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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联盟决定所有主要的政治争论都必须通过特别设立在瓦罗兰各地的竞技场来处理。拥有不同政见的召唤者们各自召唤一个英雄,这些英雄们则带领没有心智意识的小兵进行战斗,这些小兵由初阶召唤者通过水晶枢纽制造。它们将在竞技场内中对决,达成任务目标获取胜利。而其中最常见的胜利条件为摧毁对方的水晶枢纽。这些竞技场即是我们通常提到的正义之地。   按照官方的设定,也就是说英雄联盟的存在是因为他们足够碉堡,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够压倒整个大陆上的所有国家,所有它们才能强行逼迫所有国家来加入这个联盟,然后呢,问题就来了……   既然这群货都强大到足以压倒所有的国家了,那他们为啥不干脆一统整个瓦罗兰大陆呢?按照官方的说法,召唤师成立英雄联盟的存在是为了避免纷争、维护大陆的和平,那么这就是一个超级大BUG了,就算是有它们在一边看着,艾欧尼亚照样被诺克萨斯凌辱调教了……   如果他们真的要想阻止一切的纷杂的话,那干脆把所有国家全部干掉,把所有政体推倒重铸,世界一家亲,那样不是更和平吗?我从来不会相信一个混乱的大陆会比一个统一的大陆更和谐。   然后有同学或许会说,战争学院的实力虽然很强,但还没有强大能碾压所有国家的程度,所有他们只能靠绑架威胁其他国家来参加英雄联盟,恩,这个可能性我们就不用讨论了,具体情况请参照我大美利坚,人那么给力的实力,但是那群穿白袍子的大胡子说不鸟他就不鸟他,说骂他就骂他……   所以召唤师和英雄联盟给我的感觉就是,拳头发明了这个游戏,为了给游戏弄一个给力的背景增强玩家与角色的互动,所有编了这么一个牵强的世界出来,但是很可惜这个编故事的家伙没有暴雪公司编织艾泽拉斯大陆那样一个完善而无BUG的编剧的能力,所有就出现了这么一个超级蹩脚的世界……   然后再谈谈召唤师的能力问题,根据所谓的强者支配弱者的定律,能够支配这些英雄的召唤师毫无疑问是实力碉堡了的存在,不然也无法压制那些英雄了,也肯定无法得到那些英雄的认可,召唤师与英雄之间的连接从本质上说更像是产生了一个“新生命”,类似双方的合体。这就好比你和同伴将腿绑在一起向前奔跑,只有两个人都掌握了节奏才能迅速前进,召唤师也是这样,需要在合体后逐渐学会如何使用力量。——————正义周刊   而这时卡萨丁和玛尔扎哈的战斗仍在进行。审判者们迅速上前,在数分钟内就隔离了两名英雄并加以控制,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的实力。   ——————正义周刊   召唤师的实力绝对够强——既然英雄联盟能够近乎支配整个符文之地。   强者支配弱者,这无可厚非。(PS:这里感谢一些羽月吟同学的资料和讲解,长夜觉得这个比喻很恰当)   然后,TM的问题又来了,这些召唤师为何能如此碉堡啊?按照各种官方CG来看,他们也基本上是人类吧?就算你说他们修炼得很NB,那么让我们来看看他们控制的那些英雄有哪些吧……   首先,什么法外狂徒约德尔人这种一看就知道是扑街的炮灰就不提了,我们来数数那些犀利的英雄——背景介绍里犀利的英雄。   卡萨丁,这货是瓦罗兰大陆的守护者……守护者诶!你觉得一个能获得一个世界守护者称号的人实力有多强?   然后是卡萨丁的好机油,虚空先知,虽然没有具体的战绩说明这哥们有多犀利,但是,他召唤出来了一个能够吃掉整个世界的小怪兽——深渊巨口,你觉得这哥们厉不厉害呢?能吃掉整个世界诶……   然后,冰晶凤凰,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而且,这可是凤凰……凤凰……凤凰诶……   暗影岛众我就不说了,个个都是变态,再说说暗黑元首辛德拉吧,这位妹子可是能够靠自身的力量把偌大的一座高山悬浮在半空中啊!蜀山剑侠啊有木有!我说她的实力堪比神祗你信不信?   还有艾希那个假冒的妹妹冰霜女巫丽桑卓,那可是活了起码上万年的老怪物了,还有干掉蛮子一家的暗裔剑魔,这货也是个老妖怪……   其它的什么死哥我就不说了,再看看惩戒之箭伪屌丝,这货可是把能够吞噬半个艾欧尼亚的黑暗全部吃了的牛人啊!   这些英雄里面,哪一个不是实力强大到能屠神灭魔的?但是,一个区区由人类组成的战争学院里,竟然有能力压这些英雄的强大人类存在,而且还TM的不止一个,是一大群……   呵呵……拳头,你TM是在逗我?   你们都这么碉堡了,还和一个残破的世界闹什么别扭啊?大家赶快开发前往新世界的通道吧,德拉诺的兽人们靠着不成熟的元素魔法就已经可以跨界征战了,一群连奴隶社会都没有进化到、还未开化的家伙都能干掉世界屏障,跑到另一个世界混得风生水起了,你TM一大群个个强大到能屠神灭魔的家伙,还在和一个不知道啥时候就嘣的一声变成大烟花的瓦罗兰大陆较劲?你们确定你们不是脑残?   而且啊,那些实力强大NB的英雄个个都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才拥有的强大的实力,这些召唤师都干了啥才能强大到能和它们抗衡?它们的背景呢?它们的经历呢?拳头你TM来一句“召唤师是神秘的”就把我给打发了?呵呵……   好吧,所以关于召唤师这个问题,长夜得出的结论是……这个设定不科学,所以果断扔了。   然后就是一些人物的设定问题了,相信很多朋友看到现在,也差不多看出来了,对!没错!主角没玩过英雄联盟,所以他对整个瓦罗兰的历史根本不知道,他不知道某个炼金术士有一天会变成狼人,不知道某位妹子某天会变成蛇女,也不知道某位妹子将来会叛逃……不过这些都不影响剧情的发展。   长夜不想写一个完全按照官方剧本来写的故事,我想自己编织一个我心中的瓦罗兰、一个我眼中的英雄世界,所以为了剧情的发展,原本在巫毒之地长大的小萝莉现在老爸还没有叛变,她也还是诺克萨斯的高等贵族;所以嘉文多了一个弟弟,所以娑娜成了德邦的守护神,所以原本二代出身的盖伦兄妹被我划拉到了平民出身……呃,这个还没写到?咳咳……没事,马上就要说到了。   然后是英雄出场的问题,说实话,大家看同人主要看的就是主角和英雄们的互动,这点长夜也很清楚,但是很可惜,长夜做不到其它作者那样几万字的剧情就能出场几十个英雄,现在都快三十万字了,总共出场的英雄加起来也没几个,因为长夜不想为了英雄而故事,长夜一直希望我的故事,是一个不同的故事,是一个人物们有自己的灵魂、有自己的喜怒性格的故事,而不是一个“主角出场,众人朝拜,美女倒贴”的一个固定了模板的故事。   虽然我知道这么写很不讨喜,现在长夜的成绩就能说明这一点,但是长夜是不打算更改这一点的,我一直觉得,如果连写一个故事都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写,就算能够成为所谓的大神也不会有任何的快乐。   最后,如果你能看的下去,那么长夜可以告诉你,接下来展现在你眼前的,将是一个不同的世界、一个长夜心中的瓦罗兰大陆,一个……你或许可以收获很多感动与温暖的故事……   那么,大家,让我们一起期待……这个世界的徐徐展开吧。 第一卷 亡者之城 第零一章 序   夜幕低垂,斑驳的灯火栖息于错落的楼市之间,仿佛是这座城市蠢蠢欲动的孤独。城市靡霏,灯火阑珊,城市与灯火之间,却无人能够知晓究竟是谁成就了谁。   夜色降临的很快,在这样的仲夏里,傍晚才能偶见几抹酷热的白日里难得一见清凉。纵然萧沐雨所处的这个城市的气温相对于中国其他地方来说要凉爽许多,但夏天始终就是夏天,夏日的气温,大多数时候还是炎热的。   时间渐晚的街道上,一个人孤独的走在昏黄的路灯下,夜景匆匆,路人匆匆。阳光隐去,迎接而来的却是一场蜕变。   在那灯火迷离之处,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是一场白与黑、一场宁谧与喧嚣、一场人心的麻木与渴求。   而随着阴影的悄然改变,延伸着城市行走的轨道、交错在斑驳旧城区的街巷间的车辆、乱舞在霓虹灯下的人流……在这城市华灯初上时间里,远处的灯火迷离,霓虹家灯,澄亮于楼市间,映衬的夜空化作了流光溢彩的浅灰。   但对于萧沐雨来说,无论眼前这或明或暗的灯火,亦或是远处酒吧门口璀璨的霓虹,都只是视线远处的朦朦胧胧,就好似孤海泛舟,渔火一片,亦真亦假,捉摸不透。   模糊双眼中,灯火是隐于城市浮于城市的淡漠。   数十米外的街道另一端,酒吧那闪烁着璀璨霓虹灯光的招牌在夜色下散发着醉人的迷蒙光芒,将路过的行人脸色映得通红。   但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渐渐加快的脚步,是归家的迫切愿望。萧沐雨拎着一袋低价处理的蔬菜,漫步在这个夜幕初临的街道上,昏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然而那不知何时横亘在街道前方的椭圆形光幕却止住了他的脚步。   “这……这是……”有些愕然的看着那直径两米左右的巨大白色光幕,萧沐雨下意识的退了两步。回首四顾,却见夜色下街道上的人们似乎没有看到这个奇怪的光幕一般,路过光幕时自动走向两边,却连看到没有看一眼。   “什么情况?”少年的神色有些愕然,用力的揉了揉眼睛,萧沐雨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仲夏夜里一阵清风拂过,将十七岁的少年那一头黑色的短发吹得有些凌乱。萧沐雨还没有回过神来,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就从光幕中涌出,瞬间将措不及防的少年拉入光幕里,消失在了大街之上。   魔法纪元1994年,一道流星划过了瓦罗兰的夜空,那闪耀着炽烈的光与热的巨大火球,拖着长长的尾巴,在许多人惊愕的视线之中,重重的落在了那魔兽肆虐横行着的冬拥林地深处。 第一章 我自异界而来   锤石镇是瓦罗兰大陆内陆一个普通的小镇,没有足以驰名天下的特产,也没有如诗如画般的美景,唯一算的上的特色便是它所毗邻的冬拥林地。   冬拥林地地处大陆偏西部,面积不算大,却也不算小,是大陆上三大魔兽聚集地之一。   一般来说,靠近冬拥之森的锤石镇的居民们应该能从林地内汲取所需的物资,然而事实上,锤石镇的镇民们却很难依靠这个森林获得多少好处。   林地内种类繁多的野兽、凶恶的魔兽便是人类文明向林地侵蚀最强大的保护屏障。   这样一个声名不显的小镇自然没有太多的传奇的故事,平淡才是小镇的主题。   但是在今年的三月份左右,勤朴的镇民们却发现镇上多了一位未知的来客。   那是一个二十多岁左右的青年,然而一头白灰掺杂的头发却让他显得略微沧桑,一身破旧的衣物可以大致看出从前精致的做工。   那是一种与亚麻布料不同的布匹,镇民们只在小镇镇长弗莉亚伯爵夫人身上见过类似的布料,可惜的是现在这些曾经的上等布料却显得残破不堪,与不知名的野兽皮革一起组合成了一套式样怪异的衣着。   青年的身边总是跟着一只可爱的白色小兽,那是一只很可爱的小白狐,偶尔会发出“呜叽呜叽”的声音,似乎对镇上的一切都很感兴趣,总是眨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打量着镇民们。   “嘛,肯定是一个远方逃难而来的小贵族”,镇民们猜测着,然而青年却显得很沉默寡言,刚到时从来不和镇民们说一句话,只是当镇民们聚在一起聊天时会默默的坐在不远处,默默的听着镇民们的交谈,虽然显得很沉默与冰冷。   但镇上那些有阅历的老人们却能大致看得出青年对这一切的好奇。   一个普通的小镇上有什么值得这位来自远方的小贵族好奇呢?   “这个显而易见嘛,他肯定来自其他的国度,也许那里和我们德邦完全不同呢,好奇也是正常的。”   青年也没有介绍过自己的身份,于是,镇民们便默认了这个猜测。   时间对于生活并不显得窘迫的镇民们来说过的很快,渐渐的,人们适应了青年的存在,适应了镇民们谈天、交易时身边站着一个沉默的青年,这样直到五月。   气候已经开始转热了,青年开始和镇民们有了少许的沟通,但一开始他说话总是磕磕绊绊的,似乎是一个新学说话的小孩一般,到后来才渐渐熟练。   而这些除了更加深了镇民们对于青年来自其他国度的认知之外,没有为青年带来别的麻烦,虽然大多数镇民连天南行省都没有离开过,但在他们的认知里,别的国度已经是非常遥远的距离了。   这样遥远的距离,语言不通很正常。   而自从青年开始与镇民们交谈之后,镇民们也对青年多了少许的认知——这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男子。   和他交谈时,镇民们一般不敢看他的双眸,那双漆黑的眼眸中似乎蕴含了太多的悲伤,如同一滩绝望的死水,吹不起半点涟漪,对于这些朴实的农民来说有着太多的摄服力。   青年似乎很精通音乐。   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老强森的儿子抱着他在大城里买的名叫“吉他”的乐器,开始了他乐此不疲的用嘈杂的噪音骚扰镇民们的耳朵,镇民们正准备四散逃开时,青年却似乎被“吉他”的出现惊了一下,然后他礼貌的向小强森表示借用一下这个乐器。   对于小强森来说,平日里镇民们总是视他真爱的音乐如猛兽,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懂得欣赏他音乐的人,自然开心不已,当即表示没有问题,直接把平日里自己视若珍宝的吉他递给了男子。   然后,对于镇民们来说,那便是一个永生难忘的场景。   在青翠的香樟树下,葱郁的树叶间偶尔漏出丝丝缕缕的阳光,略显苍老的青年缓缓拨动了吉他的音弦,伴随着青年和风微摆的灰白发丝以及轻声浅唱,从未听过的曲调伴着如情人低语一般的轻柔音乐在古旧的小镇上回荡着。   虽然听不懂青年的语言,但很多时候,仅仅只是乐者那种发自灵魂的悲鸣便足以跨过语言的间隔,使镇民们感受到了音乐中那浓浓的悲伤。   这个人到底经历过什么呢?为何他的曲调如此悲伤?镇民们迷惑着,然而青年却没有给镇民们发问的机会。   “萧沐雨,我叫萧沐雨!”青年喃喃自语着,似乎是在强调什么,又似在追忆什么,那是镇民们第一次知道这个未知来历的男子的名字。   然后,青年便如过去的几个月一般,踏着夕阳的余晖,缓缓走向了冬拥林地的方向,离开了小镇。   此后的日子里,青年来小镇的日子渐渐变少,有时五六日都不会来一次,每次来都采购一部分的生活用品,然后再次消失。   人们好奇青年的住所,但每次询问之时青年总是默然不语。   小强森却彻底叹服了,每次青年来到小镇,他总是第一个出现在青年面前,缠着这个名叫箫沐雨的男子教他乐曲。   有时被缠得受不了了,青年便也会教授一些曲调和大陆主流音乐完全不同的歌曲,虽然略显怪异,但却很好听。镇上那些喜欢凑热闹的小孩们此时往往也会凑过来,跟着依依呀呀的哼着。   于是,小镇的青石街道上,一曲曲的歌谣便从那些天真的幼童口中不断呼应,然后悦耳的音符掠过了高空拂过的白云,穿越了屋舍间曲折的狭道,在镇外金黄色的稻谷海浪间起伏飞扬。   但自十月份开始,青年便渐渐的来得更少了,有时半个月才来一次,不过镇民们却暂时也没有时间去关注他了,因为丰收的日子临近,每家每户几乎都有忙不完的活,就算是小强森也只能暂时放下他所喜爱的音乐将多有精力放在农活之中。   直到大雪初飞的一天,有人看到青年带着他那只从不离身的宠物小白狐狸,孤身一人冒着飘飞的鹅毛大雪踏上了前往天南行省省会天心城的道路,从此之后,镇民们便再也没见过这名青年。 第二章 秘密行动已经部署   在锤石镇,镇长弗莉亚夫人是令镇民们非常敬仰的存在,这种敬仰,并非是来自弗莉亚夫人高人一等的身份,而是因为夫人的仁慈与善良。   托这位夫人的福,他们每年所需缴纳的税收要比临镇的低上许多,也正是因此,镇民们的生活才显得不是那么窘迫,对于镇民们来说,一个好的领主便是人生中最大的幸福了。   据说弗莉亚夫人其实是来自帝都的大人物,家世显赫,却因为丈夫在战场上牺牲而离开了帝都,来到这个宁静的小镇享受远离城市的喧嚣。   这种说法的由来已不可考,但镇民们却坚信不移。   在大约十月份月底,一辆装饰精美华丽的马车驶入了锤石小镇,马车直接驶入了伯爵夫人的府邸,所以人们未能一见马车内大人物的真容。   只能根据马车周围人数众多的护卫臆测着这位据说来自帝都的大人物到底是何等惊天动地的存在。   而在第二日,人们便发现那些人数众多、装备精良的护卫们驻扎到了镇外,军士们也不来打扰镇民,而镇民们自然也不敢去打扰对方。   双方就这样平安无事的共存了下来,只有镇上的小孩们好奇心起,经常会跑到军营的旁边看那些站在烈日下操练的军们的训练。   大人们看到军士们对此并没有表示厌恶,也就对孩子们的行为放任不管了,只是偶尔叮嘱孩子们不准靠近军营。   除此之外,整个小镇似乎都没有变化。   嘛,也不能说没有变化,至少马车开进小镇的第二天,镇民们发现伯爵夫人的官邸多了一名少女。   少女大约18岁左右,一头耀眼柔顺的金发披肩而下,一身轻薄的天蓝色法师袍勾勒出完美动人的曲线,俏脸之上带着一种柔柔弱弱却又隐含一丝刚强的气息,那种清新淡雅的感觉,就如同邻家温柔可爱的小妹妹一般令人怜惜。   而从少女平日里的言谈举止里,镇民们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很有教养的贵族。   和伯爵夫人一般,少女也是一个对于平民们来说平和可亲的贵族,长得很美丽,在这个略显偏僻的小镇上,那已经是如同女神一般的绝色了。   据说她是伯爵夫人的亲人,在大陆上有名的魔武学院《战争学院》里进修,这次是学院放假,顺道过来看看伯爵夫人这个远房的亲戚。   “啊,拉克丝,我这里的生活虽然比不上帝都奢华,但我想,你也过应该得开心吧?”一次的篝火晚会上,伯爵夫人如此笑着问道。于是,人们便知道了少女名叫拉克丝。   “很好听的名字呢”,镇民们称赞着。   有时候镇民们会看到拉克丝会和伯爵夫人在用完晚餐后一起来到田埂之上散步,被西下的落日余晖镀上一层淡淡的光芒,眺望着不远处被高大林木所阻挡了视线的冬拥林地,那悠远的目光,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遇到镇民们时少女也会亲切的打着招呼,然而,一直到大雪纷飞,少女离开之时为止,却几乎没有人能和少女有着任何的交际,就像天空飞翔的白云和大地穿流的小溪一般。   两者偶尔会相见,但却永远不会交汇,因为并不在同一世界。   可是,几乎也只是几乎,并不代表所有,在这里也并非没有人和少女发生交集。   那是一个十一月底的一天清晨,此时的气候已经渐渐转寒,那丝丝拂过小镇街道的干燥而寒冷的冷风,在镇民们的认知里,这是大雪将起的预兆,而在人们不知道的伯爵府内,名为拉克丝的少女收到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什么?找到了?”少女清脆悦耳的声音中充满了惊喜与难以置信,“冬拥林地内果真有那样东西?”   “没错长官,这一个月以来,我们几乎探查了林地中我们所能探查的每一个角落,虽然在魔兽的袭击下损失了一些兄弟,但最终还是根据探测器的提示在林地西北方确定了大致的方位。”报告消息的军士也有着一丝的激动,最近这一个月,丛林中各种野兽、昆虫、以及那些本土的凶猛魔兽,让他们吃尽了苦头,如今能完成任务,也是一件叫人愉快的事情。   “太好了,立刻传令下去,叫大家整理军备,我们中午就出发,这次直接找到东西,然后明天就立刻回帝都去,”少女兴奋的说道,说到这里,少女忽地想到了什么,“对了,冬拥之主对你们这段时间的行动有什么反应没?”   “这个……没有,除了时不时出来骚扰兄弟们的小股野兽,那个情报部门所说的冬拥之主却连个影子也看不到,别说野兽了,连高阶魔兽都没遇到过几次。”军士答道,却没有加入任何自己的评价,如非必要情况,兵士不能对情报加入个人的主观臆测,以免影响指挥官的判断是作为一个军人最基本的素质。   “难道有什么阴谋?”少女沉吟着,对于兵士们在这个大陆上有名的大凶之地行动了这么久也没有遇到多少高阶魔兽的消息少女并不意外。   毕竟,高阶魔兽的智慧都不怎么低,对于德邦的军队,能不招惹还是不招惹为好,可是作为此地王者的冬拥之主居然没有任何的行动,这就让少女感到一丝不安了。   “不过没办法了,就算是前面有龙潭虎穴,我们也得闯闯,这关系到帝国的未来,我们只能小心一点了。”苦思了许久,也没有想到任何结果的少女最终还是下了命令。   然而此时的少女并不知道,她这个命令,会为整个大陆的将来带来了怎样的变化。   “遵从您的吩咐,长官。”军士应诺而下,离开了房间。   “这种心神不宁的感觉,难道真的有什么危险吗?”少女略显忧虑的望向了远方,“可是历代冬拥之主都是冬拥林地内的高阶魔兽担任,高阶魔兽虽然远比一般魔兽高傲,但它们应该不会为了所谓的领地意识与可能重创自己的敌人拼命吧,毕竟它们可不是智力低下的野兽,可是……为何我心中还是充满了担忧呢?”   “呼,不管了,”少女长长得呼出了一口气,咬了咬牙,“无论怎么说,那样东西很重要,我们已经没时间再去另一个传说之地寻找了,必须尽快找到它!不然的话,我们拖不起,帝国更拖不起,嘉文他也拖不起。” 第三章 作战计划什么的最喜欢了   下午的阳光缓缓的照射着瀑布边的草庐,草庐前则是一片青翠的草地,名为萧沐雨的男子静静的盘膝坐在瀑布边。   一柄略显破败的战剑横放在他的膝头,任由偶尔飞溅的水花打湿苍白的发丝,男子双目微闭,没有表情的脸庞上是这个年龄的青年不该有的沧桑,一只雪白的小兽惬意的趴在他身旁的草地上晒着冬日少见的太阳。   虽然如今冬日的阳光比之初夏来说毫无温暖,但小兽依旧惬意的眯着眼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雪白的狐尾无意识的在身后摆动着,似乎对于小兽来说,只要呆着这个淡漠的男人身边便足够了。   但是静默的气氛却被打破了。   那是一只自西北方向飞来的青色飞鸟,头上有着一缕雪白的羽毛,一双血红如血的眼睛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丝丝畏惧。   青鸟飞到萧沐雨头顶转了几圈,发出清脆的叫声。   “有什么事吗?”萧沐雨睁开双眼,淡漠的问道。   青鸟一收翅膀,落在了男子肩头,双目中闪过一丝红光。   一道无形的意念传入了男子的脑海,一幅幅的画面闪现在眼前。   “唔,原来是这样吗?那群人要找的居然是大石?”男子微微眯了眯眼,似乎已经了解了一切,明明是惊讶的问句,说话的语气却是波澜不惊,淡漠而寒冷。   “看来大石不仅仅只是一个会说话会动的石头啊。”   青鸟猛地一震翅膀,似乎畏惧着男子身上的冰冷气息一般,完成任务之后飞也似的逃开了。   “走了,去见见我们的客人吧”男子淡淡的说道,转身向西北方走去,“他们……似乎有点放肆了,千万,不要把我的宽容当做事软弱的退让啊。”   “呜叽?”小狐狸疑惑的眨了眨眼,不太明白男子的意思,可在看到男子离开后还是立刻蹦蹦跳跳的追了上去。   “嗷呜……”凄厉的狼嚎声响起,四周如潮般的野兽缓缓退去,准备下一波的攻势,名叫拉克丝的少女不由得松口气,“真是的,这群魔兽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发狂,麻烦啊。”   这里是一个破旧荒凉的神庙废墟,可以从那古旧的残垣断壁中大致推算出过往的鼎盛,可惜如今却在时间的磨刀下渐渐风化,显得破败而凋落、凄凉而孤寂。   而少女和她的部下们则依靠着这些残垣断壁打退了那些突然发狂的魔兽一波又一波的攻势,凶悍的魔兽、平凡的野兽与人类的各种颜色的血液交杂着涂满了这昔日神圣的神庙大地,横七竖八的各种残缺尸体横亘在残破建筑之间。   兵士们纷纷以一个略微显得完整的破旧神庙为中心结成阵势,可以透过散落在风化严重的建筑间休息的人群与残破的大门看到破旧神庙大厅中的残缺神像以及神像前那个被束缚着的“物体”。   那是一个高大的人形物体,周身泛着泥土般的深黄色,高约三米左右,身体上铭刻着许许多多蓝色的纹路,这些纹路时不时的闪烁着如水般的蓝色光芒,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石像”身躯上的纹路中流动着。   “难道说是因为它?”看着被特制魔法绳索束缚着动弹不得的巨大“石像”,拉克丝沉思者,“可是远古魔像对魔兽完全没有什么用啊,真是奇怪。”   “嗷呜……”又是一声凄厉的狼嚎,代表着兽群下一波的攻势即将开始。   “呼,想那么多干嘛,现在最重要的是打退兽群的进攻,然后天黑前破开兽群的包围离开森林,不然天色一暗下来就糟了。”少女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举起了手中的魔杖。   黑夜才是魔兽的主场,一旦陷入黑暗之中,本就不怎么顶得住兽群攻势的军队再加上不熟悉地形,必将陷入九死一生甚至可能会全军覆灭的下场。   在下午的阳光之下,冷漠的掠过大地的干燥寒风间,奔涌的兽群如同决堤的江河汹涌而来,那种震人心魂的气势常人看一眼只怕都要精神崩溃,但这些军士很显然并不是普通的士兵,纵然面对着如同天崩地裂一般的可怕景象夜没有一个人变色,所有人都只是纷纷握紧手中的武器,准备迎敌。   然而,当兽群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隔得近的战士甚至能看到数丈外野兽们那狰狞的牙齿之时,“呜叽……”一个如同初生小兽悲鸣的声音传入战场。   声音虽然稚嫩,却似乎有着某种神秘的穿透力一般贯穿了整个战场。   下一刻,如同时间在那一刹那被停止了一般,原本如决堤江水汹涌而来的兽群攻势猛地一止,瞬息间就在数丈之外停了下来,虎视眈眈的围着众人。   那种由极动陷入极静的反差,让人心头不由得有些难受,如此整齐的步伐让人心惊,似乎眼前的不是茹毛饮血的魔兽兽群,而是一群纪律严格的百战之师!   “这……”众人楞了一下,搞不清楚状况,却也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人类和兽群便暂时陷入了诡异的宁静之中。   “这种号召力,难道是冬拥之主到了?”拉克丝皱了皱漂亮的眉头,显得有些疑惑,“可是这种稚嫩的声音,从未听说过有哪一种高阶魔兽的叫声是如同小兽一般啊。”   “哒……哒……哒……”淡淡的脚步声传入了此时略显寂静的战场,随着脚步声的靠近,军士们发现兽群缓缓趴下了身躯,似乎是在迎接它们的王者到来,下一刻,一道身影出现在战场边缘。   “人类?”名为拉克丝的少女娇躯猛地一震,如水的眸光中闪过的是难以置信的光芒,怎么可能?难道他就是冬拥之主?可是人类怎么可能成为冬拥林地的魔兽之主?   没有理会少女的惊讶,淡漠的男子缓缓的走到了兽群的前面,高大的身形毫无顾忌的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那是一个青年男子,但是一头灰白色交杂的长发却让他整个人显得有些破败,背上背负着一柄同样残破古旧的战剑,整个人就这样带着如冰寒大雪一般的冰冷气息无情而冷漠闯入了众人眼中。 第四章 冬拥之主 冷漠王者   “来自德邦的众位,你们未经允许便闯入我的领地,如今更是绑架了我的手下,这,就是你们德玛西亚人所谓的礼节吗?”青年淡漠的询问着,虽是问责的语句,但话语之中却不带一丝感情,平铺直叙之中带着的那一丝冷漠寒意让这些久经战阵的精锐兵士们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我们无意冒犯您,尊敬的冬拥之主萧沐雨先生,此事算得上一个误会。”少女自人群中走出,微微行了一个礼以示尊重。   “哦?你认识我?”青年微微眯了眯眼,淡漠的扫了少女一眼。   “恩,在锤石小镇上曾有幸听过一次先生的乐曲,很出色的音乐呢。”少女的态度优雅而有礼,似乎眼前的男子不是手握魔兽大军的冬拥林地之主,仅仅只是一名令人尊敬的音乐家一般。   “呵……有趣的小丫头,”萧沐雨淡淡道,但从他的语气中尼却听不出任何的有趣,“也是狡猾的丫头,这一个月以来,你和你的手下一直在我的领地内寻找着某种我所不知道的东西,我也并没有下令驱逐你们,毕竟为了一些无谓的事得罪德邦也不是我的风格,所以我就任由你们自由行动,并下令高阶魔兽们不准对你的手下发动袭击,可如今你们却用绑架的我属下来报答我的大度吗?”   “这个……是一个误会,先生,”少女笑靥如花,并没有被男子话语中的问责吓到,“要知道,在此之前,拉克丝可还没有和先生正面接触过呢,若是知道先生便是此地主人,拉克丝是决计不敢有丝毫冒犯先生的。”   “你不用和我废话了,”萧沐雨淡漠的说道,“你我都不是蠢人,不用互相试探了,直接说出你的来意吧,也许,看在你我同为人类的份上,我会帮你也说不定。”   “这个……”少女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四周虎视眈眈的兽群,苦笑道,“我还有选择吗?”   “啊……如果你不肯说,那我也不勉强,带着你的人离开吧,毕竟杀了你们引来德邦的大军也是很麻烦的,但人要有自知之明,我这个人一向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下次若是再在我的领地内看到你们的身影,那么等待你们的就不再是今天的宽容了,”青年淡漠的说着,“不过嘛,若是你告诉我这个会动的大石头有什么特殊的作用,以及你们的来意,也许我心情一好,就帮你们把难题解决了也说不定。”   “嗡……嗡……”被魔法绳索绑在大厅里动弹不得的石巨人发出了低沉的嗡鸣声,高大的身体挣了挣,却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这样啊……”少女沉思了两秒,果断的做出了明智的决定,“是这样的,前不久的一场小型战役里,我们德邦的皇子嘉文殿下中了诺克萨斯的埋伏,敌方的术士在嘉文殿下的身上下了恶毒的诅咒,这种诅咒必须要有传说中的远古魔像之冠才能解除。”   “远古魔像之冠吗?”萧沐雨淡淡的问道,“那么,我这个呆头呆脑的属下大石就是你们要找的远古魔像之冠?”   “啊……算是吧,”少女苦笑道,“远古魔像之冠是古代炼金术与傀儡术的集大成者,由傀儡师利用特殊的魔法制成巨石傀儡,然后再在石像身躯上铭刻下独特的符文,随着时间的流逝,符文会慢慢吸收空气中游离的能量,在体内凝聚出能量核心,这种能量核心对于魔法师来说是很宝贵的物品,对于精神的凝练与法术的提升都有无可匹敌的强大效力。”   “可惜的是这种技术早已在时间的流逝中失传,如今大陆上所流传出来的远古魔像之冠大多是远古时期的建筑中的残存品,珍惜异常,”少女说道,“那么萧沐雨先生,了解了一切的您,是否决定要帮助我们呢?要知道魔像之冠是远古魔像的能量核心,失去了核心,这个魔像也就算是死去了哦,就算这样,您也想帮助我们吗?”   “代价。”没有理会少女调皮的质问,萧沐雨只是淡淡道。   “什……什么?”少女楞了一下,似乎没听清楚男子说的话。   “我是说,代价,”萧沐雨冷冷的重复了一遍,“只要你们给得出我所需要的东西,魔像之冠送给你们又如何?”   “可是……失去了能量核心魔像可是会死的诶,这个魔像不是您的属下吗?”拉克丝疑惑不解。   “啊……它的确是我的属下,”青年淡淡的说着,用平淡的语气说着一个残酷的事实,“可是,那又如何?既然是我的属下,就该随时有为主人牺牲的准备,再说了,一群废物而已,我说的话它们还敢违抗吗?”   少女娇躯猛地一震,不动声色的扫了一下同样听到这句话的兽群,却见那些高阶魔兽不但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兔死狐悲的哀伤以及被轻视的愤怒,反而把原本就低着的头埋的更低了,几乎触到了地面,少数几只魔兽甚至恐惧得瑟瑟发抖起来。   顿时,少女的目光变了,像是重新认识了一个人一般的打量着萧沐雨,不知为何,看到对方那张淡漠冰冷的脸,少女猛地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意。   “那么……不知道我们要怎样才表现出我们的诚意,以获得阁下的帮助呢?”少女问道,却是换了一个语气,虽然礼貌依旧,但略显生硬,如同公事商量一般。   “夜魔水晶。”萧沐雨淡漠的说道。   “夜……夜魔水晶?”少女猛地睁大了双眼,似是对此感到无比惊讶,樱桃色的小口微张,少女的娇憨与惊叹显得可爱非常。   “啊……没错,夜魔水晶,怎么?有什么疑问吗?”对于少女的惊讶萧沐雨却显得淡然无比,似乎他所要夜魔水晶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一般。   “……”少女已经无言了,那可是夜魔水晶啊,虽然论珍惜程度和几乎绝迹的远古魔像之冠无法相比,但它所能发挥的作用却在远古魔像之冠之上,那可是对于各大帝国都算得上珍惜的战略物资啊。   恩……等等!少女猛地一愣,想到了之前在神庙地底看到的某种场景,以及现在围聚于此的魔兽群……难道?   想到了某种可能,少女眯着眼睛像只可爱的小狐狸一般笑了,假如真是这样的话,那至少可以暂时确定对方对于这场交易的诚意了。   “唔……是这样的,尊敬的萧沐雨先生,您可能对夜魔水晶这种东西不太了解,”少女解释道,“夜魔水晶是构建大多数大型魔法阵的必需材料。对于各大帝国来说都是重要的战略物资,而且数量稀少,以我的权限,并不能对您做出什么承诺,但我会将事情如实禀告帝都枫叶雪的大人们,我相信他们会做符合宁您期望的决定的。”   “那么……期待你的消息了,”萧沐雨淡淡的说道,侧开了身子,对兽群说道,“你们还不让开吗?难道要留这位小姐吃晚饭?”   逐客的意图很明显。   听到了王者的命令,兽群顿时纷纷散开,空出了一条足够四人通过的大道,用一双双不带感情的目光注视着这群不久前的敌人。   “那么,请您期待我的消息吧,沐雨先生,”少女得体的微笑着,“我相信短时间的分别,我们会再见的。”   “啊……但愿吧,”萧沐雨淡淡的说道,肩膀上一直沉默着的雪白小兽发出了“呜叽”的一声轻鸣,似再向少女告别。   “呵呵……很可爱的小家伙呢,”少女赞叹着,“那么,就此别过吧,沐雨先生。”   “恩。”萧沐雨淡淡的应了一声。   “走吧。”拉克丝示意众军士跟上,当先走向兽群中分离开的通道。   萧沐雨就这样默默的看着众人离去,一列列的军士从他身边走过,他依旧冷漠的看着,似乎真的打算放过这些不久前还在他的领地内大开杀戒的“凶手”。   “等等。”眼看众人就要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萧沐雨突然开口。   走在最前面的少女身体顿时僵了僵,然略作镇定的转过身来,笑道,“还有什么事吗?沐雨先生?”   “你们就打算把这些脂肪体留在我这里污染环境?”萧沐雨淡淡的扫了扫神庙废墟中横七竖八的尸体,问道。   “啊,那个……抱歉抱歉,”少女一愣,随后开心了笑了,“是我们疏忽了,抱歉,我们这就处理。”   随后,少女指挥手下的军士们纷纷将死去战友的尸体背负起来,直到破旧的废墟中只留下一滩滩的血迹和各种野兽魔兽的尸体,这才转身离去。   而这一次,萧沐雨没有再说话,仅仅是沉默的站在破旧的神庙旁,直到少女一行人纷纷自视线内消失,才将冰冷的目光移到四周的兽群身上。   觉察到男子冰冷的视线扫来,众魔兽不由得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身体。   “将这些废物的尸体解决,然后,回自己的地方,下次看到这群人再来时,叫移魂青鸟通知我。”淡漠的吩咐完一切,萧沐雨便没有再看兽群一眼,转身走入了破旧的神庙之中,也没有再管身后兽群中传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第五章 某些邪恶的低语   破旧的神庙大厅中,男子缓缓而行,被魔法绳索束缚着的巨大石像呆头呆脑的看着男子走近,发出“嗡……嗡……”的声音。   男子却没有看它一眼,视它若无物一般的直接越过它巨大而沉重的身影,缓缓地踏入神庙深处。   “在门外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离开。”萧沐雨淡漠的吩咐着,冷漠的背影消失在了破旧神庙深处的阴影里。   “嗡?”巨大的石像呆呆的抬起粗糙的双手,看着上面不知何时已经被斩断的魔法绳索,歪着头思索着。   “嗡……嗡……”两秒过后,石像才像反应过来一般慌忙站起,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了神庙大门,静静的矗立在高大破旧的神庙门口,一动不动。   夕阳的余晖洒在它的身上,使它看起来似乎真的成为了一个不会动弹的石像一般,身上淡蓝色的符文在夕阳下泛着幽幽的蓝光。   冰冷黑暗的甬道中,脚步声轻轻的响起,甬道两旁破旧的魔法灯感应到人类的到来,纷纷吸收着空气里游离的光元素,散发出温暖的白光,照亮了黑暗的甬道。   但似乎就连这些灯光也无法驱散那个男子身上的寒冷与黑暗,缓缓行走的男子就如同自深渊中行走的魔王一般,周身宛若一个凄冷的黑洞一般吸收了所有的光线与温暖。   向下倾斜着甬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而辽阔的地下大厅,大厅的地板与墙壁上泛着各种幽蓝色与淡紫色的符文,无数的符文结成一个巨大的魔法阵,而法阵的中央——一名少女被冰封在了大厅的中央。   大厅的顶部似乎有着某种宝石之类的物品散发着幽幽的光线,光线汇聚成了一束形成一个聚光灯般的效果照射在了少女身上,有着某种令人震撼的凄美。   少女大约十八岁左右,一头雪白柔顺的长发在脑后扎成一个马尾,不知名的野兽皮毛制成的束胸与短裙包裹着少女玲珑的曲线,露出了纤细的纤腰。   少女的肌肤介于阳光的小麦色与冰雪的雪白色之间,在幽幽蓝光的照射下泛着惑人心神的光泽,巨大的冰块束缚着的少女微微闭着双眼,恬静的气息在大厅中弥漫开来,似乎连黑暗都被驱散了一般。   萧沐雨静静的站在少女身前,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层注视着少女那雪白如玉的俏脸,那如同北极寒冰一般万年不解冻的目光,能否泛起了点点温暖呢?   “啊,真是感人啊,”寂静的大厅中突然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互相爱恋着的少年少女因为魔王的原因天人永隔,少年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打败了魔王之后却发现自己依旧无法救回少女,从此孤独的少年便永远只能静静的看着少女恬静的睡颜,回忆着少女往昔的笑靥,啊~多么令人感动的故事啊……哈哈哈哈……”   “不过按照剧本来说,你现在应该轻轻抚摸着你妻子的脸颊,然后回忆过往你们在一起的日子,并说什么‘我一定会让你不再沉睡’之类的话吗?”   萧沐雨依旧静静的注视着少女,似乎对突然出现的声音毫不意外。   “嘛……不理我?嘿嘿……这倒也是,我把你的小情人弄成现在这样,要是换了我,我也不会理自己的。”那个低沉的声音依旧自说自话。   “你……得意不了多久了。”萧沐雨淡淡道。   “哟……哟……”那个声音似乎对男子的回话兴奋异常,“啊……你终于肯说话了……嘿嘿……你说的是夜魔水晶?嘿嘿……你真的相信那个小姑娘会乖乖的把东西给你送来?要知道那玩意可是万金难求的啊。”   “她们……别无选择。”   “小子,你还真是自信啊,”那个声音嘲笑道,“你知道你要的是什么东西吗?那可是夜魔水晶啊,虽然论及珍惜程度比不上远古魔像之冠,可价值却是三个远古魔像之冠也比不上的,记得我那个时代双方的兑换比例大概是一个夜魔水晶可以换到五个远古魔像之冠,现在是什么兑换比例我不知道,不过我想应该不可能比这更低就是了,一开口就要夜魔水晶,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事物的价值,由它本身能代换的利益所体现,”萧沐雨淡淡道,“若是正常情况下,这确实是不可能达成的一项交易,但如今,却是未必。”   “你也知道是未必?”那个声音大笑道,“我还以为你已经洗干净菊花等着接收了呢,哈哈哈。”   一时间,黑暗的大厅中只有巨大夸张的笑声回荡。   男子,默然不语。   “喂喂……别这样啊,”许是笑够了,那个声音又唠唠叨叨起来,“别这么闷嘛,我记得当年你可是个话痨的吧,见到什么都要问,现在怎么冷得跟块冰一样。”   男子,依旧沉默。   “好吧好吧,我们换个话题,”见男子没有回话的意思,那个声音有气无力的说道,“假如那个小姑娘真的把夜魔水晶给你带来,你真的肯将那个傻大个的能量核心交给他?我记得你那个可爱的小妻子可是很喜欢这个呆头呆脑的大石头的。”   男子,沉默着,沉默了良久,终于缓缓的开口了,“事物都要体现自己价值,大石能体现它自己存在这么多年的价值,能以自己换到能拯救小雪的夜魔水晶,从而证明自己而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我想,它自己会开心的。”   “啧啧啧……多么大义凛然的说辞啊,我记得你不喜欢开玩笑啊,”那个声音啧啧称奇,“还开心,你这个冷面木头人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既然,知道我在开玩笑,你……又何必当真?”   男子淡漠的声音在大厅内缓缓回荡,而这次,那个声音却半响没有响起,似乎被噎住了一般。   下一刻。   “哈哈哈……哈哈哈……”疯狂的笑声在大厅中回荡着,趴在萧沐雨肩头的小狐狸不由得将头埋入长长的蓬松尾巴中,露出了“受不了”的表情,“老实说,人类小子,你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不过我竟然被你逗乐了,仅此一点,你就可以自傲了,荣幸吧!卑微的凡人!”   良久良久,笑声才慢慢止歇,然后那个略显神经质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过我很好奇呢,要知道啊,生物都有着某种族群心理,当与他们身份地位相当的同类受到来自某些更高层面的伤害时,虽然它们也许不会受到同样的伤害,但心中却会不由自主的产生悲鸣……或者说是害怕,害怕某一天同样的结果也落到自己的头上,”那个声音嘿嘿笑道,“人类称这种心理叫‘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所以,自古以来历史上凡是暴君最后几乎都没有好下场,因为它们的下属总是战战兢兢的害怕什么时候厄运就会降临到了自己身上。”   “而智慧生物这种东西呢,看似肉体强壮,但内心往往却很薄弱,长时间处在这种压力下,最终得到的只有一个结果。”那个声音淡淡道。   “反抗,或者,也称叛乱。”   略显低沉的声音在大厅中缓缓回荡,在这阴森的大厅中,显得说不出的渗人。   “呜……叽……”听到这阴森森的声音,小狐狸被吓到毛都立起来了,连忙把头埋进萧沐雨的头发中,瑟瑟发抖着。   然后,男子缓缓开口,略显冰冷的语气却驱散了大厅之内的阴森,带来了一丝生气,“那……又如何?与我何干?”   “嘿嘿……与你何干?与你何干?”那个声音兴奋起来,“你这么做很显然没把外面那群高阶魔兽放在眼里,像你这种暴君,时间一长那么魔兽会受得了你这种不把它们当‘人’……哦……是当智慧生物看的暴君?”   “然后呢?”萧沐雨淡漠的问着,眸光中一片冰寒。   “然后……当然就是大家一起反抗你……呃……原来是这样啊,”说到一半,那个声音似乎发现了什么,不由得冷笑着,“你这家伙原来是故意这么做的啊,对于你这种人渣来说,那些可怜的小家伙们不反抗也就罢了,一旦它们反抗,你就有理由大开杀戒了……嘿嘿……看来对于当初那件事你还在耿耿于怀呢。”   “真是太人渣了!太可恶了!太邪恶了!”那个声音兴奋的絮絮叨叨着,“哈哈……一想到你这个曾经纯良无害的家伙因为我的原因变成现在这种邪恶!自私!冷漠的人渣,我真是……”   “太~~兴奋了!”那个声音邪恶大笑道,“真是太兴奋了,哦~~人家都湿了呢~~哈哈哈”   邪恶的大笑在冰冷的大厅中回荡着,远远的传出了神庙,让许多守在神庙暗处的魔兽如同受惊一般纷纷缩了缩头,然而这一切,似乎都无法影响到那个沉默不语的男子。   他,静静地站着,静静的看着眼前被冰封的少女,似乎外界的一切已经无法打扰到他,那万年冰封的眸光中,又能否泛起了一丝的波澜、一丝的温暖呢? 第六章 枫叶雪   德玛西亚是瓦罗兰大陆上较为强大的几个国家之一,在局势一片混乱的瓦罗兰大陆上,德邦的法制算是较为健全的,而常年的远离战争,使得除少数几个临近德邦死敌诺克萨斯的边境城市之外,大多数的城市都是一片和平的景象。   而在这些如同宝石般镶嵌在群山、河谷、平原之间的城市之中,帝都枫叶雪算得上是最为出名也最具特色的一座城市了。   自当年德邦皇帝嘉文一世在此建立帝国,枫叶雪已经有了四百多年的历史,当年的帝国元首曾经登临远眺,指着曾经还是一片森林的枫叶雪说道,“这里,将是我嘉文一世所建帝国的都城!”   随后,在三代国王的经营之下,这座建立不到五百年的城市成为了整个瓦罗兰大陆最具盛名的魅力之城。   清晨,随着朝阳的播洒而下,巨大的城门缓缓洞开,早已等待在城外的民众纷纷涌向城内,就在此时,马蹄声起,一队彪悍的军士自远方奔腾而来,他们身上那德邦特有的金黄色的战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人还未至,那一股彪悍的久战杀戮之气便随着整齐的马蹄声扑面而来。   道路两旁的民众纷纷自发散开,让出了一条足够通行的道路。   一身天蓝色魔法袍的少女一马当先,在身后军士整齐的黄金色战甲中显得卓尔不凡,束身的天蓝色法袍勾勒出动人的曲线,微微扬起的灰尘却不能掩埋清秀的俏脸上动人心魄的美丽。   在少女的带领下,骑士们纷纷冲入了帝都的大门,迎着朝阳的晨曦在中心大道上奔驰着,目标直指那一群高大的建筑————皇城。   街道两边是一列列的高大雪枫树,这种德邦特有的树木在微风的吹拂下纷纷摆动着,似乎是在对眼前这个自远方奔波而来的少女打着热情的招呼。   洁白的枫叶丝丝飘落,让人恍然间似乎来到了一片迷人的雪景之中,但那一丝明媚的阳光却在丝丝的“雪花”间闪烁,为街边酒楼的琉璃瓦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轻盈凋落的雪枫,明媚却不刺眼的金色阳光,这便是帝都枫叶雪最为驰名的景象,也是“枫叶雪”之名的由来。   然而今日的少女却注定没有时间去欣赏眼前这迷人的景象,在得到消息的城卫军的开道护卫下,少女一共十六骑在繁复的街道间划过一道道轨迹,直奔王城而去。   当日冬拥之森一别,少女带领军队回到驻地,顾不得处理善后,将一些需要注意事情草草吩咐下去之后,便带着下属最精锐的十五骑星夜兼程的赶往帝都,为的便是将一切报之国王嘉文三世,尽快做出决断,解决皇子嘉文的诅咒,而且,出于某种思量,她并没有将消息提前发来帝都。   晨曦之中,皇城大门缓缓敞开,拉克丝刚刚下马走进巨大的皇城之内,一个声音便在耳边响起,“回来了?结果如何?”   拉克丝转头望去,只见一名女子身着重铠矗立于前方,重铠以珍惜金属戈蓝金打造,这种金属如同它坚固的质地一般出名的乃是其轻薄与柔软,明明是一套重铠,穿在女子身上却像是一套紧身衣一般完美的描绘出了女子完美的曲线,一头火红色的长发在风中飘扬着,然而与着热情的火红色长发截然相反的却是女子那张淡漠的俏脸。   此时,这张俏脸的主人正略显紧张的看着拉克丝。   不知何为,看到眼前这张俏脸拉克丝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闪过了一个同样面无表情的脸,不过区别是希瓦娜姐姐还有冰封解冻之时,那个家伙貌似就是一个万年脸瘫。   晃了晃头,拉克丝暗笑自己最近果然还是太疲劳了一点,脑海中总是不断闪过着冬拥之森的一切,“抱歉,希瓦娜姐姐,时间紧急,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这次我发动了所有的情报线人,还是没有一点线索呢。”   “啊……这样啊,”名为希瓦娜的红发女子丧气的摇了摇头,“果然还是找不到吗?……对了,那你这次突然回皇城,是诺克萨斯有什么新的动态吗?”   “嘿嘿……诺克萨斯有没有什么动态我不知道,”少女戏谑的笑了笑,“我只知道远古魔像之冠再没有什么消息的话,正主也许还没事,可某人只怕要担心死了。”   “我……”希瓦娜脸一红,跺了跺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哈哈……”少女无良的笑了起来,果然,世界上最有趣的事就是逗希瓦娜姐姐脸红,从冰山美人变成害羞小女生了,“安啦安啦,远古魔像之冠我其实已经找到了,只是交换的条件还没有和对方谈妥,但估计快了,现在我正打算向陛下请示。”   “拉克丝……你又骗我,”反应过来的女子无奈的笑了笑,“骗我就那么有趣吗?”   “谁叫姐姐你这么好骗?”拉克丝笑道,“平时本来很聪明的姐姐一遇到皇子殿下的事情就变笨拙了,真是~~无奈哟~~”   “别学这种无良中年的大叔的语气啊。”对于少女的取笑,希瓦娜有些无力的道。   一路穿宫过院,与无数忙忙碌碌的侍者侍女擦肩而过,两人来到了一座高大的城堡前,向侍者通报了身份后,两人迈入城堡大厅,早已得到消息的帝国皇帝嘉文三世此时正端坐在王座之上。   这是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少年时的从军之旅、青年时的纵横战场、壮年时的征战四方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浓厚的军人刻印。   纵使是现在年已满八十步入中年,但身上那股铁血军人的气魄与为王者的浩瀚气息依旧如渊似海,令人丝毫不敢小觑。   “这次到来有什么好消息吗?我的情报官?”王淡淡的发问着,那种淡淡语气不同于萧沐雨的冰冷与黑暗,充斥着的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   两人纷纷见礼,身为配角的希瓦娜便悄无声息的退到一边,将舞台留给了拉克丝。   “是这样的,陛下。”拉克丝缓缓讲述着此行的所见,没有任何的多余,也没有任何的隐瞒,话语中更没有任何的揣测,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将发生的一切慢慢述说。   听完拉克丝的发言,王者微微闭上双目沉思了一会,“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肯付出夜魔水晶,这一代的冬拥之主便同意给我们魔像之冠?”   “应该如此,”少女分析着,“毕竟冬拥之森全境都在德邦之内,冬拥之主也有自己的顾忌,也怕若是惹恼我们,会为他自己带来麻烦,而且,属下曾在那座破旧的神庙地下发现一个被封印的少女,初步估计应该与冬拥之主关系不浅,所以占据了神庙的我们才会受到那些魔兽的攻击。”   冬拥之主,对于德邦的高层来说是个奇特的存在,作为瓦罗兰大陆有数的几大高阶魔兽聚居地之一的冬拥之森拥有着巨大的林地覆盖面积,如此巨大的森林对于人类来说完全是一个巨大的宝库,然而作为几个顶尖帝国中唯一在版图内拥有如此宝库的德玛西亚不但没有因此而得到巨大的好处,反而为此苦恼不已。   林地内如潮的普通猛兽,实力强悍的各种高阶魔兽的存在使得这个宝库几乎成为了不定时炸药一般的存在,在德邦的建国历史上,便有两次冬拥之森的魔兽发动兽潮肆虐席卷帝国的灾难,这个森林让帝国数代王者操尽了心,也不是没有人试图与林地内的魔兽王者达成协议。   可是魔兽的世界与人类社会不同,那里充斥着亘古就存在的丛林法则,几乎没有多少魔兽能在王者之位上待超过三十年便会被新崛起的新星击败,而新任的王者自然不可能承认前代王者订下的协议,是以帝国内虽然大规模的兽潮肆虐仅有史料记载的两次,但小股的魔兽侵扰却几乎从未断过。   直到六十年前,三百五十七岁高龄的德邦军神赵信单人独骑踏入冬拥之森内,这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知道,军神也没有说,但从此之后,冬拥之森内的魔兽便安分守己,除了偶尔有低阶魔兽流窜出来骚扰附近的村庄之外,整个冬拥之森便几乎与世隔绝。   纵然如今的德邦军神早已卸甲归田,冬拥之主换了数代,冬拥之森内的魔兽依旧不越雷池半步。   “被封印的……少女?和冬拥之主关系不浅?”联想到夜魔水晶的主要作用是构建各种超大型的魔法阵,王者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么,我亲爱的情报官,看来还得再次拜托你跑一趟了,唔……这次就让希瓦娜卫队长和你一起去吧,务必要换回远古魔像之冠,”嘉文三世沉吟着,“你就直接带着我的手令去王族库房找内瑟尔先生拿夜魔水晶吧。”   王者果断的下着命令,似乎所谓的夜魔水晶只是一件普通的物品,不值一提,不值一哂。   “谨遵您的命令,吾王。”少女单膝跪下,行了一个骑士礼。   “有趣,”直到拉克丝两人离去,王者缓缓的闭上了双眼,“这一代的冬拥之主竟然是个人类,真是出人意表啊。”   随着王者的低语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开来,清晨的阳光,也终于姗姗来迟,自窗口汇聚成一束照在了这个略微显得寂寥的王座之上。 第七章 蛮王泰达米尔   同样是清晨的阳光沐浴下,同为王者,萧沐雨双目微闭,静静的盘膝坐在瀑布前的草庐旁,破旧的战剑横陈在膝头,偶尔有自瀑布随风飘散而来的水丝掠过他的身躯,却被一层似有似无的屏障阻挡在外,不能沾身。   小狐狸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慵懒的趴在萧沐雨的肩头晒着太阳,蓬松的尾巴悠闲的挂在萧沐雨背上,无意识的摇动着。   整个冬拥之森,显得宁静而悠然。   但似乎宁静总是短暂的,一声大笑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在林中惊起一群飞鸟。   “哈哈哈……小雨子,我蛮三刀来看你来了。”粗犷豪迈的大笑声中,一名魁梧男子自林中走来。   男子上身裸裎,古铜色的皮肤闪烁着金属般的质感,肌肉虬结,数道巨大的伤疤横贯胸膛,头上戴着一个北域蛮族特有的青铜战盔,显得粗犷而豪放。   看到来人,原本懒洋洋的趴着的小狐狸尾巴一动,顿时兴奋的飞扑了上去。   “哈哈哈……小狐狸这么热情,不过是半年不见而已。”粗犷男子大笑着,看着小狐狸兴奋的飞起,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线,然后落在……他身后的女子肩头,顿时,一脸沮丧。   女子一头月白色的长发,一身深蓝色的游侠斗篷下的娇躯显得纤细而诱人,背上背着一柄银白色的半透明水晶弓,不断的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寒气。   “难道我就这么没有亲和力吗?”对于自己被小狐狸无视的事情,名叫泰达米尔的粗狂男子明显很受打击,低着头碎碎念。   “蛮大哥,艾希姐,好久不见。”萧沐雨缓缓起身,礼貌的打着招呼。   “阿拉阿拉,小雨子你这叫法不对头啊,既然叫我蛮大哥,那你还叫什么艾希姐?你应该叫蛮大嫂才对。”泰达米尔一脸严肃的说着。   “好啦,你这家伙一把年纪了还像个小孩一样,称呼什么不一样啊?非得计较。”艾希失笑。   “小事?这怎么能算小事?”蛮王顿时如同发现了什么令人痛心疾首的事情一般叫道,“小事?老婆,这怎么能算小事?不这么叫的话别人怎么知道你是我老婆?不知道你是我老婆别人怎么知道我是有妇之夫?不知道我是有妇之夫有美女看上我怎么办?虽然我对你的心苍天可鉴,可是伤一个美女的心总不是一件好事,要知道伤……”   “咚!”   “哎呦,老婆你轻点,痛……痛……”蛮王捂着头,痛呼这,“你假如觉得我太唠叨就直说啊,动手什么的最讨厌了,嘛……你看我这么有诚意的看着你你就知道我会听你的话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不喜欢我唠叨呢……呃……好吧,我闭嘴。”   看着妻子“温柔的笑容”,泰达米尔识趣的闭上了嘴。   “呵呵……小雨,让你看笑话了呢。”艾希温柔的笑着。   “蛮大哥和艾希姐的感情依旧这么好呢,让人羡慕,”萧沐雨的语调依旧冰冷而冷漠,说着“羡慕”的话,但声音语气却不带一丝一毫的起伏,丝毫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羡慕”的感觉。   “好了小雨,我直接说正事吧,”艾希轻声喃呢着,“我们呢,这次是有急事来德玛西亚,路过冬拥之森就来看看你,顺便把‘日耀王冠’带来给你。”   “好了小雨子,这日耀王冠可是我们那个别扭的小女王好不容易才从蕾欧娜那里借来的,呃……说到雷欧娜你可能不知道,那可是个绝世大美女啊,实力又强大,长得又漂亮,就跟我们那个别扭的小女王差不多,我跟你说啊……呃……好吧老婆,我闭嘴,”看到妻子艾希再一次“温柔的笑着”,泰达米尔顿时很光棍的闭嘴了。   “呵呵……小雨,这就是日耀王冠,当初艾希姐说过要帮你找到的呢,现在终于不负所托了。”艾希自背包中取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金黄色宝石,交给了萧沐雨。   “……”漠然的注视着这个名为王冠的金黄色宝石,萧沐雨的眸光淡漠而冰寒,沉默了许久,萧沐雨这才冷冷的问道,“这是……王冠?”   “啊……没错哦,”艾希依旧温柔的笑着,“这就是日耀王冠,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了我那个倔强的妹妹去找曙光女神雷欧娜找来的呢,怎么?有什么疑问吗?”   “没……没有,”萧沐雨淡淡的道,“多谢艾希姐。”   “呵呵……说谢谢什么的,太见外了,不过我们不能久留了呢,毕竟族里的事情很紧急呢,这次我们就先走了,等我们从德邦办完事回来再来找你吧,”艾希拍了拍正趴在地上和小狐狸大眼瞪小眼的蛮王,说道,“走了,别耽误了部落的事情哦。”   “好吧好吧,那么,小雨子,”蛮王自地上站起,拍了拍膝盖的灰尘,“我们,就此别过吧。”   “我送送你们。”萧沐雨道。   “不用了,又不是第一次来了,还要送什么啊?不用这么麻烦了,”蛮王大笑道,“这次没时间,下次来我们来痛饮三天三夜吧。”   “恩……一路顺风。”萧沐雨道,静静的看着两人的离去。   ……   林地之内,艾希与蛮王并肩而行。   “诶……老实说,我很担心呢,半年不见,我感觉小雨子越发的冰冷与黑暗了呢,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蛮王无力的说道,“本来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可没想到这家伙是个死脑筋,居然肯为了一颗大树放弃了整片森林,现在时间过得越久,小雪的事情对他的影响就越大,我……诶……”   “你怕他越来越黑暗,最终自己被这片黑暗吞噬?”艾希温和的声音接下来蛮王没说出的话。   “没错,想想当初那个阳光腼腆的美少年,再看看现在这个冷冰冰的冷面男,我的个篮子,时间果真是把杀猪刀啊。”蛮王叼着草根,碎碎念着。   “呵呵……何必这么忧心呢?你要对小雨有信心啊,再说了,”艾希温和的笑着,“只要小雪的封印解开,你现在的这么担心就都是多余的。”   “我怕的就是这点,”蛮王道,“禁魔封印神秘莫测,威力巨大的同时却有了太多的不可预测性,当初我说用日耀之冕护住小雪的灵魂,夜魔水晶汲取小雪体内恶魔的神识,然后再解除封印可以让小雪重生也只是理论上的说法,要是到时候解开封印小雨子发现小雪也挂了,你叫我以后怎么面对他?”   “说实话,我觉得远古的那些魔法师真他娘的混蛋,你说他们既然能捕获那种强大的恶魔,直接宰了不好?非得留着研究,研究他妹啊,弄得现在遗祸后人,怪不得他们的魔法帝国崩溃了,我看丫这是活该。”蛮王愤愤不平着。   “好啦好啦,你在这里说半天又有什么用?你继续抱怨下去小雪就能回来了?还不如赶紧去德邦把事情办好,然后去找夜魔水晶帮小雨呢。”艾希无奈的微笑着。   “呃……一切听老婆大人的。”蛮王腆着脸笑着凑了过来。   “去……一边去,谁是你老婆,我们早就离婚了。”艾希哭笑不得的推开了凑过来的头盔。   “谁说的?我咋不知道?”蛮王扭了扭被弄歪的头盔,“你是我老婆,现在是,将来也是……诶,那些家伙是谁?冬拥之森怎么会有人类来?”   艾希顺着蛮王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山丘下一队军人正稳步而行,而因为林地内高大的树木遮挡,他们却没有发现头顶几十米远山丘上的两人。   “看这战甲的样子,好像是德邦第三军团的人。”艾希沉吟着。   “三军团?那不是那个废材王子的赤木的私军吗?他们不在南方好好呆着,跑到这里来干嘛?”蛮王疑惑的摸着下巴,“唔,胡子有点长了,该刮了。”   “能不走神吗?”艾希苦笑不得,“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有什么好担心的?你看这一路行来居然没有一只魔兽攻击这支军队,很明显这是小雨子的客人,我为啥担心?”蛮王鄙夷的看着自己的妻子,“老婆你变笨了呢。”   “去,夸你胖你还喘上了。”艾希转身就走。   “诶?诶诶??老婆,咱不带这样的,别生气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老婆一点都不笨,我老婆是天下最强大的智者,什么绝代智将斯维因什么的在我老婆面前都是渣渣啊……诶,老婆等等我。”蛮王连忙腆着脸追了上去。 第八章 淡漠的交易   “尊敬的冬拥之主,初次见面,在下有礼了,此次我奉吾王的命令而来,前来交换远古魔像之冠。”说话的是一个青年男子,一身华贵的长袍显得雍容而华贵,英俊的脸庞上有一道横贯眼角的伤疤,却无损他的英俊,反而增添了些许男子的英气。   送走了蛮王与艾希之后,冬拥之森再次迎来了客人。   这是一个足以迷倒万千少女的男子,年轻英俊,潇洒多金,帅气的脸庞上永远挂着谦逊有礼的迷人微笑。   他带着军容整齐的军队而来,纵然面对神秘莫测的冬拥之主也依旧守礼而谦逊,似乎面对的不是手握万千魔兽随时可以轻松让他自世界消失的魔兽之主,而是在舞会上遇到的一个趣味相投的好友。   可以看得出来,这一队的军士与上次名叫拉克丝的少女带来的百战之师不同,纵然他们拼命的压抑着,但萧沐雨依旧能窥视到他们对于四周重重环绕的高阶魔兽的恐惧。   整个队伍真正能做到平心静气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领头这个自称赤木的男子,另一个,则是一名手持战矛,身背巨大十字回旋镖的女子。   女子一身轻薄的战甲,然而却与一般的战甲不同,没有厚实的护甲,随风微微摆动的战裙下是炫目诱人的修长双腿,上身的战甲却仅仅包裹的半裸的酥胸,深邃的乳沟摄人心魄,那战甲与其说是战甲,不如说是一抹束胸。   但是这一身显得清凉无比的战甲穿在女子的身上不但没有给人一丝轻浮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神圣不可侵犯,而且……   萧沐雨淡淡的移开了目光,他在女子身上感觉到了一种淡淡的威胁,能给他如此感觉的人绝非一个花瓶,那么,这一身轻薄的战甲自然可以看得出主人的自信。   敢于穿着这样一套防护力几乎为零的战甲,很明显主人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在战斗中完全不需要依靠那种厚实的铠甲。   “你的来意我已明了,”萧沐雨淡淡道,“夜魔水晶是否带来了?”   “呵呵……自然带来了,不然在下也不会出现在此,”名叫赤木的男子欠了欠身,露出了迷人的微笑,自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一个淡蓝色菱形水晶,递给了萧沐雨,“这便是夜魔水晶,请阁下鉴定吧。”   “啊,我明白了,这就把远古魔像之冠给你。”萧沐雨淡淡的接过水晶,放入怀中,却是没有验证水晶的真实。   很明显,对此感到疑惑的不止一人。   “这位先生你不验证一下水晶真实与否吗?”站在赤木身后一直津津有味的看着一切的女子忍不住问道。   “啊……没有必要,夜魔水晶的模样我知道,这个应该是真的。”萧沐雨淡漠的说着。   “你就不怕我们拿个假货来骗你?”女子睁大了迷人的双眼问道。   “德邦内像你们这么大一支军队若是没有通告是不可能如此张扬的通行而过的,更不要说大摇大摆的走进冬拥之森了,若你们不是德邦的军队,估计还没靠近冬拥之森便被彻底消灭了,”萧沐雨淡漠的分析者,“所以你们是德邦的军队无疑。”   “德邦的军队什么时候这么有信誉了?让你毫不怀疑?”女子问着失礼的问题,但赤木对此除了苦笑却没有说什么。   看来,这个女子不是德玛西亚人,应该只是德邦这个赤木请来的外援,唔,害怕我黑吃黑吗?   萧沐雨淡淡的扫了到赤木,道“从这里往东走,这些魔兽只要走三天就可以到达最近的一个城市。”   冷冷的话语,冷漠的发言,让那群军士显得更为紧张了,所有人都满头大汗的攥紧了手中的武器,绷紧了身躯,似乎这样才能在魔兽环绕之下给自己带来安全感。   赤木苦笑着,就算是自己,也不可能坐视子民遭无妄之灾啊,这个冬拥之主冷漠而恐怖,不怪能以人类之身压制一众高阶魔兽,问鼎王座。   “呵呵……有趣的家伙,我突然觉得这一趟本来无聊的旅途变得有趣起来了呢。”女子娇笑着。   萧沐雨却不再管这一众人的反应,转身走到神庙入口处,这里正静静的站着呆头呆脑的大石,而大石似乎没有理解自己的处境,依旧呆头呆脑的愣在那里站着,直到萧沐雨轻轻抬起了右手放在它身上,大石这才疑惑的发出“嗡……嗡……”声,低头疑惑的看着萧沐雨。   没有巨大的声响,也没有霹雳的光辉,大石便在默然之中,如同沙滩上被风吹过的沙堡一般,缓缓消散,只在原地留下了一个淡蓝色的能量核心漂浮着,散发着淡淡的幽幽蓝光。   萧沐雨沉默的取过能量核心,沉默的交给赤木,沉默的转身走入神庙之中,没有开口挽留,逐客的意味很明显。   “那么,我们就此别过吧,”赤木优雅的对着萧沐雨的背影施了一个贵族礼,“希望下次能在枫叶雪回报招待您的招待。”   然后,转身离去。   “呵呵……有趣的家伙,”美艳的女子却摇头笑着,“我有预感,要不了多久我们还会再见的,沉默的家伙,我叫希维尔,下次再见可不要忘了哦。”   朝着萧沐雨的背影挥了挥手,名叫希维尔的女子大笑着离去。   ……   “尊敬的希维尔大人,对于这次的冬拥之行,您有什么看法吗?”林地的小道上,赤木微笑着。   “呵呵……二王子殿下,我只能说你这次花了两千金币请我来可是花的很值呢,要知道,刚才在我的感知里,那个可怕的男子可是动了三次杀机呢,杀人越货什么的,可不要太简单哦。”希维尔竖起一根纤细的食指,微笑着说道。   “呵呵……至于我的看法嘛,这很明显是个冷漠的男人,也是个疯狂的男人呢,不过这个冷漠的男人却有着一颗温柔的心呢,”希维尔笑道,“刚才他动手杀他属下时我明显的觉察出了一丝犹豫呢,可最终他还是下了杀手,你知道为什么吗?”   “当一个人亲拿动手毁了一件自己在意的事物时,唯一的可能就是有另一件更为重要的事物需要他去守护呢,”赤木彬彬有礼的微笑着,“很显然,他的杀机来自不愿动手杀那个魔像,还好有希维尔大人您震慑住了他,不然今天赤木只怕是走不出这个森林了呢。”   “呵呵……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而已,我既然收了你的佣金,自然要保护好你的安全。”希维尔淡淡的笑着。   “原本我还有些担心这个新晋的王者身为人类却坐拥魔兽大军会对帝国形势造成什么影响呢,现在却是放心了,”赤木笑着,“一个心中有情的人便有着致命的缺点,只要我能找出这个缺点,他不足为惧,怕的就是他是真正的无情者,那样可就麻烦了呢。”   “那你找到他的弱点了吗?”希维尔问道。   赤木笑而不语,夕阳拉长了这个英俊的男子的影子,在四周的林木环绕中,却显得如同一个巨兽一般有些阴森而可怖。 第九章 禁魔封印   “这里真的始冬拥之森吗?怎么一只魔兽都见不到?”名叫希瓦娜的红发女子问道。   自帝都枫叶雪而来,她与拉克丝两人日夜兼程,但是来到林地内才发现这个帝国内声名远扬的大凶之地却是一只魔兽也没看到,别说魔兽了,就是普通的野兽也没看到多少,巨大的林地内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   “难道发生了什么吗?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啊,”拉克丝沉吟着,“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但是已经来了这里,两人自然不可能退缩,而且两人都是身经百战的铁血战士,自然不可能被这种莫名的情况所吓倒。   两人带领军队继续前行,直到太阳开始西斜,落日洒下了余晖之时,她们来到了林地的西北部。   “嗷吼……”一声咆哮,数只烈焰豹猛地自林内跃出,拦在两女身前。   “呼……终于有魔兽出现了,”看到魔兽的出现,拉克丝反而松了一口气,“麻烦你们转告冬拥之主,说我们是德邦的军队,这次带着他所需要的东西来完成之前约定好的交易了。”   然而,这四只烈焰豹却不为所动,只是低低的咆哮着,拦在众人身前,不让她们再走一步。   “你们听不懂我说话吗?”拉克丝疑惑的问道,“我记得烈焰豹是五阶魔兽,应该能初步理解我的意思了吧?”   但是,无论少女如何竭尽全力的沟通,四只魔兽依旧只是低低咆哮着,不肯让开半步。   少女彻底无奈了,“这都是个什么事啊?我不是说了吗?我~来~找~你~们~的~王~有~要~事!到底要我说几遍才行啊?”   “吼……吼……”   “……”少女彻底无言了。   “呵呵……”一旁的红发女子却轻笑着。   “啊啊啊……希瓦娜姐姐你真是的,还在那里笑,人家这都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家亲爱的?”拉克丝顿时抓狂了。   “很少见刁蛮可爱的拉克丝吃瘪啊,”希瓦娜轻笑着,“至少这几只烈焰豹做到了盖伦将军他们一直都没能做到的事啊,挺了不起的呢。”   “真是的,这都是个什么事啊?”名为拉克丝的少女碎碎念着。   就在此时,一个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下一刻,一个巨大的身影自茂密的树木之间露出身形。   如同一个小山一般巨大的头颅从高大的林木上空垂落下来,那对巨大的竖形兽瞳平和的俯视着林地内渺小得如同蚂蚁一般的几名人类。   那一身银白色的亮丽毛发在夕阳的余晖下熠熠生辉,巨狼的身躯高大无比,就连林地内高达十数米的树木都只能齐它的腰部。   就这样,如同一座小山一般的巨大白狼静静的横亘在了众人身前。   “这是……九阶魔兽噬月天狼?”希瓦娜愣了愣。   “人类,你们又来冬拥之森,有什么事吗?”巨大的魔狼缓缓的开口,说的却是瓦罗兰大陆的通用语。   “是这样的魔狼先生,我这次带来了贵主所需的夜魔水晶,希望完成上次与贵主约定的交易。”拉克丝欠了欠身,道。   “你们不是已经得到远古魔像之冠了吗?还有什么交易?”魔狼疑惑的问着。   “什么?”二女同时惊叫出声。   “看你们好像很惊讶的样子,难道昨日来的那群人不是你们德邦的吗?”魔狼也被两女的反应搞迷糊了。   “昨日?”拉克丝与希瓦娜面面相觑,昨日她们还在百里外的天南行省省会天心城呢。   等等,少女眼微微一眯,想到了某种可能,“尊敬的魔狼先生,能否告知我那些领头的人是否是一个右眼有一道伤疤的男子呢?”   “没错,领头的是一个很有礼貌的青年,不过右眼却是有一道伤疤,怎么了?”魔狼奇怪的问。   “这个……”拉克丝与希瓦娜对视一眼,苦笑连连,自己千防万防,最终竟然还是让那个家伙捷足先登了,这次麻烦了。   “我要去见你们的王,他为什么没有遵守协定,私自把东西交换给了别人!”相比于拉克丝的沮丧,听到了这个消息的希瓦娜却是一改之前的优雅,愤怒焦急交织在一起,直接就往里闯。   可是拉克丝却连忙抱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强行拦住了这个被愤怒冲昏了头的姐姐。   事到如今很明显,为了防止嘉文殿下复原,那个家伙先她一步换走了远古魔像之冠,而她们却也没有责怪冬拥之主的理由,毕竟人家的东西想怎么处理是人家自己的事,而希瓦娜姐姐想必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有时候知道是一回事,能否接受又是一回事了。   多日的等待,多日的奔波,多日来的希望,最终却换回来了这样一个结果,拉克丝只能无奈苦笑了。   不过嘛,少女危险的眯了眯漂亮的双眼,看来那位王子殿下果真不想传言那般不堪啊,竟然能瞒过我的耳目在我身边安插间谍,不然他不可能知道这里有远古魔像之冠的消息。   而且我竟对于这个间谍一无所知,这次王子殿下的行事竟然如此果断,行动如此周密,以我身为帝国情报官的身份都没有觉察到一丝蛛丝马迹,看来以前小瞧他了呢。   就在少女沉思之时,赫然!   远方一道巨大的光柱冲霄而起,贯穿天地,浩瀚气息震动天穹,如同水波泛开的气浪在高空中席卷奔驰,无数的白云被震散,那股浩大的气息之下,之前凶猛的四只烈焰豹竟然瑟瑟发抖,瘫软在地。   “这是……你们在解除禁魔封印?”少女眯了眯眼,想到了当初无意中在神庙地底看到的震撼景象。   “嗯?人类的小姑娘,你是如何知道……禁魔封印的?”很明显,对于拉克丝直接就道破了远方发生的事情,巨大的白狼有些疑惑。   “这个……其实我们之前在地下神庙里,看到了那位被封印的姑娘了。”有些歉意的欠了欠身,拉克丝解释道。   “原来如此,诶……算了,两位姑娘,还是请你们离去吧,”看着这道直通天际的巨大光柱,魔狼的眼中,是一片复杂而混乱的情感,“冬拥之森不属于人类,而且陛下也吩咐过了,现在任何人都不得靠近这里,两位请离开吧。”   “我最后就问一个问题,魔狼先生,”拉克丝仰着头看着巨大的光柱,不知在想什么,“正在解禁魔封印法阵的人是萧沐雨先生吗?”   “啊……没错,就是陛下。”魔狼道。   “那么,多谢您的慷慨解答,我们就此别过吧。”少女优雅的欠了欠身,拉着沮丧的希瓦娜转身离去。   “呼……人类啊。”看着两女离去,魔狼叹了口气,转身走向那道巨大的光柱,巨大的兽瞳中,有一丝的紧张、一丝的希冀、以及一丝的惭愧和胆怯。 第十章 离别   神庙之前,无数的高阶魔兽匍匐在废墟之中,静静的看着那道巨大的光柱冲霄而起,然后,渐渐变淡,渐渐变细,最终,缓缓消散在苍穹之上。   “哒……哒……哒……”淡漠的脚步声轻轻的在神庙之内响起,听到脚步声,魔兽纷纷无声的抬起头来,怯懦又充满了希冀的注释着破旧的神庙大门。   神色冰冷的男子缓缓自神庙内走出,他的怀中横抱着一名银发的少女,少女微微闭着双眼,显得恬静而美丽,一层淡淡的水膜覆盖着少女娇艳的身躯之上,似乎在保护着她,又似在禁锢着她。   无言,人,兽,皆无言。   萧沐雨冷漠的注视的这些群类繁多的高阶魔兽,目光中的冰寒似乎比往日更凄厉了,被视线扫过的魔兽纷纷噤若寒蝉的低下了头。   “你们可以回去了。”淡漠的吩咐着,萧沐雨转身走入神庙废墟深处,此时的小狐狸也失去了往日的活力,怯怯的跟在萧沐雨的身后,不敢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看着男子的身影缓缓消失,众魔兽纷纷松了一口气,但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跟着那名萧沐雨怀中的少女移动着,目光中,除了深切的哀伤,还有一丝浓浓的歉疚。   穿过破旧的废墟,萧沐雨冷漠而行,少女轻盈的身躯在他的怀中宛若飞羽,轻盈得,似乎一阵风吹来都将随风而去。   穿过废墟,越过丛林,直到月华初上,银月高悬,男子才在幽幽的月光下来到了雪上的山脚,没有对这个高大的雪山投入任何的视线,他径直走向一片巨大的荆棘从,荆棘从旁边的一个山洞之中,洞内气温极低,无数大大小小的冰块充斥着洞中的空间。   “锵!”长剑出鞘,萧沐雨在雪地上扑了一块兽皮被,将少女轻轻的放在了上面,然后从洞内巨大的冰块中削出了一个长方形的冰块,静静的雕刻着一个冰棺。   他雕得很仔细,也雕得很认真,直到日月轮转,华阳初上,清晨淡淡的阳光汇成一束照在洞口,他才完成了这个冰棺。   萧沐雨轻轻的起身,温柔的将妻子抱入冰棺之内,静静的站在冰棺前,萧沐雨怔怔的看着冰棺内少女的容颜,随后,猛一转身,走出洞外。   “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守护着这个山洞,任何生物都不准踏入一步。”淡淡的对着不知何处吩咐着,萧沐雨拔出长剑,插在山洞门前,单膝跪下。   “咔……咔……”   地面结冰的声音中,寒冷的坚冰以剑刃为中心缓缓向四周辐射而去,然后将整个山洞彻底的冰封了起来。   收剑,归鞘,萧沐雨转身大步而去,不再回头,肩头趴着的小狐狸温柔的舔着他的脸颊,似乎在宽慰着他。   直到一人一狐的身影消失,“唰……唰……”的摩擦声这才微微响起,只见原本环绕在山洞旁的巨大荆棘丛缓缓的蠕动着,将被冰封的山洞慢慢的彻底覆盖了起来。   温暖的阳光轻轻的照着这里,似乎在用它那温柔的目光包容着一切。   ……   大雪纷飞,萧沐雨静静的行走在被风雪笼罩的无人大道之上,洁白的小狐狸趴在他的肩头,与飘扬的风雪几乎融为了一体,破败的战剑横背在背上,而胸前,在衣物的遮挡下却佩戴者一个淡蓝色的菱形宝石。   (啊拉,人类小子,初次步入人类社会,你打算去哪儿?)   在男子的意识里,一个声音絮絮叨叨着。   “……”   (喂喂……沉默是什么意思?)那个声音不满的叫道。   “……”   (你这人渣啊我靠,这次你解除封印失败可不怪我啊,干嘛不理我?)   “……”   (切,你这家伙,你这混蛋,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哪里有可以救你小妻子的神器?)   “说。”萧沐雨淡漠的吐出一个字。   (你叫我说我就说?嘿嘿……我突然不想说了,怎么样,人类小子,来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   (喂,真的啊,你只要求求我我马上就告诉你,要知道你那个可爱的小妻子神魂未灭,只是意识被禁魔封印锁在了身体里,能救她的方法不多,但我恰巧救知道几个呢。)   “……”   (你妹啊,你丫多说一句话会死啊?靠!)   “……”   (说实话,我有时候真想一脚踹死你个面瘫男!)   “……”   (丫的到底说不说话?我告诉你,你不肯说话就别指望我告诉你救你小妻子的方法,这次我说到做到!真的说到做到!!!)   “……”   (你妹混蛋啊!我还就跟你杠上了!看谁先说话!)   “……”   “……”   “……”   “……”   (好吧好吧,人类小子,你丫赢了,我告诉你怎么救你小妻子的方法。)   “……”   (你丫就一混蛋!就一人渣!我怎么会遇到你这种面瘫男啊靠!)骂骂骂咧咧。   “……”   (无力吐槽啊混蛋,你给我记住,我就说一遍,你给我听好了。)   (大陆上有一种神奇的物质叫做天魂锁玉,这种东西的形成条件至今没有人知道,只知道这种东西对于稳定神魂,唤醒沉睡的意识有很强的效力,当然,这些只是它能力的一部分,但其他的你不用知道,我猜你也懒得听,你只需要知道你那个小妻子需要天魂锁玉就行了。)   “哪里有天魂锁玉?”萧沐雨冷漠的问道。   (哟哟……臭小子,你终于肯说话了?)   “……”   “……”   (啊啊啊……我受不了你这个混蛋了,你赶快去找到天魂锁玉,然后把你小妻子救活,解开我和她的灵魂锁链,然后再们就此别过,从此之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   (你听着,天魂锁玉是形成原因神秘的天地奇物,几乎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它可能在繁华城市的垃圾堆旁出现,也可能在万丈深渊下现世,总之,没有一个固定的规律,不过你可以去那些大势力的宝库看看,也许就运气好就能找到一块收藏的天魂锁玉呢。)   “……”   (我……我真是无奈了,你丫赶快去找,然后放我离开,我简直受不了了……混蛋啊……面瘫什么的最讨厌了!!!)   男子依旧沉默着,踏着漫天的大雪,在大道上渐行渐远,寂寥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第十一章 先生,来我家住吗?   大雪纷飞,天心城。   作为德邦的边境行省天南行省的省会,天心城其实并不怎么繁华,那古老的城墙虽然经历了历次的翻新,但最终还是被历次冬拥之森的魔兽暴乱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刻痕。   无数的兽痕爪印斑驳的密布在古老的城墙上,充满了历史的气息,或者说,残破的气息。   每一位来这里任职的总督总是匆匆忙忙的来到这里,然后,有气无力的瘫坐在行政公署宽大的朱红色沙发后面,盘算着怎么样才能打通帝都枫叶雪那些大人物的关系,好把自己调离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至于城市的建设?   哈,谁知道呢?   于是,破旧的城市依旧破旧着,而这样一个破败的边境城市,自然缺乏那些人流纷杂、潮来潮往的大城市所拥有的活力。   至少,萧沐雨从镇民们那里得到的消息是这样的。   然而踏着呼啸的风雪走入了这座城市时,无数纷杂的人流毫无礼貌的便闯入了冷漠男子的视网膜内,看着就算是呼啸的风雪与寒冷的温度也丝毫不能阻止这群热情的在街上来来往往的庞大人群,萧沐雨漠然的站在城门口,看着街道上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一般拥挤不休的人群,目光中,是一片比这呼啸的风雪还要慑人的冰冷。   (哎呀呀……人真多啊!如此多的人流量,就算是那些大陆上的超级大城市也不过如此吧?嘿嘿……人类小子,看来你得到的消息不怎么准确嘛,)意识海里,喋喋不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里真的是那个所谓的破败古旧的边境城市?不怎么像嘛……嘿嘿……)   漠然的目光扫视着四周,萧沐雨最终静静的走到了街道旁的一张布告栏前。   布告栏原木制成,背面布满了裂纹,似乎已经年头不少了,给人一种随时可能会倒塌下来的感觉,上面歪歪扭扭的贴着信息各异的布告,有马戏团的广告,有逃狱的囚犯的通缉令,还有一些已经在流年的风雨中因不同的原因而变得面目全非连字迹都看不清的布告张贴着。   而在最中间,一张崭新的布告覆盖着这些老旧的公告,带来了丝丝的生机。   那是一个美丽的女子,一头柔顺的蓝发自两肩自然垂落,如玉般洁白无暇的脸庞上泛着丝丝温暖的微笑,一身合体的长裙勾勒出动人的曲线。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美得足以祸国殃民的少女,就算是一张照片,也能让人感觉到那股淡淡的知性的气息。   然而,萧沐雨的视线仅仅只在少女的身上停顿了一秒,便将目光移到了少女身旁的那一排夸张的艺术字上。   “……”   (喂喂!人类小子,你发现什么了吗?怎么半天不说话?)   “我……不识字。”淡漠的开口,萧沐雨的语调不带一丝一毫的起伏。   (……)   “……”   (哈哈哈……笑……笑死我了!!你……哈哈……你居然不识字……哈哈……我居然把这么好笑的事情忘了!哈哈哈……堂堂冬拥之主竟然不识字!哈哈……)   “上面写了什么?”萧沐雨漠然的询问道,对于意识海中那道不断疯狂大笑的声音的取笑毫无反应。   (切……你问我我问谁啊?嘿嘿……人家只是一只被封印了几千年的可怜小恶魔,哪里懂什么人类的语言?啊……像人家这么较娇弱的小家伙,活着好辛苦呢~)   “……”   漠然的抬起头,几片晶莹冰冷的雪花落在了萧沐雨的脸庞上,天穹上,是一片黑压压的乌云,无数纷纷洒洒的雪花缓缓的摇摆着,坠落在了这个城市的街道上。   “那个……先生……”一个怯生生的女声在耳边响起,“你……你需要住宿吗?”   萧沐雨冷冷的回过头,只见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少女正站在一旁,怯生生的看着他。   少女一身朴素破旧的臃肿棉衣,看得出家境应该不怎么好。   一头乌黑的长发下是一张纯洁无暇的俏脸,此时这张俏脸上正带着一种初生小兽一般的怯怯神情小心翼翼的看着萧沐雨。   水汪汪的大眼轻轻的眨起一汪心湖,这是一个就算破旧朴素的臃肿棉衣也无法掩盖其绝世容貌的少女,那无暇的肌肤,给人一种她应该是静静的站在繁华舞会的中心地带接受无数俊彦呵护追捧的公主殿下,而不是像眼前这样挣扎在贫困的线上饥饱不定的错觉。   萧沐雨冷冷的注视着少女,那种目光,如同在看一件死物,又如同再看一件没有感情的货物。   似乎被这冷漠的视线盯得有些害怕,少女轻轻的拉了拉衣角,似乎害怕男子误会一般连忙补充道,“只是住宿!”   然而萧沐雨依旧没有任何的言语,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少女似乎更加的害怕了,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自己的容貌对于男人究竟有着何种的吸引力了,似乎是害怕萧沐雨真的误会还有什么别的“业务”一般,她连忙解释道,“由于芙蕾雅小姐几天后要在天心城内举行演出,所以大陆上很多芙蕾雅小姐的歌迷们都涌到了天心城,现在天心城内的旅店都已经住满了人,所以……先生,如果你不想留宿街头的话,可以到我家去居住,价钱……价钱很便宜的,比一般的旅店还要便宜。”   一口气几乎不带停顿的说完了这一段话,似乎用尽了少女小小身体里的所有力气,少女有些气喘的紧张的看着眼前的冷漠男子,静待对方的回答。   “……”冷漠的看着少女,萧沐雨冷冷道,“你说的芙蕾雅,是这张布告上蓝头发的女人吗?”   少女惊讶的张大了小嘴,似乎对于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不认识芙蕾雅小姐感到难以置信,“……没……没错,先生……你……你不知道芙蕾雅小姐?”   得到了答案的男子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去,灰色的斗篷在寒风中卷起几片冰冷的雪花,冷漠的声音穿透冰冷的空气传到了少女的耳膜中,那种冰冷的语调,让少女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战,“不知道。” 第十二章 娅娅   古旧的青石街道上,萧沐雨漠然的站在屋檐下,川流不息的人群就在数尺开外,然而他所立身的所在似乎遥远宁静得如同在另一个世界一般。   (哎呀呀……真是好运气呢~~去德邦帝都枫叶雪的空艇因为大雪的原因暂时停止运营,而城内的旅馆又都因为那个漂亮的小歌姬的到来变得爆满不已,看来啊,你要尝试一下露宿街头了哦,人类小子~~哈哈哈哈……我相信那一定是一个美好的体验呢……哈哈哈……)   无视意识海中疯狂大笑的声音,萧沐雨冷冷的站在路边,目光凄厉的注视着这纷杂的人流。   天空中,是黑压压的乌云,只看一眼就给人一种沉重的压抑感,鹅毛般的大雪依旧在黑沉沉的空中飘舞着。   这样狂猛的风雪若是在城外足以封锁道路,冰冻高山,然而在这里却彻底的输给了人类这种生物所特有的活力。   所有坠落在地上的雪花都无法抵抗那无数双踏过来踏过去的人类双脚的力量,往往没坠落多久便化作了一滩清水,然后便被人间迫不及待的尘埃所污染,彻底失去了曾经的纯白无暇。   相对于自然的力量,这些脚的主人渺小的宛若蝼蚁,然而在这里,这些脚的主人却给人一种错觉,似乎他们才是这方天地的主人一般。   (哎呀呀……人类小子,你说你刚才要是答应了那个小美女的话,现在不就不用在这里傻傻的被寒风吹着了吗?真是的啊,你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啊……哈哈哈……谁叫你戒心那么重的?你现在是不是看到谁都觉得不像好人?都要小心翼翼的防备着他们不会背地里捅你一刀?嘛嘛……其实你这些都是毫无必要的担心啊。)   (嘿嘿……要知道,你可是堂堂冬拥之森的魔兽之主啊,座下亿万高阶魔兽的彪悍存在,一怒屠城什么的可不要太容易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已经屹立在了这个大陆的巅峰了呢,现在只有别人怕你,哪用得着你去怕别人啊?)   (像你现在这样成天防备着这个防备着那个的,活着多累啊?一群蝼蚁一般的凡人罢了,你要开心一剑就可以灭个几十万,你实力这么强,还怕他们做什么啊?)   对于恶魔的低语,萧沐雨只是漠然的回应了一句,“实力的判定,永远不仅仅只包括了武力这一点。”   (哦?实力的判定不仅仅只包含了武力?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呢~~嘿嘿……人类小子,那你说说,还包含了什么?)   “武力,只是实力的一部分,智慧,才是实力最重要的判定点,”漠然的说着,萧沐雨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中,是一片凄厉彻骨的冰寒,“空有强大的武力而没有足够的智慧来驱动的人,只能算是一个没有头脑的莽夫,就算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都可以轻松的玩弄他于鼓掌之间。”   (嘿嘿……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嘛~~哈哈哈呵呵……)   一阵疯狂的大笑,除了萧沐雨之外唯一能听到意识海中的那个声音的小狐狸不由得把小脑袋死死的埋到了萧沐雨的头发了,露出了“受不了”的表情。   (不过嘛~~为什么你非得强调‘八岁的小女孩’这一点呢?哈哈哈哈~~~~看来当初人家给你留下的记忆很深刻呢……哈哈哈哈……一想到你这个曾经阳光明媚的美少年因为我的原因变成了现在这样沉默寡言的一个面瘫男,人家就忍不住兴奋起来了呢~~啊哈哈哈……)   意识海中,疯狂的大笑声不断的响起,肆无忌惮的取笑着,然而,对于这一切,头发灰白交杂的冷漠男子却是视而不见,只是漠然的注视着这座活跃的城市。   一个柔柔弱弱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是一个柔弱的少女,娇弱的身躯似乎被寒风轻轻一吹就会跌倒一般,臃肿破旧的棉衣也无法掩盖少女的清丽动人。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琢。   那种纯净的柔和气息,很容易便让人莫名的生出好感,对她讨厌不起来。   (哎呀呀……这还真是……唔,用你们人类的话怎么说来着?哦……这个世界还是真小啊,又遇到这个小丫头了呢。)   (怎么样?人类小子?你现在去找她问问的话说不定就不用露宿街头了哦?怎么样?你还在犹豫什么?赶快上啊!机不可失哦。)   (像这种柔柔弱弱的少女,家里环境又不怎么好,肯定受过很多的磨难,说不定你到时候只要微微的安心一下她,就能够把她攻略了呢,怎么样人类小子?这可是一笔划算的大买卖啊!要知道这么漂亮的小丫头可不多见呢。)   (等你把她攻略了以后嘛,如果你喜欢她的话可以带在身边解闷,闲暇的时候来那么一发,多有爱啊,排解寂寞居家旅行的必备啊!而等你厌倦她了之后呢,还可以把她卖到妓院里去,以这小丫头的天生丽质,肯定能卖一个好价钱的呢~~怎么样?还在考虑什么?赶快出手啊!快过去搭讪啊!怎么想你都不会吃亏啊!!!)   “……”对于恶魔的怂恿,男子漠然不语。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少女无助的站在街边,有些怯怯的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些紧张的攥紧了衣角,偶尔鼓起勇气上前去招揽顾客,却又被对方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就这样,隔着一条街道,男子默默的看着少女不断的鼓起勇气,又不断的迎来失败,渐渐的,少女的脸上挂满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数次下意识的想转身离去,但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少女最终还是脸色灰暗的停下了离去的脚步,拼命的为自己鼓足了勇气,继续着自己不断打击拒绝的历程。   (哎呀呀……真是可怜啊~~这个可怜的小丫头,连老夫看着都为她伤心呢,要是人家现在有身体,真想好好的把她抱在怀里好好的怜惜一番呢~~好可怜啊~~我见犹怜啊)   对于恶魔突然变得忧愁伤感的语调,男子没有任何的回应。   漠然的转过身,萧沐雨不再看那边街道旁柔弱的少女一眼,灰色的斗篷在风中微微摆动着,似乎是在对男子的铁石心肠进行无声的控诉。   “呜……呜叽……”然而,一直安安静静的趴在萧沐雨肩头的小狐狸不忍心了,小家伙有些怯怯的张嘴叼住了萧沐雨的一缕灰白交杂的发丝,轻轻的叫着。   “……”漠然的扭过头,萧沐雨不带一丝感情的静静注视着小家伙。   (啊啦啊啦……看来小狐狸比你有同情心呢,小家伙叫你去帮帮她哦,怎么样?人类小子?你要怎么做呢?)   静静的对视了数秒,最终小狐狸还是无奈的败退了,微微的垂下了小脑袋,有些垂头丧气。   (喂喂……小家伙你不给力啊!!你的同情心呢?你的正义感呢?你的节操呢?怎么这么容易就放弃了啊?)   “那个……”少女怯怯的声音打断了某恶魔的咆哮,萧沐雨回头,只见少女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正怯怯的站在他身后,有些害怕的看着他,“先……先生,要住宿吗?”   冷冷的注视着少女,男子漠然的开口了,“我,已经拒绝过你一次了。”   “我……我知道……”有些紧张的捏着衣角,少女忐忑的抬头看了男子一眼,刚一对上萧沐雨的视线,顿时又如同受惊的小兔一般连忙垂下了视线,呐呐道,“可是我……我想……如果是先生你的话……也许……也许会答应……”   说到最后,少女的声音已经低不可闻,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语有些暧昧了,少女的双颊上顿时飞起了两片红霞。   “……”   “……”   沉默。   一片的沉默。   只有偶尔飘来的飞雪落在两人的发梢上,带来丝丝寒意。   “你叫……什么名字?”漠然的开口,萧沐雨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啊?”有些惊慌的抬起了头,少女这才反应过去男子是在问她话,连忙回答,“娅娅……我叫娅娅……”   “哦,娅娅,”默默的抬起了头,萧沐雨的视线移到了天穹上黑压压的乌云上,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带路吧。”   “诶?诶诶?”愣了一下,少女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这是答应了,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个开心笑容,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刚说完少女似乎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男子只是一个相识不深的陌生人,顿时为自己这有些唐突的举动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垂下了可爱的小脑袋,低着头默默的走在了前方。   风雪,渐渐的停下了。   寒风之中,冷漠的男子漠然的跟随着少女的脚步前行着,可爱的小白狐狸依旧困倦的趴在他的肩头,有些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又把小脑袋埋进了他那灰白交杂的头发间,似乎是在躲避外界冻人的寒风。   鞋子踏在破旧青石街道上的脚步声中,走在前方的少女是否知道,她带回来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恶魔? 第十三章 贫民窟   冷冽的寒风中,灰色的斗篷微微摇摆着,男子暴露在外的灰白色头发渐渐被偶尔拂过的冷风吹乱了发梢。   然而,寒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却无法吹动那一张冷漠得宛若冰冷的岩石雕刻的脸庞。   静静的看着走在前方的少女,萧沐雨的目光中,是一片彻骨的冰寒。   看得出来,此时的少女有些开心,以至于她都忍不住有些雀跃,从她欢快的脚步中可以看得出少女此时的心情不错,这一刻,少女的身上才有了她这个年龄所应有的活泼与快乐,若是联想到之前少女那愁人的忧郁,不由得让人情不自禁的怜惜不已。   这样一个可爱的少女,她这样的年纪本应该是在学校中享受同龄男生们的追捧,在家中应该享受到来自父母的温暖关爱,然而现实是残酷的,生活的重担早早的压在了她的稚嫩柔弱的肩膀上,褪去了她脸上原本应该无忧无虑的天真。   (哎呀呀……真是一个可爱的小丫头呢,我见犹怜啊!人类小子,怎么样?你是不是该考虑考虑我之前给你的那些建议了?)   “什么建议?”意识海中响起冷冷的回应,萧沐雨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什么建议?你居然问我是什么建议?!!就是你去把这个小丫头攻略了的建议啊!!这么好的一个建议你居然忘了?你居然没把这么好的一个建议放在心上?啊啊啊!!!你没救了!!!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无聊的废话,从来不能在我的脑海中留下记忆。”淡漠的说着,萧沐雨跟随着少女转过了一个拐角,在一个药店前停住了脚步。   冷冷的注视着少女开心的和老板打着招呼,萧沐雨一言不发。   “娅娅,你又来给你母亲买药了啊?”店老板是一个看起来很和蔼的中年大叔,似乎和少女很熟稔的样子一边给少女取药,一边闲聊着,“你母亲最近的情况怎么样啊?好点了没?”   谈到母亲,少女的脸上不由得有些黯然,然而看到店老板略微有些关切的眼神时还是强打起了精神笑道,“还是老样子呢,没有恶化,也没有痊愈,只能继续拖着吧,毕竟家里也没有那么多的钱去支付到大城市里治疗所需要的费用呢。”   (啊拉啊拉……人类小子,轮到你表现的机会到了哦!嘿嘿……貌似这个小丫头的母亲有什么固疾呢,只要你出手帮帮忙,不就能轻易地俘获少女的芳心了吗?那以后这个漂亮的小丫头还不是任你予取予夺?嘿嘿……还在犹豫什么啊?多么划算的一笔买卖啊!!你只要稍稍的出一点力,就能收获一个小美女哦!)   “……”漠然的顿住了脚步,兴许是被意识海中那道喋喋不休的声音弄烦了,萧沐雨冷冷回应了,“你,怎么知道她母亲的疾病不是一种很难医治的疾病?也许,是一种绝症也说不定,不明情况的行动,只会招来麻烦,所以,请你闭嘴。”   (切!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这个小丫头说了‘只能继续拖着吧,毕竟家里也没有那么多的钱去支付到大城市里治疗所需要的费用’这句话,你说,这句话的另一层含义是什么?)   “……”萧沐雨漠然不语。   (嘿嘿……你不肯说,那我就替你说了,这句话还隐藏着另一个含义哦!)   (那就是……嘿嘿……这个小丫头的母亲的疾病并不怎么严重,只需要来这种最低级的药店买一些不怎么昂贵的药就能勉强维持病情不恶化的局面,然而小丫头的家里肯定很穷,嘛,这也是肯定的嘛,毕竟如果家里不穷的话怎么可能会沦落到要开小黑旅店的程度呢?)   (而小丫头也说了,是因为支付不起去大城市给母亲治病所需要的钱,所以只能让她母亲保持现在的状况,也就是说,这种病能治好,只不过治好所需要的资金不是一个贫民区居住的小家庭能承担的罢了。)   (而你,可是堂堂的魔兽之主啊!区区的一点金钱,有无数种方法获得呢,对于这个小丫头来说难于登天的事情,对于你来说却不过是举手之劳啊!)   “……”冷冷的听完了恶魔的低语,男子的脸上却始终没有丝毫的波动,“你,废话完了?”   (诶?什么意思?)很显然,对于男子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恶魔有些困惑。   “废话完了,就闭嘴。”淡漠的说着,萧沐雨抬脚跟上了少女纤弱的身影。   (喂!喂喂!!人类小子!你什么意思?啊?人家好心好意的给你出谋划策,你这么冷淡干嘛?你有点礼貌好不好?!!)   ……   柔弱的少女拎着一小袋药走在前方,道路,渐渐的开始了向下倾斜,下方,便是天心城的贫民窟,一个处在峡谷裂缝围绕中的所在。   大陆上,贫民窟中的民众的地位是最低的,然而,在天心城,这样的阶级关系表现得最为赤裸!   天心城内有一道在曾经的魔兽攻城的乱流中被高阶魔兽噬月天狼轰击后留下的一道小峡谷,而后来某一任的天南总督在后来城市重建的时候就将贫民窟划到了这个峡谷之内。   于是,以峡谷两边的地面为交界,地面上方是繁华的城市建筑、红灯绿酒,而地面的下方便是腐朽破败的贫民窟。   便如同金字塔一般,阶级分明,渭径分明。   跟随着少女的脚步,道路两边的房屋渐渐的褪去了作为一省省会至少应有的完整,变得不断的开始残破低矮起来,街道上也渐渐变得脏乱了起来。   行人的衣着也大多以残破为主,这里的人们大多挣扎在社会的最底层,脏、乱、差,便是整个贫民窟的主题。   冷冷的漠视着道路上那些目光中不含一丝生机希望的贫民,萧沐雨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任由那些宛若行尸走肉一般已经对生活彻底失去了希望的贫民从他身边走过,男子冷冽的目光,宛若是一潭被坚冰冻结的潭水,泛不起丝毫涟漪。 第十四章 娅娅的父母   破旧的瓦房低矮而残旧,屋檐上许多的瓦片都早已碎落在了风中,任由冷冽的寒风侵蚀着这个贫穷的小家庭内孤苦的两个女人。   “妈,我回来了,”名叫娅娅的少女轻轻的推开了歪歪扭扭的木门,对着屋舍内缩在角落中的一小团“物体”说道。   听到少女的声音,那团“物体”微微颤动了一下,接着,蜷缩成一团的中年女人缓缓地抬起了头,一张发黄苍老的脸庞映入了萧沐雨的眼帘。   那是一个年岁应该不大的中年女人,然而疾病的缠身却让她过早的变得衰老了。   一头灰白色的发丝杂乱而干枯,如同干燥发黄的橘子皮一般的脸上是一片的迷茫,微微的缩着瘦小得几乎只剩下骨头的身体,中年女人看着女儿的脸,愣了愣的没有说话。   “妈,你怎么又躲到角落里去了?快来,那边冷啊,”看到母亲的这副样子,纵然是天天都见到,少女似乎还是有些痛心,强作欢笑的少女轻轻的抱起了瘦小得母亲,把她放到了火炉旁的一张残破的摇椅上,“现在这么冷,您感冒了怎么办啊?”   被少女碰到了身体,瘦小的中年女人身体不由得一颤,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女人这才缓缓地放松了身体,喃喃道,“是娅娅,你是娅娅?”   “嗯,我是娅娅,妈,我是你的女儿娅娅哦。”少女的声音有些哽咽。   “娅娅……娅娅……我的女儿哦……”听到少女的声音,瘦小得女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一般,用枯瘦的双臂紧紧的抱着少女同样柔柔弱弱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你回来了啊娅娅……呜呜呜……你那个杀千刀的父亲他不是人!他不是人啊!!你还那么小,你还那么小啊……呜呜呜……你还那么小他就把你卖到妓院里去了,呜呜呜……娅娅……我的女儿啊……呜呜呜……我的女儿啊,你好可怜啊……你走了……你走了……你叫娘怎么办啊?呜呜呜……”   “没事了……没事了……妈,娅娅这不回来了吗?没事了……没事了哦。”轻轻的宽慰着哭得撕心裂肺的母亲,少女的眼中,同样也蕴含着泪水。   随着少女像安慰着小孩子一般轻轻的抱着母亲瘦小得身体轻摇着,哭得歇斯底里的瘦小女人渐渐的安定了下来,待到哭声渐渐低弱下去后,轻微的鼾声渐渐的传来。   少女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温柔的把母亲的身体轻轻放在了残破的摇椅上,轻轻的给她拉上了一层被子。   回过神来的少女转头,才发现冷漠的男子依旧冷冷的站在门口,任由屋外的寒风吹动了他破败灰色的斗篷,斑驳的飞雪飘洒在他的发丝上,和他那一头灰白交杂的长发混在了一起,然后渐渐化成了清澈的水滴。   “啊……先……先生,不好意思。”少女顿时惊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把顾客冷落了,连忙手忙脚乱的把萧沐雨迎进了屋内,这才把歪歪扭扭的木门关上。   冷冷的坐在火炉边,萧沐雨默默的注视着少女用纸巾轻轻的擦拭着之前瘦小女人哭泣时留在她身上的鼻涕和泪水,突然道,“你,母亲?这是什么情况?”   “啊?”猛一回过神的少女这才反应过来男子的问题,不由得叹了口气,“母亲的病,是我小时候留下的,已经八九年了。”   “哦……”漠然的点了点头,萧沐雨冷冷的问道,“她说的,你是被你父亲卖到妓院里,这是怎么一回事?”   “哎……”听到男子的问题,少女不由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微微的低下了头,声音有些低迷,“父亲他,父亲他一直很喜欢赌博,我七岁那年曾经因为欠了很多赌债的原因,想把我卖到……卖到妓院里去,然后换钱偿还赌债。”   说到这里,少女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柔弱,“母亲拼命的反对,最后却被父亲锁在了家中,父亲带着我到了那……那里后,那里面的老板说……说我年纪太小,不要我,父亲这才把我带回家。”   “可是……可是……”说到这里,少女已经泣不成声了,“可是我回来后却发现母亲已经……已经变成这样了,医生说,医生说是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所以,所以有些精神错乱了,这么多年来,母亲她的情况也一直不见好……虽然听说在别的大城市里可以治疗好母亲的病,但是……但是……”   漠然的注视着低低的哭泣着的少女,萧沐雨却渐渐垂下了眼帘,没有发话。   一时间,这个破旧的小屋内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屋外的风雪,依旧肆虐着。   ……   “那么,先生,晚安吧,”柔弱的少女轻轻的打开了房门,对着跟在他身后的冷漠男子道,“厕所就在出门左拐的地方。”   “哦。”淡漠的点了点头,萧沐雨漠然的走进了这间略显破旧的小屋内。   这里,就是他花了三个银币租住下来的房间。   静静的看着娅娅离去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在了转角处,萧沐雨这才转身关上了房门。   (哎呀呀……人类小子,你怎么看?哈哈哈……好一个物美价廉的小旅馆呢,啊哈哈哈……不过嘛,至少这个‘老板娘’挺漂亮可爱的呢,怎么样?之前我的那个建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哈哈哈哈……)   意识空间内,嚣张的大笑声响起。   “……”   萧沐雨冷冷的关上了房门,冷厉的目光似弗雷尔卓德万古不消的冰雪一般,没有表情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是如此的冷漠,不动声色的检查了房间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的魔法监控设备存在之后,男子这才缓缓地拉上窗帘,抖了抖肩膀,将小狐狸甩到床上。   “呜叽?”小狐狸迷迷糊糊的睁开了朦胧的睡眼,视线没有焦距的打量着萧沐雨,迈着打着晃的脚步努力的想站起来。   “呜~~~叽……”最终,小狐狸还是迷迷糊糊的倒在了柔软的床上,呼呼大睡。   “……”   萧沐雨冷冷的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哈哈哈……看来这只小狐狸一点都没有学到你的警惕呢?)意识空间内,那个声音依旧嚣张的大笑着。   (怎么样,人来小子?你害不害怕?)   “害怕什么?”萧沐雨淡漠的问道。   (害怕什么?哈哈哈……你说害怕什么?嘿嘿……我就不相信你白天的时候没发觉,这个城市,有些不对劲哦。)   “与我……无关。”萧沐雨的表情依旧没有一丝的变化。   (嘛……别那么无趣嘛,虽然我们要去找能救你那个可爱小妻子的天魂锁玉,但在找寻的路上也要找点乐子才行啊,不然寂寞的旅途里的无聊,我耐得住你耐得住吗?)   “……”   (嘛~别这么无趣嘛,我承认,你确实是个绝代强者,外面的那些暗地里的小阴谋肯定伤害不到你,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很费解诶,外面一群普通人,就算有什么上不了台面的阴谋,可只要他们出现,你一剑就可以全宰了,可我感觉你有些畏首畏尾啊?你无用的警惕性太强了啊。)   “缺乏足够的警惕,就算一个八岁小女孩,也可以轻松杀死九阶绝世强者。”萧沐雨表情冷漠的说着,目光凄厉慑人。   (嘛……看来你小子果然是吃一堑,长一智,变聪明了嘛,嘿嘿……不过干嘛非得强调八岁小女孩?看来当初我阴你的那件事你果然记忆很深刻啊,哈哈哈……)   “……”   (喂喂……别这样嘛人类小子,你看我被封印了这么多年,唔……仔细想想,没有一万年也有几千年了吧,可好不容易从封印里逃出来了,又要天天面对你这个面瘫男,你说我容易吗我?而且,你天天这样冷漠少语的不觉得无聊吗?)   “……”   (好吧,我换个说法,你看你,现在变得这么像个哑巴,等以后救活了你可爱的小妻子后,她不适应你这副哑巴的摸样了你该怎么办?你以前可不是面瘫啊?)   “小雪,不会介意的。”萧沐雨淡淡道。   (切,你就这么清楚?你又不是她本人,你真的能代表她的意思吗?再说了,就算那小丫头不介意,可是你忍心看着你可爱的小妻子因为你这个面瘫哑巴的原因变得郁郁寡欢吗?要知道女人可是很唠叨的一种生物,你们人类有句话说得好‘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而在冬拥之森那种地方,除了你就没有人可以和她说话了,没人和她说话时间长了她就会寂寞,她寂寞了就会伤心,她伤心了你会快乐吗?)   “你,想表达什么?”萧沐雨问道。   (嘿嘿,我的意思嘛,很简单,)恶魔兴奋的嘿嘿笑着,邪恶的低语着,(我知道现在想治好你的面瘫哑巴症不容易,不过你可以先练习一下和别人沟通啊,说话的时间长了你就习惯和别人说话了,嘛,咱俩认识也差不多三年了吧?以我们的交情,我就勉为其难的做你的倾听者吧,不用感谢我哦。)   “不用了。”萧沐雨淡漠的拒绝。   (喂!喂喂!!混蛋啊!你这家伙怎么软硬不吃啊?你看我被你封印在夜魔水晶里面,除了你和那个不会说话的小狐狸,现在谁也不能和我沟通了,这里面成天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我就像被关小黑屋了一样,你说我多可怜啊?你说我容易吗我?和我说几句话你会死啊?)   “夜魔水晶封印不了你的六识,你可以看到,也可以听到。”萧沐雨淡漠的拆穿了对方话语中的谎言。   (靠!靠!你个混蛋人类小子!我诅咒你老婆一辈子是处女!)   “小雪她,已经和我做过了,所以,你的诅咒不成立。”萧沐雨淡淡道。   (死小子臭小子!!!啊啊啊……我受不了了!!本来以为凯尔那家伙就有够无聊了,没想到我居然能遇到一个比她还无聊还冷的家伙!天啊!!!难道我命中注定要被你们这群面瘫折磨?我不服啊!啊啊啊……我就是要逆天啊!!!)   神经质的咆哮声在意识空间内不断回荡,萧沐雨却视若未闻,冷漠的拉上窗帘,默默的关闭了魔法灯。   黑暗,暂时吞噬了这里,光明,何时才能再次照亮这个黑暗而腐朽的破旧小屋子? 第十五章 被卖身的少女   清晨,阳光显得有些阴沉,那是因为冬日的暴雪依旧在高天上肆虐着。   漫天飞舞的风雪掩盖了太阳的光辉,透过暗淡的日光,可以看到一座在风雪之中屹立着的古城。   古城中央的高大钟楼之上,巨大而沉重的钟伴随着风雪的摇动不断发出悦耳的清脆钟声,可惜在呼呼的风雪声的掩盖下,传到了这个破旧的小屋时已经变得沙哑而略显嘈杂。   睡了一宿的小狐狸依旧眯着朦胧的双眼,显得有些精神不振的卧趴在柔软的床单上,两只袖珍的小爪子捧着一块相对于它来说有些过于巨大的干粮呆呆的发愣着。   萧沐雨默默的坐在床前,吃着自身携带的食物,意识空间内,某些邪恶的低语嘿嘿嘲笑着。   (原来狐狸是吃干粮的啊?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呢,人类小子,感谢你的扫盲啊,对于你的帮助,我是不是要以身相许呢?)   “吃肉吃干粮有区别吗?”萧沐雨淡淡的问道,似乎被嘲讽的不是他本人一般,对于恶魔的嘲讽没有任何的表示。   (啧~啧~我还真为这只小狐狸感到悲哀啊,居然遇到了你这么一个面瘫、残忍、冷漠、自私、无聊的主人,真是~~~悲剧啊!)最后几个字符声音拉得特别长,嘲笑的意味暴露无遗。   “……”   (切,又来了,你这小子多说几句话会死?)   “……”   (好吧好吧,说正事,)那个声音换了一副口吻,显得有些严肃,(刚才那个叫娅娅的小姑娘来喊你吃早餐,你为什么不去呢?)   “……”   “这,就是你说的正事?”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啊拉啊拉,这当然是正事啊,早餐可是那个可爱漂亮的软妹子娅娅做的呢,你到时候吃完饭了再夸人家几句,再借机靠近,以你的人渣程度肯定能轻松的成功攻略了那个软妹子的,到时候你不就有免费的暖床对象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孤零零的躲在房间里啃干粮?)   “这么做,毫无意义。”萧沐雨淡淡道。   (切,我知道你小子是不想找麻烦,可有时候啊,你不去找麻烦麻烦却不一定不来找你哦。)   “你,感应到了什么?”萧沐雨冷漠的问。   (哈哈哈……我感应到了什么?我能感应到什么?我一个被封印了几千上万年的可怜家伙能感应到什么?你真逗……哈哈哈……)   神经质的大笑声在意识空间内回荡,萧沐雨则冷漠的抚了抚鬓角,下一刻,一道受惊一般的尖叫声响起。   “啊~~~~~”   “……”萧沐雨淡漠的揉了揉眉心,然后,起身,开门。   “呜叽呜叽~~”看到萧沐雨离开房间,正在发呆的小狐狸连忙扔下手中的干粮,“咻”的一下,便跳到了萧沐雨肩头静静的趴着。   (嘿嘿……你不是打算这段时间都不和外人产生任何交集,安安稳稳的度过这几天,等到风雪停了之后,去枫叶雪的飞艇航班开启了就离开吗?那你现在就应该什么都别管的乖乖呆在房间里才对啊,跑那么急做什么?)声音中充满了嘲弄。   “同处一个城市,一些情况,我避无可避,这种情况之下,只有将可能要发生的事件掌握在手中方能避免在无知无觉间受到波及,以免受到牵连时没有应对的手段。”萧沐雨淡漠的回应着。   (切,早点有这觉悟该多好?我就不信你昨天刚来时没看出什么,现在你打算怎么做?把对方宰了?)   “只要不波及我,就算全城的人都死了,又与我何干?”淡漠的语气,淡漠的观念,却是让人感觉到了比之冬夜暴雪更为彻骨的寒冷。   (啧啧啧……你还真是冷漠啊混蛋,不过我喜欢……哈哈哈……)   无声无息的脚步中,萧沐雨默默的靠近了歪歪扭扭的打开的木门,略显沧桑的身影无声的来到了屋门前,透过屋门间的缝隙,此时外面发生的一切顿时清晰明了的映入了男子冰冷的双眸中。   脏乱的大街中央,站着一个留着两撇胡须的中年贵族,一身华丽的衣服光鲜而亮丽,与这个贫民窟中的脏乱格格不入,而大街的两旁则站满了无数看热闹的贫民。   此时,这个中年贵族的脸上挂着一丝高傲却给人一种猥琐的感觉的表情,鼻孔朝天的对着一旁拘束而献媚的站着的男人问道,“这,就是你的女儿?”   名叫娅娅的少女则被几个打手一般的大汉死死地抓着肩膀,其中一个雄壮大汉冷笑着捏着她的下巴,让少女清丽无暇的小脸无助的微微昂起,洁白如玉的脸颊完全暴露在了中年贵族猥亵的视线之中。   “是,是,约瑟夫大人,您觉得怎么样?”中年贵族身边的献媚男人佝偻着腰,讪讪地笑道,“她就是我的女儿娅娅,很漂亮是吧?”   “唔,还行,姿色不错,”中年贵族有些高傲的哼了一声,“没想到你这种垃圾,也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啊,唔,好吧,我很满意,就按照你之前说的办,用你的女儿来抵你欠我的赌场的赌债了,现在我们两清了。”   “谢谢伯爵大人,谢谢伯爵大人。”听到中年贵族的话,那个应该是娅娅父亲的猥琐中年男子顿时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不断的点头哈腰着。   那种猥琐献媚的表情,让人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好吧,先把她带回夜之星,”名叫约瑟夫的中年贵族高傲的一挥手,对着几个打手道,“你们帮我好好的看着她,现在本爵爷要去行政署上班了,等我晚上下班后,嘿嘿。再去好好享受一下她,嘿嘿嘿。”   猥琐的笑着,中年贵族转身离去,不再对这里的一切投入丝毫的注意力,似乎这里的一切都低贱得无法进入他的视线一般。   而这场故事的主人公,那个名叫娅娅的少女呢?   萧沐雨漠然的目光移到了被几个健壮男子束缚着的少女身上,此时的少女,没有挣扎,也没有歇斯底里的哭泣,她只是静静的、静静的看着一旁献媚的对着中年贵族的背影不断的点头哈腰的父亲那猥琐的身影,目光中,绝望得宛若一潭死水。   也许,是她早就已经料到了早晚有一天、自己会迎来这样的结局了吗?   没有人知道。 第十六章 你想要我出手吗?   肮脏的大街上,如行尸走肉一般被健壮的打手们架着离去的少女的目光中,绝望得如同一潭死水,吹不起半点的涟漪。   那空洞的目光,不含一丝的希望,原本柔弱的娇躯宛若失去了灵魂一般没有一丝青春少女应有的活力。   献媚的中年男人点头哈腰的对着离去的中年贵族的背影不断的行着礼,那种献媚阿谀的表情,低贱而恶心,就算中年贵族看不到他的恭敬,他也依旧乐此不疲,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街道两边围观的人群之中不时发出不屑的议论声,无数道鄙夷的目光投射到这个佝偻着腰的男人身上,那种目光,宛若看到了什么畸形的丑物一般。   然而,对于那个趾高气扬的中年贵族的身影,这些同样卑贱肮脏的贫民们却连目光也不敢落在他的身上,似乎稍稍注视一下对方都可能玷污对方的高贵,惹来对方的雷霆怒火一般。   而在人群之中,被无数鄙夷的目光注视着的中年男人看到刚刚被他自己卖给了赌场老板的女儿被人架着从自己身前走过时,连忙努力的想站直自己那已经习惯了佝偻的腰杆,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走到了几人的身前。   “咳咳……娅娅啊,我的女儿哦,你可别怪爸爸啊,”中年男人此时脸上不但没有丝毫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无数人鄙夷着应有的窘迫,反而得意洋洋的笑着,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给人一种感觉,似乎他刚刚做的事情不是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卖给了赌场偿还赌债,而是做了一件拯救了他女儿一辈子的大事一般,“爸爸这可是为了你好哦。” txt80.com   “你想想啊,像约瑟夫伯爵大人这样的大人物呢,平日里不知道有多少的平民女人挤破了脑袋的想靠近他老人家,就为了能得到他老人家的青睐,从此一飞冲天,跳上枝头做凤凰呢,爸爸这可是为了你争取到了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呢,你可是要好好把握哦。”   努力的想挺直腰杆的中年男人最后还是失败了,他那佝偻了一辈子的腰杆已经习惯了在人前卑微的佝偻着,就算是在他的女儿面前,他也是那么卑贱的弯着腰,就算是他自以为严肃的表情,在围观的人群看来,也是那样的卑贱。   “你这么漂亮,只要你顺从一点,听话一点,到时候好好的伺候伯爵大人,把伯爵大人伺候舒服了,指不定伯爵大人一高兴,就把你纳为小妾了呢,要知道,这可是很多人一辈子都奢求不到的好运气啊,而你一旦成了伯爵大人的小妾,那可是吃穿不愁了啊,说不定到时候父亲我还要靠你来接济呢,哈哈哈……”   无耻的笑着,娅娅的父亲却没有注意到女儿那种绝望淡漠的目光。   那种目光,不蕴含一丝一毫的希望,没有任何的生气,原本灵动的双眼内,此时却空洞得如同失去了灵魂一般。   如果这是一部戏剧,那么,此时便会有正义的伙伴跳出来,打败了代表着恶势力的中年贵族,解救出被邪恶贵族掳掠的可怜少女,而街道两边围观的贫民们将会为救世主献上最真挚的祝福和呐喊,娅娅的父亲则会在救世主的严厉训斥下良心发现,从此戒赌,好好对待自己的女儿,恶人得到惩治,好人得到报答,这便是大快人心的美好结局。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街道两边的贫民们只能卑贱的低下头,如同被人捏住了脖子的鸭子一般缩着自己瘦骨嶙峋的肮脏身体,使劲的向后缩着身子,努力的想为离去的贵族和他手下的打手让开一条足够宽阔的通路,害怕自己的污贱沾染到对方的高贵。   那么,救世主呢?   救世主在哪里?   没有人知道。   或者说,所有人都知道。   因为,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救世主。   这,便是所谓的现实。   这,便是世界的真实。   从来没有变过。   亘古未曾改变过。   (嘿嘿……真是一直都没有变呢人类小子,)意识空间内,某些邪恶的低语嘿嘿的笑着,(人类这种生物还真是创世女神最伟大最杰出的杰作啊,如此的肮脏~~~邪恶~~~自私~~~低贱~~~黑暗~~~冷漠~~~哦~~~人家好兴奋啊~~~哈哈哈哈……这么多年了,人类这种生物依旧是如此的卑贱~~~黑暗~~~哦,勾起了人家一些美好的回忆呢,啊哈哈哈哈。不得不让我感叹,造物主真是神奇啊,人类这种高难度的生物都能造得出来,哈哈哈哈哈~~~)   无视意识空间内那嚣狂的大笑声,萧沐雨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冷漠得宛若石像冰冷的线条一般一般,那冰冷的眸光,如同被寒冷坚冰封锁了千年。   “呜……呜叽……”然而,小狐狸不忍心了,小家伙张开小嘴叼住了萧沐雨一缕灰白交杂的发丝,轻轻的扯了扯,有些哀求的看着冷漠的男子。   “……”冷冷的扭过头,萧沐雨和小家伙对视着,眸光,淡漠得没有丝毫感情的变化。   “呜……呜……”被萧沐雨冷冷的目光看着,小狐狸不由得怯怯的缩了缩可爱的小脑袋,可余光看到少女那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被架着离去的柔弱身影时,小家伙还是鼓起勇气和萧沐雨对视着,“呜叽……呜叽……”   (哈哈哈哈……人类小子,小狐狸要你出手救那个人类丫头哦,怎么样?你要不要出手呢?)意识空间内,恶魔嘿嘿笑着,(看来这小家伙没有学到你的冷漠残忍自私呢,怎么样?你要出手吗?我很期待啊!快冲出去杀个几十万个人,好好的沐浴一下那些卑贱人类的鲜血吧!!!这才是你作为魔兽之王应有的行为啊!!哈哈哈哈。)   “……”漠然的对视着,萧沐雨冷冷的开口了,“你,想要我出手吗?”   风雪,渐渐的扬起,带来了丝丝彻骨的寒意。   冰冷的雪花,飘过了破旧木门的间隙,停留在了更为冰冷的男子的发间,静静的注视着这一人一兽的抉择。 第十七章 救世主?从来,不存在救世主   寒风在脏乱的街道上盘旋着,轻轻的划过了破旧木门的间隙,微微钻进了这个并不怎么温暖的低矮房屋内,然而,比冰冷的寒风更为凛冽的,是男子冷冷的语调。   “你,想要我出手吗?”   被男子冷冷的目光注视着,小狐狸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呜……呜叽……”   “啊,那个小丫头很可怜,这我知道,可是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就算每遇到一个可怜的人,你都要去帮助,你也帮助不了多少,所以,”漠然的语调,下了冷漠的决定,“还是,把那低廉的同情心收起来吧,瓦罗兰,不需要同情心,人,只能靠自己拯救自己。”   明显,男子的话语并没有打动小家伙,小狐狸依旧可怜兮兮的眨着眼睛期待的看着他。   “……”   (哈哈哈哈哈哈……人类小子,看来你的劝解完全没有效果呢,怎么样?你最终还是要出手吗?快啊快啊!!我已经等不及看那些可怜的人类鲜血在空中飘洒、脏器在体内碎裂的美景了,哈哈哈哈……快!!一口气冲出去把外面那群家伙全部宰了吧!!!哈哈哈……)   漠然的揉了揉眉心,萧沐雨没有理会恶魔的起哄,他只是冷冷的看着小家伙,漠然的开口了,“那么,我换个说法,你,怎么能肯定我能打得过外面那些打手呢?你看,他们是如此的健壮,比起瘦弱的我来说,那几个打手壮得就跟个小巨人一样,也许我刚冲出去,就被他们大卸八块了。”   “呜……呜叽……”小家伙楞了楞,有些迷茫的看了看萧沐雨斗篷下看起来不怎么健壮的身体,又扭头看了看外面那几个壮得跟小山一样的彪形大汉。   “就算,就算外面那几个打手不是我的对手,可我从那个中年贵族的手中抢夺了他的猎物,必然会受到那个中年贵族的报复,你又能肯定,那个中年贵族没有实力强大得能轻松击杀我的手下了吗?”冷漠的语调,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色彩,萧沐雨漠然的注视着小家伙的头渐渐低垂了下去。   “就算,假如,如果我们真的走了好运,那个中年贵族的手下里没有实力强过我的家伙,可你又能肯定,那个中年贵族不认识什么更为强大的人了吗?”漠然的询问着,小狐狸原本精神的竖着的一对小耳朵都不由得沮丧的耷拉了下来。   “要知道,贵族这种生物原本关系就盘根错节,也许一个不起眼的小贵族身后都能牵扯到权倾一国的大人物,你又能肯定那个中年贵族背后牵扯出来的势力里,没有实力强大到能轻易击杀我的家伙吗?说不定现在我出手救了那个可怜的小丫头以后,就会为我招来难以匹敌的对手,从而迎来死亡的厄运,”漠然的询问着,萧沐雨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就算是这样,你,也要我出手吗?”   “呜……呜叽……呜叽……”小家伙彻彻底底的迷茫了,它可怜巴巴的视线不断的在它“瘦弱弱小”的主人和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被人架着离去的少女的身上徘徊着,小小的眼睛里,是一片的混乱。   (哈哈哈哈……人类小子,真是精彩的辩论啊!!!哈哈哈……你要是有一天去做律师,我敢肯定,你一定能大火特火的,哈哈哈哈……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精彩~~冷漠~~自私~~充满了自私自利利己主义的语调论述了呢,哈哈哈……你要是去做恶魔,肯定能成为一个最能蛊惑人心的恶魔呢,哈哈哈……)   无视着意识空间内的大声嘲笑,萧沐雨漠然的转身,破旧的斗篷轻轻扬起,不再看那边被人架着离去的少女一眼。   至于少女接下来的命运?   哈,谁知道呢?   然而,一道声音撕裂了冬日里凛冽的寒风,顿住了男子漠然离去的脚步。   “娅娅!我的女儿啊!!你怎么了?你们放开她啊!!!放开她啊!!!”   那是一道悲痛得撕心裂肺的声音,呼喊者似乎用出了全身的气力一般,那种悲惨,如同归家的病弱野兽却发现子女已经落入了其他的野兽的腹中后发出的那种悲切哀鸣一般,听着这道声音,就算是最为铁石心肠的刽子手也会落下不忍的泪水。   然而,冷漠的石像是不会因为人间的悲喜而动容的。   男子只是漠然的转过身子,再次把外界发生的一切纳入了视线之中,眸光中,依旧是如同坚冰冻结一般的寒冷。   已经开始狂猛的风雪中,瘦小得如同枯柴一般的可怜中年女人如同发了狂的疯子一般向着自己的女儿扑了过去,使劲的撕扯着那些健壮的打手,那种歇斯底里的癫狂,让人看一眼都不忍卒视,看一眼都会忍不住落泪。   然而,中年女人那常年被病痛折磨的瘦小身躯里又能蕴含着多少的力量呢?任由着她伸着污浊细小的双手使劲的撕扯着,却依旧无法撼动那几双粗壮有力的大手。   最后,神志不清的中年女人狗急跳墙一般的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一口咬住其中一只粗壮的胳膊,顿时,一声惨叫!   “呃啊!!!”   被咬的打手条件放射的猛地一挥手,顿时,瘦小的女人如同破旧的布袋一般被甩飞了起来,无助的身体在凛冽的风雪中划过了一条曲线,最后,“嘭”的一声闷响,砸在了脏乱的青石街道上。   缕缕暗红色的鲜血流下了女人枯瘦凹陷得宛若骷髅的脸颊,却掩盖不了女人脸上那一丝的癫狂。   “放开她!你们放开她啊!!!放开她啊!!”   女人神志不清的向着打手们挣扎着爬去,枯瘦的身体在肮脏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红色轨迹,使劲的向着自己的女儿伸着手的中年女人,似乎是在乞求,又似乎是在对这残忍的世界进行无声的控诉。   “你们……你们……放开她啊!!娅娅……我的女儿……我可怜的娅娅哟……你快回来……回来啊……”   不屑的对着中年女人爬行着的瘦小身体吐了口唾沫,被咬的打手有些不爽的骂道,“妈的!贱皮女人你的女儿已经被你老公卖给我们赌场了!现在,她已经不是你的女儿了,你TM自己搞清楚状况!她现在,是我们伯爵大人的私人物品了!呸!贱女人!!贱女人!!”   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红牙印的手腕,打手不断的骂骂咧咧着,若不是现在围观看着的人太多了,他简直想冲上去对着这个低贱的老女人的头踩上个几大脚!看看她的头是不是也和她的牙齿一样硬! 第十八章 正义的小伙伴?   脏乱的街道上,瘦小的中年女人无助的爬行着,枯瘦的身体在破旧的青石街道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一头杂乱得如同鸟窝一般的头发沁染在暗红色的鲜血里,改变了原本灰白破败的颜色,却给人一种悲哀的凄凉感。   看着母亲凄凄惨惨的模样,一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任人架着离去的少女那空洞的双眼终于恢复了一丝神采。   名叫娅娅的少女哭了,那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如今随着神智的回复而决堤之后,顿时无法控制了。   街道上,母女俩的哭声撕心裂肺,那凄厉悲惨的哭声,甚至盖过了凛冽风雪的“呼呼”风声,远远的传了出去,让人闻着落泪、听者伤心。   然而,这悲切的哭诉声只换来了中年贵族不耐。   名叫约瑟夫的中年伯爵不耐烦的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眼前的这出闹剧,对着娅娅的父亲吼道,“烦不烦?!管好你的女人!!!不然别怪我等会儿不客气了!!”   “是,是,是,伯爵大人,小人这就处理,这就处理。”被中年贵族一训斥,娅娅的父亲顿时一脸的惶恐与献媚的凑了过去,弯下身子使劲的拽着自己妻子的头发,就这么拖着瘦弱中年女人长年被病痛折磨所导致的枯小身子离开。   无视着妻子那瘦小的身体在地上留下的长长血痕,也无视着妻子那瘦小的身体被头发拖拽着离去的痛苦呻吟,娅娅的父亲脸上,只有令人恶心的献媚与低贱,“伯爵大人别生气,别生气,我马上就把这娘们拉走。”   “哼!”不屑的哼了一声,中年贵族威严的扫视了围观的贱民们一眼,看到了所有人眼中的怯懦与惧怕,这才志得意满的转身离去。   看着主子离开,几个打手也连忙架着柔弱的少女跟了上去,然而,此时恢复了神智的少女却不断的挣扎了起来,“放……放开啊……母亲,放开母亲啊……爸爸……放开母亲啊……”   无助的少女,拼命的挣扎着,嘶喊着,使劲的向着不远处被自己的父亲拖着离去的母亲瘦小的身体伸出洁白如玉的双手,似乎想要紧紧抓住自己在人世间最后的温暖、最后的希望,以及,最后的眷恋。   然而,原本歇斯底里一般疯狂的中年女人此时却沉寂了,彻底的沉寂了下来,不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安静得就像,就像一个死物一般,她如同一个破麻袋一般,没有任何知觉、没有任何挣扎,任由自己的丈夫扯着枯败的头发拖拽着离去,在身后的青石街道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啊,毕竟,娅娅的母亲原本身体就弱,如今流失了这么多的血,估计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了吧?   很显然,少女也想到了这种结果,顿时,无助的泪水夺眶而出,随着少女的挣扎在空中无力的飘舞着。   然而,柔弱的少女的力气如何比得过那些壮硕的成年男子?   任由着少女拼尽了娇小身躯里所有气力的挣扎却依旧无法撼动着那牢牢束缚着她的几双大手,最终,少女还是无助的被那些健壮的打手们架着离去了,就连低低的啜泣声,也渐渐被风雪掩盖了起来。   这个充满了各种阴暗与污浊的贫民窟,暂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了。   (啧~~~啧啧啧~~真是……好可怜啊……好可怜的一出人间惨剧啊,狠心残忍的贵族、卑贱堕落的父亲、神智不清卧床多年的病弱母亲、还有柔弱漂亮的无助少女,啊啊啊~~真是……真是……啊啊啊……真是表演得很传神,很感人呢……啊~~人家都感动得快哭了呢,怎么样?人类小子?你有什么感想吗?你也感动得快哭了吗?哈哈哈哈……)   没有理会着恶魔充满了恶意嘲讽的风凉话,冷漠的男子不再理会那一边发生的事,披风一抖,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了。   然而,小狐狸焦急的目光却不断的梭巡着,一会看了看眼前的主人,一会又看了看被人架着离去的可怜少女,最终,还是怯怯的看了萧沐雨一眼,“嗖”的一声,化作了一道白光,向着少女离去的方向跑去了。   “……”冷冷的注视着小家伙的离去,萧沐雨漠然的停住了脚步。   (哎呀呀……看起来小家伙的正义感大爆发呢,哈哈哈哈……怎么样?人类小子?开不开心啊?毕竟,小家伙能成为现在这种正义感爆表的样子你可要居首功呢~~当初要不是你成天在它耳朵边念叨什么‘正义的伙伴’啊‘邪不胜正’啊‘天道有常’啊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一大堆歪理,它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正义感爆棚啊!!)   (哈哈哈哈……不过没想到你这个教人正义的老师最后会变得这么邪恶~~自私~~冷漠~~无情~~残忍呢,哈哈哈……果然你们人类有句话说得好啊,时间是一把杀猪刀哦,黑了木耳,紫了葡萄……哈哈哈……)   无视意识空间内嚣狂嘲讽的大笑声,冷漠的男子冷冷的站着,眸光一片冰寒的看着小狐狸和名叫娅娅的少女离去的方向。   (怎么样?你要出手吗人类小子?)   意识空间内,某些邪恶的低语兴奋的嘿嘿笑着。   (看来小狐狸跟着那些人走了哦,你还不赶快跟上去把小狐狸找回来?嘛,我看嘛,你去的话如果不救回那个叫娅娅的人类小丫头,小狐狸是不会跟你走的,干脆,我们冲上去大杀特杀一场,把那些贵族和他的走狗全部宰了,惩治邪恶什么的最大快人心了。)   (怎么样?人类小子,你还在犹豫什么?你手中的剑早已饥渴难耐了啊!!!快去痛饮恶人的鲜血吧正义的伙伴!!!)   “……”漠然的揉了揉额角,萧沐雨没有丝毫的表情。   这时,一只枯瘦的手抓住了他的裤脚。   “……”冷漠的低下头,萧沐雨发现娅娅的母亲,这个神智不清的瘦小女人正从门外的缝隙里勉强的伸出了一只手,如同鸡爪一般瘦骨嶙峋的手死死的抓住了萧沐雨的裤脚。   那瘦小肮脏的手腕上裸露暴跳出来的青筋,给人一种错觉,似乎她此时抓住的,是一棵拯救生命的稻草。   “救……救救……娅……娅娅。”勉力的张开了干燥的嘴唇,瘦小的女人无力的抬起布满了污浊鲜血和灰尘赃物的凹陷脸颊,双目无神的仰视着萧沐雨。   “……”   一片的沉默。   可怜的中年女子的诉求,却只换来了一片冰冷的沉默。   冰雪,冷冷的拂过了这里,不带来一丝温暖。 第十九章 冰雪故人来   冰冷的风雪拍打着中年女人瘦骨嶙峋的身体,神智不清的中年女人迷迷糊糊的死死攥着萧沐雨的裤脚,喃喃的念叨着什么。   对于这个可怜的中年女人来说,生活的重担是如此的沉重,世界的现实是如此的残忍,失血过多的她早已意识模糊,也许,如今的她连自己攥着的裤脚的主人是谁都不清楚。   然而,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情,却迫使她紧紧的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去死死抓住了模糊视线内唯一能抓住的物体,那是一种绝望的心情。   漠然的注视着中年女人神智不清的行为,萧沐雨的眼中,依旧是一片的冰冷,那彻骨的寒意,就连眼前这触目惊心的人世惨剧也无法打动吗?   “不……不好意思啊先生,一不留神就让这个下贱的女人沾污了您的衣服了,真是万分抱歉。”这时,把可怜的中年女人拖到家门口的献媚男人终于发现了萧沐雨的存在,连忙推开歪歪扭扭的大门。   毫不留情的对着浑身是血的中年女人踹了一脚,将对方踹到一边后,转身对着萧沐雨卑贱的弯下了腰,脸上再次挂上了那种恶心的献媚的笑容,“您就是娅娅说的那个客人吧?”   “啊,没错。”漠然的点了点头,萧沐雨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如同没有看到眼前男子的暴行一般。   “嘿嘿……那个,之前我也没有详细的问娅娅那个丫头,不知道,不知道她和先生商定在这里居住一宿的价格是多少呢?”市侩的笑着,中年男人卑微而谦恭的仰视着眼前冷漠的男子。   “啊,之前我们谈过了,一宿是半个银币,到时候走的时候结账,怎么了?有什么疑问吗?”漠然的询问着,萧沐雨的语气不含丝毫的感情,冷漠得就如同慑人的冰雪一般。   “没事没事……只是……那个,您可以先垫付资金吗?”有些献媚讨好的笑着,中年人问道,“因为……啊……那个因为我最近有些事急需用钱,如果您方便的话,呵呵……”   有些惧怕的看了一眼萧沐雨身后背着的那把破败战剑,娅娅的父亲咽了咽唾沫,连忙道,“当然,我不是在催您,只是……那个……只是,最近手头有点紧,那个……那个……”   被萧沐雨毫无感情的冰冷视线注视着,这个卑微的男人明显有些慌乱,连措辞都有些词不达意了。   冷冷的看着这个献媚恶心的中年男人,萧沐雨淡漠的开口了,“啊,我知道了,这些,够了吗?”   从钱袋里取出了十枚银币,冷漠的男子递给了眼前的中年男人,“我会在这里住到雪停的时候,这些,应该够了吧?”   愣了一下,献媚的中年男人顿时眉开眼笑的接了过来,“够了够了,太谢谢您了先生,您真是个好人啊。”   静静的站在门口,萧沐雨冷冷的看着得到了钱的男人欢天喜地的离开了这个破旧低矮的屋子,连躺在一旁生死不知的妻子都没有理会,趾高气扬的消失在了视线之内。   “……”   (嘿嘿……人类小子,居然有人夸你是好人哦~~~哈哈哈……好人啊~~~你真是个大好人啊!!哈哈哈)   “……”   (好吧好吧,我们换个话题,你猜这位帅气的中年大叔会去哪儿?嘿嘿……三个选择,一,赌场,二,赌场,三,赌场,人类小子你猜是哪个?)   “……”   (好吧好吧,既然你还是对这个话题不敢兴趣,那么我们就再换一个话题,你,真的不打算管小狐狸了?)   漠然的转身,萧沐雨漠然的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内,也没有理会那个昏倒在角落里生死不知的中年女人,眸光中,一片的冰寒,“你,觉得呢?”   (嘿嘿……我觉得你肯定不会不管那个小家伙的,不过嘛,你为什么现在不动手呢?你要找回小狐狸的话肯定要把那个小丫头救回来吧?不救那个人类小丫头的话小狐狸会乖乖的跟你回来吗?所以说,你干嘛不趁现在那些家伙没回大本营时出手呢?不然的话,等那些家伙回到大本营了,你再出手救人的话不就麻烦很多了?)   “……”漠然的踏入了黑暗之中,萧沐雨冷冷应着,“不急,你没听那个伯爵说了要晚上再去吗?现在小丫头和小狐狸都很安全,不急,不急……”   漠然的语调,漠然的关上了房门,这个略显黑暗的屋舍内,只有那个昏迷不醒的可怜母亲孤零零的蜷缩在了屋角,无人问津。   风雪,更大了。   凛冽的风雪划过了高大却略显破败的城门,道路上,是深深的积雪,从城门的岗哨看去,城外的世界是一片寒意冻人的素白。   几个士兵畏畏缩缩的躲在岗哨中挤在一起,烤着炉火,抱怨着这个鬼天气还要出来站岗。   “老李,该你站岗了啊,快去。”岗哨的木门被轻轻推开,顿时,凛冽的风雪咆哮着冲进了这个狭小的岗哨内,一个肩头和帽子上积满了厚厚积雪的士兵在门口,迅速的将身上的积雪抖掉之后,这个士兵连忙关上大门,闪进了略显温暖的房间内。   “知道了知道了,”一个中年士兵懒懒的站了起来,有些不情愿的走到屋角,从墙壁上拿下了斗篷与帽子穿上,“我这就去。”   名叫老李的士兵不情不愿的磨蹭着走出了大门,毕竟,这么冷的天,风雪还这么大,在外面站岗简直就是受罪啊。   随着大门的关上,身后岗哨内战友们的嬉闹声也被隔绝了开来,老李缩着脖子四顾着,视野之内只见一片的素白,厚厚的积雪甚至掩盖了道路的轨迹,乍一看上去,天地间皆是一片的银装素裹。   然而,由于漫天咆哮飞舞的大雪阻挡了视线,数十丈外的地方便完全看不清了。   几片雪花飘进了老李的脖子里,冰冷的寒意顿时激起一片的鸡皮疙瘩,老李缩着脖子打了个寒颤,骂骂咧咧的走到了城门前,找了个能遮挡风雪的位置站着。   长矛随意的歪倒在一边,老李尽量把身子缩在下风口,不让寒风侵袭着自己,然而,总有那么一些漏网之鱼夹带着片片冰冷的雪花咆哮着撞在他的身上。   “这个鬼天气,谁敢出门哦。”抱怨着,老李的目光移向了城外原本应该是大路的方向,不过此时,大路早已被厚厚的积雪所掩埋了。   然而,似乎是诚心的和他过不去一般,一个渐渐在凛冽的风雪间显露的身影对这个老兵的说法无言的发出了嘲笑。   “诶?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雪,还真有不怕死的人敢出城?”老李愣住了。   “呼呼……”   狂猛的风雪呼啸着,那道身影随着距离的接近,渐渐的显露出了全貌,来者的身影彻底的暴露在了老李的眼前。   如同春日和熹温暖的晨光一般的金色短发干净而清爽,英俊的年轻脸庞上似乎挂着一丝旅途的劳顿,如同蓝水晶一般纯净的天蓝色眼睛下,用不知名的红色颜料描画着一个斜三角符号。   而最让老李感到惊讶的是,在这种凛冽狂暴的暴风雪中走出的少年身上,竟然仅仅只穿着一套夏季炎日下、那些天心城街头年轻人们穿着的那种轻薄的淡褐色皮衣!   “请问,这里是芙蕾雅小姐举办演唱会的天心城吗?”和熹阳光的微笑,似乎驱散了冬日的风雪一般,金发的少年微笑着如是问道。 第二十章 伊泽瑞尔   灯光……   昏暗。   这里是在黑暗的赌场之内,是一个充满了罪孽邪恶阴森的销金窟。这里的先天条件注定了这里不会受到光明之神的眷顾,但这里也注定了会成为地下藏污纳垢者的乐园。   在赌场的主要经营场所内,赌博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位于赌场中央的舞台上一名全裸的钢管舞女正在为赌的太累想休息一下的人们表演着一些“余兴节目”。   暗处的掩体式包厢中传来女人与男人的吆喝声,在那边的舞场中伴随着眩目灯光跳舞的男人也在不断的揉挫着舞伴身上的肉。   省会不愧是省会,就算是天南行省这种偏僻的边境行省的省会的繁华,也不是普通的小城镇所能比得上的,当然,它那暗地里隐藏着的阴暗罪恶,也不是那些小城镇比得上的。   光是这个大厅中央的舞厅面积,就比娅娅家那种破旧低矮的贫民窟大上了好几倍。   娅娅面色惨淡的被两名打手拖着从舞厅的中央穿过,此时的少女,早已哭干了泪水,如同放弃了所有的希望一般漠然的任由打手们将他架着行走。   虽然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被人架着行走的少女看起来目光空洞而了无生机,然而少女那天生赐予的倾国之色却早已让一些想要尝鲜的男人食指大动。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那个叫约瑟夫的中年伯爵正如同打猎归来、满载而归的猎人一般高傲的走在前方,那种傲然的态度,很明显的表明了一个信息——这,是我的猎物。   而在天心城内,敢得罪约瑟夫的人不多,也有那么几个,但恰巧那几个人是不可能出现在这个约瑟夫开的赌场里的,所以,那些蠢蠢欲动的男人们暂时只能垂涎的看着美貌柔弱的少女被人架着从眼前走过。   当然,他们相信,这只是暂时。   长年出入赌场的男人们知道这个伯爵大人的习惯,只要等这个中年贵族玩腻味了之后,眼前这个少女的命运就是被对方毫不犹豫的抛弃,到时候,赌场正中那个红色的花名册上,则会添上这个少女的名字。   而到了那个时候嘛……嘿嘿……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露出了淫笑,不怀好意的目光在空中对视着,然后又微微移开,幻想着自己到时候该如何的凌辱着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少女,怎样欣赏着对方娇弱的身躯在自己的身下婉转呻吟。   “把她带去贵宾室,严加看守,我先去行政署上班了,等我下班以后再来好好享用。”   两个打手应了一声,一左一右的夹着娅娅娇弱的身躯从另一条路走向上方的贵宾室。   拐了七八个弯之后,打手推开一扇装修得豪华的客房,将娅娅推了进去,直接扔到里面的那个心型的红色大床上。   被推上床的娅娅的衣裙下摆被撩起,露出一双修长洁白的大腿。   也许是由于长时间都不见太阳光线的缘故吧,这双大腿雪白细腻的几乎就像是要融化了一般。   看得其中的一名打手双眼发直,喉咙里渐渐传出一阵古怪的声音。   然而,对于自己的大腿裸露在了这几个男人面前的处境,少女却如同未觉一般,只是双目无声空洞的躺在柔软的红色心形大床上,原本灵动的双眼此时只是没有焦距的看着头顶装修华丽的天花板。   “嘿嘿嘿,虽然不能吃,但摸摸、看看总没关系吧?嘿嘿~~~”   就在这名打手快有些忍耐不住扑上去的时候,另一名打手终于上前拉住了他:“喂,你不要命了?忘了老板要我们好好对待她的命令了吗?如果你敢做出这种事,到时候她一旦告诉老大,你不被四肢都被跺下来才怪呢。”   那打手浑身一震,似乎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   他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朝娅娅再次望了一眼后,才不舍的走出了房间,将大门反锁后,站在门外。   人类这种生物,看似强大,然而内心却往往很脆弱,当美好的东西放在眼前,却不属于自己时。   那么这种对于美好的向往就会变成嫉妒,变成不满。   那个打手虽然是在站岗,但他总是时不时的就看看身后的大门,显然是对里面的那名少女念念不忘。   另一名打手看见了,不由得笑了一下,说道:“你着急什么啊?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刚从牢里放出来?几百年没玩过女人了?”   “切,女人?女人当然有!可你长这么大见过里面那种弱气娇艳的极品女人吗?”对于同伴的取笑,这个打手有些不服气。   “嘛……这个,你又不是不了解老板的脾气,等他腻味以后,这个女人的名字还不是要被添加到外面大厅中央那个粉红色的花名册上?你真这么想要,到时候去竞标不就得了吗?现在急什么?”   “我跟了老板这么久,还会不知道这个啊?可是你想想,这个女人这么极品,到时候价钱肯定不低,和她春宵一度所需支付的钱财是我们这些人能支付得起的吗?”   “这个……这个……诶……”   无奈的对视着,两个打手最终还是只能无奈的叹息了。   命运、身份,有时候就像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让人无奈,让人彷徨。   风雪,渐渐停了下来。   金发的英俊少年行走在显得很繁荣的大街上,双眼好奇的四处扫视着。   川流不息的人群不断的从他身边走过,属于繁盛大城市的气息,扑面而来。   “啧啧……我记得上次路过这里时,天心城还没这么多人吧?现在却是这么活力十足,呵呵……芙蕾雅姐姐的魅力果然十足呢,有那么多人肯不远万里的跑来听她的演唱会。”惊叹着这个原本死气沉沉的城市变得如此的喧闹繁盛,金发的少年脸上的微笑更浓了。   “还好这次从恕瑞玛沙漠回来时选择了从德玛西亚这边走,不然就错过这次演唱会了呢,而错过芙蕾雅姐姐的演唱会,那可是我伊泽瑞尔的风格啊!”有些庆幸的喃喃自语,名叫伊泽瑞尔的金发少年阳光的微笑着。   突然,前方传来的喧闹吸引了少年的注意。   “松口!!松口!!你快松口!!”   尖锐的叫喊声引来了路人们好奇的目光,伊泽瑞尔循声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个男人正死命的挣扎着,咆哮着,慌乱的挥舞着自己的双手,而他的大腿上,一个看起来衣衫褴褛的乞丐则死死的咬着他的大腿。   随着男人慌乱的不断甩动着大腿,那个乞丐瘦小的身体不断的在空中荡起又落下,时不时的磕在坚硬冰冷的青石街道上,发出声声的闷响。   然而令人惊惧的是,纵然如此,那个乞丐却依旧毫不松口,只是死死的咬着男人的大腿。   渐渐的,男人的裤管被鲜血沁红了。   看的出来,男人的胆子并不大,莫名其妙的被这个像疯子一般的乞丐死死的咬住的他脸上渐渐挂满了泪水。   “救救……救救我啊!!谁来救救我啊!!”在众目睽睽之下,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的孩童一般,这个成年的男人哭的撕心裂肺。   那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却视这个男人的哭声如无物,只是死死的咬着对方的大腿不松口,那脏乱蓬松的头发、加上死死的低着的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然而仅仅只是他这种不正常的行为,就让所有围观的路人情不自禁的感到了一个寒意。   以至于,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敢上前去帮忙道路中央那个可怜的男人。   “刷!”   一声轻响,数十米外的金发少年的身体一闪,竟然在眨眼间就跨越了这段距离,出现在了那个被死死咬住的男人身边。   然而,在纷杂的人群中,没有人注意到这点,所有人只感觉眼睛一花,这个金发的英俊少年就冲出了围城了一圈的人群,向那个被乞丐死死咬住的男人冲去。   “砰!”   一声闷响。   金发少年的手看似轻柔的敲在那个乞丐的脑后,下一刻,只见那个乞丐终于缓缓的松开口,如同烂泥一般的软倒滑落到了地面上。   “呼呼……呼呼……”死命的喘着粗气,终于意识到自己得救了的男人心神一松,顿时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看着冰冷的街道上躺着的两个人,围观的人们这才反应过来,这个看起来阳光英俊的少年竟然解决了一切。   不由得,欢呼声起,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为场中央的少年献上了最真诚的欢呼和赞扬,特别是那些女人,看着场中眼那个阳光英俊的美少年那一丝有些羞涩的笑容,叫得最为热烈。   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或者说,所有人都默契的选择遗忘了之前一直在观望驻足的人就是他们自己。   人类这种生物啊,呵……   一声冷笑,看着这些欢呼雀跃,似乎是他们自己拯救了那个男人一般的人们,黑暗中的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第二十一章 那夜色下盛开的红色花朵   破旧的青石板铺就的大街上,行人来往川流不息,由于那位大陆上人气最高的歌姬的到来,这个原本冷清的城市终于恢复了一丝作为一个省会城市应用的喧闹繁华。   对于这些对生活充满了热情、或者说是不甘寂寞的人们来说,黑夜从来都不能成为阻拦他们的玩乐的因素。   月夜的风雪下,整个城市都在灯火中璀璨而闪亮,若是从城外远远看来的话,此时城市内通明闪亮的万家灯火就如同高天之上的星河一般,美丽而明净。   不过,又有多少人能看到这光鲜外表下所隐藏的阴暗与罪恶呢?   漠然行走在其间的男子,灰色的斗篷微微遮掩了他的身形,让人看不清斗篷下那张冰冷无情的脸庞。   飘舞的冰雪缭绕徘徊在他的身侧,却不敢接近,似乎就连这些冰雪都在惧怕着这个比它们还有冰冷的男人一般。   (啊拉啊拉……人类小子,你要去哪儿啊?大晚上的你不好好待在房间里睡觉,跑出来干嘛?难道是寂寞了所以想去找点乐子?嘛嘛,我知道我知道,你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有些生理上的需求是很正常的,不过出来找【哔】这种事情毕竟不怎么好啊。)   (首先,我们先不管出来找【哔】这种事是否牵涉到的你对你那个可爱小妻子的忠贞问题,单说出来找【哔】这种事情的本身就有许多的安全隐患,你想想啊,你出来找【哔】的话,你能保证对方干净卫生不携带任何疾病吗?要知道啊,许多的疾病就算你身为九阶强者也不能完全无视的呢,特别是某种类型的疾病……嘿嘿……你懂的……)   (其次,就算是退一万步来说,对方干净卫生不携带任何疾病,可是出来找【哔】这种事始终不是一件能搬得上台面的事啊,特别是当你家中有一个可爱漂亮的小妻子的时候,嘛,不过如果你是单身的话那就没问题了,可你不是啊人类小子。)   (你出来找【哔】对得起你那个可爱漂亮的小妻子吗?你的节操呢?你的忠贞呢?)意识空间内,不断的回荡着恶魔“痛心疾首”的质问。   然而,对于这个吵闹不休的恶魔,萧沐雨却视若无睹,他只是目光冷漠的穿过了一条又一条的街道,渐渐的,四周的行人变得更多了,街道两面的“店铺”也变得更加热闹了,璀璨的霓虹灯下,各色穿着暴露的女子依靠在街边巷角、路灯下、门店前,摇曳着自己雪白诱人的娇躯吸引着“顾客们”的炙热目光。   (哦?红灯区?人类小子你居然真的打算来找【哔】吗?我……我看错你了!!!)   痛心疾首的惨叫着,恶魔似乎世界观崩塌了一般,然而下一秒,又嘿嘿淫笑了起来。   (嘿嘿……不过话说回来,人类小子,我很好奇啊,你怎么知道红灯区在这儿?你对天心城很熟悉?我记得你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是第一次离开冬拥之森吧?一路上我也没见你去问路啊,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漠然的抬起头,看着前方那高挂着不断闪耀着霓虹灯光的“夜之星”三个字,看着赌场门口穿着暴露清凉装扮媚笑迎客的女孩们以及那不断进进出出的男人们,萧沐雨的目光中,是一片的冰寒,“你,难道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地图吗?”   “……”   一记重击。   (咳咳……好吧好吧……你赢了,不过这个赌场的名字还真是……土到渣啊!!!怎么样?人类小子,你要冲进去大开杀戒吗?啊啊啊……太给力了!!这才是你身为一代魔兽之主应该领回的绝世风采啊!!冲吧!杀吧!!然后,毁灭一切吧!!沐浴鲜血吧!!哈哈哈……)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啊啊啊……我都听到你的战剑的怒号了啊!!它已经饥渴难耐了!!快去沐浴鲜血吧少年!!用你的双手生生的把那些卑贱的肉体整个的撕开吧!!!把他们残破的身体高挂在巨大的灯盏上吧!!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鲜血一滴滴的流尽吧!!)   (一棍棍的敲碎他们的骨头,让他们只能用那可怜的头颅在地板上爬行吧!!再把他们的血管割开!!让他们流尽鲜血!!最后溺死在自己的血液里吧!!!哈哈哈哈……人类小子!!这是何等的!!!何等的美景啊!!!哈哈哈哈……)   “……”无视着意识空间内恶魔那癫狂得有些不正常的邪恶大笑声,萧沐雨漠然的走进了赌场旁边的一个阴暗小巷内,灰色破旧的斗篷在空中微微扬起,渐渐消失在了小巷阴暗的黑暗之中。   风雪,渐渐大了。   当神已不再垂目眷顾人间,便是魔主沉浮。   “只会哭的女人,只一个废物。”高傲的宣告中,名叫约瑟夫的中年贵族把玩旋转着大拇指上戴着的天蓝色宝石戒指,坐在巨大房间中央的巨大椅子上,如同高天之上的神祗一般。   低头俯视着石阶下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任何感情存在的少女,“所以,我欣赏你,因为你没有像那些女人一样只会聒噪的哭泣。”   房间内,站着两排身材粗壮的打手,如同石像一般漠然的护卫着他们的主人。   然而,对于男人的话语,台阶下那个可怜柔弱的少女却没有丝毫的反应,那空洞的双眼只是无神的低头注视着装饰华美的地毯,目光中,没有任何的焦距。   “怎么样小丫头?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做我的女人,真真正正完全属于我一个人的女人!从身体到心灵都属于我一个人的女人!!从此衣食无忧,幸福美满。”   “你也不需要像外面那些卑贱的女人一样去接客,而你所要付出的,很简单,我只要你那卑微的忠诚,只要你那毫无价值存在的灵魂,如何?很划算的一笔买卖不是吗?”   漠然的宣告着,这个赌场大亨冷笑道,“当然,你没有拒绝的权利,不过如果将来你敢背叛你应该付出的那一份忠诚的话,呵……我会让你知道,这个世界所蕴含的罪恶阴暗,永远会超脱你的想象。”   高傲的自台阶上一步步的走下,中年贵族冷笑着走到了少女身前,微微弯下腰伸出了一只手轻捏起对方光洁如玉的下巴,让少女清丽的容颜无助的暴露在了灯光之下。   看着少女空洞的双眼,约瑟夫冷笑道,“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冷漠高傲的语调宣告着少女的所属,然而大门轻响的声音却打破了这个中年贵族上演的独角戏。   “呼……呼……”   大门洞开的那一瞬间,似乎涌进了无尽的冰冷风雪,冰寒彻骨,然而,待到所有人凝神望去时,却只见一道冷漠的身影冷冷的站在华丽的大门前。   没有杀气,也没有霸绝天地的气势,但所有的打手却在瞬间绷直了身体,全神戒备的防备着那个突然出现的斗篷男子。   透过洞开的大门,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个冷漠来者的身后过道的墙壁上,无数鲜艳娇嫩的“花朵”正在怒放盛开着。   那是属于原本看守在门外的打手们的鲜血,如今,这些血红色“花朵”的主人正身体呈不正常扭曲的软倒在过道上,暗红色的鲜血染红了过道的地面,映照着他们那无神空洞的双眼。   暗红色的液体布满了天花板、地面、墙壁,从屋内看去,视野之内尽是一片的血红。   在那些凄厉的鲜血衬托下,整个走廊过道如同一个鲜血的地狱一般,而亲手造就了这鲜血地狱而来的冷漠男子,在众人的眼中就如同地狱中归来的残忍恶魔,那种慑人冰冷的视线,让人如处冰窖。 第二十二章 夜明前的琉璃色   冰冷的视线,在暗室内徘徊了一圈,最终,落在了巨大的房间中央双目无神的少女身上。   来者轻轻的挥了挥手中破败的战剑,将沾染上的鲜血随意的甩在了地毯上。   “哦?阁下是?”看到眼前这幅血腥的场景,中年伯爵的眼危险的眯了起来,缓缓的站起了身,约瑟夫问道,“为什么杀了我这么多的属下?我们,有过节吗?”   最后的一句话,显得冷酷而残忍,让人毫不怀疑,对于这个突然的闯入者,这个杀人如麻的地下皇帝的态度是绝不容情。   听到主人的话,这些长年跟随着他的打手们顿时了解了老板的意思,“刷”的一下,所有人瞬间把那个冷漠的斗篷男子包围了起来,刀刃锋利的短刀在璀璨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打手们的眼中只有一片的残忍,只要约瑟夫一个命令,他们将毫不犹豫的将眼前的男子砍成碎片。   然而,男子依旧冷漠的站在原地,对于这些打手的包围没有丝毫反应,连手中的剑,也没有颤动分毫,他只是冷冷的把视线移到了约瑟夫的脸上,漠然的开口了,“我,来带走她。”   战剑斜指,对着屋内无神的少女,萧沐雨漠然的宣告了对方的归属。   觉察到了男子的动作,原本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双目无神的少女娇弱的身躯不由得轻轻颤动了一下,那一双原本空洞得宛若失去灵魂的眼眸,不由得泛起了丝丝的涟漪。   冷笑着看了一眼身旁似乎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少女,中年贵族冷冷道,“阁下还真是自信啊,单人独骑的就敢闯进夜之星,你对自己的实力就这么自信?”   “啊,虽然我的实力并不是很强,但是,对付你暂时是够了。”冷漠的语调中,不含任何的感情,斗篷男子漠然的向前踏出了一步。   “噗”   鲜血激射的声音中,所有的打手的身体如同破掉的水龙头一般喷洒着鲜血被无形的力量撞飞到了墙壁上、天花板上。   顿时,在原本装修得豪华无比的天花板上和地毯上盛开了一朵又一朵鲜艳的花朵,鲜血四溅。   长剑斜指地面,没有人看清这个冷漠的斗篷男子是如何出手,这些至少都有三阶武者实力的健壮打手们就全部丧命了。   “哦?果然实力不错嘛,”有些惊叹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却对手下的死亡没有丝毫关注,约瑟夫这个天心城的地下皇帝不由得残忍的笑了,“可是,还不够哦。”   无声无息的,一个面色冷漠的男子出现在了萧沐雨的身后,无形的杀机锁定下,顿时止住了魔兽之主前行的脚步。   同样的冷漠而不带一丝一毫的表情的脸,然而来者的眸光中,却蕴含着一种见惯了生死的漠然,当那种冷漠的目光注视到人的身上时,便会给人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因为当那种目光注视到人的身上时,便是它的主人在考虑从哪个角度下手,才能流出最少的血、夺去更多的生机的时候。   刺客的目光。   “……”背对着刺客的萧沐雨,眸光中的冰寒更加严酷了。   (哎呀呀……失策失策啊,没想到这种偏僻小城里也有八阶强者呢,还是个刺客,嘛,人类小子,你要怎么做呢?嘿嘿……很麻烦哦,刺客这种生物本来就不好对付,你要倒大霉了呢!哈哈哈……)   “……”漠然的目光静静的注视着对面冷笑着的中年贵族,萧沐雨冷冷的回应了,“刺客,应该隐藏在暗处,看不见的刺客才是最强的刺客,而你的手下,当他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   漠然的宣告着自己的胜利,萧沐雨收剑回鞘。   “刷”   冷漠的刺客猛一闪身,出现到了约瑟夫的身旁,然而那微微压低的腰间,却有丝丝的鲜血喷洒。   直到这一刻,这个中年贵族才睁大了好奇的双眼,有些震撼,如此举重若轻的便击败了一个八阶的刺客,最重要的是,这次依旧没有人能看得清他的出手。   刺客之所以能避开那一记绝杀,完全是在生死之间游走多年所养成的直觉起了作用。   “啧啧……果然厉害,没想到,大陆上又出了一名强者了呢,”有些惊叹的鼓着掌,约瑟夫冷笑道,“不过,除非你是圣阶强者,不然就别想从我这里轻松的抢走任何东西。”   随着话语落下,他身边的刺客身形渐渐消失在了空气中,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机,在空气中蔓延着。   (哦哦哦哦……人类小子,你失手了呢,接下来,你该怎么办呢?嘿嘿……对于这个刺客,刚才你不能一击必杀,现在再想让对方暴露破绽已经很难了呢……怎么样?你要放弃了吗?)   “……”漠然的抬起了头,萧沐雨冷漠的对着中年贵族道,“条件。”   “嗯?”有些疑惑,中年贵族问道,“什么条件?”   “把这个女人交给我的条件,”漠然的解释着,萧沐雨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任何的事物,都有它自己存在的价值,这个女人,也不例外,那么,开出你的条件,我将付出与她同等价值的酬劳,然后,我带走她。”   有些惊讶的笑着,中年贵族鼓着掌笑道,“哈哈……你很上道嘛,那么,我的条件呢,唔……让我想想,唔,老实说,娅娅这样美少女我还没怎么遇到过呢,你要带走她,至少得给我找一个同样品质的女人来吧?唔,这样办吧,你去把现在城内那个最美丽的歌姬给我绑过来,我就放了这个小丫头,怎么样?”   “你是说,绑架芙蕾雅?”萧沐雨漠然的问道。   “对,没错,绑架芙蕾雅。”中年贵族哈哈笑着。   “绑架我?怎么可能?”蓝发的少女惊讶的问道,“谁要绑架我?”   “嘿嘿……我就是说有这个可能嘛,”名叫伊泽瑞尔的金发少年阳光的笑着,“芙蕾雅姐姐你这么漂亮,唱歌又那么好听,大陆上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想把姐姐你绑架回家做妻子呢。”   “你要死了啊,”有些哭笑不得,蓝发的少女道,“开这种玩笑很有趣吗?看来你出去到处乱跑的这几年学坏了呢。”   “哪有学坏啊?”金发少年道,“我说的是实话嘛。”   “有你在这儿保护,谁敢绑架我啊?”轻轻的竖起了一根青葱一般洁白的手指,芙蕾雅笑道,“还是说,去了一趟恕瑞玛沙漠探险,让你都变得不自信了?阿拉阿拉,当初那个自信满满的美少年到哪儿去了?”   “就在芙蕾雅姐姐你的面前啊。”伊泽瑞尔笑道。   “哼哼……完全看不出来啊,”叉着腰哼哼着,少女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热心啊,刚到天心城就救了一个被狂犬病患者咬伤的人呢,不愧是我们瓦罗兰最杰出的青年哦。”   “呃……嘿嘿……也没有什么啦,”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伊泽瑞尔道,“如果换任何一个有能力的其他人在,我相信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理吧?不过之前我好像听说这次已经不是出现的第一例被咬的事件了吧?”   “唔,没错,”说到这里,多愁善感的少女情绪不由得有些低落,“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天心城里出现了几十例狂犬症的患者,已经咬伤了很多人呢。”   “呃……政府部门就不管管?这样的事情并不是一件小事了吧?”伊泽瑞尔有些疑惑。   “诶……那也是没办法的呢,毕竟这种事情也不像传染病一样好控制啊。”蓝发少女叹道。   有些默然的摸了摸右手上佩戴着的一个挂坠,少年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第二十三章 被魔王眷顾的少女   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曾经有人对他说过,夜空的颜色是琉璃色的。   那时的萧沐雨并没有见过琉璃,所以并没有对这个说法提出质疑,但他知道夜空中那条璀璨银河是如此的美丽而纯净。   所以下意识的,萧沐雨认为琉璃是如同夜空中那条亮丽的银河一般是美丽而纯净的。   后来,他知道了,其实琉璃本身并没有颜色,只是人类人为的赋予了琉璃各种亮丽璀璨的颜色。   然而幼时便留下的印象早已在少年的心中根深蒂固,虽然明白了真实的残酷,萧沐雨却依旧固执的向往着琉璃的纯净与美好。   当初至异界的少年睁开眼醒过来的那一瞬间,萧沐雨似乎找到了生命中最值得铭记一生的风景。   那是一个美丽得如同世间最纯净的琉璃水晶一般的少女,一头如雪的银发随意的披散着,温润的肌肤介于健康的小麦色与纯净的洁白色之间。   在林间轻轻垂落的温柔光线下泛着惑人的光泽,窈窕的身姿散发着青春的气息,就这样,少女那诱人的窈窕娇躯就这样闯入了少年的视线。   少女的身上穿着简陋得几乎只能称为布片的“衣服”,如果那也能算衣服的话。   不知名的野兽皮毛制成的束胸与短裙包裹着少女玲珑的曲线,露出了纤细的纤腰。   然而好奇的低头俯视着萧沐雨的少女显然没有注意到,由于她弯腰的姿势,自己那娇嫩挺翘的小乳鸽正毫无遮掩的越过了束胸的保护,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了某人的视线内。   萧沐雨眨了眨眼,感觉鼻子有些痒,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发觉手指湿湿的。   “……”尴尬的和好奇的看着自己的少女对视着,萧沐雨下意识的闭上眼不敢再看对方那窈窕诱人的身姿,“那个……呃……这里是哪里啊?”   “唔……”闭上了双眼的少年却只能听到少女发出了一连串语调不明的话语,虽然少女的声音无疑很清脆悦耳,但萧沐雨却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呃,语言不通?”有些头疼的想着,萧沐雨有些苦恼。   这时,闭上双眼的少年突然感觉似乎有一条滑腻腻的柔软物体在脸上舔来舔去,顿时身体一僵,“舌……舌头?”萧沐雨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这样一幅图画——夏日的林间,银发的少女轻轻的俯身压在微闭着双眼躺在草丛间的少年身上,调皮的伸出了小舌头轻轻的舔舐着对方。   然而迎接睁开眼醒过来的少年的并不是俏皮可爱的白发少女,而是一张血盆大口,一只巨大的豹子头占满了萧沐雨的视线,豹子锋利的獠牙间伸出来一条舌头正不断的舔舐着萧沐雨的脸。   “啊!!!!”   一生惨叫,惊起林中飞鸟无数。   这便是少年与少女的初逢。   在这个盛夏的林间,命运的转轮开启谁也不知道结局的未来。   这里是魔兽的森林,而银发的少女,则是魔兽之主的女儿,当然,只是养女。   十六年前,在森林的边缘,闲逛的魔兽之主发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少女,于是,这只刚刚丧失了子女的裂纹魔豹并没有选择将这个小家伙一口吞下,而是将这个被父母遗弃的可怜婴儿带回了冬拥之森的深处抚养。   然而被魔兽抚养长大的少女却从未见过人类,虽然从其他的魔兽那里知道了在森林外就有人类的聚居地,可是由于那位德邦军神的震慑,没有魔兽敢擅自踏出森林。   所以少女虽然对魔兽们口中那些叫做“人类”的生物充满了好奇,但她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森林。   而作为大路上有名的三大大凶之地之一的冬拥之森,平日里自然也没有人类敢随意踏入这片领地,所以,直到那一天之前,少女都没有见过人类。   所以当少女在林间发现萧沐雨这个和自己看着很像的生物时,少女很好奇,因为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和自己一样的生物。   萧沐雨其实应该庆幸,因为如果第一个发现他的不是少女而是森林内的任何一只魔兽的话,他的命运就是在消化系统的运转下最后变成一堆肥沃土地的大便。   萧沐雨暂时住了下来,因为少女的原因,他得以和那些各种凶恶的魔兽们保持了脆弱的和平,当然,这种和平是单方面的,只是因为少女的叮嘱所以那些魔兽不会把萧沐雨一口吞了而已。   而少女听不懂萧沐雨那个世界的语言,所以为了两者之间能沟通顺利,萧沐雨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来教少女所属于他那个世界的语言。   在能够勉强的沟通之后,萧沐雨这才得到了更多的关于这个世界的讯息。   这里叫瓦罗兰大陆,是一个似乎有点耳熟却又从未听过的名字,不过这对于少年来说并不重要,因为少女问他了,“呐,沐雨,你说‘萧沐雨’是你的名字,那么,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这个自幼被魔兽抚养长大的少女并没有名字,很显然,森林内的这些魔兽都不是会取名字的家伙,对于那些高阶魔兽来说,能够达到七阶以上拥有足够的智慧的魔兽都是稀有的。   基本上都是各自种族的唯一,它们一两只就能代表了一个种族,所以魔兽互相之间也都以对方的种族来称呼,从它们的祖辈开始,它们就已经保持这样的习惯无尽的岁月了,所以没有一只魔兽意识到这个人类的少女需要一个名字。   老实说,萧沐雨被难住了,作为一个理科生,萧沐雨一直觉得自己的文学细胞不够发达,不然当初也不会去选理科了,他觉得取名字这种高雅的事不该让自己一个成天和数学物理打交道的家伙来。   最后,“小雪,你就叫小雪吧。”   萧沐雨贫乏的艺术细胞只能取了这么个名字,不过他觉得这是最适合少女的名字了,因为少女那种纯净的气息,在他的眼中,就如同冬日里飘飞的洁白雪花一样,不沾染任何俗世的尘埃。   在萧沐雨的记忆里,那是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远离了人世的浮华,和天真烂漫的少女一同在这古林山间快乐的生活着,魔兽伴随着他们,明月眷顾着他们,连太阳,也在照料着他们。   那时的他,希望这样快乐的日子能这样一直持续下去……   一直持续下去……   ……   冷冷的睁开双眼,破旧的天花板映入了萧沐雨冰冷死寂的双眼。   轻轻的在床上坐直了身体,微微扭头看了一眼窗外,清晨的光芒透过破旧的窗户照进了这个低矮的贫民窟内,外面,是难得一见得晴天。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呼啸着占据了天空的大雪,今日终于暂时的偃旗息鼓了。   (嘿嘿嘿……人类小子,早上好啊。)   意识空间内,某些邪恶的低语低低的笑着。   (你似乎做了一个很愉快的梦呢,嘿嘿嘿……)   “你,能窥视我的梦境?”微微的低垂着头的男子长发掩面,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然而那如同腊月寒冬凛冽风雪的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完全的窥视呢倒是做不到,但好歹我们也有着一丝精神链接,所以嘛,嘿嘿嘿……至少能感应到你的心情到底是如何的呢,哈哈哈哈哈……一晚上我都感应到了呢,那种美好愉悦的心情,啊……还真是……啊……让人怀恋啊,我记得你远离这种心情已经好几年了吧?怎么?想起你那可爱的小妻子了?哈哈哈……)   (不过还真是残忍啊,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唔……对了,是这么说的,啊~~梦境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我现在很好奇呢,在梦境里回忆起了那样的美好后,醒来却发现一切都只是梦幻泡影的你,是如何摆脱那种在残酷现实与美好梦境间徘徊所造成的落差的呢?)   “……”无视着恶魔的喋喋不休,萧沐雨只是漠然的穿上衣服,披上了灰色的破旧斗篷遮掩了身体,轻轻的推开了房间的门。   然后。   一股恶臭。   一股恶臭袭来。   这个狭小的贫民窟已经五天都没有迎回它的男主人了,从萧沐雨付给了那个献媚猥亵的中年男人住宿的钱资后,那个男人就没有再出现在这里里。   也许,他现在正兴奋的挤在某个赌桌前激动的睁大了数日未眠造成的通红双眼等待着庄家的开局呢。   而这个小屋子的女主人呢?   在那阴暗的角落里,连光芒也不屑于降临的地方,原本燃烧着的炉火早就因为数日里都没有人添加燃料而熄灭了,如今那里有着的,只有冰冷与死寂。   瘦小的女人扭曲的尸身就无助的卧在那里,暗红色的鲜血在她身下盛开了一小朵毫无美感可言的花朵,如今,这些血液早已干涸凝固,那种血液凝固后的暗黑色看着让人作呕。   虽然是严酷的寒冬,然而依旧有生命力顽强的寄生虫开始分解这具身体了,于是,屋内便充斥着这股如同坏掉的臭鸡蛋一般的恶臭,让人闻一下都觉得恶心。   然而,冷漠的男子漠然的无视着这股恶臭,径直的走向了歪歪扭扭的破旧大门,就连目光都没有一秒钟的时间落到那个可怜女人的尸体上。   而那个角落中孤苦了一生的女人,如今死后,却只能静静的躺在黑暗的角落里,孤独得宛若被世界遗弃了一般,只有冰冷与死寂,常伴身后。   风雪,停下了。   可是世界,就能变得更温暖吗? 第二十四章 当冬日渐冷   喧闹的街道上,人来人往。   今天,是那位大陆上人气最高的歌姬芙蕾雅小姐的演唱会,无数从大陆各地涌来的狂热歌迷们此时皆齐聚于巨大的看台上,激动的呼喊着他们女神的名字。   “芙蕾雅”   “芙蕾雅”   狂热的喊声远远的传开,似乎驱散了冬日的严寒一般,给人一种热血活力的感觉。   然而,在没有人觉察到的角落,冰冷的恶魔带却来了比冬日的暴雪还要凛冽的恶意。   雪,停下了。   今日的天心城,是自大雪降临以来最为晴朗的一个好天气,平日里皆被凛冽咆哮在高天之上的风雪遮蔽着的太阳终于再次将它温暖的光线播撒在了这座城市之内。   虽然,这样的日子里,阳光并不能驱走冬日的严寒,然而,那明媚的光芒却能让人们露出开心的笑颜。   孩童们欢快的追逐在街道上,不时的弯下腰从屋角巷尾的积雪中捏起一个小小的雪球,互相的击打着。   欢快的笑声在街道上徘徊,偶尔这些循着不同的路线在空中飞舞着的小小雪球撞到路过的行人们身上时,却往往能换来成人们宠溺和蔼的微笑。   一幅和谐的景象。   (阿拉阿拉……人类小子,你看看你看看!!!这些家伙还真是视你为无物啊!!你想想啊,你堂堂一代魔兽之主路过,他们不卑微的跪拜在道路两边颤抖恐惧也就罢了,竟然还如此的开心!!如此的欢乐!!这果断的不能忍啊!!!这是对你的蔑视啊!!!赤果果的蔑视啊!!!)   (你还在犹豫什么?你还在考虑什么?赶快冲上去大开杀戒吧!!!用他们的鲜血来洗刷这些凡人对你的蔑视吧!!让他们用自己的死亡来忏悔自己所犯下的罪恶啊!!!)   漠然的穿过繁华热闹的街头,萧沐雨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留,灰色的破旧斗篷随着他淡漠的脚步微微扬起,那一头灰白交杂的长发,显得破败而落魄。   如同一个远方归来的旅客一般风尘仆仆的冷漠男子无视着意识空间内恶魔那穷极无聊的低语咆哮,目光冰寒的注视着前方巨大的格斗竞技场。   瓦罗兰大陆尚武风气浓郁,因此,一般的大城市内都有格斗竞技场的存在,不过对于天心城这样的边境小城来说,竞技场的象征意义多于实际意义。   而今日由于那位迷人的歌姬芙蕾雅的关系,这个空闲了许久的竞技场被暂时装饰成了华丽的舞台,吸引来了空前的人气。   也许,当初那个抱着想多从总督府手里多抠点钱财出来好贪污的设计师永远都不可能想到,他为了能多贪污工程款所以设计得非常巨大气派的竞技场有一天会有爆满的时候。   (哎呀呀……人类小子,你真的要去绑架了那个可爱迷人的小歌姬吗?)   “为什么不呢?”冷冷的回问着,萧沐雨绕着圆形的大竞技场漠然的走向了后台的位置。   (啊,我的意思是说,那个小歌姬那么漂亮,当真是我见犹怜啊,你舍得下手吗?要知道啊,你把她抓去换走那个叫娅娅的人类小丫头以后,落入那位伯爵大人手中后这个小歌姬的下场……嘛,你应该能想象得出来嘛……嘿嘿……)   “那又,与我何干?”漠然的语调,让人感觉到了一种彻骨的冰寒。   (嘿嘿……好自私好残忍的回答啊,不过我喜欢……嘿嘿……干脆这样吧人类小子,你想想啊,你把那个小歌姬抓走后,那个小歌姬肯定会被那个伯爵糟蹋的,嘛……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我们这样。)   (等你抓住那个小歌姬后你先把她上了,等你玩腻味之后再送去给那个伯爵怎么样?嘿嘿……这样也不影响什么啊,反正那个伯爵也没规定你不能对这个小歌姬出手呢,这可是一个好主意哦,怎么样?动心了没有?动心了没有?)   “……无聊。”然而恶魔蛊惑人心的提议,却仅仅只换来了萧沐雨冷冷的回答。   (啥?无聊?啊啊啊啊……你这个混蛋面瘫男啊!!!人家好心好意的给你提好主意,你居然说我无聊?你去死吧吧吧!!!啊啊啊!!!呃……等等,你该不会是阳痿了吧?所以才对那个可爱迷人的小歌姬都没有兴趣?)   (嘛,对于我这个提议我可是很自信的哦,我相信正常的男人都会热血沸腾的吧?都会欲火焚身的吧?可你竟然拒绝了,嘿嘿……那么能说明什么呢?唔,让我想想……哈哈……你这么果断的拒绝了,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你阳痿了,二嘛,嘿嘿……说明是个同性恋,哈哈哈……果然是这样吗?一定是这样没错吧!!!堂堂的冬拥之主竟然是个同性恋,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无视着喋喋不休的恶魔,萧沐雨来到了后台的入口,这里,正站着无聊的闲谈着的两个守卫,守卫身后的大门上贴着一个醒目的标语——后台重地,闲人免进。   然而,似乎看不见这个标语一般,无视着守卫的存在,冷漠的男子脚步不停,径直的走向入口。   看到萧沐雨的接近,其中的一个守卫不由得出言提醒道,“喂!先生,这里是不准入内的,请你……”   话音未落,两颗人头飞起,色彩妖艳的鲜血喷洒在了寒冷洁白的雪地上,刚离体还尚是温热的鲜血顿时融化了一片冰冷的白雪,蒸腾起了丝丝水汽。   (啧啧!!果断!!犀利!!人类小子,你杀人的手法越来越熟练了呢,哈哈哈哈……不错,我喜欢。)   意识空间内,恶魔大声狂笑着。   (这才是你作为一代魔兽之主应有的决断啊!!!杀人如麻什么的,嗜血如命什么的,最喜欢了!!!哈哈哈……行走江湖,要的就是这种果决啊!要的就是这种视人命如草芥啊!!!干得漂亮人类小子!!我看好你!哈哈哈……)   随着恶魔嚣狂张扬的大笑声,冷漠的男子冷冷的踏进了后台。   看台上,歌迷们热情的呼声依旧一浪高过一浪的不断回响着,那么,这些狂热的歌迷中,是否又有人觉察到了魔王的降临呢? 第二十五章 恶魔出笼   后台的准备室内,名叫芙蕾雅的蓝发少女正在准备不久后的出场,化妆师熟练而敬业的为这个美丽迷人的少女妆扮着。   其实,在化妆师的心中,这位水之歌姬本身就是那种美得毫无瑕疵的绝世丽人,所谓的化妆其实并不需要,就算是素颜的芙蕾雅,也是能颠倒众生的妖娆歌姬。   不过,化妆出场表示的是对歌迷们的尊敬,表示着每一场的演唱这位蓝色的歌姬都将会全力以赴的认真对待。   所以,对于常人来说,若是想见到这位生活中总是以素颜出现的少女化妆的话,也只有在这种少女要出场演唱的时候了。   “啊拉啊拉……好漂亮呢芙蕾雅姐姐,不愧是万人迷哦,”金发的英俊少年惬意的靠在沙发上,笑道,“看得我都不想离去了呢。”   “呵呵……那就别离开了,”轻笑着,这位水之歌姬任由着化妆师不断的在她脸上涂抹着各种高级化妆品,借着身前的镜子看着身后懒散的躺在沙发上的少年笑道,“不过在这里可是听不到我的歌声的哦,你确定真的要留在这里不出去?”   “嘿嘿……开玩笑的啦,难得能来看一次芙蕾雅姐姐你的演出,我怎么能错过呢,”嘿嘿的笑着,金发少年估算了一下时间,起身道,“嘛,时间也差不多了吧?我先去看台了哦芙蕾雅姐姐,期待你的表演呢,你可别磨蹭太久啊,要知道,不止是我,现在外面可是有好几万人在等待着你呢。”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吧,小小年纪的就啰嗦着跟个老头子似的,小心以后找不到女朋友哦。”笑吟吟的取笑着金发的少年,芙蕾雅轻轻的挥了挥手表示再见。   “嘛嘛,找不到的话就得麻烦芙蕾雅姐姐你介绍了呢,谁叫你旅行大陆的这几年来认识了那么多的美女呢?好了,先走了哦,快点来啊,小弟我还等着看姐姐你的歌声如何迷倒万千男女的呢。”轻笑着的少年,渐渐走出了休息室。   门外的走廊上,已经没有了多少的工作人员了,毕竟这个后台只是用来做准备工作的,此时,这些工作人员几乎全都聚在了竞技场中的舞台前,那里,才是他们真正工作开始的地方。   脸上挂着和熹阳光的笑容,伊泽瑞尔拐过了几条原木搭起的走廊,向着工作人员们专门开辟的一条直通竞技场的通道走去。   凛冽的寒风吹起。   金发的少年不由得顿住了脚步,微微转身,只见过道的另一边走来了一个冷漠的青年男子。   一袭破旧的灰色斗篷罩身,而男子的脸庞却冷漠得如同冰冷无情的石像一般,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而男子那一头灰白交杂的长发则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破败、有些风尘仆仆的感觉。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看到对方的第一眼,伊泽瑞尔的心中就升起了这样的感觉,轻轻的走到了对方的身前,伊泽瑞尔笑着问道,“请问这位先生,看你的衣着,你应该不是工作人员吧?怎么进后台了呢?”   漠然的扫视了眼前的金发少年一眼,对于对方的质问,男子只是淡漠的回答了,“我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找来运垃圾的,他们叫我今天来杂物间把垃圾都清理一遍,可是我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杂物室,也没有看到工作人员,请问小哥,你知道杂物室在哪儿吗?”   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对方,伊泽瑞尔的目光在对方灰色斗篷下被遮掩着的破旧的衣物上停顿了一秒。   伊泽瑞尔这才笑道,“哦,原来是这样啊,抱歉啊先生,我还以为你是芙蕾雅姐姐的狂热歌迷,所以悄悄跑进来要签名的呢,呵呵……是这样的,杂物室呢就在那个方向,你顺着这条走廊一直走,就可以看到了。”   “恩,谢谢。”冷漠的道了一声谢,斗篷男子漠然的转身顺着伊泽瑞尔指的方向离去。   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良久,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金发的少年这才回过神来。   苦笑着揉了揉鼻子,伊泽瑞尔叹道,“是我太敏感了吗?可是无论怎么看对方都只是一个普通人啊。”   叹息着转身离开,少年的心中,却始终觉得有点心神不宁,但仔细想想,却又想不起是哪里不对劲,少年不由得有些苦恼。   (哎呀呀……差点被发现了呢,哈哈哈……人类小子,你运气真好啊,随便逛逛居然都能遇到了一个同阶的强者呢,嘛,虽然这个小帅哥的实力比不上你,但怎么说也是个九阶强者啊,一旦你的意图被发现,想要解决对方也要花不少时间呢,到时候估计那位可爱迷人的小歌姬早就跑了呢。)   意识空间内,恶魔喋喋不休的大笑着。   (是不是很刺激?很兴奋?哈哈哈哈……不过瓦罗兰大陆果然是盛产变态啊,刚才那个小帅哥年纪绝对不会超过十八岁吧?对于人类平均寿命能达到一百八十岁的瓦罗兰大陆来说,这位小帅哥明明还只能算个孩子,可人家居然就成就九阶之位了哦。)   (比你这个靠吞噬恶魔诅咒走捷径才成就九阶的家伙强多了,人家那才是真正的超级天才啊,而你嘛,不过是个走运的凡人罢了,怎么样?是不是很不爽?很嫉妒?)   (嘛……你这种心态呢我能理解,嘿嘿……放心,我不会嘲笑你的哦,相反,我还会理解你,帮助你!怎么样?干脆我们折回去把那个小子宰了吧,抹杀天才什么的最喜欢了,哈哈哈哈哈……)   然而,恶魔的嚣狂大笑与诱惑人心的提示,只换来了冷漠男子的一句,“无聊。”   冷漠的拒绝了恶魔的建议,萧沐雨漠然的离开了这条通往杂物间的走廊,径直的循着走廊两边红色箭头的指引,走向了那个可爱迷人的水之歌姬的休息室。   风起。   恶魔,出笼。 第二十六章 恶魔的本体   休息室内,蓝发的歌姬正在进行着最后的出场准备,而敬业的化妆师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离去了。   一时间,这个房间内暂时的陷入了沉寂之中,只有少女轻灵的脚步声不时的响起。   门,开了。   “唔?特希亚姐姐?你又回来了?是不是什么东西掉了?”头也不回的少女好奇的问道。   然而,回应少女的,并不是化妆师的微笑。   只有一击手刀。   “嘭”   一声闷响。   蓝色的歌姬轻轻的软倒在了冷漠男子的怀中,静静的看着怀里陷入昏迷中的少女那张洁白如玉的俏脸,萧沐雨的眼中,是一片的冰寒。   (哎呀呀……果然真人就是要比那些大街上张贴着的海报漂亮啊,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连老夫看着都心动了呢,怎么样?人类小子?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之前的建议啊?你难道不觉得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就这样被那个恶心的中年贵族糟蹋了实在是一件很可惜的事吗?不如你先采了她的处怎样?)   “……”漠然的搂着昏迷的少女向门外走去,萧沐雨冷冷的问道,“你,如何知道她还是处子之身?”   (嘿嘿……这种事还不简单?以老夫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这个小丫头是不是处女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毕竟,对于老夫这种御女千人的绝世强者来说,处女和非处女的某些特征可是很明显的啊。)   “你,御女千人?”漠然的问道,休息室的大门在萧沐雨的身后渐渐远去。   (怎么?你不信?)   如同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般,意识空间内恶魔的声音顿时变得激动无比。   (你以为我是你啊?看着一脸严肃,其实内心纯洁得跟个小姑娘似的!!告诉你,你听清楚了!!!老夫可是和你完全不同的存在!!老夫可是绝对超越你的存在啊!!!)   (跟你这种外表虚伪假正经的禽兽……哦,不,你这种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只能算是禽兽不如,跟你这种禽兽不如的家伙比起来,老夫才是真正御女千万的超级人渣啊!!!)   (当年老夫最喜欢做的事是什么你知道吗?告诉你!!就是把一个纯情的少女完全的攻略,让她彻彻底底的爱上我!!然后等我采处之后再毫不留情的把她抛弃!!那是何等的快慰啊!!哈哈哈……唔,其实仔细算起来,老夫上过的女人何止万千啊!!!数量多得都估计都可以组成一个军团了!!!)   “……”漠然的行走在走廊上,对于恶魔的吹嘘,萧沐雨只有一句冷冷的回应,“你,不是女的吗?”   (嘎?)   一击重击。   “……”   “……”   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在一片沉默之中,萧沐雨穿过了空荡荡的后台走廊。   直到冷漠的男子沿着来时的道路走进了一条阴暗的小巷之后,这时,恶魔才有气无力的发话了。   (喂,人类小子,你……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发现多久了?)   “啊,其实发现得也不算很久,你被封印在小雪体内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萧沐雨淡淡道。   (我……噗……)   意识空间内,似乎响起了吐血的声音,下一刻,恶魔气急败坏的叫道。   (那时候我们才刚认识没多久吧?那都是五年前的事了吧?这还叫没多久?你在逗我开心啊混蛋!!)   “难道,不是吗?对于你们恶魔悠久的生命来说,五年的时间,应该只能算是弹指一瞬吧?”萧沐雨冷冷的问道,将怀中的少女搂得更紧了。   而由于灰色的斗篷遮掩,再加上少女的俏脸完全埋在了他的胸口,所以在小巷内偶尔路过路人的眼中,这应该是一对正在热恋中如胶似漆的年轻情侣,这不,连走路都要黏在一起。   (好吧好吧……被你打败了。)   意识到被识破了真身的恶魔,顿时改变了原本低沉沙哑的声线,那种浅浅的声线虽然比不上萧沐雨怀中的这位蓝色歌姬的声音动听,却远比它原本那种低沉沙哑的语调来得悦耳得多。   (我很好奇呢,我自认掩饰得很完美,也从来没有露出过什么破绽,那么,你又是怎么发现的呢?)   “没有破绽,便是最大的破绽,”冷漠的回道,萧沐雨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其实,当你从神殿的上古封印中走出来后,为了接近我和小雪所以选择化身成一个小女孩时,你就留下了最致命的破绽。”   (哦?我选择化身成了一个小女孩就说明我其实是女性?人类小子,你这可是很武断的判断哦,要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我相信任何一个恶魔都会选择化身成一个小女孩的呢,无论它本身的性别何为。)   (要知道啊,相比于男人来说,以女性的身份接近陌生人是最不容易引起对方的警惕的呢,因为当人类被一个陌生的男性接近时,无论那是一个看起来再怎么人畜无害的家伙,可人类的内心总会下意识的防备着他,而女性就不一样了。)   (大多数的女性总是给人一种柔弱的感觉,纵然这些女性中会有一部分的女强人,但这不影响人们对于女性这种生物的总体印象,而相比于成熟的女性,那些七八岁的小萝莉们往往更占优势,年纪太大就说明已经懂事了,许多需要胡闹啊任性啊之类才能达到的目标就不好达成了呢。)   (而年纪太小的话虽然可以随意的撒娇任性,但是这种年岁的小孩子的话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就是,唔,叫做‘童言无忌’吧?是这么说的吧?所以一般来说,这种年纪的小女孩的话语是不会在成人的心中留下太深刻的印象的。)   (所以总体来说,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才是想要达成目标最适合的年纪呢,这个年纪正是懵懵懂懂的年岁,正好处于一个平衡的中间地带,用来接近陌生人以达到自己的目的的话可不要太容易哦,那么,我选择化身成一个八岁的小萝莉来接近你和你那个可爱的小妻子又有什么问题呢?)   “你的选择本身,并没有问题,然而,你太入戏了,表演得太逼真了,毕竟,如果本身身为男性的话,因为始终不曾真正体验过作为一个女性的生活,所以有些日常的行为是无法做得那么逼真而毫无破绽的,肯定会有些瑕疵,而你,一切都很完美,你的表演中,没有任何破绽,但这恰恰,便是你最大的破绽。”萧沐雨冷冷道。   (呃……咳咳咳……人类小子,你果然聪明啊!嘿嘿……不愧是能吞噬恶魔封印的男人呢,真是好强悍!好犀利!好帅气啊!!!看得人家都春心萌动了呢,哈哈哈……)   漠然的行走在积雪扑地的狭窄小巷里,萧沐雨冷冷的补充了一句,“最主要的是,在神殿的封印铭文旁,那段应该是标注的文字里,已经注明了,你的本体,是一个女性。”   (……)   “……”   (我擦叻!!你他喵的不是不识字吗?你这是在逗我开心?)   “……”对于恶魔的咆哮,男子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冰冷,“我,说了……你就信?”   (……)   那一瞬间,恶魔感觉自己很受伤。 第二十七章 无情的剑   “哎呀呀……阁下还真是信人呢,这么快就把我们可爱的小歌姬芙蕾雅大人给捉来了。”名叫约瑟夫的中年贵族笑吟吟的道。   依旧是那个赌场内最豪华的房间内,冷漠的男子冷冷的站在房间的门口,而他的怀中,则静静的躺着一名昏迷的蓝发少女。   那是一个美丽得足以让天上群星失色的娇艳女子,一头水蓝色的长发温柔而恬静的垂落两肩,玉颜俏丽,身段苗条,是一个曾经迷倒了万千男女的绝世歌姬。   然而,如今这位原本应该受到世间最温柔呵护的少女却只能静静的昏倒在恶魔的怀中,那窈窕的身段,无奈的接受着邪恶目光的窥视觊觎。   “我,已经如约的带来了你要的货物,那么,我所要交换的物品又在哪里?”漠然的搂着昏迷的绝世歌姬,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哦?把绝世的丽人比作货物吗?呵呵……看来就算是风姿绰约如芙蕾雅小姐这般的绝世女,也不能动摇阁下的内心呢,阁下还真是……唔,好一个本心坚定的强者啊。”   鼓着掌称赞道,中年贵族好奇的问道,“不过越是这样,我更加好奇了呢,像阁下这般的强者,为何会想到来帮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呢?要知道啊,若论美貌的话,那个叫娅娅的小姑娘虽然也是难得一见的极品,可是比起这位无双的水之歌姬来说还是有点差距的呢,而且阁下也不像是会被女人的容貌所动摇的人呢,那么,这位小姑娘又有什么吸引着你的吗?”   “……”中年贵族的问题,却只换来了冷漠男子的一句冷淡回应,“你的废话,太多了。”   “呃……咳咳咳……好吧好吧,既然阁下这么性急,那么我也不多说了,在下这就叫人把那个可怜的小姑娘带出来。”中年贵族笑着道,转身吩咐身边的手下了几句。   一时间,这里暂时的沉默了下来,只有中年贵族好奇的目光不时的打量着站在门边的冷漠男子。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响起,那位打手带着那位柔柔弱弱的少女出现在了屋内。   很明显,再次看到约瑟夫的那一瞬间,少女有些惧怕,目光都不由得低垂了下来,不过下一刻,当少女看到那道冷漠的身影时,如水的眸光中不由得泛起了一丝的波澜。   “好了,娅娅小姑娘,庆幸吧,居然有人肯真的为了你而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去把那位歌姬大人捉来哦,”嘿嘿的低笑着,中年贵族拍了拍手道,“现在,你就是属于这位大人的私人物品了哦,以后可要好好的服侍他吧呢,毕竟人家可是为了救你才做出了这种事情呢。”   微微的抬起头注视着门边依旧冷漠的站着的男子,少女的眼神复杂无比。   “跟我走。”冷漠的开口,便是毫无感情的命令,然而听到萧沐雨冷漠的命令后,这个柔弱的少女却没有丝毫的抗拒,似乎已经接受了命运一般乖巧的走到了男子的身后。   冷漠的将怀中昏迷的蓝发少女交给了走上前来的打手,萧沐雨的目光便没有再投注到这位接下来将遭遇人世间最悲惨命运的少女身上。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冷酷的魔王斗篷扬起,无情的转身离去,身后,是缓缓关上的大门,隔断了房间内中年贵族发出的淫笑声。   名叫娅娅的少女亦步亦趋的紧紧跟随着男子的脚步,穿过了人流纷杂的赌场大厅,小心的躲避着赌客们不时淫笑着伸出来的手,如同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紧紧的尾随着自己的主人。   然而,她如今的主人却不发一语,冷漠的走在前面的男子如同忘记了身后的少女一般,走出了赌场的大门,冰冷的脚步踏进了一个阴暗的小巷内。   静静的踏着小巷内的积雪,娅娅一直沉默的跟随着男子的脚步,男子不说话,她也不敢发问,直到……   漠然的转过身,萧沐雨终于顿住了前行的脚步,目光冰冷的注视着身前柔弱的少女,冷冷的开口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这里是远离了繁华大街的幽深小巷,安静而死寂,目光梭巡之处,看不见一个行人,白色的积雪铺地,给人一种远离繁华人世的错觉。   “诶???”少女有些疑惑,显然被男子这句显得有些无头无脑的质问弄得有些迷糊,然而下一刻,更让她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一缕白色的烟雾轻轻的自她的周身升腾而起,那是一缕如同清晨山间缭绕着的飘渺云烟一般的白色烟尘。   在空中缓缓的飘荡而起之后,白色的轻烟在少女讶异的目光中缓缓聚合在冷漠男子的肩头,最后凝聚成了一只白色的可爱小狐狸。   有些怯怯的看着萧沐雨低垂的冰冷视线,小狐狸不由得讨好的伸出细细的小舌头舔了舔男子的脸颊。   “呃……先……先生,这……这是……”很显然,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无意间卷入某些意料之外的情况的少女,不由得有些怯生生的对着萧沐雨问道。   听到少女的声音,萧沐雨漠然的抬起了头,冷漠的对着少女道,“你,很疑惑是吗?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吗?”   “呃……呵呵……有点。”有些尴尬的笑着,对于男子那种冷漠得如同不含一丝一毫感情的声音和冰冷视线,娅娅有些不适应。   “你,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出手救你吗?救你这个相识不到一天的陌生人?”漠然的对着身前的少女招了招手,萧沐雨冷漠的道,“过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看了,你就知道原因了。”   有些好奇的少女轻轻的凑了过去,静静的站在男子的身前,等待着对方的解答。   下一刻。   “噗”   兵器入体的声音,少女面色惊讶的看着右胸心脏处插着的破败战剑,俏丽的脸庞上,是一片的难以置信。   艳红色的血液飘洒间,魔王冷漠的收回了戮杀生命的战剑,任由着白雪渐渐飘舞,冷冷的看着一脸难以置信的少女痛苦的捂着胸膛,缓缓的向后倒去。   最后少女柔弱的娇躯如同没有生命的破布袋一般重重的摔倒在了冰冷的积雪上。   鲜艳的血液,自少女胸前的伤口中不断的流泻出来,在她的身下缓缓散开成了一朵红艳的花朵,把街道上原本洁白纯净的冰冷积雪,渐渐染红了。   脚步声远去,那个把少女亲手自魔窟中拯救出来又亲手毁灭了少女生机的冷漠男子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小巷的拐角深处。   这个幽深的小巷,一时间陷入了死寂之中,死寂得,如同被世界遗弃了一般。   只有渐渐降临飘舞的白色雪花缓缓的落在少女的身上,似乎在眷顾着这个一生孤苦的少女,又似乎是在无言的安慰着这个生机渐渐绝灭的柔弱身体。 第二十八章 冷漠的算计   寂静狭窄的小巷内,冷漠的男子默默而行,冰冷的脸庞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无形的杀气在男子的身侧轻轻缭绕着。   意识空间内,某些邪恶的低语哈哈大笑着。   (哈哈哈哈……人类小子,你还真是真是出人意表啊!!嘿嘿……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把这个小丫头救出来了,最后又把她给杀了,我是真的看不懂了,看不懂了哦。)   “……”冷冷的抚摸了一下鬓角,萧沐雨冷冷道,“我就不相信你没有看出来。”   (看出来?看出来什么啊?你在说什么啊?我完全听不懂诶……哈哈哈……)   然而,恶魔的嘲笑却半响没有迎来萧沐雨的回应,不由得有些无聊的道。   (再说了,就算我真的懂了,可是小狐狸不懂诶,你不解释解释吗?嘛嘛……就当你善心大发,给我们两个可怜大的笨蛋好好见识见识人世的险恶吧……哈哈哈哈……)   漠然的目光微微垂下,冷冷的看了肩头被冰冷杀意震慑住、怯生生的趴着不敢动弹的小狐狸一眼,萧沐雨淡淡道,“这,是一个阴谋。”   (哦,阴谋?嘿嘿……何以见得啊?)对于萧沐雨的回应,恶魔显得很是亢奋,(快说说快说说,人类小子啊,我最喜欢听故事啊阴谋啊之类的啦,嘿嘿嘿嘿……快说快说,我都迫不及待了啊。)   “首先,这个名叫娅娅的少女,和那个叫约瑟夫的贵族是一伙的,这一切,都是他们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剧,目的,便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萧沐雨冷漠的说道。   (哦哦哦……好精彩好精彩,刚听了开头我就热血沸腾了呢,嘿嘿嘿……人类小子你快接着说……嚯嚯嚯……)   “……”   (……)   接下来,便是一片沉默。   (喂喂!!你怎么不说了人类小子?继续啊混蛋!!你这是在逗我开心?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意识空间内,恶魔顿时不满的叫了起来。   “然后?”漠然了抚了抚鬓角,萧沐雨冷冷道,“然后,就没有了。”   (噗咳咳咳……我勒个去,你是太监啊?还然后就没有了!!!你这是在逗我开心?混蛋啊人类小子!!!你去死吧!!!啊啊啊……)   咆哮着,闹腾着,恶魔的声音不断的在意识空间内大声盘旋着。   (你现在赶快给我!!立刻!!马上!!从头到尾的好好说清楚!!!听见了没有!!!)   冷冷的拐过进了另一条无人的小巷内,萧沐雨步伐不停,语调冰寒的说道,“那个叫娅娅的少女,有问题,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我就看出了她另有目的。”   (哦?所以你才拒绝了那个小丫头邀请你去她家住宿的建议?嘿嘿……真是明智的选择呢,不过人类小子啊,我很好奇呢,你之前又没有见过那个小丫头,怎么第一次见面就知道那个小丫头有问题呢?)   对于意识空间内那个装模作样的恶魔,萧沐雨没有理会,只是淡淡的剖析道,“天心城的人流量很大,非常的大,因为歌姬芙蕾雅的演唱会,这里涌来了无数大陆各地的狂热歌迷,所以,天心城内的旅店早就已经爆满了。”   “而当时在城门口,有许许多多同样来自外地的旅客,我相信,这些旅客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能够找到住宿的旅馆,所以,对于那些真正开小黑旅店的人来说,这些旅客才是最合适的目标,而那个叫娅娅的女人,却直接舍弃了那些旅客,直接来接触我,这个行为的本身,便暴露出了她的破绽。”   (哦哦哦哦哦!!有道理有道理,有道理啊人类小子,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哈哈哈哈……还是你要聪明一点呢,不愧是当初能够封印我的男人啊,哈哈哈哈……可是人类小子啊,嘿嘿……你似乎忘了一件事哦,你知道是什么吗?)   (哈哈哈哈……嘛嘛,让我大发慈悲的来告诉你吧,那就是~~你也是那些旅客中的一员呢,哈哈哈……如果从这一点上来看,那个小姑娘来找你的行为其实很正常呢。)   “不正常,”冷冷的反驳着恶魔的观点,萧沐雨的语调没有丝毫起伏,“她的直接来接触我而不是接触别人的这个行为本身,并没有问题,然而在常理上却是完全的说不通。”   (哦?何以见得?找别人行,找你就不行?你这个论调好奇葩呢,嘿嘿嘿嘿……一般来说,作为一个男人,有这样一个我见犹怜的极品妹子搭讪的话,你应该会很兴奋吧?话说走在路上都有极品的美女来搭讪,这不是每一个男人的梦想吗?)   “这个世界,是很现实的,人与人之间,从来不存在毫无来由的好感,天上,也不会掉下馅饼,期望着撞大运的家伙,最后的结局,往往是沉尸在某条阴暗的河沟里。”   冷漠的论调,带来彻骨的寒意,萧沐雨的目光中,是一片的冰寒,“的确,正常的男人被这样一个极品的美女搭讪,估计早就兴奋得找不到北了,哪里还会注意到这些行为背后隐含着的不同寻常?这,便是这群人的高明之处,美人计,使得毫无痕迹,令人,防不胜防。”   (嘿嘿嘿……可是他们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这一切都被你看穿了呢,哈哈哈哈……不过人类小子,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那个可怜的小姑娘来找你就不正常呢?快说啊快说啊……俺都迫不及待了呢……哈哈哈哈……)   “那个女人,她所扮演的身份,是一个柔弱孤苦的贫民女子,为了改善家中的经济,所以借着城内旅店爆满、无数旅客找不到落脚之地的时机出来拉客赚钱,那么,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我是一个怎样的人?”萧沐雨冷漠的对着恶魔询问道。   (你?嘿嘿嘿……那还用说吗,你当然是一个冷漠!自私!残忍!阴暗!邪恶!猥琐!凡是所有人类词汇中的贬义词都能用在你身上的人渣啊!!!这可是业内公认的啊!!!你的邪恶甚至连我这头恶魔都自愧不如呢,哈哈哈哈……)   无视着意识空间内恶魔的嚣狂大笑,亦无视着它冷嘲热讽的嘲笑,萧沐雨淡漠的继续道,“所以,对于这样的我来说,我相信,我决对不是作为一个陌生人来搭讪的最佳目标,当时入城的旅客中,有无数看起来脾气和蔼可亲的人,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比我这个看着就觉得不好说话的冷漠外乡人更适合搭讪。”   “然而,那个女人却无视了那些最佳的目标,反而径直的找到了最不可能成为她顾客的我进行接触,这,便是她最大的破绽。” 第二十九章 控制了一个城市?   (哦哦哦哦!!真是精彩的言论呢人类小子,我都听得热血沸腾了呢,哈哈哈哈哈……所以当初你才无视了那个可怜的小丫头?啊哈哈哈……你还真是冷漠啊混蛋,不过我喜欢,嘿嘿……)   (可是我很好奇呢,为什么你会觉得那个小丫头来接近你是另有所图呢?你隐藏得这么深,完全的把自己的实力隐藏起来了的你在外人看起来应该很平常的吧?那么她接近你一个看起来毫无实力的家伙又能达成什么目的呢?我就不相信那个小丫头能看出你其实是一个九阶强者。)   “看得出来,”萧沐雨冷冷道,“我的实力,看得出来。”   “确实,我隐藏了实力,就算是同阶的强者也不一定能看穿我所隐藏的实力,但是,我故意留下了一个破绽,毕竟行走在外,若是真的毫无实力,许多的麻烦将无法避免,所以,我留下了这个破绽,一个只需要细心一点的人就能发现的破绽,而这个破绽,很明显的被那个女人发现了,所以,她才会来接触我。”   (嗯?破绽?什么破绽呢?你到底留下了什么破绽啊人类小子?我怎么完全看不出来啊?哈哈哈……快说说人类小子,让我也好好的长长见识吧,你到底留下了,怎样的破绽?)   “无论是对于魔兽来说,还是对于人类来说,七阶,都是一条分水岭。”   萧沐雨冷冷的道,“七阶之下的魔兽,就算是实力再强悍,也只能算是智慧低下的野兽,而七阶以上的魔兽,则觉醒了足够高的智慧,有些拥有种族天赋的魔兽觉醒后的智慧,甚至能远超一般的人类。”   “而人类的七阶,亦是一条分水岭,七阶以上的人类,不但本身的破坏力更为强大,肉身更能达到寒暑不侵的地步,对于七阶以上的强者来说,环境的影响将被降到最低,这个境界以上的强者,身体自身便能达成一个小循环,无论是寒冬与酷暑,或是初春或深秋,对于他们来说皆无区别。”   (所以,大冬天的还只穿了一件单薄外衣、披着斗篷的你很明显是一个七阶以上的强者吗?嘿嘿……借由这一点,你就判定了那个可怜的小丫头别有所图吗?嘿嘿……可是啊人类小子,你有考虑到吗?)   (你有没有考虑到一点呢?那就是,其实这个小丫头其实是一个对为人处事完全一窍不通的小笨蛋呢,第一个接触你其实并没有丝毫的恶意,只是那个年纪尚浅的小丫头还没有到达能够只通过看人的脸色,就能分辨出对方是否好说话的年岁呢?说不定那个小丫头只是一个迷糊的小笨蛋呢……啊哈哈哈……)   “啊,的确,不排除你说的这种可能存在,但是,她接下来的行动,却是再次了暴露出了她的不怀好意。”萧沐雨淡漠的点了点头道。   (哦?你是说我们第二次和那个小丫头在大街上相遇的时候?嘿嘿……这次那个小丫头的行为又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很正常吧?)   “还记得,当时她在街道的另一边拉客吗?”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记记得记得,嘿嘿……这个行为有问题吗?找不到合适的客源只好无奈的在繁华的街道上拉客这件事很正常吧?)   “没错,她的这个行为也说得过去,我们姑且就当她没有找到任何的客源,所以只能来大街上拉客,可是,她出现的地点,不对。”   萧沐雨冷冷的道,“我们与她第一次见面时在天心城的南门口,可第二次见面时却是在北城的区域,而她的那个所谓的家并不在北城,而是在城西的贫民窟内,她就算找不到任何的客源所以只能无奈的换一个地方拉客。”   “可是,跨越一个城市的距离,穿越数条繁华的大街与飞艇站及魔动列车站,来到了城市的另一边,在一条不算繁华的街道上来拉客,你觉得,这是一个正常的人应该做出的事吗?毕竟,就算是三岁的孩童,也应该知道飞艇站与魔动列车站的人流才是最多、最适合开小旅店的人去拉客的地方吧?”   (嘿嘿……说不定那个可怜的小丫头是迷路了呢,哈哈哈……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哦,嘿嘿嘿……)   无视着恶魔的嚣狂大笑,萧沐雨冷冷的道,“而从她的这个行为,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这个城市已经被她们的势力暗中控制了,所以,她才能掌握我的行踪,在知晓我出现的地点后及时出现,毕竟,偌大的一个城市内,素不相识的两个人在不到十个小时的时间内再次相逢的这种事情本身也太过巧合了。”   (哦?也有可能是对方派人暗中跟踪你呢,所以才能掌握你的行踪啊人类小子,就靠对方能够掌握你的行踪这一点就能肯定对方已经暗中控制了这个城市?嘿嘿嘿……人类小子,你太武断了哦。)   “跟踪?这点可以被否决。”   萧沐雨淡漠的说道,“作为一名九阶职业者,我不相信对方有能跟踪我长达五个小时而不被我发现的实力,如果对方真的有这种实力,根本就不需要借我之手去绑架那位水之歌姬,他们完全可以自己出手。”   “而靠魔法物品来跟踪这一点更不可能,我身负的恶魔诅咒使我被这个世界彻底排斥,再加上我身为穿越者的身份,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只是一个不和谐的存在,一切的魔法探测,皆不可能捕捉到我。”   “所以,能够如此精准的掌握到我的行踪,在我刚好把整个城市内的所有旅馆都问了一遍,已经确定找不到住宿的地点的时候,如此巧合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给予了我一个看似不错的选择的她们,很明显已经控制了这个城市。”   “因此对于她们来说,无论我出现在何时何地,但只要我还在这个城市内,我的身形,都将毫无阻碍的暴露在她们的视线中,”萧沐雨冷冷道,“目前可以肯定的是,她们这个势力不属于德邦,而天心城这个城市,是德邦的边境行省的省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算是再怎么偏僻的一个行省省会,也不可能被别的势力轻松的暗中控制住。”   “那么,也就可以确认一点,对方并不是那种顺顺便便就能解决的那种小角色,这种大势力,花费如此大的精力来控制一个城市,他们的所图,绝对不小,明智的决定,就是不要卷入这个漩涡之中,”萧沐雨冷冷的道,“不然,就算是九阶强者,也随时可能殒命街头。” 第三十章 人类最阴暗的本质   (哦嚯嚯,好精彩的分析啊人类小子,不过嘛,嘿嘿嘿……这些都只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揣测罢了,看似合情合理,但是,事实真的如此吗?)   (嘛嘛,来来来,让我们来假设一下吧,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假如那个小丫头真的只是无意间、巧合的、和你在一个她不应该出现的地方出现并且与你相遇了呢?嘿嘿……那你又怎么说?)   冰冷的目光,静静的看了肩头趴着明显已经被事实的真相打击到了的小狐狸一眼,萧沐雨冷冷的抬起头,继续残忍而冷酷的剖析着这个世界那残忍的真实。   “啊,你的这个假设也不排除成立的可能性,所以,当时我并没有选择直接离去,而是留在了原地观察了她一会儿。”   (哦?那么结果呢?嘿嘿……人类小子,你观察到了什么了吗?是不是发现她其实真的只是一个无辜的可怜的天真柔弱的小姑娘呢?而之前你的这些判断都只是毫无意义的揣测呢?所以你才选择了去她家居住下来?)   “不,恰恰相反,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萧沐雨冷冷的道,“那个女人在街道上拉客的时候,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她每次都装作犹豫半天的摸样,却每次都去询问那种一眼就看的出来就是本城居民的人,而从来没有去搭讪过任何一个明显是外来旅客的人。”   “如果,你说这种结果是巧合,可一次两次是巧合,她在半个小时内一连搭讪的数十个人都是本土居民,你,觉得有这样的巧合吗?”   (哦哦哦哦,有问题,果然有问题啊,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懂了,嘿嘿嘿……你真是聪明啊人类小子,哈哈哈哈……不过既然你都判定了那个可怜的漂亮小姑娘有问题了,那么你为什么还要答应那个小丫头的邀请呢?我可不记得你有喜欢置身于别人的算计之下的习惯啊?)   “被那个女人拉住的那一瞬间,我确实想就此远离,避开这个纷争,然而静下心来想了想后,这个选择其实是最为愚蠢的选择。”   冷冷的抚了抚肩头沮丧的趴着的小狐狸,萧沐雨冷漠的说道,“既然已经进入了对方的视线之中,成为了对方的目标,那就已经避无可避了,若是一味的避让,只会在退无可退之后再渐渐陷入对方的节奏之中,变得无从选择,只能被动的跟随对方的节奏来行动,最后无奈的让对方达成自己的目标。”   “而这点,将是致命的!因为,对方的意图根本无法预料,毕竟,对方已经暗中掌握了一个城市,身处城市之中的我,若是和对方冲突,先天上就已经陷入了劣势,所以此时,只有趁尚有余地的时候与对方进行一定的接触,自己掌握主动。”萧沐雨冷冷道。   (嘿嘿嘿……好精彩好生动的故事啊,哈哈哈……所以你才选择跟随那个小丫头去她家?嘛嘛……那么人类小子,我有一个问题呢,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阴谋,那么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又该怎么解释呢?)   (那个贵族约瑟夫啊,那个可怜的母亲啊之类的,他们也都是假的吗?可是那个可怜的母亲可是死得很惨呢,啧啧……如果按你的说法的话,那个母亲还真是敬业啊,竟然演的那么入戏,最后都把自己演死了呢,哈哈哈哈……)   “接下来的事情,有真,也有假。”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哦?那么你说说,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呢?让我看看,在经历了当初我阴你的那件事后,从此看什么都觉得充满了阴谋诡计的你的眼里,什么会是真的而不是骗人的……哈哈哈……)   “……”冷冷的无视了对方的嘲笑,萧沐雨淡淡道,“自古以来,最有效果的骗局从来都不是那种布置得完美无缺的骗局,因为,完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便是最大的缺陷,而半真半假的骗局,往往能坑杀无数自经历许多大风大浪、经验丰富的老江湖。”   “那个中年贵族约瑟夫的行动,明显只是骗局中的一环,毕竟,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在看到了那样的人间惨剧之后,特别是惨剧的主角还是一个美丽漂亮的女人的时候,是不可能淡定的。”   “就算他对这个女人没有任何的企图,可是多拿多占向来是雄性动物的天性,而嫉妒,更是人类的原罪,对于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说,那个中年贵族越恶心,那个叫娅娅的少女越漂亮,整个事件整体形成的冲击便会越大。”   萧沐雨冷冷的道,“当他身处在这样一个剧情中时,看到这么漂亮动人的可怜女孩最后要被一个恶心猥琐的中年贵族占有淫辱,他的心中必然会不平。”   “不是对少女不平,而是,对自己不平,遇到这种事情,正常男人的心里便会想,啊,那个混蛋又老又丑,有什么资格得到这么极品的一个女孩啊,我都比他好无数倍!就算这个女孩要被人占有淫辱,那个人也应该是我啊!”萧沐雨语调冰冷的说道。   “抱着这样心理的男人若是毫无能力改变这一切的话,他就只能如同那些围观的路人一般,在内心里诅咒着那个中年贵族,嫉妒着那个中年贵族,可是如果当这个男人不但恰巧遭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还刚好有能改变这一切的实力时,你说,会发生什么?”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嘿嘿……我记得,你们人类管这种行为叫做英雄救美吧?哈哈哈……人类小子,我发现我越来越欣赏你了呢!我可是越来越喜欢你这种论调了呢!嘿嘿嘿……无论是多么冠冕堂皇的词汇修饰,在你的口中总是能够暴露出最本质的丑恶啊……哈哈哈哈……)   “没错,这叫,英雄救美,可是,无论冠以多么华丽的词汇,这一切,都无法掩盖这一切的行动,都仅仅只是人类阴暗内心与荷尔蒙同时作祟的结果。”   萧沐雨冷冷道,“如果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一看到这样的情况,估计早就精虫上脑不管不顾的踏入对方的圈套中,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 第三十一章 剖析后的真相?   (嘿嘿嘿……不过他们没有想到,他们这次选中的目标居然是一个如此冷漠!自私!邪恶!残忍的人渣呢!哈哈哈哈……他们失策了哦,他们估计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能冷漠自私到你这种程度吧?哈哈哈哈……)   (居然能冷漠无情的任由着那么一个娇俏可爱的柔弱少女陷入魔窟而毫不动容,嘿嘿嘿……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说,人类小子,你还真是铁石心肠啊!哈哈哈哈……)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无视恶魔的嘲笑,萧沐雨冷冷的继续道,“若是事情就这样落幕,对方可能会暂时因为无法掌控我的心理而放弃对我的关注,改而寻找别的目标。”   (不过小狐狸的行为,却让你不得不自己陷入对方的陷阱中是吧?嘿嘿嘿……人类小子,你说这是不是就叫做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呢?哈哈哈……)   (不过话说小狐狸的这个能力还真是方便啊,只要对方实力不高,就觉察不到它的附体,哈哈哈……以后你可以靠这个方便的技能去偷听很多的机密大事呢,嘿嘿……不过在此之前,嘿嘿……你是不是要好好得调教一下这个小狐狸呢?让它以后能好好的听听你的话?不再像这次这样妄自行动了呢?)   微微的低下头,冷冷的看着已经觉察到自己做错了事、正怯生生的趴着的小家伙,萧沐雨的目光中,是一片彻骨的冰寒,“你,要记住,记住今天我给你说的话,给我死死的,记住!今后的岁月里,就算是忘记了我的存在,也不能忘记,今天我同你说的话!”   “这个世界,是残酷而冷漠的,人与人之间,智慧生物与智慧生物之间,充斥着的永远都是各种各样的阴谋与尔虞我诈,不要妄图希冀他人给予希望和温暖。”   “这个世界上,能帮到你的,永远都是你自己的!任何对他人抱有的不必要的期待,都会在最后的关头陷你于危机之境!”   “而在这样的一个冷漠无情的世界里,同情心,是最不必要!最该舍弃的感情!”   “许多时候,过剩的同情心,只会陷你于不必要的险境中,而不会给你带来任何的好处,而且,你永远无法确定那些被你的同情所眷顾的人,是不是都是在利用你这份过剩的无用感情,来达成他们自己的目的,所以……”   冰冷的目光直视着怯生生的小家伙,萧沐雨冷酷的下了结论,“以后,把你那过剩的、无用的、毫无必要的同情心收起来,记住了吗?”   怯怯的抬头看了看萧沐雨,小家伙轻轻的叫道,“呜……呜叽……呜叽……”   “……”萧沐雨冷冷的注视着小家伙,被他那冰冷的视线逼视着,小家伙不由得怯生生的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   (哈哈哈哈……人类小子,你的调教似乎没起作用哦?嘿嘿嘿……这个小家伙竟然敢反驳你呢,哈哈哈……怎么样人类小子,你还要继续吗?哈哈哈哈……)   缓缓的收回了冰冷的视线,萧沐雨漠然道,“既然它不肯听,那就算了,以后,我相信它会明白,我说的这一切,才是世界的真实,让它自己在现实的铁壁中撞得头破血流后,再明白什么才是真理吧。”   (唔?嘿嘿嘿……那么,小狐狸的问题我们暂时先告一段落了,可是,你还有很多的疑点没有好好解释清楚呢,嘿嘿嘿……人类小子,你不继续说了吗?)   “你,指的是什么?”萧沐雨冷漠的问道。   (唔,我不明白的可是太多太多了呢,哈哈哈……干脆让我一个一个的问你吧,嘿嘿嘿……首先,我们先来谈谈那个可怜的小姑娘娅娅的一家人吧。)   (她有问题这一点我们暂时已经确定了,可是,她的母亲呢?她的父亲呢?他们也都有问题吗?问题又在哪儿呢?啊哈哈哈哈……人家可是完全都搞不懂呢,你给人家好好普及普及嘛少年……哈哈哈……)   对于恶魔的装疯卖傻,萧沐雨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目光冰冷的继续道,“那么,我们先来谈谈她的母亲,那个病弱的中年女人,首先,毫无疑问,那个中年女人对于娅娅的爱的确是真实的,她是毫无疑问的把娅娅当做了她的女儿来疼爱,啊,也许,这算是这个骗局中唯一的真实了吧?真实得,连我都差点以为自己之前的判断都出了差错。”   “然而,那个女孩却自己自毁长城,再次让我完全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萧沐雨冷冷道,“还记得那个中年女人抱着娅娅哭得昏天黑地的时候吗?那个时候,那个女孩就再次无意间露出了破绽。”   (哦?有吗?嘿嘿……我怎么没发现啊?我记得当时那个可怜漂亮的小姑娘只是在温柔的安慰着自己意识不清的母亲吧?这个行为很有爱啊,怎么会有问题呢?嘿嘿嘿……人类小子,你又把我弄糊涂了呢。)   “的确,她安慰她那个所谓母亲的这个行为本身没有问题,然而问题,就出在,她安慰她母亲之后的动作上。”   萧沐雨语调冰冷的说道,“安慰好了她那个所谓的母亲之后,她最优先的行动竟然不是为我这个客人端上一杯茶水,而是擦拭她那个所谓的母亲哭诉时,在她身上留下的那些鼻涕与泪水,这个行为,是她迄今为止,暴露的最大破绽。”   (切!!!这有什么啊?这只能说明小姑娘爱干净啊,人类小子你在逗我开心?这算什么破绽啊?)   “德邦,是一个所谓的礼仪之邦,整个国度里的人,都看重一些迂腐而毫无实际用途的礼仪,在这样的一个国度,对于一个客人,那个娅娅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来招呼我,这本身便有问题。”   “她的这个行为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她并不是德邦的人,”萧沐雨冷冷的道,“如果她是德邦的人,就算是对我这个虚假的客人,她因为平日里养成的习惯,也不会做出这种怠慢客人的事来。”   “而因为她不是德邦的人,所以便没有养成这种习惯,当她自己已经下意识的把我当成了落入她们瓮中的笨蛋后,她的行为才会如此的随便。”   “而至于你说的爱干净,你,觉得一个生活在贫民窟中,成天和废水垃圾打交道的德邦女孩会把自身的洁净看得比那些虚假礼仪更重吗?”萧沐雨冷漠的说道,“而且,那个女孩擦拭鼻涕的那张纸巾,很干净。”   (废话!!纸巾不干净的话早就该扔了,谁还留着用啊?就算是所谓的贫民也不会把用过的纸巾留着用的!!!)   “啊,的确,就算是所谓的贫民也不会把用过的纸巾留着用,可是,那张纸巾实在是太干净,那种明显做工比较精细、还喷有香水的纸巾,虽然差那些奢侈的上层贵族所使用的物品好几个档次,可是,也不是应该出现在这种低矮破旧的贫民窟中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冰冷的冰雪吹过男子线条冰冷的脸庞,卷动了灰白交杂的发梢,“在锤石镇,这种纸巾的价格是一小包要卖三个铜币,这样的价格,已经够普通的人家吃一顿不怎么丰盛的饭了。”   “你觉得,一个连家庭的生活都是有上顿没下顿的贫民家中,会买得起这种纸巾吗?”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啊,这倒是呢,那么,那个母亲呢?那个母亲又是怎么回事?她最后可是死得很惨呢,我可不觉得一个人能演戏演到把自己演死的地步……嘿嘿嘿……人类小子,对于这件事,你又怎么说呢?如果她们不是真正的母子,那么那个母亲对那个小丫头娅娅的感情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那个所谓的母亲,她的感情的确是真实的,然而,她本身就神智不清,应该是曾经受到了强大的打击,导致意识崩溃,对于这样的女人,只要我愿意,我有一万种方法能让她把我错认为我就是她最重视最珍爱的人,”萧沐雨冷冷的道,“那么,你,明白她对娅娅的感情,从何而来了吧?”   (哦哦哦哦……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嘿嘿嘿……小狐狸,你明白了吗?哈哈哈哈……那么娅娅的那个父亲呢?也是假的吗?)   “没错,那个父亲,也是假的。”萧沐雨冷冷道。   (从何见得呢?嘿嘿……)   “从他开门,进来的那个行为,”冷冷的把披风裹紧,遮掩了披风下破败的战剑,萧沐雨道,“那个低矮的小屋子明显已经年久失修,所以,木质的门板早就歪歪扭扭的朽坏了,门后的锁口也和门板有些错开,若是要开门,需要轻轻的抬一下木门才行,然而身为一家的男主人,那个所谓的娅娅的父亲开门时,竟然不知道这点,开了三次门才靠蛮力把大门打开,你觉得,这个正常吗?”   (嘿嘿嘿嘿……不正常不正常,当然不正常啊!那么人类小子,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那就是……嘿嘿……他们花费了这么多的精力人力来引你入局,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我可不相信那些人都是闲的蛋疼了,所以才来设局找你乐子的。)   “啊,他们的目的,当然有,而且,你不是也知道了吗?”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第三十二章 晚一点去,能看活春宫?   (我知道?嘿嘿……我知道什么啊?哈哈哈……我一个可怜的被封印了几千年的小恶魔能知道什么啊……哈哈哈……人类小子你真逗……哦,等等,难道你是说?嘿嘿……他们的目的其实就是想让你去绑架那个漂亮的小歌姬?)   “没错,这,便是他们的目的。”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嘿嘿……你这么说的话我就完全搞不懂了,那个小歌姬虽然名声在外,但是,身边却连一个拿的出手的护卫都没有,那些家伙随随便便派出一个小喽啰估计都能轻松的抓到她,哪里需要花费这么大的精力来设局呢?)   “没有拿得出手的护卫?你,难道忘了,那天在旅店外被我击杀的那个刺客了吗?”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唔?你是说,刚离开赌场的那一天晚上,你去那个小歌姬居住的旅店踩点时遇到的那个七阶武者?嘛嘛……你怎么就能肯定那个被你宰了的倒霉蛋是那个小歌姬的护卫呢?)   “……”   (好吧好吧,就算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个倒霉蛋是那位可爱迷人的小歌姬的护卫,可是赌场的那群家伙里可是有一个八阶的刺客哦,那个倒霉蛋和那位冷酷的小帅哥比起来明显差好几个档次吧?那位冷酷的小帅哥自己就可以完成任务了,哪里还需要轮到你出手啊?)   “啊,的确,若是他们亲自出动人手来抓那位歌姬的话,肯定是手到擒来的轻松,但是,他们却没有把握不在行动中留下蛛丝马迹,若是泄露了自己的身份,他们必将迎来巨大的麻烦。”   萧沐雨冷冷的道,“那位歌姬芙蕾雅在大陆上旅行了这么多年,垂涎于她的美色的王公贵族不计其数,却始终没有人敢对她下手,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她的老师是德邦的圣阶守护者娑娜,我不相信有人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得罪一个强大的圣阶高手。”   “而很显然,赌场的那群人的势力虽然强,不然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控制了偌大的一个城市,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势力还没有强大到足以无视芙蕾雅身后的那位圣阶怒火的地步。”   “若是由他们自己动手,虽然可以轻松的捉到那位歌姬借以达到他们的目的,但是,若是他们留下了任何的蛛丝马迹,都将招来一位圣域的怒火,这,是得不偿失的。”萧沐雨漠然道。   (哦哦哦哦……原来是这样啊人类小子,长见识了呢,嘿嘿……可是,就算他们借由你的手来绑架了那位小歌姬,也不能保证一切都天衣无缝吧?到时候一旦事情曝光,他们不还得一样要接受圣域之境的怒火?这与他们自己出手后的结果又有什么不同?)   “不同,完全不同。”萧沐雨冷漠的说道,眸光中,是一片彻骨的冰寒。   “借由我的手绑架了芙蕾雅的话,一旦事情曝光,他们完全可以把一切都推到我的身上,而恰巧我的实力只要高过七阶,就已经有了足够的分量进入圣域的视线,到时候一旦东窗事发,他们完全可以一口咬定用芙蕾雅去换那个叫娅娅的女人的主意是我的提议,而我,则百口莫辩。”   “因为,无论我有多少个理由,多少个借口,都不能改变是我亲手把芙蕾雅捉到了赌场之内的这个事实,到时候,将由分量足够的我来承受圣域的怒火,而他们,只要在这段时间内不伤害到那位绝世的歌姬,就算届时圣域强者再如何愤怒,再怎么清楚这一切都是他们的谋划,那位圣域也没有借口对他们出手。”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而你,这个毫无背景的流浪人则会被怒火无处发泄的圣阶轰杀成渣啊哈哈哈哈……好精彩的一个局呢!哈哈哈……你们人类果然是自然最伟大的造物啊!!!哈哈哈……如此的迷人~如此的邪恶~如此的~~冷漠残忍啊,哈哈哈……)   意识空间内,不断的回荡着恶魔嚣狂的大笑。   而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已经在无意间闯祸了的小狐狸,不由得担忧的抬起了小脑袋,怯生生的看着近在眼前的那张冰冷脸庞,轻轻的叫着,“呜……呜叽……呜叽……”   (哦?嘿嘿……人类小子,小家伙在给你道歉哦,哈哈哈哈……你有什么要说的吗?需要继续你的邪恶课堂吗?嘿嘿……)   “……”冷冷的垂下目光和小家伙对视着,萧沐雨语调冰寒的说道,“你,不需要向我道歉,你只需要记住,我之前给你说过话就行了。”   听到萧沐雨的话,小家伙不由得沮丧的垂下了可爱的小脑袋,明显,对于男子冷漠而残酷的论述,这个善良的小家伙还是无法接受。   (哈哈哈哈……人类小子,看来你要把小狐狸改造成一个像你这么邪恶!自私!冷漠!残忍!无情!冰冷的人渣还需要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啊,哈哈哈……)   无视着恶魔的大笑,萧沐雨冷冷的顿住了脚步,视线冰冷的注视着前方拦路而立的金发少年,“你,有事吗?”   愤怒的看着眼前这个冷漠得如同北极弗雷尔卓德万年不化的冰雪一般冰冷的男子,伊泽瑞尔此时心中充满了对自己的懊悔。   之前与男子邂逅之后,他就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却又完全想不起来到底哪里不对劲,直到演唱会上,原本芙蕾雅预定出场的时间过去了好久都不见那位绝世的歌姬出场,他这才猛地反应过来。   那个男人当时斗篷下的衣物虽然破旧,但却单薄得完全不是正常人能在这样严寒的冬天里穿着出门的!   这才反应过来的少年立刻冲回了临时休息室,却发现这里早已人去楼空,他所喜爱的那位大姐姐也不知所踪了。   意识到那个男人便是始作俑者的伊泽瑞尔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如今终于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内在城里找到了凶手,伊泽瑞尔冷冷的问道,“芙蕾雅姐姐呢?被你带到哪儿去了?”   “啊,你是说那个女人啊?”漠然的语调中,萧沐雨的目光始终没有丝毫的波动,似乎此时被一个九阶绝世强者的气机锁定了的人不是他一般。   萧沐雨依旧语调冰冷的对着眼前的少年说道,“她,已经被我卖到夜之星赌场了,那里的老板似乎很喜欢她呢,啊,如果你再晚一会去的话,说不定,能看到一场活春宫。” 第三十三章 冲突已起   风雪,渐起。   寂静的小巷中,回荡着男子冷漠残酷的声音,“如果,你再晚一会儿去的话,说不定,能看到一场活春宫。”   炽烈的杀气伴随着少年的怒火在小巷内激荡着,死死的瞪着萧沐雨,似要将对方的脸死死记在心里,伊泽瑞尔愤怒的转身冲向了夜之星的方向。   最终,对芙蕾雅的担忧还是压倒了被愚弄的愤怒,伊泽瑞尔不敢想象,那个如同天地间最清丽纯洁的精灵一般的少女,如果真的遭遇到了如眼前这个男子所言的那种命运的话,那会是怎样一种绝望的现实。   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自己所敬爱喜爱热爱的姐姐被人绑架而走,遭受到了对于一个少女而言是那样黑暗而冰冷的残酷,自己,还有何面目面对世人?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呃啊!!!!”愤怒的嘶喊着,金发的少年脚踏虚空,黄金色的奥术光辉闪耀中,伊泽瑞尔如同一同发疯了的愤怒公牛一般咆哮着冲向了天穹,消失在了冷漠男子的视线中。   “……”漠然的看着金发的少年离去,萧沐雨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寒风中,斗篷微微摇摆着,冷漠无情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巷道深处。   “你说,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夜之星最高层,名叫约瑟夫的中年贵族悠闲的靠在沙发上,视线戏谑的看着身下大厅中那些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的人们,随意的询问道。   “很强的,一个男人。”虚空中,无声无息的回荡着一个冷漠的声音,然而这道声音中,却回荡着一丝的惊惧。   “呵呵……是啊,很强的一个男人,他的那种剑法,可是这片大陆上号称最强大的剑法呢。”   约瑟夫轻笑着,随意的把玩着旋转着右手上的扳指,“快!快到了极致的速度,便能带来超越死亡的恐怖,他们那个流派一直流传的一句话可是‘万法皆破,唯快不破’啊,那种似乎超越了时间与空间限制的极限出剑速度,这片大陆已经几十年都没有见到了呢。”   “你是说,无极?”虚空中回响的声音带起了一丝的惊讶。   “没错,无极,”约瑟夫笑道,“泰隆,看来你们诺克萨斯又有大麻烦了呢,这个男人可能是比德邦的那对兄妹加起来都还要棘手的存在啊。”   “不是‘你们诺克萨斯’,而是‘我们诺克萨斯’,沃里克,你似乎忘了,你们祖安也是我们这边的。”虚空中的声音有些冰冷。   “哈哈哈……对对对!是我们诺克萨斯!我说错了,抱歉抱歉。”哈哈的大笑着,化名为约瑟夫的男人笑道。   虚空中,渐渐的沉寂了下来,那个隐藏在了暗处的冷漠男子不再说话,沃里克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静静的沉思了起来。   这个赌场顶层的小平台,陷入了暂时的宁静之中,只有平台下大厅中那些赌客嫖客们不时呼喝的声音偶尔传到这里,却也变得不那么清晰了。   直到……   “砰”   大门被猛地撞开,顿时打断了沙发上中年男人的沉思。   “这是?”名叫沃里克的男人惊讶的站了起来,脸上,挂满了难以置信,“这是怎么一回事?”   洞开的大门前,几个打手正慌乱的抬着胸膛破开了一个大洞的柔弱少女冲进了屋内,暗红色的鲜血,随着打手们脚步的颤动,不断的自那个触目惊心的伤口中涌出。   可以看得出来,此时的少女已经陷入了弥留状态。   “老……老大,我们在附近的兄弟发现了她,您不是说要我们留意那个男人和这位姑娘吗?我们这就马上把她带来了,老大,接下来该怎么办?”那个打手有些害怕的问道,作为常年跟随着这位天心城地下皇帝的他们而言,似乎还是第一次看到老大是如此的失态。   “咳咳……我是说,她怎么伤成这样了?”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沃里克故作淡定的咳嗽了一声,问道。   “不知道,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那个打手道。   “唔,好吧,你们先下去,把她留下就行了。”沃里克挥了挥手道。   几个打手恭敬的退下去后,轻轻的把大门关上了。   沃里克疑惑的走近了被打手们放在地毯上的少女,仔细的观察着对方的伤口。   “很精准的手法,一击就贯穿了心脏的位置,没有丝毫偏差,如果不是二小姐天生心脏长在右面,估计中剑后的三秒内就已经殒命了,如今只是失血过多,还暂时死不了。”   沃里克的身后,传来了冷漠的声音,男子的身形,缓缓的自虚空中浮现,“从伤口的形状来看,出手的应该就是那个叫萧沐雨的男人。”   “哦?那个家伙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怎么想,都想不通啊。”沃里克疑惑的摸着下巴道。   “很明显,二小姐设的局已经被看穿了,呵……”冷冷的笑了一下,泰隆走到了昏迷的少女身前,冷冷的注视着对方昏迷中微微蹙紧的眉头,冷笑道,“卡西奥佩娅·克卡奥,杜·克卡奥将军后人中的堕落者,你那所谓能计杀千军的谋略,其实也不过如此。”   “哎呀呀……你这句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到哦,”嘿嘿的笑着,沃里克不怀好意的摸着下巴道,“似乎你对二公主殿下跟随斯唯因先生学习谋略的事情很介怀呢。”   “那又如何?”冷冷的和沃里克对视着,泰隆的目光犹如在看一个死人,“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你脸上这层人~皮~面~具亲手扯下来,让你的脑浆和地毯来一次亲密的接触。”   静静的对视着,沃里克笑着移开了目光,“开个玩笑而已,那么激动干嘛?”   冷冷的扫了一眼对方,泰隆面无表情的弯腰横抱起了昏迷的少女,走出了大门,“我去给她包扎止血。”   随着冰冷的语调落下,刺客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拐角处。   静静的看着男子冷漠的离去,沃里克笑着挠了挠脸,“嘿嘿……说到最后,还不是一样很紧张嘛?看来就算是所谓的堕落了的后人,你也很关心啊,你对那位将军的忠心,还真是令人感动呢,哈哈哈……不过看来嘴硬好像也是你们诺克萨斯军人的传统啊……哈哈哈……” 第三十四章 祖安的疯狂药剂师   这里,是罪恶的天堂。   这里,是阴暗的堆积地。   昏暗的灯光,让这里显得阴森而邪恶,然而,却有人对这邪恶的阴暗趋之若鹜。   夜之星,这个天心城内最大的赌场、罪恶的销金窟,就算是庸俗的名字也没法掩盖那常年堆积郁结于此的罪恶。   淫笑的男人们的大笑声、欢快的赌博吆喝声、穿着暴露的女郎们被暗地里不时伸出的手揩油时发出的娇吟声,充斥着巨大的大厅,显得乌烟瘴气。   中央的舞台上,全裸的钢管舞女摇曳着性感的身姿,吸引了无数的视线与口水。   不时有赌累了想“休息一下”的男人淫笑着走到舞台上,将舞女脖颈上悬挂的号牌扯了下来,对照着舞台中央花名册上的名单把钱币投入舞台边的一个钱箱之内。   而赌场则会立刻安排另一个新的舞女戴上好牌接替她前辈的位置,而当之前的那位舞女与恩客的身影消失在某个暗处的掩体式包厢内后,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与女人兴奋的呻吟声便会渐渐传入这个混乱的大厅内,与原本杂乱喧闹嘈杂的各色声音混在一起。   声色犬马,就是这里的主题。   这里,是连天使也不愿垂目注视的地方。   然而今天,似乎是那位不知名的天使已经厌恶受够了这个阴暗罪恶的滋生地一般,大地猛地一震!   “轰!”   在轰然巨响声中,灰尘飞舞,碎木四射!   一道金色的身影带着如疯似魔一般的狂猛气劲破开了巨大豪华的大厅穹顶,如同彗星撞击大地一般重重的撞在了大厅中。   金色的奥术光辉飞舞,无数的鲜血四溅!   刹那间,靠近少年落地点附近的区域内便飞起了无数的鲜血残肢断臂。   飞溅的鲜血中,传来了一声冷漠愤怒的吼叫,“约瑟夫!!!你给我滚出来!!!”   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这如同神降而来的少年身侧突然飞起的狂猛风暴全部击飞。   瞬间清场!   冷冷的站在大厅的中央,伊泽瑞尔立身之处,地面在强大的冲击力下如同蛛网一般向四周延伸碎裂。   无数的男男女女被狂猛的风暴击飞到了大厅四周,在大厅中央挂着的巨大豪华灯盏的光线照耀不到的阴暗角落害怕的蜷缩着。   惊惧的看着那个站在大厅中央的金发少年那张充满了怒火的英俊脸庞,所有人连动弹一下都不敢。   虽然不知道这个少年的来历,但是那种狂猛的破坏力却不可能做假,所有人都能死死的缩着脑袋,害怕被这个来历不明的强者当做发泄怒火的对象。   一时间,原本日夜不停的都充满了各种喧闹嘈杂声音的赌场大厅之中,竟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内。   直到脚步声从远而近的渐渐响起,中年贵族的身影在打手的环绕下出现在了二楼的楼梯入口处。   “呵呵……有贵客远来啊,哈哈哈……”爽朗的笑着,约瑟夫对着身后的打手比了一个手势,“不知这位小哥如何称呼啊?”   得到了指令的打手们顿时四散而去,无声的牵引着那些蜷缩在墙角的男男女女离开大厅,冷冷的目光注视着阶梯上满脸笑意的中年贵族,伊泽瑞尔没有理会那些打手的行为,语调冰冷的说道,“你,不是约瑟夫。”   那种强行压抑着怒火的声调,让人毫不怀疑金发的少年下一刻就会立刻出手发难。   “哦?阁下为何这么说?”中年贵族故作不解的问道,“我可是如假包换的约瑟夫伯爵哦。”   “哼!两年前我曾路过这里,当时与约瑟夫打过一次交道,如果你真是约瑟夫,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容易就把一个曾亲手废过你全身筋骨一次的人忘记。”   伊泽瑞尔呢冷笑道,“不过不管你是谁,最好赶快把芙蕾雅姐姐给我交出来,并且祈祷你这一段时间内没有对她过做什么,不然我相信你会后悔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哦?呵呵……果然是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啊,伊泽瑞尔先生,您虽然实力强大,是大陆上最年轻的九阶强者,但您似乎还并不清楚,瓦罗兰大陆,可不是一个靠实力强大就能解决一切的地方哦。”   既然已经被识破,沃里克也就懒得继续扮演那个无聊的赌场大亨角色了,毕竟,只要眼前的少年出现,那么目的就达成一半了。   轻轻的揭下了脸上戴着的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露出来的是一张胡子唏嘘但是依旧英俊的中年大叔的脸庞,“嘿嘿……这个人~皮~面~具什么都好,就是有点不透气啊。”   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脸,中年大叔沃里克笑道,“不过既然伊泽瑞尔先生您大驾光临,我若是不表示表示的话,也太对不起您这个瓦罗兰第一天才的到访了,泰隆先生,泰隆帅哥,把我们可爱的小歌姬大人请出来给伊泽瑞尔先生看看吧。”   大声的对着虚无的空气中喊道,沃里克笑吟吟的对着金发的少年道,“麻烦您等一下了哦。”   听到对方一口就叫破了自己名字的伊泽瑞尔心中一沉。   他那过目不忘的惊人记忆力可以清楚的告诉他,自己没有和眼前的中年男人见过面,自然也谈不上相识,但是对方却一眼就认出了他,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然……   无声无息的,一个冷漠的男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在他的怀中,则静静的躺着一个昏迷的少女,那一头水蓝色的长发柔顺的垂落下来,俏丽的绝世容颜无助的暴露在了略显昏暗的灯光下。   看到少女的身影,金发的少年瞬间冲了过去,然而,并没有意料之中的激烈冲突,看到伊泽瑞尔冲上前来,那个冷漠的刺客只是轻轻的将怀中的少女抛了出去,身形,便渐渐的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伊泽瑞尔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温柔的接住了昏迷的少女,有些不解。   “呵呵……少年哟,就让不才的在下让您见识一下就算是九阶强者也无法解决的麻烦吧,”嘿嘿的笑着,英俊的中年大叔摸着下巴笑道,“你是不是很好奇啊?很好奇我们为何会如此轻易的把可爱的歌姬大人交给您?嘿嘿……其实答案很简单。”   “那就是,唔……算了,直接公布答案多无聊,干脆我们来玩猜谜的游戏好了,就让您来猜猜原因吧,嘿……”   微笑着鼓掌,沃里克笑道,“至于提示嘛,就是我的名字,我叫沃里克哦。”   瞳孔瞬间扩张,伊泽瑞尔的脸色刹时间变得难看无比,“祖安的……疯狂药剂师?”   “没错没错,伊泽瑞尔先生竟然一下子就猜到了,看来在大陆上,不才在下的名声也不小嘛,哈哈……”爽朗阳光的笑着,沃里克摸着胡子拉擦的下巴道,“那么,伊泽瑞尔先生,我想,您应该知道答案了吧?”   “……”少年沉默了,目光担忧的看着怀中昏迷沉睡着的女子,伊泽瑞尔心乱如麻。   祖安的疯狂药剂师沃里克的名字,相信对于这片大陆上的人们来说并不陌生。   热衷于各种恐怖药剂的研究,效忠于盟国诺克萨斯的军队,曾经为了研究一种新型药剂,在诺克萨斯南部的一个小国内投放了恐怖的尸毒,让那个国家内整整数十万人口在三日内全部死亡,并且土地就此变得荒芜,从此草木不生。   如今,那片被命名为巫毒之地的平原就连飞鸟都不敢落足,荒凉惨淡得就如同被整个世界遗弃了一般。   而他,比他的各种疯狂研究更为出名的就是他喜欢用人体试验病毒。   所有落在他手里的敌人,都无可避免的被他用来做各种的试验,按照对方的习惯,伊泽瑞尔不相信,这个疯子会唯独为了芙蕾雅网开一面。   “你,投了什么病毒?”伊泽瑞尔横抱着芙蕾雅,冷冷的问道。   “阿拉阿拉,病毒的名字嘛,就不说了,说了伊泽瑞尔先生您也不可能知道,唔,其实到底是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呢,哈哈哈……毕竟只是新研究的一种病毒啊。”   爽朗的笑着,英俊的中年大叔道,“不过解药呢倒是有,想要吗少年?嘿嘿……想要的话你就直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老实说,如果眼睁睁的看着芙蕾雅小姐这么漂亮的一个绝世丽人,就这么香消玉殒了的话我也很不忍心呢。”   “那么,我需要什么拿什么来换解药?”伊泽瑞尔冷笑道,“你想要什么就直说,不需要拐弯抹角,只要我伊泽瑞尔有,只要你能把解药给我,就算是把这条命都给你又何妨?”   “哦呵呵……伊泽瑞尔先生您说什么啊?取走您的命对我有什么好处啊?嘿嘿……其实伊泽瑞尔先生您误解我了呢,我没有恶意的哦,我真的没有恶意的哦。”   “嘿嘿……我要的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嘿嘿……我相信对于伊泽瑞尔先生您来说,那个东西一定是一个很平凡、很不值得一提的东西呢,那就是,嘿嘿……就是您描绘的恕瑞玛大沙漠的古代遗迹的地图了。”   沃里克笑道,“怎么样、我的要求不高吧?”   “行,我给你,”听到了对方的条件,伊泽瑞尔便毫不犹豫的给出了答复,“不就是地图吗?你把解药给我,我立刻就给你。”   “嘿嘿……好!爽快!我就喜欢和伊泽瑞尔先生您这种爽快的人做生意!”中年帅哥抚掌大笑道。 第三十五章 连神祗也不愿眷顾之地   “各位旅客朋友请注意,各位旅客朋友请注意,前往帝都枫叶雪的航班预计在半个小时后抵达,请大家看好自己好行李物品,注意秩序,以免上空艇时造成拥挤。”   “各位旅客朋友请注意……”   播音员小姐温柔清脆的声音不断的在空艇站内的候艇大厅内回响着,各色的人流充斥着这个巨大而开阔的大厅。   今天,由于之前一直徘徊在德邦东南一带的巨大风雪云团远去,天气难得的放晴了。   因此因为大雪封锁而关闭了近一周之久的空艇航班终于开启,候艇大厅内,无数因为航班停止而滞留于天心城的人们纷纷涌入,顿时让这里变得热闹非常。   孩童们哭泣打闹的声音、大人们闲聊交谈的声音,不断的在耳边回响,热闹得如同一个最繁华的集市一般,然而,在这热闹得人群中,却有一个完全不和谐的因素。   一头灰白交杂的发丝让他看起来显得有些破败沧桑,灰色的斗篷虽然罩在他的身上,然而那单薄的质地完全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   虽然一般来说候艇大厅内通常都设有恒温的魔法阵,使得这里面的气温冬暖夏凉,但是作为一个偏远的行省省会,天心城的这个候艇大厅的魔法阵却是早已损坏,而政府也一直懒得请人来修理。   毕竟,如同天心城这般的偏远城市,几乎没有多少的外来人士会前来。   而乘坐空艇那相对于大多数平民来说依旧高昂的价格往往让人望而却步,一般天心城内的人们来往于外地时,多半会选择乘坐耗时较长但价格却相对便宜舒适的魔动列车。   故此空艇站每年的收益基本还不够支出,若不是顾忌着身为一省省会的面子,估计这个空艇站早就被总督府里面坐着的那位下令关闭了。   因此,除了那厚实的穹顶与墙壁能抵挡外界的暴雪与寒风之外,这个大厅的温度与外界空旷的广场上毫无区别。   整个大厅之内的人们都穿着臃肿的服饰,看起来就如同被巨大的棉花团包裹起来的一个有一个粽子,因此,这个仅仅只披着一件斗篷的男子完全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在这冰冷的冬日里,他那一身单薄的衣服,只是让人看一眼都会感同身受的打一个寒战,然而,比这冬日的严寒温度更为冰冷的,是男子那冷漠而无情双眼。   如同被凝结了万古的坚冰封锁,似乎见证了人世间最为深沉浓重的绝望一般,那一双眸子的深处,如同一滩绝望的死水,吹不起半点的涟漪,似乎有着一种震人心魂的魔力,令人无法直视。   在这拥挤而繁华的大厅之内,到处都挤满了人,到处都坐满了人,然而,男子所坐之处的方圆三米之内,没有任何的人敢于接近,似乎就算是坐到他的身边都能感应到那种破灭一切希望的冰冷气息一般。   冷漠的男子,孤寂冰冷得如同被世界遗弃了一般,只有……只有一只可爱的小狐狸陪伴着他。   那是一只通体毛发银白的小狐狸,只有拳头大小的它正调皮的在男子身边无人敢坐的长椅上蹦来蹦去,肉呼呼的小爪子不断的在长椅上抬起又踏下,看起来轻灵得如同一个快乐的小精灵。   似乎对于它来说,只要能陪伴着这个男子的身边,就算是这种连三岁的孩童都觉得枯燥乏味的游戏也能让它开心无比。   而对于小家伙的玩闹,那个冷漠的男子却是如同视而不见一般,那冰冷的视线微微低垂着,隐藏在了斗篷于灰白交杂的发丝下的脸庞,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哎呀呀……人类小子,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哦,马上就算正式的踏足这个大陆上的纷争了哦,怎么样?开不开心?激不激动啊?哈哈哈哈……要知道,前方可是有无数的美女佳人正等着你去采摘怜惜啊!哈哈……)   “……”对于恶魔没话找话的性格,萧沐雨已经习惯了,他冷漠的回道,“纷争?与我何干?”   (嘿嘿……是啊是啊,那些国家与国家之间、势力与势力之间的纷争都与你无关啊,啊哈哈哈……我居然忘了以你这种冷漠无情自私的人渣性格,估计就算有绝世美女在你面前被轮【哔】了,你的情绪也不会有丝毫的波动。)   (唔,依我看来,你估计连勃起都做不到吧?哈哈哈……也对呢,一个连勃起都做不到的男人,连身为男人最大的乐趣都享受不到,我竟然还指望着他插手那些大陆上的纷争,我真是~~~罪过啊啊~~~哈哈哈……)   任由着恶魔的嘲笑,冷漠的男子的眸光中没有丝毫的波动,对于曾经见证了世间最为恐怖无力的黑暗后变得残忍冰冷而无情的魔王而言,仅仅只是言语上的攻击,连动摇他内心的资格都达不到。   意识空间内,恶魔依旧喋喋不休的发泄着自己活跃的精力。   然而,冰冷的男子却再也没有回应过一句,只是目光冰冷的注视着眼前嘈杂纷闹的人群,那面无表情的脸庞上冰冷的线条,让人猜不透他的内心所想。   就这样,时间静静的流逝……   一分一秒……   一分一秒…………   直到……………………   “救……救命啊!!!”   歇斯底里的惨叫声自大厅入口处响起,那种似乎用尽了全身气力的嘶吼竟然在瞬间盖过了大厅内嘈杂的声响,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循声望去。   下一刻……   “杀人了!!”   “杀人了!!”   无数女人的尖叫声响起,在那微微撞开一道缝隙的大门处,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挣扎着向这里跑来,那蹒跚慌乱的脚步,似乎有着无数只恶鬼在他身后追逐着一般。   啊,没错,是……恶鬼。   就在所有人都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数只枯瘦的手爪猛地从大门的两侧伸了出来,瞬间就死死的抓住了那个浑身是血的男子。   那个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狂猛的力道向后拽去,瞬间消失在了大厅内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一时间,这个巨大的大厅内竟然陷入了短暂的死寂之中,所有人都被这突然出现的景象弄懵了,只有……   只有那微微撞开一条缝隙的大门背后,不断传来的啃食某种物体的声音。   遇见过饿了好几天的恶狗吞噬生肉的情景吗?啊,没错,就是那种类似的声音了。   而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除了在最开始的时候惨叫了一下,就再无声息。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唾沫,那种液体滑落喉腔的声音,竟然在死寂的大厅内都显得响亮无比。   而受到这种恐怖气氛的影响,此时,就连那些最调皮的孩童也都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死死的抱着自己母亲的腰,害怕的看着身边这些沉默恐惧着得大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吱呀”   一声轻响,大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恐怖气氛,几个人类的身影歪歪扭扭的出现在了大门处。   “哎?原来是……恶作剧吗?呵呵……真是一个无聊的恶作剧啊,但不得不说,你们成功的把我吓了一跳呢哥们。”   靠近大门的地方,一个看起来外向而活泼的青年松了一口气,对着那些向他走来的人笑道。   如果,那些也能算“人”的话……   “嗷吼!”   一声咆哮,就在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把心放回肚子里的时候,那些“人”瞬间便咆哮着将这个外向的青年扑倒在地。   “嘎嘣!”   骨骼断裂的声音中,一个“人”死死的咬住了青年的喉咙,鲜血喷洒,而它的同伴们则疯狂得如同饿了几十天的恶鬼一般用力的撕咬着那个青年。   碎肉与鲜血在这群进食的恶鬼间不断扬起。   不到十秒的时间,这个原本活泼外向的青年的身体便四分五裂了,若是此时有一人毫不知情的人看到那个青年残留的身体,绝对不会想到这堆碎肉在十秒钟前还是一个完好无缺的活人。   “啊!!”   尖叫声一声接一声的响起,一些胆子大的男人正准备上前去阻止这场当街杀人的恶行,然而,再次被狂猛力道撞开的大门打断了他们的脚步。   渐起的风雪,随着大门的洞开,冰冷的温度毫无慈悲之意的狂笑着冲进了这个封闭的大厅之内,带走了人们最后的温暖。   然而,比这彻骨的寒冬更为冰冷的,是门外那如同汹涌的巨浪一般冲进来的“人”。   这些恶鬼咆哮着向着他们曾经的同胞们冲去,饥渴的使劲的对着那一个个移动着的血肉美食伸出了它们那一双被病毒侵蚀后变得枯瘦污浊的双手。   大厅内霎时间陷入了一片得混乱,所有的人都被这剧变弄懵了,靠近大门的地方,数十个没有反应过来的人瞬间被汹涌的浪潮淹没,在不到数十秒的时间内化作飞舞的残肢碎肉。   “这是……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身处在这瞬间变得混乱无比的乱局之中,一个六神无主的女孩无助的大哭着。   然而,在她的身边不远处,随着斗篷的微微扬起,冷漠的魔王,起身了。   灰白交杂的发丝垂落眼帘,冷冷的注视着那些咆哮着冲来的恶鬼,萧沐雨的目光中,冷漠得如同被冰封了万年的潭水一般。   在这个恶鬼吞噬了生者希望的大厅里,若是连神祗的目光也不再眷顾这里时,又有谁,能拯救这些迷途的羔羊? 第三十六章 人间地狱   人类,其实是一种非常脆弱的生物。   无论平日里伪装得再怎么坚强的人,一旦遭遇了本身所无法掌控、无法理解、无法抵御的灾难时,那一层原本就脆弱的自我伪装将会被剥离得点滴不剩。   混乱的大厅内,无数曾经的生者、如今的恶鬼,不断的自洞开的大门外涌了进来。   那枯干的四肢与身体,便如同沙漠中失水过多的木乃伊一般,而一股股恶臭则伴随着他们的靠近充满了大厅之内。   数十名没有反应过来的旅客仅在眨眼间就被这死者的狂潮所淹没,化作了无数的碎肉与鲜血在争抢进食的枯瘦手臂间飞舞,顿时吓得所有人拼了命一般的向后退去。   “不要慌!!大家不要慌!”在这混乱的人流中,一个中年佣兵大声的叫道。   那高大的巨斧,瞬间给这些迷途的羔羊带来了丝丝的安全感。   “这些人应该是被邪恶的法师所召唤来的食尸鬼,除了看起来恐怖一点之外,其实并不是那么的可怕,一个稍微学习过一点武学的人都能轻松的击败他们!”   “现在大家听我的号令,所有一阶以上的职业者都站出来,我来打头,我们大家一起大开一条通路冲出去!”那个手持巨斧的中年佣兵叫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人群中在微微对视,很快,便有十多个衣着各异的法师与武者聚集在了那个中年佣兵的身边。   天心城,是一个荒凉的边境小城,虽然最近因为水之歌姬芙蕾雅的原因让这里显得有些繁华,然而,在这个候艇大厅内拥有一定实力的人毕竟只是少数。   “好!大家聚在一起,这些食尸鬼其实没那么强大,我来打头,我们冲进去打开一条出路!”那个佣兵大叫一声,提着巨斧就冲进了尸潮之内。   剩下的十三人也立刻紧随其后,锋利的兵刃在寒风中飞舞,一行十四人瞬间与汹涌而来的尸潮撞在了一起。   “呃啊!!!!”   惨叫声中,如同滴入了大海中的水滴一般,十四个自负实力强大的职业者瞬间便被无数双丝丝伸出来的枯瘦手臂撕扯成了无数的碎肉碎骨,最后被那些咆哮着的“人”吞噬入腹。   而他们那曾经锋利无比的刀刃击打在这些所谓的“脆弱的食尸鬼”身上时,却连一道普通的伤口也撕扯不开!   恐怖的场景顿时击垮了这些刚刚升起一丝希望的人群,所有的人都惊惧无比的使劲的往后靠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一丝的安全感。   然而,大厅本就不大,很快,这些退后的旅客便发现他们已经退无可退了,而身前,那一双双充满了渴望的伸出来的枯瘦手臂却在逐渐逼近。   如同堕入了毫无希望的地狱一般,这些被逼上了绝路的人们发出了绝望的悲号,似乎,是在祈祷上苍的垂怜。   然而,上苍是从来不会回应人类的请求的。   就在这混乱的人群之中,一道冷漠的身影默默的站了起来,灰色的破旧斗篷在寒风中微微起伏,那一头灰白交杂的发丝掩盖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男子冷冷的踏出了一步,一柄破旧的战剑自灰色的斗篷下显露剑身,而此时大厅里的人们都忙着惊恐了,并没有人注意到男子的行为。   直到……   男子冷漠的身影离开了混乱的人群,静静的走向了涌来的“尸潮”,这时,所有人这才注意到了这个冷漠的男子,那一袭灰色的破旧斗篷,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冷冷的走向了汹涌而来的“尸潮”,目光一片冰寒的注视着那一双双饥渴难耐的伸出来的枯瘦双手,萧沐雨脚步不停,眸光深处如同一潭绝望的死水。   “哧!!!”   如同绞肉机中锋利的刀刃绞碎鲜肉一般的声音中,无数的残肢断臂飞舞在空中,冷漠的男子漠然前行。   他的身周似乎有一层无形的刀刃屏障一般,所有靠近他的“人”瞬间便被搅成了无数的碎骨碎肉。   萧沐雨所过之处,瞬间被厚厚的血肉与碎骨铺成了一条如同红毯一般的道路。   冷冷的踏着血肉铺就的道路,如同锋利的刀刃一般在汹涌的尸潮内开辟出了一条道路,萧沐雨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大厅内的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嘿嘿……人类小子,你不帮忙拯救那群可怜的、无辜的、命运悲惨的羔羊吗?就这样把他们丢在那里面不管真的好吗?要知道,你可是正义的小伙伴啊……哈哈哈哈……)   意识空间内,恶魔的嚣狂大笑声不断的响起,然而,萧沐雨却犹若未闻,只是目光冰冷的抬起了头,冷冷的扫视着街道上的场景。   此时,这个原本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依旧“人来人往”着。   那恍恍惚惚的摇摇晃晃的脚步、枯瘦干枯的四肢与身体,如同没有神智一般的在街道上慢慢徘徊着的身影,分明在告诉生者,它们,已经丧失了作为一个曾经的人类的一切了。   (啧啧啧……好魄力,好手段啊,短时间内把这么多的人类变成了类似食尸鬼一般的存在,一次性剥夺了这么多的活人性命,啊~~这位幕后的黑手还真是强悍呢!!哈哈哈……怎么样?人类小子,你有什么感想吗?嘿嘿……说说嘛少年……让我们来沟通一下吧……哈哈哈……)   目光冰寒的看着几头闻到了活人气息扑来,又在瞬间被无形的锋刃绞成碎肉的尸体,萧沐雨冷冷的道,“在我的世界,对于这种生物,有一种说法,名曰——丧尸。”   (哦?丧尸?丧失了身为活人尊严的尸体吗?嘿嘿嘿……真是贴切的形容啊人类小子,我对你的那个世界的文化可是越发的感兴趣了呢,哈哈哈……怎么,你的那个世界也曾遭遇到这种事情吗?)   “没有遭遇过,不过,”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影视剧中有人构想过类似的事件。”   (哈哈……看来你们那个世界的人很无聊啊,连这种事情都有人构想,嘿嘿……那么,人类小子,遇到了这种事情,你要怎么做呢?打败幕后的黑手,去拯救这个城市内还活着的人们吗?)   “……”漠然的转身走向了魔动列车站的方向,萧沐雨冷冷道,“离开这个城市,才是我现在应该做的事。”   (哦?人类小子,你走的这个方向,是要去乘魔动列车吗?可是连飞艇站都被袭击了,魔动列车站还能例外?嘿嘿……干脆我们回去大开杀戒吧!!反正那些家伙已经死了,你杀起来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走吧走吧!!哈哈哈……)   冷冷的无视了恶魔的怂恿,萧沐雨的目光,一片彻骨的冰寒。   “这些丧尸的身上携带了很深的死气,只要用心感应,就能发现,这个城市的北城区还没有受到死气的侵袭,说明,这些丧尸的袭击还没有到达那里,我只要速度够快,就能赶在丧尸的狂潮前乘坐魔动列车离开这座城市。”   (哦哦哦哦!!!不愧是九阶的强者啊,感应力这么强大,可是……嘿嘿……人类小子,那么这个城市的人类呢?你不管管吗?要是放任这种情况下去的话,这里可是会变成一个人间地狱的呢,啊~~~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的家庭分崩离析,又会有多少的情侣天人永隔呢~!)   (哦~~一想到这种悲惨的情况,人家就忍不住……忍不住……哦~~忍不住想哭呢……哈哈哈……)   依旧无视着恶魔的邪恶大笑,萧沐雨冷冷的走过了街道,语调冰冷的说道,“那些人类的死活,与我,何干?”   斗篷微微扬起,男子冷漠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街道深处。 第三十七章 想拯救世界吗少年   曾经被生者所拥有的街道,繁华而热闹,如今,被却被不属于这个世间的死者所亵渎了。   宽阔的街道上,身躯干枯腐烂的尸体们漫无目的的摇晃游荡着,偶尔能捡到一条在其它的同胞们争抢时所遗落下来的躯干,顿时,毫不犹豫的便捡了起来,坚硬的一口黄牙咀嚼间,鲜血与碎肉末飞洒。   尸体,是不会说话的,而活人们,早就消失在了街头巷尾。   所以,这里死寂得宛若被世界遗弃了一般,在这个曾经繁盛一时的城市内,生者的空间已经被死者所彻底占据了。   漠然的行走在这幅宛若末日地狱到来一般的场景里,萧沐雨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动容。   任由那些闻到了鲜肉味道扑来的丧尸们在他身侧被无形的利刃化作漫天飞舞的碎肉碎骨,连眸光,都不会波动分毫。   小狐狸可怜巴巴的趴在萧沐雨的肩头,微微扬起可爱的小脑袋看着萧沐雨冷漠的侧脸,欲言又止。   (嘿嘿嘿……人类小子,小狐狸好像有话说呢,你不听听吗?听听小家伙有什么想说的?)   冰冷的视线注视着街道对面一具残缺的尸体渐渐的爬了起来,加入了那些游荡的尸体之中。   萧沐雨冷冷的道,“想要,我出手吗?那是不可能的,我不是福泽众生的神祗,没有义务,也没有能力去拯救这些人。”   “呜……呜叽……”听到萧沐雨冷漠的不容拒绝的语气,小狐狸不由得沮丧的低下了头,可怜巴巴的低声轻轻叫着。   (嘿嘿……人类小子,你还真是狠心肠啊,说好的宠爱呢?嘿嘿……不过话说,原来活人被丧尸咬了之后,也会变成丧尸啊,这还真是麻烦的属性呢,如果不想办法抑制的话,到时候整个天心城的丧尸们涌向了大陆上其他的城市,那可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啊!!)   (人类小子,你不想想办法吗?想办法阻止这场灾难,这可是你身为正义的小伙伴的职责啊!!!)   “……”萧沐雨冷漠的抚了抚额头,没有任何的回应。   (嘛嘛……我知道我知道,这些人类的死活都和你没有关系,你觉得出手帮忙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我理解你这种想法,可是啊人类小子,你要想想啊,这个天心城内的人不多不少,也差不多有几十万人吧?)   (一旦这几十万的丧尸都涌向了其他的城市,而且只要被咬一下就会被传染成为丧尸的一员,到时候,大陆的秩序不都被打乱了吗?说不定整个大陆的人类措不及防之下就会在短时间内全部变成丧尸了呢。)   (如果情况变成这样了的话,你又该怎么去找能救你那个可爱小妻子的天魂锁玉呢?如果整个大陆的人都挂了的话,你连个问路的都找不到啊人类小子。)   “你的废话,太多了,”萧沐雨冷冷道,“这个大陆上的强者数不胜数,正如你所说,瓦罗兰大陆是一个盛产变态和英雄的地方,所以,拯救世界这种事还轮不到我来做,而至于你所说的那种人类灭亡的情况,除非,这些丧尸个个都能匹敌七阶强者,那才有一定的可能会出现。”   (嘿嘿……你还真是无趣啊人类小子,活得这么明白有意思吗?人啊,有时候就是要活得糊涂点才能有滋有味啊!!)   “活得糊涂的人,基本都死在阴暗的街道后面了,”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而且,你不是恶魔吗?对于这些人类的死活这么在意干嘛?”   (嘿嘿……恶魔就不能关心人类了吗?啊啊啊……人类小子你这是赤果果的蔑视啊!!!人家当了这么久的恶魔,想转职当天使不行吗?你这是果断的误解啊!!!要知道!!要知道……)   (要知道人家可是一直有一颗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内心呢,嘛,虽然出生成了一个恶魔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可是人家的内心可是善良得堪比天使啊!!!)   “……”萧沐雨冷冷的道,“我记得,你不喜欢说笑吧?”   (嘿嘿……偶尔开个玩笑有什么大不了的嘛,嘛嘛……话说,人类小子,你真的不打算出手解决这个城市的这场灾难?)   “……”萧沐雨漠然无语,直接无视了恶魔的话语。   (好吧好吧,人类小子,既然我恳求你出手你不肯,那么,如果换一个人来求你呢?你会答应吗?嘿嘿……我很好奇呢,对于那位绝世歌姬的魅力,你,究竟能无视到什么程度。)   萧沐雨冷冷的顿住了脚步,目光冰冷的注视着拦在了身前的蓝发女子,“你,有事吗?”   “哼!”冷冷的哼了一声,蓝发的歌姬双手叉腰道,“身为一个罪犯,遇到了被你绑架的苦主,你的态度还真是淡定啊!怎么?装做不认识我了吗?”   “这位小姐,你,认错人了,”萧沐雨漠然的说道,“我,是第一次见到你,什么罪犯绑架,我,并不清楚。”   “哼哼……你以为把我打昏了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志得意满的叉着腰,蓝发的歌姬笑道,“我这一流派可是秘传心眼之术哦,就算是本体意识昏迷,可是心眼也能记录下昏迷期间发生的一切的呢,你在我昏迷期间的所作所为,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呢。”   “哦,”冷淡的点了点头,萧沐雨冷冷的问道,“你知道了,那又,怎么样?要来找我报仇吗?可是,你一个人的话,未免有些不够看啊。”   “报仇?当然不是,”惊讶的睁大了美丽的双眼,芙蕾雅惊道,“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我为什么要找你报仇?”   “……”   “其实我这次来找你,是想请求你的帮助的!”   坚定的点了点头,芙蕾雅一脸正直的说道,“相信这个城市如今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因为某些恶徒的恶毒实验,这个城市的大多数人都感染了可怕的病毒,在死后变成了这种类似食尸鬼一般的诡异生物,甚至,这些原本已经逝去了的亡者因为本身携带了病毒的原因,一旦它们咬伤了活人活物,那么对方也将感染到这种病毒,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被体内的病毒夺去生机,成为了死者中的一员。”   “这是一场堪比恶性传热病狂潮的灾难,一旦让这些携带了可怕病毒的死者离开天心城,那将是一场能席卷整个大陆的可怕灾难,那么,面对这样的情况,你想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吗?”   “……”目光冷漠的注视着眼前慷慨激昂的蓝发歌姬,萧沐雨如同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生物一般,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灰色破旧的斗篷在寒风中微微扬起,冷漠的语调,伴着飘舞的雪花落下,“无聊。”   “诶?诶诶???什么情况?”芙蕾雅有些摸不着头脑,被男子冷漠的态度弄懵了,“这家伙,不是个好人吗?” 第三十八章 良心?那是什么?   冰冷的寒风掠过高空,猛烈的风雪撞击在巨大的古旧大钟上,不时的发出巨大而清脆的声响。   这里,是整个天心城内最高的地方——时钟塔的最高层。   平日里,会来到这里的只有定期来打扫清洁维护的工作人员,正常的情况下,这里冷清死寂得如同处在另一个世界一般。   然而,今天却有两道突然闯入的身影打破了这里的寂静。   脚踏虚空而来,黄金色的奥术光辉飞舞,金发的少年冷冷的站在钟塔的一角。   目光直视着对面的中年帅哥,伊泽瑞尔充满了愤怒,“沃里克!你疯了?竟然在整个城市里投毒做实验!!!你知道你这么做会害死多少人吗?”   “哎呀……伊泽瑞尔大人,我明明都把芙蕾雅小姐的解药给了你了,你也把远古遗迹的地图给了在下,我们之间的交易明明已经结束了呢,你为什么还这么穷追不舍啊?”   英俊的中年大叔苦恼的摸着胡渣唏嘘的下巴道,“至于您说的实验什么的,这您就不懂了呢。”   “要知道啊,这个世界上哪有一开始就能成功的研究啊?无论是医学实验啊还是魔法实验啊,成功的结果总是奠定在无数的失败上面的呢,这次我用整个天心城的人来做实验,虽然结果失败了,导致了如今这样的情况,但是您不能光看失败的结果啊。”   沃里克叹息道,“要知道,我们研究的这种病毒一旦成功,实验者将瞬间拥有三阶以上的实力。”   “虽然如今失败了让很多的变成了食尸鬼,但是啊,假如这次的实验不是失败了而是成功了的话,那么整个城市的人都将瞬间成为三阶以上的职业者呢。”沃里克道。   “对于这些大多是普通人的平民们来说,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啊,就像是一场赌局,如今只是他们运气比较倒霉,这局赌输了而已,可怪不得我啊,”沃里克叹息着,“错的不是我,是世界啊。”   “你这个疯子!!”伊泽瑞尔怒道,“之前的那些所谓的狂犬症患者其实就是病毒的最初携带者吧?而今天在短短的数个小时的时间内,整个城市就有三分之一的人体内爆发病毒,你是不是在饮用水里投毒了?”   “哎呀呀……被您看穿了呢,我确实是在饮用水里投毒了,现在整个城市的人也的确都携带了这种病毒,只是有些人还没有爆发罢了,至于解药嘛,嘿嘿……”   沃里克无良的摸着下巴笑道,“您听说过那种病毒有解药吗?都说了,这次只是一场研究事故罢了,又不是投毒杀人案件,哪里来的解药啊?”   “唔,其实呢,要说解药呢也不是没有,嘿嘿……就看您狠不狠得下心了。”沃里克大笑着,身手敏捷的闪过了对面汹涌而来奥术浪潮,飞身离去。   “站住!”一声怒喝,金发的少年瞬间自原地消失,追击而去。   风雪,依旧呼啸着,这里,暂时的又陷入了往日的宁静之中。   冷清死寂的街道上,蓝发的女子惊愕不语,视线中,是冷漠男子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的背影。   “诶?这是什么情况?这家伙不是个好人吗?”芙蕾雅被与料想中完全不同的情况弄懵了。   眼看对方的身影就要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处,芙蕾雅这才回过神来,直接跑到对方身前,拦住了萧沐雨离去的脚步。   眸光冰冷的注视着眼前的绝世歌姬,萧沐雨冷冷的问道,“你,还有事吗?”   气呼呼的瞪着眼前的冷漠男子,芙蕾雅如同受到了什么欺骗一般,质问道,“你,难道就不想拯救这个城市里那些病毒还没有爆发的人吗?”   “……”漠然的目光中,没有丝毫的波动,萧沐雨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冰冷淡漠,“你说的,什么病毒,我不懂。”   “好吧好吧,我就直说了吧。”   芙蕾雅道,“相信现在天新城内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一切其实都是一个邪恶的炼金术士进行实验失败的结果,那个炼金术士在城里投毒试验他的新型药剂武器,却失败了,如今整个城市内除了北城区以外的人,只要实力在三阶以下,基本上都变成食尸鬼了。”   “啊,对了,那个炼金术士你应该认识,就是原本的夜之星赌场的老板约瑟夫,不过其实现在这个赌场的老板并不是原来的赌场老板,原来的赌场老板被现在的赌场老板杀了,然后现在的赌场老板就伪装成了原来的赌场老板当赌场老板。”   “所以虽然赌场的老板是约瑟夫,但是现在的赌场老板却不是约瑟夫,虽然他长了一张赌场老板约瑟夫的脸,但他其实不是真的赌场老板,也就是说现在的赌场老板其实有另一个名字,他叫沃里克,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萧沐雨的眸光中,一片的冰寒。   他低下头看了看趴在他肩头的小狐狸,只见小家伙现在两眼直冒星星,摇摇晃晃的小脑袋上一脸的混乱。   “唔?没听懂吗?”芙蕾雅惊讶的张大了樱桃小嘴,说道,“我都解释得那么清楚了你还没听懂?好吧,没办法了,我再解释一遍。”   “其实这个事情很简单的,就是原来的赌场老板……”然而,芙蕾雅刚说了一句就被冷漠的男子挥手打断了。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萧沐雨冷漠的说道,如同岩石一般线条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现在的老板是个叫沃里克的冒牌货,对吗?”   “嗯,对对,就是这样没错。”芙蕾雅点头。   “现在城市里变成现在这个模样,都是因为这个叫沃里克的炼金术士做实验失败了,是吧?”   “恩恩,对对,就是这样没错,”芙蕾雅笑得跟只小狐狸似的,“你这家伙悟性挺高的嘛,我故意说得那么混乱,你居然都能够理解,嘻嘻……怎么样?要帮忙阻止这场灾难吗?”   然而,冷漠的男子却无视了芙蕾雅的话,自顾自的冷冷说道,“然后,我想问的是,这一切,与我有关吗?”   “诶?诶诶?”芙蕾雅愣了以下,顿时不满的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的实力不低吧?有九阶左右吧?你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吗?空有这么强的实力,却不锄强扶弱伸张正义,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对于芙蕾雅的问题,男子沉默以对。   良久,良久,久远得少女都以为对方是正在承受良心的了谴责、要开口安慰对方的时候,萧沐雨冷冷的开口了,“良心?那是什么?” 第三十九章 大丧尸啊   死寂的大街上,不断的回响着“那是什么……”   “是什么……”   “什么……”   “么……”   芙蕾雅愣住了,她被眼前冷漠男子的态度彻底弄懵了,“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你不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吗?”   “……”   (啊哈哈哈……人类小子,这位小歌姬居然说你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呢~~哈哈哈哈……好人啊!!!好人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是我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哈哈哈哈……)   对于恶魔的嘲笑,萧沐雨没有丝毫的回应。   他只是冷冷的低下头,冰冷的目光直视着低自己一个头的少女,语调冰寒的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导致了你会做出这样的错误判断,但是,我只能告诉你,你,误会了,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高尚。”   “相反,我是一个充满了罪恶与阴暗的人渣,堕落、黑暗、无可救药,这,才是我的本质,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是你,最大的错误。”   “你……”芙蕾雅愣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自称人渣的冷漠男子,难以置信的问道,“那么,你为什么要救那个小姑娘呢?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吧?宁愿冒着得罪一个圣阶强者的危险,也要去拯救一个堕入魔窟中的少女,我不相信,不相信这样的一个人会是一个毫无感情的冷漠罪犯。”   (哎呀呀……人类小子,看来你之前的行为让人家误会了呢,嘿嘿……你是个好人啊!!哈哈你是个大好人啊!!哈哈……)   (不过我很好奇呢,明明你救那个小姑娘的代价是把这位可爱的小歌姬绑架交给那位‘赌场大亨’,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的话,这位小歌姬可是会得到很‘丰盛’的招待呢。)   (假如正常的女性遇到这种事情的话,依照人类的心理来看,就算最后毫发无损的逃了出来,这位小歌姬也会对你这个刽子手恨之入骨吧?可是我们在这个小歌姬身上却完全看不到这种负面的情绪呢,反而对你的态度很和蔼,你猜,这是为什么呢?)   (嘿嘿嘿……事出反常即为妖,人类小子,对于这位小歌姬这种诡异的态度,你怎么看呢?哈哈哈……)   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蓝发女子,萧沐雨冷冷的问道,“你,不恨我吗?”   “诶?恨你?为什么要恨你啊?”芙蕾雅惊讶无比的问道,“我们之间有没有什么仇怨,为什么我要恨你啊?”   “……”漠然的抬起头,看着远方高大的时钟塔上两道模糊的身影追逐,萧沐雨冷冷的问道,“我把你绑架后,交给了那个赌场的老板,对于这种事,你,不怨恨我吗?”   “呼……原来是这件事啊,”芙蕾雅笑道,“其实很简单啦,人家的师父可是一代圣阶呢,我出来游历大陆师父怎么可能不留下点保护呢?”   听其言明其意,萧沐雨明白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哈哈哈……因为本身便知晓不会受到伤害,所以,对受到了你的迫害这件事本身毫无感觉吗?嘿嘿……真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小丫头呢~~喔……人家一看到这么纯净乖巧的小女孩,就忍不住……就忍不住……忍不住想把她引诱堕落了呢!!!)   (啊~~~如此纯洁的小姑娘,一旦堕落起来那是何等的美妙的美景啊~~~人类小子,你激动吗?是不是很激动啊?哈哈哈哈……)   (这种毫不设防的状态,这张天真纯洁的漂亮脸蛋,啊~~~干脆你现在就把她拖到巷子里,让这位不识人间险恶的小姑娘好好体验一下什么叫做人心险恶,什么叫做欲仙欲死吧~~哦……哈哈哈……)   (让我们可爱的小歌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大人的世界吧!!!哈哈哈……至于那个所谓的圣阶守护,嘛嘛,你不用担心,我可是有无数种方法绕过那玩意儿呢,怎么样?人类小子,动不动心?动不动心?哈哈哈……)   恶魔的怂恿,换来的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无视,萧沐雨冷冷的对着眼前的绝世丽人道,“我想,你误会了。”   “你觉得我肯冒着得罪一个圣阶的危险去救一个堕入魔窟的少女,认为我很伟大吗?”   萧沐雨冷漠的说道,“但是,你并不了解事情的真相,你的一切判断,都是基于你错误的认知带来的错误决断,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首先,你看一看我的头发,你,觉得我有多少岁了?”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呃……二十?三十?还是四十?”看着对方那一头灰白交杂的头发,芙蕾雅有些不肯定的说道。   “都不是,我今年,七十六岁了。”   漠然的说着明显的谎言,萧沐雨的表情没有丝毫的不安。   “年轻的时候我吃过一种异果,所以直到死之前,我都会青春永驻,你看着我像一个二三十岁的青年,其实,我已经是个七十多岁的中年人了。”   “我这一头的头发就是最明显的证据,我相信,你能看得出来这不是染色的,而那个我出手救出魔窟的小姑娘,叫娅娅,其实是我的孙女。”   “呃……原来您是为了亲人才做出这种事的啊?那么我就原谅您了。”   老师说过,对待长辈要尊敬,所以芙蕾雅瞬间就把态度放低了,“其实原本对于您把我绑架了的事情人家还是有些介怀的,不过既然您是为了救自己的亲人,那我就原谅您了。”   对于芙蕾雅的话,萧沐雨直接无视了,他自说自话的继续道,“你以为我是因为那个女孩是我的孙女我才去救她的吗?错了,其实我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救她的。”   “呃……是为了您的曾孙?”芙蕾雅问道。   “曾孙?啊,也可以这么说,但其实那是我的亲生骨肉。”萧沐雨冷漠的说道。   “诶?诶诶?”芙蕾雅一脸的震惊,“您可以再说一遍吗?我刚才好像出现幻听了。”   “啊,可以,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只是有点长,让我给从头给你说一遍吧。”   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五十年前,我认识了娅娅的奶奶,我们一见如故,相亲相爱,很快我们就堕入了爱河,后来,我们有了一个女儿,可是,生下女儿的第二年,娅娅的奶奶就死了,因为我没有亲戚,我就一个人慢慢的把娅娅的母亲抚养长大了。”   “哦,那一定很辛苦吧?”芙蕾雅同情的问道,“一个大男人孤独的一个人小婴儿抚养成人,肯定会有很多的困难吧?”   “啊,还好,虽然有很多的不便与困难,但最后我还是成功的把娅娅的母亲抚养长大了。”   “十八年来,我一直深深地爱着我的女儿,看着她从一个牙牙学语连走路都走不稳的小孩子,慢慢的长大成了一个可爱迷人的小姑娘,我的那种感动、那种激动,你明白吗?”   说着慷慨激昂的话,萧沐雨的语气却冷漠得波澜不兴,老实说,这是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蓝发的女子不由得有些不自在。   “算了,你没当过父母,你不可能明白那种感觉的。”萧沐雨依旧冷漠的自说自话。   “可是,看着我的女儿渐渐的长大,我却渐渐的陷入了另一种深深地恐惧中……那种恐惧,如同梦魇的低语日夜不断的缭绕在我的心头,让我寝食难安。”   “那段日子,我是如此的憔悴,如此的忧心,我害怕我渐渐长大的可爱女儿终有一天会离我而去,如果发生那样的事情的话,我还不如去死了好。”   “呃……为什么您的女儿会离您而去啊?你们吵架了吗?”芙蕾雅小心翼翼的问道。   “吵架?那倒没有,不过,这件事情是比吵架更严重的灾难!!它将夺走我生活在世上唯一的珍宝。”   萧沐雨漠然的说道,“随着女儿一天天的长大,出落得越发漂亮,总是会有无数的垃圾!杂碎!傻【哔】围绕在她的身侧大献殷勤,想凭借他们那无聊幼稚的行为夺得我女儿的心。”   “虽然女儿从来没有向我诉过苦,但我能够深深地明白,女儿心中对于那些幼稚的家伙肯定是充满了厌恶,我明白的,我能明白的。”   “呃……咳咳……”似乎明白了什么的芙蕾雅无言以对。   继续看着眼前这个冷漠的“父亲”自说自话,芙蕾雅的目光中,是一片的怜悯,“那个……先生,您说的情况我好想明白了,我也能理解您的这种心理,可是,您不应该这样想啊,对于您的女儿遇到的事情,您要开心才对啊,您的女儿受到了很多同龄男性的欢迎说明您的女儿很杰出啊。”   “嗯?开心?我为什么要开心?”冷冷的回过头,萧沐雨的眸光中,一片的冰寒,“我最珍贵的宝藏被人所觊觎,我为什么要开心?”   “呃……咳咳……好吧好吧,那么,后来呢?”芙蕾雅小心翼翼的问道,“后来怎么了?”   “后来?哼,”冷哼一声,以示自己的胜利,萧沐雨冷笑道,“最后那些杂碎!垃圾!傻【哔】还不是输了?想抢走我最宝贵的女儿,他们还不够资格!”   “呃……后面,发生了什么吗?”芙蕾雅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为何,她的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后来?哦,后来我和我女儿生了一个小女孩,叫娅娅,就是你之前见过的那个。”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噗……咳咳咳……你……你说什么?”芙蕾雅瞬间感觉世界似乎崩塌了一般,一脸震惊的问道,她的语调是如此的震撼,以致于她连一直以来都保持着对长辈的敬称都忘了。   “嗯?没听清吗?”似乎有些不耐烦,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我,和我的女儿生了一个小姑娘,我给她取名叫娅娅,是我的孙女,也是我的女儿,你,明白了吗?”   “咳咳……我……我明白了……”芙蕾雅一脸的纠结,一脸的无语,短短的几个字说的是如此的勉强。   为了转移注意力,蓝发的歌姬艰难的开口问道,“那么,后……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后来?”一提到这两个字,萧沐雨似乎一脸的愤怒。   “后来娅娅的母亲,我可怜的女儿竟然病死了,这一定是女神妒忌我的生活比她的幸福美满,所以才夺走了娅娅母亲的性命!可恨的女神!!!可恨啊!!!”   “呃……咳咳……节哀,”芙蕾雅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个“经历了人世沧桑”的男子了。   “但是,我还有我可爱的女儿,我可爱的孙女,我依旧深爱着她,慢慢的看着她长大、……”萧沐雨冷漠的继续说道。   喂,等等,这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是怎么回事?芙蕾雅一脸纠结的问道,“我……我打断您一下,后来,您是不是和娅娅,您的女儿、同时也是您的孙女生了一个小孩?”   “嗯?生了一个小孩?怎么可能?”对于少女的问题,萧沐雨一脸的惊讶,“医生说这次要生的是双胞胎啊!”   “……” 第四十章 光明所不及之处徘徊的男人   冷漠、阴暗、自私、邪恶、堕落……   这,便是萧沐雨的冷漠自述,充满了背德邪恶的味道,瞬间便击溃了芙蕾雅心中原本那一丝对于这个男子宁愿得罪圣域也要出手救一个女孩所产生的好感。   “所以,这一切,都是误会,”萧沐雨冷漠的开口道,“娅娅是我的女儿,也是我的孙女,更是怀了我的骨肉,我才会出手救他,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伟大。”   “明白了吗?明白了,就请让一下,我走了。”冷漠的语调,伴随着男子擦肩而过的身影逐渐落下,萧沐雨漠然而去。   身后的街道上,愣愣的站着发呆的蓝发歌姬。   随着男子的身影渐渐远离,意识空间内,恶魔嚣狂的大笑声再次响起。   (哈哈哈哈哈哈……人类小子,你还真是个编谎话的高手啊!!!为了摆脱这个小歌姬,你居然花费了这么多的心思来编造谎言来打击对方,你还真是给力啊哈哈哈哈……)   (不过我很好奇呢,你可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啊,要是正常情况,你早就一剑把这位可爱迷人的小歌姬宰了,免得对方一直缠着你,可是这次你竟然没这么做,还非常有耐心的编了这么一个犀利的笑话来骗人家,嘿嘿……难道你看人家长得漂亮,怜香惜玉的属性终于觉醒了?)   “啊,的确,直接一剑宰了她是最简单的办法,”萧沐雨冷漠的说道,“可是宰了之后呢?我就会面临一代圣阶的追杀,以九阶之身妄图抗拒圣域,我,会死得很惨。”   (嘿嘿……你这么怕圣域啊?完全看不出来啊~~哈哈哈哈……既然你这么怕圣域,那么之前为什么还要冒着得罪圣域的危险去绑架这个小歌姬呢?一旦这个小歌姬出事,你不也一样会死得很惨吗?)   “不会死,也没有危险。”   萧沐雨冷漠的说道,“芙蕾雅本身只有五阶的能力,也没有什么强悍的隐藏能力,她本身所具有的,除了一代圣域的师父,便只有游历大陆多年来与大陆各大强者结识的关系网值得一个大势力出动九阶强者和一个八阶刺客。”   “那个势力花费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来控制一个大城市去绑架她,所以,那个不知名的大势力的真正目的并不是要芙蕾雅本身,而是想借由她去交换某些我所不知道的贵重物品。”   “而抱着这样目的的那个势力不但不会伤害到芙蕾雅,还会好吃好喝的照顾好她,不然,一旦芙蕾雅受到了什么伤害,他们所想要交换到某种物品的目的就很难达到了。”   萧沐雨冷漠的说道,“所以我绑架芙蕾雅的这个行为看似会得罪一个圣阶,但其实不然,只要芙蕾雅本身不会受到伤害,我就不会真正的引动圣阶的怒火,也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嘿嘿……可是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啊,要是那个所谓的大势力其实是要绑架这个小歌姬去做什么有趣的事情,比如说那个势力的首领其实爱上了这个可爱的小歌姬所以想和她生几个孩子呢?或者说这个可爱的小歌姬其实是什么上古血脉,那个大势力需要借有她去血祭什么魔法啊之类的你又怎么办呢?)   “不可能,你说的这些,毫无可能。”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哦?这么肯定?嘿嘿……人类小子,那么你就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肯定我说的那些假设都没有可能呢?嘿嘿……人家很好奇呢,哈哈哈哈……)   “……”微微低头看了一眼肩头趴着的小狐狸,可以看得出,两个邪恶的堕落者的交谈让小狐狸有些混乱。   漠然的抬起了头,萧沐雨冷冷的回道,“首先,我们可以肯定那个大势力借由我的手去绑架芙蕾雅的原因是到时候一旦事发,他们有推脱的理由,这点,是毫无疑问的。”   (对对,没错,这个你之前说过了,那么然后呢?)   “关键就在这‘推脱’两个字上。”   萧沐雨冷冷道,“他们想要推脱,是惧怕引来一代圣域的怒火,可是,能够推脱掉他们的责任的前提就一定得是芙蕾雅毫发无伤,如果芙蕾雅毫发无伤,那么,这个整件事件里,他们扮演的角色最多只能算是一个从犯,真正的主犯则是我这个出手绑架者。”   “事情结束后,一旦圣阶发怒,他们作为从犯本身责任就轻,又有大势力做托庇,圣阶也不可能为了一点小事就和一个大势力开战,所以全部的怒火就会转移到责任最大的我的身上。”   “而在这整个事件中,只要芙蕾雅受到了严重的伤害,那么主犯和从犯的身份就将倒换过来,他们将成为罪孽最深重的主犯,而我,最多只是一个被人胁迫而去的从犯。”   “到时候圣阶发怒,我大可以往冬拥之森一钻,坐拥亿万魔兽的我可以以整个德邦的民众安全为要挟,加上我本身不是主犯,就可以让圣阶不敢轻易动我,那么身为主犯的同时又作为一个大势力的他们将成为圣阶怒火的标靶。”   萧沐雨冷冷道,“所以把芙蕾雅交给他们看似危险,其实不然,他们将比任何人都要紧张芙蕾雅的安全。”   (而只要芙蕾雅安安全全的不受到任何伤害,那么这整个事件的严重性就没那么严重对吧人类小子?嘿嘿……就算到时候圣阶真要惩治你这个绑架犯,可只要你往冬拥之森一钻,坐拥亿万魔兽的你只要以发动魔兽攻城的乱潮为威胁,本身弟子就没受到多大伤害的圣阶也要顾忌一旦撕破脸皮,自己所守护的子民会有多少在魔兽乱潮中丧命吧?)   (那样你就安全了呢……嘿嘿……真是好算计!好聪明啊人类小子!!哈哈哈哈……听得人家好感动呢~哈哈哈……可是啊人类小子,你有没有考虑到一点呢?)   (那就是,嘿嘿……其实那个大势力的目的就是要伤害这个可爱的小歌姬才能达到,而且他们也不怕得罪圣域,因为就算到时候圣域发怒,他们的势力也强大到能完全无视圣域的怒火呢?或者说他们的势力强大到连圣域也无可奈何的程度呢?)   “不可能。”对于恶魔的推断,萧沐雨毫不犹豫的反驳了。   “这个大陆上还没有哪个势力能强大到能无视一个圣域的怒火的程度,如果有,那么整个瓦罗兰大陆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混乱无序,早就一统了,所以你推断的这点在逻辑上就可能不成立。”   (嘿嘿……假如~~我是说假如呢?假如真的有这么一个隐藏的大势力呢?那些人类的游侠小说里不是常常会有这种隐藏的大势力吗?说不定瓦罗兰真的就有这么一个隐藏在暗处的超级大势力呢,这也不是不可能哦。)   “如果,你说的这个超级隐藏大势力存在,他们能完全无惧圣域的怒火,那么,事情将陷入了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萧沐雨冷漠的说道,“既然他们无惧圣域的怒火,那么为什么还要花费如此多的人力物力才来来控制天心城来布如此大的一个局引人入局?为什么要引七阶以上的强者去绑架芙蕾雅?他们完全可以自己出手,何必花那么多的心思来设局呢?”   (呃……咳咳……这个嘛~~嘿嘿……指不定他们的首领集体脑抽了呢,哈哈哈哈……这个可能性不能排除哦~~哈哈哈……)   意识空间内,恶魔嚣狂邪恶的大小不断的回荡着。   然而,这一次,恶魔的大笑声被打断了。   被蓝发的女子毫不犹豫的打断了。   冷冷的看着追上来后坚定的拦在了身前的绝世丽人,萧沐雨的眸光中,是一片彻骨的冰寒,“芙蕾雅小姐,你,还有事吗?”   “我需要你的帮忙!!”   死死的盯着萧沐雨那张表情冰冷生硬的脸,蓝发的少女目光坚定的说道,“你知道沃里克他们为什么要绑架我吗?其实他们的目的便是要用我同大陆上有名的探险家伊泽瑞尔交换地图,一个远古遗迹的宝藏地图!”   “既然你是没有利益就会不出手的性格,那么,只要你肯帮我们解决这个城市的灾难,我就让伊泽瑞尔小弟弟把那个地图给你一份!”   “远古遗迹的宝藏地图?”萧沐雨语调冰冷的问道。   “没错!而且是从未被人发现过的一处远古遗迹!”芙蕾雅道,“据推测,那里面蕴含了上古魔法时代的巨大秘宝,什么远古魔像之冠,夜魔水晶,那里面都会有!怎么样?你愿不愿意帮忙?”   “……”对于芙蕾雅的问询,萧沐雨并没有立刻回应,他只是冷冷的抬起了头,目光冰冷的注视着远方。   那里,在无尽呼啸的风雪掩盖后面,是一片面积庞大的魔兽之森,似乎看到了那座雪上山脚下沉睡着的少女一般,萧沐雨冷冷的开口了,“那里面,有天魂锁玉吗?” 第四十一章 最深沉的黑夜   风雪,随着夕阳西坠后气温的降低,更为猛烈了。   虽然风雪云团的中心已经远离了德邦的东南一带,然而,温暖却并没有因此而眷顾天心城,这个群山环绕间的东南边境的行省城市,依旧是如此的冰冷、如此的严寒。   冰冷、死寂、绝望、阴冷、黑暗……充斥在空气中的,便是这么一股令人彻骨冰寒的绝望气息。   如同来到了人间的地狱一般,默默地看着下方街道上那些已经变成了行尸走肉一般游荡不休的“人类”,看着它们无知无觉的、漫无目的的游荡徘徊着,莫名的,少女打了一个寒战。   几片晶莹的飞雪顺着冷风的吹拂轻轻的落在了少女的发丝间,而彻骨冰冷的寒风,却让少女莫名的想起了那个冷酷得如同北极万年不化的坚冰一般的男子,以及,那毫不容情的一剑。   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棉斗篷,名叫娅娅的少女的目光中,闪过了一丝的后怕、一丝的恐惧。   这,便是死亡吗?   或者说,超越了死亡吗?   作为曾经统治了诺克萨斯的几大将军之一的杜·克卡奥将军的女儿,自幼便跟随着身为铁血军人的父亲见惯了生死,了解了罪恶。   一直以来,少女都认为自己已经有足够的觉悟来直面生死的恐怖了。   然而,在被那柄破败长剑贯胸而过的那一瞬间,注视着那一双冷漠得如同一潭绝望的死水一般的眸子时。   少女感受到的,竟然是一种突破了死亡、超越了心理承受极限的恐惧。   诚知,生死间有大恐怖。   然而,少女感受到的,却是一种突破了死亡恐惧的寒意,那个冷漠的男子,似乎超脱了死亡一般,带给人的,便是那种直入灵魂骨髓深处的恐怖。   静静的站在飞艇的边缘栏杆间,看着地面上纵横交错的街道在视网膜内逐渐缩小、逐渐缩小。   最后,连那些充斥在城市间不断游荡徘徊的人形物体也变得模糊不清后,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你那廉价的同情心又在作祟了吗?”   冷漠的语调自身后传来,面色冰冷的男子走到了少女的身边,目光漠然的注视着下方逐渐缩小的城市,冷笑道,“这一切,都是你们所谓的坚定的盟友的杰作啊!如何?是不是很美丽?一瞬间,就葬送了四十三万三千五百六十七个生者的希望,这是何等的大手笔啊!”   受到嘲讽的少女下意识的怒视着眼前冷漠的刺客,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最后也少女只是微微低下了头,无力的辩解道,“对于坚定的盟友,有时候,必要的包容是必需的。”   谁都能看出少女的底气不足。   冷漠的刺客不由得讽刺的一笑,“是啊,必要的包容!的确是必要的包容啊!自从几位将军失踪后,诺克萨斯不都是一直在‘必要的包容’吗?现在就连祖安那种充满了腐朽卑贱的国度也能堂而皇之的搭上诺克萨斯的关系,对外宣称是诺克萨斯的盟友了!这还真是,‘必要的’包容啊!”   “泰隆!”愤怒的叫着眼前刺客的名字,娅娅有些激动,“你对德莱厄斯兄弟他们有偏见!大家都是为了诺克萨斯而努力着,为何你们偏偏不能认可我们呢?”   “认可?为什么要认可?”泰隆冷笑道。   “要我去认可你们那可笑而可怜的想法?你觉得,这可能吗?明明你们已经忘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诺克萨斯之道了,还想妄图得到他人的认可,真是天真而可笑的想法。”   “那么,泰隆,麻烦你告诉我,什么才是真正的诺克萨斯之道!你们的那个就是真正的诺克萨斯之道了吗?”   娅娅激动的握紧了双拳,面色激动无比,“你们知不知道?你们那所谓的诺克萨斯之道只会让我们一同走向灭亡!失去了将军们后,我们已经没有足够的底气、足够的实力来面对德邦的威胁了,此时若是还不知变通,整个诺克萨斯都将走向灭亡!”   “诺克萨斯,万古长存!”   少女的争辩,却只换来了冷漠刺客一声不屑的冷笑,“我们有征战四方无敌的绝世战将,有数百万久经沙场的铁血雄师,历史已经证明,任何敢于阻挡在诺克萨斯前进道路上的人与势力,都将被碾压成渣!”   “而你们,不但丧失了身为诺克萨斯人的骄傲,还妄图引诱他人堕落,在我看来,你们简直就是死不足惜,若是让杜·克卡奥将军知道了自己的两个女儿都堕落成了这种样子,不知会是何等愤怒。”   “泰隆!你的心中充满了偏见!不止是对德莱厄斯兄弟的偏见!还充满了对我们的盟友的偏见!”娅娅愤怒的说道。   “偏见?”对于少女的指责,刺客亦是愤怒无比。   冷漠的男子一手指着身下渐渐被风雨掩盖的城市,冷笑道,“那么请你告诉我!对于你们那个只是因为闲极无聊来做一个实验找乐子就一次性灭绝四十三万三千五百六十七人的所谓‘盟友’,你要我如何才不会对他抱有偏见?”   “我……这……”瞬间理屈,少女词穷了。   “找不到说的了?”冷笑着的男子讥讽道,“原来,你那所谓的‘救国之道’,其实也不过如此啊!”   对于男子的讥笑,少女这次却没有分辩了,或者说,无力分辩。   毕竟,无论有千般理由,都无法改变那个疯狂的药剂师毒杀了四十万无辜民众的事实。   虽然,现在整个城市内真正病毒爆发变成了食尸鬼的民众不足一半,但是,所有的民众体内却早已潜伏下了病毒,所有人都变成行尸走肉,也不过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飞艇上,一时间陷入了沉寂之中,只有高天上猛烈的罡风伴着风雪呼啸着。   一片深沉的黑暗之中,那个群山间被死者所亵渎了的城市,渐渐消失在了漆黑的夜幕里。   夜,黑得深沉,黑得恐怖。   节操什么的,扔掉算了…… 第四十二章 启明   幽静的城市里,连灯火都已经彻底熄灭了,如今,偌大的城市内,唯有一片的黑暗。   曾经,这里的夜景璀璨得如同天上不灭的星河,灯火日夜不绝。   然而现在,不属于这个世间的死者们却彻底的占据了生者们的空间,遍布大街小巷的,是无意识的渴望着新鲜血肉的游荡亡者。   残余的生者,都小心的缩在城市的各个阴暗角落中,就连稍微大一点的声音也不敢发出,害怕引来亡者的觊觎。   面对这些虽然没有意识存在但却变得力大无穷的丧尸们,这些大多只是普通人的民众们完全无法抗衡。   偶尔有实力强大的职业者,可只要实力没有达到七阶以上的层次,面对这被失败病毒改造后每一只都堪比两阶职业者的丧尸狂潮亦是无可奈何。   那么,这样的边境小城里,有七阶以上的强者吗?   也许有。   也许,没有。   就在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躲避着亡者的追猎时,却有两道身影却踏着阴暗破旧的青石街道,带着轻轻的脚步声从阴影中走来,打破了黑夜大街上的寂静。   天心城中心区域,时钟塔。   萧沐雨漠然抬起头看了一眼前方高大的钟楼,以及顶层偶尔亮起的黄金色奥术光辉,冰冷的目光中,没有丝毫的感情变化。   蓝发的歌姬跟在他身边,小心翼翼的和他保持着距离,却又不敢离冷漠的男子太远,因为那自四周不断涌来的亡者、以及那无数双伸出来的枯瘦手臂,每一个都是比这个冷漠男子更为恐怖的存在。   或者说,对于蓝发的歌姬来说是这样。   虽然以她五阶的实力并不惧怕这些没有灵智的行尸,她可以凭借术法灵巧的穿梭在这个如今被死者彻底占据了的城市里而不受威胁,但她却不可能像萧沐雨这般从容的行走在丧尸的浪潮里。   在芙蕾雅的视界里,那无数还未接近两人就被无形的剑气瞬间绞成无数碎肉碎骨的手臂与身体漫天乱飞。   行走在丧尸的浪潮里,萧沐雨如若漫步在自己的后院一般从容而自若,唯一不变的只有那一张似乎万古不化的坚冰一般的冰冷表情。   看着无数的“人”在身边化作碎肉漫天飞舞,萧沐雨冷漠无情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动容。   然而,芙蕾雅却没有他那么冷酷的心了,看着那无数的碎骨碎肉漫天飞洒,除了恶心之外,就算明知道这些“人”都已经是死者了,芙蕾雅却依旧有些不忍心。   几次想开口劝一下萧沐雨,但每次刚一开口,一看到萧沐雨那张冷漠无情的脸后,芙蕾雅却不由自主的咽下了原本要开口说出的话语,最终还是只能丧气的跟在萧沐雨的身边一语不发。   漫步而行的男子,目光冷漠而无情,每踏出一步,便伴随着漫天的血肉飞舞,然而,在深邃的夜色下,却没有人注意到男子走过的街道,暗黑色的符文一闪而没。   时钟塔顶层。   英俊的中年男子无奈的摸着胡渣唏嘘的下巴,爽朗的笑着,“哎呀呀……伊泽瑞尔先生,您何必苦苦的纠缠我呢?我又不是绝世的美女,您都缠着我快一天一夜了吧?您不累吗?”   “沃里克!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把解决问题的方法告诉我,我绝不拦你,立刻张开奥术领域让你离去。”   金发的少年站立在巨大的空间中央,右手直举向天,以伊泽瑞尔右手手腕上佩戴着的能量挂饰为中心,无形的波动在虚空中汇聚成一个魔法空间,彻底的把这个巨大的钟楼顶层与外界暂时的隔绝开了。   “诶,您这又是何必呢?姑且不论那些民众与您非亲非故,单说他们体内隐藏的病毒就注定了他们将来的结局,现在就算是女神亲至也救不了他们了,您又何必挣扎呢?”   沃里克叹息道,“我知道您善良,不忍心见那些幸存者也变成没有意识的食尸鬼,可是啊,这个世界上很多的事情不是您不想发生它就不会发生的,您在大陆上旅行了这么多年,我想这些道理您应该看得比我透彻吧?”   “的确,这个世界上很多的事情不是我不希望它发生它就不会发生的,”伊泽瑞尔冷冷的说道,“可是同时我也知道,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只有不去努力找寻解决的方案时,它才是毫无希望的。”   “呵呵……真是精彩而又积极阳光的生活态度呢,”沃里克赞赏的抚掌笑道,“伊泽瑞尔先生的世界观还真是美好得让人感动啊,让成天待在阴暗的实验室内与尸体病毒打交道的在下觉得很惭愧呢。”   充满了愤怒的视线死死地盯着眼前因为一时不留意才被自己锁在了这里的中年男子,伊泽瑞尔冷哼道,“我不和你废话,你什么时候肯直说解决的办法我就什么时候放你离开。”   “诶,要我说多少次啊?都说了根本就没有办法,而且,这种病毒的传染性可是很强的,再不想办法遏制的话,一旦这个城市以外的人来接触这个城市,那可将会是一场灾难啊!”   沃里克无奈的叹息道,“您现在不应该和我在这里浪费时间,而是得赶快去通知德邦的军队封锁这个城市,避免事态的扩大化才对啊。”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安排。”伊泽瑞尔冷笑道。   “放心,我可以和你慢慢耗,我不缺时间,不过我可不敢保证等到德邦的大军到来,看到你这个罪魁祸首后会不会像我这么有耐心了,谁知道他们到时候会不会做出什么激烈的事情啊。”   “诶,真是麻烦啊,您原来已经安排了人去通知德邦的军队了吗?唔,让我想想,那个勇敢的信使是不是我们可爱漂亮又迷人的芙蕾雅小姐呢?”   沃里克摸着下巴笑道,“一定是的吧?在现在这样的乱局下,伊泽瑞尔先生您也只能拜托我们可爱的歌姬大人了,不过,您有没有考虑到,离了您的保护,在这个混乱的城市里,我们可爱迷人的歌姬大人能保证自己安全吗?”   “哼!不用你操心,芙蕾雅姐姐又不是连自己都照顾不了的三岁小孩,再说了,除了你们以外,以芙蕾雅姐姐五阶的实力,这个城市里还能遇到什么危险?”伊泽瑞尔讽刺道。   “哎呀呀……您可不能这么说哦,您是不是忘了,这个城市里,还有一个九阶强者哦,而且是曾经绑架了芙蕾雅小姐的九阶强者呢。”   沃里克摸着下巴,笑得很邪恶、很无良,“要是他们两位遇上,我可不觉得那会是什么好事呢。” 第四十三章 突进 时钟塔   空旷、冷清、死寂,是这里几乎永恒的主题。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伴随着这个自天心城建成以来就屹立不倒的建筑的,永远是寂寞的冷清,平日里,只有维护的工人偶尔会来到这里,除此之外,这里冷清得如同被遗弃的墓地一般。   时钟塔内,萧沐雨芙蕾雅两人默然而行,踏着木质的阶梯缓缓的攀登着,脚步踏在古旧的木质阶梯上发出的声音,打破了时钟塔内无声的寂静。   夜,黑得深邃。   “啪”   一声轻响,萧沐雨漠然的顿住了脚步,面色冷淡的看着横亘在眼前的大门,门后,是时钟塔的顶层。   “呃……萧沐雨先生,怎么了?”看到冷漠的男子顿住了脚步,芙蕾雅不由得疑惑的开口问道,“怎么不走了?”   冰冷的目光随着萧沐雨的转身,冷冷的落在了芙蕾雅的脸上,“这个大门上有一层奥术的封印,现在整个时钟塔的顶层,都被无形的奥术力量封锁,里面就如同一个封闭的空间一般。”   “而这股封印的力量,应该是你所说的伊泽瑞尔在驱动,明显他在里面困住了某个九阶的强者,只要他不开启封印,我们就进不去,那么,需要我打破这层封印吗?”   “封印?”芙蕾雅顿时惊讶的睁大了漂亮的水蓝色眼眸,“之前伊泽瑞尔小弟弟说他去找沃里克,难道伊泽瑞尔小弟弟把沃里克关在了里面?”   “你的推断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成立。”   萧沐雨漠然的开口道,“伊泽瑞尔我曾与他见过,以他的实力,不足以对沃里克造成压倒性的优势,相反,他的实力是毫无疑问的略逊色于沃里克的,所以,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使用奥术的力量把对方困住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不过他却忽视了一点。”   “他本身实力就逊色于沃里克,现在又要分心控制封印,一旦沃里克耐心磨尽,伊泽瑞尔他恐怕很难抵挡对方的疯狂反击,”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还是该夸奖说,果然不愧为热血无脑的热血青年吗?”   “诶……”无奈的叹息一声,芙蕾雅有些头痛,“这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让人省心啊,看来要麻烦你了,萧沐雨先生,麻烦你打开这层封印吧。”   “……”冰冷的视线自水之歌姬的脸上移开,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举手之劳。”   “刷”   斗篷微扬,萧沐雨自斗篷下抽出破败的长剑,冷冷的直指前方高大的木门,举重若轻的轻轻一劈。   “嘭”   无形空间中,一声轻微的闷响,高大的木门上一层黄金色的奥术光辉一闪而没,下一刻,大门轰然洞开。   紧接着,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刷!”一道身影瞬间冲出,眨眼之间便越过了门口站着的两人,“啪”的一声撞破了一扇玻璃窗户后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内。   “沃里克!!!”大门内一声怒吼,金发的少年愤怒的冲了出来,却也只能透过破开的巨大窗户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了幽深的黑暗之中。   “哈哈……伊泽瑞尔先生,看来女神也不想我继续留下来呢,所以派了人来帮我打破封印,哈哈哈……那么我先走了呢,我想我的那些可爱的部下和我可爱的弟子肯定都等我等急了,呵呵……伊泽瑞尔先生,下次有缘再会了,至于天心城嘛,呵呵……就交给阁下了哦,我相信您肯定能解决这个大麻烦的,哈哈哈……”   愤怒的视线注视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浓浓夜色里,伊泽瑞尔猛地转身,死死地盯着阶梯口站着的冷漠男子,冷冷的问道“是你打破了我的封印放跑了沃里克?”   “啊,没错,”萧沐雨漠然的点了点头,冷冷道,“是我打破的。”   冰冷的语调,是毫不在意的态度,似乎他打破的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破瓦罐一般。   很明显,对于眼前这个冷漠男子的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伊泽瑞尔非常的火大,“又是你!又是你!你就不能做点好事吗?做点好事对你来说就这么困难吗?啊?!不捣乱你会死吗?!啊?!”   “啊,好事……吗?”漠然的抬起头想了想,萧沐雨冷冷的开口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我打破你封印的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好事,至少,它避免了你被耐心磨灭的九阶高手轰杀成渣的结局。”   “轰杀……成渣?呵呵……”毫无笑意的冷笑着,伊泽瑞尔的语气是压抑不住的愤怒。   金黄色的奥术光辉伴随着主人压抑不住的愤怒在少年的手腕上轻轻逸散着,伊泽瑞尔冷笑道,“你以为我是白痴吗?明知对方实力比我高,我还会不做任何准备的就贸然的把对方关进奥术囚笼内?”   “你的所作所为,与我无关,”萧沐雨漠然的说道,“无论你是否做了准备,都与我无关,我,不过是被人雇佣过来帮你们解决麻烦的,打破封印,也只是受人所托。”   “你被雇佣?被谁雇佣?难道是……”惊讶的转身看着走到身侧的蓝发女子,伊泽瑞尔难以置信的问道,“是芙蕾雅姐姐你?你雇佣的他?”   “呃……额呵呵……没……没错,”芙蕾雅有些尴尬的笑道,“是我雇佣他的没错啦,可你也没必要反应这么大吧?毕竟现在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嘛,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个九阶强者,肯定对我们有帮助啊。”   “可是这家伙是绑架芙蕾雅姐姐你的绑架犯诶!”   伊泽瑞尔一脸的纠结,“难道您这么容易就原谅了他?而且这家伙看着也不像什么好人,雇佣他真的妥当吗?你觉得他不会在背后捅我们一刀吗?”   “嘛嘛……怎么说呢萧沐雨先生也是一个九阶的强者,我相信他不会做这么没品的事情的,对吧?沐雨先生?”芙蕾雅转身笑问道。   “背后……捅刀吗?”漠然的抬头想了想,冷漠的男子面无表情的冷冷的开口说道,“好像……是个不错的提议。”   “……”   “……”   那一瞬间,芙蕾雅真的有了一种错觉,自己,好像,似乎,真的,做了一件蠢事? 第四十四章 师与徒   死寂,是现在天心城内的主题,然而,在死者所未能亵渎的地带,生者们,依旧活跃着。   “辛……辛吉德先生,又发现了一例感染者。”   寒风呼啸间,帐篷大门的布帘被粗暴的掀开,在飞舞的冰冷雪花间,慌乱的人群裹挟着一名全身被绳索捆绑得死死的男人冲进了这个简陋的临时医疗帐篷内。   而帐篷内身着白色大褂的青年看到这幅场景后,顿时有些忙乱的收拾了一下手头的医疗器具,连忙道,“啊?又有感染者了吗?快!快放到木床上。”   人们依言把那个全身上下都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男人放到了医疗帐篷中央的一个白布铺就的木床上,一人一只手的死死按住那个就算被死死绑住住也依旧挣扎不休的男人的四肢。   所有人都静静的等待着医者的到来,当他们的目光放到那个身着白色大褂的青年身上时,眼中带着的,是一种不由自主的崇敬。   灾难的到来,快得让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似乎仅仅是一瞬间,整个天心城内就涌现出了许许多多的“狂犬病患者”。   它们见人就咬,似乎丧失了全部的理智一般,如同传说中被亡灵法师所控制的食尸鬼一般对活人的血肉充满了渴望。   那种对于活人的血肉病态渴望让人心寒,就算被打断了手脚,也依旧能挣扎着向生者们伸出干枯灰白的双手。   最令人恐惧的是,一旦被这些“狂犬病患者”咬伤,要不了多久,被咬伤的人也会很快就褪去神智,变得如同那些“狂犬病患者”一般。   在北城区,因为北城附近的街道全部被那些如潮水一般疯狂的丧尸们所包围,人们无法离开北城的区域,所以北城区被暂时的孤立了起来。   人们并不清楚天心城其他区域的人们的情况,但是,夜色初降后,当人们看到整个天心城除了北城的区域外全是一片漆黑的情况时,便能明白其他区域的同胞们的情况不甚乐观。   因而,他们对于眼前这个把他们从危难中拯救出来的青年越发的崇敬了。   青年名叫辛吉德,是一个非常腼腆但杰出异常的炼金术士,和同伴们一同游历大陆来到了天心城。   在灾难刚降临时,这个腼腆的青年便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带领了他的同伴们一起英勇的抵抗了那些丧失了理智的食尸鬼。   在北城区的人们眼里,他们之所以能在整个天心城都陷入了这样的巨大危机中却依旧能安然无恙,最大的功臣便是眼前这个机智而英勇的青年,所以青年很容易就收获了人们爱戴。   而且,青年以他精湛的炼金术医治拯救了许多感染了病毒不久的患者,这点,才是人们最为敬佩他的原因。   因为当所有人都推测是邪恶的亡灵法师在暗地里策划了这场灾难的时候,只有辛吉德一个人准确的判断出了这其实是一场类似于传染病一般扩散的投毒事件,那些丧尸是身体的生机被不知名的病毒所吞噬才导致它们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而且很快,本身作为一名杰出炼金术士的辛吉德便研究出了针对那种不知名病毒的药物。   虽然,这种药物仅仅只能挽救那些感染时间不长的患者们,但对于曾经对这些丧尸与病毒感染束手无策得人们来说,这毫无疑问的已经是一件不小的成就了。   帐篷内,在所有人期待与敬仰的目光中,辛吉德很快的戴上了白色的口罩与手套,仔细的对被人们死死的束缚在床上的男人进行诊断。   一时间,整个医疗帐篷内暂时的安静了下来,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全都小心翼翼的看着青年的动作,生怕打扰到他的诊断造成什么难以挽回的结果。   青年检查得很仔细,也很认真,良久,他才轻吁了一口气,从患者身上抬起头来。   把身上的口罩与手套解了下来后,辛吉德有些腼腆的笑道,“还好发现得早,病毒感染得不严重,我给他打一针再喂给他吃点药,修养几天就好了,大家不用担心。”   顿时,一片的欢呼,所有人都高兴的欢呼了起来,真挚的对这个腼腆的青年、慈悲的医者献上了最为真诚的掌声。   而那个男人的亲属们则终于松了一口气,一个应该是男人妻子的女人“啪”的一下就跪在了辛吉德的面前痛哭流涕,“谢谢……谢谢医生,谢谢辛吉德医生,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呜……谢谢……谢谢医生……”   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了。   而看到这个女人跪下,名为辛吉德的青年顿时急了,他连忙弯下腰扶起这位痛哭流涕的妇人,一边安慰道,“这位夫人不用这样,这都是我该做的,我的师父告诉我,我们炼金术士本来就是救死扶伤的职业,挽救伤者本来就是我的职责,您不用这样。”   青年的谦逊,很容易就获得了人们的好感,再次获得了人们的欢呼,而这时,妇人的亲友们也凑过来安慰这位喜极而泣的女人,一时间,这个帐篷内充满了热烈与感恩的氛围。   “好了大家,请先出去吧,我要给病人治疗了哦。”看着身边这些快乐开心的人们,辛吉德的脸上挂着由衷的微笑,似乎人们开心的乐便是他最大的收获一般。   “好了好了,大家都走吧,别打扰辛吉德医生了,约里大嫂,您也不希望因为我们大家打扰了辛吉德医生的治疗,导致约里大叔变成外面那些只知道‘啊啊啊’的叫着的家伙吧?”一个年轻人笑道。   “呸呸呸……你才变成那些家伙。”听到年轻人的取笑,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妇人顿时啐道。   “哈哈哈……”一阵的爽朗的大笑在帐篷内响起,人们终于渐渐散去,最后,只有安静与祥和留在了这里。   “诶……”直到所有人都离去后,青年的脸上挂着的笑容终于渐渐淡去,他有些忧虑的看了一眼时钟塔的方向,有些痛苦的喃喃道,“师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然而,辛吉德话音刚落,原本安静的帐篷内顿时响起了另一个声音,“你,很困惑吗?”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辛吉德顿时一脸惊喜的转过身来。   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帐篷内的英俊中年男子毫发无伤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师父,你回来了?怎么样?伊泽瑞尔先生没有伤害到您吧?”   “哈,臭小子,你也不看看你师父我是谁,区区伊泽瑞尔什么的,完全不够看啊,”沃里克爽朗的笑着,“比起我,你更应该担心那个小黄毛才对啊。”   “呵……”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辛吉德却不再说话了,看到自幼敬爱的师父无事之后,原本对于这场灾难的困惑终于压过了对师父安危的担心,让辛吉德的内心有些烦躁。   “怎么?很苦恼吗?”毕竟是自幼看着长大的弟子,沃里克一眼就看出了弟子的心事,“苦恼困惑于我竟然把几乎整个天心城的人都变成了食尸鬼?”   “没……没错,”有些勇气不足的抬头质问着,辛吉德似乎在给自己壮胆一般的大声问道,“为什么一直很和蔼的师父会突然下那种决定,明明……明明那种药物还没有彻底的研究完成,毫无疑问的是一件半成品,为什么师父你依旧要用天心城的人们来做实验?师父你……师父你这种行为与谋杀有什么区别?”   “诶……阿尔,我的弟子啊,你同样作为一个杰出的炼金术士,难道还不知道每一个成功的研究背后都意味着无数次的失败吗?”   微微叹了一口气,沃里克道,“这个世界上哪有一次试验就能成功的研究啊?我这次的试验失败也很正常啊。”   “可是……可是……”低头蕴量了半天,辛吉德终于鼓足了勇气,再次抬头质问自己最敬爱的导师,“可是无论怎么说,一次就用四十多万人来做一场必定会失败的试验这种事……这种事……这种事也不应该啊。”   “呵……看来,阿尔你忘了你小时候我交给你的道理了呢,”有些苦恼的叹了口气,沃里克挠了挠头,道,“还记得你刚入门时,我叫你要牢记一辈子的话吗?”   “师父,您是说?”听到师父的询问,辛吉德顿时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您当初说的‘护国安邦惩奸恶’?”   “没错,看来,你还没有忘记啊,”有些欣慰的叹了一口气,沃里克缅怀的叹道,“那还是我刚入门的时候,我的师父就让我要铭记一辈子的信条,是我们这一流派的立派之本,所以你入门时我就直接让你背了下来。”   “炼金术,是人类最为杰出的创造,是先贤们用人类之力跨越了神之领域的最伟大发明,身为炼金术士,我们要怀抱一颗诚挚之心,护国安邦,惩奸恶。”   同样的一句话,却由两个不同的声音用同样的节奏、同样的语气同时吟出,在安静的帐篷内缓缓回响着,显得肃穆而威严。   风雪,短暂的被温暖的帐篷隔绝了起来。   严寒,在厚实的门帘外久久徘徊。 第四十五章 一言灭城的疯子   “护国安邦,惩奸恶……吗?”   帐篷内,名为辛吉德的青年低低的喃喃着。   曾几何时,这是他幼时最真挚的梦想,而一直以来,他也是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着的,可是,越是这样,他越是无法明白曾经把这个观念灌输给他的师父现在的所作所为了。   “呵呵……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啊。”   看到弟子依旧是一副无法释怀的样子,有些意料之中却依旧失望的叹息了一声,沃里克无奈的说道,“不过没关系,你还年轻,迟早有一天,你能成长为一个真正能独当一面的大炼金术士,这点为师毫不怀疑,而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嘛,就让作为师父的我来指引你的前路吧。”   “阿尔,你还记得‘护国安邦,惩奸恶’这句话我很欣慰,但是,你似乎忘记了,你所要护的‘国’是什么‘国’了。”沃里克叹息道。   听到师父的叹息,辛吉德顿时身躯一震,似乎明白了什么,“护国……护国……我是祖安的炼金术士,我要护的自然是祖安这个国度,可是……可是……”   低着头不断的呐呐着“可是”这个词,青年猛地抬起头来再次大声的质问道,“可是师父,这些都与你这次用四十多万人的生命来做一场必定会失败的试验毫无关系!”   “如果是在战场上,是在德邦侵略祖安的战场上,只要我有能力,就算是八十万人我也能毫不留情的抹杀他们,可是现在这些被师父您的试验摧毁了一切希望与生命的都只是一些无辜的平民啊!”   “况且,这次的试验根本就毫无必要!这四十万人死了也是白死!根本就不能为我们的研究提供任何的帮助,可就算是如此,为什么师父你还要这么做?”   “呵……为什么?我也很难告诉你这一切的发生到底是为什么。”   有些颓然的叹了口气,直到此时,这个英武的中年男子才显出了一丝作为中年人的颓唐,“我只能说,这一切,都是世界的错。”   “我知道,自从我接受德莱厄斯兄弟的邀请加入诺克萨斯军部之后,你一直很不高兴,那么现在,就让我来告诉这一切的原因吧。”   “阿尔啊,我最亲爱的徒弟哟,为师可不希望与你因为缺乏沟通的关系而最后分道扬镳啊,要知道,缺乏妥善的信息交流沟通向来是人与人之间关系纽带的最大威胁啊。”   “祖安,这个你我共同的国家是什么样的情况我想你也知道,贫瘠、混乱、肮脏、无序,这,就是祖安,这就是你我共同的祖国。”   沃里克的语气如同在朗诵一曲末日丧钟的悲鸣曲一般,中年男子低低的吟道,“恶者,肆意而为;善者,泯灭生机;杀人者,堂然过街;罪孽者,高居大殿之上……这就是祖安。”   “这样的一个混乱的国度,就算没有人去侵略它,我相信终有一天,它也终将毁灭在自己的阴罪恶之中。”   “在祖安,没有任何人敢怀抱善意,因为怀抱善意者的结局最后往往都是变成凶手罪恶成长的食粮,这样一个人情冷漠冰冷的国度没有人喜欢——除了那些自大陆各国涌去的罪犯们。”   “炼金术士们在这里背弃了身为科学与魔法的探寻者的骄傲,堕落得如同地狱深处最肮脏的蛆虫一般,随意的为了一项毫无必要的实验就能轻易去剥夺他人的生命。”   “祖安的炼金术士是大路上的最强、同时也是瓦罗兰大路上的最邪恶的职业,亡灵法师只是打扰死者的安眠,然而我们这些罪恶的炼金术士们不但剥夺了生者的希望,还将掠夺死者的价值。”   “我从不怀疑,如果这种现状不再改变,终有一天,这些罪恶的家伙将会被自己邪恶的术法发明亲自带入地狱,同时也会把整个祖安的无数民众一同带入无尽的炼狱之中——就如同上古时代的魔法王国一般。”   “而为了阻止这最可怕的结果的到来,我们的流派数百年来一直在不断的寻求解决之道,前人们踟蹰而行,最后却全部都无奈的倒在了探寻的路上。”   “他们穷尽了一生的时光来寻求解决之道,最后连希望的曙光都无法看到,但如今,希望终于出现了,终于到了你我将为了这个希望付出所有的时候了,阿尔,我的弟子,我最杰出的门人,你将与我共同见证一个大时代的到来!你我将共同改变祖安的秩序!”   “希望……吗?”有些不确定的喃喃重复了一遍,辛吉德问道,“师父你说的希望,是指……诺克萨斯?”   “呵……没错,”露出了说不清是讽刺还是嘲弄的无奈笑容,沃里克道,“诺克萨斯作为整个瓦罗兰大陆最为强大的国度,其军队的实力是毫无疑问的瓦罗兰最强,如今却面临上千年来最为严重的一场劫难——所有的御国大将军集体消失。”   “现在的诺克萨斯仅靠斯唯因的绝代智谋与新崛起的德莱厄斯兄弟的铁血手腕勉力支撑着,可是外有死敌德玛西亚不断窥视,内有传统派军人与诺克萨斯的旧势力在暗地里谋划阴谋,面临这样内忧外患局面的诺克萨斯首次向外界伸出了橄榄枝,在往日那些他们不屑一顾的国家里寻求盟友。”   “而很幸运,作为大陆上最为无序与混乱的祖安进入了诺克萨斯军部那群疯子的视线内,而为师作为祖安最强的炼金术士之一很幸运的接到了诺克萨斯的招揽,这时何等的幸运你明白吗?阿尔?”沃里克微笑着询问着自己的弟子。   “师父你是想……借诺克萨斯的力量改变祖安?”瞬间,辛吉德就明白了师父的意图,然而,这个猜测是如此的令人难以置信,以至于青年惊讶的张大了双眼。   “呵……没错,”有些赞许的点了点头,看得出来,对于弟子的机敏,沃里克很开心,“诺克萨斯作为绵延传承千年不灭的超级大国,其实力是毫无疑问的大陆顶尖,就算是最近几百年崛起的德玛西亚,若不是有军神赵信以及圣阶守护娑娜同时存在,也根本无法抗衡诺克萨斯的铁血大军。”   “而我们只要搭上了诺克萨斯的这条线,获得诺克萨斯军部的认可,到时候,携诺克萨斯大军的支持,回到了祖安的你我将成为祖安的无冕之王,届时,我们才有了彻底压服祖安内那些乱七八糟的势力与流派的真正实力,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才能真正的有力量去改变我们的国家。”   “可是……师父,您说的这些都与这次的实验毫无关系啊。”辛吉德有些弱弱的质问道。   “呵呵……没关系吗?那只是因为阿尔你还太年轻了,所以才会这么认为,”意味不明的叹息了一声,沃里克说道,“你以为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得到诺克萨斯军部的认可与信任吗?”   “就算我们能靠出色的炼金术帮助诺克萨斯的军队变得更加的强大,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可你又怎么能保证对方在羽翼丰满渡过危机后不会过河拆桥呢?”   “要知道在国家这种庞然大物的面前,人类普世的价值与信条根本无法束缚它们,所以,为了我们的理想,为了我们的安危,我们只有尽我们所能的用我们的行动来告诉诺克萨斯的军部——我们,不好招惹。”   “无论是这次在天心城的事件,还是上次在诺克萨斯东部的那个小国的投毒试验,目的都只是为了无声的告诉诺克萨斯军部一个信息。”   有些危险的眯了眯眼,沃里克淡淡道,“我,是一个疯子,一个动辄可灭万人的疯子。”   “这个世界上,贪欲者可用金钱控制,好色者可用美女控制,权欲者可用权利腐蚀,唯有,疯子,无法控制。”   沃里克眯着眼冷笑道,“我需要让全世界包括诺克萨斯军部的人都以为我是一个疯子,一个无法控制却又蕴含了无限价值的疯子,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老实下来,才不会在背地里搞小动作,因为正常人都明白,千万!千万不要试图去激怒一个疯子。” 第四十六章 无情的冰冷   时钟塔内,名为伊泽瑞尔的少年陷入了困境之中。   对于怀抱着拯救天心城剩余生者的想法的他来说,逼罪魁祸首的沃里克坦白解决之道几乎已经是他现在能找出来唯一能解决这个事件的方法了。   然而很不幸的是,自己好不容易设计困住了沃里克,却让沃里克被某人无意间放跑了。   目光有些些愤愤的瞪了一旁靠墙冷漠而立的斗篷男子,伊泽瑞尔越发的不忿了。   特别是那个冷漠男子那一脸漠然的表情,给人一种感觉,似乎他只是一个路过的看客,与放跑沃里克的事情毫无相关一般。   “真是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家伙啊,”伊泽瑞尔碎碎念道,“我说芙蕾雅姐姐你也真是的,明明说好了你去通知最近的城市驻扎的德邦军队来控制疫情的,怎么你把这个绑架犯给带回来了?”   “嘛……怎么说对方也是九阶强者嘛,我觉得把他邀请加入我们的队伍里肯定对牵制沃里克有帮助的。”   “毕竟伊泽瑞尔小弟弟你也明白,以你的实力肯定无法完全压倒沃里克的,但是假如有了一个同为九阶的帮手那情况就不同了,姐姐我这也是关心你嘛,怕你一不小心被沃里克打伤啊。”   芙蕾雅讪讪的笑道,“可是谁知道一不小心就把沃里克给放跑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你要看开一点嘛。”   “诶……算了,人都被放跑了再说什么也没用了,”伊泽瑞尔有些郁闷的叹道,“沃里克跑了倒没有什么,问题是他跑了我们就找不到解决现在天心城现状的办法了啊。”   “呃……这倒也是啊,似乎外面那群食尸鬼还有传染性,正常人一旦被它们咬伤了似乎都会变成它们的一员呢,真是麻烦的属性啊。”   有些纠结的叹息着,芙蕾雅的俏脸上有些愤愤然,“所以说祖安的这些炼金术士都不是什么好家伙啊,早就听说祖安的炼金术士邪恶无比,为了保证实验结果的精准性,喜欢用活人来做那些惨无人道的实验,以前我还以为这些都是道听途说的夸大其词,可现在看看天心城的情况,果然这些流言都不是空穴来风啊。”   然而,无论再怎么抱怨炼金术士们的残忍,再怎么控诉沃里克的丧心病狂,都无法改变芙蕾雅与伊泽瑞尔暂时陷入了困境的事实。   有些苦恼的对视了一眼,伊泽瑞尔与芙蕾雅皆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一时间,这个巨大而空旷的空间内暂时陷入了往日的宁静中。   冷冷的靠在一个巨大的立柱上,萧沐雨漠然不语,冰冷的视线无声无息的打量着沉默的两人,不知道在想什么,灰白交杂的发丝披散间,小狐狸困倦的趴在了他的肩头呼呼沉睡着。   良久。   似乎久远得超过了一个世纪一般,萧沐雨这才微微抬起头来,直视着沉默的两人,冰冷的语调,打破了时钟塔顶层的宁静,“解决现在这一切的问题办法吗?我有。”   “嗯?你有解决的办法?”瞬间,芙蕾雅与伊泽瑞尔的视线全都集中到了萧沐雨那张面无表情的冷漠脸庞上,异口同声的问道。   “啊,没错,我有解决的办法,”萧沐雨漠然的点了点头,语调不含任何感情的冷冷道,“不过,我不敢保证这个方法能让你们满意。”   “我说你这家伙,怎么废话怎么多啊?”伊泽瑞尔一脸不高兴的说道,“你有什么办法直说就是了,吞吞吐吐的干嘛?浪费时间?一个大男人你果断点好不好?说不说是你的事,至于你说了之后我们采纳不采纳就是我们的事了,快说吧,你有什么好主意。”   漠然的目光没有分毫波动,萧沐雨对于伊泽瑞尔不怎么和善的语气没有丝毫在意,冷漠的男子只是语调冰冷的冷冷道,“办法很简单,那就是把天心城所有的人——无论是丧尸还是活人全都杀了,那么,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   “……”   瞬间,伊泽瑞尔还以为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错觉。   然而当一脸纠结无语的他看到了同样一脸纠结无语的芙蕾雅那张俏脸上精彩的表情时,他才顿时感觉,自己遇到的这个家伙岂止是个疯子,简直就是个疯子!   “呃……那个,沐雨先生啊,唔,有件事我得声明一下。”   芙蕾雅一脸的纠结的说道,“我们的目的呢,是要拯救天心城内尚存的那些民众,可您这个全部都杀了的想法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说……呃……怎么说您也不该有这种想法啊,那可不是几个人啊,现在残存的民众们起码也有数万人吧?怎么可能全部杀了?”   芙蕾雅脸上的表情就差直接说“你这个疯子,怎么会有这种丧心病狂的想法呢?”   漠然的视线扫了扫面前两个以为自己遇到了疯子的人,萧沐雨的表情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语气冷漠的继续道,“那么,你们想要怎么做?你们想要拯救那些残存的民众?可是,以你们的能力,你们真的能够拯救他们吗?或者说,他们还有被拯救的必要吗?”   “你什么意思?”对于萧沐雨冷漠的态度,伊泽瑞尔看不下去了。   金发的英俊少年顿时反驳道,“什么叫没有被拯救的资格?这些民众虽然身份地位不高,但那也是数万个活生生的生命,在女神面前大家都是平等的,你虽然是九阶强者,但也没有在哪里高他们一等,凭什么说他们没有资格得到拯救?”   “……”冷冷的抬起了头,目光冰寒地直视着身前的少年,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就凭,他们体内还没有爆发的病毒。”   一语中的。   张了张嘴,伊泽瑞尔却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辩驳眼前这个冷漠男子的论调。   从未有一刻,少年像此时一般痛恨着自己的无力,如果自己的能力更强一点的话,肯定能解决眼前的困难吧?   没有理会少年的自责,萧沐雨冷漠而无情的继续道,“我想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现在整个天心城内的情况,那些勉强残存了下来的民众体内是毫无疑问的也携带致命的病毒的。”   “虽然他们现在依旧保持着正常人的模样,没有变成那些食尸鬼一般的丧尸,但变成毫无灵智的丧尸对于携带了病毒他们来说不过是早晚都要面临的结局,你现在应该庆幸你无法拯救他们才对。”   “因为如果你有能力拯救他们,那么你确定你能狠得下心来抛弃他们吗?要知道,一旦这些携带了病毒的民众离开天心城接触到了外界,到时候无论他们到了哪个城市,以这种病毒的可怕传播性而言,我相信要不了三天,那个城市将在数日之内变成如同现在天心城一般的人间地狱,那时候,你一时的善心将害死更多的人。”   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冰冷的语调带来了如同北极风雪一般寒冷的温度,然而,伊泽瑞尔却听得大汗淋漓,如处火炉。   “所以,为了避免现在的情况继续恶化,把所有天心城内的所有人形生物,无论死活,全部处理,才是正确的选择。”萧沐雨冷冷的下了结论。   “可是……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又有谁能完美的处理这一切而不让病毒扩散呢?”   对于冷漠男子的判断,芙蕾雅有些不甘心的争辩道,“就算真要照你说的那样做的话,那至少要把整个天心城都夷为平地才能避免不会有漏网之鱼吧?”   “如果要达成这点的话,那么借用军队的手来完成的这点就只能放弃了,因为军人也是人,是要实力不达到三阶以上,走进了这个城市都有可能感染病毒,这个大陆上哪里有全军都是三阶职业者的国家啊?”   “啊,的确,你说的这点是正确的,但是,”语气一转,萧沐雨冷冷的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借用军队的力量来完成清除这些病毒携带者了?”   “不用军队的力量?”有些惊讶的睁大了水蓝的双眸,芙蕾雅难以置信的问道,“那么你想要借用圣阶强者的力量?只有圣阶的强者才能轻松破灭一个城市吧?”   “不是借用圣阶强者的力量,”萧沐雨漠然的说道,“而是使用与圣阶全力一击等同的力量来达成目标。”   “嗯?这两点有什么不同吗?”芙蕾雅疑惑的问道。   “当然不同,”萧沐雨漠然的开口说道,“我可以发动足以堪比圣阶全力一击破坏力的魔法阵来完成目的。”   “呃……破坏力堪比圣阶全力一击?”   芙蕾雅有些不确信的问道,“那样威力巨大的魔法阵面积绝对不小吧?魔法阵的面积至少也应该能覆盖三分之一的天心城吧?而且布魔法阵所需的材料也绝对价值不菲,现在仓促之间,我们到哪里去找那些天价的魔法材料啊?”   “魔法阵的布置吗?”漠然的问了一句,萧沐雨冷冷的道,“这点你不用担心,你以为我之前带你围着时钟塔的区域转了一圈的目的只是让你在丧失丛走绕一圈,去体验一下丧尸的恶心吗?”   “诶?什么意思?”芙蕾雅似乎明白了什么。   “很简单,魔法阵我早就已经布置完成,现在只要发动就行了。”   萧沐雨漠然的说道,然后转身对着金发的少年冷冷的说道,“现在就把决断交给你了,如果你赞同这个方案,我就直接发动魔法阵,不过解决一切之后,你需要把约定好的报酬给我,而如果你不赞同,那么我们就慢慢拖下去。”   “如果你们选择这么做,那么最终的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是你终于找到了更好的解决办法,大家皆大欢喜。”   “要么是大陆各地接连爆发丧尸狂潮,按照现在的情况,我觉得后一个结果发生的可能性要高一点,啊,当然,我这些都只是建议,具体要怎么做就由你自己判断了。”   漠然的语调,带给伊泽瑞尔的,是冻彻骨髓的冰冷寒意。   死寂空旷的大厅之中,萧沐雨目光冷漠的看着身前陷入了痛苦抉择之中的少年,不再言语,冰冷的眸光深处,是灭绝了一切希望的彻骨冰寒。 第四十七章 生命的烛火   空旷死寂的大厅内,名为伊泽瑞尔的少年陷入了两难的抉择之中。   黑暗之中,金发得少年低头沉默着。对于一直心怀善念的少年来说,眼前的这两个选择无论选择哪一个,最后迎来的结局都是如此的残酷、如此的残忍。   无论是对那些无辜的民众、还是对于他来说,都是如此。   冷漠的男子面无表情的站在少年的身前,静静的等待着对方的抉择。   对于少年成名的伊泽瑞尔而言,如今面临的情况是过去的岁月里不曾遭逢的残酷。   自幼天资聪颖,十五岁成就九阶之位的伊泽瑞尔虽然在过去的数年间也曾游历大陆多年,走过了很多国家,探索了很多的遗迹。   也曾在游历探寻的途中遭遇了很多困难。面临无数困境,然而,却从来没有一次会如现在这般的让他难以抉择。   果然,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吗?   有些喟然的叹息了一声,伊泽瑞尔微微自嘲着,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啊,什么瓦罗兰大陆最杰出的天才、数百年来最年轻的绝世九阶,原来,也不过如此啊。   如此的无力,如此的羸弱,如此的……   轻轻张开的纤秀双手,带来的是充满了温暖与慰藉的怀抱。   芙蕾雅温柔的、轻轻地从后面搂住了少年的头,用温暖的怀抱安慰着迷茫的少年,轻柔的语调渐渐抚平了少年心中的痛苦,“没事哦,没事的哦……请不要苦恼,也不要丧气,因为啊,你可是最厉害的伊泽瑞尔、将来一定要扬名大陆的男人呢。”   “而且啊,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是芙蕾雅姐姐最喜爱的小弟弟呢,那么,你完不成的决断,就让姐姐来帮你完成吧。”   微微的抬起头,芙蕾雅轻轻地对萧沐雨道,“萧沐雨先生,请您……发动魔法阵吧。”   最后的五个字,说得是如此的艰难,如此的痛苦,然而,痛苦之后,却是如释重负一般的轻松。   水之歌姬的声音依旧动听悦耳,可是,这温柔动听的声音听在伊泽瑞尔的耳中却如同雷鸣。   金发的少年猛地抬起头来,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一直敬爱着的大姐姐,张了张嘴,伊泽瑞尔却无力的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说出任何反驳与阻拦的话语。   一时间,大厅内再次的陷入了难言的静默之中。   “……”冰冷的视线,伴随着冷漠的目光移开,萧沐雨冷冷的伸出了一只手,语调冰寒的说道,“那么,发动魔法阵后,问题解决,我们的交易就完成了吧?”   “嗯。”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芙蕾雅却不由自主的把怀中的少年搂得更紧了。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驱散心中的罪恶感,“只要您真的能解决这一切,发动魔法阵后我就把地图给您。”   “……”漠然的点了点头,萧沐雨面无表情收回了索取报酬的手,冷冷的说道,“明白了。”   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冷漠的男子不再看这边一眼,破旧的灰色斗篷下,一柄破败的战剑轻轻地“探”出了锋利的剑尖。   冰冷的脚步声中,萧沐雨静静的走到了大厅的最边缘。   这里,有一个露天的天台,站在天台灰白色的岩石栏杆前,萧沐雨微微抬起了手。   扬起的剑身与冰冷的视线微微平行着,冰冷的剑尖则冷冷的指向了身前城市内那幽深得似乎吞噬灵魂的深邃黑暗之中。   风雪,依旧呼啸着。   狂猛的风雪卷动了男子灰白交杂的发丝,破旧的兜帽渐渐被风吹下,在冰冷的寒风中露出了男子那一头灰白交杂的长发。   在凛冽呼啸的风雪中,萧沐雨满头灰白的长发无序的乱舞着,冰冷的寒风夹杂着晶莹的雪花不断的拍打着萧沐雨的脸庞。   然而,就如同石像雕刻的冰冷线条一般,萧沐雨的表情,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   无形的力量缓缓地自冷漠的男子身上扩散开来,不断的没入脚下古旧的建筑之中,又沿着那些冰冷的岩石、破旧的立柱不断的循着莫名的轨迹飞速的没入了坚硬而厚实的青石街道之中,缓缓地在地底向四周扩散着。   伴随着这股无形力量的扩散,大街之上、小巷之中、无人的屋舍内、曾经喧闹的商店中……   曾经在冷漠的魔王所经过的地方,无数大大小小的暗黑色符文微微亮起。   那是一种比黑夜的光线还要深沉的黑暗,如同地狱深处摹刻的魔纹一般,让人看一眼都能感觉到了一种直入骨髓深处的彻骨寒意。   微微颤抖的地面下,是恐怖的力量在缓缓地积攒着。   意识空间内,恶魔嚣狂的大笑声不断的回响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人类小子,你还真是厉害啊!!!不愧是亲手封印了我的男人呢!居然真的要大杀四方了,哈哈哈……)   (嗯恩,让我来帮你看看,你这次要一次抹掉多少可怜、无辜、悲惨的生命呢?唔……让我来帮你看看吧,哈哈哈……不用感谢我了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谁叫我总是这么乐于助人呢?嘿嘿……哈哈哈……)   伴随着恶魔嚣狂大笑声的响起,一股邪恶而阴冷的力量缓缓自萧沐雨胸前的夜魔水晶之中升起,在萧沐雨的眼前扩散开来……   “……”   漆黑的双瞳缓缓闭上……   睁开。   在萧沐雨那双冰冷而死寂的眼眸深处,顿时映照出了无数大大小小的光点。   或者说……   是烛火。   生命的烛火。   在萧沐雨冰冷的视线中,这些生命的烛火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个天心城。   无论是那些躲在贫民窟的角落中瑟瑟发抖的贫民,还是聚集在魔动列车站想搭乘列车离开这个遍布丧尸的城市的贵族平民,亦或是那些为了躲避丧尸隐藏在幽暗密室深处的人们……   每一个,都这在这双冰冷的眼眸中变成了一盏代表了生命的烛火。   温暖、又脆弱的烛火。   脆弱得,似乎一股微风拂过,都将全部熄灭的烛火。 第四十八章 亡者之城   (嘿嘿……算上那些孕妇肚子里的孩子,还有那些即将垂垂老死的老人的话,现在天心城内暂时还没有变成丧尸的生命体一共有……二十三万七千六百五十七人。)   (嘿嘿……看来幸运的家伙还是挺多的嘛,居然有这么多的人在丧尸的狂潮中生还了下来,果然你们人类的生命力就是顽强啊……哈哈哈哈……)   (不过我很好奇呢,他们这顽强的生命力和好运气在面对你的时候还能不能起效呢?嘿嘿……人类小子,我很好奇呢……哈哈哈……)   冰冷目光没有丝毫的波动,似乎,就连眼前这即将消逝熄灭的数十万生命烛火都无法打动魔王的内心一般。   萧沐雨依旧冷漠的持剑而立,缓缓地积蓄着地面上刻录的魔法阵的力量。   (嘿嘿……你果然是个残忍冷漠的人渣啊!!哈哈哈……连这么多人的死亡都无法打动你的铁石心肠,我敢肯定,如果你是一个恶魔的话,你一定是一个最出色、最残忍的恶魔!哈哈哈……)   (我现在越来越怀疑了,你这家伙的心真的不是石头制成的吗?哈哈哈哈……可是越是如此,我就越好奇了,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什么能打动你那颗冰冷无情的心呢?嘿嘿……)   (人类小子,我期待着,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期待着你的铁石心肠都要动容的那一天的到来,嘿嘿……我相信,那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场景啊,哈哈哈哈……)   微微闭上了双眼,萧沐雨的思感缓缓沉入黑白的思感世界之中,静静的感受着魔力在符文轨迹中的飞速运转、然后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一般渐渐积蓄着的力量。   (不过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倒是能够理解你的无情,嘿嘿……怎么样?我是不是很体贴?嘿嘿……就冲我这点体贴,人类小子,你是不是感动得快要哭了?哈哈哈……)   冷冷的抬起了头,萧沐雨没有理会恶魔,任由着凛冽的风雪吹乱了发丝,恍惚之间,冷漠的男子似乎又听到了什么……   你,为了什么而学剑?   为了,守护我生命中最为珍贵的东西。   那么,你生命中最为珍贵的是什么?是你的性命吗?   ……不是。   不是……吗?呵……我明白了,那么,为了守护你这最为珍贵的事物,你,又能做到什么程度?   哪怕……身堕绝望的地狱,舍弃我做为一个人的全部。   ……   冰冷的视线,映照着无辜羸弱的数十万生命烛火,萧沐雨面无表情的缓缓抬起了持剑的右手,似乎托举着一座沉重的大山一般,他举得很慢、很沉重……   伴随着男子缓缓抬起的右手,狂暴却有序的力量开始在空间中不断的波动着。   而在伊泽瑞尔黑白色的思感世界里,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一般的狂暴力量开始不断的在空间内升腾着、翻涌着。   那一瞬间,伊泽瑞尔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就站在一个喷发的火山口一般的错觉,他毫不怀疑,如果这股力量完全爆发出来肯定,那肯定是能够媲美圣阶全力一击的巨大灾难……   至少,对于天心城内那些无辜的民众们来说,是灾难。   “……”目光直愣愣的看着远处天台上缓缓聚拢着狂暴力量的冷漠男子,伊泽瑞尔的目光却没有丝毫的焦距。   那种呆愣的表情、毫无灵魂一般的视线,就如同……一个坏掉了的木偶一般。   初入天心城时,映入眼帘的大家和熙而又友善的微笑……   制服了“狂犬病患者”后,接受到的是大家那热情而温暖的拥抱……   竞技场内,一同向着自己所敬爱的姐姐欢呼呐喊的大家……   最后,都要迎来这样的结局吗?   伊泽瑞尔害怕了……   恐惧了……   他喜欢这座城市,就像他喜爱着每一个所经过的城市与小镇一般。   就算在历练的数年间,他已经走过了许许多多各具特色的城市,就算这座城市和那些同类比起来是如此的平凡、如此的不起眼,但是……看啊,大家都是如此的热情……   看啊……   他们在看着自己……   在微笑的看着自己……   如果说……如果说……   “不……不要啊!!!”   撕心裂肺的叫着,伊泽瑞尔瞬间挣脱了芙蕾雅的怀抱,奋不顾身的向着天台上那道冷漠的身影扑去。   阳光的金黄色短发在漆黑冰冷的黑夜里带来了丝丝的暖意,伴随着眼角滑落的泪水,金发的少年努力地向那道似乎近在眼前的冷漠身影伸出双手,似乎,是要阻止悲剧的发生……   然而……   (去吧!人类小子!发动吧!!人类小子!!哈哈哈……)   (杀一个人两个人是谋杀,可是,杀十万二十万人就只是一个数字了,哈哈哈……人类小子!发动吧!!!咆哮吧!!!怒吼吧!!!让我们来一起埋葬生命吧!!哈哈哈……)   在恶魔嚣狂的大笑声中,萧沐雨冷冷的把右手举到了最高,然后,猛力向前一挥!   无尽的能量狂暴的翻涌着、咆哮着……   那一瞬……   整个世界安静了。   没有喧嚣,没有声响。   寒风停顿了,大雪也止息了。   黑暗的大厅内,金发的少年正哭泣着歇斯底里的向前扑去……   患者的病床前,趴在床头守护着沉睡中的丈夫的妻子有些惺忪的睁开了睡眼,待感受到丈夫安详平缓的呼吸后,这才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轻轻地帮丈夫掖平了床单上的褶皱后又安心的趴在床头陷入了沉睡之中……   避难的帐篷区内,白天自丧尸肆虐的区域中幸运的逃出的母亲怀抱着自己不满周岁的女儿轻轻摇晃着,看着闹腾了很久的女儿终于安心的陷入了沉睡之中,母亲的脸上有着一丝的欣慰……   漆黑的教堂之内,躲避着丧尸逃到了这里的情侣紧紧地拥抱着对方的身体,在这个充满了危机的寒冷冬夜里互相慰藉温暖着对方的心灵,在女神的注视下,年轻的男女在神台前许下了三生的诺言……   魔法纪元1998年12月……   现在,是冬天。   是一个寒风呼啸,大雪封山的冬天。   更是一个冰冷异常的冬夜。   冰冷得,灭绝了希望,埋葬了罪业……   现在,是凌晨两点,一个大多数人依旧沉睡在梦中畅游的时间,也是一个离黎明似乎依旧遥远的钟点。   天空的云层渐渐散开,席卷了东南一带的风雪云团终于彻底的远去,不再肆虐着这里。   风,停了。   雨,止了。   随着云层的散开,被厚实的云层遮掩了数月不见的天空终于渐渐显露出了自己的全貌,漫天璀璨的星辰洒下了柔和的星光。   一个光明在这个时候诞生了。   似乎驱散了黑暗,赶走了不安。   时钟塔最顶层平台上亮起的光芒,将这个最深沉的黑暗撕破,赶走了天空那依旧像要落下水滴的黑云。   它照亮了这座城市,将这个世界最为美丽璀璨的“光明”,送给了双眼布满泪痕与绝望的少年,也送给了这座……亡者之城。   真正的……亡者之城。 第四十九章 恶魔诅咒   风雪,渐渐停了。   然而,呼啸的冷风依旧在高空之上肆虐着,拂动着少女的衣角。   静静的站在逐渐远去的飞艇边缘的栏杆处,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披着的厚厚棉斗篷,名叫娅娅的少女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眸光幽远的看着群山深处那座城市的方向,红唇微启间,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叹息。   “诶……”   在这个最为漆黑的夜里,就连天上的星辰也被厚厚的云层遮掩了光辉。   从这里看去,那座城市完全的被掩埋在了一片深沉恐怖的黑暗之中,连一丝光明都无法传递过来。   黑暗……吗?   少女无言了,那确实是一片深沉绝望的黑暗啊——至少,对于那些无辜的民众而言是这样。   为什么,感觉今年的冬天要比以往要冷呢?冷得是……如此的彻骨。   莫名的打了一个寒战,轻轻地拉紧了身上斗篷,柔弱的少女最终还是走向了温暖的室内。   毕竟,虽然抢救及时,然而她所受到的伤也不是一两天以内就能医好的,继续在这里被冰冷的寒风吹拂着身体的话,对她的康复可没用什么益处。   然而,少女愣住了。   刚刚转过身的少女愣住了。   安静。   那一瞬,在少女的世界里,似乎天地间的一切都陷入了时间的停顿了一般,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高天之上呼啸不止的罡风停止了……   飞艇发动机内一直发出的“咔咔”声音消失了……   光华大亮的舱室内人们快乐的喧哗声不见了……   时间……似乎停止了……   一个光明出现了。   在她身后,在那个原本被漆黑深沉的黑暗所笼罩的群山之间、在那个注定灭绝了一切希望的城市的方向,一个璀璨而美丽的光明……出现了。   那道自最深深绝望的黑暗深处升起的光芒,撕破了这个漆黑而冰冷的黑夜。   璀璨的光华照亮了大雪覆盖的群山、照亮了少女纤细柔弱的背影、照亮了这个带来罪恶远离灾难的飞艇……   猛地转过身来,在璀璨的光华照耀下,少女的脸上挂着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以及……   直达灵魂深处的恐惧……   “切,这群诺克萨斯的家伙果然靠不住啊,还什么坚定地盟友呢,我呸,竟然把我和我可爱的徒弟丢在那个丧尸堆里不管了,说好的共同进退呢?切……”   有些不爽的吐了口唾沫,英俊的中年男子骂骂咧咧着,“这群家伙啊,看不起我们祖安是吧?”   “别忘了这次的任务要不是我出了大力把那个叫约瑟夫的大流氓的人皮面具弄了出来,他们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弄到伊泽瑞尔的地图呢?现在任务完成了,就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啊?当我沃里克好欺负啊?”   “唔……就这样放过他们可不是我的风格啊,喂!阿尔,我亲爱的可爱的弟子,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来帮助你帅气的师父来整整那群诺克萨斯的混蛋啊?”   摸着下巴沉吟着,沃里克转身对着身边的弟子问道,“干脆我们把那份地图全大陆的宣扬吧?诺克萨斯那群混蛋不是想独占远古宝藏的秘密吗?那我们就给他来一个背后捅刀怎么样?”   踏着厚厚的积雪,名叫辛吉德的青年情绪有些低沉的行走在荒凉的群山之间,一言不发。   “诶呀……我的笨徒弟啊,看来你心情不太好啊,可是为师叫你早点离开天心城可是为了你好啊。”   无良的讪笑着,沃里克道,“我知道你想留在天心城里更多的帮助那些平民,可是你想啊,那些家伙体内隐藏的病毒早就决定了他们的结局,你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是浪费力气的无用功,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而且啊,现在的天心城可是非常的危险的啊,早一秒钟离开就早一秒钟远离威胁,为师做的可是为了你好啊,”沃里克一脸的委屈的说道,“怎么你还不领情啊?”   “危险?天心城除了那些丧尸,还能有什么危险?”许是被念叨得有些烦了,辛吉德有些不服气的抬头争辩了一句。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就让师父来告诉你吧……嗯?这还真是来得够快够果断的啊,还好我跑得快……嘿嘿,这下正好省了我的解释。”   “喏喏……回头看看吧我亲爱的笨徒弟,”有些惊讶的摸了摸下巴,沃里克无良的点头笑道,“让你见识一下你师父的先见之明。”   “嗯?后面?后面怎么了?”有些疑惑的转过身面对着天心城的那个方向,下一刻,辛吉德愣住了……   璀璨的光华撕破了无边的黑暗,耀眼的光芒蛮横的充塞了青年的全部视线。   狂暴而不详的风从山谷的另一边出现,撕裂了黑夜的寂静,卷起了漫天的烟尘风雪……   ……   狂暴的风雪在东南一带肆虐了数月之久后终于离开了。   可是风雪云团离开后却在经过的地方留下了漫山厚实的积雪。   而在这样的一片银装素裹中,一道破败的身影一脚深一脚浅的踏着厚厚的积雪,在银白色的世界中缓缓前行着。   灰色的破旧斗篷下,是灰白色交杂的发丝和线条冰冷得如同岩石雕刻一般的脸庞。   一只拳头大小的小狐狸蜷缩着小小的身体趴在冷漠男子的肩头沉睡着,随着小家伙平缓的呼吸,丝丝缕缕黑色的光华在小家伙的身体四周时隐时现。   令人惊讶的是,透过灰色的破旧斗篷,可以发现男子那一头长发间夹杂的灰白色发丝更多了。   原来还能透过数量占据了多数的黑色长发判断出男子本来的发色是黑色,可是如今灰白色的长发却占据了更多的比例。   若是远远地一眼望去,这个几乎满头灰白色发丝的冷漠男子甚至给人一种饱经风霜的迟暮之感,那黑色的发丝在占据了多数比例的灰白色长发间,显得是如此的不起眼、如此的羸弱……   缓缓地走到一个背风的巨石下,冷漠的男子如同一个垂垂老矣的迟暮老人一般,疲惫而无力的缓缓靠着冰冷的岩石滑坐到了冰冷的雪地上。   这样原本一个很轻松很平常的动作,可是如今的男子却做得很吃力、很困难……   缓缓地将手伸向了胸前的口袋,颤抖的手指慢慢的夹着一张新制的地图缩了回来。   那一双曾经抹杀了数十万生命也没有丝毫颤动的手,如今却像是患上了老年痴呆的患者一般不断的抖着,连带着那张地图也在寒风中不断的抖动了起来……   艰难的将地图在冰冷的雪地上摊开,萧沐雨的目光中,依旧是一片彻骨的冰寒。   他冷冷的注视着这张用无数的生命换来的地图,默默地把上面那无数的线条交错间所构成的图形刻印在了心里。   (嘿嘿……人类小子,你这次可真是大出血了啊,为了布置那个魔法阵,魔法星沙一次性用了一半,你还真是大方啊,哈哈哈哈……可是,就为了这么一张破地图,你浪费了那么多的好东西,值得吗?)   “……”没有理会恶魔的嘲讽,萧沐雨目光冰冷的伸出了颤抖的双手,缓慢而艰难的把地图放回了胸前的口袋里。   (啧啧啧……连拿张地图都这么困难,人类小子,你的恶魔诅咒现在貌似发作得很狂野啊?哈哈哈哈哈哈……不过你不用担心,这次你超度了那么多可怜的生命,恶魔诅咒只是太兴奋了而已,你要大度的原谅它啊,嘿嘿……)   (毕竟啊,平时它能折磨的也就只有你这个冷漠、无情、阴暗、自私的人渣,那可是一点趣味都没用呢,而这次你竟然一次性抹杀了那么多的生命,对这个可怜的家伙来说就好比一个贫穷了一辈子的贫民突然有一天发了大财当上贵族了一般,兴奋点也正常啊……哈哈哈……)   “……”冷冷的靠在冰冷的岩石上,萧沐雨漠然的开口了。   “诅咒也有感情?你还不如直接说因为我抹杀了太多的生命,第一次让体内的诅咒吞噬了如此海量的生命力,所以恶魔诅咒壮大之后,我的身体却还没有适应,才会造成现在这种情况。”   (嘿嘿……你这么说也没错啦,不过嘛,虽然你损失了很多东西才换来了这么一张破地图,在我看来这笔交易一点都不划算,可是架不住您老人家乐意被坑啊。)   (现在呢,为了安慰安慰你这颗受伤的心灵,我可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哦,嘿嘿……人类小子,你猜猜这个好消息是什么呢?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冷冷的闭上眼,萧沐雨没有说话。   (……)   “……”   (啊啊啊啊!!!又来了又来了!我简直受不了了!好吧好吧!人类小子,你又赢了!你这个死面瘫!!我诅咒你一辈子阳痿!!!)   “……”   (我……算了,跟你这种面瘫闹别扭简直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事了,本恶魔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计较了,直接告诉你吧,记得要感恩啊混蛋。)   (你这次一次性超度了这么多的迷途的羔羊,带他们逃出了人间的罪恶,把他们送往慈悲的天堂,做了这么大的一件好事,所以女神会保佑你的少年,你的慈悲之心光照大陆啊……哈哈哈哈……咳咳……)   (因为你做了这么大的一件好事,所以呢,据我估计女神会奖励你恶魔诅咒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不再发作,嘿嘿……怎么样?开心吧人类小子?这还真是好人有好报啊,哈哈哈哈……)   猛地睁开双眼,萧沐雨的冷冷的开口问道,“你是说,恶魔诅咒不会发作?”   (诶呀呀……当然不会发作啦,毕竟你可是做了这么一件“大好事”呢,好人有好报嘛,嘿嘿……不过这只是在一段时间之内哦,等到恶魔诅咒把这次吞噬了的生命力全部吸收后,你该怎么样还是得怎么样的,别高兴得太早哦少年,怎么样?你明白了没有?)   “这样……吗?”微微的闭上了双眼,萧沐雨冷冷的道,“我明白了,那么,接下来去恕瑞玛沙漠吧。”   冰冷的寒风在空气中呼啸着,带来了彻骨的寒意,漠然的闭上了双眼的男子不再言语,静静的靠坐在巨大的岩石上,似乎陷入了沉睡之中。   一缕阳光微微刺破了云层,带来了和熙的光线,然而,在这个冰天雪地的世界里,这一丝的阳光却是显得有些冰冷。   世界,安静了。 第五十章 镇魂歌   清晨的阳光刺破了云层,带着些许久违的温暖照射在时钟塔的顶层,与那个直楞楞的坐在时钟塔顶层的天台边缘的金发少年相辉而映。   伊泽瑞尔俊秀的脸上,是一种痛苦与悔恨交织在一起的复杂神情。   这个往日里总是阳光而灿烂的笑着的俊朗少年此时那种木楞楞的看着身前巨大的坑洞的眼神,像是一个被玩坏了的木偶一般。   天心城——被抹去了。   曾经,历史上也曾有许多统帅千军的一代帝王或是绝世名将也曾或是戏言或是怒吼要将某个城市从地图上抹去。   但最终他们所做的,最多也不过是屠杀大部分的民众并将幸存者驱赶到其他的地域,让那个城市渐渐破败衰落下来,最后被世人多忘弃。   然而,天心城被抹去了——这并不是口头上的一个比喻或是好友间随意开的一个轻松的玩笑,而是真真!正正!的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的抹去了。   从天空上俯视下来,曾经属于这座城市的街道、小巷、酒馆、官邸、民宅、旅店、列车站……   这一切的一切,曾经这个城市所拥有的一切繁华,一切喧闹,如今,全部都已经消失了。   而在原地取代了城市原本位置而存在的,则是一个面积巨大而广阔超级大坑……   真正面积广大的超级大坑,如果常人步行要横穿这个巨大的大坑的话,至少需要不间断的行走一天。   而此时这里,似乎有一颗巨大的天外陨石坠落在了此地一般,让原本这里属于城市的痕迹彻底的消失了。   连一片破旧的砖瓦都不曾看见,在四周荒凉的群山间,这里似乎冷清得就像从来不存在一个城市一般。   只有数条群山间铺设而来的宽阔大道如同血液的脉络一般连向了这里,不过这些大道如今却是被中央的那个大坑所中断了联系。   而在原本应该是屹立在这里贯通联系着这些四通八达的通往各地的道路的城市,如今,却仅仅只有一个还勉强屹立在大坑中央一根巨大的歪歪扭扭的“泥土柱子”上的建筑残留着——时钟塔。   这个在灾难到来时,作为了发动巨大魔法阵的中心枢纽的建筑,是唯一勉强残存下来的建筑了。   不过,在这个原本就有些古旧的高大建筑的墙体上,巨大的能量轰击大地时带来的狂猛罡风,依旧把它的墙体摧残得惨不忍睹。   屹立在清晨阳光下的时钟塔,给人一种似乎摇摇欲坠的感觉。   映入伊泽瑞尔眼帘的,就是这么一副似乎末日刚过,众生绝灭了的死寂空旷。   金发的少年沉默了,他无言了。   他已经无言的沉默了数个小时之久,似乎,也将永远如此沉默下去。   后方,温柔的歌声渐渐响起……   星辰中,雪落   踏着记忆的足迹,寻觅   寻觅往昔的宁静   飞翔的梦境,是祈求的永恒祝福   在清晨的阳光下   挥舞你往生的翅膀   闭上双眼,从人世这条路中飞离而去   几曾何时啊,一切都回到了尽头   孤身一人,置身于无垠的领域   回头看啊   残留在那光芒中的   有着你所期待的宁静   ……   轻柔淡雅的歌声中,蓝发的歌姬缓缓走到了清晨和熙的阳光之下,轻声哼唱着如同天籁一般的歌谣。   站在天台的边缘,名为芙蕾雅的女子缓缓地张开了双手,似要拥抱这一片悲伤的大地。   在清晨的阳光下,金发的少年沉默的靠在残破的断壁之上,目光空洞而无力。   在他的身边,美丽的蓝发歌姬缓缓的张开了双手,任由着清晨淡淡的阳光为她柔和而动人的曲线微微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就如同神话传说中代表了世间善行的美之女神一般。   一曲《镇魂歌》毕,芙蕾雅没有打扰少年的沉默。   她只是有些悲伤的抬起头来,注视着蓝蓝的天空中那个并不能为此时的人间带来丝毫温暖的太阳,清澈的目光之中,温柔如水……   远处,一道滚滚的烟尘自通往帝都枫叶雪的一条大道上涌来。   无数装备精良的骑士御马前行,军容整齐而汹涌,数百人的队伍竟给人一种如同面对百万大军一般的恐怖气势。   在领头一个身着一身轻薄的银白色铠甲的金发少女的带领下,如同一道决堤的洪水一般自远方涌来。   此时的道路很干净。   昨日还铺得厚厚的积雪早已在巨大能量的冲击所带来的罡风中被吹到了不知哪个角落,露出了微微有些湿润的干硬泥土。   很快,所有人人都发现道路在前方断了,奔行到了巨大的坑洞边缘,所有的骑士在一个相同的步调中勒马而立。   然而,就算身为德邦最精锐的军团的一份子,也曾在无数的战场上经历了无数可称惨烈的厮杀战斗。   可是当这个虽然不深但是却面积广阔的超级大坑完全的映入了无畏先锋的所有军士的眼中时,所有人却都情不自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种来自冥冥中的恐惧,那是一种突破了寰宇、冲破了银河,带着最深处恐怖的绝望掠过了所有人心头的冲击。   就如同,一个贫弱的凡人看到了头顶苍穹的巨人一拳打碎了太阳一般,所有人的心头,都有了一种地狱之门似乎就浮现在了眼前的恐惧——那是下位生物见识到由上位生物的不可抗力带来的恐怖灾难时,都会不由自主的升起的恐惧。   “这种恐怖的破坏力,再加上昨夜娑娜大人感受到得那种恐怖波动……果然,有圣阶出手了吗?”   名叫拉克丝的金发少女身边,她的副官有些畏惧的看着眼前的巨坑,喃喃道,“一次性抹杀一个城市几十万的普通民众,好残忍的圣阶。”   名为拉克丝的少女没有说话,她只是尽量保持冷静的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就在昨夜,远在万里之外的德邦圣阶守护者娑娜大人,竟然感应到了有圣阶力量在天南行省一带肆意爆发的气息。   而因为天南行省濒临冬拥之森的原因,德邦高层还以为这个魔兽之森有魔兽进阶进阶圣域,于是连忙发消息通知了刚好在天南行省一带出任务的帝国情报官拉克丝,让她带队来了解情况。   因为如果真是冬拥之森有魔兽进阶圣域,那么这对德邦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可是没想到,迎接众人的并不是恐怖绝伦的圣域魔兽,竟然是眼前这样的一幅绝望景象——天心城,竟被人生生从大陆上抹去了!   “到底……是谁?”看着眼前的一切,感受着身边兵士们无可抑制的惊惧,拉克丝有些迷茫了,“为什么要对这么多无辜的民众出手?”   第一卷故事,《冬拥之主》完。 第二卷 春寒 序章 黑暗女士   特雷尔拼命的迈着自己因为旅行的长途跋涉而显得疲累无比的双腿,飞一般地奔跑着。   他呼吸急促,发红的皮肤上满是汗渍,但他仍然强迫自己坚持下去。   他穿着一双坚韧的野牛皮所制成的旅行者皮鞋,踏在夏日林间松软的草地上,偶尔会踩到一朵亮紫色的达杉花。   那是一种一向被种来作治疗药草的植物,是灰色秩序内特有的一种植物,被踩碎的花朵的芳香飘了上来,激励着他跑得快点,再快点。   他已经跑到了哪里他并不清楚,但他可以肯定自己绝对已经进入了很多年都没有人敢涉足的区域了。   努力地向清冷的灰绿色森林深处奔跑着,他一边还得小心那些缠绕纠结的树根,免得被绊倒,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森林深处透出惨淡的灰褐色光芒,它的平静与特雷尔急切焦灼的心情形成极鲜明的反差。   他加快了步伐,跳过倒在地上、布满青苔的树干,钻过低矮的树枝,动作优雅得像一只山羊。   挂在他脖子上被他视为了第二生命的相机在黑色的坚韧的鹿皮袋的保护下,随着他亡命的奔驰在他的身后飞舞着。   他的肺像着了火一样,双腿也尖叫着要他停下,但他却死死的咬着牙,不理会身体发出的抗议,依旧拼命的向前奔跑着。   因为……   “嗷吼!!!”   一声相当接近咆哮的兽吼声从特雷尔身后传来,他的心立刻一沉,一种如芒刺在背的逼命感觉顿时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灵。   那一种死神的屠刀就在身后挥舞的感觉让他不安而疯狂,他强行命令着自己的双腿想要让他们跑动得再快一些,但是它们却不听使唤,沉重得好像灌了铅一般的向着自己的主人发出了抗议。   终于……   他无力而惊恐地看到一头森林巨虎花纹交杂的巨大身影从眼角进入了他的视线,猛力的向他冲刺而来,那大开的兽口间锋利的獠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嗷吼!!”   在野兽兴奋地咆哮声中,特雷尔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无力的迎接着自己即将到来的死亡。   果然……自己还是太冲动了吗?   回想着临行前报社的同事们以及前辈们对他的规劝与警告,特雷尔有些后悔了。   灰色秩序的确像书中所记载的那般充满了危机啊,贸贸然闯入的自己竟然连那座传说中的城市也没有见到就要葬身兽腹了。   看啊,这头森林魔纹虎是如此的强健、如此的凶猛,然而在这片灰褐色的丛林中这样的魔虎却只能算是食物链的下层,更为凶猛的魔兽比比皆是。   可是当初几乎没学过任何武技的自己竟然异想天开的想穿越这片丛林,果然是自不量力吗?   然而,悔恨的青年没有等到意料之中身体被魔兽撕裂的巨大痛苦……   “rage of the flame faiey。”柔和的语调咏诵出了一句让特雷尔铭记了一生的咒语。   下一刻,炽热的空气扑打在青年的脸上,在野兽临死前的哀鸣中,特雷尔似乎闻到了毛发被烧焦了的味道。   之前从未接触过任何魔法的青年并不能理解这句魔法咒语的含义,但他却默默地记下了这句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拯救下来的咒语。   后来平安的回到了城市之后的特雷尔曾有幸的采访了一位路过的修行法师时,特雷尔向那位法师请教了这句咒语的含义。   这才知道了这句魔法咒语翻译成了大陆通用语的寓意为“火之精灵的怒焰”,它是一个四阶火系魔法的召唤咏唱咒语。   但是此时的特雷尔并不知道这一切,他只是有些好奇、有些胆颤的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身前数米外完全被彻底烧焦了的森林巨虎的尸体,此时,这头原本呼啸山林的野兽的尸体正呈不正常的扭曲状态。   那一身原本靓丽威风的斑斓毛发此时都在炽热的火焰下变成了不断发出怪异臭味的黑色残渣。   有些敬畏的把目光投向了拯救了自己生命的恩人,特雷尔惊讶了。   那是一个看起来成熟而稳重的中年男子,手持一根巨大的水晶法杖,由于长年被手掌上的皮肤磨砂着,那根巨大的水晶法杖的中部显得光滑而通透。   男子的脸很严肃,然而三道用不知名的染料在男子的脸上划出的魔纹却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诡异……或者说好笑。   意识到自己这么想有些失礼的特雷尔连忙低下了头,似乎怕对方窥视到自己内心不敬的想法一般。   而为了掩饰自己这个显得有些突兀的动作,青年连忙恭敬地弯腰施了一个礼,“多谢您的援救,麦迪克尔先生。”   麦迪克尔,是大陆上对修行法师的敬称,亦是一个统称,几乎所有行走在外的法师都可以被冠以这个称呼——除了那些邪恶的亡灵法师。   “你好,旅行者,baladash malanore,”微微的行了一个法师礼,咏唱着法师特有的奥术用语,中年法师矜持而礼貌的点头说道,“很高兴见到你,旅行者,你似乎遇到了困难,怎么?迷路了吗?为何会步入这片隔绝了尘世多年的森林?”   露出了一个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悲哀的惨淡笑容,特雷尔叹息道,“尊敬的麦迪克尔先生,我并不是迷路了,我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得妄图想靠一个人的力量来寻找你们的旅人罢了。”   “寻找……我们?”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冲动而青涩的青年,法师似乎了解了什么。   中年法师眼含笑意的说道,“老实说,年轻人,你的胆量让我感到敬佩,自从经历了十年前的那场动乱之后,你还是第一个敢于单独一人踏足灰色秩序的旅行者呢,怎么?有什么需要我们效劳的吗?”   被中年法师称赞自己的胆量不但没有让年轻的记者感到丝毫荣耀,反而有些窘迫。   毕竟刚才被一只普通的森林巨虎吓得魂飞魄散的人就是他自己啊,对于中年法师的询问,特雷尔有些尴尬的回应道,“尊敬的麦迪克尔先生,我是特雷尔,特雷尔·本瑟尼,是皮尔特沃夫的一个普通记者,这次是想来灰色秩序其实……其实是想来采访记录一下您们那座传说中的城市的真相。”   “哦?采访我们的城市?呵呵……年轻的旅行者啊,我佩服你的勇气,”对于特雷尔的目的,中年法师有些赞赏的颔首笑道,“虽然不知道外界的人们对于我们的城市具体是如何描述的,但我大概可以猜到应该不会有什么赞誉之言吧?”   “也许把这里形容成一个孕育了罪恶的魔窟也不为过呢,可就算如此,你依旧来了,那么年轻的勇士,能告诉我,是什么在背后驱动着你来直面‘黑暗的我们’吗?是什么在作为你的勇气在支撑着你呢?”   “呃……呵呵……其实也没有什么了,”被中年法师的夸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年轻的记者讪笑着挠了挠头道,“我只是想更多的了解历史,然后把这些历史的真相编撰成一本书籍让更多的人们来了解历史罢了,说不定我还会因为这样的成绩而扬名呢,我没有您说的那么勇敢啦,与其说是勇气在支撑我,还不如说是对名利的渴望在驱使我罢了。”   “呵呵……不必感到羞耻旅行者,追求名利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中年法师轻轻地挥了挥法杖,温和的笑道,“对于名利的渴望是所有智慧生物的通性,而也正是这种渴求才铸造了历史上无数的伟人和伟大的成就,这是无人能跳脱出来的正常欲求。”   中年法师沉稳而沧桑的语气饱含了岁月的智慧,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特雷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感觉到得,但他毫无疑问的感受到了中年法师的诚恳——这绝不是随随便便的评论,他的内心这样告诉他。   于是,他情不自禁的挺直了腰板,平视着麦迪克尔的双眼。   “那么,年轻的旅行者,愿意来我们的城市做客吗?”微微鞠躬行了一个礼,中年法师微笑着发出了友善的邀请,“我敢肯定,你一定能收获一段美好的经历。”   “可以吗?”迎接中年法师的是特雷尔惊喜交加的眼神。   “当然可以我的朋友,”微笑着的法师和善的说道,“我们现在就可以启程了,正好今晚是一年中月亮最圆的日子,我们的城市里会有一场盛大的狂欢晚会,我们走得快一点的话还能赶上晚会的开幕呢。”   于是,看着中年法师走在前面引路的背影,虽然有些精疲力竭,但特雷尔还是强迫着自己跟上对方的步伐。   身为年轻人的骄傲不允许他今天再丢一次脸了。他们不断的穿过灰褐色或者深蓝色的怪异树木丛林,一直走到夕阳即将西下。   晚霞由绯红变成了金黄,最终蜕变成了紫色。   特雷尔紧紧地跟随着中年法师的脚步,他时不时的偷偷抬头瞟一眼这位长者,尽量不让自己显得那么没礼貌——不过这也确实是件新奇的事,也许自己是这十年来第一次接触灰色秩序的人呢。   这么想着的特雷尔心中莫名其妙的充满了一种愉悦感,似乎自己做到了什么非同一般的大事一般。   在过去特雷尔阅读过的所有书籍中,所有对于灰色秩序这块喻为不详的土地上生活的那群人的描述无一不是“邪恶的魔王眷属”“无间罪业的归处”之类的充满了贬义的词语,似乎在这块土地上建立了那座传说中的奇迹之城的人们都是一群头生犄角的十恶不赦的恶魔一般。   按照神父们的看法,这里生活着的简直就是一群被魔帝从火焰燃烧的地狱最深处释放出来的恶鬼。   不过如今与这群传说中的“恶魔”接触了之后,特雷尔却发现他们比自己料想中的还要友善。   虽然不排除个体的差异性,身为记者的特雷尔也深切的明白任何一个种族中都不乏恶棍与善人的存在,但至少这个中年法师为他的城市给特雷尔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   特雷尔一边走着,一边期待着在丛林中发现城市的迹象——比如旅人们踩出的道路、照亮道路魔法路标或者暮色渐沉的天空映出的建筑剪影。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看到,他们仍在前进,他突然感到了一种恐惧。   如果,如果那些典籍的记载是真实的,眼前这个中年法师和善的外表其实只是个伪装那该怎么办?   万一他们有更糟糕的主意——比如把他献祭给他们那位传说中几乎毁灭了整个瓦罗兰大陆的魔帝,或是……   “我们到了。”中年法师的话语打断了特雷尔的胡思乱想,在特雷尔疑惑不解的眼神中,他轻轻地伸出了巨大而剔透的水晶魔杖,对着虚空微微一点,口中吟诵了一句莫名的咒语。   下一刻,在特雷尔惊讶的眼神中,他们身前茂密的丛林开始闪烁、波动,就像是湖面上原本清晰地倒影,却被一枚石子激起了涟漪。   波动越来越剧烈,突然,整个森林消失了。   出现在特雷尔面前的是一条宽阔的银白色石头铺就的道路,沿山脊一直延伸到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的景象,是特雷尔甚至在梦中也无法想到的。   特雷尔情不自禁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呵呵……十多年前我们刚建立这座城市的时候,我们还不需要这样,不过自从十年前的那场动乱过后,我们相信我们的存在应该不大可能再受到瓦罗兰大陆上的欢迎了,所以公主殿下只能无奈地设置了一个大型的幻象法阵,”中年法师解释道,“如果大陆上的人们看不到了灰色秩序,自然也就不会攻击我们了。”   “公主……殿下?”用力的咽了咽唾沫,特雷尔有些心惊胆战的问道,“是那位公主殿下?”   “啊,没错,就是公主殿下。”中年法师和善的笑道。   询问者问得毫无条理,回答者也回答得莫名其妙,然而,两人内心都深深地明白他们所指的那位公主殿下到底是谁。   灰色秩序的公主殿下,从来都只有一位——安妮·冯艾因兹贝伦·萧。   这位冠以了魔帝之姓的少女,是整个灰色秩序唯一的公主、唯一的女王,因为,灰色秩序就是在那位据传几乎毁灭了整个大陆的魔王亲手建立起来的世外城市。   “来吧我们的新朋友,”站在石道的前方,中年法师微笑着张开了双手,“来到一个你从未涉足过的地方。欢迎来到灰色秩序,到一个你的朋友家人从未涉足过的地方。欢迎来到我的家。”   特雷尔愣住了,好像打中了森林魔虎的那个神奇魔法现在打中了他一般,他毫无抵抗能力。   他一动不动地瞪着眼睛,嘴巴大张,拼命的试图理解双眼现在所看到的一切。   灰色秩序的人们建造的这座城市简直太壮观了!   它精巧的镶嵌在葱郁的林地间,浑然天成,石头与金属是如此完美而和谐的组合在了一起,在特雷尔看来,那简直就是自然与艺术最完美的结合。   他说不清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作为一个记者,过去十多年来引以为傲的语言表达能力此时却显得是如此的苍白而无力,但他可以确定的是,这一切都是如此的和谐。   掩藏咒语消失之后,整座城市的宁静宏伟完全的展现在了他的面前,他举目四望的一切都令他不自觉的长大了双眼。   巨大的石阶不断的向上延伸着,通往了一幢幢漂亮而和谐的房屋,沐浴在落日的余晖中,石阶鲜明的边缘显得柔和而圆滑,这些奇异的景象结合在一起,更令人惊叹不已。   他转过头去,脸上不由自主的挂满了敬畏的表情,一抹微笑浮现在中年法师的嘴角。   “欢迎你,旅行者,”站在城市的入口处,中年法师微笑着再次说出了友善的欢迎语,微微张开双唇,中年法师用自豪的语气轻轻吟诵道,“Anar alaboleore,以日光的名义,祝你有一个美好的记忆。”   特雷尔这才回过神来,笨拙的向前挪了两步。   铺路的石头已经被磨得光滑,究竟是因为时光的流逝还是处于灰色秩序的人们的手工呢,特雷尔并不清楚,但考虑到这个城市建立的时间还不足二十年,他内心中的想法更倾向于后一种可能。   他们继续前进着,特雷尔能够看到城市在整个平缓的大地上铺开,通向一幢幢曲线柔和的建筑的石阶持续向上延伸着,他看到长长地街道,用同样的白石铺就,似乎从来没有染过灰尘一般。   愣愣的走在大街上,和许许多多的衣着不同的人们擦肩而过,特雷尔很快就吸引到了人们好奇的目光。   在房屋前的遮阳蓬下、小楼的窗户后……   人们悄悄的好奇打量着这位衣着不同、明显是外界来客的年轻男子。   特别是那些精力旺盛的孩童们,似乎是自出生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一般,他们全都悄悄地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对着特雷尔一边指指点点一般发出自己的看法。   老实说,特雷尔有些尴尬,这种被万众所瞩目的待遇他还是第一次享受到,那无数虽然友善但却好奇的视线全部聚集在了他的身上,让他有一种所有秘密都暴露在了聚光灯下的无助感和尴尬。   感觉到了特雷尔的不适,中年的法师终于及时的站了出来,微笑着对着大街上大民众们笑道,“我们的客人似乎有一点害羞呢,大家不要太热情了,免得吓跑人家啊。”   法师诙谐的打趣引来了一阵善意的大笑,于是,人们大多收回了自己的好奇目光,继续忙碌着自己的事。   两人继续前行,这时两人路过了一幢小楼,从二楼的窗户同时探出了几个女孩的脑袋。   对着街道上行走着的两人,女孩们异口同声的叫道,“科尔法师,公主殿下说她希望见见我们的客人呢,你能安排一下吗?”   异口同声的说完之后女孩们顿时笑成了一团,笑得特雷尔有些郁闷和尴尬——他完全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好笑的。   相比之下,中年法师则显得沉稳多了,他只是有些疑惑的问道,“公主殿下知道我们的客人了吗?”   “当然了,你们大摇大摆的就从正门走了进来,要是这样真实之眼都发现不了的话,那我们这里十年前早就该‘嘣嘣嘣’的化作一团巨大的焰火了。”其中一个女孩叉着腰笑道,说完后她和她的同伴们顿时又是笑得一阵的花枝乱颤。   依旧是莫名其妙的大笑,不过显然中年法师对于这些精力旺盛的女孩们的样子已经适应了——他没有丝毫特雷尔的那种尴尬和不适。   科尔法师只是转身对着一脸无措的特雷尔笑道,“那么,我的朋友,我们的公主殿下想要接见一下你呢,怎么样?你愿意接受殿下的邀请吗?啊,当然,就算你拒绝了也没什么的,公主殿下她很和善的,并不会因为你的拒绝而发怒,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这一次,特雷尔真的被吓住了,或者说是被天上掉下来的好运砸晕了。   老实说,过去的三十多年来他遇到过的令他感到如此惊讶的事情加起来都没有今天的多。   无论是有幸参观灰色秩序的这座传说中的奇迹之城,还是收到那位少女——哦不,按照大陆的习俗,已嫁做人妇的女子都应该被称为女士——还是收到了那位女士的邀请,都是过往的他连想都不敢的想的待遇。   特别是那位女士——安妮·冯·艾因兹贝伦·萧,这位大陆上已知的唯一被冠以了那位魔王之姓的女性、这位曾经天资超绝的黑暗之女、现在的黑暗女士可是据说在这片大陆上是最贴近那个男人的存在啊。   作为一名记者,挖掘真相不正是自己一直以来的追求吗?   如果自己能够从她那里得到得到任何关于那位传说魔帝的一星半点真实事迹,回去以后发表在自己的报道中后,自己获得无数的荣耀是毫无疑问的吧?   毕竟这在传媒界可是毫无疑问的首例呢。   特雷尔毫不犹豫的拼命点着头。   于是两人行进的方向改变了。   名为科尔的中年法师领着特雷尔走过蜿蜒上升的街道,穿过一幢幢漂亮的房屋建筑,走向了城市中央建在一座小丘陵上最高的一幢庞大建筑。   方方正正的石阶似乎永无止境,爬着爬着,特雷尔的呼吸有些急促了起来,最后他终于到达了顶端,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幢华丽的巨大城堡——或者说宫殿。   就在他好奇的打量着这幢华丽的宫殿时,中年法师开口了,“向后看。”   特雷尔扭头向后看去,顿时,年轻的男子屏住了呼吸。   灰色秩序中的这座城市就像是镶嵌在大地上的无数珠宝一样,完完整整的在他们的下方展开。   最后一点夕阳的余晖把它们染成了火红的颜色,然后那一点余晖也褪去了,整座城市都沐浴在了柔和的银白色之中。   灯光从各家的窗户透了出来,一时间,特雷尔有了一种天上的群星都落在了地上的错觉。   “我不是想吹嘘,但我真真正正的为我的族人和我们的城市感到骄傲,”利科尔说,“在公主殿下和魔帝陛下的领导下,我们付出了很多的努力才从充满了杀戮与血腥的诺克萨斯逃了出来并建立了这个城市,我们深爱着它,而且我们也一直想同大陆上的其他国家其他种族一同分享我们的骄傲,可惜的是,命运的道路有时候很奇特呢,无法抗拒的力量扭曲了我们的善意,最后,我们只能无奈的建立了巨大的法阵,把自己彻底的与外界隔绝了起来。”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坚强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悲伤,摇了摇头,中年法师甩脱了他的思绪,微微一笑,“来吧,我年轻的朋友,我们会照顾好你的。”   特雷尔这时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了,他只能安静的跟随着中年的法师的脚步,在华丽的走廊内与许多悠闲地来来往往的侍女们擦肩而过,然后收到她们好奇的探视目光。   毕竟,十年前的那场动乱发生的时候他并不清楚一切的真相——就算是十年后的今天他也对真相毫无所知,他所知道的,除了教会的《救赎圣典》中所记载的魔帝之名“萧沐雨”外,就只有那位魔帝手下的几大战将是如何的邪恶、如何的残忍……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作为记者的他很清除这个道理,所以他无法出言安慰似乎有些低沉的法师。   在科尔法师的带领下,他们穿过了一条条华美的走廊,最后特雷尔被引进一间装饰繁芜的房间。   这个房间确实很漂亮,不过房间内装饰的风格虽然依稀能辨认出瓦罗兰大陆的一些痕迹,但却和外面的城市一般是一种特雷尔从未见识过听闻过的风格。   房间内摆放着供他品尝的水果、给他换洗的奇怪衣服,房间中央还有一盆冒着热气的热水。   “亲爱的朋友,这些浴盆和水果你请随意吧,公主殿下将会在一个小时后邀请您共进晚餐,到时候会有人来接你,你还有什么需要吗?”科尔法师问道。   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已经很满足了,特雷尔有些疑惑的问道,“有人来接我?不是科尔先生您吗?”   “不是,”和善的点头笑道,科尔法师的眼中满是笑意,“忘了我之前跟你说的了吗?今晚是一年中月亮最圆的日子,我们的城市里会有一场盛大的晚会,不过最重要的是这一天无论有什么事,按照我们的习俗,我们都要和家人一同度过,所以我只能抱歉的先走了,不过我亲爱的朋友,你不用担心,公主殿下可是很友善的,而且明天一大早我就会回来看你的。”   特雷尔点了点头,于是科尔法师退出去把门关上了。   特雷尔转身面前房间,有些无措,科尔法师一离开他就有了一种身陷陌生环境却没有一个朋友在身边的孤独无助感——虽然他同科尔法师认识的时间加起来还不满一天。   借着热气腾腾的热水,特雷尔洗了一个澡,又换上了那套怪异但是却漂亮的衣服后,特雷尔顿时感觉神清气爽,似乎洗去了旅途的劳顿了一般,要知道,在劳顿旅途中要想洗一个热水澡是那样的困难。   洗完澡后的特雷尔走向了窗户,静静的趴在一尘不染的窗台上,身下璀璨的美丽城市顿时映入了他的眼帘。   无论看多少次,他都被这座漂亮而美丽的城市深深折服,果然不愧是传说中的奇迹之城啊——他如此的感叹着,出神的看着身下的城市,特雷尔的思绪渐渐飘远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轻轻打开的声音打断了特雷尔的思绪,他转过头,看到了两名漂亮的女仆恭敬地站在门前,“是特雷尔先生吗?公主殿下邀请您共进晚餐。”   她是一个漂亮的天使。   这是特雷尔与安妮四目对视的那一刻,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老实说,在各种典籍中,对这位黑暗女士的描述无一不是“祸国殃民的妖艳”、“蛊惑人心让人心甘情愿的做她奴隶的美丽”之类的,好像这位黑暗女士是一位熟练地玩弄人心的女巫一般。   但是亲自面对了这位传说中魔帝的妻子后,特雷尔再次感觉到了“谣言永远不可信”的这句话的真实性了。   她比特雷尔还要低一个头,在柔软而华丽的火红色长裙之下,她看起来是那么的纤弱。   还有她的皮肤,那是一种温暖而纯净的象牙一般的洁白色,在烛火温暖的光芒下泛着动人的光泽。   她的双眼是那么的清澈,那么漂亮,就像是月夜下的一汪清泉般宁静而温和。   一头火红色的靓丽长发在脑后轻轻挽了一个寓意着身为人妇的发髻,被一根漂亮的发钗所束缚着。一种恬静而温柔的气息散发了出来,就像是一位出色贵妇人一般。   不过特雷尔知道,如果传说无误的话,这位稳重而温柔的人妻其实还要比他小十几岁,在平均寿命能达到一百八十岁的瓦罗兰大陆上,这位年龄才二十几岁的魔帝之妻其实还只能算是一个少女。   有些拘束的坐在长长地白色长桌的一端,特雷尔有些不自在。   坐在这么华丽的桌旁、这么精致的椅子上,身边还站着一排衣着华美的俏丽女仆随时将为他服务……这些都是身为平民的他从未享受过的待遇,他现在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好了。   食物很快就端了上来,特雷尔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山羊的腿、热气腾腾的霖叶菜汤、肉被煮的白净而酥软的鸡肉,一盘盘的面包,还有虽然被做得非常精致但他依稀能辨别出名字的蔬菜……都是他所熟悉的食物,不知怎的,他刚才还以为上来的会是一些他完全没有见过的东西呢。   黑暗女士是一个极为出色的主人,她很友善的询问了特雷尔很多的问题,认真聆听他的回答。   现在外界的国家之间是否和平?他平日里记者的工作辛苦吗?这次独自一人来灰色秩序旅行遇到了什么困难?外界对她们灰色秩序有什么看法?   老实说,这里面有些问题让特雷尔很尴尬,因为外界对这里的那些评价与传闻实在不是一件能轻易启齿的事——特别是在特雷尔初步的了解了这里之后。   在愉快的交谈中,最后,特雷尔终于鼓足了勇气,问出了心中一直想问的问题,“那个……黑暗女士,您可不可以和我说说魔……那个您的丈夫的事情吗?”   说完之后的特雷尔有些尴尬,他一紧张竟然差点直呼出了大陆上对那个男人的称呼了,要知道,“魔帝”的这个称呼这可不是什么能值得大肆宣扬的好称号啊。   “呵呵……”相对于客人的尴尬,安妮则是很大方很友善的轻笑了一声,“我尊敬的客人,你不必感到难为情,我比你更清楚我大陆上对我丈夫的风评,魔帝这个称呼其实仔细想想,也是很恰当的呢,呵呵呵……”   特雷尔不敢接话,只能在一边尴尬的讪笑着。   “好吧,我尊敬的客人,如果你不嫌我唠叨的话,就让我来给你聊聊的我丈夫的事情吧,”黑暗女士轻笑着,“这是一段很长的故事呢。”   “唔,从哪儿开始呢?”有些困惑的歪了歪头,安妮·冯艾因兹贝伦·萧想了想道,“就从我和我丈夫的第一次相逢开始吧。”   出于职业病,特雷尔连忙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记事本和笔,开始聆听记录这段几乎没有多少人多能彻底了解的历史了。   “第一次和他相逢,是在一个隆冬即将结束的冬夜呢,就算到了现在,我也依旧能清晰地记住当时的那个夜晚是非常的寒冷,冷得似乎温暖彻底抛弃了人间一般。”   安妮轻启红唇,有些梦呓般的陷入了旧日的回忆中,“当时我才八岁,却已经是七阶的魔法师了,取得了这样成绩的我非常的骄傲,非常的自豪,彻底的陷入了小孩子那可爱又可笑的自满中了。”   “最后,在那种可笑的小自满的心理驱使下,我听到了恕瑞玛沙漠有远古魔法时代的遗迹被发现得消息,为了证明自己的勇气和能力,当时刚满八岁的我就独自一个人跑出了诺克萨斯,异想天开的要去恕瑞玛沙漠寻找到上古时代的魔法秘宝。”   有些温馨的笑了笑,安妮怀念的笑道,“然而一个对人世险恶几乎完全不懂得八岁小孩又能做到什么呢?魔动列车刚到德邦与诺克萨斯中部区域的战争学院时,我就发现我的钱包被小偷偷了,身上只剩下了一小块水晶项链,那是我第一次感到了无助的感觉,而为了不被饿死,我把价值千金的水晶项链卖给了一个路过的旅人,却仅仅只换来了一枚金币。”   “一枚金币能做到什么呢?也许只够我勉强生活半个月吧?当然,如果我去找家族的势力,那么这一切的困难自然迎刃而解,不过在当时,小孩子那可爱的小自尊不允许我这么做。”   “于是我决定去学习做生意养活自己,我用那个金币买了很多我觉得肯定能畅销的东西去魔动车站叫卖,不过那时的我觉得能畅销的东西其实只是一些可爱的布偶,小孩子喜欢这些,但会有多少大人喜欢这些布偶呢?”   “结果我整整三天都没卖出一个布偶,那时的我彻底的绝望了,感觉世界是如此的黑暗,几乎在我就要放弃了的时候,他出现了,而我们的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 第一章 战争学院的来客   作为大陆上最出名的魔武学院,战争学院位于大陆最中央的地域,也是瓦罗兰最强盛的两大帝国德玛西亚与诺克萨斯的疆域交界处。   同时,亦是整个瓦罗兰大陆四通八达的魔动列车铁路线的最重要的中心枢纽。   自从一百五十年前克里森·强尼运用炼金术与魔法导力技术成功的发明了魔动列车这一杰出便利的交通工具之后,魔动列车就因其运输的便捷性与快速性而迅速的在大陆各国间迅速走红。   并且迅速的发展了起来,如今各国的魔动列车技术相比起当时列车刚被克里森创造出来时,毫无疑问的更为先进了。   列车的环境也变得更为舒适安全和迅捷了,技术水平也提高了许多。   然而唯一没有变的却是几乎每个国家都只在自己的国内铺设铁路线的情况。   在这一百五十多年里,从来没有哪个国家想过让自己国家的铁路线与他国的铁路线接轨。   当然,这也是毫无办法的事情,因为就算是口才最杰出的辩论家也无法让任何一个国家的国王接受把自己国家的铁路线与他国接轨的提议,然后日夜不停的感受到来自邻国的威胁——通过魔动列车运送士兵长途奔袭这种事情在大陆的历史上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如果自己国家的铁路线与他国接轨,谁知道邻国会不会在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利用这条便捷的铁路线运送士兵?   指不定昨天刚把铁路线接通,可今天早上等国王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就邻国的精兵已经包围了自己的城堡。   所以跨国的旅行永远是那么的麻烦,如果是乘坐空艇的话还好点,可是空艇也不是每天都有航班——特别是跨国的那种航班。   而且由于大陆上各国间混乱无比的外交关系,空艇航班也不是能解决所有问题。   比如德玛西亚就没有去诺克萨斯的空艇航班,当然,这不怪德邦皇室,因为就算德邦的皇帝肯放下偏见与仇恨开设去诺克萨斯的航班,也没有人肯去当船员——谁知道下了飞艇会不会被诺克萨斯的那群世仇给宰了?   因此跨国的旅行永远是那么麻烦,特别是当你的目的地是去恕瑞玛沙漠这种荒凉的地方时就更麻烦了。   几乎所有要乘坐魔动和列车进行跨国旅行的人,都要路过战争学院。   因为大陆各国一致达成了共识,既然不可能在国与国之间直接架设铁路线,那么就从各国的铁路线中分出一条连接到同一个点上,用这个点来做魔动列车到大陆各国的中转站。   于是作为中立势力,同时实力也不是太弱当然也不是太强的战争学院就成为了这个连接各国的交通枢纽。   与瓦罗兰大陆上四通八达的铁路线连接到了一起,几乎你在这里能买到到瓦罗兰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家的车票。   也因此战争学院的魔动列车售票站建得非常大,毕竟每天都要接待无数来自大陆各国各地的旅客,人流量非常之大,如果建得小了根本忙不过来。   不过再怎么忙碌的工作也会有清闲下来的时间,就算是每天接待无数旅行者的售票大厅,比如现在——深夜三点的寒冷冬夜。   凛冽的寒风在车站内呼啸着,肆意的趁着这段冬日即将远去的时间大逞淫威,把严寒与冰冷带到了这个幽静的黑夜里。   宾妮有些无聊的靠在售票窗口后面属于售票员的皮椅上,目光呆滞的看着外面空旷的大厅内挂着的巨大时钟的秒针“滴答滴答”的走着。   身边不远的位置上正呼呼大睡着一个同样被安排来值晚班的倒霉蛋——老强森。   老实说,冬天的夜晚来值夜班是最无聊的一件事情,特别是在这样寒冷的冬夜,因为注定没有人会来光顾这里。   瓦罗兰大陆的中部有一道巨大的山脉横贯而了整个大陆,这道巨大的山脉把整个大陆分成了南北两半。   而由于战争学院这里是山脉唯一的缺口,所以每年冬天从弗雷尔卓德南下的寒流几乎都会因为巨大山脉的阻拦而全部汇聚到这里,使得战争学院这里的冬天异常的寒冷。   在这样寒冷的冬夜里,若是不小心保暖很容易就被冻伤,在战争学院,每年冬天过后被发现因为保暖措施不够好而死在了家中的贫民比比皆是。   而现在是冬天即将结束的日子,外面积得厚厚的积雪想要融化可不是那么容易啊,所有人都清楚冬天里最冷的时候不是大雪纷飞,而是积雪将化的这一段时间。   虽然售票大厅内有恒温的魔法阵保暖,可外面的大街上并没有恒温法阵,所以这样寒冷的冬夜注定不会有人出门。   况且现在也不是什么节日前的人流高峰时节,女神圣夜刚过没多久,就算是最忙碌的商人此时也会留在家中与亲人一齐度过这个冬季的末尾。   真正的人流高峰期是初春,那个时候大地回暖,商人们开始准备新一年的规划与忙碌、战争学院内放假结束的学生们也会从大陆各地回来继续修行自己的学业、因为各种愿意要到别国旅行的旅客们……   无数的人会挤满此时这个空旷宽阔的售票大厅,人们会焦急的挥舞着手中的钞票想早一日买到自己要去的地方的车票。   但那是初春,离现在至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现在的大厅内依旧空旷得连一个人都看不到。   所以宾妮也只能无聊的靠着皮椅昏昏欲睡,她很不服气,也很不开心。   因为她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之所以会被安排来值夜班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拒绝了那个肥头肥脑的上司共进晚餐的邀请,所以被上司打击报复了。   “切,也不看看你那肥头肥脑的样子,谁会喜欢上你啊?还自以为很有风度,自夸是什么战争学院第一美男,也不好好照镜子,真不知是哪里来的乱七八糟的优越感。”因为四周没人,唯一的一个活人还睡得相当死,所以宾妮敢肆无忌惮的发泄着自己的郁闷。   不过她也不敢太大声,谁知道会不会吵醒老强森?自己和他的关系又不是很好——当然,就算是关系很好也不敢保证他不会去告密啊。   就在这时,一个冷漠的声音突然在宾妮的耳边响起。   “你好,请给我一张去恕瑞玛沙漠的票。”   宾妮顿时被吓了一跳,两分钟前她还确定过了大厅内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存在,而她也肯定在这个空旷死寂得掉一根针都能听到声音的大厅里她没有听到任何的脚步声。   可是眼前这个漠然的站在售票窗台前的男人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不过来客很显然没有给宾妮慢慢思考的耐心,看着宾妮依旧愣愣的坐着,来客轻轻地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敲了敲售票窗口的玻璃,用冰冷的语调再次重复了一遍,“你好,请给我一张去恕瑞玛沙漠的票。”   “啊?哦!”被玻璃敲击的声音猛地惊醒的宾妮连忙慌乱的应了一声,回过身来后,顿时有些尴尬的道,“先生……那个,可以请您再重复一遍吗?您要去哪儿?”   冰冷的视线静静的看了宾妮一眼,来客冷冷的说道,“恕瑞玛沙漠。”   “哦,好,马上给您,请您稍等一下。”宾妮连忙低下头,她一边操作着,一边悄悄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这个冒着冬夜的严寒出门的来客。   映入宾妮眼帘的是一张英俊的脸,不过这张英俊的脸却是面无表情,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   看着这张似乎被固定了只有一个表情的脸脸,宾妮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广场上那些线条冰冷的石像。   男子一身破旧的灰色斗篷,中等身材,在发丝间夹杂的几枚冰冷雪花映照下,男子显得有些风尘仆仆,而最特别则是他那一头灰白色交杂的头发。   若是不看他的脸,完全会让人误会这个男子是一个饱经了风霜的老人。   一只拳头大小的银白色小狐狸趴在男子的肩头呼呼大睡着,老实说,这是一只非常可爱的小家伙。   那顺滑亮丽的毛发让身为女性的宾妮想好好搂在怀里,用脸贴在上面享受那种柔滑的触感。不过给人映像最深刻的却是男子的双眼。   冰冷、死寂、绝望……宾妮第一次惊讶的发现一个人的眼睛竟然能给人这么多复杂的感觉。   男子那一双冷漠的眼眸,宛若一潭绝望的死水,似乎见识了太多人世的苦难与世间最为深沉的绝望一般,再也泛不起半点的涟漪。   无意间的和男子对视了一眼,宾妮愣了一下,顿时脸色通红的低下了头。   失措的低头操作着,宾妮的脑海里却不由得浮现了男子那双似乎被万古的寒冰封锁了一般的双眼,莫名的想起了不久前在游侠小说中看到过的一段话——他的双眼,比这个冬夜还要寒冷。   宾妮为自己这个突然地想法有些害羞,因为那本游侠小说里这句话形容的那个角色,是她非常喜欢的一个骑士团团长。   低着头,宾妮有些羞涩的把终于准备了的车票递到了窗口,“先生,您要的车票,到恕瑞玛沙漠,一共十三个金币,是明天中午的班车。”   其实按照正常的顺序,应该是旅客先付钱后,售票员才能给票,不过宾妮却是有些神思不属的犯了一个不该犯得错。   不过她很快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这个错误,顿时拿着车票递出去的手有些尴尬无措的凝固在了半空,宾妮的脸上一脸尴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然而冷漠的男子却没有理会年轻售票员的尴尬,他只是冷漠的掏出了十三枚金币从窗口递了过去,一语不发,甚至连冷漠的目光也没有丝毫波动,好像完全没有看到宾妮的尴尬一般。   冷漠的接过宾妮递过来的车票,漠然的来客没有理会宾妮有些感激的目光,斗篷微微扬起,冷漠男子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了,只有一个略显寂寥的背影留在了宾妮的视网膜里。   趴在售票窗台上有些出神的看着男子离去,宾妮痴痴地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章 卖布偶的小女孩   清晨呼啸的寒流带来了彻骨的冷风。   萧沐雨冷冷的靠坐在魔动列车站外的一张长椅上,微微的闭上了双眼,任由寒风卷动飞雪轻轻的落在他的肩头,呼吸平缓的男子,似乎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   他并没有选择去魔动列车站内有恒温法阵的候车大厅休息,因为那些来来往往的纷杂人群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意味着不安全。   在那种人流纷杂的地方,他随时有可能被暗处递出的匕首割断喉咙,而原因很有可能只是因为他怀中仅余不多的金币——这就是瓦罗兰大陆,充满了混乱与杀戮的世界。   在过去的几年里,他很快就明白了若是想要在这个大陆上生存下去、而且是安定的生存下去,那么除了强大的实力之外,必要地警惕也是决对不能轻易就丢弃的。   对于拥有智慧的生物,萧沐雨一向不介意抱着深重的戒心。   他明白,相比起血腥而野蛮的魔兽世界,表面上维持着稳定秩序的智慧生物社会中充斥的阴暗与罪恶,往往会让创造了这些罪恶阴暗的智慧生物本身都能够感到惊讶甚至是……恐惧。   必要地警惕,是活下去的最基础前提——特别是对于现在的萧沐雨来说,更是如此。   “我,还有多久才能恢复?”意识空间内,萧沐雨冷冷的询问道。   (哦?才失去了实力没几天,你就已经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取回属于自己的力量了吗?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联系我吧?嘿嘿嘿……人类小子,这是否预料着我们的关系将会从此开始变得更加亲密了呢?哈哈哈哈哈……)   “……”恶魔的嘲笑,换来的依旧是男子冰冷的沉默。   (其实你不用担心的,毕竟以你这家伙的人渣程度,我敢肯定就算你失去了全部力量,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你肯定也能活得非常滋润的。)   (因为啊,你可是连自己身为人类时最重视最宝贵的感情都能说舍弃就舍弃的家伙啊,你这家伙的存在,对于这片大陆上的人来说,本身就是最为恐怖的威胁,喏诺喏……不信的话去看看我们可爱迷人的天心城吧,现在那里除了一个超级大坑还留下了什么呢?哈哈哈哈……这种情况下,只有别人怕你,哪里还轮得到你去怕别人啊?)   “如果我出了意外,那么,将无人能够与你沟通,”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也将意味着你的灵魂将永远被困在夜魔水晶里面,无法逃出。”   (啧……你这是在,威胁我?)   “威胁?你也可以这么认为,”恶魔的质问很不爽,萧沐雨的反应很冷淡,“我只是在提醒一下你的处境而已,免得你忘了你现在的自由是攥在谁的手里。”   (好吧好吧,人类小子,你赢了,谁叫人家现在寄人篱下呢?诶……居然一着不慎,就被你这个冷漠自私无情的人渣封印了,我觉得像我这么倒霉的恶魔估计没几个了吧?诶诶诶……命苦啊。)   “你的废话,太多了。”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嘿嘿……急什么啊?我可不记得你是个缺乏耐心的家伙啊……唔,关于你的力量暂时消失的原因嘛,其实很简单,你的力量来自于恶魔诅咒,如今恶魔诅咒不再发作,你的力量自然也就全部消失喽,能量守恒定理嘛。)   “你的意思是说,在恶魔诅咒重新发作之前,我将无法运用任何力量?”萧沐雨冷漠的问道。   (啊,当然……不是啦,嘿嘿……虽然你的力量来自于恶魔诅咒,但既然现在力量已经被你吸收掌控了,那么自然也就全部属于你了,现在你的力量之所以暂时无法运用的原因,只是因为你的身体长时间被恶魔诅咒所“关爱”着,嘿嘿……)   (所以你的身体已经适应了恶魔诅咒的存在,可如今恶魔诅咒却突然消失,你的身体有些适应不过来因此影响到了力量的运转这很正常嘛,恩恩,就是这样,怎么说也过去差不多半个月,我估计最多要不了三天左右你就能恢复力量了。)   “这样……吗?”黑色的双眼睁开,又闭上,萧沐雨漠然的问道,“那么,以后还会出现这种情况吗?”   (哦?以后?嘿嘿……人类小子,你这个问题简直是让我心花怒放啊!啊哈哈哈哈……要知道你这次之所以暂时远离了恶魔诅咒的困扰,是因为你一次性杀了二十多万人,吸收了过多的生命力所导致,难道你以后还要再来几次这样美妙的经历?嘿嘿……我就说嘛,屠城什么的最有爱了,你该不会是屠城屠上瘾了吧?哈哈哈哈……)   “……”恶魔的嚣狂大笑声,只换来了萧沐雨冷冷的沉默。   而恶魔很明显的把萧沐雨的沉默当做了无声的默认,顿时笑得更欢了,意识空间内,一时间不断的回荡着一连串邪恶嚣张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一个怯怯的清脆童音打断了恶魔的大笑,“那个……大哥哥,你要买个布偶吗?很可爱的布偶哦。”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恶魔的笑声停了下来,发出了一声惊讶的轻“咦”。   而萧沐雨则冷漠的睁开了漆黑的双瞳,没有理会恶魔反应,他只是视线冰冷的注视着身前站着的小小身影。   这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小小的身子还没有长开,身高大约只到萧沐雨腰间,然而那一张俏丽可爱的小脸却几乎已经揭示了这是一个未来的大美人的事实。   小女孩穿着一身显得有些肮脏的破旧长裙,从裙子上面几道深深地刷痕可以看出,它的主人也曾想努力地保持它的清洁,却最终失败了。   一头火红色的长发显得活泼而可爱,不过现在这头原本柔顺的火红色的长发却显得有些乱,看得出来已经很久没有打理了。   小女孩娇小的背上背着一个相对于她来说有些大的包裹,透过包裹那不怎么严实的封口可以看到包裹里面装满的货物——那是一些大大小小的廉价布偶。   而小女孩此时两只小小的小手正努力地举着一个做工普通的布偶递到萧沐雨的眼前,有些期待中又夹杂着一些害怕的眼神怯怯的看着萧沐雨,“大哥哥,你要买一个布偶吗?很可爱的布偶哦。”   的确,对于普通的小女孩来说,这个布偶虽然做工普通,但外观的确很可爱,看得出来挑选者是花了一番很大的心力的,并且挑选者肯定也很了解小女孩们的审美观。   如果萧沐雨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的话,他一定会很开心很快乐的买下这个布偶的——可惜他不是。   而且他可以肯定,在这种严寒的清晨,在这个因为一个学院内渐渐建立起来的小城市之中,整个魔动列车站的附近都不会有喜欢这种布偶的小女孩出现。   当然,如果萧沐雨是个萝莉控的话,仅仅是为了这个小姑娘这张可爱又可怜兮兮的小脸、以及她那种期待的眼神,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买下这个小女孩的全部布偶——可惜的是,他似乎不是一个萝莉控……   虽然这一点的正确性有待商榷。   不过至少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就算是一个萝莉控,也是一个现实的萝莉控,就算是为了钱袋中因为买了车票后剩余不多的金币所考虑,他也得拒绝小萝莉的请求。   所以他拒绝了,而且拒绝得很干脆,哪怕小萝莉的表情再怎么可怜,声线再怎么萌,他也依旧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需要。”   冰冷的语气,似乎不含任何的感情一般。   听到这冰冷的语气。小女孩顿时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战。   有些失望的昂起了小脑袋,卖布偶的小女孩这才看到了萧沐雨冰冷而死寂的恐怖眼神,顿时被吓得连连退后了好几步。   却不小心退到了人行道的边缘,小女孩顿时一脚踩空,惊慌失措的向后跌去,她那小小的身子顿时无助的摔倒在冰冷坚硬的雪地上,手中拿着的布偶也飞到了一边。   慢慢的挣扎着从满是大雪的马路上爬了起来,小女孩忍着疼痛,缓缓的挪动着被摔得麻木而疼痛的小小身子,走向了摔到一边的布偶。   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水雾,然而小女孩却一直低低的喃喃着,“不哭不哭,安妮不哭……安妮最勇敢了……安妮不能哭……不哭……”   自我安慰一般的话语最终还是没能起到什么作用,晶莹的泪水无助的挂满了小女孩的脸颊,“啪嗒啪嗒”的掉着。   轻轻的弯下腰,似乎被摔伤的某个部位被这个动作牵扯到,小女孩小小的脸庞上闪过了一丝痛苦,但她还是依旧坚定地伸出被冬日的严寒冻得通红的小手捡起了那个廉价的布偶。   冷冷的坐在长椅上,萧沐雨无情的看着小女孩小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视线中,那一双似乎被世间最为彻骨的严寒所冰冻的眼眸深处,没有任何丝毫的波动,然后轻轻闭上。   但是似乎有一位哲人说过,“在这个世界上,萝莉是最可爱圣洁的生物,是女神赐予我们最宝贵的恩典,对于每一只可爱的小萝莉,我们都要爱惜、爱惜、再爱惜,任何让可爱的小萝莉们伤心流泪的家伙,都会被女神所唾弃,从此被厄运所眷顾,被光明所排斥,死后将永堕地狱。”   我们姑且不论说这句话的那位明显是萝莉控的哲人到底是谁,也不必去追寻他说出这句话时的心情。   但似乎那句话真的预言了这个世界的真理一般,萧沐雨这个明显的伤了一只可爱的小萝莉的家伙,很快就倒霉。   (嘿嘿……人类小子,你还真是铁石心肠啊,这么可爱的小女孩你都能无动于衷,我真是服了你了,哈哈哈哈……不过嘛,有一件事你一定得原谅我啊,至于要原谅我什么事呢?嘿嘿……)   (那就是刚才这个小姑娘实在是太可爱太迷人了,可爱到我作为恶魔都忍不住深深地迷醉了,啊~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萝莉啊……所以呢,嘿嘿……我就忘了告诉你了,这个小姑娘身上有很浓的天魂锁玉的气息。)   (嘿嘿……我估计这个小姑娘从小肯定三天两头的经常接触一块天魂锁玉,所以她的身上才会有这么弄的天魂锁玉的气息,当然啊,这点你肯定不用在意,因为你马上就要去恕瑞玛沙漠了,那个所谓的沙漠遗迹里有天魂锁玉的概率可是非常大的,我们赶快去找吧,至于这个小姑娘嘛,就不用管她了,谁叫她现在身上没有天魂锁玉呢?哈哈哈哈哈……)   漆黑的双瞳……   瞬间张开。   萧沐雨猛地站了起来,双眼死死的盯向了那个小女孩离去的方向。 第三章 萝莉控之魂的觉醒?   行人稀疏的大街上,萧沐雨漠然的站在小巷入口的阴影处。   顺着他冰冷的视线,可以看到在他离他不远的街道上,一个背着与她小小的身子不相符合的巨大包裹的小女孩正举着几个廉价的布偶,努力地向着来往的行人推销着自己的货物。   小女孩很努力,也很用心的做着自己的工作。   就算她只穿着薄薄的一条夏裙的小小身子已经在寒风中有些瑟瑟发抖了,小小的一双手也已经被冰冷的低温冻得通红。   但她依旧努力地举着两个可爱的小布偶,每一个行人路过她都会努力地向行人去推销着自己的布偶。   偶尔也有好心的成人看着小女孩可怜的样子于心不忍,于是停下来询问价格,却又很快被小女孩给出的价格吓跑了。   “做工这么差的一个破布偶,怎么可能值五个银币?”   已经不是一个行人这么抱怨了,但小女孩却依旧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看法,“五个银币,最少五个银币,已经不能再少了。”   于是不欢而散。   在接连遭遇了好几次拒绝之后,小女孩有些丧气了。   她低着头有些伤心地看着手中拿着的两个布偶,小声的说道,“明明……明明是这么可爱的娃娃的说,怎么可能不值五个银币?要不是因为实在没钱了,人家才不舍得卖呢,就算……就算是真的要卖,也要卖至少一个金币吧?五个银币都已经便宜很多了呢,大家怎么还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啊?”   站在人行道上这么久,小女孩也有些累了,她向后轻轻地伸出两只小手,小心翼翼的托着身后背着的大包裹向后靠去。   小女孩坐在了人行道边的一个小花坛的边缘上,感应到背上的包裹已经稳稳当当的随着她的坐下而平稳的放在了花坛上后,小女孩这才把被冻得红红的小手缩了回来。   把手中拿着的两个布偶小心的放在怀里后,她这才张开红润的小嘴对着两只被寒风冻得通红的小手哈着热气。   虽然她在卖布偶的店里批发这些她精心挑选的布偶准备去卖时,好心的老板曾经提醒过她这些布偶一般的价格是在十六个个铜币左右,按照大陆上货币间铜币兑换银币的比列来说的话,也就是价值半个银币左右。   考虑到小女孩的模样讨喜,老板便建议她可以在这些基础上多加两三个铜币也应该能很快的卖出去。   但当时的小女孩满心都是第一次拥有了这么多可爱的布偶的兴奋——虽然这些布偶的价值全部加起来,也抵不上家里她最喜欢的那个白色小老虎布偶的一根胡须,她也依旧兴奋着。   毕竟啊,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来说,无论布偶的做工再怎么精美、原料再怎么不凡,但若是把一个价值几百金币的布偶和一堆加起来也不超过一个金币的可爱布偶放在一起时,若是叫她选择,她也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在自幼生活富裕甚至奢华的她看来,这些可爱的布偶就算是卖五个金币,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买下来——只要在她有钱的时候。   现在只卖五个银币她都觉得有些对不起这些可爱的布偶了。   按照小女孩的想法,自己为了能尽快凑集到钱已经忍痛割爱的做了这么大的牺牲,把这些可爱的布偶的价格出得如此的低,应该能很快卖出去才对啊。   可是整整三天了,她却苦恼的发现她一个布偶都没卖出去。   “坏人!坏人!都是坏人!”小女孩有些委屈的挥舞着已经有些温暖的小手,声线低低的小声叫道。   在小女孩看来,这些大人们之所以不肯买她的布偶,完全是因为他们看出了她缺钱的窘境,所以想趁火打劫,把价格压得更低……   低到一个银币甚至二十几个铜币左右,也许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才会买——三天前刚被人骗过一次,把价值数千金币的项链只卖了一个金币零三个银币的小女孩如是想着。   坐在冰冷的雪地间,这样慢慢的想着、想着的小女孩又有了一些委屈。   三天来接连不断的挫折、以及口袋中所剩无几估计只够自己支撑两天的铜币的现实不断的在小女孩小小的心间旋转着,让小女孩大大的眼睛渐渐地弥漫起了一层水雾。   明明……   明明自己都已经这么退让了,都肯把那么可爱的布偶以五个银币的廉价出售了,可为什么大人们还是不肯满足呢?难道真的像爸爸说的那样,人类的贪婪永远无边无际吗?   想到了爸爸,小女孩顿时想到了温暖的家、温暖的床、还有好吃的美食,顿时,小女孩眼睛中的雾气更浓了,“不……不能哭,安妮,不能……不能哭……”   抽抽噎噎的掉着泪水,小女孩如同自我催眠一般的不断喃喃念道,“不能哭……不能哭安妮,不能再哭了……你……你已经八岁了,不是小孩了……要坚强……要想爸爸一样的坚强,不能哭……哭了就不厉害了……就不像是一个厉害威严的大魔法师了……不能哭……不能哭……”   虽然一直在说着“不能哭”,但毕竟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   一边不断的回响着家里的美好,一边又被现实的冷漠不断的刺伤着,小女孩晶莹的泪水还是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断的掉下来。   但就算委屈的坐在小花坛边缘抽泣了十多分钟,小女孩最终还是强作坚强的站了起来,伸出通红的小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   小女孩抬头看了看人烟稀少的街道,觉得似乎应该换个地方了,于是小女孩有些费力的背着她背上那个看起来大大的包裹走了。   冷冷的站在街角,萧沐雨的目光始终若有若无的锁定着小女孩的身影,任由小女孩哭泣得再怎么委屈伤心,他的目光深处也依旧毫无波动。   直到小女孩背着巨大的包裹离开后,他这才从街角的暗处走了出来,看着小女孩有些吃力的背着巨大包裹的小小背影,悄悄地跟了上去。   (嘿嘿……人类小子,你在干嘛啊?我发现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呢,你说这一整天你什么都不做,就是在背后悄悄地尾行着我们这只可爱的小萝莉,连中午你的那辆去恕瑞玛沙漠的班车都不去了,你这是要闹哪样啊?)   “你,不知道?”低着头缓缓地行走着,萧沐雨冷冷的开口说道。   (嗯?我知道?我知道什么啊?我一个可怜的被封印了不知道几千年还是上万年的可怜小恶魔能知道什么啊?哈哈哈哈……人类小子你真逗……呃,等等,你该不会是在看到了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后,终于让那一直隐藏在你内心深处的萝莉控之魂觉醒了吧?所以你才花了一天的时间来尾随我们可爱的小萝莉?)   (难道你是在寻找下手的机会?你要把这只可爱的小萝莉拖到无人的角落里,先【哔】了再【哔】?接着把小萝莉关到无人知晓的密室里,玩密室【哔】?然后是各种【哔】和【哔】?)   (啊啊啊……人类小子你怎么能这样啊?虽然我知道自从你可爱的小妻子被封印之后你已经好几年没碰过女人了,火气很重亟待发泄这点我也能理解,但有生理需求的话你可以去找【哔】啊!只要你肯花钱,找一个大牌一点的【哔】,或者干脆找一个雏【哔】,雏【哔】的话在卫生安全方面你就完全不用担心了。)   (可是你为什么偏偏要对这么一个可爱、无辜的小女孩出手啊?你还有没有人性啊!!你看她那么小,都还没有开始发育,她的【哔】怎么可能容纳得下你那属于成年男人的硕大【哔】啊?你这是摧残花朵啊!!你这是要下地狱的恶行啊!!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恶魔似乎撑不下去了,终于发出了一连串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类小子,你竟然没有否认?!哈哈哈哈……看来我说的都是真的了,不过你也不用这样啊,就算是被我揭穿了以后,你也用不着哑口无言啊,害羞了?嘛嘛,我是不会笑你的,真的不会笑你的!谁叫我们关系这么好呢?几乎好到了不分彼此呢。)   (喜欢萝莉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想和萝莉做【哔】更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你完全不用这么害羞的!我能理解你,真的!我不会笑你的!毕竟也没有哪个国家的法律规定不能和萝莉做【哔】啊……哈哈哈哈……)   (哦,抱歉,我好像忘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的那个国家是明确规定了和萝莉做【哔】是要被枪毙了的罪行吧?唔……这么说来的话,从小接受了不能和萝莉做【哔】的教育的你,内心深处竟然还是想要和萝莉做【哔】?这么想的话,这件事的确不太正常啊,呐,难道你真是一个变态?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连串的爆笑。   良久,似乎是终于笑够了,恶魔这才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继续开口问道。   (好吧好吧……玩笑就先开到这里吧?我们还是说正事吧。人类小子,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给老夫说说吧,就算你的目的真是要和这只小萝莉做点和谐有爱的事情,那也没关系啊,说不定老夫还能给你出出主意指点指点你呢。)   “……”冰冷的视线注视着前方那道小小的身影,似乎是觉察到了如果自己不说恶魔会继续吵闹下去,为了自己的安宁,萧沐雨终于冷冷的开口了,“我,要攻略她。”   (诶?诶诶诶?) 第四章 萧沐雨的萝莉攻略课堂   行人稀疏的大街上,萧沐雨漠然而行。   意识空间内,似乎在不断的回响着他那冷漠的声音,“我,要攻略她。”   (诶?诶诶诶?什么情况?)   瞬间,恶魔不淡定了。   (人类小子你说什么?我刚才好像听错了,麻烦你再说一遍。)   “我说,”冷冷的开口了,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要攻略这个小女孩,让她爱上我……至少要让她对我抱有极大地好感,这样,才能达成我接下来要做的事。”   (你接下来要做的事?难道你真的要和这只可爱的小萝莉做【哔】?喂喂喂!这是什么情况?人类小子,你的萝莉控之魂难道真的觉醒了?我其实就是随口一说啊,你用不着当真啊!真的不用当真的啊!)   (毕竟在你们的国家,无论是从法律的角度来讲还是从道德的层面来讲,和萝莉做【哔】这种事本身就是一种要下地狱的恶行啊!你要三思啊人类小子,咳咳……当然,如果你真的要这么做的话我也不会反对的,谁叫你是老大呢?)   (你说了就是了嘛,我一个可怜的、无力的小恶魔能做什么啊?我最多能在背地里偷偷地鄙视你……唔,好主意,我以后一定会在背后偷偷的鄙视你的……哈哈哈哈哈……)   对于恶魔装疯卖傻的嘲弄,萧沐雨依旧抱着以往完全无视的态度。   他只是漠然的跟随着小女孩小小的身影,冷冷的开口说道,“你说过,这个小女孩身上有很浓的天魂锁玉的气息,而且不是一朝一夕的接触就能培养出来的浓郁气息,至少两者的接触时间至少得是长达数年之久,那么根据这个小女孩的年纪可以判断出,她的家中或者是她家附近有一块天魂锁玉。”   (哦哦哦哦……没错没错,你说得很对,然后呢?这和你想和她做【哔】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似乎对恶魔接连不断的嘲弄也感到了烦躁,萧沐雨顿了一下,这才继续冷冷的说道,“不是和她做【哔】,而是要攻略她,取得她的好感,只有这样,我才能以她朋友的身份到她家去探查天魂锁玉的信息。”   (那么恕瑞玛沙漠呢?你不去了?)   “恕瑞玛沙漠?当然要去,”萧沐雨冷冷的开口说道,“但不是现在去,我现在实力尚未恢复,就算去了估计也做不了什么,与其到那里去等待实力恢复浪费时间,不如先趁着这段空闲的时间把这个小女孩攻略了,到时候恕瑞玛沙漠里能找到天魂锁玉固然好,若是找不到,我还可以去这个小女孩的家里去寻找天魂锁玉。”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两手准备嘛,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啊!嘿嘿……可是人类小子啊,这些和你尾随这个小姑娘有什么关系呢?既然你想攻略她的话就应该上去和她接触啊,你这样像个暗恋女神又不敢表白的小男孩一样悄悄跟在她身后就能攻略她了吗?)   “接触?当然,接触是必须的,”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但却不是现在接触。”   (为什么?现在接触和以后接触有什么不同吗?别忘了你的时间可不多啊人类小子,那个恕瑞玛沙漠的远古遗迹可是有好几个大势力都知道了呢,你去晚了可能连汤都分不到一杯了呢。)   (呐,反正早接触晚接触都是要去接触,你干嘛不早点去接触我们这只可爱的小萝莉呢?你看看,小萝莉现在的处境是这么可怜,你要攻略她的话只要轻轻地花点心思、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估计就能达成目标了呢,何必躲在这里浪费时间呢?快点上去攻略这只可爱的小萝莉给我看吧人类小子……啊哈哈哈哈……)   “的确,我现在攻略这个小女孩的难度不会很高,但是,现在却不是我出现的一个好时机。”   萧沐雨漠然的开口了,“早上的时候,我刚拒绝了一次她,就算是再怎么愚笨的小女孩也应该能明白我是不可能对她抱有同情心的,此时若是我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想帮助她,估计也只会被她所怀疑,虽然我可以用谎言暂时打消她心中的不信任,但是怀疑的种子将会从我与她的接触开始就种在她的心里,让她在与我的接触中下意识的设下厚厚的防备,而这将会严重阻碍到我攻略她的进程。”   (哦哦哦……说得有道理,那么人类小子,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你将要怎么做呢?)   “等。”对于恶魔的询问,萧沐雨的回答只有冷漠的一个字。   (等?等什么啊?等她自动爱上你这个连面都没露过的家伙?人类小子你确定你不是在逗我?)   “是等待时机,”萧沐雨冷冷的说道,“等待一个我出面的最好时机,只有选择一个最妥善的时机出现,才能打消小女孩对于陌生人的不信任,只有这样,才能加快我攻略她的进程。”   “毕竟,如你所言,我能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所以这个切入战场的时机便显得尤为重要,我需要在两个月内完全的攻略她的内心,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恕瑞玛沙漠的远古遗迹不会被诺克萨斯捷足先登。”   (好吧,时机,可是人类小子啊,要是你说的那个时机一直不出现怎么办?嘿嘿嘿……你的时间不多哦,如果那个时机一两个星期甚至一两个月都不出现的话,你难道就要这么一直等待下去?)   “当然不可能,”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三天,最多三天!考虑到在一个平常的环境下,作为一个陌生人去攻略一个女孩子获取她真心的困难度,我最多只有三天的等待时间,如果三天之后我依旧没能等待到那个合适的机会的话,那么为了不影响以后的攻略进程,我就只能自己去创造这样的机会了。”   “当然,我希望这种情况不要出现,因为人为创造的事件和自然发生的事件相比,必然会有很多思虑不周的漏洞,而这些漏洞将会是攻略过程中随时都可能被引爆的定时炸弹。”   (嘿嘿……如果没有机会,就自己创造机会吗?哈哈哈……人类小子,你这个说法让我想起了我的一个老朋友呢,她当初曾经说过一句话,“若想解决纷争,必先建立纷争”……嘿嘿……你们两个说的话还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呢,哈哈哈……)   对于恶魔的嘲弄,萧沐雨淡然以对,而恶魔那喜欢逼着沉默寡言的萧沐雨不断的说话解释的恶趣味似乎暂时的满足了,于是一时间,意识空间内沉寂了下来。   雪花微微飘舞的大街上,行人稀疏。   现在是魔法纪元1999年,1月。   是一个严寒的冬日即将结束、温暖的初春即将到来的日子。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大街上依旧寒冷,凛冽的寒风依旧呼啸着,而温暖的春天到来则是连一点影子都感觉不到。   但无论怎样,这冰冷的风雪,也无法阻止着人们为了各种达成目的而各自做出的各种行为。   在冰冷的飞雪飘洒间,萧沐雨冷冷的尾随着小女孩穿街过巷,在身后小心的保持的距离不被小女孩发现,冷漠的看着小女孩在一个又一个的街口停留,然后又走向了下一个注定收获失望的街口。   中途小女孩在小摊上买了一份廉价的午饭和一份廉价的晚饭,最后在光线渐渐变暗,黑暗开始降临大地的时候,小女孩沮丧的站在一个街口,看着今天也依旧一个都没有卖出去的布偶叹着气。   但是沮丧不能改变什么,这个世界永远不会因为你沮丧伤心而善待于你,所以,最后小女孩只能无奈而失望的背着大大的包裹,走向了街道的深处——那里有一间破旧的小楼。   小楼看起来年久失修,似乎已经被它的主人废弃了很久了,破旧的大门歪歪扭扭的躺在院子中厚厚的草丛里,原本刷满了花纹与亮丽染料的大门如今满是长出来的霉菌以及被腐蚀后留下的大大小小的虫眼,在纷纷洒洒的飞雪掩盖下,整座小楼充满了一种残破的气息。   小女孩踏入的,就是这么一个废弃的小楼。   一直跟随在小女孩身后的萧沐雨冰冷的视线随着小女孩背着大大的包裹的小小身影消失在了空荡荡的大门后,终于收了回来,仔细的打量着这个破旧得连风雪都无法阻拦的小楼,萧沐雨一言不发。   (哎呀呀……真是出人意表啊,那个小女孩怎么说也是一个七阶的魔法师吧?这样的年纪就有了这么强大的实力肯定家境不浅吧?从那个小丫头那一身虽然破旧但依旧掩盖不了做工精细、布料高档的裙子也能看出这点吧?)   (可是现在这个应该在温暖的宫殿内享受无数仆从们用心的照顾的小公主,她竟然住到了这种连风雨都无法阻挡的破旧的废弃小楼里,嘿嘿……人类小子,你来猜猜看,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没有理会恶魔的唧唧歪歪,萧沐雨只是漠然的慢慢围绕着这个小楼的四周转了一圈。   冰冷的视线仔仔细细的把整个小楼的整体布局彻彻底底的大致了解了一遍,漠然的闭上了双眼,这一天的跟踪所得到的讯息开始不断的在脑海中出现、整合、渐渐拼凑成了一幅完整的图画……   漠然的睁开双眼,看着这个破败的二层小楼,冰冷的视线似乎直接穿透了墙壁的阻挡看到了那个蜷缩在墙角睡着了的小女孩了一般,萧沐雨冷冷的开口了,“机会,出现了。” 第五章 安妮   呼啸的风雪在夜色降临四周陷入沉寂之后,显得更为猛烈了。   寒冷的气温夹杂着冰冷的风雪在空气里不断的飞旋着,冷风刮过高高的草丛从破败的小楼大开的大门口冲进了这个小屋内,带来了一片彻骨的寒意。   小小的女孩无力的蜷缩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陷入了沉睡之中。   她那小小的身子仅穿着一条薄薄的夏裙,虽然做工精细面料完美,但却始终无法阻止严寒的侵袭。   在这股彻骨的冷风中,小女孩沉睡中的身体微微的瑟瑟发抖着,但她却没有醒,依旧睡得很沉……   若是在平常,在这样的极低气温下,她是决计睡不着的。   实际上,自从流落到这里丢失了身上所有的钱财后,除了第一天的晚上因为旅途的劳顿而勉强的睡下,此后的两天夜里小女孩都无法入睡了。   因为她身为七阶的魔法师,原本是无惧普通的严寒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来到这里的第二天开始,小女孩就发现自己这种的能力开始时灵时不灵了。   虽然和那些冷得不穿厚厚的棉袄就受不了,甚至除非必要都不肯出门的普通人相比,小女孩偶尔感受到得严寒依旧在承受的范围内。   但她却仅仅只穿着一条薄薄的夏裙,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几乎完全起不到任何保暖的作用,而严寒又时不时的袭来,让小女孩非常的郁闷。   但今晚似乎她一直不稳定的能力终于恢复过来了,整整三个小时小女孩都没有感受到严寒了,再加上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好觉,所以今晚的小女孩睡得非常沉。   但是沉睡中的小女孩没有意识到,她身为七阶职业者不惧严寒的能力开始随着她的沉睡渐渐散去了……   冷冷的站在小楼的大门口,萧沐雨目光冰冷的看着那个蜷缩在破旧屋角的小小身子,一动不动。   呼啸的冷风自大门口涌来,不断的拍打在这个如同石像一般冰冷的男子身上,卷动了男子身后的破旧灰色斗篷,在寒风中不断的猎猎作响。   小女孩无力的蜷缩在一块小小的破旧棉步上,白天她背着的那个装满了布偶的大大包裹此时正放在一边,透过扎得不怎么严实的封口能够看到里面的可爱布偶。   但萧沐雨却没有理会这个包裹,他只是冷漠的走到了蜷缩着的小女孩的身前,微微低下头注视着这个已经在寒风中冻得神智不清的小女孩那张通红滚烫的小脸……   温暖,安妮感受到了很久都没有感受到得温暖,不由得微微回复了些许的意识。   微微张开双眼,小女孩从未感觉自己的头是这么的沉重,脑海中是一片的混乱,连意识都不甚清晰了。   这样的迷糊混乱大概持续了半分钟左右,小女孩的视线这才勉强的恢复了焦距。   回过神来的小女孩这才发现不仅仅是头很沉重,甚至连全身都处在一种无力而沉重的情况下,她似乎连动一根手指都很困难。   一股撩人的热浪随着小女孩的舒醒自身体各处猛地袭上了她的心头,这个发了很严重高烧的小女孩粹不及防之下,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吟。   “哦?你,醒了?”似乎是终于觉察到了小女孩的苏醒,一个冰冷而冷淡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安妮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的正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躺在这个怀抱里,她终于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那往日困扰着她的严寒似乎都消失了一般。   她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成年男子的下巴。   然后随着冷漠的男子微微低头瞥了一眼她的情况,一张显得冷漠而冰冷的脸映入了小女孩的眼帘。   是他?   很熟悉,映像也很深刻。   这个冷漠的男子给小女孩留下的映像很深刻,看到他的那双眼睛的时候,小女孩第一次发现一个人的眼睛里竟然能够蕴含了那么多的绝望和悲伤,让人看一下都能体验到一种发自灵魂的恐惧。   小女孩无法想象这个冷漠的男子到底经历了何种恐怖的绝望才能让他的双眼变成这样。   不过,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还不待因为高烧而思维有些混乱迟钝的小女孩仔细想清楚这一切,身体各处持续传来的高温顿时又模糊了她的意识,无边黑暗渐渐地袭来了……   再次的苏醒,小女孩则感受到了一种好几天未曾体验到得感觉了——床,她正躺在一张温暖的床上。   之前困扰着她的炽热似乎都消失了一般,全身是难得的轻松,轻盈得似乎能随时能飞起来一般。   虽然因为钱包被偷而流落街头的日子总共加起来也才四天左右,但在小女孩的感觉里却久远得好像是一个世纪一般。   这段时间里她都只能无奈的躲在那幢破旧的小楼里,夜晚也只能睡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如今再次感受到了久违的床的温暖柔和,回想起这几天的经历,小女孩大大的眼睛顿时弥漫起了一层水雾,一种莫名的想哭的冲动涌了她的心头。   然而她最终还是没有哭出来,因为一个愤怒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二十三个金币!一个都不能少!你以为医院是慈善堂?没钱你来治什么病?啊?”   这时,一个似曾相识的冷漠声音响起,“可是,她患的只是普通的感冒,为什么要二十三个金币这么贵?”   顿时,那个愤怒的声音的主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怒极反笑道,“你TM在逗我开心?普通的感冒?你把这个小女孩送来的时候她的意识都已经模糊不清了!要不是抢救及时估计现在你已经能给她安排葬礼了,这还只是普通的感冒?你也不看看现在外面是什么样的天气!还普通的感冒?我呸!”   沉默了一会儿,那个冷漠而冰冷的声音这才再次响起,“真的不能再少点了吗?”   “少点?你还真以为医院是慈善堂啊?还是你讨价还价的菜场?我告诉你,二十三个金币!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于是,又是一片的沉默。   悄悄地睁开双眼,小女孩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而病房门口一个似曾相识的冷漠身影正背对着他站在,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大胡子医生正一脸不屑的看着他。   呃……   看着这个情景,想到了之前听到的一段对话,小女孩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我生病了啊?好像还是很严重的病啊?不过这个大哥哥怎么这么抠门啊?区区二十三个金币都要讨价还价半天,直接给那个医生不就好了?   呃……不对不对,不能这么想,按照这位大胡子医生的说法,这位大哥哥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我不能这么说他……可是他真的好抠门啊,这也是事实啊……啊啊啊……好纠结啊……   小女孩有些苦恼的皱着小脸想着,毕竟虽然流落了街头好几天,也曾体验了一些生活的困苦,但她却始终没有真正接触过普通民众的生活。   所以在从小吃一顿丰盛的节日大餐都要好几百金币的她看来,二十三个金币实在是很低廉的一个价格了。   可是就算是如此低廉的价格,那个大哥哥竟然还要考虑纠结半天,真是的,好抠门啊。   小女孩就这样躺在温暖的床上胡思乱想着,思绪胡乱的纷飞着。而门口的青年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冷冷的开口道,“既然不能少,那就算了,我这就付钱给你吗?”   “当然是给我啊,谁知道你会不会悄悄带着这个小女孩跑了啊?”有些不爽的扣了扣鼻子,大胡子医生一副胜利者的面孔,“快点付钱吧,我还要去下一个病房收钱呢,没时间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冷漠的男子把挂在腰间的钱袋取了下来,在病房内两个旁观者的视线中把钱袋中的钱全部倒在了宽厚的手掌上,把其中的几枚银币与铜币取出来后,直接把剩余的所有金币递给了大胡子医生,“刚好二十三个金币。”   “哦?真巧啊,真的刚好二十三个金币呢,”有些嘲弄的接过金币数了数,大胡子医生嘲笑道,“要是我再多加一个金币你就付不起钱了吧?哈哈哈……真是个穷鬼!哈哈哈……”   看着大胡子医生志得意满的大笑着离去,萧沐雨冷冷的站在原地,漠然的把剩余的几枚银币与铜币装进了钱袋中,一言不发。   那种淡漠的表情,给人一种错觉,似乎被嘲讽的人不是他一般。   然而萧沐雨毫不在意大胡子医生的嘲讽,某恶魔却耐不住了,一时间意识空间内充满了恶魔的大吼。   (啊啊啊啊啊!!!人类小子!!这简直不能忍啊!!这是什么破医院啊!!!这些医生是什么素质啊?他们竟然敢鄙视你啊!!我都看不下去了啊!!你不愤怒吗?啊啊啊!!痛苦啊!!苦难!!我的怒火在深渊中燃烧啊!!!我们干脆冲上去把这个医院里的人全部宰了吧?谁叫他们敢蔑视我们伟大的冬拥之主大人呢?他们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啊!)   萧沐雨没有理会恶魔穷极无聊的怂恿,他冷冷的转过身来,面色冷淡的看着病床上正好奇的看着他的小女孩,冷冷的道,“你……醒了?感觉,如何?” 第六章 关于萝莉的喂食   “你……醒了?感觉,如何?”   冰冷的语调,完全感觉不到丝毫的关心之意。   对着那双冰冷的双眼,小女孩不由得有些怯怯的向后缩了缩小小的身子,下一秒后才反应过来,对于这个似乎是自己救命恩人的大哥哥,而自己现在躲闪的行为似乎有些失礼了。   于是小女孩连忙补救似地的点了点头,道,“嗯,好多了。”   “那就好,”漠然的点了点头,冷漠的男子转身走出病房,只有语调冰冷的话语冷冷的传来,“你的病刚好,身体还很虚弱,不要乱动,乖乖的在床上躺着,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   “吃的?”小女孩愣了愣,这才感觉到了腹中的饥饿,毕竟已经昏迷了好几天了。   这段时间她几乎没有进食,完全靠医院内的医生用治愈系的小魔法维持着基本的生机,此时经萧沐雨一提及,小女孩这才感觉到了肚中那种绞痛一般的饥饿感。   有些无力的躺在病床上,小女孩的脑海中冒着各种各样的疑问。比如这个大哥哥是怎么发现她的啊、为什么要救她啊之类的……   接下来病好后要怎么办呢?钱也没了,连去恕瑞玛的车票都买不起,别说买车票了,估计接下来连吃饭都成问题了。   诶……难道真的要回去了吗?可是……可是好不甘心啊!   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做到,就这样灰溜溜的跑回去了会被笑死的吧?啊啊啊啊……好苦恼啊。   郁闷的坐在病床上,小女孩皱着可爱的小脸认认真真的为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做打算,不过无论怎么想,似乎都只有回家这一条路了。   啊啊啊……好郁闷好郁闷,怎么可能就这样回去啊?本来还打算靠卖布偶挣点钱的呢,可是为什么三天了却连一个铜子都没挣到啊?诶?等等,布偶?   一想到自己那一大袋布偶,小女孩顿时慌了。   她慌忙的坐起身子,焦急的视线在病房内到处寻找着,终于,在病房的一个角落里,她看到了那个似曾相识的大大的口袋,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女孩想起身下床去看看自己可爱的布偶们还好不好、有没有遗失啊之类的,却发现自己全身无力,估计下了床连站都站不稳,于是只好无奈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郁闷的靠在病床的床头,小女孩看着窗外树枝上压满的厚厚白雪,思绪飞舞着……   病房的房门被轻轻打开,没有让小女孩等多久,萧沐雨很快的就回来了。   他端着一碗还冒着腾腾热气的肉粥走到了病床前。   那种肉粥安妮也曾在大街上看到别人买过,很香、听说也很好吃,不过据说要五个铜币一碗,这对于当时几乎已经身无分文的小女孩已近算是天价了。   所以小女孩过去的几天里也只能偶尔路过卖粥的地方时闻一闻粥的香味,至于亲自去买一碗尝尝味道的这种事却也只能出现在小女孩的偶尔的幻想里。   漠然的搬了张椅子坐在安妮身边,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吃吧。”   “呃……谢谢大哥哥,可是……”看着萧沐雨左手端着粥、右手拿着一个汤匙的模样,小女孩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哥哥你……你要喂我吃?”   “……”漠然的目光扫了扫有些窘迫的小女孩,萧沐雨低头想了想,把热粥放到了床头,冷冷的说道,“好吧,你自己吃。”   说完,萧沐雨站起身来走到了一边,把空间留给了小女孩。   安妮这才松了一口气,老实说,刚才那一分钟小女孩真的非常窘迫与郁闷,自己作为堂堂的一个七阶大魔法师——嘛,虽然现在落魄了,但也还是个七阶的大魔法师吧?   自己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而让人喂饭这种待遇可是只有两三岁的小孩子才会享受的待遇吧?   而作为一个自从三岁之后就都是自己动手吃饭的大人,小安妮果断的对那些同龄的还喜欢赖在父母怀里撒娇的长不大的孩子表示了充分的蔑视。   再说了,在小安妮看过的骑士小说里,一般来说只有女主角受伤后会撒娇的要求男主角喂她吃饭。   可是自己是堂堂的七阶大魔法师诶,怎么可能学那些娇滴滴的小女生呢?再说了,虽然这个大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可他又不是人家喜欢的人,怎么可能让他喂我啊?   小女孩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伸出小小的手去端那碗放在身边的热粥,小小的手握住了碗的边缘,小女孩抬起了手……   “诶?”安妮愣住了,碗竟然纹丝不动?难道是自己已经虚弱到了这个程度?连个碗都端不起来了?   而这时手上、全身不断传来的虚弱无力感很明显了告诉了小女孩残酷的事实,可是小女孩却根本不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   开……开什么玩笑?自己可是七阶的大魔法师呢,已经是非常厉害的大人了,怎么可能连个碗都端不起来?   啊啊啊!!!!刚刚那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对,肯定是幻觉,是人家饿的太久产生的幻觉,我才不信我连区区的一个碗都端不起来呢。   一边安慰着自己,小女孩一边又努力向双手施加了全身的力气——纹丝不动,碗依旧纹丝不动。   在小女孩沮丧的眼中,那丝丝缕缕飘在碗里的腾腾热气似乎在无声的嘲笑她一般。   这时,冰冷的脚步身响起,安妮小小的身子一僵,连忙低下头不敢去看那个又走回了床前的身影。   好丢脸好丢脸啊……   小女孩窘迫得小脸通红,从萧沐雨的角度看下去,甚至能看到小女孩连耳根都是红红的。   漠然的坐了下来,萧沐雨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端起了碗,冷冷的说道,“我……喂你。”   若是平常,萧沐雨这种冰冷而不夹杂一丝感情的语调只会让她感觉到有些害怕,不过现在这种漠然的语调却让小女孩心中的窘迫与尴尬减低了很多。   有些怯怯的抬起了头,映入小女孩眼帘的不是嘲笑的笑脸、也不是那种强忍着笑意的表情,依旧是那样冷漠而冰冷的一张脸,如同冰冷的石像一般没有丝毫的表情。   小女孩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对方轻轻地用汤匙舀起粥在嘴边吹了吹后递到了身前,小女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在肚中的饥饿的驱使下,小女孩张开了小嘴……   萧沐雨没有说话,安妮一时间也有些窘迫的沉默着,她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接受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这种亲昵得只在那些骑士小说中情侣之间发生的行为!   嗯,虽然这个大哥哥是她的救命恩人,可是……   可是这也不意味着她要以身相许吧?最多……   最多等我回家以后叫爸爸赏赐很多钱给他就好了,貌似大哥哥他为了帮我交治病的费用已经把身上所有的钱用得差不多了吧?   嗯,现在大哥哥他肯定很缺钱,就这样,到时候我叫爸爸送他很多的钱,大哥哥他一定会很开心的很高兴的。   小女孩一边机械的喝着热粥,一边小大人一般的胡思乱想着。   但这些纷飞的思绪却丝毫没有减少小女孩的窘迫,虽然没有镜子让她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但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却告诉了她,自己现在肯定脸红得估计快要比得上那些成熟的红苹果了吧? 第七章 你和我妹妹很像   沉默的气氛中,安妮喝完了一碗热粥。   而在小女孩喝完粥后,萧沐雨却依旧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漠然的站起身来,端着碗转身走向了门外。   看到萧沐雨离去的背影,小女孩终于结结巴巴的问出了一个自从她醒来就困扰了她的问题,“呃……那个,大哥哥,你……为什么要救我啊?”   “……”脚步顿了顿,萧沐雨沉默了一会儿,依旧没有转身,只有冰冷的声音传来过来,“原因就是……没有原因。”   说完,萧沐雨便漠然的打开了病房的门,走出了这间不怎么大的病房,不再理会小女孩。   而靠在枕头上的小女孩则是有些郁闷,无论怎么想,她还是无法想通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冷漠冰冷的大哥哥要救她的原因。   如果说是要贪图她的钱财的话,可是自己现在身无分文,而自己现在这么落魄的样子,就跟个流浪的孤儿一般,大哥哥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家里很有钱,那么贪图自己钱财这点就不成立了。   可是要说这个大哥哥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   一想到第一次见面时萧沐雨那双冰冷而绝望得好似最黑暗的深渊一般的双眼,小女孩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叫她怎么相信萧沐雨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   可是除了这些可能之外,涉世未深的小女孩确实再也列举不出其他的原因了,呃……等等。   小孩女突然想起,好像她看过的有本骑士小说里有过类似的情节——身为一国公主的女主角因为某些原因流落街头,遇到了一个面冷心热的三无男主角。   那个男主角好像也是像这个大哥哥一样表面上看上去冷冰冰的,但是男主角就爱上了公主,然后就开始一直默默地陪伴着公主的身边帮公主复国来着。   难道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大哥哥也是一样的情况?   他爱上我了?   啊啊啊!!!!好害羞啊。   一想到这个可能,小女孩顿时羞得把小脸埋到了被子里,好像怕被人识破了内心的想法一般。   然而就在这时,冷漠的男子那似乎冰冷而无情的声音却突然在安妮的耳边响起,“你……为什么捂着肚子?是粥有什么问题吗?吃坏了肚子?”   小女孩小小的身子一僵,有些尴尬的抬起了头,这才发现在自己胡思乱想的这段时间里,萧沐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这时,他正冷冷的站在病床前,看着小女孩弯着腰把小脸埋在被子里的动作发问着。   “……”小女孩尴尬的和萧沐雨对视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对方。   “是高烧了吗?脸怎么这么红?”仔细了端详了一会儿小女孩那张红彤彤的小脸,萧沐雨这才漠然的点了点头,似乎了解了什么,“高烧不是退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复发了?果然……是医院门口那家的粥有问题吗?下次不去他家买了。”   沉默了数秒,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你等一会儿,我去叫医生来给你检查一下。”   看着萧沐雨真的转身离去,小女孩顿时急了,她连忙挥舞着小手有些慌乱的叫道,“没事……没事的,大哥哥,我没事的,不用去叫医生了。”   “……”冷冷的转过身来,萧沐雨顿了顿,似乎在安排措辞,过了几秒这才漠然的开口道,“你……不用强撑。”   “我……我不是强撑啊,”视线有些慌乱的在病房内到处乱瞟着,看到了病房里闭得死死的窗户时,小女孩灵动的双眼眨了眨,终于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借口,“我只是有些热了,有点闷了而已……呵呵呵,真的不是高烧复发了,大哥哥你不用担心。”   “……”萧沐雨也注意到了小女孩的视线,他低头想了想,道,“窗户不能开,你的身体现在还没有恢复,多吹冷风对你的身体不好,唔……这样吧,我把门打开给房间换换空气,这样应该就行了吧?”   “呃……可以,麻烦大哥哥了。”安妮还能怎么说?她只能有些尴尬的点头附和着。然后,小女孩就看着萧沐雨漠然的打开病房的大门,接着在病房内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缭绕在病房内的又是一言不发的沉默。   在这一片沉默之中,小女孩有些不适应的悄悄挪挪小小的身子,没话找话的问道,“那个,大哥哥,我叫安妮哦,安妮·冯艾因兹贝伦·哈斯塔,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呢?”   “……”冰冷的视线微微抬起,冷漠的男子言简意赅的说道,“萧沐雨。”   “哦,那我叫你沐雨哥哥可以吗?”安妮问道。   “可以。”   “沐雨哥哥你是哪里人呢?”   “德玛西亚。”   “那么沐雨哥哥你怎么跑到战争学院来了呢?沐浴哥哥你要去哪里吗?”   “我要去恕瑞玛沙漠,路过这里而已。”   “诶?恕瑞玛沙漠?沐浴哥哥你是要去找那个远古遗迹的吗?”   “啊,没错。”   “真的啊?可是听说那个远古遗迹很危险呢,沐雨哥哥你是几阶的职业者啊?安妮可是七阶的哦,嘻嘻……虽然上个月才勉强达到了七阶魔法师的标准。”   “我九阶。”   “哇!这么厉害!”小女孩有些佩服的惊叹着,却是没有多少普通人见到九阶职业者的敬畏与忐忑。   毕竟在小女孩平日的生活中接触的九阶职业者也是很多的,接触多了,九阶职业者对于普通人来说的那层因为不了解而蒙上的神秘面纱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小女孩只是对于这个年轻的大哥哥竟然是个九阶职业者这件事感到了一些惊讶。   “……”   “那么大哥哥,你为什么要救安妮呢?安妮才不相信大哥哥说的没有原因呢,大哥哥……你是不是认识我爸爸啊?”小女孩始终还是被这个问题困扰着。   一开始她以为这个大哥哥是她父亲派来暗中照顾她的手下,可是这个大哥哥却是九阶的职业者,那么这个可能性又只能排除了。   毕竟九阶职业者可是很尊贵的身份,她的父亲都只能勉强算是九阶的法师,身份又不是什么一国帝王,根本不可能驱使一个九阶的职业者,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大哥哥是爸爸的朋友。   “……”漠然的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也意识到了再不说出具体原因的话,就有可能影响到和小女孩的关系,萧沐雨终于“坦白了”,“也许,说了……你不太相信,你……和我妹妹很像。”   很蹩脚的解释,但是小女孩的脸瞬间就红了——在她看过的那本骑士小说里,当流亡的公主问冷漠的男主角为什么要救她时,那个冷冰冰的男主角也是这么说的。 第八章 医院的护士请假了   病房内,又陷入了有些尴尬的沉默。   萧沐雨依旧漠然的坐在墙角的椅子上,视线冰冷的注视着害羞的垂下了小脑袋的小女孩。   如此的沉默大约持续了三分钟左右,似乎确定了小女孩不会再问话了,萧沐雨便冷冷的闭上了双眼,微微靠在冰冷的墙壁闭目养神。   若是一般的小女孩,在安妮的这个年纪估计还会趴在沙地上和同龄的孩子们玩闹,就算是早熟一点的估计也不会有她那么丰富的联想。   然而出身在那样一个地位显赫的家庭里,平日里小女孩接受的便是那种精英式的教育,再加上小女孩本身智商不低——智商低也就不可能在八岁就能成就七阶的职业之之位了,相比于更重天资努力地武学,魔法更加重视的则是智力与脑力。   毕竟那无数的奥术魔法知识浩大而繁复,施放一个成功魔法绝非普普通通的念几句咒语就能做到的,其中考虑到得因素无比的复杂,智商稍微低一点的人根本就无法在奥术魔法的这条道路上走得太远。   从小接受了精英式教育的安妮本来就比同龄人的成熟许多,再加上研读了许多的书籍,因此这个早熟的小女孩看起来虽然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而且由于的出身的原因对于一些普通的社会经验并不是太清楚,让她看起来有些天然的可爱,但其实小女孩的心智是毫无疑问的远超同龄人的——虽然也没有超越多少。   总之,现在的小安妮的心情和大多数青春期遇到了仰慕者的小女孩差不多,虽然觉得被人喜欢是一件很开心的事,但开心窃喜的同时又有些困扰。   毕竟啊,自己和这个大哥哥认识还没有多久,对他别说好感了,甚至之前都从未见过,要是他突然向我表白我该怎么办啊?   直接回绝吗?   可是大哥哥他刚刚才救了我一命,我这么直接回绝了他不是会显得很无情吗?   可是要答应吗?但是人家还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啊……啊啊啊啊啊!!!好苦恼啊!!!到时候人家到底该怎么办啊?   小女孩靠坐在病床上,有些苦恼的胡思乱想着。   这时,她突然注意到了病房大小阳台上挂着的一条小小的裙子——诶?那不是我的裙子吗?小女孩有些惊讶,她这才发现自己现在身上穿着的是一套小小的病号服。   “呃……大哥哥,那个……我的衣服是你帮我换的吗?”小女孩有些怯生生的问道。   “衣服是我洗的,不过帮你换衣服的是医院的护士。”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萧沐雨漠然的说道。   小女孩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自己已经大概的猜出了答案,但这种事情还是得亲自确认了才能放心。   于是,放下了担心的小女孩又沉默了下来,一时间她也找不到跟这个陌生的大哥哥谈论的话题,再加上萧沐雨那种冷漠的态度,估计也没有多少陌生人能够跟他聊得来。   沉默下来的小女孩的思绪又开始杂乱的纷飞起来,她一会儿想想家里的父母,一会儿想象出来这段时间遇到的事情,偶尔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也能露出开心的小脸。   不过很快小女孩就发现,其实这个大哥哥到时候跟她表白了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不伤害这个大哥哥,并不是她遇到的最为难的事,现在这件更令她尴尬为难的事开始困扰她了——她想上厕所了。   毕竟小女孩昏迷的时间算了算,大概也有一天一夜左右了,而醒来之后小安妮又喝了一碗肉粥,此时却是终于渐渐感受到了尿意——这很正常。   不过小女孩却苦恼的发现自己全身无力,之前连一碗粥都端不起来,估计自己下了床连站都站不稳,自然自己去上厕所这种普通的事情暂时也是办不到的了,于是,这件事就变得尴尬了。   她肯定不可能叫萧沐雨抱着她去上厕所,毕竟对于小女孩而言,就算是救命恩人,其实萧沐雨现在也只能算是一个不算熟悉的陌生男人。   “那个……大哥哥,你可以帮我叫护士姐姐来一下吗?”想了半天,小女孩也只能寻求护士姐姐的帮忙了,虽然让人帮助自己去上厕所这种事很不好意思,但至少大家都是女性,仔细想想也没什么的。   “你,有什么需要吗?”萧沐雨漠然的睁开了双眼,冷冷的说道,“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我帮你完成,用不着去麻烦护士,是……想吃什么吗?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去帮你买。”   “不……不是啦,”男子热心的建议,瞬间就让小女孩羞红了脸,“总之大哥哥你去找护士姐姐来一下就好了。”   “……”漠然的低头想了想,萧沐雨冷冷的站起身来,“好吧,你等一下,我去叫护士。”   说完,萧沐雨转身走出了病房。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小女孩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还真的有些担心萧沐雨追问她叫护士的原因呢,那样可就尴尬了,毕竟作为一个“大人”,她总不能直接告诉萧沐雨“我要上厕所,所以叫护士来帮忙”吧?   而自己又不可能去编一个谎话来欺骗大哥哥。如果萧沐雨真的追问了,那局面估计就真的尴尬了。   “呜叽……”   这时,一个如同初生的小兽鸣叫的声音突然在病房内响起,小安妮顿时愣住了。   她有些好奇的用目光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却突然发现被子里似乎有什么一小团暖暖的东西从她的腿上爬过,顿时小女孩受惊的大叫一声,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却发现全身无力。   不过在下一秒,小安妮又安静了下来。   因为一只可爱的小狐狸从她胸前的被子里冒出了一个毛绒绒的白色小脑袋,此时这个小家伙正有些迷糊疑惑的眨着可爱的小眼睛打量着病房内的一切,似乎在寻找什么。   小女孩瞬间就被这只可爱的小动物被俘虏了。   “呜叽……呜叽……”   “诶?小狐狸?”小女孩有些惊讶于欣喜,“哪里来的这么可爱的小狐狸啊?难道是大哥哥养的?”   于是,当萧沐雨再次推开病房的门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是小女孩正笑眯眯的轻轻抚摸着小家伙白色的靓丽毛皮,而小狐狸则可怜兮兮的趴在小女孩胸前的被子上,被几道无形的魔法锁链束缚着,想跑都跑不了。   注意到萧沐雨走进来,小女孩顿时高兴的笑道,“大哥哥你回来了?嘻嘻……这只突然冒出来的小狐狸很可爱呢,是大哥哥你养的吗?”   “啊,没错,是我养的。”萧沐雨冷漠的说道。   “嘻嘻……大哥哥你在哪儿买到的啊?也带安妮去买一只好不好?”小女孩开心的笑着问道。   “它是我自己抓的,市面上……估计很难买到。”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呃……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呢,”小女孩有些丧气的叹了口气,不过突然间,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问道,“诶?大哥哥,你不是去叫护士姐姐了吗?怎么护士姐姐没来啊?”   “值班的医生说,今天值班的护士家里有事,请了两天假,要后天才能回来。”萧沐雨冷漠的说道。   “啊?”小女孩瞬间如遭雷击,小小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怎么……怎么会这样啊?”   随着小女孩的分神,束缚着小狐狸的魔法锁链也消失了,小家伙顿时“嗖”的一下跳到了萧沐雨的肩头,死死的躲在了萧沐雨灰白交杂的长发后面,小心翼翼的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小女孩,似乎深怕对方会跟着飞扑上来一般。   不过此时的小女孩却暂时没有心思去捉它了,小安妮只是有些震惊失望的靠在病床上,一张小小的可爱的脸上满是纠结。   护士姐姐不在,那我要怎么办啊?   似乎听到了她郁闷的自问一般,萧沐雨冷漠的问道,“你,到底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帮你。”   小女孩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不用了,谢谢大哥哥,其实也没什么急事,我们就不用管它了。”   突然,小女孩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次喜色,她连忙期待的问道,“那么大哥哥,这个医院里应该有女医生吧?”   “……”漠然的看了看小女孩那张充满了期待的小脸,萧沐雨顿了顿,这才冷冷的说道,“很可惜,由于我身上没多少钱了,所以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医院并不怎么大,整个医院只有两层小楼九间病房,医院内总共只有三个男性医生,以及两个女性护士,若是你需要一个女性来帮你办什么事的话,估计暂时是不可能了,若你真的执意要做这件事,你也只有等晚上来值班的那个护士来上班了。”   “……”小女孩眼前一黑,差点昏了过去。   昨天修改的时候发现第一卷的结尾貌似还差点什么,所以昨晚睡觉前花时间码了一章尾声出来,今天一起发了,兄弟们可以回去看看 第九章 如何哄骗一个萝莉   最终,小女孩还是没有说出自己要找女护士干嘛。   而既然她不愿多说,萧沐雨自然也懒得问,病房内,暂时又沉默了下来。   不过这次小女孩却显得有些焦灼不安,她偶尔不安的动弹一下被子里的双腿,视线期待的向病房门口看去,希望下一秒就能看到护士出现,不过每次迎接小女孩的都是失望。   终于,这种失望的累积在傍晚时分那个大胡子医生来例行检查时达到了顶峰,最终蜕变成了浓烈的愤怒。   当小女孩期待的问那个大胡子医生,晚上值班的护士还要多久才来时,大胡子医生扣着鼻子无所谓的说道,“今晚值班的护士姐姐?哦,你是说耶丽啊?你找她有什么事吗?她说她今天晚上有约会,暂时请假不来了。”   “什……什么?不来了?”看到大胡子医生无所谓的态度,小女孩压抑了一天的羞涩与尴尬,终于蜕变成了浓浓的愤怒。   她激动的涨红了小脸,愤怒的指责道,“你们这个医院怎么这样啊?”   有些不屑的翻了翻白眼,大胡子医生啐道,“你这小女孩真好笑,什么叫我们医院怎么这样?这是我们自己开的私人医院,我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关你毛事啊?爱住住,不住滚!唧唧歪歪个什么劲啊!切!当老子稀罕你那点钱啊?”   看着大胡子医生一脸不爽的走出了病房,小女孩彻底愣住了,她无力的靠在软软的枕头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漠然的视线看了一眼大胡子医生离去的背影,萧沐雨起身把大开的病房门关上了,他沉默的走到了小女孩的面前,冷冷的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听到了萧沐雨的询问,小安妮机械的扭过头来和他对视了一眼,可爱的小脸上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没……没事,大哥哥你不用担心。”   “……”沉默的和小女孩对视了数秒,看着这个始终不肯坦言的小姑娘,萧沐雨面色冷淡的问道,“是……想要上厕所了吗?”   “啊咧?”小女孩小小的身子一僵,不知道萧沐雨是怎么猜出来的,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看着小女孩无措的把视线移开,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护士不在,但我可以帮你。”   小女孩顿时羞红了脸,她有些慌乱的辩解着,“怎……怎么可能?安妮……安妮已经是大人了,怎么可能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连上……上厕所都要人帮忙。”   “但是,你生病了,”萧沐雨冷漠的说道,“生病的人是例外的,你现在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这种事情无法自己做到很正常,你完全不需要感到沮丧羞涩,啊……告诉你一件事吧,三年前我有一次被人打成了重伤,足足在病床上躺了六个月都无法动弹,期间所有的生理问题全部都是护士帮我解决的,我都没有感到尴尬,所以,对于我帮你这件事,你叶完全不用感到尴尬。”   “可是……可是大哥哥你……你是男生诶!”小女孩有些委屈的涨红了小脸,慌乱的挥舞着小手叫道,“安妮……安妮都已经是大人了,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这种事情上让一个男生帮忙啊?不可能的啊!”   “你的认知,有问题,”对于小女孩的争辩,萧沐雨面色冷淡的表达了反驳的意见,“要知道,病不避医。若是照你这样的想法,那么这天底下的护士们起码要失业三分之二,因为按你的说法,女性患者只有女性护士照看,男性患者那么也就只有男性护士可以照看了,可是你应该清楚事实其实并非如此。”   “现在整个瓦罗兰大陆上,无论是诺克萨斯还是德玛西亚、无论是艾欧尼亚还是皮尔特沃夫,任何的国家,每一个医院里,几乎都会只招收女性护士,男性护士也就偶尔一些大医院里会招收几个,如果按照你的想法,女性护士只能照看女性患者,那么剩下的那些男性患者难道都要被扔到一边自生自灭吗?”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不然你也不可能在你的这个年纪就能成就七阶之位,所以我相信这些道理你应该能理解,”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为什么要纠结于男性与女性的这个问题呢?对于病人来说,护士是男性还是女性其实都是一样的,你只需要把我当成一个男性的护士来看待就可以,所以,你完全不用感到羞涩和尴尬。”   “相反,若是你感到了羞涩和尴尬,恰恰说明了你的思想犯了严重的错误,我觉得,一个能在小小年纪就能成为七阶魔法师的天才美少女是不可能犯这种连普通人都不会犯的错误的,这也与你的超然的身份与高人一等的智商不符合。”   “如果你连这点简浅易懂的道理都无法想明白的话,那么我也只能怀疑,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的你,到底是如何成为一个七阶的大魔法师的了。”   萧沐雨面色冷漠的说道,“莫非……你之所以能成为一个七阶的大魔法师根本就不是因为你的努力与卓越?而是其他的一些与你完全无关的原因?比如……得到了某个圣域法师的魔力灌输?”   “怎……怎么可能!”发现自己最引以为豪的成就被质疑了,小女孩顿时一脸的激动,“这么点简单的道理我怎么可能不懂?我只是……我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已!对!只是没有反应过来!安妮我将来可是要成就圣域的天才,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是因为接受了什么圣域法师的魔力灌输才成为七阶职业者的?人家靠的可是自己的努力与勤劳!”   “……”面色冷淡的看着小女孩激动的辩解,萧沐雨漠然的说道,“既然你能明白,那就最好了,怎么样?需要我帮忙吗?”   “嘎……”小女孩身子一僵,又沉默了下来。   “那么,果然你还是没有理解吗?”对于小女孩的沉默,萧沐雨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他只是冷漠的说道,“看来无论你说得再怎么冠冕堂皇,对于我刚才说的话,你始终还是没能理解啊……果然,你的成就果然还是和你本身没有任何关系啊。”   “哪……哪有?!”一听到萧沐雨质疑这点,小安妮顿时又是一脸的激动,“不……不就是让你帮忙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我被人伺候了开心还来不及呢!”   “……”面色冷淡的看着小女孩,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你,不用逞强的。”   “不是逞强!”小女孩有些恼火的直视着萧沐雨,赌气似的一字一句的强调道,“我!一!点!也!不!勉!强!”   (嘿嘿嘿……人类小子,你这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邪恶啊!哈哈哈哈哈……诱骗小女孩就这么让你开心吗?真搞不懂你们这些怪蜀黍到底在想什么啊,连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你都不放过!唔,你果然是个萝莉控啊!嘿嘿……你还真是无节操啊混蛋!哈哈哈哈……)   无视着意识空间内恶魔的嘲笑,萧沐雨面色冷淡的拉开了床单,轻轻地把小女孩小小的身子抱了起来。   可以感应到小女孩在被抱起的那一瞬间,身体有那么一丝的僵硬,不过最终这个倔强的小女孩为了表明自己已经完全理解了萧沐雨说道“道理”,她还是没有挣扎,就这么如同一个僵硬的木偶一般任由萧沐雨轻轻抱在怀里走向了病房内附带的一个卫生间。   不过,随着离卫生间的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小女孩的呼吸也情不自禁的变得越来越紧张了。   终于当萧沐雨冷漠的推开了卫生间的门时,小女孩小小的身子一僵,她猛地拽住了萧沐雨的衣角,慌乱的叫道,“等一下!等一下!大哥哥!麻烦你等一下。”   “……”沉默的低下了头,萧沐雨冷冷的看着怀中紧张焦虑得似乎在上刑场的小女孩,语调冰冷的问道,“又……怎么了?”   小女孩呐呐的低着头半响,这才猛地鼓足勇气的抬起头来对萧沐雨说道,“大哥哥,你……你可以把眼睛闭上吗?”   (哦?嘿嘿嘿……人类小子,看来你的调教最终还是没有完全起到作用呢,小丫头害羞了,哈哈哈哈……那么,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发扬绅士的风度,乖乖的听从我们可爱的小丫头的恳求呢?)   “……”萧沐雨冷漠的和小女孩对视了几秒,这才冷漠的开口问道,“为什么,我要闭上双眼?”   “呃……那个……”对于萧沐雨的问题,小女孩却明显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如果把自己的心情照实说的话,那岂不是说自己最终还是没有理解大哥哥他说的道理?   也就是说自己根本没有那么厉害,自己的成就也跟自己的努力与天资没有任何关系?   开……开什么玩笑!小女孩有些忿忿不平的想着,这种被怀疑的郁闷在家里被那些什么都不懂得小屁孩们身上就已经体验够了,自己一个人跑出来就是要证明自己的能力,怎么可能出来了还要接受质疑?   我可是安妮!安妮·冯·艾因兹贝伦·哈塔斯!   未来要成为圣域的天才美少女!怎么可能面对这么一点点的挫折就停步不前?   最终,小女孩气鼓鼓的抬起头和萧沐雨对视着,“没事了!大哥哥你不用闭上眼睛了。” 第十章 我已经看到了结局   “……”沉默的和怀中的小女孩对视了数秒,看着对方那虽然羞恼但却倔强得不肯移开的视线,萧沐雨最终还是面色冷淡的抬起了头,不再说话。   他怀中抱着小女孩轻盈的小小身体走进了卫生间,“咔”的一声卫生间大门被萧沐雨随手关闭的声音让怀中的小女孩不由得一颤,似乎已经走上了断头台一般。   小女孩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得死死的拽着萧沐雨的衣角。不过这次萧沐雨没有发话,似乎如同没有觉察到小女孩可爱的小动作一般。   他踏着干净洁白的地板瓷砖,抱着小女孩小小的身体走到了卫生间的马桶旁,左手揽着小女孩纤细的腰将小女孩固定住,萧沐雨轻轻地将右手伸向了小女孩身着的病号服的腰间。   感受到了那只伸向了自己裤子的手,小女孩顿时身子一僵,下意识的伸出无力的小手按在了萧沐雨的手上。   “……”萧沐雨沉默了两秒,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做任何的事,就这样沉默的停下了行动,最终,小女孩那无力的放在他手背上的小手还是有些不甘心的挪开了。   “……”待到小女孩的小手缩回去之后,萧沐雨这才沉默着继续伸出右手在小女孩的腰间微微摸索了一会儿,轻轻地抓住了她的裤子两端。   慢慢的,拉下……   顿时,小女孩那仅仅只穿着一条白棉小内裤的下半身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   而此时的安妮全身僵硬,小小的双手无助的搂在胸前,动都不动一下,那死死的紧闭着的双眼眼角甚至溢出了些许晶莹。   萧沐雨没有说话,他的右手继续在一片沉默之中缓缓地捏住了小女孩的内裤的一端,这一次,小女孩终于忍不住了,她猛地伸出了一只手按在了萧沐雨的右手上。   虽然这只手是那么的虚弱而无力,但是,萧沐雨依旧停了下来。他在等,在等小女孩缩回手的那一刻。   不过注定了这次他的等待将毫无结果,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僵持,依旧在继续着。   漆黑的双瞳闭上……   冷冷的张开。   萧沐雨面色冷漠,任由着小女孩无力的阻挠着,他的右手最终还是缓慢而又坚定地轻轻拉下了小女孩最后的遮掩……   片刻后,萧沐雨走出了卫生间,身后,传来的是潺潺的流水声以及小女孩压抑不住的低低哭泣声……   那一晚,小女孩失眠了。   第二天来做例行检查的,依旧是那个大胡子医生,不过这次大胡子医生踏进病房后,却是有些疑惑了,他奇怪的看着病房内沉默的气氛。   这种气氛不同于往常,而似乎是一种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暗中不断的酝酿着的感觉,让大胡子医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暴雨欲来前的那种沉闷低沉。   那个面色冷淡的男子依旧冷漠的坐在墙角假寐,一只白色的小狐狸正趴在他的肩头,有些怯怯的躲在男子灰白交杂的长发后面,小家伙小心翼翼的注视着病床上那个躺着的小姑娘。   而那个小姑娘?切!有些不屑的甩了甩头,大胡子医生一脸的不爽,气氛对不对关老子毛事啊?爱住住,不住滚!别来惹老子就行了。   等到大胡子医生离开后,萧沐雨这才面色冷漠的站起身来,冷冷的说道,“我去买早点。”   “哦。”小女孩低着头,敷衍性的应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对于小女孩冷淡的反应,萧沐雨视若无睹一般的推开了病房的大门走了出去。   走在医院的走廊上,萧沐雨面无表情,意识空间内,某些邪恶的低语却兴奋地嘿嘿大笑着。   (嘿嘿……人类小子,因为你昨天的邪恶行径,貌似这个小丫头对你的好感已经直降到最低谷了呢,嘛,我也能理解,毕竟就算是再怎么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在一个陌生的男人面前完全的赤裸的这种事情也总归是不好意思的嘛,哈哈哈哈……)   (不过你这下子可就完蛋了呢。你之前不是说你不是要攻略她吗?可这下子小丫头对你的好感度大降,依我看啊,你的前途貌似很渺茫啊,哈哈哈哈哈……)   (不过嘛,其实你这家伙也是自作自受啊!昨天那种事情,明明你可以花钱去大街上随便找一个女人来帮忙的,又浪费不了多少钱,可是你这家伙为了满足自己邪恶猥琐的怪蜀黍心理,竟然连哄带骗的欺骗了人家小萝莉,活该你被小萝莉讨厌……呃,话说你该不会以为你这样做了,就能获得小萝莉的好感吧?)   (啊啊啊啊!!!人类小子啊!!我真是为你的智商拙计啊!!你以为你像那些无聊的传奇小说里的男主角那样,和刚认识没多久的女主角发生点啥关系或者坦诚相见后,那个女主角就会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心理而爱上你啊?拜托你动动脑筋啊!!!那种事情只会发生在那种自娱自乐的传奇小说里,现实中哪有那种便宜的事啊?)   意识空间内,那道声音愤愤不平、恨铁不成钢的激动的大叫着。   (我早就叫你少看点那些传奇小说你不听,现在好了吧?搞笑了吧?本来多好的一个展开啊?在外孤独无依的小女孩被浪迹天涯的流浪者救了一命,然后再随后的接触中小女孩渐渐爱上了流浪者——多少的剧情啊!多棒的展开啊!却偏偏被你这个家伙的脑残行为生生的毁了!!啊啊啊!!一想到我竟然是被你这种脑残的家伙给封印的,我就感觉无地自容啊!)   “……”对于恶魔装模作样的嘲讽,萧沐雨冷冷的回应道,“你不嫌……自己的废话太多了吗?”   (废话?我擦叻!你竟然说我废话多?本恶魔大人都是在为谁苦恼为谁郁闷啊?到头来你竟然说我废话多?啊啊啊!!我被封印了一万年!又被驱逐出了自己的故土!如今!你竟然敢擅自嘲讽你的主人!你这是!自寻死路啊!!!活该你攻略不了那个可爱的小萝莉!这下你傻【哔】了吧?计划搁浅了吧?开心了吧?)   “……”漠然的抚了抚额头,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不,恰恰相反,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不对,应该说因为那些护士没有来的意外原因,反而让我的计划进展得超乎了原计划的完美。”   冷冷的走出了医院的大门,站在阴沉的天空下,回头看了看小女孩所在的病房的窗台,萧沐雨冷漠的抚了抚鬓角,漆黑的眼眸深处,是一片深邃的冰寒刺骨,“我,已经看到了结局。” 第十一章 盗梦   萧沐雨回来得很快,离去没有超过十分钟,他就回来了。   当萧沐雨端着热粥回来的时候,小女孩正靠在床头呆呆的看着窗外发愣,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萧沐雨漠然的走到了床前,小安妮这才回过神来。   “大哥哥?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小女孩有些惊讶。   “啊,医院门口就有卖粥的地方,来回一次也花不了多少时间,”萧沐雨漠然的点了点头,端着热粥冷冷的问道,“你,是自己吃还是要我喂你?”   “……”小女孩沉默了几秒,放在被子里的小手悄悄尝试性的用力握了握,最终,小女孩还是无奈的低下了头,“麻……麻烦大哥哥了。”   “没事。”萧沐雨语调冰冷的说道,端着热粥坐了下来,开始一勺一勺的喂小女孩喝粥。   他的动作很从容,也很淡漠,在喂粥的过程中,小女孩偶尔悄悄地看了看他的脸,却见那张冰冷而冷漠的脸庞上依旧冷漠得没有丝毫的表情,就好像……就好像昨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想到这里,小女孩顿时又有了一些苦恼和郁闷,虽然知道昨天的事情不怪萧沐雨,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大哥哥也是好意,可是……可是不管怎么说,在意识非常清楚的情况下任由一个成年的男子脱下了自己的下身的所有衣裤,而自己还只能无奈的顺从接受的这种事情,对于从未有过此类经历的小女孩的冲击还是太大了。   对于单纯的小女孩来说,这件事的整体冲击不亚于一个妙龄少女有一天早晨醒来,却发现自己身边躺着一个赤裸沉睡的男人,而自己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失身了一般。   现在小女孩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气愤多一点还是害羞多一点,总之,她感觉自己的心乱乱的。   但是当因为昨天的事情郁闷了一晚上、失眠了一晚上的小女孩突然发现,这个事件的另一个主角居然是这么淡漠从容的一副态度,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模样时,小女孩却是有些不忿了。   枉人家那么害羞苦恼的说,你这个家伙昨天做出了那种事情,现在竟然还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真是……真是太气人了!   不过,无论小女孩小小的内心里到底是在怎么样的碎碎念着,冷漠的男子也依旧一言不发,他依旧冷漠的一勺一勺的喂着小女孩喝粥,视线冰冷而淡漠。   没过多久,一碗粥空了。   萧沐雨这才起身,转身离开,“我去把碗还给卖粥的。”   此后的几日里,两人间几乎没有多少的对话,只有清晨、中午以及傍晚时萧沐雨卖粥回来喂小女孩喝时,两人间会有几句没有营养的对话。   其他时间萧沐雨都冷漠的坐在墙角的椅子上闭目养神,就像是一个不会动弹的雕像一般立在墙角,从来都没有主动的和小女孩搭话的兴趣。   而小女孩也不再试图同萧沐雨交流,不管再怎么强调自己的懂事以及成熟,其实都改变不了小女孩其实还是个稚嫩小姑娘的事实。   对于之前的那件事,若是一个成熟的女子,就算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她就算再怎么不甘心再怎么羞涩,也能很快的看开这一切,不会过多的纠结于这件事上。   毕竟,这件事情本质上来说其实也并不算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对于女性来说最多只是有一些羞涩而已。   但是小女孩却不同了,她还没有达到会主动站在他人的立场为他人所考虑的年纪,就算懂事的她也明白这一件事不能怪萧沐雨,如果要怪的话就只能怪那个几个旷工的护士。   可是很多时候明白是一回事,真的要做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再加上这件事对于小女孩小小的内心那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所以小姑娘开始闹别扭了——没错,就是闹别扭。   其实现在小女孩的心里也谈不上对这个冷漠的大哥哥到底有多么多么的厌恶,她只是如同一般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一般,在遇到无可奈何的糗事的时候,用闹别扭耍小性子来掩盖自己的羞涩与苦恼。   于是,小女孩也就放弃了去追究萧沐雨为什么要救她的原因了——至少现在她是不好意思主动和萧沐雨说话的。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缓缓流逝了,在这几日内,小女孩每顿的食物都是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   随着身体渐渐地开始恢复了一些力气,如今小女孩也能勉强的下床行走几步了——至少如今对于上卫生间这种事,小女孩已经能勉强的做到了。   但她的身子依旧很虚弱,毕竟之前因为感染了很严重的风寒的原因,小女孩几乎已经在死亡线上徘徊了,如今想要在几日内把身体调养好却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而关于自己明明是七阶的职业者,按理来说应该是寒暑不侵可最后却被冻得这么惨的原因小女孩也渐渐想明白了。   说到底,她其实还只是一个刚晋升七阶的新手,对于七阶以上这个小女孩从未亲自涉足过的领域,小安妮还是有许多的不明白,于是偶尔有一些七阶以上的职业者方才具备的能力她还是有些掌握不了。   这才造成了这次身为堂堂的七阶职业者,明明应该寒暑不侵,最后却差点被冻死在一个废弃的小房子里的悲剧。   不过这几天小女孩却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那就是萧沐雨这个救了她的大哥哥一天到晚的时间几乎都是靠坐在房间的角落里,似乎睡着了一般,也不见他出去吃点东西或者散散步。   而每天只有给她去卖粥的时候会离开这个病房,可是他离开的时间非常的短,几乎从来不超过十分钟,回来的时候也不见他带什么食物来吃,似乎……这个大哥哥这三天以来滴水未进一般。   第一天发现这个事情的时候小女孩只是有些好奇,第二天她就有些担心了,毕竟就算是九阶职业者也不可能不吃不喝的活下去,在食物的摄取这一方面,九阶职业者和普通的民众其实都是一样的需求。   待到第三天傍晚,小女孩自己喝完一碗粥后,看着萧沐雨起身要把碗还给卖粥的小贩的时候,小女孩终于忍不住发问了,“那个……大哥哥,可以为你一个问题吗?”   “……”冷漠的顿住了脚步,萧沐雨冷冷的回过神来,视线冰冷的看着病床上欲言又止的小女孩,冷冷道,“有……什么事吗?”   “那个……大哥哥,你……”小心翼翼的注意着萧沐雨的表情,小女孩怯怯的问道,“你这几天……都没有吃东西吧?你为什么不吃东西啊?”   “……”沉默的和小女孩对视了几秒,萧沐雨这才冷冷的开口道,“我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让你做出了这个错误的判断,但,我还是得建议你一点,出门在外,管好自己就行了,别人的事,你最好少管。”   说完,萧沐雨便冷漠的转身离去,没有再看小女孩一眼。   “这……”愣愣的看着萧沐雨离去的背影,小女孩非常的不忿,人家这可是在关心你啊!这种冷冰冰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啊!!   真是的!大笨蛋大笨蛋大笨蛋!!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啊啊啊!!!从现在起人家才懒得理你呢!!   郁闷的使劲捶着枕头,小女孩忿忿不平的想着。   不过最终小女孩的好奇心还是不可抑制,虽然嘴上说不会再理会萧沐雨,但对于这个救了她的冷冰冰的大哥哥,小女孩还是有些关心和好奇的。   半夜,在所有的人都睡下、病房内的灯火也已经全部熄灭的时候,小女孩悄悄地睁开了眼睛,接着自窗口照进来的朦胧月光,小女孩看到了靠坐在墙角似乎睡着了的冷漠男子。   “嘻嘻……”似乎偷到了什么宝贝的一般,小女孩捂着小嘴偷笑着,哼!大哥哥你以为你不告诉我,人家就没办法知道了吗?   哼,我们法师一系可是有一种入梦的法术呢,你肯定想不到看起来落魄穷酸的我会有施放这种法术所必需的灵魂晶石吧?哼哼!!你不告诉我,人家就知道去看,嘻嘻……   悄悄地掀开被子,小女孩小心翼翼的走下了病床,尽量悄无声息的靠近了墙角沉睡的男子。   小心翼翼的看了黑暗中萧沐雨的那张脸一眼,小女孩动作轻柔的伸出了右手。在她的右手上,正佩戴着一个串联了几个色泽各异的小珠子的小手链。   这串手链,是两年前小女孩生日时她的母亲送给她的,上面串联着的几颗小珠子都是对于法师来说非常珍贵的宝石。   因为在浩瀚广博的奥术海洋里,有些奇特的魔法需要一定的媒介才能施放成功——比如小女孩即将要施放的高阶魔法“盗梦”,便需要价值万金的灵魂晶石作媒介才能成功。   小女孩不敢拖沓,她知道九阶职业者的灵觉非常敏感,虽然自己没有杀气,但指不定这个大哥哥下一秒就会觉察到她的存在苏醒过来。   喃喃的低声念了几句咒语,只见小女孩右手的手链上串联的几颗小珠子中的一颗小宝石上微微闪过一道光华。   下一刻……   小女孩愣住了。 第十二章 魔帝之诞   这里,是一个巨大而辽阔的地下大厅,冰冷而黑暗。大厅的地板与墙壁上刻满了泛着各种幽蓝色与淡紫色的符文。   无数的符文结成一个巨大的魔法阵,而法阵的中央——一名少女被冰封在了大厅的中央。   大厅的顶部似乎有着某种宝石之类的物品散发着幽幽的光线,光线汇聚成了一束形成一个聚光灯般的效果照射在了少女身上,有着某种令人震撼的凄美。   然而除了这道光线照射以外的空间,都陷入了一片深沉而绝望的黑暗之中,映照着这片封闭的黑暗,被冰封的少女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四周深邃的黑暗所吞噬一般。   少女大约十八岁左右,一头雪白柔顺的长发在脑后扎成了一个马尾,不知名的野兽皮毛制成的束胸与短裙包裹着少女玲珑的曲线,露出了纤细的纤腰。   少女的肌肤介于阳光的小麦色与冰雪的雪白色之间,在幽幽蓝光的照射下泛着惑人心神的光泽,而巨大的冰块束缚着的少女微微闭着双眼,恬静的气息在大厅中弥漫开来,似乎连黑暗都被驱散了一般。   一只巨大的裂纹魔豹的尸体横陈在被冰封的少女身侧的地板上,几滴干涸的血液洒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凝固成了恶心的暗红,而更多的血液,则凝聚成了这个巨大的魔法阵内占据了三分之一数量的淡紫色符文。   失血过多的魔豹躯体不正常的扭曲着,原本亮丽的毛发如今变得暗沉,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巨大的兽首无力的与身体扭曲成了一个怪异的弧度,微微张开的兽口间隐约能看到几颗锋利的獠牙,黯淡的双眼无神的张开着,它临死前留下的眼神里,似乎有遗憾、似乎有安详——但没有人能看懂,没有人能看懂这只曾经傲啸万兽的九阶魔豹临死前留下的那个眼神到底是什么含义……不对,不是没有人能看懂。   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够读懂这只曾经统御万兽的魔兽之王临死前的那个眼神——如果现在的他,还能算是“人”的话。   在幽暗的光线所不能涉及到的黑暗角落里,名叫萧沐雨的男子靠着冰冷的墙壁无力的瘫坐着。   曾经的一头黑发现在却变成了灰白交杂的模样,他死死的低着头,任由一头灰白黑三色交杂的发丝垂落下来掩盖了他的脸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双手在暗处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衣角,青筋暴跳,似乎在忍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一般,身躯偶尔会痛苦的痉挛一下。   但是,他却依旧悄无声息的沉默着,若是由旁人的视线看来,这个隐藏在一片深沉的黑暗中的男子似乎已经被冰冷而绝望的黑暗吞噬了一般。   冷冷的坐在墙角,任由恶魔诅咒不断的折磨着他的躯体,他却只是死死的咬紧了牙关,没有发出任何的呻吟与惨叫声,整个人,似乎已经于身侧冰冷而死寂的黑暗融为了一体。   “哒……哒……”   有些犹豫的脚步声在大厅通往外界的唯一入口的甬道口响起,下一刻,一道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幽暗的光芒下。   锋利的獠牙、优雅的流线型身躯、充满了爆发力与美感的四肢——这是一只巨大的灵魄猫王,两米高的甬道却只够它勉强的钻进来。   睁着一双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光芒的巨大兽瞳,灵魄猫王有些震撼的注视着大厅内的这一切。   “嗷吼……”一声低低的闷吼声,灵魄猫王的双眼内流露出来的,是有些难以置信的恐惧。   待到它的视线转移到那一片深沉的黑暗中时,它看到了靠墙坐着的男子。   轻轻地踱步走到了萧沐雨的身前,灵魄猫王伸出了巨大的头颅,有些关心的注视着这个低头不语的青年。   “灵猫……是你啊?”男子依旧低着头任由发丝遮掩了他的脸,让灵魄猫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平淡的声音自他的口中缓缓传来,“我也估计,大概进来的那个会是你,毕竟,在整个冬拥之森的九阶魔兽中,除了小雪的母亲,也就只有你的身体小到足以走进这里了。”   “嗷吼……”沉闷的低吼了一声,灵魄猫王伸出舌头舔了舔男子的脸,似乎是在安慰他。   左手无力的缓缓抬起,萧沐雨伸出了一只手放在了灵魄猫王巨大的头上,轻轻一压,于是巨大的猫头便温顺的趴在了他的怀里。   “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灵猫?”萧沐雨把下巴搁在灵魄猫王的头顶,左手无力的放在巨大的灵猫的脖颈,右手则轻柔的在身下抚摸着灵猫柔软的腹部,嘴里喃喃着一些低沉的话语,“我在想啊,不应该……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啊,这一切,都不应该这样才对啊。”   “你看,小雪被恶魔附体了,她的母亲为了救她,把自己的所有血液都流尽了来刻画魔法阵,最后却还是没能救回小雪,只能把恶魔的灵魂封印在小雪的体内,你觉得,她的母亲、你们的陛下的牺牲,值得吗?”   语调平淡的询问着,萧沐雨缓缓的抬起了头,眸光迷离的看着大厅中央那道幽蓝色的光线下照耀着的一对母子,神色凄迷,“付出了那么多,最后却什么也没能做到,你觉得,这样的牺牲,值得吗?”   “嗷吼……”   怀中,传来了灵猫低沉的声音,而萧沐雨则惨然一笑,“我应该怪你们吗?应该的吧?毕竟,如果不是你们自以为是的阻拦了我,说不定我还来得及在恶魔没有彻底的占据小雪的身体前救下小雪的。可是啊……你们的阻拦,却最终让我没能把握最后的时机啊,你说,我应该怨恨你们吗?”   “嗷吼……”怀中传来的低吼,有歉意,有悲伤,也有后悔。   “呵……后悔了吗?后悔没有相信我?”感应到了灵猫王的歉意,萧沐雨笑得很灿烂,也笑得很惨淡,“可是,后悔有什么用呢?悲剧已经造成了,你们就算再怎么悔恨,内心怀抱了再怎么深沉的歉意,小雪她都是回不来的啊,还有,她的母亲也回不来啊……啊,抱歉,也许我误解你们了呢。”   “说不定啊,其实你们心里一点都不觉得抱歉和悔恨呢,因为啊,小雪的母亲、你们的王上死了以后,整个冬拥之森的魔兽又没有一个统一的王者了呢,这样你们这几个被小雪的母亲压了整整六十多年的九阶魔兽们终于有机会问鼎王座了呢。”   吃吃的笑着,萧沐雨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乐事一般,身下的右手温柔的抚摸着灵猫之王柔软的小腹,“而灵猫你啊,可是几大九阶里实力排在前几名的强力魔兽啊,到时候你成功问鼎魔兽之王的可能性很高哦~说不定下一代的冬拥之主就是你了呢,我亲爱的朋友。”   “嗷……嗷吼……”有些不安的动了动脖子,身为猫类的敏锐灵觉突然给了灵猫之王一种悚然的感觉,它有些慌乱的想离开这个男子的怀抱。   但是当灵猫之王想抬起头来时,它却惊恐的发现一股冰冷而邪恶的无形力量禁锢了它,让它无法动弹分毫。   “哎呀呀……怎么了?我亲爱的朋友?你要弃我而去了吗?”感应到了怀中魔兽的挣扎,萧沐雨有些伤心地低语着,“你为什么要弃我而去呢?明明我们曾经是那么好的朋友来着,你难道忘了我们的友谊了吗?”   “嗷吼!!!”不详的感觉更加浓郁了,灵猫王瞬间炸毛,它猛力的挣扎着,却在那股无形的邪恶力量的束缚下难以动弹分毫。   “呵呵……很惊讶吗?惊讶原本只是普通人的我为什么会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轻柔的抚摸着灵魄猫王柔软的毛发,萧沐雨轻笑着,“这可是我用吞噬恶魔诅咒才换来的力量啊,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连身为九阶魔兽的你都无法动弹分毫呢,我厉害吧?”   “嗷吼!!!嗷吼!!!嗷吼!!!”无法动弹的灵猫之王疯狂的咆哮着,在它敏锐的灵觉中,随着轻笑着的男子每说一句话,那种似乎有一柄锋利的利刃就垂落在头颅上方的悚然感就越浓郁一分。   从未像现在这般感受到死亡是如此接近的灵猫之王发疯了一般的咆哮着,嘶吼着,然而……   “哧”   血液喷洒的声音中,巨大的魔兽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后,无力的瘫软了下来,安静了。   萧沐雨依旧温柔的怀抱着巨大的灵猫头颅,左手温柔的抚摸着已经渐渐失去了生机的魔兽躯体。   而他的右手,却已经随着一柄破败的长剑深深地贯穿了灵猫的小腹,微微动一下几乎整个手腕处都没入了伤口的右手,萧沐雨甚至能够透过没入魔兽躯体内的手感应到魔兽躯体内渐渐冰冷的血液和内脏。   “呵呵……我还是这么善良啊,”看着贯穿了魔兽躯体后在魔兽背部微微露出的剑尖,萧沐雨温和的笑着,“我记得在魔兽之森内,你不但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小雪最敬爱的叔叔啊,如今小雪和她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我想你肯定也很想念她们,很舍不得她们吧?所以,虽然舍不得你,但我还是决定帮你一把,亲手送你去见她们了,这下,你们就真的再也不会分开了呢。”   “我是不是很善良啊?呵呵……”看着眼前透体而出的剑尖,感受着身下魔兽的躯体渐渐冰冷,萧沐雨阳光而温和的笑着。 第十三章 此生 忘情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善良啊?呵呵……”大厅内,男子吃吃的笑声渐渐地低沉了下来,最终,这里又陷入了一片冰冷的沉默。   在黑暗的沉默之中,男子缓缓地抬起了温柔的抚摸着魔兽躯体的左手,轻轻地伸出了一根手指,手指触碰到了自己的脸颊的肌肤上——湿润与温热,萧沐雨的手指触碰到了一滴湿热的液体。   “泪……吗?”喃喃的缩回了左手,感应到了更多的“湿热”滑落了脸庞,萧沐雨轻轻地抽出了没入了巨大的魔兽腹中的右手,两只手温柔的伸出来,如同怀抱恋人一般温柔的怀抱着灵猫之王的脖颈。   似乎是在寻找生命的温暖,萧沐雨将头轻轻地埋在了柔软的毛发间,“我竟然……流泪了?”   “可是,泪水有用吗?”沉默了几秒,身处在无边黑暗之中的男子轻轻地抬起头来,目光凄迷的看着大厅中央那束光明所眷顾的那对母女,喃喃低语着,“流泪了,小雪她们就能活过来吗?”   没有人回答他。   或者说,回答他的,是一片冰冷的死寂。   怀抱着魔兽巨大的身体,感受着它渐渐的冰冷,在绝望而冰冷的沉默之中,萧沐雨似乎想通了什么。   他低下头喃喃的低语着,“泪水……果然没有用吗?哭?哭又能挽回什么呢?如果泪水可以挽回一切,那么我可以哭到双眼失明、泪水流尽的那一天……可是,泪水是没有用的啊?”   轻轻地站起身来,任由着失去了支撑的灵猫巨大的头颅重重的摔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萧沐雨也没有再看一眼。   此时男子的脸上,褪去了所有的表情,就连那双原本透露着乐观与友善的漆黑双瞳也掩盖上了一层冰冷而死寂的绝望。   那种如同被万古不化的坚冰所冻结的冰冷目光,让人看一眼都能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寒意。   缓缓的拖着破败的长剑走向出口,萧沐雨低声喃喃着谁也听不到的话语,“泪水,没有用啊……泪水,既然不能挽回一切,那么,我为什么还需要泪水呢?”   任由着灵猫渐渐失去了温度的魔兽血液染红了衣服,萧沐雨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了甬道的黑暗之中,“我,不需要泪水,也……不需要悲伤,从今天起,我萧沐雨,将不会再为任何人哭泣。”   夕阳西下,如潮的魔兽焦灼的聚集在神庙的大门外等待着结果,巨大的噬月天狼、利喙如刃的空翎鹰、亦或是普通的灵智未开的低阶魔虎……大大小小或强或弱的魔兽们都聚集在了这个神庙的大门之外,几乎整个冬拥之森的魔兽此时都出现在了这里。   以神庙为中心,方圆数万米的丛林山间里都聚满了漫山遍野的魔兽。   对于这些魔兽来说,那个幽森而漆黑的神庙大门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吸引力一般,紧紧的攥住了所有魔兽的视线……   下一刻……   一道沉默的身影出现在了神庙的大门口,那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冷漠男子,一头灰白色交杂的头发,若有若无间,一股邪恶而冰冷的气息轻轻地缭绕在他的身侧。   一身衣服如今已被鲜血染红了大半,男子的右手握着一柄破败的长剑缓缓地拖地而行,看似破旧却锋利非常的剑身在黄褐色的石板上留下了一条长长地划痕。   魔兽群骚动了,所有的魔兽几乎都认识这个男子,是它们的小公主的配偶,一个不知道来历的人类男子。   如今他的出现,是否意味着里面的争斗已经结束了?它们的王者呢?它们的公主呢?还有刚才因为等待了太久所以已经迫不及待的先进去了的灵猫之王呢?它们都安全吗?   一只半米高的灵猫有些激动的冲出了魔兽群,一些相熟的魔兽认出了这是灵猫王的幼子,平日里也是同小公主还有与她的配偶关系很好的家伙。   它似乎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里面的情况了,所以没有等在场的几位九阶魔兽先行动就提前出列了——在等级森严的魔兽世界里,这几乎已经是难以饶恕的错误了。   不过几位九阶魔兽却是没有对此表示任何的不满,毕竟,它们也能理解它现在的心情,再加上它是九阶魔兽中实力比较靠前的灵魄猫王的幼子,所以几位九阶魔兽便装作没有看到它逾越的行为,而是把关心急切的目光投向了那个缓缓地走来的男子,想快点知道具体的情况。   然而,似乎是对这只灵猫冒犯规矩的惩罚一般,当灵猫激动欢呼着扑向了那个缓缓走来的男子时,一柄剑,微微扬起……   在万千魔兽的瞳孔映照下,一柄破败的长剑微微扬起,艳红的残阳给破旧的剑身镀上了一层血一般的淡淡红色,在无数或惊讶、或迷惑的目光中,剑扬起了……   在所有魔兽的视线里,那一刻,时间似乎变得异常的缓慢。   那柄微微扬起的剑,缓缓地在空气中划过了一个弧线,映照着夕阳的光芒,在男子冷漠的视线中,缓缓地迎上了同样如同慢动作一般缓缓扑来的灵猫的躯体。   锋利的剑身缓慢而坚决的刨开了魔兽的身躯,那从伤口处随着渐渐剑身缓缓分开的肌肉组织间喷洒出来的血液,在空气的压强下,点点滴滴的聚合成了一股巨大的血泉,缓缓地喷洒在了空气中。   下一秒,时间恢复正常。   灵猫的身躯随着剑刃带来的巨大力量从中间被分成了两半,重重的摔落在了厚重的地面上,喷洒的鲜血染红了男子的发丝、脸颊、衣襟,然而,神庙前,却陷入了诡异的死寂中。   所有的魔兽都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有些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沉默的男子缓缓地走近了兽群,微微扬起了剑刃,猛地将一只七阶鳄鲨钉死在了地面上后,沉默才被打破了。   “嗷吼!!嗷吼!!”   “嗷吼!!嗷吼!!”   ……   瞬间,兽群炸窝了一般的陷入了一片恐怖的慌乱之中。   无数的魔兽的咆哮此起彼伏的响起,一些靠在最前面的魔兽看着那个冷冷的举起了长剑的男子身影,感受着对方身上那种突然浓烈起来的邪恶而冰冷的恐怖气息,被吓得连连后退。   而身后的兽群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被它这么一撞,顿时也变得慌乱无比……   整个魔兽群,都被眼前这种诡异的场面吓住了。   几只凶残的魔吼却没有后退,反而残忍的嚎叫着逆着兽群后退的浪潮,冲向了追着后退的魔兽大开杀戒的男子。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萧沐雨猛地扭过头注视着向自己冲来的几只魔吼,看着对方拍打着胸脯嚎叫着、瞪着血红色双眼越过了一只又一只的魔兽向自己扑来。   他冷冷的扬起了剑,对着数十米外扑来的五只魔吼猛地一挥。   下一刻,一股冰冷而邪恶的无形力量自剑身飞去,瞬间跨越了无数或慌乱或怒号的魔兽撞上了那五只魔吼。   “叽!!叽!!嘎!!”   如同受到了世间最沉重的折磨一般,原本凶残暴戾的五只八阶魔吼瞬间发出了如同厉鬼缠身一般的惨叫。   在无数魔兽的眼中飞快的被邪恶的力量腐蚀了所有的血肉,化成了一具具的白骨坠落到地面上,被无数慌乱的魔兽踩得粉碎。   此时的男子,沉默而冰冷,与兽群慌乱而嘈杂的情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所有魔兽的眼中,此时的男子身上缠绕着一股似乎世间最深沉最恐怖的邪恶气息一般,光是靠近他的身侧就足以让魔兽们毛骨悚然如堕炼狱。   冷漠的身影死死的咬住了不断的向后慌乱的退去的兽群末端,萧沐雨手中的剑不断的举起、劈下,带起了无数蓬颜色各异的血液在空中飘洒着,如同一个索命的厉鬼一般无情而冰冷的收割着生者的性命。   “如果,如果当初不是我看那头恶魔伪装的小女孩可怜,答应了小雪要收养她的要求,也许,后面根本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同情心,果然是毫无存在价值的一种感情吗?那么……从今日起,我就不再有同情心。”   剑,挥起,又落下,带起了一蓬的鲜血……   “而后来,正是因为对你们这群魔兽的信任,我才任由你们带着小雪和那头恶魔离开了我和小雪母亲的视线,没想到我的信任却给了那头恶魔可趁之机,你们根本就没有用心的去保护着小雪,甚至连她在你们的保护下被恶魔附身了你们都没有丝毫的察觉,原来,信任,也是一种累赘吗?那么……从今日起,我将不会再信任任何人。”   一只巨大的空翎鹰张开锋利的喙尖叫了一声,从空中猛地扑击下来,想要阻止这场骚动。   然而,面对这头九阶魔兽的全力出击,男子却只是冷漠的抬起了头,他猛地伸出左手,对着空翎鹰凌空飞扑而来、在视线里变得越来越大的身体张开了五指。   下一刻,邪恶的气息自他的身上升腾而起,一张无形的大网网住了空翎鹰巨大的身躯。   来不及挣扎,甚至来不及吼叫,九阶的空翎鹰瞬间便被邪恶而冰冷的力量抹灭了灵魂,庞大得如同一座小山的身躯重重的砸落下来,把数只来不及躲避的魔兽砸成了肉酱。   “说到底,所有的感情都是毫无存在价值的东西,都是只会坏事的多余的累赘,既然如此,那么……此生,吾便舍弃一切感情,”冷冷的抚了抚鬓角,冷漠的男子猛地挥剑,将数米外一只躲避不及的魔兽凌空劈成了两段,在漫天飘洒的血花中,冰冷的魔帝宣告了自己冷漠而无情的宣言,“萧沐雨……从今日起,已经死了。” 第十四章 飞空   漆黑的双眼……   猛地睁开。   萧沐雨冷冷的注视着身前几乎咫尺之距的小女孩的那张可爱小脸,在黑暗而安静的病房内,借着自窗台照进来的些许幽光,冷漠的男子的右手微微带着一丝颤抖的伸了出来。   如同一个行将朽木的老人一般,缓慢但却坚定地死死握住了小女孩对着他伸出来的手腕。   他握得很用力,这一刻,身为一个成年男子的巨大力量毫无怜惜之情的爆发了出来。   萧沐雨死死的攥着小女孩纤细的小手,若是视线稍微能清晰一点,甚至能看清楚小女孩被死死握住的手腕两侧的皮肤上,已经由于血液的淤积而青紫起来,这些青紫的淤痕在四周的小女孩雪白色的肌肤衬托下,显得是那么的残忍而触目惊心。   然而,萧沐雨却没有理会这一切,他只是面色冰冷的死死盯着小女孩近在咫尺的小脸。   幽深的目光中,是冰冷而死寂的绝望,宛如被万古不化的坚冰所封锁了一般,让人看一眼都能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寒意。   他的右臂,在微微的痉挛着……不,不止是他的右臂。   这个冷漠的男子全身都在微微的不正常的痉挛着,只是那种痉挛的幅度实在是太小了,几乎让人无法注意到。   沉默着对视了半分钟,似乎被小女孩无意间引发出来的某些折磨着冷漠男子的痛苦终于如潮水一般的褪去了,男子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却如同感染风寒未愈的病人一般显得虚弱而无力,他语调沙哑的喃喃问道,“盗……梦吗?”   冷漠的语调中,却第一次夹杂了一丝莫名的感情,然而那丝感情的复杂却是无人能够准确的把握理解。   但是,小女孩却没有回答男子的问题。   小丫头扁着小嘴,露出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伤心表情,她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右手已经被男子攥得青紫了,连小小的手腕处传来的痛楚也没能唤回小女孩的意识。   此时的小女孩如同失去了灵魂的布偶一般,机械而悲伤的不断的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冷冷的注视着眼前无神的不断的对着自己道歉的小女孩,萧沐雨沉默了半响,轻轻地收回了右手,起身,走向病房门外。   三秒钟后,一直被死死束缚着的手腕被突然松开的轻松感这才传达到了失神的小女孩的意识里,让她猛地从无边的悲伤中回过神来。   而这时男子已经冷漠的推开了病房的大门,迈步走了出去。   “……”下一秒,他的脚步顿住了。   萧沐雨沉默的站在病房门口,漠然的感受着那个突然从后背死死的贴紧了自己的稚嫩的小小的身子,感受着后背渐渐地被泪水打湿,任由小女孩用她小小的身子束缚着自己的行动,他没有说话。   “大哥哥……对不起……呜呜呜……对不起……都是安妮不好,是安妮太任性了,才让大哥哥想起了这么悲伤的回忆,呜呜……对不起……对不起……大哥哥……呜呜……大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小女孩的低低的啜泣声不断的在身后传来,小家伙张开小小的手死死的抱住萧沐雨的腰,害怕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大哥哥就这么离去了。   “……”沉默了数秒,萧沐雨终于伸出了双手,没有理会小女孩的无力的抵抗,他动作轻柔却又坚决的缓缓拉开了死死的抱着他腰间的两只小手,冰冷的脚步渐渐想着医院的出口走去,“乖乖回床上睡觉,等……我回来。”   漠然的留下了这句冷冰冰的话后,冷漠男子的身影消失在了医院的大门口,这个空旷而宁静的私人小医院的走廊上,只留下了无力的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伤心的哭泣着的小女孩……   ……   飞翔,是九阶的职业者之所以能超脱于芸芸众生之上最主要的一个因素。   而萧沐雨,已经很久没有飞到如此的高空了。   不断的破开空气的束缚,他的身体不断的向着头顶上方的天空飞去。   城市,在他的身下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缩小到最后几乎只剩下几点如同夜风中摇曳着灯火的残烛般的小点。   对流层的风力从四面八方撕扯而来,他已经飞到了绝大数人穷尽一生的时间亦无法触及到的高度,然而,他依旧不断的往上、往上……   无形的力量柔和的包裹在他的身侧,如同置身在温暖的水里的他能够感受到风的那股力量。   在黑白色的思感世界里,他甚至能清晰的看到那些猛烈的罡风在能量的屏障上吹起的涟漪,在这样的高度,普通人会被冰冷的温度冻得无法忍受,然而姑且不论九阶强者寒暑不侵的体质,便纵是他身侧包裹着的那一层柔和的力量也能将他与那些寒冰绝缘。   越飞越高,水汽萦绕的云层也在他的眼中显得越来越宽广、越来越厚重,就像是垂在天空中遮掩了一切的盖子,终于,他冲入了那片云海!   视线拉升到云海的上方,不久后,在那一片真的如同大海一般浩瀚而广阔的云海中,冷漠的男子冲破了云层的遮掩,在云海中破开了一个缺口,不过这个缺口却又在下一秒被流动过来的云雾所覆盖了。   周身沐浴着清冷的月光,萧沐雨的身体冲向了琥珀色的夜空。   璀璨的银色星河在头顶静静流淌着,在这里,月亮变得好大、变得好亮,星月恬静而优雅的光辉的洒在这片安静的云层上,就如同洒在安静的湖面。   不仅仅是滚滚的云海,再往上飞,低头俯瞰,他甚至能清晰的看到大地的轮廓在不断的向远方延伸着,最终在地平线的末端与宇宙星空连接在了一起。   这时,一只巨大的鸟从地平线远方的云海深处飞来。   九阶魔兽庞大的身躯在夜空下熠熠生辉,划过了滚滚的云海,它从萧沐雨的下方飞过,数十米宽的巨大翅膀拍击在罡风上带来的呼啸声在这个冷清的环境下传出了很远很远。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不断的向着上方飞去的人类身影,巨鸟最终还是没有停留,鸣叫着逐渐远离了。   而萧沐雨也没有理会这只路过的巨鸟,他依旧面色冷漠的向着高天之上不断的飞去,小狐狸有些怯生生的趴在萧沐雨的肩头,从它的这个角度可以看到男子冷漠的侧脸,似乎是感应到了主人的内心一般,小家伙轻轻伸出了舌头舔了舔男子的脸,无声的安慰着他。   然而,男子却依旧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的继续向上、向上……   终于,他停下了。   夜晚,在与地平线垂直距离三万五千米的高空之上,这里,是大气平流层的上方,基本温度摄氏零下五十五度,水汽在这里会凝结成冰,空气不再流动,没有一丝风,安静得近乎死寂。   下方,已经能够清晰的看到大地形成的弧形,巨大的圆球,人仿佛被排斥在一直生长栖息的空间之外。   在孤寂的虚空中抬起头来,映入冷漠的男子眼帘的,是变得异常巨大的月亮,在淡淡的月色下,有着一种惊人的苍凉意味。   闪耀的群星已经不是在天空上了,它们在宇宙中——在他的身边一般。   四面八方都是令人窒息的空,坐在这片孤寂的虚空中,男子甚至能隐约看到星球另一端太阳那光的轮廓。   若是心智不坚的人,是无法抵御身处这种地方的恐惧感与孤寂的,因为这里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身处在一颗已经失去了所有生命的荒凉行星上,看着下方似乎近在咫尺却又永远都再也无法触摸到的大地,孤独等死的感觉。   (嘿嘿……人类小子,你似乎心情不错嘛?哈哈哈……竟然跑到了这么高的地方来赏月,嘿嘿……我记得上次你飞到这么高的地方来赏月已经是好几年前了吧?那时你刚刚吞噬了恶魔诅咒,也没有学什么乱七八糟的无极剑道,实力是最顶峰的时期,几乎直堪比圣域了,我记得当时的你好犀利好强悍啊!)   (当时你为了泄愤……哦不,是为了惩罚那群间接害死了你那个可爱的小妻子的魔兽们,你可是追着冬拥之森内的魔兽群杀了整整三天三夜啊,直杀得血流成河万兽哭嚎,最后要不是那个叫泰达米尔的蛮子和他媳妇带着那个讨厌的男人打昏了你,估计整个冬拥之森的魔兽都会被你给一个人抹平了吧?哈哈哈哈……)   (后来你醒来后就一个人跑到了几万米的高空上去赏月了,怎么?你开始怀念过去的时光了吗?所以才来这里缅怀一下你当时血杀四方的赫赫神威?)   “……”没有理会意识空间内响起的邪恶嘲笑,冷漠的男子轻轻坐在了孤寂的虚空中,一只手捂住了脸,张开的五指盖住了他的表情。   (哈哈哈……不理我?可是你别忘了我能感应到你现在的内心的心情哦~嘛,虽然上一次我被封印在了低下神庙中,只能靠恶魔诅咒的链接勉强感应到你的位置,却无法感应到你当时的心情,但我想啊,你现在的心情应该和当初差不多吧?)   (毕竟你这家伙被那个小丫头的“盗梦”法术窥视到了的记忆等同于重新经历了一遍当初的那个心理历程呢,我想,你现在的心情和当初的偏差应该不大吧?哈哈哈……不过我很好奇啊,当初不是说好了此生要舍弃一切不必要的感情吗?可是你想在的心情却是与你的誓言有些名不副实啊,嘿嘿嘿……)   对于恶魔的嘲笑,男子依旧沉默着,然而小狐狸却愤怒了,原本很害怕恶魔的它此时却是愤怒的立起了白色的毛发,对着萧沐雨胸前封印着恶魔灵魂的夜魔水晶不断的叫着,“呜叽!呜叽!!!”   然而,小家伙那如同初生的稚嫩小兽悲鸣的声音实在没有丝毫的威慑力,被小家伙义愤填膺的训斥着,恶魔反而笑得“满地打滚”。   (哈哈哈……人类小子,小狐狸在帮你说话呢!哈哈哈哈……看来你这几年的调教和养育没有白费呢,怎么样?人类小子?你现在是不是很感动?很开心?很欣慰?哈哈哈……) 第十五章 安心   “闭嘴!”   孤寂的高天上,突然响起了一个冷漠得彻骨冰寒的声音,在这个冷清而死寂的空间里回响起来,威严得宛若神祗。   (哦?闭嘴?嘿嘿……人类小子,这可是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你第一次叫我闭嘴呢,怎么?被我戳中伤口了?感觉受伤了?哈哈哈……你这就叫做自作自受啊!!哈哈哈哈……)   (你原本想借你身负恶魔诅咒几乎不用怎么进食的特点再加上这几日你故作神秘的行为去勾起那个叫安妮的小萝莉的好奇心,对不对?因为你知道以那个小萝莉的年纪心性,既然被勾起了好奇心就不可避免的想要弄清楚这一切,而你这个故作神秘的家伙又一直不肯坦白,那么小姑娘想弄清楚一切就只能靠自己了。)   (恰好小丫头是个七阶的法师,毫无疑问的掌握了“盗梦”之术,而以这个年纪的小女孩的心性,她将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会悄悄对你施展“盗梦”之术来窥视你的记忆。而一旦小丫头对你施展“盗梦”之术,你就可以凭借身为九阶对七阶的等级压制在意识海外构建一段虚假的记忆,让小女孩误以为这段你虚构的记忆就是你原本的经历。)   (至于你要构建何种的记忆,我虽然不太清楚具体细节,但想来也无非是一段你混得以前多么凄惨啊,活得多么可怜的记忆罢了,最多也不过是死爹死妈死全家之类的悲惨遭遇而已。而借由这样的记忆骗取到了小萝莉的同情心后,你以后就能名正言顺的把这个小丫头带在了身边,而且还会让她自己心甘情愿的跟着你,嘿嘿……)   (老实说,你这家伙还真是阴险狡诈啊!一旦成功,你就能不付出任何代价的获得一个天资不凡、家境卓越的小姑娘的心呢,将来还能借由这层关系去小丫头的家里寻找天魂锁玉的线索,真是一本万利啊。)   (可惜你千算万算,却决计没有想到这个明明实力才七阶的小丫头竟然有这堪比九阶魔法师的浩瀚精神力,简直就是个妖孽啊!哈哈哈……结果你这个故意敞开心房让小丫头能轻松侵入你内心的行为却帮了小丫头一把,让她直接就窥视到了你内心深处隐藏得最深的一段回忆。)   (而你这个武者的精神力和浩瀚的九阶大魔法师相比起来简直渺小无比啊,面对小萝莉的精神入侵,你甚至连挣扎一下都无法做到,而你之前构建的那段虚假记忆,甚至连引起小丫头的注意力的作用都没有起动就被小丫头入侵的庞大精神力给打碎了。)   (哈哈哈哈哈……你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啊!哈哈哈哈……嘛嘛,虽然从结果而言,你的目的是达到了,而且还是比你原计划要达成的结果还要完美,因为“盗梦”的施术者在梦境空间内的心情波动是同受术者几乎相同的,那个小丫头感受到了你当初那种绝望悲伤的心理,依照这个小女孩多愁善感的善良性格,现在小丫头估计对你的观感已经彻底翻了好几倍了吧?)   (不过啊……哈哈哈哈……你那段被你亲手掩埋在了记忆最深处,连想都不愿再回想起来的记忆,现在却因为小丫头的“盗梦”法术让你又感同身受的体验了一会了呢,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哈哈哈哈……)   “……”没有理会恶魔的嘲笑,这几年的接触让萧沐雨明白,对于这头聒噪的恶魔的冷嘲热讽,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不要理会它,因为你越训斥它,它就会越兴奋。   胡搅蛮缠,是它的爱好。   残忍嗜杀,是它的天性。   自见到了它的真面目的第一天起,萧沐雨就已经明白了这是一头怎样邪恶的生物了。   坐在孤寂的虚空中,男子轻轻地放下了盖在脸上的右手,他微微抬起头来,直视着头顶璀璨的星河。   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竟然让他有了一种似乎不应存在于世的圣洁感。   而也只有在这一秒,这位似乎永远都是冷漠而残忍、冰冷且黑暗的魔帝身上才会有一丝活人应有的生气。   冷冷的坐在这个远离垂直地面数万米的孤寂虚空中,感受着四方宇宙星辰似乎遍布在周身空间的时空错乱感,冷漠的男子目光淡漠而冰冷的直视着宇宙星河的深处,似乎……想要在那一片深邃的黑暗中找出某颗水蓝色的行星一般。   ……   当萧沐雨踏冰冷的地板走进医院走廊的时候,发现了靠着病房门昏睡在了冰凉的地板上的小女孩。   小女孩小小的白嫩双手无力的抱在身前,就这样,在这个冬季即将结束但气温依旧寒冷的夜晚里,小女孩蜷缩着靠在病房的门口睡过去了。   借着依稀的月华,萧沐雨还能看到小女孩可爱的小脸上还挂着两道干涸的泪痕,似乎自从萧沐雨离去之后,小女孩就这样哭着哭着的睡着了。   (哎呀呀!!啧啧啧……你看看你看看,人类小子,我怎么说的来着?哈哈哈……这个小丫头果然被你的悲惨记忆打动了呢,估计现在小丫头正在不断的怨恨自己勾起了你内心深处的那段回忆吧?所以她才会不肯回到温暖的病床上而是坚持在寒冷的走廊上等你呢,估计她也是怕你这个“善良可怜的”大哥哥因为她的原因就此一去不回了吧?)   (哈哈哈哈……你的计划很成功哦——攻略度百分之九十!哈哈哈哈哈……从今天起,你可以改个称号了,别叫啥土鳖的“冬拥之主”了,现在都不流行这种中二的风格了,我们以后干脆叫你“人渣萝莉控之王”萧沐雨吧,哈哈哈哈……)   “……”冷漠的走到了沉睡中的小女孩身前,萧沐雨静静的站着,目光冰冷的看着小女孩就算是在沉睡中也依旧紧紧的蹙着眉头的小脸,看着她脸上那两道还未干涸多久的泪痕。   依稀间,似乎看到了小丫头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医院走廊上,一边轻声哭泣着一边伸出稚嫩的小手在可爱的小脸上抹着不肯间断留下泪水,泪眼朦胧的期待着某道身影从那个医院的大门处走回来……   在医院冰冷的走廊上,在透过病房的窗口照进来来的几束清冷月光下,他俯下了身子,动作轻柔张的开双臂把小女孩稚嫩的小小身子抱了起来。   “唔?”感受到了温暖的怀抱,小女孩原本紧闭的双眼微微的睁开了一条小小的细缝,待她借着幽幽的暗淡光芒勉强看清楚了近在咫尺的那张似乎永远都是冷冰冰的脸庞后,这才有些迷迷糊糊的揉了揉双眼,有些无力有些困倦的喃喃道,“是……大哥哥……啊……”   下一秒,小女孩的双眼又安心的闭上了,而原本就算再睡梦中也有些抽噎的呼吸终于平缓了下来。   这个担忧了一晚上、内疚了一晚上的小女孩终于放下心了,迷迷糊糊的意识却又在下一刻被沉沉的睡意所淹没。   小女孩,发烧了…… 第十六章 暗处的萌芽   温暖的春风浮动着雪白色的雪枫叶,在午夜街道两列的魔法灯光下,这些纯净洁白得宛若天使掉落人间的羽毛的雪枫叶闪烁着微微的光芒。   几个喝醉了酒的男子手挽着手摇摇晃晃的从幽静的灯光下走过,语调不清的哼唱着一首时下比较流行的乐曲。   他们身上的衣服已经褪去了几个月前的臃肿,变得轻便了起来,在这三月初的春风里,醉汉们摇摇晃晃的走在几乎无人的街道上,最后不知是队伍中的哪个先倒下了,于是,一排手挽手的醉汉们也都迷迷糊糊的集体倒在了街道上,横七竖八的睡着了。   几处酒楼与夜总会却是依旧灯火通明,虽然现在时辰已经不晚了,但对于夜总会这种地方来说却也只能算是营业高峰期刚开始褪去的时刻。但在大多数的地区,却还是一片沉睡中的静默。   几只被养在贵族们高大宅院门口的猎犬趴在大门附近的狗屋内,偶尔对着几个路过的行人咆哮狂吠一通,在这样宁静祥和的夜里,这些精力旺盛的狗吠声往往能传得很远。   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了一片祥和的气氛中。   然而,相对于外面的宁静与祥和,屋内的气氛却是有些有些诡异的压抑。   装饰华美的地毯柔软而华丽,三百年乌首木制成的方桌上整齐的堆着一些书籍,书桌后坐着的王者沉默而无言,摇曳的烛火映照了他的侧脸,而另一面未被烛火的光芒所眷顾的侧脸却隐藏在了一片深邃的黑暗之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身为帝国情报机关的金发少女则恭敬的立在书房中央,把自己调查的结果一个细则一个细则的精细道出。   静静的听完了身前金发少女的汇报,王者微微闭上了双眼,有些无言的揉了揉额角,似有些苦恼,沉默了半响,这才缓缓的问道,“那么……已近可以确定天心城的灭城之事是由冬拥之主所为了吗?拥有,足以媲美圣阶倾城一击的能力啊……”   缓缓的叹了口气,王者喃喃的说道,“麻烦啊……”   麻烦的却不止是这个。   无论是前不久突然被有心人散播给了大陆上几个比较大的国家的那张远古遗迹的地图即将带来的杀戮与争端,还是天南行省一省省会一夜之间被人夷为平地、数十万人灰飞烟灭的巨大灾厄,竟然都与这一代的冬拥之主有关,这才是最让王者在意与苦恼的事。   而对于王者的喃喃自语,名叫拉克丝的少女却没有说话,她只是乖巧的肃立着,静静的等待着王者的最终抉择。   “那么,照芙蕾雅丫头的说法,冬拥之主也拥有了远古遗迹的地图了吗?呵……诺克萨斯,冬拥之主,这下恕瑞玛沙漠真是热闹了啊,”王者喃喃的思虑了一会儿,最终下了什么决定,对着身前静候的少女道,“你去……把赤木叫来吧。”   “二……王子殿下?”瞬间,少女的美眸睁大了,她有些难以置信这句话竟然是由眼前的王者说出来的,因为她清楚的明白在当前的局势下,王者的这个决断的深层含义,以至于她有些失态的反问道,“可是……这不合规矩啊。”   说完之后,少女顿时后悔了,虽然德邦历代的规矩便是王子间的争斗国王不能干涉,但毕竟这种劝谏的话其实不该由她来说。   因为她身为帝国情报官的这个身份是一个相当敏感的位置,牵涉到这类牵涉到帝位的问题都该敬而远之才对。   不过王者却是没有怪罪她的失言,他只是淡淡的挥了挥手,“无妨,我自由计较。”   于是,少女也只能有些忐忑的退下了。   书房内暂时的又陷入了一片的宁静之中,王者静静的坐在书桌后方,默默地不知在想什么,在深邃的黑暗中,显得沉默而威严。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父王,您找我?”脸颊上带着一道伤疤的英俊的男子恭敬的走到了书桌前,微笑着微微欠身行了一个礼。   这是一个英俊而潇洒的青年男子,虽然右脸脸颊上有一道横贯了眼角的伤疤,却无损他的英俊,衣着华丽、进退有节,行为举止谦逊得体。   若是出现在仲夏夜的舞会上,将会是所有人眼中的焦点、无数贵族小姐们芳心暗许的王子——然而,也仅仅如此了。   在以武立国的德玛西亚,身为二王子的他其实并不被国民及朝臣们所看好,在所有人的眼中,与他那位十三岁便随军参战、十八岁就能独掌大军的大哥相比,他像是一个温柔有礼的多情艺术家更超过他像一个能执掌一国与诺克萨斯争锋的国君。   所以,成为了皇储并继承了“嘉文”这个名字的是他的大哥,而不是他——二王子,赤木。   望着自己这个似乎自幼便背弃了自己的期望往另一条道路走去的儿子,王者的目光,有些复杂,然而,有些话却不得不说。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王者的语调有些莫名的忧伤,“赤木,把远古魔像之冠……给你大哥送去吧。”   笑容凝固了。   一时间,这位王子殿下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配合那张凝固了表情的脸,看来滑稽得如同一个蹩脚的小丑,“父亲……您说……什么?”   “把远古魔像之冠给你大哥送去吧,”王者轻轻叹息了一声,“恕瑞玛沙漠的远古遗迹我们不能放弃,可我们不能派遣军队过去,所以,德邦需要一个能独人成军的绝世九阶去那里。但是盖伦将军需要镇守无畏要塞,劳伦特将军正在出使艾欧尼亚,现在的德邦,也就只有你大哥能够去那里走一遭了,赤木,我亲爱的儿子,这些道理,我想你应该能明白的。”   王子沉默的低着头,黑暗掩盖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他那变得有些低沉的声音轻轻传来,试图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可是父亲,这……不合规矩。”   “但是,这符合德邦的利益,”王者有些漠然的说道,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他却只是有些无力、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你……自己下去考虑吧。”   “这……是,父亲大人。”虽然似乎还有什么要说,但王子殿下还是低着头恭敬的退下了,语调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谦逊。   黑暗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似乎……   有什么阴暗的东西在暗处开始悄悄发芽了。 第十七章 莫雷塔尔的风   巨大的花岗岩山脉横亘在平缓的草原上,清冷的月光透过云层的间隙,播撒在了这座几乎有一半城市都建立在了山腹中的巨大城市内——诺克萨斯的首都,莫雷塔尔。   它坐落在瓦罗兰大陆远东的中心,几乎与德玛西亚的帝都枫叶雪处在同一条纬度线上。   然而而诺克萨斯在道德准则上一向与德玛西亚对比一向大相径庭。这个国度的人们无论在物质上还是精神上,大都喜欢不择手段的追求强大的权力,丝毫不顾对别人带来的影响。   就诺克萨斯居民的素质而言,基本都是这条准则的支持者。虽然看起来很残酷,然而这并非就是混乱的标志。   由于人之本性,或者说出于统治者的需要,诺克萨斯其实是一个有序的国度,并不像他们的敌对势力德玛西亚所宣扬的那样一味的残忍而邪恶。   诺克萨斯的法律也承担起保护国民不会受到随意侵害的责任……至少不会受到同类的侵害。不过在诺克萨斯,当权者却是受到了法律的明显偏袒保护。   不过,这点其实在哪个国家都差不多,只不过在这里表现得更为明显而毫无遮掩而已。   相比于德邦帝都枫叶雪的诗情画意,莫雷塔尔这座城市却是显得有些阴暗而邪恶,依山而建的城市远远的看起来宛若一个巨大的骷髅头骨,城市建于花岗岩山脉之上,部分城区却又深入地底。   建筑物耸立山巅或是深入山腹,城外围绕一圈的是令人望而生畏的人工护城河,注满了女巫邪恶腐臭的药剂,而这条护城河成了隔绝外界访问的最佳屏障。   几乎从诺克萨斯成立的两千多年的时间里,统治者换了一批又一批,从最初的帝国皇室,到后来的民主议会,再到后来的黑帮组织黑玫瑰掌控局面,以及现在持续了数百年之久的军人立国。   这个国度经历过无数的风雨,面临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挑战与绝境,但只有这座城市永远的屹立在了纳赛尔平原的山巅,从来没有任何的敌国势力能攻陷这座巨城。   就连数百年前白手起家,数十年的时间里便亲手建立了大陆第一强国德玛西亚的开国君主嘉文一世,也只能对这座城市望而叹息。   永不陷落之城——诺克萨斯的民众们如此自豪的称呼着他们的国都,而莫雷塔尔,其实在古魔法咒语中便有“不灭之薪火”的含义。   在这座城市的地面之下,在幽深的山腹中,在黑暗的大地深处,蜿蜒的地下世界如同蜂巢一般。   这个地底世界的中心铺着曲折的街道,是世间所有邪恶的避难所。   无数来自瓦罗兰大陆各处的狂热教徒、女巫和秘密社团们将这个迷宫视为家园。混乱而有序,是诺克萨斯高层默许的这里的规则,也许,这个阴暗的山腹中的地下世界便是诺克萨斯之所以臭名昭著在外的最大原因吧。   然而,我们不需要理会这个阴暗的地下世界到底蕴含了怎样的邪恶、滋生了怎样罪孽,我们只需要把视线微微拉升,来到莫雷塔尔这个巨大的“骷髅头骨”的顶层的一座巨大城堡之中,就能看到城堡最顶层的一个天台上,站着一个肩膀上立着一只古怪乌鸦的中年男人。   从这里,整个纳赛尔平原与莫雷塔尔都能清楚的映入眼底,是观景眺望的绝佳地点。   夜风,拂动了他那一身古怪的法师袍,让他右脚处的一截假肢露了出来。   中年男子拄着一根半人高的拐杖,消瘦的脸颊看起来有些沉默寡言,一双幽深的眸子搭配上他肩头立着的那只古怪而恐怖的乌鸦,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斯唯因,诺克萨斯最杰出的军事家、瓦罗兰最强大的谋略家。   自从曾经统帅整个诺克萨斯的几位御国大将军突然失踪后,他便与军人出身的德莱厄斯兄弟联手稳住了因为决策者同时失踪而摇摇欲坠的诺克萨斯。   在内,把几股蠢蠢欲动的叛乱势力几乎打压殆尽,对外,与趁机入侵的德玛西亚短兵交接,更是在接连的几场与德玛西亚的战役中屡出惊世之计,大破德邦军队,甚至成功的反攻到了德玛西亚第一要塞,最后逼着德玛西亚已经退隐湖城养老多年的军神重新出山,这才勉强稳住了局势。   绝代智将——这是当初那场巨大的混乱平定下来后,整个大陆上所有人对他的赞誉与……以及恐惧。   “呵……我去你的住所找你没找到,我就知道你这家伙十有八九又来这里了。”一个有些低沉却不乏稳重与成熟的声音在斯唯因的身后响起,身着一身黑铁战甲的高大男子自斯唯因的身后走来。   这是一个饱经了风霜与战火的铁血军人,一头原本乌黑张扬的短发如今已有了丝丝的白霜,高大的身影带来的是沉重的压迫感以及百战军人所特有的赫然杀气,猩红色的披风在他身后飞扬着,被高空的罡风吹得猎猎作响。   诺克萨斯如今的决策者之一、百战余生的不死军魂——德莱厄斯,这个男人如同他在战场上的大开大合一般,带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来到了斯唯因的身后,“每次你思考的时候就喜欢来这里眺望艾欧尼亚,你就这么喜欢那个国家吗?”   “呵……喜欢吗?没办法啊,毕竟是在那里长大的,有些不错的记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呢。”对于德莱厄斯的询问,斯唯因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怀念的笑容。   “所以你才这么喜欢去枫叶雪?”听到斯唯因的回答,德莱厄斯有些讽刺的咧了咧嘴,“要不是你跟德邦那位圣阶守护者的关系有些不清不楚,被统战部所质疑你的忠诚,估计在几位将军还在的时候,你早就能走到今天的地位了。一些无谓的记忆而已,只能拖累吾辈前行的脚步,那么怀念干嘛?忘了就是了。”   “呵呵……你选择将过去的所有忘弃,但我却偏偏喜欢把它们保留起来,各人有各人的坚持,你又何必要把你的取舍价值观强套在我的身上?再说了,我和娑娜只是童年旧识而已,哪里有什么不清不楚?”   说到这里,这个有些阴森的中年男人笑了,笑得很恐怖,“全大陆的人都知道真正跟娑娜关系密切的天青山上的那位,我最多只能算是娑娜的一个好友,你这样造谣,小心惹怒那个男人哦。到时候他来找你麻烦了,估计全大陆都没人能救得了你了。”   “哈……他要真来找我麻烦我就认命了,”豪迈的大笑着,德莱厄斯的语调中没有丝毫的恐惧与担忧,“天青古月无极剑,呵……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唯死而已。我何须担忧?早在我父母双亡后决定从军的那一天起,生死都已被我置之度外了。”   “你倒是豁达,”摇了摇头,斯唯因想了想,问道,“那么豁达的阁下,你能告诉我为何我们花了那么大的功夫去布局才获得的远古遗迹地图,现在却几乎已经在大陆上所有有一定实力的国家间传遍了吗?”   “队友拖后腿而已,”德莱厄斯有些讽刺的笑了笑,“祖安那个疯子的想法一向异于常人,谁知道出任务的过程中,二公主她们怎么得罪他了,不必管它,就算全大陆都有了这份地图,可是那份宝藏也依旧会是我们诺克萨斯的。”   “哦?你的意思是……你要亲自出手?”觉察到了德莱厄斯语调中的某些含义,斯唯因不由得有些感兴趣的问道,“你这样做不怕等你离开后,德邦就从后面捅一刀吗?”   “现在的德邦已经不是四百年前那个初建时兵锋披靡的国度了,现在的德邦守成有余,进取不足,至少在三十年内,都是无法真正威胁到诺克萨斯根基的,我就不信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看不出来,哦,对了,之前我听到了一个传闻,所以有个问题顺便问一下。”   德莱厄斯笑道,“听说在这次的布局里,你那位可爱的弟子、我们诺克萨斯最杰出的二公主,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呃……这个啊,呵呵……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的打击,”斯唯因摇了摇头,有些哑然,“她在德邦遇到了一个以她现在的能力还无法完全掌控对抗的家伙,既然无数完全掌控计算出对方的行动计划,那么失败也就是必然的结果了。”   “不过这也好,这几年无论是莫雷塔尔还是军中的年青一代,在智谋上几乎都无人能与她抗衡,她也有些骄傲与自满了,这次受到点打击也对她有好处,至少现在吃点小亏然后把一些不必要的自满收敛了,总比将来在战场上一败涂地之后才想着去改变好。”   “其实论豁达,你比我豁达啊。弟子都吃了那么大的亏,差点就挂了,你居然还这么淡定,”德莱厄斯笑道,“你就不想着去把场子找回来吗?把那位冬拥之主教训一顿为我们可爱的二公主殿下出出气?”   “这个任务交给你就好了,那位冬拥之主不是也要去恕瑞玛沙漠吗?正好和你能撞上,你出手就够了,哪里还需要我献丑?”斯唯因笑得很开心,也很阴沉,“而且你过去的话,顺道留意一下锐雯军团长吧,虽然她也是我们诺克萨斯的军人,但是军人这种东西,有时候一旦坚持的道义出了问题,就往往容易走向危险的歧途呢。”   “锐雯?她也去恕瑞玛沙漠了?她应该不可能抛下第三军团的守备任务,带领精锐去凑这种热闹吧?”德莱厄斯有些惊讶的问道,“难道就她只一个人去了?”   “那倒不是,据说还有那个班德尔城的小矮子也跟着她一起去了。”斯唯因道。   “呵呵……那倒有趣了,看来这次恕瑞玛沙漠还真是九阶齐聚啊。”呼啸的风声中,德莱厄斯的语调有些耐人寻味的笑意。   夜,更深沉了。   平台之上,自纳赛尔平原吹来的风,似乎变得更加猛烈了起来。 第十八章 银发的锐雯   晨曦微升,在凛冽的寒风过去之后,迟来的三月春风终于眷顾了这座小小的城市。   街道上,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踏着清晨白茫茫的迷雾,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缓缓自魔动列车的车站口走了出来。   当先的女子一头银白色的干练短发,美丽的容颜中带着丝丝的妩媚,然而女子那坚毅的表情却显得温婉而又不失刚强,修长的娇躯若论身高却是比一般的普通男子还要高大几分。   一柄湖绿色的巨大双手剑负在她的身后,那柄大剑若是全部由精铁打造,至少也有近百斤的重量,和这名貌似较弱的美丽女子搭配起来,远远的看着竟然有着一种奇怪的美感。   虽是一名美丽的女子,不过举手投足间,那股百战余生的铁血军人的风范却是无法掩盖的,而女子很显然也没有掩盖的意图。   而跟这样一个似乎身经百战的美丽女子一比衬,在她那种刚强坚毅的气质下,女子身边那个原本就有些小小的身影就显得更加的矮小可爱了。   那是一个身子矮矮的小小身影,只有七八岁的小孩子一般的身高,胖呼呼的身体看起来非常可爱,头上戴着一个绿色的小帽子和一个护目镜,背后背着一个装得满满的小小背包,一截望远镜和几张卷成卷的地图从背包的收口处露了出来,浑身则布满了约德尔族的男性特有的绒毛,看起来像是一只活力四射的可爱小猫,又像是一只可爱的小浣熊。   “锐雯锐雯,我们去战争学院看看好不好?”银发女子身边的小小身影一边走,一边在她的身边跳来跳去的叫道,就像是一个第一次跟随家中大人出来游玩兴奋小孩一般,“听说战争学院里面有很多很厉害很厉害的大魔法师呢。”   看着这个围着自己跳来跳去的小小身影,名叫锐雯的银发女子笑着拍了拍小家伙的头,说道,“怕是来不及了呢,我们的班车是两个小时之后,这么少的一点点时间也不能好好的游历一番啊……下次吧,下次再去。等我们从恕瑞玛沙漠回来,我一定陪你好好参观一下这座大陆上最有名的学院,怎么样?”   对于锐雯的拒绝,看得出来,小家伙有些丧气,它低着头想了想,然后又抬起可爱的小脸来仰视着身边的银发女子,一边走一边有些不放心的问道,“那么我们这次去恕瑞玛沙漠要多久啊?会不会花了太多时间,结果等我们回来了战争学院就不在了啊?”   “扑哧……呵呵……”小家伙的问题换来了女子的一声压抑不住的笑声,锐雯忍俊不禁的摸了摸这个叫提莫的小家伙的头,忍着笑意说道,“安心了,战争学院都已经成立两百多年了,一直屹立在这里都没有出过什么问题,怎么可能一段时间过后就不在了?放心,等我们从恕瑞玛沙漠回来的时候,战争学院肯定还会安安稳稳的立在这里的等着我们可爱的提莫队长来检阅的。”   “不是可爱啦,”对于锐雯的这个称呼,小家伙有些不满,用它那改不了的娃娃音争辩道,“可爱这个词完全可以去掉的!人家哪里可爱了?人家可是杀人如麻的班德尔城大英雄提莫队长呢,哪里可爱了?人家在班德尔城的时候可是很受大家敬重的,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人类的女人,怎么每一个都说人家可爱可爱什么的?人家明明是威武好不好?”   看着这个用着可爱的童音信誓旦旦的强调着自己的杀人如麻与威武霸气,锐雯一时间只能忍俊不禁的连连点头,“是啦是啦,提莫队长是最厉害的啦,是我说错了,抱歉抱歉。”   “哼哼……虽然你很诚心诚意的给我道歉,可是人家还不能这么简单的原谅你,还得继续考验你的诚意。”小小的提莫得意洋洋的哼着调子,趾高气扬的踏步而行。   不过小家伙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新奇的事物给吸引住了。   在前方的一个小广场上,喷水池前正聚集着一群人,看起来好像很热闹的样子。   “诶?锐雯锐雯,你看你看,前面好多人啊,发生什么事了吗?我们去看看好不好?”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不过还不待身边的银发女子回答,小家伙就已经蹦蹦跳跳的跑向了拥挤人群,很快就占着身子小的优势挤进了拥挤的人群。   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锐雯想了想,反正也没什么急事,干脆就陪这个小家伙看看热闹吧。   不过待到银发女子走进后才发现,其实这里并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件所以才吸引了人们的聚集……   一曲轻扬的乐曲在人群间轻轻飘扬着,间中夹杂着小女孩可爱动听的童音,“月落乌啼……啦啦千年的风霜,涛声依旧……不见当初的啦啦啦……今天的啦啦啦……怎么样重复昨天的啦啦啦……这一张啦啦啦……能否登上你的客船?”   那是一种曲调和当今大陆上的主流音乐完全不同的一种乐风,虽然之前没有听过这类似的音乐流派,不过这却不影响锐雯感受到歌曲中的优美。   唯一让她有些好笑的是这样一首本来应该是动人沧桑的情歌被小女孩的这种可爱的童音唱了出来,却演变成了另外的一种比较欢快可爱的风格。   微微走进了人群中,音乐的演奏者映入了锐雯的眼帘。   靠坐在喷泉的水池边的地板上,一个满头灰白色长发的冷漠男子表情冰冷的轻抚着一个吟游诗人们必备的吉他。   男子身着一身灰色破败的斗篷,他身边的地板上放着一柄看起来有些破败古旧的长剑,而一只拳头大小的银白色小狐狸正好奇的趴在他的肩膀上,灵动的眼睛骨碌碌的转着,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人群。   而吉他的琴弦随着他的手指挥洒间,便有动听的音乐流泻了出来,悠扬的曲调和着他身边那个放声歌唱的小女孩的可爱童音,有着一种宁静而祥和的美感。   一曲终了,四周响起了友善的掌声。   观众们开心的叫好着,纷纷自发的掏出了钱币交给了那个唱完歌后捧着一个小罐子走向了人群讨要赏钱的可爱小女孩。   由于风俗的原因,在这个几乎没有多少娱乐活动的大陆上,人们对于吟游诗人这个职业还是很喜欢的,特别是这对看起来应该是兄妹的组合,他们的音乐真的非常好听,对于这样动听的乐曲,民众们是不介意多支持一下他们。   吟游诗人……吗?   静静的站在人群中,锐雯有些奇怪的想着。   虽然这种怪异却不失优美的曲调真的很好听,不过这对兄妹好像有些不简单呢,那个最多只有八岁左右的小女孩竟然已经是七阶的魔法师了,这样的成就可是许多修行了一辈子魔法的老法师们都到无法达到的成就啊。   而那个看起来冷冰冰的青年男子,竟然隐隐散发着只有九阶强者才能感受到的淡淡威压。   真是……好奇怪啊,这样一对实力强大的兄妹竟然会落魄到要来大街上卖艺的程度?   人群中,似乎是感应到了她探寻的目光,那个坐在喷水池边一直沉默不言的冰冷男子微微的扭过了头,漠然冰冷的视线穿过人群的阻扰,与人群中站着的锐雯对视了一眼。   “……”无言的沉默中,下一刻,他把目光移了开来,微微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双……眼睛?!!   锐雯有些惊讶,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在那双冰冷得宛若被千年不化的寒冰所封锁的眼眸深处,似乎包含了世间最为绝望的黑暗与恐怖一般,如同一潭绝望的死水一般泛不起半点的涟漪。   就算是见多识广身经百战的她也无法想象,这双眼眸的主人到底经历了怎样恐怖深沉的绝望,才能养成那种恐怖绝望得不含丝毫生气温暖的目光。 第十九章 可爱的小猫   人群围绕的喷水池旁,冷漠的男子微微低着头,低垂下来的灰白色长发遮掩了他的表情,然而意识空间内,某些邪恶的低语兴奋的大笑着。   (哈哈哈……人类小子,你居然真的来大街上卖艺了,哈哈哈……堂堂的冬拥之主、坐拥亿万魔兽的绝代强者,竟然沦落到了要来大街上卖唱的地步,你混得还真是惨啊~哈哈哈……笑死我了。)   “……”漠然的抚了抚手中的破旧吉他,萧沐雨冷冷的没有说话。   (嘛……其实我也能理解你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想给我们这只叫安妮的小萝莉留下一个正直的形象吗?这个小丫头明明是七阶的大魔法师啊,却在身无分文的时候,宁愿去大街上卖那些小布偶也不愿意用自己的魔法去偷去抢,这是多么正直~多么愚蠢的性格啊?)   (而你这家伙为了不让小丫头对你的好感度降低,所以不得不也做一个“正直的人”,嘿嘿……你现在是不是很不爽?像一只猴子一样被人围观什么的……哈哈哈……)   “……”对于恶魔的奚落,冷漠的男子依旧没有理会,他抚了抚鬓角,看着已经渐渐散去的人群,站起身来准备结束这次的表演离去了。   不过这时人群间收钱的小丫头却突然惊喜的大叫了一声,“哇!!!大哥哥!你看!你快来看啊!这只小猫好可爱啊!!”   下一刻,一个愤怒的稚嫩童音在人群中响起,“小……小猫?你居然说我是猫?啊啊啊……人类的小丫头,你居然敢冒犯伟大的提莫队长,你……你……你死定了!!现在就算是创世女神也救不了你了。”   “哇!还会说话!大哥哥你快来看,这只小猫还会说话诶!”小安妮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的开心和兴奋,就像小女孩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   “……”冷漠的转过身,映入萧沐雨视线中的是半蹲着身子的小丫头和一个只有小丫头胸口高的……浣熊?   (哦?居然是约德尔人?嘿嘿……还真是少见啊,那群小矮子居然还没有灭绝?真是难得啊,在我的那个时代,这群小矮子全族加起来也就只有几千人吧?没想到过了这么久都没有灭绝啊,嘿嘿……这个族群的生命力还真是顽强呢。)   意识空间内,恶魔的声音有些讶异。   没有理会恶魔的讶异,萧沐雨只是面色冷淡的走到了小安妮的身边,静静的看着抱着小钱罐一脸兴奋的小丫头。   眼前这个比她还矮一个头的小家伙……的确,这个叫“提莫队长”的约德尔人一身的绒毛,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大大的布偶一般,对于一般的女性来说,的确是很讨喜的模样。   不过对于萧沐雨来说,除了对方身上那股隐约散发出来的似乎身为八阶武者的怪异气息之外,再可爱的外表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漠然的走到了安妮的身边,低头看了一眼正和小女孩大眼瞪小眼的提莫,萧沐雨轻轻的拍了拍小丫头的头,冷漠的说道,“走吧安妮,我们还要去买车票呢。”   “哦……”有些不舍的点了点头,小丫头跟随者萧沐雨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小猫眯,再见了哦。”   看着一边走还一边不舍的向着自己挥手告别的小女孩,提莫顿时怒火中烧,愤怒的跳着脚,小家伙挥舞着肉呼呼的小短手,一边跳一边愤怒的叫着,“我不是小猫眯!!!你才是猫咪!!你全家都是猫咪!!”   “呵呵……”女子的轻笑声从身后响起,锐雯开怀的笑着,银发的女子走到了提莫的身边,笑道,“这个小姑娘很可爱嘛。”   “可爱?”那一瞬间,小小的提莫队长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它瞬间一蹦三尺高,夸张的叫着,“那分明是个是非不分的小恶魔!锐雯你感觉到了吗?那个小丫头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七阶的大魔法师了!她才几岁啊?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天才的人存在啊?照我说,她肯定是一头假扮成了人类小女孩模样的恶魔!”   “恶魔啊?你这么一说倒也是呢,”听得提莫的判断,银发的女子顿时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不过那双如同纯净的红宝石一般的美丽眼眸中却满是笑意,“不过如果这股小姑娘是头恶魔的话,那么它的实力怎么可能只有七阶呢?七阶的实力对于恶魔来说实在是太弱了啊。”   “哼哼!这你就不知道了。”听得同伴的质疑,提莫反而志得意满的哼了几声,竖起了一根肉呼呼的食指,一脸看穿了一切阴谋一般的说道。   “恶魔可是最擅长隐藏的生物啊,可是这头小恶魔分明不太了解人类社会的结构,对于恶魔来说七阶的实力是很弱的,但它却不知道对于人类来说七阶已经是很强大的法师了,这说明这头小恶魔是第一次来人类的社会,所以对一些基本的常识都弄不懂,才会留下这些破绽。”   “唔……你这么一说也好像挺有道理的呢,”锐雯双手抱在胸前,右手摸着下巴似乎是在考虑提莫的“发现”,“可是你确定,你不是因为这个小姑娘说你是小猫得罪了你,所以你才故意这么栽赃她的?”   “怎……怎么可能!”如同地面着火了一般,提莫瞬间蹦了起来,慌乱的挥舞着胖胖的小短手叫道,“我……我可是威武正义的提莫队长!怎么……怎么可能因为被人说是小猫就心生不忿的栽赃别人呢?我……我才不是那种人呢!”   “哈哈……”看到小提莫气急败坏的辩解着,锐雯笑得很欢乐,“那么既然你说这个小姑娘是恶魔,那么他身边的那位先生也是恶魔吗?那位先生可是有九阶的实力哦。”   “呃……这个嘛……”对于锐雯的这个问题,提莫就有些苦恼了,小家伙苦着一张小脸,有些郁闷的思索着,“按理来说他应该也是恶魔吧,可是……可是能演奏出那么好听的音乐的家伙……怎么可能是恶魔呢?但如果他不是恶魔的话,那他为什么要和恶魔走在一起啊?啊啊啊……好苦恼啊。”   “去问问不就知道了?”锐雯笑着问道。   呃……去问问?提莫低头想了想,如果自己跑去问这个问题,然后又被那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鄙视成什么“小猫眯”……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小女孩当时看它的那种眼神,一想到当时小女孩看到它的那个眼神,天不怕地不怕的提莫队长顿时打了一个寒战。   从班德尔城出来后提莫队长已经见过了很多有那种眼神的可怕女人了,一般如果哪个女人对它露出了这种眼神,那么下一秒那个女人就有可能飞扑上来抱住它,像蹂躏布娃娃一样的蹂躏它。   太……太可怕了!人类的女人太可怕了!!!外面的女人好可怕!想到这一路上遭遇到的可怕对待,英明威武的提莫队长顿时全身发抖,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不……不去!!!我不要去!!我不去!!!”   看着连走路都瑟瑟发抖的小家伙,锐雯顿时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第二十章 四人组队   列车,伴随着月台上响起的铃声,缓缓的驶出了站台。   萧沐雨漠然的靠坐在窗前,看着月台上的立柱在视野中一根一根的缓缓向后倒去,漠然不语。   小安妮则惬意的靠着萧沐雨的半边身子,两只小手把萧沐雨的一只手抱在胸前,坐在椅子上踢着小脚,嘴里哼着一曲不知名的动听歌谣。   春日下午和熙的阳光透过列车的窗户照了进来,明亮而温暖的金黄色光芒照在人的身上,并不刺目,但却给人一种懒洋洋的昏昏欲睡感。   列车的车厢内,人们高谈阔论的声音与列车行驶时车厢连接处传来的有节奏的“哐当……哐当……”声混在了一起,显得有些嘈杂。   然而小女孩和冷漠的男子所处的这个座位上却安静得犹如身处在另一个世界一般,可爱的小狐狸则困倦的趴在萧沐雨的肩头呼呼大睡着,充分的享受着这片刻时光的宁静。   不过,这难得的宁静却很快被打破了……   “唔……46号……51号……哇!锐雯锐雯,55号56号到了,这就是我们的座位了。”   一个似曾相识的娃娃音突然响起,紧接着,一个胖乎乎的小个子从过道口出现了,在它的身后,则跟随着那位背着一柄巨大的湖绿色双手大剑的美丽女子。   “哇!小猫咪!”听到这个声音,小安妮顿时一脸惊喜的扭过头去,开心的挥着手,“小猫咪小猫咪,你好啊。”   对于这只才分别了一个多小时又再次意外重逢的可爱小猫眯,小安妮显得很有礼貌,也很开心。不过相比于小女孩的快乐,对面的那个小家伙就非常不开心了。   “你!你!!又……又是你?!”   看到了小女孩的那种眼神一瞬间,想到了自己在旅途中遭遇到的那些可怕的人类女性,提莫被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撞到了身后的银发女子的双腿上才停了下来。   回过神后,威武霸气的提莫队长瞬间无地自容了,它感觉到了一种名叫羞耻的情绪充满了自己的内心,自己竟然……竟然被一个区区的人类小女孩给吓住了?   怎……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自己可是班德尔城最杰出的最勇敢的约德尔人啊!怎么能被区区的人类小女孩给吓住?就算她的眼神再恐怖,能比我们班德尔城的黏黏怪恐怖吗?就算是黏黏怪我也打败了很多的!   想到故乡那种被自己打败了很多只、全身都粘呼呼的像只巨大的蛞蝓的恶心生物,提莫队长顿时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充满了勇气。   它伸出胖呼呼的小短手拉了拉有些歪掉的帽子,努力的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小家伙故作矜持的踱着小碎步缓缓的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前,如同视察下属工作的贵族一般挥了挥手,淡淡的说道,“哟……人类的小女孩,真是缘分啊,我们又再见了啊。”   完美!   那一瞬间,提莫队长觉得自己的动作简直帅爆了,他相信如果现在自己这一秒的伟岸形象被故乡那些姑娘们看到,肯定能收获无数汹涌的爱意。   不过提莫队长故作矜持的行为却没有获得意料中的效果,小安妮只是开心的抱着萧沐雨的手,直接无视了它的这一番做派,“小猫咪你好啊,我叫安妮,你叫什么名字呢?”   “你!……说过了不准叫我猫咪!”看到屡教不改的小女孩,提莫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人格受到了很严重的蔑视,“我哪里像只猫咪了?啊?人家明明是威严霸气的提莫队长!小女孩你连最基本的分辨力都没有吗?”   “唔?威武霸气?”小女孩有些疑惑的歪着头想了想,扭过头去去问萧沐雨,“大哥哥,有叫‘威武霸气’的这种猫咪吗?”   “我……咳咳……”提莫只感觉眼前一黑,差点昏了过去。   “呵呵……”轻笑声响起,原本一直站在一旁看热闹的锐雯这下终于走上前来,伸手拍了拍提莫的头以示安慰,笑着对小女孩解释道,“小妹妹,提莫真的不是猫咪,它是约德尔人呢。”   “约德尔人?”听到锐雯的解释,小女孩有些兴奋的问道,“是班德尔城的约德尔人吗?”   锐雯笑着点了点头,在提莫的身边坐了下来。   “哇!原来这就是约德尔人啊!之前都只是在书上见过记载,书上只是说约德尔人都是矮矮的,比安妮还要矮呢,却没有想到约德尔人原来是这么可爱的啊!”小安妮惊叹着,“小猫眯,你们约德尔人都像你这么可爱吗?”   “我……”算了,猫咪就猫咪吧,我提莫队长大人有大量,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身为已婚人士的提莫队长如此安慰着自己。   “哈哈……”看到提莫郁闷得皱起的小脸,锐雯捂着嘴很没有形象的笑了起来。   “……”漠然的把视线从窗外不断倒退的景物上收了回来,萧沐雨冷冷的侧了侧头,扫了坐在对面的两人一眼。   注意到萧沐雨的视线,锐雯这才收敛了笑容,不过那眼中蕴含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   对着面前冷漠的男子,锐雯有礼貌的伸出了右手,自我介绍道,“你好先生,我叫锐雯。”   “……”漠然的注视着眼前伸出的这只手沉默了两秒,萧沐雨冷漠的和银发的女子握了握手,“萧沐雨。”   萧沐雨的语气很冷淡,冰冷的语调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不过对面的那位女子对这一点却显然没有在意。   她收回手后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萧沐雨先生吗?呵呵……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萧沐雨先生和安妮小妹妹应该是要去恕瑞玛沙漠的远古遗迹吧?”   “哇!大姐姐你好厉害,你怎么知道的?”对于锐雯的推测,小安妮有些惊叹的托着小脸问道,间接的肯定了银发女子的猜测。   “呵呵……猜的哦,”对着小女孩调皮的眨了眨眼,锐雯笑道,“其实我和提莫也是要去恕瑞玛沙漠的远古遗迹的呢,所以我就想啊,现在这种时候会有一个九阶强者带着一位七阶的天才小魔法师和我们同路,估计也是要去恕瑞玛沙漠的,所以就冒昧的问了问,没想到还真是这样啊。”   “这次会去恕瑞玛沙漠的人很多吗?”小安妮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个嘛……估计应该没多少吧,”锐雯想了想,这才解释道,“虽然前不久远古遗迹的地图在大陆各国间传得沸沸扬扬的,但是在普通的民众间还算得上是一件秘密,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消息。而又因为恕瑞玛沙漠上零零碎碎的生活着的兽人部落的特殊性,这些国家又不好派军队出击,所以我估计到时候会去的也就只有那些国家派出来的一些高阶强者了。”   “哇!到时候肯定会很热闹的,看来这次人家选择来恕瑞玛沙漠的选择还真是明智呢,”小安妮有些开心的说道,“不但认识了大哥哥,还能见到好好好多厉害的人,真是好开心呢……要是马上就能到远古遗迹看到那些厉害的高手们就好了,好期待啊~”   “呵呵……”小女孩天真的遐想换来了女子一阵善意的微笑,锐雯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男子,笑着建议道,“萧沐雨先生,我这里有一个建议呢,可以考虑一下吗?”   漠然的瞥了锐雯一眼,萧沐雨冷冷的吐出了一个字,“说。”   “呵呵……是这样的,您看啊,我们的目的刚好都是要去寻找远古遗迹呢,而据我推测啊,那个上古魔法时代留下来的远古遗迹里肯定会有很多的秘宝,绝对能满足我们几个人加在一起的需求,既然这样,我们又没有什么不可避免的利益冲突,那不如我们在一起结成一个小团队如何?”   “我们一起去远古遗迹寻找秘宝,到时候遇到什么危险和敌人了我们就守望互助,毕竟一群人的力量加起来肯定要比一个人的大啊。”锐雯笑着建议道。   “守望……互助吗?”漠然的扫了扫对面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看了一眼身前女子友善的笑容,萧沐雨低头想了想,这才冷冷的说道,“其它的东西我可以不要,不过如果秘宝中有天魂锁玉,那么我必须得到。”   “唔……天魂锁玉吗?”听到萧沐雨的条件,锐雯想了想说道,“可以,如果到时候秘宝中真的有天魂锁玉,那么可以把它让给沐雨先生。”   “既然如此,那么就这样吧,”萧沐雨冷漠的伸出一只手,冷冷道,“合作愉快。”   “呵呵……合作愉快。”锐雯轻笑着也伸出了手。   看着两人握手,小安妮顿时松开了被她抱在胸前的萧沐雨的左手,激动的也伸出了小小的手,“还有我还有我!”   轻蔑的撇了一眼激动的小萝莉,提莫队长哼道,“幼稚。”   一脸云淡风轻的伸出手,提莫充分的对眼前这个激动的小丫头表达了自己身为稳重成年人的鄙视。 第二十一章 列车上   列车在铁道上穿梭着,一天,两天,三天……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透过窗户看到的景色也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变化。   变化最大的,莫过于天气。   原本铁道两旁那似乎永远都不会停息的绿色,渐渐被荒凉的黄沙所替代,平原丘陵中那永远都不会消失的林木绿色也渐渐涅灭在了视野中,转而出现的是黄褐色的土地与干燥的黄沙。   不过,真的是越来越暖和了。   暖和的让人以为快要融化了,暖和得普通人即使脱去身上所有的衣服也觉得太过炎热。即使想打开车窗透透气,卷进了的也是让人窒息的热空气。   沙漠的气温一向是在白日里炎热无比,但等到夜晚降临后,却又会冰冷得让人生出一种身处雪地的错觉。   不过无论是萧沐雨还是锐雯,甚至是看起来小小的安妮与提莫,这些气温的变化都无法影响到他们。   在时间的流逝中,列车驶过了许多的城市,那些对萧沐雨来说实在是太过陌生的城市有着太多让他思考的东西。   但很快,他就开始思考自己所要面对的真正问题了,因为断断续续的沙漠,开始出现在列车经过的道路之上。   一座接一座的城市开始慢慢变的稀少,四周的景色也开始变得荒凉起来。炎热的气候让列车内的乘客也慢慢减少,这也意味着,他们,即将到达目的地。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几人间也热络熟悉了起来,不过唯一不变的依旧是安妮一直固执的叫着提莫“小猫眯”,然后惹得自称成熟稳重的提莫队长愤怒得跳脚,也不知道小丫头是不是故意的。   “唔?萧沐雨先生?为什么你这几天一直都盯着窗户外面啊?”提莫好奇的举着一朵晒干的蘑菇凑到了萧沐雨的身前,有些疑惑的问道,“窗户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吗?哦,对了萧沐雨先生,你要吃蘑菇吗?我们班德尔城的特产哦!这些蘑菇都是提莫队长我在班德尔城的时候,一个人努力的种植出来的呢。”   “……”漠然的收回了视线,萧沐雨冷冷的看着眼前这张看起来笑眯眯毛绒绒的脸,扫了扫它递过来的蘑菇,突然闪过一丝怪异的念头……   蘑……菇?   心头喃喃的念着这两个字,不知道为何,萧沐雨的心头突然间闪过一丝杀意。   那一瞬间,萧沐雨的心头莫名的涌上一种冲动——一剑把眼前的这个卖萌的小矮子连同它的蘑菇给劈了。   然而下一秒后,这一丝出现得莫名其妙的杀意却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错觉……吗?   萧沐雨歪着头,有些疑惑,但无论他怎么想,都想不通自己为何自己会因一个蘑菇而起杀意?   “谢谢,但我不喜欢吃蘑菇。”看着提莫举着蘑菇一脸期待的看着他,萧沐雨冷漠的拒绝了。   “哦,这样啊……”被拒绝的提莫有些丧气,他又举着蘑菇问萧沐雨身边的小女孩,“小安妮,你要吃蘑菇吗?”   小女孩看了一眼提莫,把一直抱在怀中的萧沐雨的左手挪了挪,哼道,“大哥哥既然不肯吃你的蘑菇,那就说明你的蘑菇肯定不好吃,既然不好吃,那么安妮也不吃。”   “喂喂!小丫头片子你这话说得不厚道啊,你不想吃就直接说不想吃,关我的蘑菇什么事啊?什么叫我的蘑菇很难吃啊?真是的,果然是小女孩一个,连话都不会说,一点礼貌都没有。”   对于小安妮的看法,提莫队长相当有意见,明明自己是好心好意,嘛……虽然自己的蘑菇就算再班德尔城貌似也不怎么受欢迎,可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这么说分明就是故意让我们伟大的提莫队长下不了台啊。   “小女孩?你是在指我吗?”一向自诩为成熟大人的小丫头瞬间被提莫队长弄迷糊了。   她松开了萧沐雨被她抱在胸前的手,站了起来,小女孩划拉着小手比了比身高只到自己下巴的提莫队长,问道,“人家明明比你高这么多的说,哪里小了?要是人家这样都是小女孩,那你岂不是更小更小的小孩子了?”   扫了扫矮矮胖胖的提莫,为了增加说服力,小安妮有些骄傲的挺了挺已经开始发育的小胸脯,强调道,“而且,人家已经不小了,哪里都不小了。”   各种意义上……和同龄的女孩子比起来,的确已经不小了。   一直坐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戏的锐雯愣了一秒,这才反应过来,顿时一脸的黑线。   “……”   “好了好了,大家别吵了,我有话说。”看着小女孩和提莫又大眼瞪小眼的,马上又要开始这几天在魔动列车上几乎已经成了惯例的争吵,锐雯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   毕竟看着两个长不大的小家伙一本正经的强调着自己的成熟虽然有趣,但是一旦争论变成了争吵那就有些嘈杂了——虽然这个提莫队长的小家伙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已婚人士了,不过貌似约德尔人在心理年龄这方面成长得都比较晚。   唔,对于它们的这种现象,也有种说法叫童心未泯。   从背包了拿出了一张地图,锐雯将地图在餐台上摊开了,“这张是恕瑞玛沙漠的详细地图,绝对比市面上的普通地图要详细得多,几乎恕瑞玛沙漠里所有的兽人部落这上面都有记载,”说到这里,看到两个小家伙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了过来,锐雯伸出一根洁白的手指压在地图上的某处,“按照探险家伊泽瑞尔流传出来的那张地图判断,远古遗迹的地点就在这里。”   “……”漠然的看了一眼这张明显的军用地图,萧沐雨冷冷的问道,“然后呢?你想表达什么?”   “呵呵……看这里。”锐雯微笑着指了指地图上一处绿色的标注点。   “唔?这是……一个绿洲吗?”萧沐雨问道。   “没错,这里是一个中型的绿洲,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绿洲的存在大多数的人并不知道。所以对于普通人来说,如果选择从沙漠最边缘的城市里尔城出发前往远古遗迹的话,那么这里就是一条没有任何补给的道路,没有人会从这里走。”   “对于他们来说,从库克里城出发的话才是距离远古遗迹最近、路上也有足够的水源食物补给的一条路。但我们不一样,”锐雯笑道,“我们知道这里有一个绿洲,可以在这里获得足够的补给,如果我们从这里走的话,相较于那些从库克里城出发的人,我估计我们可以节省至少五天左右的时间。”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从这里走?”   漠然的视线和锐雯对视了一眼,萧沐雨冷冷的问道,“但是在恕瑞玛沙漠里,几乎所有的绿洲里都被各种种类的兽人部落所占据了,而这些兽人部落中的有些种族对于人类的态度可不是那么友善。既然从库克里城出发的这条路线被许多人选择,那就说明这条路线上会遇到的兽人部落都是友善的……至少是不会对旅客造成威胁的那种。”   “而如果我们听从了你的建议,从这条路线走得话,你……能肯定这个绿洲中生存的兽人种族不会成为我们的威胁吗?”   “我可以肯定,”对于萧沐雨的问题,锐雯则很干脆的点了点头,“三年前我曾经来恕瑞玛沙漠执行过一次任务,这个绿洲就是我们在那个时候发现的。”   “这个绿洲里生活的是一群很友善平和的牛头人,它们的性格很温和,脾性也很好客,只要我们不心怀恶意,那么这里就能成为我们前行的一个最佳补给点。”   “……”漠然的低头沉吟着,萧沐雨的心头缓缓的思索着自己是否应该信任眼前这个看起来似乎很真诚的女人,良久,冷漠的男子这才冷冷的抬起头来,迎着银发女子的视线漠然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从这里走吧,希望……这个牛头人的部落真的如同你所说的那样平和好客。” 第二十二章 迷雾(一)   醒来的时候,嘈杂的声音隐约从外面传过来,自木质的高大帐篷顶开的一个天窗间渗进了朦胧天光,此时,正是清晨。   萧沐雨自巨大的木床上坐起来,轻轻的揉了揉额头,隐约间听到了帐篷外传来的锐雯与提莫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啊?睡了一觉醒来,实力就降低了一个位阶?我在班德尔城的时候,可从来没有遇到这种事情啊!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锐雯,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这个有些惶急的娃娃音,是……提莫?   “诶……我也没办法啊,现在我也很困惑呢,实力突然会降阶这种事情,简直就是闻所未闻啊,我觉得我们还是等沐雨先生起床后再商量商量吧,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这个声音……是锐雯?   对了,这里是……哪里?   似乎是觉察到了萧沐雨的动静,身边仅穿着贴身小衣的安妮在温暖的被窝里伸了个懒腰,便也自旁边起身。   揉揉朦胧的眼睛,小女孩伸出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便要拿衣服穿上,萧沐雨漠然的摸了摸她的头,冷冷的说道:“没事,你继续睡。”   啊……想起来,这里是牛头人的部落。   在锐雯的建议下,四人在里尔城就下了魔动列车,然后步行七天,穿越了茫茫的沙海来到了这个绿洲,在这个绿洲中的一个牛头人部落中借宿。   不过当时部落里却只能腾出三个空帐篷,于是最后的分配就是锐雯与提莫队长一人一个帐篷,而萧沐雨则和一直粘着他的小女孩睡一个帐篷了。   当然,这个晚上并没有发生什么。   对于萧沐雨而言,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其实只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小丫头,虽然她一直强调着自己已经是一个大人了,但无论是小丫头平日里一些幼稚可爱的小动作、还是小丫头那小小的还没有长开的身子,都无法让人真的把她当成一个成熟女性来看待。   用恶魔的话来说就是,萧沐雨虽然是一个冷漠自私残忍的人渣,如果为了达成目的需要杀十万个无辜的普通人,那萧沐雨绝对不会有丝毫犹豫的真的去杀十万人,而且杀得不会有丝毫的手软——不过邪恶却不等同于恋童癖,萧沐雨的内心,还没有强大到能对一个还是幼女的小丫头产生欲望的程度。   帐篷内,虽然听到了萧沐雨的话,但小安妮还是在点点头后爬起来了,轻声说了句:“大哥哥,我不困啊……”   “……”漠然的扫了一眼身边因为刚睡醒,双眼朦胧,慵懒得像只可爱的小猫一般的小女孩,萧沐雨冷冷道,“既然如此,那就出去看看吧,锐雯她们,好像遇到麻烦了。”   动作很快的洗漱完后,萧沐雨把墙壁上挂着的破旧斗篷取了下来披上,然后将放在床前的破败长剑拿了起来,踏着帐篷内巨大的原木铺成如同木筏一般的地板,走出了高大的帐篷。   朦胧的天光自寨子外不远处高大的林木上方照了过来,清晨的山村木寨间似乎升起了一层薄薄的水汽,使得视野之内的色彩都有了一股平静祥和的感觉。   绿洲高大的林木间,在一汪清澈的小湖边,高大的兽皮帐篷一排一排的如同士兵一般排列着,而寨门口的两边则各立着一根巨大的牛头族特有的图腾柱。   靛青色与素白色交织的颜料在图腾柱上涂抹出了意义莫名的条纹,这种温和而不张扬的色彩,给人一种宁静祥和之感——就如同这个平和的种族本身一般。   “沐雨先生,你醒了?”帐篷前的空地上,看到萧沐雨推开帐篷的木门,锐雯笑着打了一个招呼,“早上好啊。”   “……啊,早上好,”冰冷的视线在银发的女子与矮矮的提莫脸上徘徊了一圈,萧沐雨语气冰冷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们似乎心情不太好。”   “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锐雯露出一个苦笑,摊了摊手道,“沐雨先生你没有感觉到吗?今天早上醒来后,我和提莫队长就发现,我们的实力好像都下降了一个位阶。”   “……实力,下降了一个位阶?”漠然的询问着,萧沐雨的意识缓缓沉入了黑白色的思感世界中,下一刻,冷漠的男子猛地睁开了双眼。   “呵呵……沐雨先生果然也一样吗?”从萧沐雨的反应中,锐雯得到了意料之中的讯息,苦笑摇了摇头,“今天早上醒来后,我就奇怪的发现自己的实力下降了一个位阶,现在我的实力只有八阶了,而提莫也是一样,它的实力现在已经从之前的八阶变成了现在的七阶了。”   似乎为了加强女子话语的效果,萧沐雨身后的帐篷内突然传来了小女孩惊慌的声音,“不……不好了大哥哥!”   木质的大门被推开,抱着小狐狸的小女孩惊慌的跑了出来,“大哥哥,安妮……安妮的实力……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下降了一个位阶了!怎么会这样啊?”   “……没事,别担心,我们的实力都下降了,”轻轻的拍了拍小女孩的头,把小丫头的情绪安抚下来后,萧沐雨这才冷漠的转身问道,“锐雯,你们有没有问过部落里的牛头人,它们,是不是也出现了这种实力降低了的现象?”   “这个……我已经问过了,”锐雯苦笑着,“早上我起来后就发现了实力大降,我原本还以为是这个部落里出了什么意外,才导致了我们实力降低的现象。可后来去询问了几头位牛头人朋友后才发现,它们似乎都没有出现和我们一样的情况,看来问题应该是出在我们自己的身上了。”   “问题……出在我们自己的身上吗?”萧沐雨冷漠的抚了抚额头,在意识空间内询问恶魔的意见,“你……怎么看?”   (……)   “说话。”觉察到了意识空间内的死寂,萧沐雨有些不耐烦的冷冷催促道。   (……)   然而,回应他的依旧是安静的死寂,那头似乎少说一分钟的话就会死去的恶魔,这次竟然视他的问询为无物,连它最热衷的嘲讽都没有发出,意识空间内,回荡着的一片安静的死寂。   “……”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萧沐雨把手伸入胸前的衣襟内,取出了被细线串连在他胸前挂着的一枚淡蓝色的菱形水晶。   手指夹着细线,萧沐雨将这枚封印了恶魔灵魂的夜魔水晶放到了与自己视线平行的位置,借着清晨熹微的光线,萧沐雨冷冷的注视着眼前淡蓝色的菱形水晶。   “唔?怎么了?沐雨先生?”看到冷漠的男子站在高大的帐篷前沉思了几秒后,突然把他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项链取了下来,似乎有什么大发现一般的注视着这枚似乎价值不菲的水晶。   提莫有些好奇的问道,“你的这根项链能解决我们现在遇到的困境吗?”   “……”漠然的把覆盖在夜魔水晶上精神力收回,萧沐雨确定了一件事——自己,同恶魔的精神链接,断开了。   “早上好啊,我亲爱的朋友们。”这时,温和敦厚的声音响起,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萧沐雨四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高两米开外的巨大牛头人从道路的另一边走了过来,笑着对萧沐雨几人打了个招呼,“你们要来我家吃早餐吗?我敢打赌,你们一定会喜欢上我妻子的厨艺的。”   这个牛头人……德赛尔?   沉吟了两秒钟,萧沐雨这才从记忆之中翻出了这个牛头人的信息——牛头人德赛尔,是昨日傍晚时,与萧沐雨四人在绿洲的丛林里相遇德,与三年前来过此地执行任务的锐雯认识,当时是它邀请了萧沐雨四人来它们的部落做客的。   那么,作为本地的土著,这个牛头人知道些什么吗?   冷冷的扭过头,静静的注视着牛头人高大健壮的身躯走了过来,萧沐雨语调冰冷的询问道,“德赛尔先生,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你,您……可以帮我解答一下我的疑虑吗?”   “当然可以,我的朋友,有什么问题您请说,”德赛尔温和的点了点头,笑道,“以先祖的名义,我一定知无不言。”   “我,想问一下,你们这个部落有没有什么比较特殊的地方?比如说……你们的部落四周建立了某种保护性的魔法阵,让除了牛头人以外的生物一旦步入你们部落的范围,就会出现实力大降的现象?”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保护性的魔法阵?步入者的实力大降?从来没有过啊,”萧沐雨的提问让德赛尔有些疑惑,它转动着巨大的牛头看了萧沐雨四人一眼,有些好奇的问道,“似乎……出了什么问题了吗?我看这里的气氛好像不太对啊。” 第二十三章 迷雾(二)   据传说,牛头人,这是一个很平和敦厚的种族。   这个族群内,每一名成员都是拥有温和的脾性。   它们也很好客,在瓦罗兰大陆上诸多脾性残暴嗜血的半兽人种族中,天性崇尚和平的牛头人无疑是一个异类。   眼前的这个叫德赛尔的牛头人则是温和的牛头人种族中一个显著的代表,当它如同一个敦厚的长者一般语调平和的开口说话时,它那平缓的语气中似乎蕴含了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一般,能让人不由自主的静下心来。   “我们,似乎遇到麻烦了,”高大的帐篷前,银发的女子回答了德赛尔的问题,“德赛尔先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醒来后,我们四个人就发现我们的实力都有了不同程度的下降,请问……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实力下降?”锐雯的回答让温顺的牛头人有些讶异,“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啊?你们……是不是在来这里的路上触碰到了什么不该触碰的东西,所以被诅咒了?”   苦笑一下,锐雯无奈的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能降低一名高阶职业者的实力而不被对方发现的这种事情,在整个瓦罗兰大陆上,我想应该也就只有那些邪恶术士的诅咒能做到了,可是在我们在来这里的路上,别说术士了,连一个行为稍显怪异一点的人都没有碰到过,至于触碰了什么不该触碰的东西……这种事情更是连一点映像都没有,这个诅咒还真是来得莫名其妙啊。”   然而锐雯的话刚说完,萧沐雨就冷冷的开口了,“不对……锐雯,你的说法不对。”   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平静祥和的牛头人部落,看着一排一排兽皮与巨大的原木建造而成的高大帐篷在视野中延伸,在暮色还没有彻底淡去的晨光里。   萧沐雨冷冷的说道,“首先,那些术士不可能在自己的脸上刻着术士两个字,所以一个人,一旦当他的实力和你相差不多的时候,只要他刻意的隐瞒自己的实力、不主动把自己的职阶表露出来,你其实是无法从外表判断出他是不是术士的。”   “而在我们来这里的途中,广阔无人的沙漠我们姑且不谈,但是在魔动列车上的时候却是人来人往的,也许在这些纷杂的人流中,某个看起来很平凡的普通人就是一个邪恶的术士,我们……的确很有可能在不知不觉间就被下了诅咒。”   说道这里,萧沐雨转身对着高大的牛头人询问道,“德赛尔先生,你们这里,有没有精通诅咒之术的萨满或者法师呢?我,想向它去请教一下,关于我们似乎在不知不觉间被人下了诅咒的这个事情。”   “精通诅咒之术吗?”德赛尔想了想,说道,“我们部落因为几乎不接触外界,所以别说精通诅咒之术的术士了,连学习过奥术法术的法师都没有,不过……我们部落里最年长的长者科尔宗母,她已经活了很漫长的年月了,经历过了很多的事情,是我们部落中最睿智的长者。”   “我觉得应该知道你们的这个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说我们部落里肯定有一个牛头人能了解这一切的真相的话,那么我敢肯定,那个牛头人就一定就是科尔宗母无疑。”   “既然如此,那么就麻烦您引荐了。”萧沐雨微微躬身行了一个礼。   “呵……荣幸之至。”牛头人含笑着点了点头。   ……   这里是一个高大的兽皮帐篷,位处于部落的后方一个有些矮矮的小山丘上,整个山丘上就只有这个帐篷的存在。   部落中的其它帐篷则都建在了小山丘的下方,一条蜿蜒的小路从部落的帐篷群中延伸了出来,终点则指向了这里。   独特的建造地形,彰显了帐篷的主人在部落中身份的超然。   而帐篷的建造材料则延续了牛头人族一向的风格,用野兽坚韧的皮革与森林内巨大的原木混合建造。   因为牛头人大多是两米以上甚至三米开外的身高,所以这个巨大的帐篷同其它的牛头人帐篷一般,高达近十米左右,在身为人类的萧沐雨几人看来无疑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庞然大物。   “哇!大哥哥,你看你看,那个石像的造型好奇怪啊,好像是……好像一只趴着的大乌龟呢。”看到帐篷旁一个造型有些怪异的巨大石像,小女孩似乎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一般,有些激动的抱着萧沐雨的一只手叫道。   “哼!什么大乌龟,明明是只大老虎才对!”提莫有些不屑的叉着腰说道,充分的对这个在路上一直跟它找茬的小女孩表达了自己的蔑视,“还大乌龟……果然是个长不大的小丫头,连老虎乌龟都分布清楚。”   “胡说!小猫咪你才是胡说八道呢,那明明就是一只趴着大乌龟!哪里像老虎了?人家又不是没有见过老虎,哪有老虎长这个样子啊?小猫咪真笨!”抱着萧沐雨的一只手,小女孩对着提莫队长做了一个鬼脸。   “你……”被自己眼中的小丫头鄙视了,提莫队长有些气愤,不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以来,聪明的提莫队长至少明白了一点。   如果和小女孩再这样无休止的争论下去,就算争论一百天也是没有结果的,现在,也就只有真相才能证明提莫队长的睿智了。   于是它转过身去,开口询问德赛尔真正的答案,打算用铁一般的事实来证明清小女孩的愚蠢和提莫队长的英明,“德赛尔先生,现在,就麻烦您告诉这个笨蛋小丫头,这个石像到底是什么动物吧。我们要让她清楚的明白,和伟大而睿智的提莫队长作对,这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啊!”   “对对对!德赛尔叔叔,您快说吧,这个石像到底是什么?果然是只大乌龟吧?我们也要用铁一般的真相来告诉小猫咪,世界的真理可不是靠区区的卖萌就能改变的。”小安妮撇了撇嘴,看了得意洋洋的提莫一眼,小女孩也催促道。   “嗯?卖萌?小女孩,这句话我可不能装作听不到啊,”听到小女孩的话,提莫队长瞬间跳脚了,小家伙激动的蹦跶着胖呼呼的小身体,张牙舞爪的问道,“你在说谁卖萌?”   “哼哼……谁搭话我就说谁。”对于提莫的愤怒,小安妮则可爱的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   “呃……”有些为难的看了两个斗气的小家伙一眼,德赛尔努力的措辞了一下,这才缓缓说道,“这个石像,其实……呃,其实是我们祖先的图腾,也就是说,这……嗯,这其实是一头趴卧着的牛头人,不是什么大乌龟也不是什么老虎。”   说完之后,德赛尔有些担心了看了看已经目瞪口呆的两个小家伙,似乎觉得自己语气太重了,已经打击到两个天真的小孩子一般,德赛尔连忙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了,这个图腾的历史已经很古老了,所以做工有些粗糙,就算是部落里许多的小孩子都辨认不出来,你们看错了也很正常的。”   小丫头的脸红了。   她抱着萧沐雨的左手死死的埋着头,一语不发。   而之前一直信誓旦旦的说这是一只大老虎的提莫队长则愣了一秒,小家伙呆呆的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那个表情,像是一个搞笑的滑稽画作一般。   “噗……哈哈哈哈……”看着两个小家伙一副被打击得很惨重的模样,背着巨大的湖绿色双手大剑走在一边的锐雯捂着肚子,笑得相当没有形象。   而走在最前方的牛头人则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两个小家伙了。   这时几人已经来到了高大的帐篷前,不过还没有等到德赛尔想好该怎样安慰两个小家伙,似乎觉察到了几人的脚步声一般,已经有些破旧的帐篷内就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是……德赛尔吗?还有……客人?”   听到这个声音,德赛尔连忙示意几人停下脚步,它恭敬的对着帐篷木质的大门鞠了一个躬,语气尊敬的说道,“早上好,科尔宗母,打扰您的睡眠了。”   “没……咳咳……没事,人老了,能够安稳的睡眠下来的日子也越来越少了,最近的夜晚里啊,我几乎都沉浸于大地元素的海洋中,已经很久都没有安安稳稳的睡过一觉了呢,咳咳……不说这个了,你……咳咳……你带着我们的客人来到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帐篷内传来的苍老声音显得有些中气不足,往往说几个字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下,间或还夹杂着一些痛苦的咳嗽,似乎声音的主人已经接近行将朽木了一般。   不过德赛尔却对这道声音非常的恭敬,在帐篷前,它依旧谦卑的低着巨大的牛头,说道,“我们的客人,他们似乎被不知名的人或物给诅咒了,但是部落里并没有人真正的了解诅咒,也无法帮助我们的客人,所以,我就带他们来麻烦科尔宗母您了,我觉得,如果是宗母您的话,是肯定能解决这个问题的。” 第二十四章 迷雾(三)   “呵呵……小家伙,你……咳咳……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啊,还是这么的会说话,咳咳……”帐篷内,那个苍老的声音中不由得带上了一丝笑意,似乎声音的主人想起了德赛尔幼年时候的模样一般。   在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中,科尔宗母缓缓的说道,“既然这样,那……咳咳……那就把我们的客人请进来吧,让我……咳咳……让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看我能不能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帮助到我们尊敬的人类朋友。”   帐篷外,听到科尔宗母的话,德赛尔转身对着萧沐雨众人说道,“大家跟我来吧,不过科尔宗母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对于太刺耳的声音很不喜欢,所以……唔,希望等会儿进了帐篷后,大家不要发出太嘈杂的声音。”   一边说着,牛头人一边用担忧的目光看了两个小家伙一眼。   觉察到了牛头人的担忧,锐雯顿时挥手重重的拍了拍小提莫的头,打得小家伙一个趔趄,锐雯嘿嘿的怪笑着,“没事没事,德赛尔先生,关于噪音这点你完全不用担心。我用我的人格跟你担保,等会儿绝对不会有人发出太过嘈杂的声音的,哈哈哈哈……”   看到锐雯笑得这么开怀、笑得这么恶趣味,两个小家伙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旅途中,偶尔争吵得太激烈的时候,眼前这个笑得如同阴谋得逞的邪恶大魔王一般的美女给她们俩带来的某些“美好回忆”。   虽然锐雯的保证似乎很有力,但德赛尔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它最终还是迈着宽厚的蹄足走到了帐篷木质的大门前,恭敬的打开了大门。   后方,看着牛头人开门的动作,萧沐雨的瞳孔猛地一缩,男子冰冷的视线不动声色的在木质的大门上徘徊了几秒,然后微微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打开大门后,走在最前面的德赛尔对着帐篷内因光线不足而形成的阴影里恭敬的鞠了一个躬后,这才把众人让了进来。   帐篷内的光线非常阴暗,帐篷的顶部没有普通的牛头人帐篷里都有的天窗,而由于采光不足的原因,整个帐篷内的空间几乎都陷入了一种淡淡的暮色之中。   众人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黑暗的角落里有一张大床,此时一张大床上,坐着一个似乎已经卧床多年的病人一般的影子。   “科尔宗母,您好,我叫锐雯。”走进帐篷后,银发的女子顿时收敛了脸上恶趣味的笑容,尊敬的对着那道影子弯腰行了一个礼,自我介绍道。   “你好,旅行者,愿大地母亲护佑着你。”那道苍老的身影点了点头,慈祥而温和的说道。   锐雯自我介绍完后,两个小家伙也连忙开口了。   “科尔宗母早上好,我叫安妮。”放开了一直被她抱在怀中的萧沐雨的手,小丫头双手拉着裙摆欠了欠身,彬彬有礼的行了一个贵族礼,如同一个参加舞会的公主一般,这时的小丫头身上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气质——虽然这位公主殿下现在才刚满八岁。   “唔,你就是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科尔宗母吗?早上好,我嘛,咳咳……我就是大名鼎鼎的提莫队长了,我相信你肯定听说过我的名字的,毕竟像我这么有名……哎哟,锐雯你!你干嘛打我?”   悄悄的收回了拳头,锐雯有些讪讪的对着科尔宗母笑道,“咳咳……科尔宗母您别理它,这个小家伙的智商有点……呃,约德尔人嘛,您懂的。”   “呵呵……没事没事,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朝气的年轻人了,提莫队长吗?呵呵……老婆子我记住了,我相信,在未来的某一天,这肯定是一个能够响彻整个瓦罗兰大陆的伟大英雄的名字。”科尔宗母善意的笑着。   而听到了科尔宗母的话语后,原本有些愤愤不平的捂着头的提莫顿时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小家伙背着胖胖的小手,一脸严肃的微微颔首道,“关于您最后说的这点我毫不怀疑,看来,您无疑是一个真正的智者。而对于睿智的长者,我们约德尔人一向是非常敬重的,科尔宗母,提莫队长很高兴见到你,提莫队长认为,您的睿智足以照亮整个瓦罗兰的夜空。”   “羞羞羞,小猫咪吹牛不害臊。”看着提莫一脸严肃的模样,小女孩顿时捂着小嘴,嘻嘻的笑着。   “呵呵……”温和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科尔宗母最后把视线停留在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冰冷男子身上,慈祥的长者温和的询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呢?能告诉老婆子我吗?”   “……”冰冷的视线和暗处的那道慈祥和蔼的苍老身影对视了几秒,萧沐雨这才冷冷的开口了,“萧沐雨。”   依旧是他一贯冷漠的风格,惜字如金。   不过对于他的冷淡态度,科尔宗母却是不以为忤。   借着室内昏暗的光线,锐雯依稀看到了苍老的牛头人长者露出了一个似可包容万物的慈祥微笑。   似乎想到了之前德赛尔告诉她的讯息,科尔宗母轻声的询问道,“我亲爱的客人,我听德赛尔说……你们现在似乎正被不知名的诅咒所困扰着?”   “没错,科尔宗母,”说到这个,锐雯的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原本我们都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可是今早醒来后,我们四人却发现自己的实力都下降了一个位阶。”   “说实话,我也曾经历过许多的战斗,也从无数的战友敌人那里了解到了许多的秘闻,可是,在过去的岁月里,我却从未听说过这个世间有能让人实力大降的诅咒,请问,您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吗?”   说到这个话题,两个小家伙都不由得关心的立起了耳朵,就连一直冷漠的站在一边如同一个局外人一般的萧沐雨,也不由得把一直在屋内梭巡的目光冷冷的移到了科尔宗母的身上,等待着眼前这个睿智的长者的回答。   “实力大降吗?”喃喃的念叨着这段话,科尔宗母想了想,说道,“的确,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能致人于死地的恶毒诅咒,有暂时封印人力量的诅咒,也有把受术着实力完全废掉的诅咒,但是据我所知,术士们那种类繁多的诅咒中,似乎没有那一种诅咒仅仅只是把人的力量降低一部分,不过……咳咳……你们是否想过这种可能,如果……咳咳……如果这个诅咒与人类无关呢?”   “与人类无关?”锐雯有些惊讶的问道,“什么意思?”   “在……咳咳……在恕瑞玛沙漠里,有一种魔兽,叫……咳咳……鬼角独狼,咳咳……这种魔兽的实力非常低下,而且数量非常的稀少,偌大的恕瑞玛沙漠里,所有的鬼角独狼的数量加起来,估计也不会超过二十头。”   “而因为种族数量低下、而且个体实力也不强的原因,所以为了保护自己,鬼角独狼都有了一种怪异的能力。因为这种怪异的能力的原因,在沙漠里,虽然它们的实力低下,连四阶魔兽都无法匹敌,但却几乎没有魔兽会攻击它们,你知道,咳咳……这是为什么吗?”科尔宗母道。   “唔?您的意思是说,我们的这个诅咒与鬼角独狼有关?”锐雯似乎明白了什么,轻声问道。   “咳咳……没……没错,”科尔宗母点了点头,继续道,“大地母亲是仁慈而公平的,由于鬼角独狼的数量一直都非常稀少,为了不让这些独狼轻易灭绝,所以女神赐予了它们一种特殊的能力来保护自己——任何的生物,只要杀死了一头鬼角独狼,都会在不知不觉间受到一种诡异的诅咒。”   “除非凶手的实力达到圣阶,不然身负诅咒的那些生物将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实力渐渐降低,最后彻底的失去曾经所拥有的所有力量,而且此后再也无法修行武道或奥术魔法了。在失去了所有实力的人剩余的一生里,都只能作为一个失去了所有力量的普通人而活着。”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亲爱的人类朋友,你们……咳咳……你们应该就是被鬼角独狼所诅咒了,”科尔宗母叹息一声,询问道,“你们仔细的回想一下吧……咳咳……想一想,在你们来的这一路上,有……咳咳……有没有杀死一条黑青色的怪异魔狼?”   “嗯?黑青色的怪异魔狼?这个……”沉吟了数秒,锐雯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好像……在沙漠的那几天里,的确遇到过一只这样的怪异魔狼,当时被我……被我顺手杀了。”   “对对!安妮也想起来了,当时那条大狼的样子好怪啊,看了我们一眼就转身想跑,结果被锐雯姐姐一剑劈成两截了。”小女孩举着一只手叫道。   “唔……你们这么一说的话,我似乎也有一点印象了。”站在一旁的提莫队长摸着下巴,努力的做出一副沉思者的模样。   “……”而对于众人的反应,萧沐雨依旧冷冷的注视着。冰冷的视线在众人的脸上缓缓扫过,最终,冷漠的男子微微抬起头来,漆黑色的眼睛缓缓的闭上,没有说话。 第二十五章 锐雯,我们结婚吧   离开科尔宗母的帐篷后,众人都有些闷闷不乐。   按照科尔宗母的说法,他们中的这个诅咒几乎没有任何的办法解除,鬼角独狼的存在也因为数量极为稀少的原因,几乎不为人知。   她之所以能了解,也只是因为在过去漫长的岁月里,因为在这个部落中,曾经有一个出外打猎的牛头人小队无意间杀死了一头鬼角独狼,那几头牛头人就是被这个诅咒纠缠了一辈子,所以她对这一切有了一定的了解。   至于解除诅咒的办法,她则坦言的告诉众人,由于这个诅咒的特殊性以及稀有性,几乎没有人会专门研究,就连她也只是因为曾经遭遇过一例类似的情况,所以才对这个诅咒有了一些了解。   当年作为部落中萨满的她为了解除那些牛头人的诅咒,研究了很久,后来虽然研究出了解决的办法,但那时那几位不幸的牛头人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力量,再想解除诅咒也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她研究出来的那个解除诅咒的方法的正确性也一直没有得到验证,而且现在离当年的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很久了,许多细节在她的记忆里也已经模糊,她需要一些时间来回忆一下当年研究出来的那种方法的具体步骤。   她告诉锐雯几人,如果他们信任她的话,他们几人可以暂时在这个部落中居住几天,等到她把解除诅咒具体的细节回想起来后,她再派人来通知几人。   “诶……真是倒霉啊,想我提莫队长一世英名,大风大浪都过去了,没想到如今却在小河沟里翻了船,诶……失策啊失策……”提莫坐在草地上,摇头晃脑的感叹着,唏嘘不已。   不过那张无论何时看起来都似乎是笑眯眯的娃娃脸,搭配上这种唏嘘的语气,却是给人一种莫名的想笑的冲动。   而想笑就笑,则一向是旁边这一大一小两个女性的好习惯……   “噗……哈哈哈……”   “嘻嘻……小猫咪真可爱,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卖萌,嘻嘻……”   一旁,一大一小两个女性笑得相当的肆无忌惮,那欢乐的笑声,顿时让提莫队长的脸不由得拉了下来。   “没……没礼貌的家伙,你们这些人类的女人真是没礼貌,”提莫队长气愤的叫道,“什么叫卖萌啊?啊?人家哪里卖萌了?长得可爱又不是我的错!人家明明是一本正经的说这些话的!”   这里是牛头人的小村外的不远处,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绕着牛头人的小村绵延向了绿洲丛林的深处,蜿蜒的河水在这里形成了一个月牙形的河湾。   而河畔则是一片青翠的草地,几人此时就坐在草地上,惬意的晒着春日里和熙的太阳。   然而与笑闹着的三人比起来,一直默默的坐在一旁低头不语的男子则显得冰冷而寡言。   “唔……沐雨先生,你还在担心诅咒的问题吗?”看了看从离开科尔宗母的帐篷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男子,锐雯笑着开解道,“没事的啦,科尔宗母不是说她有办法的吗?你就不要担心啦,而且就算你一直苦着一张脸,我们的诅咒也不可能离开就解开吧?所以呢我觉得,我们还是开心一点好。”   “一个乐观的心态说不定也有助于我们的诅咒的缓解呢……不是一直都说假如一个人生病了,如果这个病人能保持一个乐观的心态,那么他的疾病的治愈率会更高吗?说不定我们中的这个诅咒也是一样呢,所以……你还是不要多想了,反正想再多也是于事无补的啊。”   “……”冰冷的视线扫了锐雯一眼,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我……并不是在思考关于这个诅咒的事。”   “诶?不是在思考关于诅咒的事?”听到萧沐雨的回答,锐雯有些疑惑了。   银发的女子歪着头想了想,问道,“那么您在思考什么呢?除了诅咒之外,还有什么在困扰着你吗?唔……如果方便的话,能告诉我吗?说不定我也能帮您想一想呢,毕竟人多力量大嘛。”   “对对对,沐雨哥哥你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安妮也会帮你的。”一旁的小女孩顿时举着小手插了进来。   “切……没办法啊,好歹你也算是我暂时的同伴啊,那么,有什么困难你就说出来吧,看在我们是队友的份上,提莫队长会大慈大悲的帮你。”提莫抱着双手,如同一个伟人一般说道。   “……”漠然的看了看注意力被吸引过来的小提莫和小安妮,在三人好奇的目光中,萧沐雨冷冷的开口了,“锐雯,接下来我说的事情非常的重要,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想清楚再回答我,因为……我接下来说的话,将关系到我们接下来将会面临何种处境。”   被萧沐雨那慎重的语气所感染,原本还有些笑意的锐雯不由得挺直了纤细的腰肢,褪去了玩笑的表情,银发女子郑重的说道,“您请说!”   “……”冰冷的视线静静的和身前面色变得凝重的女子对视着,萧沐雨冷冷的说道,“锐雯,我们……结婚吧。”   “……”   ……   锐雯愣住了,两个小家伙也愣住了……   在萧沐雨冰冷的目光直视下,银发女子的脸瞬间变得通红无比,她有些慌乱的挥了挥手,“那个……可能刚才我听错了……沐雨先生,您刚才说什么来着?能……呃,您能再重复一遍吗?”   静静的看着眼前手足无措的女子,萧沐雨语调冰冷的重复道,“锐雯,我们……结婚吧。”   萧沐雨说的很清楚,每一个字都吐字清晰,在场的三人这才确定了,刚才的确不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   不过……这是什么神展开啊?!提莫队长一脸被玩坏了的宠物一般的表情,两只眼睛瞪得滚圆,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求婚?可是……谁求婚会这么单刀直入啊?一点铺垫都没有,这个家伙该不会是个白痴吧?   想到这里,作为已婚人士的提莫队长顿时有些纠结的看了一眼身边这位自相遇以来,就一直都是这副冷冰冰的表情男子一眼。   心道这个冷冰冰的像个大冰块一样的家伙,该不会是脑袋里装的也都是冰块吧?   而相比于提莫队长看戏的悠闲心态,小女孩却是愤怒了。   如同被丈夫背叛的妻子一般,小丫头悲愤不已的抱着萧沐雨的手,泪如雨下,“大哥哥……你……你……唔呜呜呜……”   一只手死死的抱着萧沐雨,生怕下一秒他就会飞走一般,小女孩另一只手不断的抹着泪水,“大哥哥……呜呜……你不要安妮了吗?呜呜……”   被小女孩这一哭,锐雯原本就通红无比的脸顿时变得更加尴尬了,她有些手足无措的扯着自己的衣服下摆,呐呐的低着头。   银发女子的无措的目光无意识的在草地上游移着,“那个……您干嘛突然说这个啊?我们……我们怎么说也才认识一个月左右,突然就说结婚什么的,这个发展也太快了吧……啊!当然,我并不是嫌弃您,您能这么说我也很开心的,可是……”   “可是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啊……啊……您别误会,我这么说绝对没有别的意思,您向我求婚我也很开心的,可是您突然这么说我也很苦恼啊……不对不对,我的意思不是说我不同意……呃……总之……”   慌乱的说了一大堆无意识的话语之后,似乎也觉察到了自己的词不达意,锐雯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看了萧沐雨一眼,呐呐的问道,“那个……我说了这么多,您……听懂了吗?”   “……”冷冷的看着眼前慌乱得手足无措的银发女子,又低头看了看抱着自己的右手哭得伤心不已的小女孩,萧沐雨冷漠的抚了抚鬓角。   漆黑的双眼闭上,睁开……   萧沐雨冷漠的开口问道,“我……刚才说了什么?”   “诶?”瞬间,小女孩的哭声停了,银发女子的动作僵住了……   提莫队长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萧沐雨,有些愤怒的说道,“你……你这家伙想装傻?你刚才不是向锐雯求婚了吗?怎么?你现在又想反悔了?啊?!”   “虽然锐雯在诺克萨斯确实不怎么受欢迎,虽然她的性格也很粗暴,虽然她曾经亲手打断了几十个诺克萨斯贵族的第三条腿,虽然她被那些诺克萨斯的混蛋称为‘诺克萨斯最难嫁出去的女人之首’……可是你这家伙既然说了要娶人家,就得说到做到!食言而肥的男人简直就是最差劲的家伙!呃……锐雯,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这是在帮你说话啊。”   说到最后,看着一脸愤怒与纠结、似乎大势已去一般一脸灰败的锐雯一直在瞪自己,提莫队长不由得感觉背脊发凉,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   仔细的看了看沉默的萧沐雨一眼,心道自己好像没说错什么吧?自己说的这些不都是实话吗?可是锐雯怎么好像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而原本抱着萧沐雨的胳膊哭得很伤心的小安妮这时也愣住了,小家伙惊讶的看了身边因为被揭老底而羞愤交加的大姐姐一眼,连泪水都忘了擦了,“锐雯姐姐……你……你就是那个诺克萨斯贵族传说中的第三军团军团长、提瑞斯的不死老巫婆?呃……我以前还一直以为你是一个老奶奶来着。” 第二十六章 注定孤独一生   在诺克萨斯年轻一代的贵族圈子里,一直流传着这么一个传说——在那临近艾欧尼亚的提瑞斯行省,率领诺克萨斯精锐的第三军团驻扎在那里守卫边境的第三军团的军团长,是一个暴戾、残忍、可怕、恶毒的老女人。   在那个老女人统治提瑞斯行省的几年里,一共有数十名高贵的诺克萨斯年轻贵族因为无意间冒犯了那个恶毒的老巫婆那些莫名其妙的规矩,而被那个老巫婆打成了太监——这就是小安妮在诺克萨斯的那些年轻贵族口中偶尔听到的传闻。   在那些传闻里,那个提瑞斯的军团长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邪恶女巫的形象,那些年轻的贵族们交谈时偶尔传入小女孩耳中的零碎信息,逐渐的拼凑成了一个可怕的形象。   在过去的几年了,这个可怕的形象已经在小女孩的脑海里根深蒂固了,以至于当小女孩发现那个可怕的“老巫婆”竟然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小丫头甚至被吓得连泪水都忘了擦了。   “……”冷漠的目光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萧沐雨对着尴尬的银发女子问道,“我刚才说的话,在……你们的耳中听起来,我是怎么说的?可以……重复一遍吗?”   看到萧沐雨似乎打定主意想要靠装傻把这件事蒙混过关,提莫队长顿时不干了。   毕竟在诺克萨斯的那段时间,要不是锐雯把它从诺克萨斯那些可怕的女人手里面拯救了出来,它现在估计还要被那些可怕的女人折磨呢。   而提莫队长一直认为,知恩图报是一种美德,于是,它看不下去了,“你这家伙!你这家伙!!”   伸出胖呼呼的手指指着萧沐雨,似乎是在指着一个抛弃妻子的负心汉一般,提莫气鼓鼓的叫道,“你刚才明明向锐雯求婚了!你还说什么‘锐雯,嫁给我吧!’当时你说得那么肉麻!你还连续说了两次!两次啊!怎么?现在你这家伙又想反悔了?我告诉你!没门!今天你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锐雯你是娶定了!你别想反悔!呃……锐雯你扯我衣服干嘛?”   后方,锐雯悄悄的拉着提莫的衣服,把提莫队长扯到了一边。   在离萧沐雨数米远的地方,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鬼鬼祟祟的交头接耳着。   “喂!提莫,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这么说,好像我已经嫁不出去的样子。”   “难道不是吗?你都三十岁了,年纪已经不小了吧?别的女孩子像你这样的年龄,有些已经有过好几个男朋友了,有些甚至连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可是你呢?你自己说说吧……这么多年来,有哪个男人肯对你花哪怕那么一点点心思?有多少个男人向你表白过?没有吧?一个都没有对不对?”   “呃……你说的这也是事实,可是……可是人家是女孩子啊,这种事情要矜持啊。”   对于锐雯的理论,提莫队长则不屑一顾,“矜持个篮子啊?婚姻大事都要讲矜持的话,你就注定孤独一生了!你要知道,现在对于你来说,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难得有一个男人肯向你求婚,你还不赶快抓紧他,难道你想真的当一个一辈子嫁不出去的老巫女啊?还是说,你不喜欢这个家伙?”   “呃……那倒不是啦,”悄悄的回头看了一眼数米之外的萧沐雨,两者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了一秒后,锐雯立刻做贼心虚一般的回过头,“沐雨先生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其实人挺不错的,长得也不差,实力也不弱,可是……要是说就这样嫁给他,我还是无法接受啦,毕竟我们之间都还没有什么感情基础,我对沐雨先生也不是太了解,结婚什么的……果然还是不行啊。”   一脸沉痛的看着吞吞吐吐的锐雯,提莫队长似乎已经看到了她悲惨孤独的未来一般,一脸感同身受的不忍卒视。   小家伙悲哀的叹息着,“女人啊女人,你的名字叫优柔寡断。相信我吧锐雯,你现在不听我的话,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你难道没看出来吗?那个叫安妮的小女孩明显是一个大叔控,她对那个男人的喜爱连瞎子都看得出来——你觉得,和这么一个天真可爱俏皮、当然,最重要的是年轻的小丫头比起来,你有多少胜率?”   “呃……”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死死的抱着萧沐雨胳膊的小女孩,锐雯有些不确定的反驳道,“那个……沐雨先生他……呃,他应该不是萝莉控吧?”   “你!诶……糊涂啊糊涂,”看着锐雯还是不肯听自己的劝告,提莫顿时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不听老人言……诶!注定孤独一生!”   “呃……没那么严重吧?”有些讪讪的笑着,锐雯低声说道,“我还是觉得就这样答应下来有些不妥,干脆我们这样吧……沐雨先生不是突然改变主意了吗?我们就顺着他的意思把这件事揭过去,在接下来我们同行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就悄悄的考察一下他,再多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再多了解一下他,如果……如果他真的不错的话,那我们就答应他。”   “答应?答应你妹啊!”提莫队长翻了个白眼,一脸鄙视的看着锐雯,“现在他已经开始有些反悔了,你现在不死死的抓紧他,等过段时间后,就算你主动开口,他也不会承认他今天向你求过婚的,到时候你又得继续顶着嫁不出去的老巫婆的名号过完今年了。”   “不……不会吧?我觉得……我觉得沐雨先生不像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啊。”有些底气不足的悄悄瞥了萧沐雨一眼,锐雯悄悄说道。   说完,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底气不足,锐雯歪着头仔细的想了想,这才说道,“而且,我很厉害……嗯,我很厉害的,如果……如果到时候我真的喜欢上了他,我就……我就把他打昏了带回诺克萨斯。”   说到这里,似乎觉得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锐雯信心十足的握着拳头挥了挥,说道,“对!就这么做,我可是很厉害的,到时候他要是反悔了,我还可以把他打昏了带回诺克萨斯。”   “……”一脸惨不忍睹的看着眼前自信满满的锐雯,似乎遭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一般,提莫无力的喃喃念道,“不怪你长得这么漂亮都没人肯娶你,原来不是那些男人的眼瞎了,而是……诶……你不单身谁单身?你……诶……注定孤独一生啊……” 第二十七章 安稳的幕间?   时间过得很快,当西沉的太阳缓缓滑过天际,坠落在绿洲高大茂密的林间树梢后时,锐雯坐在小村外河边的一块大石上,湖绿色的巨大双手剑则静静平躺在她的身边。   火红色的夕阳给她的身体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红光,映照着女子那一双如同最剔透的红宝石一般的双瞳,让银发的女子有了一份惊心动魄的美丽。   “我应该嫁给他……我不应该嫁给他……我应该嫁给他……我不应该嫁给他……”低声的碎碎念着,银发的女子每念一句,就从手上的花朵中扯下一片花瓣,每念一句,就从手上的花朵中扯下一片花瓣,最后……   “呃……我不嫁给他?”   呆呆的看着眼前光秃秃的花座,锐雯想了想,手一招,河边的草地上就有一朵花便被无形的力量摄起,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后飞入了她的手中。   双手紧张的握着这朵花,锐雯喃喃道,“不算不算,这次不算……再来一次……”   “我应该嫁给他……我不应该嫁给他……我应该嫁给他……我不应该嫁给他……”   ……   “呃……我应该嫁给他?”   没过多久,花瓣又被扯光了。   看着眼前这朵光秃秃的花,锐雯愣了愣,猛的甩了甩头,“不对不对……这次不算……”   手一招,又是一朵花飞入了她的手中……   不过这次,脚步声却在身后缓缓的响起,冰冷的脚步声踏着夕阳的余晖,打碎了这里的宁静,也间接拯救了这朵花免受摧残的命运。   伴随着一股冰冷的气息,男子冷冷的走到了她的身边。   觉察到萧沐雨的气息,银发的女子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抓了现行的贼一般,锐雯的双手慌忙地握着那朵花缩到身后。   有些尴尬转过身来,锐雯对着萧沐雨讪讪的笑着,“沐……沐雨先生,晚上好啊。”   “……”漠然了看了一眼巨大的石头上那铺得厚厚的一层细碎花瓣,萧沐雨冷漠的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啊,晚上好。”   “那个……您找我?有事吗?”双手放在身后,悄悄的握着那朵花,想把它扔了,又觉得这样做不太保险,一时间,锐雯面色有些尴尬的问道。   没有理会银发女子身后双手的小动作,萧沐雨冷冷的开口了,“我……想跟你谈谈……下午的那件事。”   “呃……下午的那件事?是……诶?!”话说到一半,锐雯这才猛地意识到萧沐雨说的“那件事”指的是什么,顿时如同被闪电击中了一般猛地跳了起来,手足无措的在身前挥着手,银发的女子慌乱的说道,“那个……这个……呃……您不是说那是个误会吗?既然……既然都说是误会啦,那就……那就算了吧……呵呵呵……那就算了吧……”   “……”漠然的看了一眼锐雯右手上拿着的那朵刚摘下来的鲜花,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啊……那件事的确是个误会,当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我当时说的话与你们听到的话并不相同,后来你们虽然听了我的解释,不过当时我刚解释完,你就拉着提莫跑了,所以,我其实还有个问题没有来得及问你,这个问题很重要。”   “呃……呵呵……这样啊,那么,您有什么问题请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锐雯讪讪的笑着,她注意到了萧沐雨的视线,面色十分的尴尬,握着那朵花也不知道是该把它扔了还是应该继续握着。   “……”冰冷的目光在四周扫了一圈,似乎确定了无人偷听,萧沐雨这才冷冷的开口问道,“三年前,你来过这里,所以你对牛头人的了解比我深,那么,锐雯小姐,你能告诉我……牛头人部落中的牛头人是不是大多数都是左撇子?”   “呃……左撇子?不是啊,牛头人其实与我们人类一样,部落中的成员基本上都是右撇子的,左撇子的牛头人虽然也有,但数量是很少的,沐雨先生,你……你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啊?”对于萧沐雨的这个问题,锐雯有些疑惑。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而已,”萧沐雨冷冷的说道,“那么,还有一件事得麻烦你……锐雯小姐,你三年前来这里执行任务时,当时这个部落里的大致情况你还记得吗?啊,如果你还记得的话,可以和我详细的说一说吗?老实说,我还是第一次来到牛头人的部落呢,现在对什么都很好奇。”   听到萧沐雨的请求,似乎终于找到了什么自信的优点,锐雯顿时神采飞扬的笑着,“三年前?当然记得啦,哈哈哈……沐雨先生,不是我自夸哦。我告诉你,在整个诺克萨斯的第三军团,我的记忆力可是首屈一指的存在呢!在记忆力这一方面,我可是很自信的哦。”   “啊,那就麻烦你了……”   ……   月上中天。   当萧沐雨找到提莫的时候,小家伙正抱着一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美酒,在床上呼呼大睡着。   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只有一米左右的小家伙抱着几乎与它等高的酒罐睡在四米开外的大床上,萧沐雨伸出一只手捏住了小家伙的耳朵,轻轻一扯……   “诶哟……疼!疼!老婆放手!老婆松手!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去和维嘉他们喝酒了!疼!……诶哟……”如同兔子一般般尖尖的立起来的耳朵上传来的疼痛,顿时让提莫慌乱的叫了起来,小家伙如同被恶鬼抓住了一般慌乱的扭动挣扎着。   闭着眼睛大呼小叫了半天,直到感觉耳朵上的疼痛渐渐消去后,提莫这才揉了揉眼睛看清楚了眼前的家伙,顿时有些疑惑,“呃……原来是你啊?怎么了?大晚上的你不睡觉,跑到我这里干嘛了?”   “……”冷冷的看了一眼提莫,萧沐雨语调一如既往的冰冷,“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唔?问题?”迷迷糊糊的做着身来,提莫打了个呵欠,“没事,你问吧,有什么问题你随便问,我们约德尔人最喜欢帮人解答疑惑了,不过下次你可不要再一大晚上的来找我,扰人清梦什么的最讨厌了……当然,如果真的是非常紧要的事,那你晚上来找我也没问题啦,不过你下次来的时候千万要记住了,不要再扯我的耳朵了。”   “我最讨厌别人扯我的耳朵了……除了我老婆,没有人能扯我的耳朵……唔,扯耳朵什么的最讨厌了……喂,记住了啊,这次就算了,我原谅你啦,可是你下次要是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小家伙低着头嘟嘟囔囔着,似乎还没怎么睡醒,“好吧,就这样吧,你有什么问题就赶快问吧,问完了快走,伟大的提莫队长还要睡觉呢。”   “我,想问一下,你……还记得当时我们杀得那条鬼角独狼,它的尾巴……是三条还是四条?”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呃……鬼角独狼啊?唔……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低着头沉思了数秒,提莫这才抬起头来叫道,“啊!我想起来了,一共有四条尾巴!那条叫鬼角独狼的诡异魔兽一共有四条尾巴!”   “切……当时我就觉得这只魔兽怪里怪气的,一般的魔兽哪里会长成它那种鬼模样啊?阴森森的,还有四条尾巴!一看就知道那家伙有问题……没想到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鬼角独狼……鬼角鬼角,啊……这个名字还真是贴切啊。”   “四条尾巴……吗?”漠然的低头想了想,萧沐雨冷声问道,“你确定?”   “废话!当然确定啦!”萧沐雨的质疑换来了提莫的一个白眼,小家伙抱着胖呼呼的小胳膊,气鼓鼓的说道,“你可别小瞧提莫队长啊!当时那只魔兽的外形那么古怪,正常人看一眼都能记住,更何况是有着过目不忘的超强记忆力的提莫队长?好啦好啦,问也问完了,你赶紧走吧,伟大的提莫队长我还要睡觉呢。”   不耐烦的挥着小手,提莫打着呵欠催促着萧沐雨这个扰人清梦的家伙离开。   “那么……就这样吧,”冷漠的点了点头以示谢意,萧沐雨冷冷的转身离开了,“晚安。”   “唔……晚安晚安。”对着萧沐雨离去的背影挥了挥胖呼呼的小短手,提莫队长圆滚滚的小身子往后一倒,顿时迷迷糊糊的又陷入了梦乡。   夜色深沉,清冷的月光洒在这个宁静的村落中,照在了一排排高大的兽皮帐篷上,有一种怪异的美感。   披着破旧的灰色斗篷,萧沐雨走出了提莫睡觉的那个帐篷,冷冷的抬起头来注视着夜空中的那轮明月,任由着凄冷的月光将他的面孔照得发白,寂静的黑夜中,有一个冰冷的声音悄悄荡开了……   “鬼角……独狼?呵……” 第二十八章 我什么都没看到   披着清冷的月光,萧沐雨静静的穿行在月夜中的牛头人村落中。   意识空间内,缓缓的回荡着他冰冷的呼唤。   “夜,回话。”   (……)   “我知道你听得见,回话。”   (……)   “你这样假装沉默……很有趣吗?”   (……)   “说话吧,为什么……不说话?”   (……)   “我知道你能听见,说话。”   (……)   “你不是最喜欢说话吗?现在……为什么又不说了?”   (……)   “说话吧,我能感觉得到……精神链接其实一直都存在的,你我的精神链接并没有断开,你能听得见我说话。”   (……)   “为什么……不说话?今天下午的那件事……是你的杰作吧?”   (……)   “下午的事情,你是……想要告诉我什么吗?”   (……)   “说话,如果你再不说话……以后就不用再说了。”   (……)   ……   冷漠的呼唤了许久,然而直到萧沐雨回到了牛头人分配给他和小女孩的那个帐篷时,无论萧沐雨是威胁也好哄劝也好,意识空间内,那头平日里总是嘈杂不休的恶魔却依旧沉默以对。   若不是能够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两者间那股变得时断时续的精神链接,萧沐雨几乎如同今晨一般,误以为那头恶魔与他的精神链接已经因为什么意外而断开了。   推开帐篷的大门,萧沐雨发现,在屋内明灭不定的烛火下,小女孩抱着大大的枕头坐在高大的桌子前,正在看一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书。   “咦……大哥哥,你回来了啊?”觉察到了萧沐雨的气息,小女孩歪着可爱的小脑袋打着招呼。   “啊……回来了,”漠然的回身关上木质的大门,萧沐雨冷冷的询问道,“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呃……这个嘛……嘻嘻……我们先不管睡觉的事情啦,大哥哥,安妮有事情跟你商量呢,”说到这个,小女孩顿时笑嘻嘻的凑了过来,“大哥哥……你看啊,这个村子外面的那条河好干净好清澈呢。”   “啊……的确,这条河的确非常的清澈,在茫茫的沙漠中,能有这么一条清澈的河流的确是很神奇的一件事,不过……”漠然的看了一眼笑嘻嘻的小女孩,萧沐雨冷冷的问道,“你……想说什么?难道仅仅……只是想告诉我这条河很漂亮?”   “嘻嘻……当然不是啦,”小丫头背着小手,笑嘻嘻的向前探着身子笑道,“大哥哥你看啊,我们在沙漠里旅行了这么久,沙漠的风沙好大啊,可我们之前在沙漠里的时候却一直都没有机会洗澡,身上好难受啊……”   “可是现在我们来到了这里,大哥哥你看啊,这条河的河水这么干净这么清澈,如果我们不趁现在还有机会的时候去洗一下澡,把身上的灰尘风沙洗干净,等到我们离开了这个绿洲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这样机会了啊……要知道我们接下来起码还要在沙漠里生活一个月左右呢。”   “……”漠然的看了看一脸期待的小丫头,萧沐雨低头想了想,冷冷的问道,“我……和你一起洗?”   小女孩瞬间脸红了。   “那个……当然……当然不是啦,大哥哥你……你可以先洗,然后等你洗完了安妮再去洗啊……当然,如果大哥哥……如果大哥哥你一直强烈的要求在和安妮一起洗的话,安妮也……安妮也不是非要坚持分开洗的啦。”小丫头红着脸,扭扭捏捏的低着头说道。   “……”冷冷的看着脸红红的小女孩,萧沐雨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冰冷,“你……其实是怕黑吧。”   “嘎?”小丫头小小的身子猛地一僵,有些讪讪的抬起头了看了萧沐雨一眼,小女孩目光游移的反驳道,“怎……怎么可能!安妮……安妮可是七阶大大魔法师呢,已经是个大人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怕黑啊?”   “啊!对了,大哥哥你还记得你救我的那个时候吗?当时安妮可是独自一个人住在那种黑漆漆阴森森的破房子里的呢,那种阴森恐怖的地方安妮都敢住了,安妮怎么可能还怕黑啊?”   冰冷的视线扫了扫桌子上那本《午夜的惊魂》,萧沐雨冷冷的看着小女孩说道,“好吧……我们去洗澡吧……唔……是现在去吗?”   “嘻嘻……没错没错,就是现在,现在已经半夜了,大家基本上都去睡觉了,我们现在去的话就不会被人撞到了。”看到萧沐雨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小女孩顿时松了一口气,眉开眼笑的说道。   两人稍稍的准备了一下,木质的大门又被推开了。   踏着清冷的月光,萧沐雨牵着小女孩的手走向了小村外。   “安妮……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一下你。”走在一排排高大的兽皮帐篷间,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呃……什么问题啊大哥哥?”小女孩牵着萧沐雨的手,有些疑惑的歪着头问道。   “是关于那条鬼角独狼的,你……还记得那条鬼角独狼有几条尾巴吗?是两条?还是三条?”踏着清冷的月色,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呃……鬼角独狼的尾巴啊?”小丫头歪着头想了想,这才说道,“安妮明明记得那条魔狼只有一条尾巴啊!大哥哥你怎么会问是有两条还是三条呢?大哥哥你记错了吗?”   “你……确定只有一条尾巴?”萧沐雨的眸光中,一片彻骨的寒冷。   “当然啦,”小丫头自信满满的昂着小下巴说道,“安妮可是七阶的大魔法师呢,学习奥术可是很考验智力和记忆力的,要知道啊,奥术的海洋如此的浩瀚,奥术的知识如此的广博,光是一个三阶大火球术的相关记载就能密密麻麻的写满七八张羊皮纸呢,若是把所有的奥术知识全部编撰成书放在一起,那可是一座巨大无比的高山呢。”   “奥术的世界这么玄奥繁复,记忆力稍微普通一点的人都不可能学有所成的,安妮能在八岁就成为七阶的大魔法师,记忆力可是很厉害的呢。”   “这样啊……啊……看来,那条鬼角独狼的确只有一条尾巴啊,应该……是我记错了。”眸光深处一片彻骨凄冷,萧沐雨冷漠点了点头,说道。   下一秒,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踏着清冷的细碎月光,拐过了一个拐角,清脆得如同风铃轻响一般的泼水声传来。   前方,清澈的河水静静的流淌着,在天上明月洒下的月光的映照下,宛若一汪静静流淌的银色河流。   小安妮愣住了。   萧沐雨冷冷的顿住了脚步,漠然不语。   前方的河流中,在清冷的月光下,银发的女子捧着双手愣愣的站在河道的中央,如画的眉目间隐约有着一丝的困惑,似乎在好奇这个所有人都早已入眠的深夜时分,眼前这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   清澈冰凉的河水仅仅淹没到了她的大腿位置,在山间明月之下,女子赤裸的娇躯修长而美丽,如同月下水中出浴的美人鱼一般曲线完美而动人。   在她的身边,几抹细碎的水花在空中轻轻洒落,更多的水流则在她双手的泼洒下落到了她洁白如玉的娇躯上,清澈的水流,顺着柔和而完美的曲线缓缓滑下,映照着天上清冷的明月,沐浴中的女子有着一种震撼人心的美感。   在萧沐雨冰冷的视线中,清冷的月光静静的洒在女子洁白的肌肤上、修长的脖颈上、挺拔的酥胸上、纤细的腰肢上、微微贲起的小腹上,以及,那两条修长的双腿间隐隐约约的……   三个人就这样在凄冷的月光下静静的对视着,一丝怪异的气氛在空气中缓缓的飘荡……   漆黑的双瞳微微闭上……   睁开……   萧沐雨面色冷淡的牵着小丫头的手,漠然的转身离去,那淡漠而无情的背影,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有那种一如既往的冰冷而无情的声音在清冷的月光下缓缓回荡,“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啪!”   水花声响起,锐雯瞬间如同受惊的小动物一般猛地蹲下了身子,双手抱胸的把娇躯全部浸入冰凉的河水里,借由清凉的河水来保护她赤裸的娇躯,只有半个脑袋还留在水面外。   视线慌乱而无措的看着萧沐雨牵着小女孩离去的背影,银发女子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在清冷的月光下,冰冷的河水中,静静的感受着冰凉的河水缓缓在身边流淌,平缓的流水滑过了如玉的肌肤,锐雯只感觉脸颊火辣辣的如同火烧一般。 第二十九章 屠戮   清晨,饭桌上,众人正在吃着早餐。   这里是德赛尔的家中,高达十米左右的巨大帐篷内空间广阔,因为牛头人的种族中普遍都是二米开外三米左右的身高,所以这个饭桌设计得非常高大,座椅自然也很大。   坐在宽大的椅子上,配合着个帐篷内几乎比人类世界里要大一倍的家具,萧沐雨与锐雯两人看起来简直就如同两个小孩子一般,给人一种缩小了好几个号的感觉,而小安妮与提莫原本就小的两个小家伙则显得更小了。   因为身高的原因,只能站在椅子上吃饭的提莫队长目光鬼鬼祟祟的一会儿看看锐雯,一会看看小女孩,疑惑不解。   说实话,从今天早上几人被德赛尔邀请来吃早餐时聚在了一起后,自称为感觉敏锐的提莫队长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太对,除了那个一直都是冷冰冰的萧沐雨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剩下的两个女人,无论是锐雯和安妮都一直沉默不语,偶尔锐雯和萧沐雨冰冷的视线无意间对视时,这个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银发女军人竟然会脸红红地把视线移开,那种心虚的表情好像是在做贼一般。   而原本总是吵闹不休的缠着萧沐雨撒娇的小女孩现在也安静下来了,小丫头一早上都只知道低着小脑袋,像只猫咪一样轻轻的啜饮着身前的霖叶菜汤,不时用贼兮兮的视线悄悄看一眼锐雯和萧沐雨,下一秒又生怕被发现一般的把头死死埋着,过没多久,又悄悄的再看一眼……   提莫队长感觉自己似乎被蒙蔽了。   虽然今天早上起来后,几人又发现实力掉了一阶,但是它绝不相信这三个家伙的这种古怪反应会和它们实力的下降有关,毕竟科尔宗母已经告诉了他们,她有解决的办法了,几人根本就不应该太担心才对。   敏锐的直觉告诉它,眼前这三个人的反应绝不正常,她们肯定有事在瞒着它。   这个发现让提莫队长很生气、很受伤,有一种被队友背叛出卖了的感觉……   终于,小家伙忍不住了。   它猛一拍饭桌,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后,提莫队长有些愤愤不平的叫道,“喂!我说你们三个!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啊?”   “呃……有吗?呵呵呵……没有吧。”有些心虚的看了依旧在冷漠的进食的萧沐雨一眼,锐雯讪讪的笑道。   “没有?怎么可能!”对于锐雯的敷衍,伟大的提莫队长很不忿,小家伙挥舞着胖呼呼的小短手叫道,“锐雯你在骗我?今天一早上你们几个一句话都没说,白痴都知道你们肯定有事!你们以为伟大的提莫队长是白痴啊?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快说!不然提莫队长就生气了!惹提莫队长生气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呃……这个……啊,德赛尔先生,我吃饱了,”心虚的看了一眼冷漠的男子,锐雯一伸手就拎着提莫队长颈后的衣服跑出去了,“那个……我和提莫先走了,村外那条河里不是有鱼吗?我们去钓鱼吧。”   “喂!喂!放手放手!我还没吃完啊!”被拎着出去的提莫队长不甘心的在空中挥舞着小短手挣扎着,想要让锐雯把它放下来,不过它的呼叫却最终渐渐远离了。   “呵呵……祝你们玩得愉快,”坐在餐桌前的高大牛头人对着锐雯离去的背影挥了挥手,和善的笑道,“钓竿就放在门口,你们自己去拿吧。”   “知道啦,谢谢德赛尔先生。”   “喂!快放我下来!死锐雯臭锐雯!你再不放我下来,我就……我就生气了啊!提莫队长生气可是很恐怖的!快放我下来!”   大呼小叫的声音最终还是渐渐远离了。   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萧沐雨一眼,小安妮歪着脑袋想了想,也从椅子上跃了下来,蹦蹦跳跳的跟着锐雯跑了出去,“大哥哥,我也吃饱了。”   “……”漠然的看了一眼离去的三人,萧沐雨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继续坐在餐桌前进食。   “呵呵……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啊。”看着三人离去的方向,牛头人德赛尔摇了摇头,温和的笑了笑。   饭桌上,又安静了下来。   没过多久,就在剩下的两人已经快要吃完早餐的时候,德赛尔的小儿子推开大门走了进来。那是一头年纪很小的小牛头人,今年才五岁,不过身高已经快要比得上萧沐雨了。   小家伙走进来后,就笑着对饭桌上的两人打着招呼,“爸爸,早上好啊,唔……萧沐雨叔叔,早上好啊。”   看着小家伙走到了萧沐雨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德赛尔温和的笑道,“早上好,里尔,你今天的晨练结束了吗?”   “嗯,结束了爸爸,”一边往嘴里塞着食物,小牛头人一边说道,“今天我可是绕着村子跑了十六圈呢。”   “呵呵呵……我亲爱的儿子,这么努力,长大了一定会是一个强壮的牛头人的,爸爸以你为傲。”德赛尔欣慰的点头笑道。   “那是当然,我将来……唔……我将来一定会像爸爸一样,成为一个强壮的牛头人的,”一边往嘴中塞着食物,小牛头人信誓旦旦的说道,“到时候我一定能像爸爸一样空手打倒森林魔狼的。”   “呵呵……”对于小儿子的愿望,德赛尔赞许的点了点头,轻轻微笑着。   看着眼前这个牛头人家庭里和善友爱的情景,萧沐雨冷冷的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唔……叔叔,你吃饱了吗?”觉察到萧沐雨的动作,小牛头人一边咀嚼着食物,一边好奇的歪着头看着他。   “啊……没错,吃饱了。”萧沐雨冷漠的点了点头,看着眼前这头天真烂漫的小牛头人,眸光中,是一片彻骨的冰寒。   “哧!”   破败的长剑在空中划过了一条弧线,在小牛头惊讶的目光中斩落了它的头上,温热的鲜血猛地从脖颈的大洞内喷洒了出来,将饭桌上的食物全部染红了。   “你!你!你!”愤怒惊讶恐惧的看着小儿子的头在饭桌上滚了滚,最后滚到了自己的面前,牛头人德赛尔猛地站了起来质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啊?!”   没有回答。   长剑锋利的剑身猛地一转,直接刨开了牛头人厚实的肌肉组织,破开了坚硬的颈椎骨,在冲天而起喷涌而出的鲜血中,牛头人德赛尔的头颅“嘭”的一声掉在了原木铺就的地板上。   咕噜咕噜的滚了滚,最后硕大的牛头这才停了下来,那双惊讶恐惧的巨大牛眼难以置信的瞪着萧沐雨,似乎是在表达它的主人的疑惑与不解,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好心收留会带来这样的结果。   “……”漠然的看了一眼栽倒在饭桌上的两具牛头人尸体,萧沐雨冷漠的转身而去,没有理会那巨大的饭桌边缘缓缓滴落的温热鲜血。   而全身洁白的小狐狸则瑟瑟发抖的趴在他的肩头,被主人身上那股冰冷恐怖的杀气吓得不敢说话,不知道自己的主人为何要杀死这一家友善的牛头人。   漠然的脚步声中,萧沐雨缓缓的走到了帐篷的里间,这里是厨房的位置,此时,德赛尔的妻子——一头同样友善敦厚的牛头人正在灶台前忙碌着,觉察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德赛尔的妻子头也不回的说道,“是德赛尔吗?”   “……”没有回应。   “呃……一定是里尔吧?你这个小调皮,又想做恶作剧了吧?快出去快出去,妈妈现在很忙,没空陪你玩,你出去找你爸爸吧。”头也不回的说道,德赛尔的妻子依旧忙忙碌碌的收拾着厨房内的东西。   不过来客的脚步声依旧没有停,反而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呃……里尔,妈妈不是说了,叫你去……”有些不耐烦的回过头来,德赛尔的妻子刚说了一半,硕大的牛头就在空中飞了起来,带起一蓬温热的鲜血。   冷冷的站在厨房门口,萧沐雨面色冷漠的挥了挥剑身上沾染的艳红色血液,没有理会那具无力跌倒的无头尸身,也没有理会那具尸体内因为气压的挤压而喷洒得厨房的墙壁上到处都是的鲜红色血液,灰色的破旧斗篷微微扬起,萧沐雨冷漠的背影渐渐远离了……   ……   高大的木质大门被轻轻推开,明亮的光线照入了这个昏暗的帐篷内,觉察到了客人的到来,屋内苍老的两个老牛头人有些困惑的抬起了头,对着来客轻声询问道,“呃……孩子,你有事吗?”   没有回答,锋利的剑划过一道弧线,在温热的鲜血喷洒中,两个苍老的头颅飞了起来……   ……   小村的道路上,前方一个走来的牛头人和善的对着身披斗篷的冷漠男子打了一个招呼,“哟,人类的朋友,早上好啊,呵呵……我亲爱的朋友,你在我们的村子里还过得愉快吗?呵呵……德赛尔先生的妻子做的饭菜可是我们这个村子里最美味的呢,你们……”   微笑着的牛头人还没有说话,在清晨和熙的阳光下,又是一颗硕大的头颅飞起,温热的鲜血溅洒在道路两边青翠的草地上,巨大的牛头瞪着一双难以置信的牛眼,在草地上翻滚了一小段距离,压塌了几朵小花后,这才停了下来…… 第三十章 鲜血的盛宴   清晨,和熙的太阳光芒照在这个平静而祥和的牛头人小村内,几只鸟雀站在高高的帐篷顶端叽叽喳喳的叫着,村内的一个小土坡前的草地上,几头年幼的牛头人正在追逐着一个兽皮制成的皮球玩闹着。   这时,一个冷漠的身影披着破旧的灰色斗篷,缓缓自道路的另一边走来,拳头大小的小狐狸瑟瑟发抖的趴在他的肩膀上,连叫声都不敢发出。   玩得正开心的牛头人幼童们没有注意到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它们都欢快的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了那个不断翻滚的皮球上面。   然而,一丝不祥的气息,在空气中缓缓的飘荡开了……   “哇!给我!给我!快把皮球给我!”年幼的牛头人们欢乐的追逐着那个翻滚的皮球,其中一个牛头人小孩踢着皮球被所有的牛头人小孩追逐着,他一边跑着一边回头开心的叫着,“哈哈哈……你们追不到我!你们追不到我!哈哈哈……”   “嘭!”   一声闷响,如同乐极生悲了一般,这个只顾着回头嘲笑同伴的牛头人小孩没有注意到身前的情况,顿时“嘭”的一声撞到了身披破旧的灰色斗篷的冷漠男子身上。   在冲力的作用下,这个倒霉的牛头人小孩顿时四脚朝天的摔倒在地,而那个原本一直被它所掌控着的兽皮皮球,也因为没有人再继续掌控的原因,远远的飞了出去。   “哈哈哈……”   看到同伴吃瘪,后方顿时传来了一片开心的笑声,这个摔倒的小家伙郁闷的摸着被摔得有点痛的牛鼻子,拍着膝盖上的灰尘站了一起,有些脸红的对着同伴们叫道,“笑……笑什么笑啊!有什么好笑的?只不过不小心摔了一跤嘛,你们又不是没有摔过跤!有什么好笑的?不许笑了!”   然而看到原本意气风发的它现在这副灰头土脸的模样,后方的牛头人小孩们反而笑得更欢了……   “哈哈哈……”   有些郁闷的扯了扯自己坚硬的牛角,这个牛头人小孩这才看清楚了被它撞到的那个冷漠男子,“呃……你是,科尔宗母说的人类客人?”   歪着大大的牛头想了想,牛头人小孩这才明白了来客的身份,“早上好啊……呃,对了,叔叔,刚才我没有撞伤你吧?哈哈……真是太抱歉了,我一不留神就忘了注意看前面了,呵呵……”   说着,这个牛头人小孩也感觉自己光顾着玩忘了看路的行为有些傻,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讪讪的笑着。   “……”漠然的低头看了看眼前这头身高几乎快要及得上他的牛头人小孩,萧沐雨的眸光里,凄厉得如同万古不化的冰雪一般。   “哧!”   冷漠的男子微微扬起了手,冰冷的长剑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然后,斩落了下来……   在所有人凝固的视线内,锋利的剑身毫无阻隔的刨开了鲜红色的肌肉组织,以及那原本应该非常坚硬的颈椎骨骼,温热的鲜血在空中溅射飞起,清晨暖洋洋的阳光的光芒照射在飞溅的血滴了,让这些在光芒的照射下显得有些透明、边缘处甚至还在微微的闪着亮光的血液有了一种诡异的美感。   安静。   四野安静了。   所有的牛头人小孩的笑容都凝固在了脸上,它们惊讶恐惧的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突然展开,突变的场景让它们的大脑一片的迷茫,无法理解上一秒还和它们欢乐的追逐着的伙伴的头颅为何会突然飞起。   那颗飞起的硕大牛头,甚至还在重力的作用下,在掉落在草地上后,像它们之前追逐的那个皮球一般骨碌碌的翻滚了一小段距离,最后这颗头颅骨碌碌的滚到了那个兽皮制成的小皮球旁边。   牛头上的那双大大的眼睛,则死死的瞪着近在咫尺的皮球,似乎是在告诉这个皮球——别想跑,看!我死了也能追上你!   而从头颈处的大口流出来的血液,则将头颅翻滚过的草地都染红了,远远的看起来,就像是一条鲜红的道路——或者说死亡的道路。   没有理会这些发呆的牛头人小孩,那个身披破旧的灰色斗篷的杀人凶手甚至连眼都没有眨一下,那冰冷的表情,给人一种错觉,似乎他刚才斩落的仅仅只是一截拦在路上的腐朽树梢一般。   剑,扬起。   在温暖的阳光下,原本破败的剑身此时却微微闪着亮光。   血液四溅……   在清晨温暖的阳光中,漠然的踏着一地的牛头人幼童的尸体与鲜血,萧沐雨冷冷的走向了那微微隆起的小土坡上扎着的那个破旧的高大兽皮帐篷……   ……   光线昏暗的帐篷内,苍老的牛头人萨满费力的挪动着自己已经日渐无力的老弱躯体,在暗室内摆设的破旧书架上翻找着族内的典籍,这时,木质的大门被推开了。   “吱呀”   一声轻响,门外明媚的阳光照进了这个长年都处在昏暗之中的帐篷内,金色的阳光穿过原本大门所在的空间,在门口的原木地板上投射形成了一个金色的长方形图案,一道冷漠的身影,披着破旧的灰色斗篷,踩着地板上这个金黄色的“门户”,走了进来。   “唔……是……你啊孩子,”苍老的牛头人有些费力的转了转巨大的牛头,待看清来客的面容后,科尔宗母和善的笑道,“我亲爱的朋友……咳咳……早上好啊,你来找我……是在担心诅咒的问题吗?”   “呵呵……不……不用担心不用担心,”温和的笑着,科尔宗母缓缓的从书架上拿出了一本古旧的典籍,笑着对萧沐雨说道,“喏,你看,老婆子正在很用心的查找资料呢,而且……咳咳……而且该查找的东西我……咳咳……我已经差不多都找到了,我……咳咳……我估计啊,已经快了呢,最多……咳咳……最多到明天中午,我就能解决你们这个诅咒的问题了。”   “……”没有理会暗室内苍老的牛头人温言的安慰,萧沐雨踏着冰冷的脚步,来到了她的身边。   “唔……孩子,你……还有事吗?”有些疑惑的扭头看了看萧沐雨,科尔宗母问道。   冷漠的男子依旧沉默着,只有破旧的灰色斗篷下,一柄破败的长剑微微扬起……   “嚓”   轻响。   一滴血水从锋利剑刃的末端缓缓滴落,在空中划过一道怪异的曲线后,血液在地上砸出了一朵血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这位苍老的牛头人萨满动作僵硬的低下头……   她看到了自己的胸口。   看到了那把贯穿自己心脏的破败长剑。   看到了那只冷漠的握着长剑的手,以及那双冰冷的眼睛,冰冷得,如同被世间最为绝望恐怖的寒冷所封锁了一般的眼睛……   ……   ……   手,握着破败的长剑,缓缓的抽出。   眼前这个苍老的牛头人缓缓倒下了。   三米高的巨大身躯重重的砸在原木铺就得如同木筏一般的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没有发出呼救声,因为她的死亡来的太过突然,太过迅速。死亡太过冰冷,冰冷得甚至连她最后的那一声呐喊也给冻结了。   在萧沐雨冰冷而无情的目光中,这头据说活了数百年的苍老牛头人、这位德高望众的牛头人长者,就这样捂着自己的心脏,面容扭曲的倒在血泊中,瞪着那双充满了惊讶、疑惑、愤怒、悲伤的眼神,抽搐了几下……   不动了。   清晨的阳光照了进来,光线昏暗的帐篷内,很静……就和刚才一样的安静。   血腥味在屋内蔓延着,小狐狸趴在男子的肩头,瑟瑟发抖着,可怜的小家伙死死的把头埋在萧沐雨垂落肩头的灰白发丝间,拳头大小的小身体因为恐惧的不断的颤抖着。   时间,滴答、滴答、滴答的走着。   静静的站在昏暗的屋舍内,等到眼前这个人完全的由一个“人”变成一件“东西”之后,萧沐雨蹲下身,静静的看着这个硕大的牛头,冰冷的视线,缓缓的和那对巨大的牛眼对视着,冷漠的男子轻轻的开口了。   “科尔……宗母?”破败的长剑插进了它的脖子,轻轻一拉,巨大的头颅与躯体分开了。   “牛头人……萨满?”提起它的手,在肘关节处用长剑切了下去。   “死了……吗?”冰冷的声音中,似乎害怕眼前的牛头人下一秒又会站起来一般,他轻轻的把这个“东西”分成了六份,然后再将除了头以外的其他部分再次一切二。   缓缓的站起身来,看着眼前这被切成了长长短短的好几截的怪异物体,萧沐雨低头想了想,“死了……吧?”   似乎是在给自己的答案做注解一般,冷漠的男子冷冷的回答了自己的提问,“啊……死了……应该,死了”   冷漠的转身离去,不再看这一滩深红色的液体与长长短短的散开在艳红色的液体中的几截怪异物体,萧沐雨的背影渐渐远离了。   “肯定……死了……”   屋外,阳光明媚,天晴气爽。   静静的站在小土坡上,视线冰冷的看着那一排排高大的兽皮帐篷,感受着一个个活跃的生者气息在黑白色的思感世界中跳跃着,萧沐雨冷漠的抚了抚鬓角,冰冷的脚步踏着温暖的晨光,缓缓的走向了这个宁静而祥和的小村。   鲜血的盛宴……   才刚刚开始……………… 第三十一章 真!锐雯,我们结婚吧   “喂!锐雯,我说……你们真的没有什么事在瞒着我吗?”坐在河边,提莫队长握着一根钓竿有些不高兴的问道,“虽然你们这么说,可是我怎么还是感觉我有一种被蒙蔽了的感觉啊?”   “错觉啦,是错觉啦!”银发的女子同样握着钓竿坐在旁边,视线死死的盯着鱼钩的反应,“是你的错觉啦,我们怎么可能有事情瞒着你呢?你说是吧?小安妮?”   “嗯,没错,是小猫咪你的错觉,我们真的没有事情在瞒着你。”小丫头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   “那你们为啥不敢看着我说?”提莫队长一脸的纠结,“拜托,你们撒谎也要专业一点好不好?”   “真的没有啊!我说提莫,你怎么疑心病这么严重啊?”锐雯有些郁闷的说道,“谁告诉你不看着你说话就说明我们在撒谎的?这分明是谬论好不好?”   “什么谬论?我告诉你,这可是……诶?”说到一半,提莫队长突然嗅了嗅鼻子,疑惑的问道,“好……好奇怪的味道啊,你们闻到了没?”   “嗯?”听到提莫这么一说,小安妮也探着小巧的鼻翼嗅了嗅,有些疑惑的歪着头说道,“没有啊,安妮没有闻到什么怪味啊。”   “嗯?不对,这是……”对着空气嗅了嗅,锐雯脸色猛地一变,“这是血腥味!”   银发的女子猛地站了起来,绯红色的双眼死死的盯着身后的小村,“是从……村子里传来的!好浓的血腥味!”   钓竿猛地一仍,锐雯踢着巨大的湖绿色双手大剑就冲了出去,“出事了!”   “呃……血腥味?”对于锐雯的激动反应,提莫有些愣愣的扯了扯自己的帽子,“村子里为啥会有血腥味呢?呃……”   说到一半,两个小家伙对视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大哥哥……大哥哥还在村里!”小安妮一惊,手中握着的钓竿一仍,也跟着跑了出去。   然而,当两个小家伙追上锐雯的时候,却发现银发的女子正握着巨大的湖绿色双手剑,直愣愣的站在村子的入口处。   “呃……锐雯,你怎么了?干嘛不进去啊?”看到锐雯挡在村口,提莫有些疑惑的走上前去问道。   然而下一秒,小家伙愣住了……   后面跟着过来的小安妮也愣住了……   入目的,是一地狼藉的尸体以及洒得到处都是的鲜血,曾经那些温和友善的牛头人,此时全都无力的躺在村中的各个角落里,鲜血从已经失去了生机的尸体内缓缓冒了出来,聚成了一汪汪鲜红色的小池塘,而这些鲜血的主人则瞪着一双双巨大的牛眼,双目无神的浸泡在它们自己的血液中,一动不动。   几颗巨大的头颅带着凄艳的红色轨迹在小村中央的道路上翻滚了几圈,最后停在了某处。   视野中,在高大的兽皮帐篷的门口、在道路拐角的地方、在木质的阶梯下面……   所有的牛头人的尸体都扭曲成了一种怪异的形状,远远的看起来,这个原本宁静祥和的小村里,此时恐怖得宛若一个鲜血与尸体铸成的人间地狱一般。   小丫头瞪大了灵动的双眼,一张小脸被吓得惨白,她从后面死死的抱住了锐雯的一条大腿,把脸死死的埋着不敢去看眼前的恐怖场景,小小的身子因恐惧而瑟瑟发抖着。   而原本自称威严伟大的提莫队长此时还算勉强能保持镇静,不过那两条胖呼呼的小断腿却抖得如同患了老年痴呆症一般,“什……什么情……咯咯……情况?是……咯咯……是谁干……咯咯……干的?”   很快,提莫队长就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一道冷漠的身影缓缓自村中走了过来,男子身着一身破旧的灰色斗篷,目光凄厉而冰冷,一头灰白交杂的长发如同饱经风霜的老人一般,拳头大小的小狐狸则如同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瑟瑟发抖的趴着他的肩头。   “……”站在小村道路的另一边,萧沐雨漠然的甩了甩长剑上沾染的鲜血,远远的看到了这边村口站着的三人。   “萧……萧……萧……沐雨?!”提莫队长一脸的难以置信,“是你干的?!你是凶手?!”   答案很明显,所以冷漠的男子没有回话。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提莫队长愤怒的质问道,“这些牛头人哪里得罪你了吗?要让你下此毒手?它们待你不够好?啊?”   愤怒的点指着一具被巨大的力量刨成两段的牛头人婴儿的尸体,提莫队长的眼睛红了,“你!你……你看看!你竟然连婴儿都不放过!你这家伙还有人性吗?啊!”   “……”漠然的看了一眼愤怒的提莫,以及手握湖绿色的双手大剑站在村口,面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的银发女子,又看了看抱着锐雯的大腿从她的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正惊讶疑惑恐惧的看着自己的小丫头,萧沐雨没有说话,冷冷的走了过去。   “你这家伙!你这家伙!你简直就是毫无人性!这些牛头人对我们这么好!你竟然把它们全部杀了!你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提莫队长依旧愤怒的指责着冷漠的男子,然而,它的指责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就如同当它不存在一般,冷漠的男子缓缓的走到了三人的身前。   面色复杂的看着眼前这张冷漠的面孔,银发的女子悄悄的握紧了手中的大剑,“沐雨先生,你……”   然而,银发女子的话被打断了。   萧沐雨站在她的身前,那双似乎被万古不化的冰冷绝望封锁了的双眼静静的和锐雯对视着,“锐雯,我们……结婚吧。”   “你这家伙简直……诶?”提莫队长愣住了。   悄悄的躲在锐雯身后看着萧沐雨的小女孩也愣住了。   银发的女子有些疑惑的眨了眨漂亮的绯红色双眼,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诶?诶?!诶诶?”锐雯瞬间脸红了,“那个……沐雨先生,你……你刚才在说什么啊?”   “……”漠然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萧沐雨冷冷的重复了一遍,“我们……结婚吧。”   “……”那一瞬间,锐雯只觉得双眼直冒金星,几乎要昏过去了,“那个……您……是不是……呃……是不是又像上次一样,出了什么问题了?你确定……呃……你确定你说的话和我们听到的话一样?”   “……”静静的看着这双如同纯净的红宝石一般的眼眸,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没错,这次……我很肯定,我要说的是什么。”   他低头看了看两个一脸纠结疑惑的看着他的小家伙,抬起头来直视着锐雯,“其实,从第一眼看到你开始,我,就已经爱上你。”   他轻轻的伸出双手放在了银发女子的肩膀上,“而经过了这些天的相处,我更是彻底的明白了自己的内心……我,并不是一时的脑热冲动,我,已经爱上你了,无可救药的爱上你了。”   “这些天以来,无论是你的脸,还是你的唇,甚至是你走路时摇曳的身姿……你的所有行为、你的所有动作,都是让我如此的深深的着迷。”   冰冷的视线直视着几乎近在咫尺的俏脸,萧沐雨的语调却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我,已经不能没有你了,如果失去了你,我往后的生命将会变得毫无意义;如果你离开了我,我的身体将会变成毫无意识的行尸走肉;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的心灵将会承受世间最可怕的折磨……”   “锐雯,救救我吧,我已经不能没有你了,”轻轻的伸出双手,将全身僵硬的银发女子搂在怀中,萧沐雨轻轻的说道,“如果失去了你,我的生命将会失去所有的色彩。”   银发的女子愣了愣,下意识的挣脱了萧沐雨的怀抱,她有些无措的退后了几步,视线慌乱的游移着,“那个……这个……沐雨先生,你是不是……呃……是不是搞错什么了啊?干嘛……干嘛突然说这个啊?那个……我人又粗鲁、脾气又火爆、还一点淑女的模样都没有……这样的我……这样的我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啊?你不要……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漠然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萧沐雨轻轻的迎了上去,“不,我没有开玩笑,我……是很认真的在向你求婚,也许,在别人的眼里,你是一个粗暴无礼的女人,但是,在我的眼中,你却是世间最美的女神。”   轻轻的伸出双手放在了锐雯的肩膀上,萧沐雨直视着这张惊慌失措的俏脸,“你的优点、你的缺憾、你的无礼、你的粗犷、你的不拘小节、你所有的一切……在我的眼里,都是那么的迷人……都是那么的让我心动,我……真的真的已经彻底的爱上你了。”   “我已经不能再离开你了。”   轻轻的捧起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俏脸,萧沐雨轻轻的吻了上去……   “所以……锐雯,我们结婚吧。”   男子近在咫尺的呼吸轻轻的喷在脸上,感受着红唇被男子湿热的唇轻轻的吻住,锐雯顿时瞪大了双眼…… 第三十二章 梦碎   炎炎的烈日投下了炽热的温度,虽是温暖的春日,然而沙漠中的气温却炎热得似乎连空气都要点燃了一般。   安静的魔动列车车厢内,封闭的环境使得这里面的空气热得跟烤面包的面包炉内差不多。   列车“咣当……咣当……”的有节奏的飞驰在横穿沙漠的铁轨上,一座座巨大的沙丘在车窗外飞快的倒退。   透过车厢的玻璃,炎热的光线带着炙人的热度照进了封闭的车厢内,毫无遮挡的在那一个个靠坐在椅子上沉睡着的旅客们身上炙烤着,有许多的旅客暴露在外的皮肤甚至被毒辣的太阳光线晒成了不健康的黑红色,然而,没有一个人抱怨,也没有一个人说话。   整个飞驰的魔动列车内,安静得恍若废墟。   若是将列车的车顶完全刨开,从天空中往下俯视,可以看到整个列车之上,从车头的驾驶室内、到一个个坐满了旅客的车厢内,在列车的座椅上、车厢连接处的洗手台前、甚至是过道间的地板上……   横七竖八的躺着的旅客全都沉浸在了各自的梦乡里,整座飞驰的列车上,只能听见车厢连接处有节奏的不断响起的“哐当……哐当……”声。   安静得,有些诡异……   漆黑的双瞳,缓缓睁开……   意识空间内,瞬间响起了恶魔的声音。   (哇!人类小子!人类小子!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哈哈哈……我差点以为你再也醒不来了呢!嘿嘿……你说你这家伙,要是你真的再就这样一觉睡过去该多好啊?那样我就自由了,哈哈……)   萧沐雨缓缓的从座椅上直起身来,冰冷的视线扫过了对面睡着的银发女子,以及靠在银发女子大腿上像只猫咪一样呼呼大睡的提莫,在小家伙那嘴角上挂着的一丝晶莹上顿了顿,最后停留在了抱着自己的胳膊、几乎把小小的身子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了自己身上睡着的小女孩脸上。   看着这张恬静的沉睡着的小脸,男子漠然不语。   “我死了,你……自由?”细细的咀嚼着这句话,萧沐雨冷冷的问道,“把我们拖入梦境的家伙……你认识?”   (哈哈哈……人类小子,好几天没交流了,没想到你的直觉还是那么敏锐啊,哈哈……对!没错,把你们拖入梦境的那个家伙我认识,那家伙可是我以前的老朋友呢,要是等你们再睡个两三天,等它把你们的生命力和灵魂全部吸收了,说不定它就能注意到我这个被封印的可怜小家伙了呢。)   (别的不说,到时候那家伙肯定会把我放出来拉我入伙的……嘿嘿……可惜啊,没想到你这家伙命不该绝,居然让你破开了梦境跑出来了,真是……天不佑我啊!哈哈哈……)   “那个家伙……很强吗?”缓缓的闭上双眼,感受着那股自醒来就感应到的,遍布在空气中的诡异气息在这节车厢内渐渐的浓郁起来,萧沐雨冷冷的询问道。   (强?嘿嘿……神魔级的战力,你说强不强?)   突然,慌乱无措的叫声猛地响起,打断了两者的交流。   “不要啊!不要啊!”原本安安静静的沉睡着的银发女子突然间如同发了什么恐怖的梦魇一般,似乎要把什么可怕的东西推开一般的手舞足蹈的从座椅上猛地站了起来。   而由于她的起身,原本趴在她的大腿上流着口水舒服的睡着的小家伙顿时从她的大腿上滚了下去,“砰”的一声,重重的摔在了结实的地板上。   “不要……呃,这是……”意识回复过来后,锐雯顿时看到列车车厢内的一切,一排排的座椅、一个个沉睡的旅客……   一时间,银发的女子有些迷茫,“这是……什么情况?”   “……”漠然的瞥了迷茫中的银发女子一眼,萧沐雨默默的把胳膊从小女孩的怀中抽了出来,没有说话。   他冷漠的站起身来,伸手把头顶储物架子上装着水囊的行李袋拿了下来,轻轻的俯下身把也已经开始渐渐苏醒的小女孩的抱在了怀中。   “走吧。”冷漠的对着还摸不清楚状况的银发女子说了一声,萧沐雨冷冷的举起了破败的长剑。   冰冷的剑锋对着车厢的顶部,轻轻的劈了下去,顿时,无形的力量在空气中动荡开来,车厢内的空气在无形的力量下被压缩到了极致,随后,轰然爆发。   而厚实的车厢顶部则在这股瞬间爆发开来的力量面前,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无数的车体残片飞舞之间,蓝蓝的天空映入了车内众人的眼帘。   “呃……大哥哥,这里是……哪儿?”被这声巨响惊醒的小女孩揉了揉眼睛,看着视线内的这一切,小丫头躺在萧沐雨的怀中有些疑惑的问道,“我们不是在牛头人的部落里吗?怎么又回到列车上了?”   “……”漠然的低头看了一眼似乎还没有睡醒的小女孩,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没有……牛头人,也没有部落……那个牛头人的部落……只是个梦境。”   “呃……梦境?”听到萧沐雨的话,似乎他了解什么一般,银发的女子顿时有些惊讶且疑惑的问道,“沐雨先生,这……这都是怎么回事?”   “……”漆黑的双瞳微微闭上,似乎感受到了空气中某股不详的气息在缓缓凝聚,没有回答锐雯的疑惑,萧沐雨的双脚在地板上轻轻一蹬,顿时抱着小女孩从头顶破开的缺口飞了出去。   空气中,只有冷漠的声音缓缓传来,“走吧!你的疑问……等会儿再解释。”   “呃……这……是怎么回事?头好疼啊!谁敢偷袭他提莫大爷?他喵的给我站出来!伟大的提莫队长要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会这么红!”   一个圆滚滚胖呼呼的身子从座椅下滚了出来,小家伙摸着头顶被摔得肿了起来的一个大包,因为睡眠突然被这种粗暴的方式打断而愤愤不平的叫道,“他难道不知道他提莫大爷是……诶?这是啥情况?”   双眼迷茫的看着视野内的一排排座椅和一个个全部都陷入了沉睡中的旅客,以及列车的车窗外一座座在视野中飞快的向后倒退的沙丘,小家伙愣住了,“这里……是……魔动列车?呃……我们不是在牛头人的村子里吗?怎么又回到这里了?”   “喂!锐雯,这是什么情况?”看到了身边的银发女子,提莫顿时扯了扯锐雯的衣角问道,“回答我啊,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我们突然就从牛头人的小村里跑到这儿来了?还有,萧沐雨呢?那家伙跑哪儿去了?”   “呃……该不会是……萧沐雨那家伙对你的求婚触动了什么神秘的魔法阵,所以把我们瞬间转移到这儿了吧?”提莫嘿嘿的笑着,“看来向你求婚果然是一件倒霉透顶的事情啊,说不定萧沐雨那家伙就在传送的途中被空间乱流撕成碎片了呢……怪不得你都快三十了还没有人肯向你求婚,原来是因为向你求婚会遭遇不测啊。”   没有理会提莫的取笑,银发女子猛地把储物架上的行李拧了下来,扔给了小家伙,“接着。”   “呃……好重……”张开双手接住这个相对于它来说有些大的行李袋,小家伙有些疑惑的问道,“干嘛拿行李啊?”   没有理会提莫的询问,锐雯右手握住湖绿色的双手大剑,直接伸出左手就要去抱提莫。   “嗖”的一下,锐雯的手搂了一个空。   小家伙条件放射的抱着大大的包裹瞬间跳出两米远,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警惕的看着眼前的银发女子,“锐雯,你……你想要干嘛?我警告你啊,我只所肯跟着你到处跑,就是因为你和你们人类那些古古怪怪的女人不同,你不会成天想着把我抱在怀里像蹂躏宠物一样的蹂躏,而且跟着你可以保护我免受那些可怕的女人的虐待,所以我才愿意跟你做朋友的。”   “可我警告你啊!你虽然是伟大的提莫队长承认的朋友,但这可不代表伟大的提莫队长就能忍受你对我的侮辱……我又不是家养的宠物,你可别想要抱我!我告诉你啊,我这人一向都很好说话的,别的无论什么事都有的谈,但就是这件事情,免谈!我已经受够了!”   想着自从离开班德尔城来到人类的社会以来的这段时间内,自己受到的那些人类女性的可怕虐待,天不怕地不怕的提莫队长顿时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战。   “……”有些无语的看着小家伙警惕的抱着大大的行李袋,如同防贼一般的瞪着她的行为,锐雯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啊啊啊!!!真是麻烦的家伙啊!”   虽然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身为九阶强者那敏锐的第六感还是让她嗅到了空气中一股渐渐浓郁起来的不祥的气息,锐雯也懒得跟这个已经被人类的那些女性折磨得有些防卫心过剩小家伙废话,直接拧起了提莫的脖子就飞了起来。   “哇!放手!啊!啊啊啊!好痛!锐雯你快放手!”被银发的女子拧着脖子冲天而起,提莫顿时惨叫了起来,“你扯到我脖子上的绒毛了!放手!快放手!”   飞驰的魔动列车在身下渐渐缩小,锐雯拧着提莫的脖子在空中升起了数十米后,这才停了下来,在炎炎的烈日照耀下,她的视线搜寻找到了那个冷漠的破空飞去的男子的背影,顿时追着那个在视野里缩小得几乎只剩下一个小黑点的身影飞去。   沿着细碎的沙粒组成的一座座沙丘飞掠出了数千米后,银发的女子猛地感应到了一股庞大的阴暗气息在身后猛然爆发。   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在身后的高大沙丘间飞驰的魔动列车上,如同一头沉睡中的巨大怪物被猛然惊醒了一般,一股肉眼可见的庞大灰色气流冲霄而起。   黑白色的思感世界内,如同某种计划被破坏了一般,某头邪恶存在愤怒不甘的无声嘶吼着!   “可恨啊!!!!” 第三十三章 虚假的记忆   夜色渐浓,无边的沙漠荒原上一片沉寂。   高天之上,明朗的群星与三轮明月交相辉映,露宿的营地中央,篝火摇曳的火焰把几人的面孔照得明暗不定。   “所以说,之前我们都是在做同一个梦?什么牛头人部落也都是假的?我们其实一直都在列车上睡大觉?”伸出胖呼呼的小短手往用魔法维持的篝火内加入了一点魔力,提莫对着篝火旁坐着的冷漠男子问道。   “啊,没错,就是这样。”冷漠的男子冷冷的点了点头。   “唔,既然你这么说了,联想一下之前在列车上看到的场景,那么我也差不多明白了,”小家伙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这才询问道,“整座列车上的人似乎都陷入了梦境之中,而我们四人恰好都陷入了一个相同的梦境之中,但是有一个问题我还是不明白,你……是怎么发现这一切都是梦境的?”   “对啊对啊,大哥哥你是怎么发觉我们在牛头人的部落里经历的那些都是一个梦境呢?”一头火红色头发的小女孩托着小脸坐在萧沐雨身边,好奇的问道,“那个梦境是那么真实,在梦境里连痛觉都能感觉到,简直和现实一摸一样呢,大哥哥你是怎么知道那是一个梦境的啊?安妮一直想不明白呢。”   “……”冷漠的目光瞥了一旁同样很好奇的银发女子一眼,萧沐雨冷冷的说道,“的确,那个梦境非常的真实,在梦境里体会到的一切几乎与真实无异,我,也是后面才看穿了真相的,不过,说到底,虚假的东西始终是虚假的,它永远也无法真正的变为真实。就算梦境的编制者把这个梦境造得再怎么真实,但一些细节处的破绽却是无法避免的,只要找到这些破绽,再把所有的线索串连起来,看穿真相其实很简单。”   “呃……破绽?”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银发的女子问道,“比如?”   “比如……那些帐篷的木质大门,”萧沐雨冷冷的说道,“那些帐篷的木质大门就是最明显的一处破绽。”   “大门?”篝火旁的三人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些大门……很普通很平常啊。”   “没错,那些大门很普通很平常,不过有一个细节你们却没有注意到,”冷冷的说着,萧沐雨的眼眸中是一片彻骨的冰寒,“那些木质的大门的门把手,是安在右手边的,这点很不正常。”   “呃……不正常?哪里不正常了?”提莫问道。   “……”漠然的看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的银发女子,萧沐雨冷冷的说道,“锐雯,还记得我问你的那个问题吗?那个关于……牛头人是不是都是左撇子的问题。”   “嗯,记得,”有些了悟的点了点头,银发的女子说道,“原来是这样啊,呵呵……沐雨先生你很细心呢,这样的小细节你都能发觉。”   “嗯?”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小安妮也开心的笑了起来,“啊!安妮也明白了!大哥哥你好厉害啊!”   “……”一脸挫败的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似乎明白了的人类女性,提莫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很大的鄙视,“那个……呃……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啥我还没明白呢?”   “……”一大一小两个女性扭过头来看了提莫一眼,那种悲悯的眼神,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怜的智障儿童一般,让伟大的提莫队长很受伤。   “诶……小猫咪怎么这么笨啊?”小大人一般的叹着气,小安妮说道,“还是让人家来给你解释吧。”   “小猫咪你们约德尔人也是右撇子居多吧?难道你没发觉你们的门把手都是安在大门的左手边吗?”小安妮说道,“一般来说,在一个族群内,如果这个族群的生物都是右撇子,那么开门的时候为了方便,门把手都是设在大门的左手边的,只有族内大多数的族人都是左撇子的种族才会把门把手设在右边……但牛头人是右撇子占了大多数的种族,可是那些帐篷的大门的门把手却都是设在了右边,小猫咪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呃……奇怪?这个……有什么奇怪的?”感觉自己还是没有听懂,提莫有些郁闷尴尬的问道,“说不定是那些牛头人做门的风俗就是这样的呢,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诶,人家给你说了这么多你都不懂,真是只好笨好笨的小猫咪,”像大人看到自家不长进的孩子一般叹着气,小安妮继续解释道,“按照常理,这些牛头人的大门门把手也应该设在大门的左边才对,但是啊,现实却是恰恰相反,它们竟然把门把手设在了右边,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嗯,小猫咪,你照过镜子吗?”   “照镜子的时候你应该就会发现,镜子里的方向和你是相反的,比如说你在现实中是一个右撇子,可是在镜子里照出来的景象就是一个左撇子,也就是说,如果在现实里大门的门把手是在左边的,可是照在镜子里呈现出来的就是在右手边了……大哥哥应该就是根据这点判断出了我们所处的梦境世界并不在现实世界中的。”   “呃……是这样吗?”有些怯怯的看了冷漠的男子一眼,提莫问道。   “啊,没错,”冷漠的男子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但仅仅只是这么一个线索并不足以勾勒出真相,当时我只是下意识的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并不能完全的看穿这一切的真相,不过线索却很快就暴露在了我的眼前。”   “关于科尔宗母与鬼角独狼的诅咒,”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咋一看上去,这件事情毫无破绽,然而当我在梦境内刚醒来时,我的意识有了几秒的迷茫期,这段迷茫期应该是由于现实的记忆与梦境的情况不接轨所导致的,毕竟在沉睡之前,我们最后的记忆是在魔动列车上,可是醒过来后却出现在了万里之外的牛头人部落,这很不正常。”   “而为了让梦境中的现实与现实的记忆衔接起来不让我们感到不妥,梦境的编制者需要往我们的记忆里添加一些虚假的记忆,但这些记忆不可能细致到一分一秒,都只是一些大致的映像,比如我们是从哪里下的车,又是在沙漠里穿行了多久,可要是再往下细致下去,比如某一天的中午时分吃了什么东西、吃了多久这类的细致的记忆却是不可能编织出来,因为编织这些细节所需的庞大心力就算是神祗也无法轻松做到。”   “也就是说,这些记忆不可能很细致,但当时我曾细致的检视了一遍自己的记忆,”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虽然对于一些细节无法回想起来这点我有些疑惑,但是我那时却还没有感到不妥……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那个时候我翻遍了所以的记忆,也没有回想起来任何关于鬼角独狼的记忆。”   “我觉得,我还没有大意到把我们在路上杀了一头诡异魔兽的事情忘记……可是在科尔宗母的帐篷内听到她说的那个推测后,我的心头竟然突然浮现出了关于那头鬼角独狼的记忆,那时我就已经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了。”   “心灵引导?”锐雯问道。   “啊……没错,就是心灵引导,或者说……心理暗示,”萧沐雨冷漠的点了点头,“关于鬼角独狼的事情其实是科尔宗母强行灌输给了我们的记忆,也就是说原本在我们没有见到她之前,我们根本没有这个事件的记忆,可是当她说出了鬼角独狼的事件后,我们就会下意识的认为——啊,我们这种实力突然降低的情况和鬼角独狼的诅咒好像啊,说不定真的是因为鬼角独狼的原因导致的呢。”   “而沉睡在梦境中的人因为意识最为靠近意识海,所有这个时候的人的记忆很容易受到他本身的一些幻想所左右,当然,等这个人醒来后他自然会发现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可是在梦境内的时候,他却不会这么觉得。”   萧沐雨漠然的说道,“所以当我们在梦境中的时候,因为我们觉得我们实力降低的情况时鬼角独狼的诅咒导致的时候,我们的意识海就会自动编织出自认为最合理的鬼角独狼的记忆,然后我们再一回想就会发现,啊!的确,我们确实遇到了这么一头诡异的魔狼……然后,一切就衔接起来了。”   “呃……那么我们有了这个记忆之后呢?我们被引导暗示了这么一个记忆之后,梦境的编制者又能做什么呢?”提莫问道。   “很简单,这个记忆的最终目的就是束缚我们,”萧沐雨漠然的说道,“就算是梦境,编织出一个如此完善得几乎媲美真实的梦境也绝非易事,所以这个梦境内的场景不可能无限制的延伸下去,如果这个梦境里的场景真的能无限的延伸出去,那就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完美的世界了……就算是一个虚假的世界,可当一个世界能够完善宏大到一个真实世界的程度,那么这个世界也已经具备了成为了一个真实世界的资格了。”   “编织出一个真实的世界,这是创世女神的能力,创造世界这种事情就算是神祗也无法做到,所以可以肯定这个梦境的场景不可能太大,”萧沐雨冷漠的说道,“既然这个场景不可能太大,就像是一个圈子,圈子里是我们所看到的一切,但圈子的外面就可能是一片的虚无了。”   “那么为了把我们束缚在梦境世界的中央,不让我们走到场景的边缘发现梦境的真实情况,这时就需要一个理由来束缚住我们,让我们不会随意离开牛头人的小村,乖乖的守在梦境编织者为我们划定的范围内活动,直到……梦境编织者的目的达成。”   萧沐雨冷漠的说道,“这,就是这个所谓的鬼角独狼的诅咒起到的作用,因为科尔宗母说过她能帮我解开诅咒,那么至少在诅咒解开的这段时间内,我们就不可能离开牛头人的小村太远,自然也就不可能踏出圈子的范围了。” 第三十四章 串连的真实   “呃……这个,的确好像是这样,”提莫歪着圆滚滚的小脑袋想了想,问道,“也就是说,在这个时候你就已经发现了这一切都是一个梦境了吗?那你当时为啥不找我们商量?”   “啊,没错,那个时候我已经差不多觉察到了梦境世界的存在,不过,由于线索还是太少的原因,那个时候的我还并不能肯定这个猜测的真实性,所以我接下来做了一些事来验证我的推断。”   萧沐雨漠然的说道,“首先,如果说这一切都是梦境的话,那么我最先要肯定的就是你们三人的真实性,因为我无法肯定你们是否与我也在同一个梦境世界内,也许你们三人都只是梦境编织者构造的幻影,所以我不能同你们讨论,因为如果你们真的只是被织梦者所操控的幻影的话,那么和你们的讨论将暴露了我的不受控制。”   “无论怎么说,能在不知不觉间就将我拉入梦境的这种实力也是绝对远超于我的,一旦让他发现他的梦境已经被我所看破,那么我无法预料到我接下来将遭遇到的情况究竟为何,不过可以肯定一点,”萧沐雨冷冷发的说道,“对方绝对不会坐视我脱离梦境的。”   “那你是怎么确定了我们不是幻影的呢?”提莫好奇的问道,“照你说法,身处在梦境中的你因为记忆很容易被意识海干扰的原因,你应该是无法判断出我们的真实性的吧?毕竟无论你找出了什么样的破绽,你都无法肯定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面对这种情况,你又是如何确定了我们不是幻影的呢?”   “……”冰冷的目光在火堆旁缓缓扫了一圈,对于提莫的疑问,锐雯和小安妮也是一副苦思不解的模样,萧沐雨这才冷冷的说道,“差异性……如果你们都是幻影,那么你们对于鬼角独狼的记忆就不会有差异性,你们对于鬼角独狼的看法就是一模一样的。”   “但如果你们不是幻影的话,因为鬼角独狼的记忆只是由我们各自的意识海编撰出来的原因,而且在我们也没有交流过鬼角独狼的情况下,关于鬼角独狼的一些细节,你们就不可能保持一致。”   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我询问过提莫,当时我刻意的询问它鬼角独狼是有三条尾巴还是有四条尾巴,就是给它一个心理暗示——鬼角独狼的尾巴很多。然后它告诉我,鬼角独狼的尾巴有四条尾巴。”   “诶?”听到这里,小丫头顿时惊叫了一起,“那么大哥哥,你……你问我鬼角独狼有两条尾巴还是三条尾巴也是在对安妮做心理暗示吗?”   “啊,没错,就是这样的一个心理暗示,”萧沐雨漠然的点了点头,“因为二和三离一很接近,我这个问题就会下意识的告诉你——鬼角独狼的尾巴不多,所以你的意识海就告诉了你鬼角独狼只有一条尾巴。”   “一个说鬼角独狼有四条尾巴,一个却说只有一条……这下我终于肯定了我的猜测,”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这一切果然都只是一个梦境,而因为某些原因,你们竟然和我出现在了同一个梦境中。”   “那么……沐雨先生,我们之所以能从梦境里脱离出来是因为……因为你做了什么吗?”有些弱弱的举起手来问道,银发的女子想到了在梦境中最后经历的那个场景,顿时有些脸红,“那个……您是怎么做到的?”   “……”冰冷的视线从银发女子微红的脸颊上移开,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很简单,既然你们几个都是真实的,那么就可以肯定一点,这个梦境的主导者如果不是梦境的编织者的话,那么就只能是由锐雯来主导的了。”   “因为锐雯来过这个牛头人的村落,所以对这个村落有记忆,如果这个村落的梦境不是参照锐雯的记忆来编织的话,锐雯就能第一个感觉到不正常,因为这里的情况与她的记忆不同,”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但我询问过锐雯,这个村落的许多场景和她记忆里是一样的,没有哪里不同,所以……我们可以确定这个梦境的场景编织取材自锐雯的记忆。”   “那么为了脱离这个梦境,接下来就需要确定一件事——这个梦境的主导者到底是谁了,”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就如我之前所说的,梦境的场景布置既然来自于锐雯的记忆,那么我们所处的这个梦境的主导者就只能是锐雯或者梦境编制者本身了——梦境不是凭空产生的,它需要一个载体。”   “而这个载体就是做梦的那个人,这个人也就是这个梦境的主导者,几乎整个梦境都是依靠他的意识海内的精神力来维持运转,”萧沐雨语调冰冷的说道,“我需要找到这个做梦的人,因为既然是做梦那么这个做梦者就也会同时出现在梦境里,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出现一个人在做一个梦但是他本身却和这个梦境无关的情况,所谓梦境,也就是幻梦者对于自身情况的一种幻想。”   “只要找到这个幻梦者,在梦境中打断他的幻想,让他梦醒,那么我们就能从梦境中脱离出来,”萧沐雨冷冷说道,“所以,如果说我们是被困在了梦境编制者的梦境里的话,那么我们就需要找出他在梦境中的本体,然后打碎他的梦境。”   “所以,你就杀了牛头人全族?”锐雯猛地明白了什么,顿时瞪大了漂亮的双眼。   “啊,没错,人在做噩梦的时候很容易惊醒,”萧沐雨冷漠的点了点头,“如果这个织梦者就在我们身边的话,那么他很有可能就是牛头人村落中的某头牛头人,所以,如果当他梦到自己被杀的时候,他绝对会立刻惊醒……如果它就在这群牛头人之中的话,那么只要把这群牛头人都杀死,我们也就能脱离梦境了。”   “不过最后结果很明显,”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这个织梦者并不在梦境之中,因为当我把整个村子里的牛头人都杀完之后,我们依旧没有从梦境醒过来。”   “呃……也就是说,这个梦境的主导者是锐雯姐姐?”小安妮悄悄的看了银发的女子一眼,怯怯问道,“我们都是在锐雯姐姐的梦境里面?”   “啊,没错,这就是最接近真实的推断了,”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但我却不能用同样的方法来打破锐雯的梦境,因心灵的暗示只要足够的强大,很多时候心理的暗示甚至能够影响到现实中肉体。”   “曾经有人做了一个实验,他们把一个死刑犯的眼睛蒙上,然后告诉这个死刑犯,他们执行他的死刑的方式就是要割破他的动脉,然后让死刑犯失血而死,但其实他们却仅仅只是在死刑犯的手腕处轻轻一划,根本没有伤害到这个死刑犯分毫,他们只是用一些细微的疼痛给死刑犯造成了一种他自己已经被割腕了的假象,然后这些人一直不间断的用温水滴在死刑犯的手腕处,让死刑犯以为自己一直在不断的流血……没过几个小时,死刑犯死了,医生的检测到的死因是……失血过多。”   “啊?!”惊讶的声音响起,从未听闻过这种事情的三人面面相觑,“还有这种事?”   “没错,这是我故乡有人做过的一个实验,在我的故乡这个实验很多人都知道,”漠然的点了点头,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这说明了当心理的暗示强到一定程度时,内心的想法甚至能够影响到现实中的肉体,所以,我不能在用在梦境中杀死锐雯的方法来打碎梦境。”   “因为这个梦境的世界太真实了,真实到几乎无法辨别出真假的程度,一旦我在梦境中杀死了锐雯,当她的内心真的以为自己死亡了,她现实中的肉体就很有可也真的在同一时间死去,到时候的结果就很有可能是我们三人脱离梦境,但是同时锐雯身死。所以……我需要用一些别的事情来刺激她,只要让她受到的刺激超过她的心理承受范围,她也就自然惊醒了。”   “然后……你就向她求婚了?还强吻了她?”终于明白了什么,有些悲悯的看了一眼已经愣住了的银发女子,提莫队长如同看到了什么不幸之人一般,一脸感同身受的悲哀痛苦。   “啊,没错……”萧沐雨漠然的点了点头,冰冷的目光看了看银发的女子,冷冷的说道,“情况……就是这样。”   “……”   “……”   篝火旁,顿时陷入了诡异的宁静中,小丫头抱住了萧沐雨的一条胳膊,有些庆幸又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被事情的真相打击得满脸沮丧的银发女子。   还好还好,还好大哥哥没有真的喜欢上锐雯姐姐,这下就没人跟安妮抢大哥哥了,不过,锐雯姐姐也真是好可怜啊……   据说这么多年来,好像一直都没有人肯向她求过一次婚呢……好可怜啊。 第三十五章 暴风雨前?   篝火旁,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然而意识空间内,却回响起了恶魔嚣狂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人类小子!这还真是精彩的一段推测啊!好精彩的破局!好犀利的观察力!好缜密的心思啊!人类小子,我发现我越来越无法自拔的爱上你了……哈哈哈……魔腾那家伙的梦境在我的那个时代,可是连圣阶强者都是照样坑杀不误的啊,那些一个个自诩为高人一等的傻鸟天使们更是经常栽在这家伙的梦境幻杀里,嘿嘿……没想到今天竟然是被你这个区区的一个小九阶就给破了,啊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   “……”   (不过……嘿嘿,你似乎隐瞒了……哦不,是忘记了很重要的一点啊……唔,你到底忘记了什么呢?要不要我大发慈悲的提醒一下你呢?嘿嘿……好吧,谁叫我这么善良呢?我就大发慈悲的提醒一下你吧,哈哈哈……人类小子,你不用感谢我了。)   (你之所以不用在梦境中杀死这位银头发的美女的原因,其实根本不像你说的那么美好啊!哈哈哈……人类小子,你这家伙果然善于伪装自己啊!哈哈……)   “……”男子漠然不语,似乎是默认了恶魔的控诉,那张似乎永远冰封无情的脸庞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波动。   (你之所以不杀这位可爱的九阶妹子的原因,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担心她的死活,对于你这个人渣而言,别说这位漂亮的九阶妹子了,估计就算是全大陆的人集体死在你的面前,你也不会眨一下眼睛,所以你说的你在梦境里杀了我们这位可爱的九阶妹子的原因,是担心我们这位可怜的小美女死亡的这个理由就根本站不住脚!你之所以干脆的杀掉这位九阶妹子在梦境中的精神体,根本不是你不愿,分明是你不敢!你不敢这么做!)   “何以……见得?”萧沐雨冷冷的闭上双眼,语调冰冷的问道。   (何以见得?嘿嘿……那么就让我来提醒一下你,为什么不敢杀这位漂亮的九阶妹子的原因吧……哈哈哈哈……人类小子,你不用感谢我了,谁叫我这么喜欢助人为乐呢?嘿嘿……)   (人类小子你之所以不敢杀那位漂亮的妹子是因为,一旦这位漂亮妹子死了,失去了她的精神支撑,没错,这个时候她的梦境的确会破碎,但这种破碎却是那种毁灭性的破碎,身处在她梦境中的你,在她的梦境完全毁灭的那一瞬间,你的精神力也会被无边的黑暗吞噬,然后你现实中的肉体就会变成没有灵魂的躯壳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就挂掉了。)   (然后呢,你肯定会问我——啊,恶魔大人,既然照你的这种说法,我不敢杀死梦境的主导者,那么为什么我杀那些牛头人的时候却毫不犹豫呢?难道我就不怕那位梦境的主导者如果被杀了的话我也死了吗?嘿嘿……)   (这里我就免费的向你普及一下一些基本的知识吧,人类小子,唔……虽然我估计你已经知道了,但谁叫我这么热心呢?你就不用谢我了,哈哈哈……)   (虽然你不知道把你拖进梦境里的家伙到底是谁,但你却能肯定一点,那就是……嘿嘿……无论对方是谁,对方的实力远远超过你这点事毫无疑问的,而你已经是九阶了,那么能超过你的家伙又是什么位阶的呢?圣阶?还是……超越圣阶?嘿嘿……都有可能哦。)   (圣阶之所以能称为圣,就是因为他们的本身已经超越了平凡的普通种族,无论是寿命还是精神力,亦或是其它……圣阶与普通的人类都已经是两个不同等阶的存在,圣阶的强者在本质上已经属于另外一本物种了,用人类的说法就是,圣阶……嘿嘿……圣阶已经是半神了。)   (所以圣阶的魔兽才能化形,圣阶的强者的寿命几乎能达到无穷无尽,圣阶的强者随意一击都能倾山灭城,而九阶嘛……就算是再怎么强大的九阶,实力比起圣阶来说也是沧海一粟,弱不可及,在强大的九阶也脱离不了普通平凡的范畴……那么差异性就来了。)   (你举得那个例子说明了心理的暗示对于人类的可怕作用,一旦心理的暗示强到了一定程度,的确能影响甚至杀死现实中的本体,但是,这种事情却只针对平凡的、普通的低等生物,你听说过哪头恶魔哪只天使或是哪柱神祗被自己的心理暗示杀死的?)   (再怎么强大的心理暗示最多也只能让圣阶以上的强者产生一定的精神波动,所以你可以毫无顾忌的去宰那群牛头人,因为你知道这样毫无危险!这种程度的精神暗示根本杀不死一位圣阶以上的强者,最多只会让对方精神激荡一会儿。)   (所以,在牛头人部落的时候,你才杀得那么爽!那么嗨啊!哈哈哈……)   “……”漆黑的双瞳,缓缓睁开……   冷漠的男子冷冷的说道,“你的废话……太多了。”   (嘿嘿……怎么了?被我戳中伤疤了?不服了?哈哈哈……人类小子,你不服就来辩啊!本恶魔专治各种不服!哈哈哈……)   “……”漆黑的双瞳,缓缓睁开,萧沐雨不再说话,任由恶魔在意识空间内喧闹不休。   然而,原本一直沉默的低着头坐在篝火旁的银发女子却突然站起身来,这个略显突兀的动作顿时吸引了篝火旁其余三人的目光。   “呃……锐雯?”有些疑惑的看着银发女子走到了萧沐雨的身前,提莫队长有些疑惑的问道,“你……干嘛?”   “……”没有回答提莫的问题,锐雯静静的站在萧沐雨的身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乎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银发的女子轻轻弯下了腰,和坐在的萧沐雨视线平行的对视着。   一种……暴风雨前的气息在篝火旁缓缓飘荡开来。 第三十六章 你向我求婚了   “你……向我求婚了。”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冰冷脸庞,银发女子的双眼和对方那双似乎被绝望与冰冷彻底封锁了的眼眸静静的对视着,红唇轻启,锐雯一字一句的说道。   “……”冰冷的视线和身前的女子对视了两秒,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认真与坚定,萧沐雨漠然的说道,“那是……”   他的话被打断了。   银发的女子竖起了一根手指,对着萧沐雨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向我求婚了。”   说完,似乎在为自己的话做注解一般,锐雯歪着头想了想,补充道,“没错,你……向我求婚了。”   “……”   诡异的宁静。   篝火旁的四人,顿时陷入了一种很诡异的气氛中,小安妮抱着萧沐雨的胳膊,被这突变的情况弄得神色有些焦虑,一会儿看看表情认真的锐雯,一会儿看看似乎永远都是面无表情的萧沐雨,小丫头小嘴一瘪,想哭……   “……”提莫队长那张原本似乎永远都在笑眯眯的脸此时如同被人重重的踩了一脚一般,表情惨不忍睹的凝固了……   “……”漠然的眨了眨眼,萧沐雨冷冷的站了起来,“我……要去上厕所。”   说完,冷漠的男子就如同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那道身披灰色破旧斗篷的背影,似乎一如既往的冰冷而淡漠。   “……”扭头看了看萧沐雨离去的背影,又扭头看了看一旁如同战斗得胜一般心情愉悦的银发女子,小安妮顿时跌跌撞撞的追了上去,“安妮……安妮也去。”   “哼!”看着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中,锐雯心情愉悦的哼了哼,转身对着表情凝固的提莫说道,“这年头哪里有退货赖账的道理啊?堂堂一个大男人,说到就要做到,你说是不是啊提莫。”   “……”有些悲悯的看了看锐雯,提莫队长痛心不已,“锐雯你……你身为堂堂的军团长!诺克萨斯军人的杰出代表!没想到……没想到你今天竟然会做出逼婚的这种事情,你……我看错你了!”   “好了好了,别卖萌了,”嘭的一下拍了拍小家伙圆滚滚的头,锐雯心情大好,“你以为我这是心血来潮啊?我告诉你吧,哼哼……我这可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呢。假如我真的和沐雨先生成婚了的话,那对我们诺克萨斯的好处可是很大的,在加上我也不怎么讨厌他,既然他向我求婚了,那我就答应他又如何?”   “好处?”提莫捂着脑袋叫道,“好处就是你再也不是没人要的老巫婆了!”   “啊拉啊拉,别这么说啦,哈哈哈哈……”豪爽的笑着,银发的女子却是不断的拍着小家伙的头,而且一下比一下重,“你这么说让我多下不了台啊?就算是朋友我也会生气啊。”   “嗖”的一下,小家伙捂着脑袋跑开了,“那你说,除了让你不再单身这个好处之外,你和这个面瘫男结婚还能得到什么好处?”   “哎呀……人家这明明就是纯洁的爱情,你偏偏要把这纯洁的爱情往利益上面扯,让人家好羞涩啊。”银发的女子双手捂脸,一脸的羞涩。   “……”提莫无语的抬头看了看夜空,语调如同风中残烛,“别装了好吗?你装的一点都不可爱,你根本就不适合扮可爱。”   “好吧好吧,本团长难得开一个玩笑,你居然还不配合,小提莫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可爱,”锐雯收敛了脸上的微笑,面色严肃的说道,“提莫你真的以为,我在列车上邀请沐雨先生同行的决定只是心血来潮、或者说花痴病犯了吗?”   “呃……难道不是吗?”小家伙缩着脖子,弱弱的问道。   “……”有些无语的看了提莫一眼,锐雯无奈道,“难道在你的眼中,我就是一个大大咧咧到随意邀请一个身份不明、性格不明的陌生强者同行的性格吗?不管怎么说,和一个陌生的九阶强者同行的这种事也是很危险的吧?你怎么知道对方会不会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捅你一刀?”   “也就是说,你以前认识萧沐雨?”提莫惊讶的问道,“完全看不出来啊,你们两个藏得够深的啊,居然一点征兆都看不出来。”   “你……你还真能联想,”被提莫的猜测逗得哭笑不得,锐雯解释道,“其实我对沐雨先生的了解来自于泰隆给我的资料。”   “呃……飞刀男?”想到萧沐雨和泰隆这两个家伙似乎永远都是冷冰冰的脸,提莫惊讶的问道,“难道……面瘫男和冷面飞刀男是兄弟?呃……好吧好吧,我不开玩笑了,你继续说。”   被银发的女子瞪了一眼,原本还想开个玩笑的提莫顿时缩了缩脖子。   “泰隆不久前去德邦出任务的时候,曾经与沐雨先生打过一次交道,”微微眯着眼,想到泰隆告诉她的那些话,锐雯的语气有些复杂,“他对沐雨先生的评价很高呢。”   “然后呢?这和你要嫁给他又什么关系?”提莫问道。   “卡西奥佩娅·克卡奥,杜·克卡奥将军的二女儿,这位诺克萨斯青年一代中的天之骄女,自从她四年前开始跟随斯唯因学习后,如今在谋略方面虽然离她的老师还有一定的差距,但是在军中每一次的战团推演中,不要说年轻一代的军官了,就连许多戎马一生的老将都已经无法压制她了,斯唯因曾评价说,他的这个小徒弟在谋略方面几乎已经有他八成水准了,现在所欠缺的,唯有一些经验而已。”   锐雯道,“未来,这位站在德莱厄斯兄弟那一面的小公主将会成为我们这一方的大敌——一个不逊色与绝代智将斯唯因的大敌!可是在德邦的时候,那个由这位谋略水准无限接近绝代智将的小公主亲自布下的局,却被无意中入局的沐雨先生给轻松破解了……提莫,你觉得,沐雨先生厉害吗?”   “呃……你是说……萧沐雨这个面瘫男的智商,能力压斯唯因那个乌鸦男?”提莫惊叫道。   “呵呵……这个就不一定了,毕竟他们两者之间并没有交锋过,无法判断孰强孰弱,”锐雯笑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沐雨先生很厉害!非常厉害!如果有沐雨先生站在我们这一面的话,下次再面对德莱厄斯兄弟还有斯唯因他们时,我们这一方就不会再如同之前一般几乎无还手之力了。”   “而且啊,我们从德邦那边的卧底可是传来了一些关于沐雨先生的身份的信息呢,虽然因为那位传信者的身份不高无法接触到太机密的信息的原因,我们无法得到关于沐雨先生的信息,但仅仅只是暴露出来的这些,就已经完全值得我们花大价钱去拉拢他了。”   锐雯笑得很开心,“冬拥之森的魔兽之主,坐拥亿万魔兽的强大存在,麾下还有包括噬月天狼在内的至少七头九阶魔兽,这样的实力几乎已经足以媲美诺克萨斯两个军团的战力了……这样的一位强者,如果能仅仅靠一个女人就把他拉拢过来,不是很划算的一件事吗?”   “也就是说……你这是政治联姻?”提莫顿时无语了,“而且,那个女人就是你啊!你这种与自己无关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在意那么多干嘛?只要大家都开心不就好了?政治联姻什么的何必在意那么多?再说了,人家也不是很讨厌沐雨先生啊,有这点不就够了?”月光下,银发的女子拍着提莫的头,哈哈大笑起来。 第三十七章 天青古月   清晨,明媚的阳光照在葱郁的山林间,金色的光线透过了树叶的间隙,在青翠的绿地上投下了丝丝光点,些微的暖风拂过林木茂密的山麓,掠起一片和风微摆的林海。   山林间的小道上,在凉意沁人的绿荫之中,女子优雅而行。   头顶,是偶尔发出青翠鸣叫的鸟雀,周身,是林木参天的葱郁。漫步其间的女子身上,却有一种似有似无的优雅神韵,似乎已经融入了这方天地万物之间,她的存在,在林木之间丝毫不显得突兀。   风格简约但做工精美的流苏点缀着那一身婉约的祭师袍,一头月白色的柔顺长发披肩而下,在世间的所有人都还在精研奥术的时候,她却已经另辟蹊径,能在无人所能触碰的领域中与那无尽的星辰大海内的日月星辰沟通。   岁月的长河无法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丝毫烟火,她的脸庞永远都如同妙龄的少女一般永葆青春。   而星辰的力量则赋予了她如同紫罗兰色一般神秘而高贵的肤色,而她那原本脆弱易伤的双脚也在星光的眷顾下,蜕变成了坚硬而不可摧伤的蹄足,额头的淡金色长角带来一种威严的神秘,强大的力量在她的体内流淌着,但她却选择了用这份力量来守护世间万物。   众星之子——艾欧尼亚的人们如此的尊称着他们这位高贵而友善的守护神祗。   林间的小道走到了尽头,明媚的春光耀目而暖人。   一汪清澈的湖水映入了她的眼帘,而在湖边坐落的木屋,在这片宁静的山水间,有着一种超然于物外的淡然和悠闲。   一身轻便白袍的男子惬意的靠坐在屋檐下的木质地板上,眯着眼任由暖暖的阳光投射在他的身上,悦耳的鸟鸣在耳边响起,一条活跃的锦鲤在湖水间翻起几缕水花,然后又没入了湖底。   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原本微微闭着双眼的白袍男子睁开了双瞳,看到了远来的女子后,微笑道,“原来是索拉卡大人大驾光临啊!索拉卡大人一降临,我这天青山的鸟叫声都显得欢快了三分啊,不过……索拉卡大人您不在艾欧尼亚好好待着,怎么远渡重洋的跑到我这古月阁来了?”   看到白袍男子这副悠闲惬意的模样,索拉卡没有答话,她只是面色冷淡的把手里的包裹扔了过去。   “呃……这是什么啊?送给我的见面礼?哈哈……咱俩都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这么客气干啥?”挠了挠头,白袍男子接住了这个包裹,放在了身前打开后,只见一个怪异的三角形脑袋骨碌碌的滚了出来,“呃……人头?还是魔腾这货的人头?”   有些无语的把这个怪异的三角形人头重新包了起来,男子叹息道,“果然啊,你们这些当医生的就是重口味,居然随身携带人头这种犀利的行李……算了算了,这个礼物你还是收回去吧,永恒梦魇太犀利了,它的那几个小伙伴也很犀利,要是让它那几个小伙伴知道了它的人头在我这里,然后来找我麻烦,我可消受不起。”   微微一抬手,包裹又飞了起来,不过这次这个包裹却在半空中就被索拉卡随手发出的一道光芒击碎,化作了漫天的碎片落在了原本清澈的湖水中,瞬间,男子不淡定了。   “诶?诶诶诶??索拉卡你这是做什么?”男子瞬间跳了起来,手一挥,无形的力量把坠落在湖中的碎片连同湖水拘在了半空中,右手微微一震,顿时将所有的碎片连同湖水涅灭成了细碎的颗粒,“干嘛污染我的湖水啊?你有气……你有气就撒在我头上啊,我的湖水可是无辜的。”   “是啊,湖水是无辜的,所以你帮它,”面色有些冷淡的点了点头,索拉卡说道,“可那些被这家伙拉进梦境里、差点被它吸食了灵魂的上千旅客们也是无辜的,天青山离恕瑞玛沙漠这么近,怎么不见你去帮帮他们呢?”   “呃……咳咳……我这不感觉到了你老人家靠近了吗?既然你肯定要出手,那我就不去帮倒忙了。”白袍男子讪讪的笑道。   “易,其实你就是太懒惰了。”索拉卡一针见血的指责道。   “呃……别这么说嘛,你这么说让我多下不了台啊?”白袍男子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再说了,这些远古遗族也很可怜啊,他们那么强大的魔法王国说崩溃就崩溃了,现在就只有它们几个小伙伴苟延残喘了下来,当年的亲人啊朋友啊啥的也全都死光光了,现在又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有些怨气也是正常的嘛,头脑发热做了点什么不好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嘛,我们要包容这些失足者嘛,可你干嘛二话不说就把人给宰了?我们可以教育改造它们啊。”   “然后改造完了,再放它们出去祸害普通人?”索拉卡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立,质问道。   “呃……别这么严肃嘛,咳咳……开个玩笑都不行啊?”有些讪讪的移开了目光,白袍男子咕哝道,“你就是太严肃了,才会一直都成不了真神的。”   虽然白袍男子的抱怨声很低,但索拉卡的双耳何等的敏锐?这位星辰的眷顾者的面色有些冷淡,“成为了真神又有什么意义?难道坐在神座上等着你来屠神?”   “噗……咳咳……众星大人!求不黑!”白袍男子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都已经是那么多年以前的陈年旧事了,就不要翻出来黑我了好不好?我最近也过得很不开心啊。”   说到这里,白袍男子有些伤心的抹了抹眼角,“当年少不更事、年少轻狂,这才做出了那种丧尽天良、惨绝人寰的错事,我也很伤心啊!我也很难过啊!我这些年一直都有在好好检讨自己的过错啊,你看,为了惩罚自己,为了表达自己悔过的决心,我最近都已经把蔬菜戒了,这两个月下来我都瘦了好几斤了。”   “……”看着白袍男子一脸沉痛悲伤的陈述着自己的悔过之心,索拉卡额角直跳,有一种想对着这位朋友的脸踩上一脚的冲动。   “那么恕瑞玛的泽拉斯之墓要被人发掘的这件事呢?”勉强压抑住了自己翻腾的怒气,索拉卡冷静的质问道,“为何你坐视这件事的发生而不去阻止?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件事!”   “泽拉斯之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啊?”有些懒洋洋的伸长四肢,毫无形象的向后倒在了木质的地板上,白袍男子伸了个懒腰,“先不说泽拉斯之墓的封印稳固无比,就算是那里面的几位守护者的实力,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被一群九阶的小朋友打败的程度吧?”   “再说了,我可爱的弟子不也在那里面吗?有他在你还有啥不放心的?”白袍男子躺在木板上,说道,“我那位可爱的弟子的实力可不是盖得的啊,到时候要出了什么大差错我相信他肯定能处理好的,既然徒弟都能处理的事情,又何须我这个当老师的出手啊?那样显得我多没面子啊?”   “你的弟子?你是说那个在天心城一剑杀了二十多万无辜民众的魔兽之王?”说到这个话题,严肃的女子顿时又有了一些压抑不住的怒气,“你还好意思提他?我还没有质问你呢!易!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向这样一个冷漠无情的人传授真正的无极剑道?你难道真的打算让他继承你的衣钵?”   “那是当然的啦,怎么算,老头子我都一把年纪了,也是时候去找个地方养老了,大陆上这些神啊魔啊战争啊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已经厌倦了,找个看得上眼的传人来继承我的衣钵难道不行吗?”白袍男子翻了个白眼说道。   “可是你为什么要让这样一个人来继承你的一切?”对于挚友随意的态度,索拉卡有些愤怒,“你去过天心城吗?你知道吗?现在那里已经彻底被抹去了!是真正意义上的被抹去了!当我路过的时候,整个大坑内充斥着的只有那些无辜怨灵们痛苦的哀嚎与凄厉的哭喊!而这一切,都是你这位弟子的杰作!”   “毫不犹豫的就能轻易屠杀这么多无辜的民众!这样冷酷的心性!易!你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个人来继承无极剑道?别人就不行吗?和他相比起来,你的另外两个弟子——盖伦不行吗?拉克丝不行吗?为什么这两位善良优秀的年轻人你不选中,偏偏选中了这样一个冷漠无情的家伙?”   索拉卡有些出离了愤怒,“力量越大,所造成的危害也就越大!这个道理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强大的力量带来的苦难你不是已经很深刻的体会过了吗?”   “好啦好啦,别这么激动嘛,太激动了对身体不好,特别是对我们这些已经一把年纪的老家伙的身体非常不好,”看起来最多只有三十岁左右的白袍男子讪讪的坐直了身子,安抚道,“你就不能听我好好解释一下?” 第三十八章 杀人者,如何知道苍生   “行,那你就好好解释解释吧,我听着。”微微压抑了自己的怒气,女子如是说道。   “哎……你这脾气啊,这么多年了也不见改改,明明在别人面前就是很和善的,可为什么到了我这里就变得这么火爆了呢?简直一点都不可爱啊……呃,好吧好吧,您老人家别发火,别发火,待小的给您老人家好好解释一下。”   有些苦恼的叹息着,待看到女子那双又溢满了愤怒的双眼后,白袍的男子果断的转移了话题,“其实……关于天心城的事嘛,我那位可爱的弟子是无辜的啊,真正的凶手是祖安那个叫沃里克的炼金术士,我的小徒弟简直就是无辜的躺枪的啊。”   “沃里克的事情我很清楚,”索拉卡面色严肃的说道,“的确是因为他的原因,整个城市的人都变成了可怕的病毒携带者,但是天心城的二十万无辜民众却是那位魔兽之主亲手抹杀的这点,也是毫无疑问的!无论是什么因由,都无法改变他亲手屠杀了二十万冤魂的事实!”   “我……”无力的看了一眼挚友,白袍男子这次连辩解的欲望都没有了,他无力的呻吟道,“可是……那些民众要是不这么处理危害更大啊!”   “这点我也不否认。”索拉卡冷静的说道。   “哎?”瞬间,白袍男子就疑惑了,“既然原由你都清楚了,那你还斤斤计较个什么劲啊?”   “原因很简单,”索拉卡的视线有些幽远的看向了远方,却是扯起了一个似乎毫不相关的话题,“你知道为什么这次永恒梦魇魔腾的气息会突然肆无忌惮的爆发出来吗?难道它不知道它这么做简直就与找死无异吗?”   “呃……为什么啊?”心头有些不详的预感,白袍男子弱弱的问道。   “因为它的【幻梦杀境】被人破解了。”索拉卡那张美丽的脸庞上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么犀利?是谁破解的?谁这么厉害啊?我记得魔腾那家伙的【幻梦杀境】在上古时期,可是连一些倒霉的神祗都是坑杀不误的啊,呃……该不会是……”看着挚友冷漠眼神,突然想到了什么,白袍男子弱弱的问道,“该不会是……我那个可爱的弟子的杰作吧?”   “没错,就是你那位可爱的弟子的杰作,”索拉卡面色冷漠的说道,“不过你先别急着骄傲自豪,我给你看看一段记忆吧——一段我在魔腾的精神海中翻找到的,关于你那位可爱弟子如何破解幻梦杀境的记忆。”   挚友这种冷漠的态度瞬间就让白袍男子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小雨子……该不会又做了什么犀利的事情了吧?   而这个猜测,在他看完了那段魔腾关于牛头人小村的记忆后,终于得到了证实。   看着有些愣住了的白袍男子,索拉卡面色冷淡的说道,“你这位弟子……杀人时的姿态还真是,呵呵……真是毫不犹豫啊,有几分你当年屠神时的风采。”   “虽然他知道了那写牛头人都是虚假的,但是对于这些收留了他们的友善温和得与真人几乎无异的朋友,他杀起来竟然毫无手软,就算是杀那些无辜的牛头人幼童时,我也无法从他的眼中看到丝毫的情感波动……这样冷漠的心性,这样残忍的性格,易,醒醒吧,你的这位弟子……分明已经舍弃了身为人类应有的情感,入魔了,这样的一个人,是不可能达到你所期望的。”   没有理会挚友那饱含忧虑的劝告,微微低着头的白袍男子脸色有些复杂,“五年了,已经过去五年了,没想到小雨子……呵,这家伙还真是死脑筋啊。”   脸上褪去了那种云淡风轻的随意,男子的脸上有了一些肃穆,“好友,你……为何觉得小雨他没有资格继承我的无极剑道呢?”   “因为心性,”索拉卡表情有些复杂的说道,“虽然并没有与他直接接触,但仅仅是从一段它人的记忆里,我就已经感觉到了他身上那种深沉的黑暗与恐怖,那种死寂而冰冷的绝望已经彻底的将他的内心掩埋了,现在的他与其说是一个人,还不是说是一个冰冷而无情的被遗忘者——被世界遗弃背离的遗忘者。”   “这样的一个人,再加上他那种几乎称得上是可怕的智商与洞察力,就算是一个普通人,他对这个世界的威胁也已经很大了……我无法接受让这样的一个人来继承你的一切。”   “但是,如果没有经历世间最沉沉的黑暗,又如何能知道那光明与温暖的可贵呢?”白袍男子轻声说道,“站在地狱之中仰望天堂,才能真正的明白那一丝光明的来之不易,只有真正经历了世间最绝望的黑暗者,才能背负得起守护一方世界的职责啊。”   “但是,杀人者,如何知道苍生?”索拉卡一步不退。   “斩生之剑,方可救世,”白袍男子低头轻笑着,“就算背负了此世所以之恶,也毫不犹豫……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真正的救赎,这个道理……不是已经在我的身上得到验证了吗?”   “但是,你并没有选择舍弃身为人类最珍贵的……喜怒哀乐。”索拉卡冷静的说道。   “那你又如何知道,那个孩子……他真的已经把一切都舍弃了呢?”白袍男子抬起头来,迎着刺目的阳光微微眯起了双眼,“最深沉的绝望深处,蕴含的并不是最冰冷的黑暗,而是……这个世间最为真挚的感伤啊。”   “斩生之剑,方可救世,这始终是我的坚持,也是无极剑道真义,”白袍男子站起身来,微笑着说道,“而且,我已经为这柄此世最利的斩生之剑寻找到了最为坚韧的剑鞘,你……又在担心什么?”   “再说了……难得来一次,您不进来坐坐吗?我亲爱的索拉卡大人?”微微躬身行了一个谦逊得体的绅士礼,白袍男子开心的笑道。 第三十九章 金字塔外   狂猛的风沙,呼啸着掠过无垠的沙漠,将所有阻拦在前路上的障碍物彻底摧毁,而那些被狂风卷起的漫天沙尘,已经遮蔽了天上的日月星辰,让这座被风沙所笼罩了的巨大金字塔附近陷入了暗沉沉的昏暗之中。   高大的金字塔外,在这狂猛的沙尘暴中,却有三道身影无视着那充斥在空气中能将普通人类打成筛子的沙砾。   他们随意的或坐或立的散落在高大的金字塔前,那些被风沙卷动的狂猛沙尘一旦靠近他们,就会被他们周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开。   一身黑铁战甲的高大男子双目微闭的坐着,一头原本乌黑张扬的短发如今已有了丝丝的白霜,高大的身影带来的是沉重的压迫感以及百战军人所特有的赫然杀气,猩红色的披风在他身后飞扬着,在这狂猛的沙尘暴中,他的腰却挺得笔直,那一丝不苟的坐姿,配合上男子那高大的身形,以及男子身边的一柄巨大战斧,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而在他的身后不远处,一名面容俏丽的女子随意的靠在金字塔高大的墙壁上,那双漆黑的美丽双瞳给人一种如同慵懒的猫科动物一般的美感,一头红色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她的下身则穿着一条束身的黑色皮裤,勾勒出了她那曲线完美的修长双腿。   而她的上身则披着一件与黑色皮裤配套的黑色小皮衣,不过这件皮衣穿在女子的身上显得有些短,以至于女子那纤细的腰肢完全的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就这样慵懒的靠着金字塔,名叫卡特琳娜的红发女子无聊的看着远方,右手随意的抛弄着一柄锋利的飞刀。   “咯咯……厄加特喜欢你,咯咯……别跑……厄加特喜欢你。”在离两人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圈子范围的沙土似乎也无惧着这里狂猛的风沙,所有被风吹来的沙砾都被一股无形的屏障给挡住了,而在那个平静的小圈子里,一个怪异的人正象一只哈巴狗一般兴奋的在沙土间埋头爬着。   如果……这也能算是一个人的话……   巨大得如同一个皮球一般身躯就像是一个数百斤的超级胖子一般,然而,在这个人的身上却看不到丝毫的赘肉,健硕的黑色肌肉遍布他的全身,在他的身上布满了无数纵横交错的缝合伤口的针线,就像一个缝补了无数遍的玩偶一般,这些可怖的针线缝合的痕迹几乎贯穿了他的全身,让这个怪异的男人看起来就如同梦魇深处冒出来的最可怕怪物一般。   此时,这个怪异的男人把头趴在沙土上,像一个得到了什么新奇玩具的孩童一般兴奋的用四肢在沙土上爬来爬去,“别跑……咯咯……别跑……厄加特喜欢你,别跑……咯咯……”   那个被他追逐着的,是一条剧毒无比的沙漠豚蛇,这种蛇的毒液连九阶的职业者都无法无视,是这个沙漠里很可怕的一种低阶魔兽,然而,如今这条智力低下的可怕毒蛇却显得凄惨无比。   它的蛇躯如同破损的玩偶一般布满了七零八落的伤口,露出了里面白嫩的蛇肉,绿色的血液从伤口不断的流了出来,随着毒蛇的挣扎爬行在沙漠上留下了一条惨绿色的痕迹。   “咯咯……别跑……别跑……厄加特喜欢你……咯咯……”像一只兴奋的刨着沙土的哈巴狗一般,这个怪异的男人趴在地上追着毒蛇爬来爬去,然而那条凶恶的毒蛇却如同被什么可怕的魔鬼追赶着一般慌不择路的爬行着,连回头反抗一下这个怪异的男子都不敢。   终于,这条毒蛇被这个怪异的巨人追上了……   “咯咯……厄加特喜欢你,厄加特喜欢你……咯咯……”怪异的咧着嘴笑着,怪物一般的缝合怪裂开大嘴,一口咬在了沙漠豚蛇的身上,狠狠的撕扯下了一块夹杂着惨绿色血液的蛇肉。   如同一个得到了奖励的小孩一般,怪异的男子开心的咀嚼的口中的蛇肉,连同那剧毒的惨绿色血液也一同咽下去后,他把手里的捏着的豚蛇又放在了沙土上,“咯咯……厄加特喜欢你,厄加特喜欢你,我们再来玩啊我们再来玩啊!”   像一个天真的孩童一般开心的笑着,这个身上布满了针线缝合口的怪异男人又趴在地上开心的看着那条被他放回了沙土上的毒蛇,期待的看着这个可爱的玩具。   然而,这一次,这条原本活跃无比的毒蛇却是一动不动的趴在银色的沙土上,任由着身边的怪物一脸期待的看着它,也始终没有任何的行动。   “呃……”轻轻的捏起这条已经身体已经渐渐僵硬的毒蛇,厄加特那张扭曲的怪异脸上挂满了失望,他伤心的转过身,右手捏着死去的毒蛇尸体,如同一个玩具被不小心玩坏了的孩童一般伤心的哭泣着,“咯咯……死了,厄加特最喜欢的朋友死了……咯咯……卡特琳娜姐姐,厄加特的朋友死了……”   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个身高两米开外的大胖子一般的小巨人,卡特琳娜说道,“别玩了厄加特,有客人来了。”   “咯咯……朋友?他们……也能和厄加特一起玩吗?太好了,厄加特最喜欢朋友了。”开心的拍着手,厄加特一脸期待的把视线移向了那在空中呼啸飞舞的无尽沙尘之中。   觉察到了陌生人的气息,原本一直闭目不语的中年军人微微睁开了双眼,很快,在那遮蔽了视野的无尽呼啸的风沙之中,来客的身影终于渐渐的显露在了三人的面前。   冰冷、死寂、绝望……   如同弗雷尔卓德最严酷的风雪一般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是一个冰冷得如同被世界所遗弃的男子,一身破旧的灰色斗篷罩体,一头灰白交杂的发丝让这个原本应该年轻英俊的青年沾染了丝丝风尘仆仆的气息。   最特别的是他的那双漆黑的双眼,在那双冰冷的死寂的双眼深处,似乎蕴含了世间最为沉重的悲伤与绝望一般,如同一汪绝望的死水,吹不起半点涟漪。   如同卡特琳娜三人一般,在这个一年四季皆笼罩在无边的风沙的金字塔附近,所有的风沙都无法接近男子周身三尺之内的空间。   而在男子的肩头,则趴着一只拳头大小的可爱小狐狸,此时这只通体毛发都是亮丽的银白色的小家伙正眨着一双可爱的眼眸,好奇的看着早已来到金字塔前的三人。   一个看起来八岁左右的红发小女孩抱着男子的一条胳膊,偶尔偷偷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瞟一眼看着身边那位一头银色短发的女子,而一只看起来有些像浣熊的毛绒绒的生物正郁闷的跟在三人的身后,背着一个相对于它的体型来说有些大的包裹。   注意到了前方的三人,男子冷冷的顿住了脚步,视线冰冷的打量着这眼前这三位先行者。   不过作为这个三人小团体的首领的中年军人却只是略微的瞥了萧沐雨一眼,就把视线移到了抱着萧沐雨胳膊的小女孩身上,如同长者看到一个翘家的后辈一般,无奈的说道,“小安妮,原来你跑到这里来了啊?怪不得在你父亲发动了所有的人手,都无法在国内找到你……你知道你离家出走之后,你母亲有多担心你吗?”   “呃……德莱厄斯伯伯,”抱着萧沐雨的胳膊,小丫头愣了愣,这才注意到眼前的这三个熟悉的人,顿时猛一缩头,小丫头瞬间把小小的身子全部缩到了萧沐雨的身后,“我……我不是安妮!人家才不认识你呢?你是谁啊?”   “……”德莱厄斯嘴角抽了抽,无奈的说道,“好吧好吧,我不会抓你回去的,你爱在外面玩多久就玩多久,不过……你最好还是回家一趟,你母亲很担心你啊。”   小丫头从萧沐雨的背后冒出头来,小心翼翼的看了中年男人一眼,鼓着小嘴说道,“人家……人家不认识你,别来套近乎。”   “好吧好吧,你不认识我,这总行了吧?”有些无奈的把视线移开,德莱厄斯转身对着萧沐雨说道,“阁下便是……萧沐雨先生吧?呵……自从听闻了阁下在天心城出现后,在下就一直想与您见上一面呢,不过没想到……呵呵……看来安妮这个小丫头给您添了许多麻烦啊,不过既然她暂时还不肯回家,那就麻烦您在以后的日子里多照顾一下她吧,毕竟她的身份尊贵,从小也没吃过什么苦,还是很让人操心的啊。”   “……”视线冰冷的和这个就连站着都能感应到那股无边血腥气息的军人对视了几秒,萧沐雨这才面色冷淡的点了点头,“可以。”   然而,相对于萧沐雨的冷淡态度,意识空间内的恶魔就相当激动了。   (喂!人类小子!这家伙竟然敢威胁你啊!你没听出来吗?他说的这个小丫头身份尊贵、从小也没受过什么苦的意思就是说——你TM给老子掂量掂量,小安妮身份可是非同一般的,你这个出身普通的家伙要是敢欺负我们小公主,你就死定了……)   (这简直不能忍啊!他区区一个卑微低贱的凡人,一个蝼蚁一般的存在,竟然敢冒犯我们伟大的冬拥之主!竟然敢威胁我们强大的萝莉控之王!这简直不能忍啊!啊啊啊啊!人类小子,你还在等什么?快点冲上去大开杀戒,让这个卑贱的家伙用他的鲜血来洗刷他犯下的罪业吧!) 第四十章 私定终生的夫妻?   “……”冷漠的男子冷冷的把视线移开,开始打量眼前这座高大的金字塔。   对于恶魔的怂恿咆哮,他一如既往的无视了。   眼前的这座金字塔,便是那个所谓的远古魔法遗迹。   这里是青年探险家伊泽瑞尔在不久前,一次历险中意外探索到的一处远古魔法帝国时期留下的遗迹,在这个高大的金字塔附近,笼罩着日夜不停的呼啸着的狂沙,而且不知为何,这些狂猛的风沙威力相当惊人,没有七阶以上的实力,若是妄图踏入风沙笼罩的区域,只会在瞬间被呼啸的沙砾打成筛子。   就算是七阶与八阶的职业者也无法在沙暴之中待太久,几乎只有九阶的职业者才能真正无视这些狂猛的风沙。   而且据伊泽瑞尔所说,这个远古遗迹金字塔的大门是会自动打开的,不过它的大门只会在每个月固定的一天打开,似乎有着一种周期规律一般的循环着,除了这一天大门会彻底不设防的打开,其他的时候这个金字塔都是死死的封闭着的。   而且这个金字塔异常的坚固,虽然看起来仅仅只是普通的巨石垒成,但是其坚固程度就连九阶职业者全力攻击也无法在它的墙壁上留下丝毫痕迹。   而按照伊泽瑞尔的说法推断,今天则是金字塔大门开启的时间。   自从萧沐雨四人从幻梦杀境内逃出来后,已经过了半个多月的时间,这段时间内他们四个人几乎都在沙漠中旅行,不过幸好他们跳车的地点与他们之前定的路线之间相差不大,所以他们四人最终还是在锐雯的带领下,按照原计划借道牛头人的小村子穿越了沙漠。   而从那一晚之后,对于两人结婚的事情萧沐雨一直都是沉默不语,最为诡异的则是锐雯,自那一晚之后这位银发的美女似乎已经把这件事情忘了一般。   一路上竟然也没有提过一次,不过这件事却让小安妮有了很浓的警惕性,平常还好,这个小丫头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依旧是那么活泼与调皮,但是这个小丫头从那晚上之后,几乎就时时刻刻的粘着萧沐雨,坚决不给锐雯和萧沐雨单独相处的机会。   “呵呵……锐雯军团长,没想到您也来了啊,”看着萧沐雨身边背着一柄巨大的双手巨剑的银发女子,德莱厄斯笑得有些阴冷,“您放着提瑞斯的第三军团不管,孤身一人跑到万里之外的恕瑞玛沙漠来,难道……您已经打算放弃您的那些部下了吗?”   “这不是你一直都在期望发生的吗?”同样毫无丝毫笑意的冷笑着,锐雯半步不让的与德莱厄斯瞪视着,“既然你这么忧心我们第三军团,那么我也要问问你呢,你不好好呆在莫雷塔尔稳定局势,难道你就不怕王都那些恶心的贵族叛乱?”   “哈哈……那些可爱的贵族们的私军,如果有锐雯军团长你的第三军团一半……不,只要有阁下的第三军团三分之一的战斗力,那么我说不定会稍微重视一下他们,至于现在嘛……呵呵……我觉得锐雯军团长你还是比较厉害一点。”   德莱厄斯笑得有些玩味,“刚好现在锐雯军团长您竟然一个人落单了,而我们这边有恰好有三个九阶职业者聚在一起……呵呵……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我觉得我们实在对不起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您说是不是啊锐雯团长?”   “那你可以试试啊,看看你们三个人合力出手能不能留下我们。”锐雯漂亮的绯红色双眸顿时眯了起来。   “你们?”不动声色的扫了扫一旁一直冷冰冰的沉默不语的冷漠男子,德莱厄斯笑道,“除了这位可爱的提莫队长……我可不觉得强大的魔兽之主、睿智的萧沐雨先生会为了一个相识不久的陌生人,和我们诺克萨斯为敌啊。”   “是啊,如果我的确是一个陌生人的话,以我家亲爱的脾气估计是不会理会的,但是啊,现在情况可不同呢。”银发女子身上的杀气猛地一收,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轻轻挽住了身边男子的右手。   这个粗豪霸气不减男子的女人、这个前一秒还和人剑拔弩张的对峙着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的女人,此时竟然如同一个新婚不久的害羞小女人一般,羞答答的低着头说道,“人家和沐雨都已经是私定终身的夫妻了呢,亲爱的他怎么会不管人家呢?”   “……”萧沐雨冷漠的抚了抚额头,没有说话。   时间似乎凝固了,德莱厄斯与卡特琳娜一脸见鬼了的表情,如同见到的世界末日到来了一般,又似乎是看到了什么超出他们理解范畴的诡异事物。   看着眼前小鸟依人一般的羞涩女子,和被她挽着手、似乎已经默认了一切的冷漠男子,两人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哇!夫妻夫妻……咯咯……夫妻最好了,厄加特最喜欢夫妻了……咯咯……夫妻的味道好美味好美味呢,”德莱厄斯身后,原本无聊的看着众人对峙着的缝合怪物顿时拍着手叫道,“卡特琳娜卡特琳娜,厄加特想吃……厄加特想吃,厄加特要吃夫妻……”   “……”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个大怪物如同一个小孩子讨要喜欢的玩具一般扯着自己的衣角撒娇,卡特琳娜无语的拍了拍它的头,“厄加特,乖乖的看着,不准说话,你要再说话,今天晚上就不准你吃饭了。”   “刷”   瞬间,这个怪物啪啪啪的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根锋利的针,对着自己的嘴一阵的挥舞,两秒钟后,这个缝合怪的嘴巴就已经被它自己用针线死死的缝住了。   “胡说!锐雯姐姐你胡说!”不过虽然萧沐雨无动于衷,但是一直躲在萧沐雨身后的小女孩缺直接揭穿了银发女子的谎言,“锐雯姐姐你撒谎,什么私定终生……都是你乱编的,大哥哥根本就没有答应要和你结婚。”   “结婚什么的,还用答应吗?”谎言被小女孩无情的揭穿,银发的女子却不慌不忙的说道,“你大哥哥向我求婚了,而我也答应了他的求婚……我们都已经进展到这一步了,难道还不够吗?至于婚礼什么的,一些形式上的东西而已,那么在意干嘛?”   “胡说!你……”小丫头有些激动,不过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顿时打断了小丫头的还没说出来的话。   “哎呀,这里人很多啊,诶?是沐雨先生?还有……大斧头?你们都在啊?”   那是一个身着一身蓝色束身法师袍的金发少女,带着一个可爱的巫师尖顶帽,这个原本在普通法师头上戴着会显得很阴沉的帽子,戴着这个如同邻家小妹妹一般的少女身上,却给人一种娇俏可人的感觉。   在她的身边,跟着一男一女两位同伴,男子身形高大,一身黄金战甲,英俊的面容看起来有些苍老,似乎经历了许多的挫折与磨难。   他一直紧握着的那杆精铁长枪上,丝丝缕缕恐怖的煞气聚集在冰冷的枪刃上,如此浓烈的煞气,只有那种经历了无数血战、痛饮了无数鲜血的神兵才有可能能养成。   而在高大的男子身后则亦步亦趋的跟随着一名美丽的红发女子,似乎是他的恋人,又恍若是他的一个仆从。   仅仅一眼,德莱厄斯就认出了眼前的三人——德邦皇子嘉文,他的禁卫军统领、一位来历不明的九阶强者希瓦娜,以及德邦情报局的首领、无畏将军盖伦的妹妹拉克丝。   “拉克丝……”看到金发的少女,卡特琳娜的眼神有些复杂。   “嘻嘻,是卡特琳娜姐姐啊,原来卡特琳娜姐姐你也来了啊?”看到了德莱厄斯身后的女子,拉克丝开心的挥了挥手。   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似乎很开心的少女,卡特琳娜轻轻叹了一口气。   虽然拉克丝笑得很开心,但是卡特琳娜还是从少女的似乎饱含笑意的双眼中,看到了一丝隐藏得极深的敌意——一种与她身边的嘉文看到德莱厄斯的时候散发出的不同的敌意。   我果断卡文了,不知道咋回事,明明脑海里有很多的展开,可就是一个字都码不出来……诶……希望明天状态能好点…… 第四十一章 分道与背后的暗影   风沙,依旧笼罩着这里,然而散落在金字塔前等候许久的三个小团体的等待中,金字塔底部那个高大的石门,终于在一阵“咔……咔咔……”的摩擦声中,渐渐打开了。   虽然从外面看起来,这个金字塔并不算高,占地面积也不算大,然而内部的空间却广阔得令人难以置信,很明显,金字塔内部刻有能改变空间的魔法阵。   在漫天的风沙之中,三个来自不同势力的探险者缓缓的站起身来,在微妙的气氛中,接连走进了这个大门之内。   整体的气氛虽然有些怪异,但还算得上平和——当然,这个平和的原因其实是建立在三个小团队内,无论是哪一方的实力其实都差不多一样,并没有哪一方拥有压倒性的优势。   虽然这一次的远古遗迹风波闹得很大,然而最终来到这个金字塔前的,却仅仅有眼前的这三个小团体,原因在于——德莱厄斯,这个诺克萨斯如今的掌权者,曾经在远古遗迹的地图在大陆各国间传开后,公开警告道,“这次的秘宝我们诺克萨斯志在必得,任何想妄图插手的势力与个体,请做好接受诺克萨斯报复的准备;任何出现在远古遗迹内的个人,将在第一时间受到我与我的部下的共同攻击。”   诺克萨斯这几年,虽然因为几位御国大将军的集体失踪原因而导致了实力有些下滑,但依旧无法改变它作为瓦罗兰大陆第一强国的地位,所有人都毫不怀疑德莱厄斯这个曾经在国内的叛乱中,曾经做出了将数百名高等贵族的头颅亲手斩下的壮举的侩子手说得到做到。   所以,最后也只有不惧诺克萨斯威胁的德玛西亚派出了人手——以两位九阶强者外加一名八阶的大魔法师,这样的实力已经足以抗衡任何圣阶以下造成的威胁了。   虽然诺克萨斯的这个霸道的行径在大陆上无疑为他们招来了很多不必要的敌视,但是这一切的负面影响与远古遗迹内那件东西的价值比起来,还在诺克萨斯高层的承受范围之内。   步入金字塔后,映入众人眼帘的除了广阔高大的空间以及金字塔内部不出意料之外的幽暗之外,还有左、右、中三条通往不同方向的甬道,入口的数量很巧合的与众人的势力划分刚好相同。   不过随着众人的进入,原本幽暗的空间内却是渐渐亮起了魔法烛火的光芒,那借由细微魔法阵捕捉空间内魔法粒子而发出的清幽光芒照亮了众人的脸庞,也让众人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况。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大厅,空旷而死寂,在众人身后的大门虽然打开,但却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着外面呼啸不止的沙尘涌入这个大厅内。   而地板上则由褐黄色的砖石铺就,那种如同沙漠中沙丘一般的颜色,让这个金字塔内部显得古旧而富有历史的气息。在大厅四周的墙壁上,架设着数十盏摇曳着盈盈烛火的魔法灯,这些散发着幽光的灯具照亮了众人的视野。   “……”漠然的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德玛西亚以及诺克萨斯的几人,没有理会这几人的窃窃私语,萧沐雨冷冷的走向了最右边的一条甬道。   随着萧沐雨的脚步,原本在好奇的打量着这个金字塔内部的锐雯三人也连忙跟上了他的脚步。   “正好三条通路,我们……就走这边了。”随着四人的身影踏入了那条甬道内,萧沐雨冰冷的声音这才缓缓的传了过来。   看到萧沐雨四人的离去,又扫了扫一旁毫无选择意图的德玛西亚三人,德莱厄斯哼了哼。   从他收到的一些情报力可以分析出,这个应该是伊泽瑞尔那个家伙关系还不错的国家,对于这个金字塔的了解肯定比靠暴力手段要挟才得到地图的诺克萨斯多。   毕竟诺克萨斯内部的某卷典籍上虽然对这个远古遗迹有一定的记载,不过真正发现了这个远古遗迹,并且还亲自进入过其中的伊泽瑞尔对于这个金字塔的了解程度时毫无疑问的凌驾于诺克萨斯之上的。   不过对于这点德莱厄斯却是毫不在意。   虽然那卷典籍内并没有具体的记载金字塔内部的信息,但德莱厄斯相信以他们三人的实力,绝对能找出那个放置了秘宝的房间。   背着巨大的斧头走向了左边的甬道,德莱厄斯道,“那么,我们就走左边的这条路了。”   离开之前,红发的卡特琳娜的脚步顿了顿,最后还是转过身来,语气有些复杂对着不远处的拉克丝道,“拉克丝,你……小心点。”   虽然知道自己其实也不过是说了一句废话,但是她却觉得这句话若是不说,实在是有些难受。   听到红发女子有些关切的话语,拉克丝愣了愣,这才扯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卡特琳娜姐姐,你……你也小心一点。”   虽然少女笑得很勉强,但是自从两人相遇以来,她眼中一直都隐藏着的那一丝隐晦的敌意却是第一次消失了。   不过这一切红发的女子并没有看到,打完招呼后,她就如同害怕再看到少女的那种目光一般,有些底气不足的转身离去了。   自然,她也没有留意到金发少女眼神的那一丝微妙的转变。   “左边……咯咯……厄加特不喜欢左边,厄加特喜欢上面,喜欢飞到上面……”身体的横截面积最起码有两个成年人的缝合怪物像个小孩子一般不高兴的嘟囔着嘴,但最终它还是乖乖的跟在红发的女子身后离开了。   静静的看着萧沐雨四人以及诺克萨斯的三人离去,拉克丝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这下我们就只能走中间了。”   “嗯,走吧,”作为小队伍中领头的嘉文点了点头,背着巨大的枪刃走进了中间的那条甬道,“大家小心点。”   一时间,这个入口的宽阔大厅又沉寂了下来。   不过没过多久,直到所有人都彻底的离去之后,一道身影这才步入了这个大厅之中。   这是一名手持战矛,身背巨大十字回旋镖的靓丽女子。   女子一身轻薄的战甲,然而却与如同一个铁皮罐头一般尽量用坚硬的金属保护主人的普通厚实盔甲不同,这件盔甲轻薄得让人难以置信,与其说这是一套盔甲,还不如说是一套清凉的性感女装。   随风微微摆动的战裙下是炫目诱人的修长双腿,上身的战甲却仅仅包裹的半裸的酥胸,深邃的乳沟摄人心魄,那战甲与其说是战甲,不如说是一抹束胸。   但是这一身显得清凉无比的战甲穿在女子的身上不但没有给人一丝轻浮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神圣不可侵犯——战争女神希维尔。   这位出身大沙漠的强大佣兵,曾经与萧沐雨在冬拥之森有过一面之缘,如今,就如同她当初所言的那样,在命运的岔路口,她似乎又将与萧沐雨重逢了。   来到这个大厅内后,与萧沐雨几人不同,希维尔丝毫没有来到一个陌生之地的局促感与好奇,她如同来到一个很熟悉的地方一般,直接就越过了大厅。   而在她的前方,之前的三个甬道间,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通道,如同漫步在自家的后花园一般,她的身影渐渐在了甬道的深处…… 第四十二章 不该踏足的地狱   金字塔内部的空间广阔得惊人,虽然由于莫名的抑制力的原因,众人的思感探知都被压抑到了极致,无法探查到很远的地方。   然而萧沐雨几人依旧能够感觉到这个空间的广博,金字塔内部的空间绝对不止外面看到的那一点,保守估计,这个空间的范围起码能覆盖方圆数十公里。   而在幽深的通道两侧,是一排排散发着幽幽光芒的魔法灯,那略微显得有些阴暗的光芒,让寂静的通道显得有些阴森。   走在不知通往何方的甬道内,小女孩有些怯怯的抱着萧沐雨的一条胳膊,小安妮突然说道,“大哥哥,为……为什么安妮感觉有些冷啊?”   “对啊对啊,小丫头这么一说,我也感觉有些不对劲了,”提莫队长抱着胖呼呼的小胳膊走在中间,不时的晃动着大大的脑脑袋,它鬼鬼祟祟的打量着四周的墙壁,缩着脖子道,“这个金字塔好阴森呢,据说啊,金字塔是上古魔法时代恕瑞玛沙漠的贵族们的坟墓,你们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亡灵啊。”   “亡……亡灵?”那一瞬间,小丫头的脸有些惨白,不过当她注意到锐雯和提莫的视线被她有些变调的声音吸引过来后,小丫头瞬间一脸不屑的扭过头去,哼道,“小猫真是胆小鬼,亡灵什么的,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   “……”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这个逞强的小丫头,锐雯苦恼的伸手抓了抓自己银色的短发,说道,“不过要说冷的话,我也的确觉得似乎变得有些冷了呢,是这个空间内部的原因嘛?”   萧沐雨的脚步顿了顿,就在锐雯的话语刚落的瞬间,一股冰冷的气息瞬间自他的脚踝处涌来上来,那种冰冷得似乎能冻结空气的气息瞬间让他的身体一僵。   “……”冷冷的低下头,映入萧沐雨眼帘的,是一只半透明的苍白的手,一只似乎是从地板上长出来的苍白的手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脚踝,冰冷的气息不断的自脚踝处传了上来,仅仅是一瞬间,那种让人如坠冰狱的冰冷,就让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僵硬起来。   漆黑的双瞳内那彻骨的冰寒似乎变得更为浓烈了,瞬息间,就在那股冰冷的气息即将涌上萧沐雨的胸腹处时,汹涌的能量瞬间在空气之中炸开。   将空气压缩到了极致之后,狂暴的力量肆无忌惮的在萧沐雨的脚踝处爆发开来,在地板被炸裂出一个细小的凹陷的灰尘中,九阶职业者全力爆发的力量瞬间将那只半透明的手臂炸成了飘舞的点点白光。   “这是……”突变的情况让锐雯有些惊讶,她并没有看到那只被炸裂的半透明手臂,让她感到惊讶的是这个地板竟然在九阶强者全力爆发的力量下,竟然仅仅只是被炸开了一个小小的凹陷。   还未来得及询问萧沐雨为何突然攻击地板,锐雯那长年初入生死之间的敏锐触觉让她感应到了一丝冰冷的危机,跟随意识的指引,银发女子毫不犹豫的一个转身回旋,巨大的双手大剑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直接将一条突然从褐黄色的墙壁上延伸出来的触手斩为了两截。   然而这条如同从墙壁上突然长出来的触手却没有如同之前被萧沐雨震碎的那条半透明的苍白色手臂一般化作光点,反而是如同一条被切掉了头颅一般的毒蛇一般在地面上挣扎扭动了几秒,在触手的断口处喷出了许多淡黄色的粘稠液体后,这才如同流尽了鲜血一般无力的瘫软在了地上。   “触手?还是从墙壁上长出来的?”提莫一脸古怪的看着通道的两侧墙壁,又看了看那些就算再九阶强者全力一击之下都无法造成太大损毁的地板,竟然在那条触手喷溅出的淡黄色粘稠液体下被腐蚀出了一道道洼痕,“这是什么触手,怎么它们的……呃,它们的血液腐蚀性这么强?”   (是诱捕触手呢,嘿嘿……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这么高级的魔法造物,人类小子,你们有福了哦,要知道这种诱捕触手最麻烦的可不仅仅是它们那种腐蚀性极强的血液啊,最麻烦的是,这些触手可是……嘿嘿……一出现就是一大群哦!)   “!!!”   如同为恶魔的讲解做注释一般,空气中那股原本些微的寒意猛地变得浓烈了起来,明明四人都是七阶以上的强者,却还是感受了那种久违的刺骨严寒。   肉眼可见的无数触手从墙壁上纷纷冒出,如同捕食猎物的蟒蛇一般向众人缠来。直到此时,萧沐雨他们才发现那股空气中充斥的寒意竟然是直接由这些触手散发出来的。   萧沐雨面色冰冷,直接将挽着自己胳膊的小丫头横抱在胸前,灰色的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他脚步不停的冲向了甬道的深处。   在他身后,锐雯和提莫也很明智的跟了上来。   然而,这些诡异的触手竟然如同覆盖了整个金字塔一般,四人瞬息间跑出了四五百米之远,这些诡异的触手依旧在源源不断的从墙壁两侧生长出来,带着丝丝冻人的寒意向众人缠来。   “锵”   灰色的斗篷下,破败的战剑微微探了出来,下一刻,冰冷的男子周身似乎刮起了一层无形的风暴一般,无数的触手刚刚接触到他周身三尺处,就被锋利的剑气搅成了漫天飞舞的碎肉,甚至就连那些喷溅而出的淡黄色血液也无法泼进这个无形的屏障之内。   然而萧沐雨身后的锐雯与提莫就没这么轻松了。   无论是提莫还是锐雯,都没有这种舞起来连水都泼不进来的剑术,因此在无数触手中捕捉中逃避得显得有些吃力。   虽然不知道这些触手的具体信息,然而仅仅是透过触手本身带着的那股微微寒意,就已经能影响到原本不惧严寒的他们,让他们感到一些冷意了,那么若是真的被触手触碰到,很可能会被冻得连动弹都无法做到。   几人相信,被触手带着的这股冻人的冰寒触碰到绝对不会是什么美好的体验。   提莫本身实力没有萧沐雨和锐雯这样强,它出色的敏捷的身手及飞刀,因此在这些狂乱的触手间显得最为狼狈。   小家伙只能凭借小巧的身体在触手的间隙中穿来跳去,偶尔无法找到空隙越过的时候才会出手将眼前阻路的触手斩落。   而锐雯本身的武艺就是大开大合的一类,虽然她的大剑在狂暴的力量下将无数的触手斩成了碎肉,然而这些触手却像杀之不尽一般不断的自两边的墙壁上生长出来,往往斩落了数十条触手后,又会有更多的触手不断的缠来。   最终,银发的女子有些烦躁的叫了一声,“啊啊啊!!受不了了!”   脚步猛地一顿,强大的力量在锐雯的立足之处炸开,狂猛的冲击波向四周扩散开去。   她周身的触手被这股在空气间扩散开来的惊人冲击波打得有些萎靡,借着这一丝空隙,锐雯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   她站在原地,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巨大双手剑,剑尖的方向对准了前方的过道。   在前方的通道内,过道两边的墙壁上延伸出来的触手,密集到甚至能遮蔽人的视线的程度。   虽然萧沐雨冲过时将无数的触手搅成了碎肉,勉强开出了一条通路。然而没过几秒,那些墙壁上新生的触手又将把这条狭窄的通道给掩盖住。   站在甬道的中间,银发的女子手持巨大的双手大剑,踩着无数如同碎肉一般的断裂触手,锐雯全身的力量毫无顾及的涌入了宽大剑身上铭刻的符文之中,发光的符文霎时间将这里映照得一片幽绿。   锋利的剑刃周身的空气甚至因为强大的能量波动而微微扭曲起来,握着这柄充满了狂暴力量的大剑高高的举了起来,任由断裂的触手那淡黄色的腐蚀性血液喷溅在周身的能量屏障上。   待到剑身上充斥的符文能量达到了极限,锐雯猛地大喝一声,“低头!”   感受到身后那股狂暴的力量,萧沐雨抱着小安妮果断的弯下了腰,下一刻,狂猛的能量从身后涌来,如同奔涌而来的洪水一般,几乎充斥着整个高大甬道,狂暴的能量将沿途墙壁上的所有触手全部都连根斩断。   虽然在墙壁上还有无数的触手不断的冒出头来,然而眼前的甬道却是暂时的被打开了一条广阔的通道,四人顿时毫不犹豫的踏着无数在地面上依旧抽搐着喷洒血液的断裂的触手,冲向了通道深处。   ……   “呼呼……”剧烈的喘息声,在耳边轻轻响起,德莱厄斯顿时三人顿住了前行的脚步。   这里,是一个空旷的房间,一侧,连接着三人进入时的通道,一侧的通道则通向了不知何处的幽暗。   听着这如同在耳边悄悄响起的喘息声,德莱厄斯三人警惕的注视着房间墙壁上摹刻着的古老壁画以及这个房间的四壁。   下一刻,一个巨大的骷髅从墙壁上缓缓的走了出来,在它身后的壁画上留下了一个与它等高的空白。   巨大的头骨内幽幽燃烧着的灵魂之火透过头骨的眼洞打量着三人,这个高达七米的高大骷髅“咔吧咔吧”的摩擦着下巴,一道冰冷的意念在房间内扫过,“远方的客人们,请你们离去吧。这里……不是你们应该踏足的地狱。” 第四十三章 倒错的空间   这里,是一个幽静的巨大房间,房间的穹顶足足有近十米高,上面摹刻了无数的古老壁画。   巨大的房间内空旷而死寂,偌大的空间内除了两尊六米高的巨大雕塑之外别无他物,在魔法灯微微摇曳的烛火下,这两尊原本应该象征着圣洁的高大天使雕像,此时在这幽幽的灯火下竟然散发着丝丝阴森的诡异。   “嗖”   灰色的斗篷剧烈的划过空气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内猎猎作响,打破了这里的死寂,冷漠的男子怀抱着小女孩从连接着房间的甬道内冲了进来。   一头灰白交杂的长发在他身后微微飞舞,灰色的破旧斗篷配合着那一头灰白的头发,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风尘仆仆,然而最令人映像深刻的是男子那一双冰冷而死寂的眸子。   在那双漆黑的眼眸深处,似乎蕴含了世界最为绝望的悲伤一般,如同一潭绝望的死水,吹不起半点涟漪,看一眼都能让人体会到那种绝望的彻骨冰寒。   当男子身影踏入房间的那一瞬间,似乎连周遭的空气都冰冷了下来。   紧随着男子的身影,如同身后有什么恐怖的怪物在追着一般,圆滚滚的小提莫和锐雯也紧跟着冲了进来。   “呼呼呼……终于安全了,”提莫如同筋疲力竭的猫科动物一般吐着舌头喘着气,似乎下一秒就会四脚朝天的趴在地板上一样,“终于从那群触手怪的包围中逃出来了,话说这里不是封闭多年的远古遗迹吗?怎么会有触手怪这种恶心的生物啊?这里面荒凉得要命,它们都是靠吃什么长得那么茁壮的啊?”   “那不是生物,”锐雯叹了口气,说道,“虽然看起来有血有肉,但这些触手其实是上古魔法时代的炼金术作品——诱捕触手,据说是连九阶职业者不慎之下都会中招的强大魔法制品。”   “咦?锐雯姐姐你怎么知道的?”危险解除后,小安妮从萧沐雨的怀中跳了下来,好奇的问道。   “不管怎么说,我好歹也是一个军团长啊,对于这些远古时代的战争机器还是有些了解的。”锐雯笑道。   “咔咔……咔咔……”   怪异的声音打断了这群刚刚从触手的包围中逃出的人的交谈……   岩石剥落的声音……   “呃……这是什么声音?”提莫好奇的循声望去,顿时被吓得跳了起来。   “哇哇哇!!!石像动了石像动了!!”   只见巨大的房间中央,如同尘封已久的机器重新启动了一般,那两尊原本静静的立着的天使石像身上的灰尘随着它们的缓缓移动而不断的剥落了下来。   黑白色的思感世界内能够清晰的感应到这两尊天使石像的内部,浩瀚的能量随着石像的苏醒而开始缓缓激活,那两股浩瀚的能量,给几乎已经算得上是站在了瓦罗兰大陆巅峰的萧沐雨与锐雯一种如芒刺在背的威胁感。   下一秒。   萧沐雨面色冷漠的抽出破败的长剑,足尖一点,身披灰色斗篷的身影瞬间便跨越数十米的距离,锋利的剑刃在空气中拉出一道雪亮的划痕,重重的斩向了其中一座天使的雕塑。   而在他身边,银发的女子也默契的举起了巨大的双手剑,剑身上的湖绿色的符文开始微微亮起,巨剑带着狂猛的力量斩向了另一尊天使的雕像。   感受到两人的突然袭击,这两尊刚刚才被生人的气息激活的石像的动作有些僵硬,其中一尊天使雕像连防御都来不及,只能勉强的侧开了巨大的石质身躯,但还是被锐雯劈斩而来的巨大双手大剑斩飞了一条石质的手臂。   巨大的石臂带着强大的动能远远的飞了出去,而在天使雕塑在手臂与肩膀的连接处,露出了雕像内部铭刻的如同密集细线一般的淡红色符文通路。   另一边,萧沐雨扑向的那尊天使雕像觉察到了敌人的来袭,虽然动作僵硬,但还是勉强将巨大的石质战矛横在了胸前,这简单的一个动作,竟然完全封死了萧沐雨的攻势。   微微闭上双眼,萧沐雨将意识沉浸在黑白色的思感世界之中。   下一刻。   漆黑的双瞳,缓缓睁开……   冰冷的视线落在了天使雕像胸前暴露出的一处细微破绽,锋利的剑身划过一道珣丽的轨迹,直接顺着这出破绽刺了进去……   !!!   萧沐雨脚步猛地一顿,眼前出现的,竟然是一堵石墙。   “……”面色冷漠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映入眼帘的却是金字塔内那四通八达的高大甬道,魔法灯的烛火在墙壁上微微摇曳着,将男子高大的身影在地面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影子。   身后,是幽深的甬道,身前,是一堵石墙。   这样的场景,如同萧沐雨踏入了一个封闭的死胡同一般。   幻境……吗?   意识缓缓沉入了思感世界之内,然而,感知得出来的结果竟然是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不是……幻境?   萧沐雨冰冷的双瞳微微闭上,那么,也就是说,我在那一瞬间被传送到了这里了?   (嘿嘿……没错,就是这样人类小子,你刚刚就要砍到那个帅气的天使雕塑时,空间的乱流把你卷入传送到了这里。)   “那个天使形的战斗魔造机器,拥有……扭曲空间的力量?”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扭曲空间?就那个破玩具?怎么可能?人类小子,我简直为你的智商着急啊!扭曲空间的力量那可是神祗都不一定能掌握的强大力量啊,区区一个低级的破玩具怎么可能会拥有这种力量?)   “那……这是怎么回事?”萧沐雨冷冷的问道,“为什么,会在我即将打碎它的那一瞬间,我就被传送到了这里。”   (嘿嘿……这个嘛,只能说人类小子你运气太不好了,据我看啊,这个金字塔内部绝对布下了强大的空间魔法阵,所以才让内部的空间显得如此的浩大,不过嘛……嘿嘿……一般情况来说,越是复杂的魔法阵就越是容易出问题,很显然,这个巨大的魔法阵的某个地方出了点小问题。)   (虽然这个小问题影响不了空间魔法阵的整体布局,但是却带来了一些烦不胜烦的空间乱流,这些空间乱流在金字塔内部随机出现又随机消失,虽然这些空间乱流不会被卷入里面的生物造成任何伤害,但却能随机的将被空间乱流卷中的物品随机传送到金字塔内部的某个角落里,而很显然,人类小子你中奖了……哈哈哈哈……这种万分之一不到的概率都能被你撞到,你还真是好运啊。)   漆黑的双瞳缓缓睁开……   “不对。”   (不对?什么不对?人类小子你这是在质疑我?你觉得我在忽悠你吗?啊啊啊啊啊!!!枉我还好心好意的帮你分析,你这个混蛋不领情也就算了,居然还怀疑我?啊啊啊!!你去死吧人类小子!!)   “不是说你的推断不对,而是……”萧沐雨回想了一下之前的情景,语调冰冷的说道,“而是说,这个空间乱流是随机出现的这一点……不对。”   (哦?那我就好奇,人类小子,你说说吧,你感觉到了什么?)   微微的张了张嘴,萧沐雨正欲开口,这时,身后一个活泼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话。   “咦?是沐雨先生?沐雨先生沐雨先生!看这里看这里!”   冷冷的转过身去,萧沐雨看到了甬道的另一边拐角处对着他不断的挥着手的金发少女拉克丝,以及少女身边那个高大的德玛西亚皇子嘉文,还有皇子禁卫军的统领、那位气息有些诡异的红发冷面美女希瓦娜。   很明显,对于在这个死胡同内看到了孤身一人的萧沐雨,三人都有些惊讶。   我码字的时候,发现一个很令人蛋疼的事情……可以吐槽一下拳头的设计师吗?为什么这么多女英雄的头发都是红色的?还有希瓦娜的造型大家请勿参照经典原画,经典原画实在是太丑了,像个僵尸一样,希瓦娜的造型请参照皮肤《钢制逆鳞希瓦娜》,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百度搜一下,很漂亮的一张原画。 第四十四章 通往前方的不同道路   “沐雨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啊?”隔得远远的,金发的少女好奇的招手问道,“锐雯军团长他们呢?”   “我……因为一些原因,暂时和她们失散了。”萧沐雨面色冷漠的回应道。   “呃……难道是……空间乱流?”听到萧沐雨的回答,金发的少女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应该就是空间乱流的原因吧?毕竟沐雨先生你明明走的是另一条甬道的呢,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是被金字塔内的空间乱流随机传送过来的。”   “空间……乱流?”缓缓的咀嚼着这四个字,萧沐雨似乎有些困惑的样子。   看来,那个叫伊泽瑞尔的家伙在交易的时候,有些东西没交代清楚啊,不过……德玛西亚的这几个人,似乎对这个金字塔内部的某些情况了解得很详细?   是因为那位歌姬的原因?所以伊泽瑞尔才将把这些我所不知道的信息告诉了他们?   “沐雨先生你不知道吗?”看到了萧沐雨的这个反应,拉克丝顿时愣了愣,少女想了想这才反应过来,“啊……我知道了,据芙蕾雅姐姐说,沐雨先生的地图也是伊泽瑞尔小弟弟给的,不过现在看来伊泽瑞尔小弟弟把地图交给你的时候,有些事没有交代清楚呢。”   (没有交代清楚?嘿嘿……人类小子,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会说话呢。什么叫没有交代清楚啊?那个黄毛的小帅哥分明就没有把一切都告诉你的意思!谁让你这家伙是靠胁迫别人才得到了地图的呢?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这家伙其实与诺克萨斯的那群家伙是一丘之貉啊。)   (这叫什么呢?嘿嘿……有句话说得好啊,倒霉不能怪政府,命苦不能怪社会,说的就是你这种情况了,谁叫你自作自受的呢?哈哈哈哈……)   没有理会恶魔的嘲弄,萧沐雨面色冷漠的询问道,“空间乱流?那是什么?”   “空间乱流嘛,其实就是……呃,嘉文殿下,怎么了?”拉克丝刚欲开口解释,一直站在一边打量着萧沐雨的高大男子就微微抬起了手,打断了她的话。   “拉克丝小姐,关于这个金字塔内部的一些信息,就让我来解释给萧沐雨先生听吧,”对着身边的金发少女点了点头,这位德邦的皇子顿时一脸严肃的对着前方的萧沐雨欠了欠身,“您好,冬拥之森的魔兽之主萧沐雨先生,在下是德邦的皇子嘉文,很高兴见到你。”   “啊,你好,嘉文阁下,认识您我也很高兴。”萧沐雨漠然的点了点头,说着很高兴的话,然而他那张面无表情的冷漠面孔,以及冰冷而没有丝毫起伏的语调,都无法让人感受到他有哪怕一丝一毫的高兴。   不过很显然,对于眼前这位冷漠的魔兽之主,作为帝国皇子的嘉文已经通过了许许多多零零散散的情报知晓了对方的性格,因此也没有因为萧沐雨这明显有些敷衍的态度而生气。   他一脸严肃的看着萧沐雨的脸,说道,“伊泽瑞尔先生曾经在这个金字塔内部待了近一天的时间,期间,作为一名杰出的探险家,伊泽瑞尔先生他对这个金字塔的内部进行了很细致的研究,据他本人所说,这个金字塔内部应该是远古魔法时代某位大人物的墓地,因此里面有许许多多涌来保护墓主人不受人打扰的机关以及炼金魔偶。”   “在金字塔内部这四通八达的甬道之间,如同细线串连的珍珠一般,这些甬道会连接着一些高大而广阔的房间,据伊泽瑞尔先生的经历来说,一般而言,这些房间内都会有造型各异的炼金魔偶存在,不过这些能力各异的魔偶虽然对九阶职业者都能造成一些威胁,但对于我们这些外来者来说,整个金字塔内部最麻烦的却不知这些强大的炼金魔偶。”嘉文说道。   “这个巨大的空间内部,不知由于什么原因,导致空间内会随机出现一些空间乱流,这些空间乱流虽然没有杀伤力,但一旦出现,就会将卷入其中的人或物传送到金字塔内部的任意一个地方,而据伊泽瑞尔先生判断,这些空间乱流应该是由于强大的力量干扰了空间魔法阵的能量节点而造成的,”嘉文说道,“也就是说,能量波动特别剧烈的地方出现的可能性就越大。”   “那么,照你这么说,当我们和这个金字塔内的那些魔偶战斗的时候,很容易就会激发出空间乱流?”萧沐雨面色冷漠的询问道。   “没错,就是这样。”嘉文点了点头,肯定了萧沐雨的推测。   “这样啊……有些麻烦。”冷漠的男子低着头,缓缓的消化着新得到的信息。   而嘉文也没有再说话,站在一边任由着萧沐雨消化这些信息。而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跟随着的那名红发女子,依旧是一脸的面无表情,不发一语的她看起来存在感几乎为零。   “沐雨先生沐雨先生,你加入我们好不好?”看着沉思的男子,拉克丝笑着建议道,“反正你现在也和锐雯团长她们暂时失散了,不如跟我们一起走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天知道这个金字塔内还有什么危险呢。我们大家在一起也能互相帮助嘛。”   “……”冰冷的目光在三人脸上缓缓扫过,最后定格在了少女一脸期待的笑脸上,萧沐雨想了想,最后漠然的点了点头。   “点头?咯咯……厄加特喜欢点头,你快点头啊你快点头啊。”   巨大的房间内,高大的骷髅已经被强大的力量彻底打散架了,坚硬的骨骼散落在房间的地板上,而头骨内原本明亮的灵魂之火如今也仅仅只余下一小缕脆弱得如同随时都会涅灭的火苗。   整个骷髅的骨架,如今唯一算得上完好的就只有一小截还连着头骨的胸骨了,而在这截骨架的旁边,全身都是缝合痕迹的怪物正如同一个天真的孩童一般,不断的用手拍头骨的后脑勺部位,将头骨重重的向前打去,然后又在惯性的作用下转回来,就像是一个往返运动着的钟摆一般。   不过巨大的缝合怪物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就算是坚硬无比的炼金骨骼也无法承受这强大的力量,终于在被厄加特摧残了许多遍后,连接头骨的脖颈骨“咔嚓”一声,断了……   瞪着眼睛看着这个大大的骷髅头骨掉在了地上,然后骨碌碌的滚了好几圈,如同心爱的玩具被不小心玩坏了一般,这个庞大的缝合怪顿时瘪着还挂着许多缝合的针线的大嘴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卡特琳娜姐姐……呜呜……厄加特……厄加特的头断了,厄加特的头不和厄加特玩了,呜呜……”一脸委屈的看着正在和另一尊同样从壁画中走出来的高大骷髅战斗着的红发女子,这个缝合怪哭得很伤心。   “嗖”   纤细的足尖轻轻点在高大骷髅劈来的宽大骨刀上,卡特琳娜将一柄巴掌大小的漆黑细剑甩进了骷髅的眼窝中,附着在剑身上的强大力量顿时打得那朵幽蓝色的灵魂之火摇曳不定。   骷髅似乎有些痛苦的在思感的世界内哀号了一声,继而愤怒的收回了如同门板一般宽大的骨刀,锋利的刀刃直接从后面封死了卡特琳娜的退路。   不过红发的女子不退反进,踮起高高的脚后跟,重重的踩在了骷髅的肩膀上,隐约间,似乎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借着这一踩的力量,卡特琳娜直接在空中翻滚了一圈,纤细窈窕的身姿穿过刀刃的间隙飞到了天花板上。   微微悬浮在天花板上,她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一旁哭得很伤心的缝合怪,叹了口气,“厄加特,别玩了,快来帮帮我,对付不死系的骷髅,我很吃力啊。”   “哦,好吧。”听到了卡特琳娜喊他,厄加特顿时止住了泪水,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这个肥大的缝合怪顿时一脸乖巧的点了点头。   伸出一只黑漆漆的短手,它直接把这只手插进了他身体上一道缝合的伤口中,似乎在里面摸索了一会儿,厄加特从身体里抽出了一把大大的菜刀。   “卡特琳娜姐姐你别怕,厄加特来帮你了,看厄加特把这个欺负你的大个子切成肉末。”信誓旦旦的举着手里的菜刀,这个身体肥大的缝合怪直接冲向了那个高大的白骨骷髅,也没有理会全是骨架的骷髅要怎么才能切成肉末。 第四十五章 逐渐接近的真实   幽静的甬道内,除了脚步声外,几乎是一片的死寂。   两侧摇曳的魔法灯火映照着众人的脸庞,显得有些阴森。   走在最前方的身背一柄长枪的皇子嘉文,名叫希瓦娜的女子紧紧的跟随着他的脚步,却又一直落下半个身子,保持着不越过主上的距离。   萧沐雨冷漠的走在后面,在他身边,跟随者是阳光而快乐的金发少女。   少女头上戴着一个可爱的巫师尖帽,让一头靓丽的金色长发如流水一般随意的倾泻在身后,上身着一件天蓝色法师服。   贴身的法师服在少女挺拔的酥胸下开始收缩,线条几乎完全贴合了少女那纤细的腰肢,在这条贴身的法师服的衬托下,纤细的腰肢给人一种恰到好处的美感。   而少女的下半身则穿着一条与上衣配套的天蓝色超短裙,短裙的下摆仅仅只覆盖了少女大腿的三分之二,在从足后跟向上一直延伸到了大腿的蓝色的长袜与淡蓝色的裙摆之间,暴露在外的大腿那洁白细嫩的肌肤微微泛着惑人的光泽。   而短裙的裙摆的边缘则是缀着纯白色的蕾丝花边,那如同蓬松的棉花糖一般的蕾丝给人一种纯洁而靓丽的美感。   这时,走在前方的嘉文脚步突然顿了顿,“大家小心,前方有一个房间。”   在这个金字塔内部,宽阔的甬道内不一定会有机关,然而甬道连接着的巨大房间内却一定会有敌人的存在,这一点几人都很清楚。   其实不用他警示,在场的几人都是实力八阶以上的强大职业者,在他发现了那个房间的同时,其余几人也都发现了。   随着众人警惕的走进房间之后,萧沐雨的视线第一时间放到了房间两侧的墙壁上开着的两道门户上。   两道门一左一右、一红一紫的分别立在两边的墙壁上,除了这两道门之外,整个房间内空旷无比。   意料之中,在四人走进这个房间后,似乎感应到了生人的气息,一红一紫两道高达三米左右的大门顿时“吱呀呀”的轻轻打开了。   大门内是一片幽深的黑暗,似乎这两扇门户连接向了一个异次元的世界一般。   在几人的注视下,分别从两道大门中走出了总共六道全身覆盖厚实甲胄的战士身影。   这些战士与人类等高,手持的武器锋利无比,就算是隔得很远,众人也能感觉到这些锋利的兵刃上那浓烈的不祥意味——这是只有那些百战余生的战士手中痛饮了无数鲜血才能养成的气息。   这些全身覆盖着厚厚甲胄的战士走进房间后,它们身上坚硬的甲胄间的间隙随着它们的脚步不断摩擦着,发出有节奏的“咔……咔……咔……”声。   一言不发的就踏着整齐的步伐,这六个铜甲战士站成了一个整齐的小方阵,明明仅仅只有六人,却给人一种直对千军万马的强大冲击。   锋利的剑刃在空中举起,全身都覆盖着厚实盔甲的六道身影几乎化作了一道狂暴的洪流向着众人冲来。   “轰!”   嘉文手中巨大的长枪重重的顿了在地板上,强大的力量将坚硬的地板轰出了一个小坑,右手持枪,尖锐而锋利的枪刃点指着向他冲来的几名甲胄战士,如同带领着自己军队在战场上与敌人即将交战一般,嘉文大喝一声,“德邦皇子嘉文!在此!”   “锵!”   轰然炸散的狂暴气浪中,嘉文竟然生生被六名甲胄战士合力击退了数步。   “好!再来!”攻势受挫,这位帝国的皇子却不怒反喜,兴奋的大笑着又冲了上去,“让我来好好领教一下,远古魔法时代的炼金魔偶到底有多强悍吧!”   狂猛的气浪顿时在宽大的房间内不断扩散开来……   ……   “咔”   一声轻响。   巨大的石门被轻轻推开,穿着轻薄战甲的女子踏着优雅的脚步,缓缓的走进了这个巨大而空旷的大殿之中。   大殿内空空荡荡的,毫无他物。   在这个覆盖面积起码有上万平方米的狭长大殿内,除了两侧墙壁上雕塑精美的浮雕以及头顶高大的穹顶上散发着幽幽光芒的宝石之外,别无他物。   偌大的大殿之内存在的事物,仅仅只是在大殿的深处,在这个长方形的狭长大殿内、在那正对着这扇入口石门的另一头,有一座高达数十米的巨大魔法石门。   那扇高大的魔法石门说是石门,其实仅仅只有一个雕刻了无数繁复符文的石质框架,而在框架的中央,则是一片深邃的漆黑虚空,让人看不到门后的情况。   这片幽深的虚空,占据了巨大的魔法石门九成以上的面积。   而在这片幽深的漆黑虚空中央,一团如同漩涡般美丽的星云正在微微旋转着。   而围绕着这扇巨大无比的石门,有合计六座法师造型的雕像,每一座法师雕像都伸出了手中的法杖,将法杖指向了这座巨大无比的魔法石门前悬浮着的一根造型怪异的法杖!   在这些法师雕塑握着的石质法杖的顶端,持续不断的射出一道粉红色的光柱,这道粉红色的光柱跨过空间的阻隔,连接着那个悬浮着的怪异魔杖。   在魔法石门的周围,一共六道光柱连接着那道魔杖的杖身,最后从那个怪异的魔杖顶端,有一道异色的光柱刺进了幽暗的虚空中那朵微微旋转着的星云外端,似乎在为这朵星云的运转提供着能量。   这根魔杖顶端射出来的色彩是一种怪异无比的色彩,它的色调并不在十二色的色谱之中,但有一种圣洁却又夹杂着丝丝妖异的美感,然而人类能看到这种色彩,却是无法用语言准确的描述这种色彩——神魔所属的异色、不可名状的……真实。   这种颜色的名字,就叫“真实”。   唯有神魔才能涉足的异色。   踏着优雅的步伐,在足跟与地板接触时响起的清脆跫音中,希维尔缓缓的走到这座巨大的魔法石门前,对着石门前悬浮着的怪异魔杖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呵呵……时光魔杖,看来传言果然没错,童颜女神的确沉睡在这里啊。”   脸上挂着如同战斗获得了胜利一般的迷人微笑,希维尔对着悬浮的魔杖伸出了一只洁白如玉的右手……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动那根魔杖。”平淡中却有夹杂着威严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顿时止住了希维尔向着魔杖伸出的右手。 第四十六章 屠神之人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动那根魔杖。”平淡中夹杂着威严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希维尔猛地转身。   只见在之前她进入大殿的那扇入口的大门前,正缓缓的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来者身高两米开外,高大健壮的黝黑身躯上结实的肌肉虬结,对方的身上披着一套只有在那古老的魔法帝国时代,恕瑞玛沙漠里兽人部族中的祭司们才有资格穿上的黄金甲衣。   最为令人注目的,是它那个巨大无比的狗头。   远远的看去,这个来客就如同一只巨大的直立起来的黑狗。   看到了来人,希维尔顿时笑了起来,“我就说嘛,既然童颜女神的时光魔杖留在这里,那么传言应该也就没错了,童颜女神肯定是在这个地方沉睡着……既然童颜女神在此沉睡,那么这个地方又怎么可能少得了她那两大狗腿子啊?内瑟斯,好久不见啊。”   被女子直接道破了身份,这个高大的狗头人有些惊讶,它微微的眯起了眼,有些难以置信,“这股气息,你是……希维尔?”   不过下一秒,它又摇了摇头,把自己的这个判断给推翻了,“不对,希维尔的实力没有你这么弱。”   “呵呵……没错的啦,你没猜错哦,人家就是瓦罗兰最强大的战争女神希维尔!”有些自得的转了个身,希维尔优雅的笑道,“至于实力嘛,那也没办法啦,谁叫人家现在只是一个转生体呢?实力低点也很正常啊。”   “转生体?难道……你已经死了?”对于希维尔的说法,这个叫内瑟斯的狗头人相当惊讶。   “那么吃惊干嘛?就算是女神也不是无敌的嘛,实力不如人所以被人宰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啊,”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很开心的事情一般,这位转生的女神笑得很开心、很欢乐,“又不止人家一个人倒霉,蕾欧娜啊迦娜啊她们几个可都和我一样被人宰了呢,大家都是女神,当然要有福同享,有倒霉的事情就大家一起遭殃啊,这样才有趣啊。”   “你的意思是说……瓦罗兰大陆上的所有女神都被人杀了?”听到这个可怕得有些诡异的消息,内瑟斯一脸的震惊,这一瞬间,这个已经在金字塔内沉睡了数万年之久的狗头人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过相比于它的惊讶,希维尔这个被杀了一次的转生女神反而没心没肺的大笑着,“没错没错,就是这样,我们这些所谓的女神啊神祗啊什么的,全部都被一个叫易水寒的男人给宰了呢……唔,那家伙貌似是人类社会里什么乱七八糟的无极剑道的传承者……啊,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居然是死得最早的一个啊!我居然没能看到蕾欧娜那张冰山脸在死亡时的美丽表情,真是……太可惜了!”   看着眼前这个一如既往的毫无女神形象的女神转生,内瑟斯有点无奈,“也就是说,你已经死了一次了?所以现在力量还没有恢复?”   “嗯嗯,没错,就是这样,虽然不知道那个男人当时为什么没有赶尽杀绝,反而任由我们带着神格去转生,但不管怎么说,我们这些女神可都是难得的体验了一次死亡的感觉哦,”希维尔点头笑道,“老实说,死亡什么的,也没有想象中的那名讨厌啦,内瑟斯你要不要体验一下呢?当年那些烦人不是称呼你为沙漠死神吗?没有真正的直面过死亡,算得上什么名副其实的死神啊?”   没有理会希维尔的调侃,既然已经确定了眼前的人的身份,那么内瑟斯也就懒得在和她废话了,“死亡什么的先别管,我问你,你来这里干嘛?你是想要打扰女神殿下她的安眠吗?”   “童颜女神?打扰她安眠?哈哈哈……你这是在开玩笑?”如同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希维尔捂着嘴大笑着,“谁管她要在这里面睡多久啊?她爱谁多久睡多久,本大神才没有那个心情去管她呢。”   “嗯,至于至于本女神来这里做什么嘛?嘻嘻……很简单啊,我转生之后,实力恢复得太慢了,正好听说了你们这个地方现世的消息,所以就来看看老朋友,顺便借你老大童颜女神的时光之杖用一下,有了这个时光之杖,我的神力才能恢复得更快啊!”   话音刚落,眼前的女子顿时如同梦幻泡影一样,“啪”的一声炸开了漫天飞舞的光点。   内瑟斯猛地一愣,这才发现原来一直悬浮在女子身后的时光魔杖竟然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   偌大的大殿之内,只有女子那调侃的声音不断的回响着。   “哎呀呀,内瑟斯啊,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老实啊,哈哈……真好骗,你真以为我会有那个空闲时间陪你叙旧啊?有那个陪你聊天的时间,我还不如去歌剧院听两段动人凄美的爱情故事呢。我其实是在拖时间好准备卷了东西跑路啊,这点小小的计谋你都看不破,你还怎么保护你们那个小屁孩女神啊?”   “哎,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上,我就大发慈悲的帮你涨点经验啦,人类有句话说得好,吃一堑长一智,你这次倒霉了,但下次再遇到类似的事情你肯定就不会上当了,我这是在帮你哦,哈哈……你不用感谢我了,谁叫我心地这么好呢?唔……这么说来,其实我不应该叫战争女神,我应该叫善良女神才对嘛,哈哈哈……”   “那么,就这么说再见了,时光魔杖呢,我先借去用两天,反正你们那个小屁孩女神也用不着,等我实力恢复了,说不定心情一好就会拿回来还你了,所以你不用担心。那么,再见喽,我可爱的小狗狗,哈哈……”   看着这个空荡荡的大殿,听着耳边不断回响的调侃,如同被激怒的猎犬一般愤怒的龇着牙,内瑟斯张开满是锋利獠牙的大口疯狂地咆哮了一声。   “嗷吼!!!希维尔!!你跑不掉的!!”   巨大的声浪越过了无数的墙壁,响彻了整个金字塔内部的空间。   而如同在配合它的怒吼咆哮一般,金字塔的大门口那道原本要打开一天之久的石门“咔嚓”一声,突然间猛地合在了一起。   封闭的石门,提前把整个金字塔内部的空间与外界隔绝开来。   与其同时,金字塔内的某处,某个家伙被这一声响彻整个金字塔的咆哮惊醒了。   “唔……这咆哮?嘿嘿……内瑟斯这家伙好像很愤怒呢,嘿嘿……我喜欢,是谁把它惹得这么恼怒的呢?那家伙还真是厉害啊,嘿嘿……既然他这么厉害,那么,就让我咬两口他应该不会介意吧?嘿嘿……能把内瑟斯这家伙惹得这么愤怒,这个家伙肯定很有趣呢,我最喜欢吃有趣的强者的血肉了,哈哈……”   低沉的沙哑恐怖笑声中,肥大而臃肿的身体在地板上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如同梦魇中出现的恐怖怪兽的影子,那一个巨大的鳄鱼头颅上细细的两只血红色眼睛,在魔法灯摇曳的烛火映照下,显得凶暴而残忍…… 第四十七章 石之棺   “锵”   破败的长剑斜插进来,冰冷的剑锋架住了少女背后偷袭的兵刃。   握剑的右手猛一发力,直接将全身都覆盖着厚厚甲胄的魔偶战士击退数步,萧沐雨冷冷的瞥了金发的少女一眼,没有说话。   “呼……吓死我了,没想到这些魔偶还会隐形啊,”拉克丝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接着少女对着萧沐雨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谢谢你啊,沐雨先生。”   “……”冷漠的看了看少女灿烂的笑靥,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自己小心。”   说完,男子直接原地转身,锋利的剑身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再次架住了魔偶战士劈来的刀刃。   巨大的房间内虽然非常宽阔,然而如今却因为人数的激增而显得有些狭窄。   共计三十六名全身覆盖了厚厚甲胄的魔偶战士不断的攻击着房内内的萧沐雨四人,这些远古魔法时代留存下来的人形兵器虽然论综合能力仅仅只能勉强达到九阶,若是一对一的战斗中甚至连八阶的职业者都能轻易的将其击毁。   然而这三十六名人型兵器之间的配合却相当完美,普通的战士想要拥有它们那般默契的配合至少需要数十年磨砺训练,以及无数次生死与共。   正是因为这种完美得几乎称得上是诡异的默契配合,萧沐雨四人竟然一时间陷入了些微的困顿之中。   “喝啊”   一声娇喝,名为希瓦娜的红发女子纤细的双手握着炽红色的火焰凝结成的巨剑,重重的劈在了一个魔偶战士的头盔之上,然而令她感到惊讶的是,她这几乎已经算得上是倾尽全力的一击竟然仅仅只在头盔上留下一道黑色的烟痕。   很明显,这一击对这个魔偶战士造成的伤害几乎为零。   房间内,遭遇了相同困境的不止她一个。   在她的身边不远处,身形高大的皇子嘉文也陷入了同样的苦恼之中。   这些魔偶战士不但配合默契,战斗起来异常的难缠,但最令人头痛的却是它们外表附着的那一层厚厚盔甲。   他那连巨龙的厚实皮层都能刺穿的长枪,拼尽了全力竟然也只能在这些盔甲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很明显,制造这些魔偶的那位炼金术士也清楚以他制造的这些魔偶战士,就算攻击能力再怎么强大、互相之间的配合再怎么默契,也很难对真正的九阶职业者造成威胁,所以制造者对这些魔偶的防御下了很大的功夫。   不过人为制造的魔偶战士就算再怎么强悍,其实也是无法真正对九阶职业者造成威胁的,假若此时是在外界,嘉文他们完全可以直接飞走,不去管这些只能在地面上奔跑的魔偶。   当然,也并不是说九阶强者就真的无法硬碰硬的击毁这些人型兵器,嘉文几人其实都有强大到能轻松击毁这些魔偶的武技,然而那些武技发动的代价实在是有些不菲。   在这个不明底细的险要之地,能节约一份力量就要节约一份力量,谁也不知道下一秒又会出现怎样难缠的敌人,现在就浪费了有限的力量实在是有些不明智……   “呼……不能这样下去了。”握着巨大的火焰大剑,希瓦娜将围上来的两个魔偶战士的攻势化解后,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   红发的女子猛地一跃,直接从魔偶们的包围中跳了出来,轻盈的身体落在了嘉文身边。   “殿下,我们不能再在这里拖下去了,再被这些魔偶拖一段时间,诺克萨斯的那群人肯定能先我们之前找到那根传说中的魔杖,我们得迅速打开出路,”希瓦娜大声的说道,“您帮我争取几秒钟的时间,我用熔金烈焰对付它们!”   长枪一挥,狂猛的劲风在空气中划出了一个半圆,嘉文将红发的女子护在了身后,果断的点头应道,“好!”   请求得到回应之后,希瓦娜直接果断的闭上了双眼,开始缓缓聚集全身的能量。   那种不设防的姿态,分明已经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安危全部交付给了身前的男子——这是一种默契的信任,是多年的同生共死中培养出来的信任。   长枪卷起狂暴的劲风,虽然一个人同时承担两个人的攻势让嘉文有些吃力,但他的枪刃依旧毫不犹豫的将附近的魔偶战士全部纳入了自己的攻击之中。   狂暴的攻击不断从各个角度攻来,那一瞬,男子立身之处如同如同突然迸裂了一朵由枪刃组成的鲜花,锋锐的枪尖刹那之间接连刺出数十次,将所有魔偶战士的攻势全部一一化解。   “呃……”突然,嘉文猛地感觉压力猛地一增,魔偶们的攻势竟然瞬间密集了一倍。   长枪微不可察的发出一声悲鸣,嘉文原本还算圆润的守势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   “怎么回事?”拼尽全力才勉强在这突然密集了一倍的攻势之中站稳脚跟,嘉文惊讶的发现,此时整个房间里的所有魔偶战士竟然都在攻击他们。   拉克丝呢?冬拥之主呢?   似乎仅仅只是一瞬间,那两位原本被魔偶们包围在房间另一角战斗着的两人如同蒸发了一般,彻底失了踪迹,而原本一直在围攻萧沐雨两人的魔偶们在失去了敌人之后愣了一秒,顿时又把目标放到了房间内剩余的两人身上。   难道是空间暗流?   瞬间,嘉文便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不过就在他还没有来得及细想,身后猛地响起了红发女子的高喝声,“殿下,闪开!”   身体下意识的挪开,下一秒,炽烈的金黄色烈焰携带着似乎足以熔化金石的炽热擦着男子的身体,迎面重重的撞在了三个全身覆盖厚厚甲胄的战士,燎人的热浪瞬间在房间内爆发开来。   空气被压缩到极致之后发出的狂暴爆炸声,远远的传进了幽深的甬道中……   漆黑的双瞳,微微睁开……   这里,是一个巨大而空旷的房间,没有一般的房间内都刻有的壁画,四周的墙壁如同未经雕琢的岩石一般,显得有些简陋,然而最让人惊讶的则是这个房间的构造。   不同于那些似乎充当着甬道间中转站的房间,这个房间仅仅只有一条甬道连接着这里,似乎这里是一个死胡同一般的甬道的终点。   一个雕刻了许多繁复花纹的石棺静静的躺在房间的中央,肉眼可见的,如同冰雾一般,丝丝缕缕白色的轻烟缭绕在这个石棺上,让这个古老的石棺有一种怪异的美感。   “这里是……哪儿?”身边的少女惊讶的叫了一声,被这四周这突变的环境吓了一跳,“这……难道我们被卷入空间乱流了?”   萧沐雨没有理会少女那几乎算得上是废话的疑问,他仅仅只是面色冷漠的打量了这个房间一眼,就漠然的转身走向了那个唯一的通道。   意识空间内,恶魔的声音有些凝重。   (人类小子,你……自己小心点。)   在萧沐雨的记忆里,这头恶魔的语气还是第一次如此的严肃。   “这个房间里……有什么古怪吗?”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说完,他的视线冷冷的移到了房间内孤零零的躺着的石棺上,若是要说这个房间内有什么危险,那么这个石棺很明显就是主因。   (不清楚,不过……我似乎感觉到了熟人的气息,但是啊啊啊啊……为什么我就是想不起这股气息的主人到底是谁啊?难道我已经开始健忘了吗?啊啊啊啊!!!不要啊!我还没很年轻啊!)   没有理会这头似乎患了强迫症的恶魔那苦恼的喊叫,萧沐雨面色冷漠的转身离去了,“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   “呃……好吧。”看到萧沐雨离去,拉克丝也不由得跟了上去。   跟在萧沐雨身后,少女竖着一根食指无意识的戳着自己的红润的嘴唇,问道,“沐雨先生,我们接下来是去哪儿呢?是要去找嘉文殿下他们会合呢?还是去找锐雯军团长她们啊?”   “我们去……”男子刚开口,却又在下一秒冷冷的顿住了脚步。   “咔……咔……咔……”石棺的棺盖的摩擦声中,似乎空气中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一般,房间正中的那个石棺的棺盖竟然缓缓的挪开了。   “这是……什么情况?”拉克丝也被吓了一跳,“难道是什么不死生物复活了?”   在两人警惕的目光下,石棺的棺盖轻轻的被无形的力量推开了,接着一缕青幽柔和的光芒从石棺内投射了出来,似乎是石棺内部有什么发光的光源一般。   那惨绿色的幽光,映照得石棺旁的两人脸色惨绿绿的。   萧沐雨愣了愣,冷冷的低喝了一声,“快走!”   然而就算是应该夹杂着不安于焦躁的低喝声,由这个冰冷的男子口中吐出却依旧冰冷而彻骨。   这一声低沉的催促,不但没有让身边的少女感觉到说话者的丝毫焦躁情绪,相反,从这一声冰冷的大喝中,拉克丝感觉到了一丝黑暗而压抑的冰冷。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家伙!竟然是那个家伙!!!原来传说是真的!她竟然真的沉睡在这里!!她竟然真的沉睡在这里!!!)   意识空间内,恶魔的声音中首次带上了恐惧的惶急。   (快跑啊人类小子!再不跑……我们就全都要死在这里了!快跑啊!!!) 第四十八章 童颜女神   (快跑啊人类小子!再不跑我们就全都要死在这里了!快跑啊!!!)   意识空间内,恶魔的声音惊惶而恐惧,这头以他人的痛苦灾难为快乐之源的邪恶生物,此时的语气中竟然带着一丝遇见了天敌一般的恐惧。   “……”冷冷的站在原地沉默了两秒,在那惨绿色的幽光中,萧沐雨冷冷的拉开了冰冷的剑锋,“跑?……来不及了。”   纤细的绿色暗影自石棺内升起,那是无数如同章鱼的触手一般在空气中扭动的绿色绷带。   这些绷带如同探查空气情况的昆虫触须一般扭动了几下,似乎感应到了四周的安全,下一秒,如同决堤的大坝一般,如潮的绿色绷带瞬间从石棺内蜂拥而出。   仅仅只在数息之间,这些怪异的绷带就几乎布满了整个房间,那庞大的数量,让人好奇那个体积并不算大的石棺内,是如何容纳下如此多的数量的绷带的……   “这是……人类?”目光直愣愣的看着石棺的方向,名叫拉克丝的少女惊疑不定。   在那里,在石棺的上方半米左右的空气中,静静的悬浮着一个全身都被绿色的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少女。   少女,是从石棺内飘起来的。   “……”冷冷的看着眼前漂浮着的诡异少女,男子冰冷的目光没有丝毫的动摇,握剑的手亦没有丝毫的放松。   少女年约十六岁左右,一头水蓝色的长发如同水中轻轻摇摆的水草一般在她的身后轻轻飘舞着,紧紧闭上双眼的少女那张漂亮的容颜上却似乎挂满了沉重的悲伤,以至于就算再沉睡之中,少女那秀气的眉角依旧悲伤的蹙了起来。   少女没有穿衣服,全身上下只有一层绿色的绷带将她还有些稚嫩的酮体包裹住,不过由于这些绷带并不是非常厚,所以这些绷带包裹在少女的身上反而出现了一种类似于紧身衣一般的效果。   少女稍微显得有些稚嫩的曲线、那还未发育完全的酥胸、那纤细诱人的腰肢、以及那修长的双腿……   这一切的一切,配合着少女全身上下唯一暴露在绷带外的漂亮脸庞,以及脸上那幅悲伤心碎、惹人怜爱的表情,都让人看一眼都不由得生出一种想要去呵护她、去保护她的冲动。   睫毛微微的颤了颤,少女轻轻睁开了天蓝色的双眼。   双目空洞而悲伤的看着眼前的两人,少女的声调如同快要哭出来一般的伤心落寞,“阿……木……木……你……悲……伤吗?”   似乎由于太长时间没有说话了,所以少女悲伤的语调断断续续的,萧沐雨两人仅仅只能听到这么一个无头无脑的怪异问题。   (没错!没错!啊啊啊!!就是她!!就是她!果然是她!!啊啊啊!!!这次死定了!这次死定了!!!)   意识空间内,恶魔简直如同末日到来一般,神经质的不断尖叫着,然而估计连它自己都已经意识不到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了,不断的尖叫似乎仅仅只是为了发泄自己内心的恐惧一般。   漆黑的双瞳,轻轻闭上。   睁开……   “……”男子冷冷的注视着眼前这个悲伤而落寞的少女,语调冰寒的问道,“你……是谁?”   “阿……阿诺雅,”轻轻的张了张嘴,少女美丽的宝蓝色双眼悲伤而空洞,“我是……阿诺雅·木希瓦尔·木汉尼·迪妮莎。”   落寞的目光轻轻的落在了男子冰冷的脸庞上,少女伤心的轻轻抬起了纤细的右手,她难过的看着萧沐雨,声音空洞而悲伤,“你……悲伤吗?”   !!!   如同感应到了什么,萧沐雨猛地退后一步,然而……   “你……悲伤吗?”   这一次,温柔而悲伤的轻柔女音如同情人在耳边的轻语悄悄响起,萧沐雨的脖颈被一双纤细的少女的手温柔的轻轻搂住了。   在一阵清幽淡雅的少女体香中,萧沐雨的意识迷茫了刹那。   待到他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孤身一人站在了一条不知通往何方的甬道中央。   前方,是不知通往何处的幽深甬道。   身后,同样是不知终点为何的幽深甬道。   孤身一人站在这个死寂的甬道中央,有一种被整个世界遗弃了的错觉。   空间……乱流?   冷冷的站在甬道的中央,任由魔法灯摇曳的烛火将他的影子在地板上拉长,男子面色冷漠的抚了抚鬓角,却又在下一秒直接推翻了这个猜测。   不对……这一次,是空间驱逐。   之前的传送都是随机激发的空间乱流,而这一次,很显然,是那个绷带少女激发的空间驱逐,目的,是为了把我从那里驱逐出去吗?   “……”冰冷的目光投向了前方的甬道深处,萧沐雨在冰冷的脚步声中离开了原地。   (人类小子!人类小子!错了!错了!你走错方向了!!!)   意识空间内,大难逃脱才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恶魔猛地一愣,顿时疯狂的叫了起来。   (不是那边!不是那边!!你走那边会死人的啊!!快回来!你走错方向了!)   “……”冰冷的眸光,没有丝毫的波动,男子冷冷的说道,“没有错,我要去的方向……就是这里。”   (错了!你走的那个方向是那个人类小丫头的方向啊!快回来!!!你知道之前出现的那个绷带女是谁吗?你不要命了?)   对于男子摆明了要送死的行为,恶魔简直快抓狂了。   “……”脚步顿了顿,萧沐雨冷冷的停下了脚步,“是谁?”   (童颜女神啊!是童颜女神啊!那个绷带少女就是童颜女神啊!!)   “很……厉害?”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厉害?那个女人何止是厉害!哪个女人简直就是变态啊!)   “有多厉害?”萧沐雨语调冰冷的问道。   (神国之内,苍穹之上!星空之下,绝无敌手!你说有多厉害!)   “……”站在原地沉默了数秒,似乎是在静静的消化着这个信息,数秒后,男子这才冷冷的说道,“那又……与我何干?”   说完,男子直接走向了甬道深处。   (我擦!我擦!人类小子!人类大爷!我求求你了!你别去送死好不好!你活够了我还没活够啊!而且你知道吗?在童颜女神的那里,死亡可不仅仅只是死亡啊!)   意识空间内恶魔的声音中的那一丝惊恐,不似作伪。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想问了,你……为何如此害怕?”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就连当初你被我封印,随时都可能被我将你的灵魂彻底灭杀时,你都没有恐惧过,为何今次,你会如此的害怕那个女人?”   (害怕?死亡?你以为你死在了童颜女神的手里,死亡真的仅仅只是死亡吗?!)   “什么……意思?”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你知道童颜女神这个称号是怎么来的吗?那个女人!那个叫阿诺雅的女人!她成神的时候,她封号根本不是什么狗屁“童颜女神”!是“绝望女神”啊!)   “绝望……女神?”萧沐雨缓缓的咀嚼着这四个字,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绷带少女身上那让人心痛的绝望与悲伤。   (全称“绝望与悲伤女神”!她的神格就是“绝望”“悲伤”,但是她的力量太强大了,强大到她不仅仅只是给敌人带来绝望与悲伤,就连她自己也逃不过那一份沉重的绝望与悲伤。)   (童颜女神的神格强大到连神魔都能轻易抹杀,而且那些死在她手里的家伙的灵魂,都将在饱尝这个世界上最深处最恐怖的绝望与悲伤后,才会彻底涅灭!)   (而且,童颜女神的能力强大到连她自己都无法遏制的程度!为了不让自己的心灵被那些沉重而绝望的悲伤所吞噬,童颜女神将自己九成的神力封锁在灵魂深处,正常情况下她的形体就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孩童,因为只有不经世事的幼女,方能最大程度的减少她本身神格携带的绝望与悲伤对她灵魂的侵蚀,而正因为她一直都以幼女的形象出现,所以她才有了“童颜女神”这个称号。)   (但就算是如此,就算是仅仅只使用了本身一成……不,甚至可能连一成都不到的神力,她就已经堪称【神国之内,苍穹之上!星空之下,再无敌手!】这样强大的一个女神,你狗屎运气好能从她手里侥幸逃得一命,还不赶快滚回家去拜谢创世女神庇佑?你竟然还想回去送死?人类小子,你脑袋秀逗了吧?)   “她现在……很弱。”沉默了几秒,萧沐雨这才冷冷的下了一个结论。   (没错!她现在确实很弱的样子,但神祗就是神祗,就算是再弱小的神祗,也不是你区区一个圣阶都不到的凡人能抗衡的存在!而且,人类小子,你为什么要回去?难道你要去救那个叫拉克丝的人类小丫头?)   “……”冷冷的沉默了数秒,萧沐雨这才面色冷漠的点了点头,“没错。”   (……)   “……”   (我擦叻!是我疯了还是世界疯了?啊?你这个冷漠、残忍、阴暗、邪恶、自私、卑鄙、无情的人渣!你这个全世界最漂亮动人的美女在你面前被人轮【哔】了都不会有丝毫表情波动的冷漠人渣!今天竟然会为了去救一个连见面都没几次的小丫头跟一个女神死磕?人类小子,你是在逗我开心?)   “……”对于恶魔的嘲讽,萧沐雨一如既往的无视了,冷冷的开口的说出了自己的理由,男子的眸光深处,一如既往的冰寒而冷漠,“她是……老师的弟子。” 第四十九章 有些东西不能舍弃   (老师?你是说……那个男人?)   很显然,对于那位无极剑道的传承者,这头恶魔的态度非常恶劣。   “……啊,没错。”萧沐雨冷冷的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这个叫拉克丝的小丫头,是那个男人的弟子的?)   “之前在传授我无极剑道时,老师告诉我的。”萧沐雨冷漠的说道。   (那么,也就是说,在冬拥之森的时候,你就已经认识知道那个小丫头是你的师妹了?)   恶魔的声音有些无言。   “啊,没错,那个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萧沐雨冷漠的点了点头,“之前老师已经用精神投影给我看过他那两位弟子的模样了,所以第一眼见到的时候,我就已经认出了她的身份……德玛西亚的帝国情报部门最高的长官、八阶光之魔法师。”   (那我就搞不懂了,既然你这么关心那个小丫头,那么在冬拥之森你们刚见面时,你为啥还是一副对待陌生人的态度呢?)   “交易,”萧沐雨脚步不停,语调冰冷的说道,“为了在最大程度上确保交易达成的可能性,我必须保持足够的神秘性,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永远都是未知,只有保持足够的神秘与威慑力,才能在最大程度的可能性上与德邦达成那次交易。”   (好吧好吧,你说的都有理,可是……人类小子,就为了这么一个你连面都没过几次的同门师妹,你就要去跟一个女神死磕?人类小子!你脑袋秀逗了吧!)   “……”脚步顿了顿,冷漠的男子止住了前行的步伐。   那灰白交杂的长发随着男子的头微微低下,微微遮掩了他那张表情冰冷的脸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童颜女神……现在实力很弱……很弱……我没有危险。”   (很弱?人类小子,你……是在搞笑?)   意识空间内,恶魔的声音很压抑,很低沉,给人一种愤怒的火山即将爆发的感觉。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自寻死路啊!啊?你觉得一只可悲的蚂蚁再怎么强壮,它还能咬死一头虚弱的大象吗?人类小子,我们快走吧!难得童颜女神对你没有兴趣,我们赶快逃跑!逃得越远越好!至于那个什么拉克丝,我们管她去死啊!)   (你的命只有一条啊!你死了!你死了,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去救你的小妻子啊!人类小子!你可得想清楚啊!你现在的行为简直就是脑残到家了!脑残到极限了!那个小丫头跟你又没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欠她什么!你凭什么要去管她的死活啊!)   “……该我的,我不躲,”冷冷的低下头,任由垂下来的灰白长发遮住了那双冰冷的眸子,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我欠的,绝不还!”   (你欠的?绝不还?既然你无论欠别人什么,你都不会归还,那么为什么你还要去还那个男人的人情?你为什么还要去救那个男人的弟子!)   “因为……在这个世界,有些东西,不能舍弃,一些……珍贵的东西,舍弃了,那么我也就不再是我了。”   冰冷而冷漠的声音中,男子身披斗篷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甬道深处……   ……   拐过甬道的拐角,嘉文与希瓦娜两人顿时停住了脚步。   前方,是一个岔路口。   而站在此时站在岔口的这个组合,实在是……有些诡异。   背着巨大的双手大剑的银发女子和如同一只可爱浣熊一般的约德尔人,两人正站在岔口争论接下来该走哪一边,而红头发的可爱小女孩正抱着一只拳头大小的银色小狐狸,笑嘻嘻的逗弄着这只小生灵。   不过嘉文相信,如果不是因为被小女孩双手间散发的那些魔力网束缚的原因,这只似乎很惊恐的可爱小狐狸估计早就逃之夭夭了。   诺克萨斯第三军团长,锐雯。   这个名字嘉文并不陌生,虽然第三军团常年驻扎在诺克萨斯东部的靠海行省提瑞斯,与德邦的军队几乎没有多少接触。   但是锐雯的另一个身份却是让她在德邦情报局内递呈的情报上,出现的概率几乎与诺克萨斯如今的掌权者德莱厄斯兄弟以及斯唯因等同了——反对派的领袖。   自从数年前,以达克威尔为首的几位御国大将军集体失踪之后,诺克萨斯国内的局势几乎就陷入了一片的混乱之中。   除了旧势力的贵族们想要从军人的手中拿回自己的权利之外,诺克萨斯国内的军队内部也分裂为了两派,一派以德莱厄斯兄弟和策士统领斯唯因为首的改革派,致力于在外寻求一些必要的助力稳定时局,在内强调对反叛的贵族进行铁血镇压。   另一派则以诺克萨斯第三军团的军团长锐雯为领袖,这些军人认为德莱厄斯兄弟他们对自己同胞进行血腥镇压,对外却引入一些诸如祖安这种连国家都谈不上的松散政治联合内的一些势力或罪犯的帮助,这其中如炼金术士沃里克那种莫名其妙的杀人疯子更是多不胜数。   这样的行径是有失诺克萨斯作为瓦罗兰近千年来最强国的身份的,他们认为德莱厄斯兄弟已经背弃了真正的“诺克萨斯之道”,必须得到制裁。   可惜斯唯因的绝代智谋与德莱厄斯兄弟的铁血大军合在一起的力量实在太强了,为了保持诺克萨斯的完整而不被邻国死敌德玛西亚趁虚而入,这些反对派的军人只能勉强在表面上赞同德莱厄斯兄弟的政治主张。   实际上反对派一直在暗地里小动作不断,而且他们坚信以达克威尔大将军为首的几位御国大将军终有一天会回来的,到时候,必将是诺克萨斯精神得到彻底光复的一天。   而作为这样一大势力的实际领袖,第三军团的军团长锐雯就很难不被德玛西亚情报部门重视了。   不过据嘉文所知,这位军团长本身的性格似乎有些……不太像一个政治家?   如果情报没错的话,这位军团长阁下之所以能够成为反对派军人的领袖,除了她本身强大的实力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则是她本人那种令手下军人万死以辞的人格魅力,至于政治智慧,情报部门分析的结果则是“普普通通,毫不出彩。”   不过,无论如何,看到眼前这个古怪的队伍的那一瞬间,嘉文还是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结盟。 第五十章 抉择   在嘉文与希瓦娜注意到锐雯一行人的那一瞬间,银发女子也停止了和提莫的争论,有些好奇的把目光移了过来。   “是德邦的嘉文殿下啊,你们从那边过来的?啊咧,看来我判断失误了嘛,哈哈哈……呃,提莫,就算你走这条道路的选择是正确的,也没必要露出这么嚣张的笑容啊!你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很欠扁吗?”看到身边的小家伙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锐雯笑眯眯的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小家伙的头,差点把提莫打了一个趔趄。   “喂喂!锐雯,你这是赤果果的报复啊!女人果然小肚鸡肠啊!”有些愤愤不平的伸出两只小短手,把头上被弄歪了的帽子拉正,提莫的目光也转向了嘉文两人。   “咦?怎么……就你们两人啊?”提莫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个金发的小姑娘呢?和你们走散了?”   与身边的红发女子对视了一眼,嘉文转过头来说道,“其实,情况是这样的,这个金字塔内部的空间似乎不怎么稳定,所以一旦在某处爆发能量波动比较强烈的战斗时,很容易激发空间乱流,将被卷入其中的人或物随机传送到金字塔内部的某处。”   “所以,那个金发的小姑娘就这样和你们失散了?呃……等等,”说到这里,提莫猛地想到了什么,“莫非,萧沐雨那个家伙也是被空间乱流卷走了?不然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突然就消失无踪?”   “萧沐雨先生吗?嗯,其实我们之前还遇到过他来着,”嘉文说道,“不过不久前,我们在和金字塔内部这些炼金守卫战斗时,他和拉克丝小姐一起被空间乱流卷走了。”   “大哥哥?”一听到萧沐雨的名字,原本津津有味的逗弄着小狐狸的小安妮顿时立起了耳朵,“你们遇到大哥哥了?”   “没错,不过后来他和我们失散了。”对于这个可爱的小女孩的疑问,嘉文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   “空间乱流?这还真是个麻烦的属性啊,”银发的女子托着下巴沉吟道,“一旦被卷入乱流,就会被瞬间传送走?那么照这样下去,以后的战斗中不是随时都可能会发生减员现象?”   “这个问题正是我想说的,”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嘉文沉声说道,“考虑到这个金字塔内部的情况目前还不明朗,我们也不清楚前方到底还有多少机关敌人,而且我们也不清楚德莱厄斯那三人那边的具体情况,为了避免再之后相遇时我们因为减员的原因不敌他们,而被他们暗算,我觉得,锐雯军团长阁下,我们两方可以考虑一下结盟。”   “结盟?”漂亮的绯红色双眼微微眯了起来,锐雯笑得很玩味,“嘉文殿下您这个建议听起来好像不错呢,不过到时候一旦发现了这个远古遗迹内蕴含的财宝,我们两方又该怎么分配呢?”   扭头看了眼身边的红发女子,希瓦娜信任的目光很明显的表达了一个信息——一切都由殿下您做主。   嘉文低头想了想,咬了咬牙,说道,“一旦发现了远古遗迹内的宝藏,那么我们德邦只需要一根名叫‘时光之杖’的法杖就行了,其余的财宝可以全部交给锐雯团长,不过作为交换,万一到时候时光之杖附近若是由什么强有力的机关或远古魔偶守护,锐雯军团长你们得帮助我们去取得这根法杖。”   “嗯,听起来倒是挺不错的建议,貌似还是我们这边占了很大的便宜呢。”眯着眼睛笑了笑,虽然一时间想不起时光之杖这个貌似有些耳熟的名字的来历,但反正锐雯她来这个远古遗迹的目的其实也只是来看看能不能捞到点秘宝,好回国充实反对派军人的实力。   因为与德莱厄斯兄弟暗地里已经决裂了的原因,反对派的军人几乎已经无法再从莫雷塔尔获得任何物资人力上的支援了,若是想要发展只能靠自己,说实话反对派的势力相对于改革派而言还是有些弱小,再加上莫雷塔尔方面有意识的各种封锁,反对派势力的领地内的军人们的日子都不怎么好过啊。   如果这时候能够得到一批价值不菲的秘宝,对于现在日子越来越难过的反对派军人无异于一针强心剂,因此对于那根所谓的“时光之杖”,锐雯反而没有太大的兴趣。   “不过嘛,若是那个时光之杖涉及到的机关或魔偶太过危险的话,我们可没有义务一定要为德邦卖命哦。”锐雯笑着补充了一句。   “那是自然,”严肃的点了点头,嘉文说道,“就算是作为骑士的正义,也不会要求盟友去赴必死的危险的。”   “那么,就暂时结盟吧?”锐雯笑道。   “嗯,结盟吧。”   ……   冰冷的脚步声中,空旷的房间渐渐进入了男子的眼帘。   视野之内,原本空旷的房间内此时充满了如同水中悬浮的水藻一般的绿色绷带。   这些微微在散发着幽幽青光的绷带如同有生命一般在空气中轻轻的飘动着,隐约间能看到绷带包裹的房间正中的两道少女身影。   “……”站在房间外,透过空气中悬浮的绿色绷带的间隙,萧沐雨冷冷的看着房间内在空气中微微悬浮着的两名少女,漠然不语。   如同沉睡在水中一般,名叫拉克丝的少女与名叫阿诺雅的少女两人都微微闭着双眼,面对面的悬浮在空气之中,不时的微微沉浮一下。   星星点点的幽绿色光点如同有生命的精灵一般缭绕在两人身侧轻轻的飞舞着,眼前的景象,有一种宁静的凄美。   “……”沉默中,男子缓缓的对着那一团如同有水藻一般在空气中沉浮的绿色绷带伸出了右手。   (人类小子!!人类小子!!住手啊!!!)   意识空间内,恶魔的声音充满了焦虑的惶急。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啊!!你竟然想打扰一个女神的转生?你这是作死的行为啊!!!快住手啊!这个叫拉克丝的小丫头跟你又没有太大的关系,你管她去死啊!我们就乖乖的躲在一边,任由童颜女神把她的肉身占据了不好吗?为什么你非要插一脚啊!)   (这可是童颜女神啊!!!你就不怕你打断了她的转生,然后被她报复?啊?童颜女神的报复,就算是你那个老师也罩不住啊!这可是当年亲手把整个瓦罗兰大陆所有魔法元素化身的魔法神王泽拉斯亲手封印的变态啊!你要敢惹怒她,你就死定了啊!)   “……”没有理会恶魔惊惶的恐吓与劝诫,男子冷漠的伸出一只右手,轻轻的握住了一条悬浮在空气中缓缓飘动着的绿色绷带。   漆黑的双瞳缓缓闭上。   睁开……   下一秒,黑暗,来袭…… 第五十一章 心有千千结(一)   下午有些炽烈的阳光静静的照在采石场边,在采石场内偶尔传来的敲击石头的声音中,小小的拉克丝蹲在采石场旁的小土坡上,很专注的和她的小伙伴们玩耍着。   一个破破旧旧的布偶、几个用稻草编织而成的粗糙昆虫、还有一个上面的染料已经褪色泛白的旧面具,这些,就是陪着小小的拉克丝度过了许多个这样下午的伙伴。   布偶是哥哥在垃圾堆旁边捡到的,哥哥捡回家洗干净后就送给了小拉克丝,虽然这个布偶看起来破破的,还缺少了一颗眼睛,但是拉克丝依旧非常喜欢,因为,这是哥哥帮她找来的啊。   那些可爱的稻草昆虫也是哥哥编织的,拉克丝可是亲眼见证了,为了能够编得很漂亮,哥哥在这上面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呢。   不过这些稻草编织的小蚱蜢啊小蝴蝶啊拉克丝虽然很喜欢,但是好可惜的是,这些小家伙要不了几天就会彻底坏掉呢,哥哥说这是因为稻草失去水分变得干燥了,所以很容易就会坏掉。   所以虽然拉克丝一直都是很爱惜很爱惜它们,它们也很快就会坏掉。   不过还好啊,哥哥编这些小虫虫很厉害呢,如果拉克丝的小朋友们坏掉了,哥哥只用几分钟就能重新编出一个很可爱的小虫子呢。   在拉克丝看来,这可是很厉害很厉害的能力了。   因为在小镇上,拉克丝还没有看到有谁能像哥哥这样用稻草把小动物们编得这么可爱呢。   想到哥哥,拉克丝小小的心里顿时充满了骄傲。   哥哥可是才七岁就已经能自己找到挣钱养活小拉克丝的小大人,其它的像采石场的老罗尔叔叔的那个儿子,明明是和哥哥一样的年纪,却还会尿床呢,真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啊。   要知道,为了不再麻烦哥哥总是半夜起来帮收拾床单,为了不打扰哥哥的睡眠,小拉克丝四岁的时候就已经不会再尿床了呢。   在小土堆旁玩了一会儿,小拉克丝抬起了沾染了几道泥痕的小脸,有些担忧的看了看采石场内,看到了哥哥吃力的背着有三个拉克丝重量那么多的石头慢慢的穿过了采石场。   走到采石场的另一边后,盖伦有些吃力的爬上了制砂机旁的木梯上,然后将背上背着的大大小小的石头全部投入了魔动制沙机上方那个大大的漏斗里面,接着在机器“嗡嗡嗡”的轰鸣声中,年仅十岁的小男孩迎着炽烈的太阳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不过由于手上沾满了灰尘,所以很快小男孩一张有些黝黑的脸顿时变成了大花猫。   “嘻嘻……”隔得远远的看到了哥哥的花猫脸,小拉克丝顿时被逗笑了起来。   看到哥哥之后,小拉克丝终于安心的又把头低下,继续和她的小伙伴们玩了。   虽然明明知道哥哥是不可能把小拉克丝丢下不管的,但小拉克丝还是习惯每过十几分钟就抬起头来看看哥哥还在不在,然后当小女孩看到采石场内那道熟悉的身影后,她才会放下心继续去和小伙伴们玩。   偶尔张望的小女孩会和搬累了站在沙石机旁休息的小男孩远远的对视一眼,这时候,小男孩被太阳晒得黑黑的脸上也会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对着这边的小女孩挥了挥手,每当这个时候,小拉克丝就会觉得心里暖暖的,小小的胸口好像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充满了一般。   小女孩是个孤儿,她的哥哥也是孤儿。   或许,用孤儿来形容她们两兄妹并不恰当,因为她们的母亲其实还没有去世,不过对于小小的两兄妹而言,她们的遭遇也和孤儿没什么区别了。   在小女孩四岁那年,她那个才参军了半年的父亲就已经去世了。   虽然小时候的记忆很模糊,但小女孩现在还依稀记得,那是一个很喜欢背着她在田野里到处奔跑的男人,那时候,风会快乐的拂过小女孩的脸颊,然后在小女孩受惊的叫声中,那个男人会露出很开心很灿烂的笑容。   不过这一切,在那个从前线送回来的黑色棺木前,被终结了。   当时小小的拉克丝还不懂得什么叫悲伤,也不懂得什么叫去世。   她只是和哥哥一起悄悄的躲在门后边,有些好奇有些畏惧的看着原本脾气就很不好的母亲,对着那些据说是父亲战友的面大吼大叫的骂着什么,最后母亲一脚把那个放在屋子中央的黑色棺木踹翻了。   于是,在那个棺盖倾斜的棺木中,拉克丝看到了那张有些熟悉又有些遥远的脸,那张似乎永远都挂着开朗笑容的脸上,如今却是被难看的青黑色挤得满满当当。   这是爸爸吗?   小拉克丝很疑惑,因为她觉得这个样子的爸爸有些陌生。   她不清楚爸爸为什么会躺在那个黑黑的木盒子里一动不动,而且无论妈妈在骂什么,爸爸都一动不动,明明那些和爸爸一起来的叔叔们似乎都很愤怒的样子,可为什么爸爸他却一言不发呢?   拉克丝不懂,然后她觉得她的小手被哥哥攥得有些疼了。   疑惑的歪了歪小脑袋,小拉克丝有些好奇的看着哥哥的那张脸,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妈妈的行为,哥哥似乎也很生气的样子。   虽然妈妈平时也经常骂拉克丝,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的打拉克丝,但是那是妈妈啊,爸爸说妈妈是拉克丝最最最重要的亲人呢,拉克丝要尊敬妈妈啊。   可是哥哥为什么要生气呢?   小拉克丝不懂了。   不过虽然哥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但拉克丝还是很喜欢妈妈的,因为那是妈妈啊,是爸爸说的拉克丝最最最重要的亲人呢。   所以当那天晚上,妈妈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走出小屋的时候,拉克丝还是很开心的跟了上去。   “妈妈,你去哪儿啊?带拉克丝一起去好不好?”   站在屋檐下,看着妈妈撑开了雨伞,拉克丝期待的凑了过去。   然而小女孩天真可爱的笑脸却只换来了毫不留情的一推。   重重的将小女孩从眼前推开,也没有理会小拉克丝那小小的身子会不会被撞伤,女人不耐烦的骂道,“一天到晚就知道‘一起去一起去’!去哪儿啊?你很烦啊你知不知道?我当初真是发了疯了,不然怎么会和那个废物男人结婚,还生了这么一个没用的跟屁虫。”   女人推搡的力量不算大,但对于小小的拉克丝来说依旧是无法抵挡的强大力量。   小女孩稚嫩的身体重重的撞在了身后的门沿上,顿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悲鸣。   “妈妈,痛。”小女孩委屈的捂着被撞起了一个大包的后脑勺,很伤心的哭了起来。   “哭哭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小女孩不哭还好,一哭女人就更烦躁了,她“啪”的一巴掌打在小女孩的脸上,“别哭了!听见没有!”   看着小女孩挂着红红的巴掌印反而哭得更伤心了,这个女人顿时气急败坏的骂了起来,“哭哭哭!你就知道哭!你和你那个废物老爸一样,就是个废物!还跟老娘说什么去战场建功立业,建他爹的个头!最后建得就剩一具尸体和一个屁大的用都没有的勋章,还给老娘留了这么两个拖油瓶,我告诉你,我受够了!”   这个女人重重的把包袱甩到背上,撑着雨伞就走进了雨帘。   “妈妈……呜呜……妈妈,你要去哪儿啊?呜呜……妈妈你别走啊,拉克丝错了,拉克丝再也不惹妈妈生气了,呜呜呜呜……妈妈你回来好不好?”   看着女人撑着雨伞离去的背影,小小的拉克丝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她那小小的胸膛里却被莫名的惶急和悲伤充满了,小女孩只感觉她这位最最重要的亲人似乎要永远的离开她了。   然而任由这边屋檐下的小女孩哭得再怎么伤心,哭得再怎么悲痛,那个女人却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密集的雨幕中,女人越走越远。   “呜呜呜……妈妈……妈妈你别走,拉克丝错了,妈妈你快回来啊,呜呜……”   不断的抹着脸上断线的泪水,看着女人越走越远,小女孩顿时着急的冲进了雨幕里,任由瓢泼的冰冷雨水打湿她小小的身子。   “拉克丝!你去哪儿?”   身后突然传来惊慌的叫声,停住了小女孩的脚步。   有些迷茫的站在雨幕中,任由着瓢泼的大雨打湿了小小的身子,小女孩站在雨幕中,伤心的抹着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的水流,回头看着屋檐下一脸惊讶愤怒的哥哥,拉克丝哭得很伤心,“哥哥……呜呜……哥哥,妈妈走了,妈妈走了……呜呜……妈妈不要拉克丝了,呜呜……”   看着站在雨中被淋得浑身湿淋淋的小女孩悲伤的哭泣着,小男孩愤怒的视线移到了那个渐渐无情的远去的背影身上,“你走!你走!你走了就永远都别回来!!”   愤怒的叫着,似乎是要把内心中所有郁结的怒火全部发泄出来一般。   说完,小男孩顿时一脸心疼的冲进了密集的雨幕之中,将小女孩被淋得湿淋淋的小小身子抱起,没有再看那道渐渐远去的背影一眼,这位仅七岁的小男孩心疼的抱着冷得直发抖的妹妹冲进了小小的屋内。   “哥哥……呜呜呜呜……哥哥……”躺在哥哥的怀中,小女孩伤心的抽抽噎噎的哭泣着,“妈妈走了,妈妈走了,呜呜……哥哥,快去叫妈妈回来,拉克丝再也不惹妈妈生气了,拉克丝以后一定回乖乖的听话的,呜呜呜……”   看着怀中的妹妹伤心的哭得几乎昏死过去,小男孩的眼中的愤怒几乎炽烈得就要满溢出来,他死死的咬着牙,恶狠狠的瞪着雨幕中那个女人逐渐远去的背影,全身的肌肉都因愤怒而绷紧了。   “拉克丝,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我们不要理她!再也不要理她!”   雨,密集而猛烈。   瓢泼的雨水,无情的击打在青石的路面上,让这个夏夜有了一丝人间不应有的寒冷。 第五十二章 心有千千结(二)   “咦?拉克丝?你又跑来我家的采石场玩了?”一个有些讨厌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小拉克丝皱了皱可爱的小眉头,抱着破旧的小鳄鱼布偶背过身去,没有理会那个搭讪的家伙。   对于这个叫卡宴的小男孩,拉克丝很不喜欢,因为他总是仗着哥哥在他爸爸手下工作,经常欺负哥哥和小拉克丝。   而且小拉克丝作为一个从小就一直在努力的不给哥哥添麻烦的妹妹,对于这个都已经和哥哥一样十岁了,却还会尿床的小男孩实在是很讨厌,要是小拉克丝也像他那样不懂事,哥哥肯定会很伤脑筋的。   在这个小镇上,身为孤儿的两兄妹的日子过得很苦,虽然大人们并不会很苛刻的对待着这对无父无母的兄妹,但是一些孩童们却很喜欢欺负他们。   就算是天真的幼童也知道,欺负一对无父无母的兄妹是不会有人跑到家里去告状的。   虽然每次作为哥哥的盖伦都会很勇猛的保护着小小的拉克丝,但这个仅仅只是个头比较高的小男孩依旧没有能徒手打倒好几个同龄人的能力。   每一次两兄妹缩在小小的床上靠抱在一起相互取暖躲避着冬日的严寒时,每当拉克丝抽抽噎噎的哭泣着为哥哥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抹上一些仅仅只有轻微止血效果的植物时,小拉克丝小小的胸膛里总是充满了很压抑很压抑的情绪,压抑得小拉克丝想大声痛哭。   但是拉克丝不能哭,因为每次拉克丝一旦哭泣的时候,笨笨的哥哥就会很慌张,很无措。   拉克丝不喜欢哥哥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担心,所以拉克丝一直都努力的去做一个勇敢的妹妹,要做一个像哥哥那样勇敢的人。   就算不小心跌倒了,跌伤了膝盖,流了很多很多的血,很痛很痛的时候,小小的拉克丝也会强忍着泪水,反而安慰着担心的哥哥。   因为小小的拉克丝很瘦弱,所以拉克丝经常会被镇上的那些小孩子们欺负。   有一次哥哥帮拉克丝找到的一个可爱的小熊布偶被那些小孩子们抢走后,这个叫卡宴的小男孩就当着拉克丝的面用火焰把小熊烧成了一小团灰烬,那时的小拉克丝很伤心很伤心,哭得很难受,那可是拉克丝第一次拥有的一个布偶啊。   虽然那个布偶很破很破,只是哥哥在垃圾场内捡到的,但拉克丝还是非常非常的喜欢那个小熊。   等那些恶作剧达成的小孩子们跑开后,小小的拉克丝就只能无助伤心的坐在那堆小小的灰烬前,用小小的手徒劳的抹着停不下的泪水。   但是回到家后,小拉克丝却只能装出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她不敢告诉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她知道自从母亲离开后,一直都在努力的保护着小小的拉克丝的哥哥一旦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去找那些小孩的帮拉克丝出气的。   可是哥哥虽然很厉害很厉害,但是那些小孩子的人数却是很多很多,而且他们的父母也不可能任由哥哥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去欺负自己的孩子。   所以当哥哥问起小熊为什么不在的时候,小拉克丝只能告诉哥哥被她不小心弄掉了。   当时哥哥没有责怪拉克丝,反而安慰着拉克丝不要伤心,后来哥哥又帮小拉克丝找到了现在的这个小鳄鱼布偶。   在拉克丝小小的世界里,除了哥哥,所有的人都是坏人。   而这个路过的小男孩卡宴看到小拉克丝没有理会他后,顿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过他还忙着去做另一件事情呢,就暂时懒得再理会拉克丝了。   小男孩不屑的哼了哼,“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屁孩而已,拽什么拽?”   然而小男孩刚走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了采石场的老板、卡宴他老爸老罗尔愤怒的吼声,“卡宴!!!你又皮痒了是不是?居然敢偷我的钱了!快给我滚回来!”   小男孩脚步一僵,下意识的攥紧了手里捏着的几枚银币,慌乱的回过头,只见不远处的拐角处一个有些秃头的成年男子正有些愤怒的追过来。   被吓得连连退了几步的小男孩惊慌失措的四下寻找着躲避的方法,突然,一边抱着小鳄鱼布偶,小小的脸上有些幸灾乐祸的小拉克丝映入了他的眼帘。   眼见愤怒的老罗尔已经转过了那个拐角看到了这边,卡宴想都没想的就冲向了小小的拉克丝,在小女孩惊愕的眼神中,小男孩强硬的把手里攥着的银币塞进了小拉克丝的手中。   这时有些近视兼秃头的老罗尔才跑了过来,不过这个中年男人还没有来得及喘一口气,就见他的儿子狠狠的把那个抱着鳄鱼布偶的小女孩推倒在地,恶狠狠的踢了两脚。   小拉克丝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直到被踢到的部位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握着那几枚被硬塞到手里的银币,小拉克丝猛地明白的卡宴的打算……   “爸!就是这个小丫头!她居然趁着你的房间里没人的时候悄悄摸进去偷钱,被我发现了她竟然还想跑!”小男孩装出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指着被他重重的推倒在地的瘦弱小女孩骂道。   “呃……是这样?”本来打算大骂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老罗尔有些疑惑了。   他只是回房间的时候发现了儿子往这边跑的背影,又发现了自己放钱的小盒子被人打开过后,以为自己这个儿子又来偷自己的钱出去了,这才愤怒的追了过来。   不过眼前的发生的一切顿时让他有些迷惑了,难道这次偷钱的并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这个孤儿?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拉克丝才没有偷东西!”被人诬陷嫁祸后,小拉克丝顿时爬了起来,愤怒红着小脸争辩道,“老罗尔叔叔,拉克丝没有偷你的钱,你的钱都是卡宴偷的!”   “那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都手里会拿着我老爸的银币吗?”卡宴一副胜利者的面孔,昂着头叫道,“你别告诉我这些银币都是你的,丧钟镇谁不知道你们这两个无父无母的小孤儿穷得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这么多银币已经够你们两兄妹差不多一个月的生活费了吧?就凭你那个只会在我家采石场做苦工,偶尔去捡垃圾的笨蛋大哥能够自己赚到这么多钱吗?”   “而且就算你那个笨蛋大哥真的赚到了这么多钱,他会放心交给你这个小屁孩吗?”看着愤怒的小脸憋得通红的拉克丝,卡宴得意洋洋的说道,“分明就是你看我老爸的房间里没人,就贪心的想去偷钱!” 第五十三章 心有千千结(三)   看看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抱着破破的小布偶捏着几枚银币的小女孩,很明显,相比于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家的儿子始终还得要值得信任一点。   老罗尔愤怒的把拉克丝手里捏着的几枚银币抢了过来,指着小女孩咆哮道,“原本还挺可怜你们两兄妹的,才允许你哥哥来我的采石场干活的!没想到拉克丝你小小年纪就学会偷钱了!还来偷老子的钱?现在就会偷钱了!长大了以后还得了?说,是谁指使你来偷我的钱的?”   老罗尔觉得,一个像拉克丝这样年纪的小女孩根本不可能有那个胆量去偷东西,很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教唆的。   而在一旁看到老爹的注意力被成功引走的卡宴连忙加了一把火,小男孩急于把拉克丝偷钱的这件事坐实,好撇清自己的关系,免得自己被老爸痛揍一顿,因此卡宴直接叫道,“老爸你还用得着问啊?分明就是她哥哥盖伦看我们家里有钱,嫉妒了,起贪念了,所以就趁你不在房间里的时候,教唆自己的妹妹去偷钱!”   “你……你胡说!”听到有人诬陷自己最尊敬最尊敬的哥哥,小小的拉克丝顿时愤怒得连话都有点说不清了,就算是被人莫名其妙的重重推倒在地,被摔得很痛,还被人诬陷偷钱,小拉克丝也没有这么的愤怒和委屈。   死死的瞪着一旁的小男孩,听到对方在诬陷哥哥,小小的拉克丝的眼睛里委屈得浮起了一层厚厚的水雾。   “你……”被小女孩那憎恨的眼神吓了一跳,小卡宴情不自禁的退后了一步。   回过神来的小男孩顿时觉得很羞耻,自己竟然被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屁孩下了一跳?   “老爸,你看,这丫头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分明被我说中了!肯定是她哥哥指使她来偷钱的!对于他们兄妹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我们根本不能轻易放过!”卡宴恶狠狠的叫道。   “没错!不绝对不能轻易放过!”被自己好心收留的家伙偷了自己的钱,老罗尔有了一种被背叛了的愤怒。   这个有些糊涂的中年男人死死的攥着那几枚银币,冲向了采石场内。   小拉克丝愣了愣,猛地明白了老罗尔要做什么,连心爱的小鳄鱼布偶也不要了,跌跌撞撞的从连忙追了上去,“不要!老罗尔叔叔!不要打哥哥啊!和哥哥无关,真的和哥哥无关啊!”   然而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女孩如何追得上一个愤怒的成年人?小小的拉克丝只能着急无助的看着老罗尔的背影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嘭!”   一声闷响,身体平衡能力本就不好的小女孩跑得太急了,一不小心就被一个凸起的石头给绊倒,重重的摔倒在了遍布着碎石子的路面上。   “呜呜……罗尔叔叔,不要……不要打哥哥,真的和哥哥没关系啊。”委屈的抬起头来,小拉克丝只觉得膝盖火辣辣的疼,勉强的坐起来后,小女孩才发现自己的右膝盖已经被锋利的小石子边缘划出了一条很深很深的伤口,鲜艳的血液不断的从狰狞的伤口中冒出来,很快就染红了小女孩的裙摆。   然而小女孩没有理会自己的伤口,反而强忍着剧痛跌跌撞撞的向着那道已经消失在了拐角处的背影追了上去,“呜呜呜……真的和哥哥没关系啊!罗尔叔叔,真的和哥哥没有关系啊!”   然而没有人理会这个小女孩的泪水,也没有人理会这个小丫头的哭诉……   夜色,渐浓。   小小破旧的屋子内,一盏黄豆大小的烛火幽幽的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为这个破旧的小屋内带来了一丝难得的光明。   由于常年的苦力活动中被烈日炙烤,皮肤已经被太阳晒得有些黝黑的小男孩咬着牙死死的趴在床上,原本要比同龄的小孩要宽厚的背上此时却遍布着大大小小的鞭痕,一些伤口由于连续在同一个位置挨了好几鞭,皮肉已经向两边翻开露出了里面血红色的肌肉组织,看起来触目惊心。   小小的拉克丝断断续续的抽噎着,用颤抖的小手轻柔的为哥哥抹着廉价的药膏,每次轻轻的抚摸过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时,小女孩小小的手就会忍不住轻轻颤抖一下,已经很久都没有哭过的小拉克丝的泪水却是已经止不住的流了好几个小时了。   “呜呜……哥哥……对不起,哥哥……呜呜……”无力帮助哥哥的小女孩,只能哭哭啼啼的说着连她自己也分布清楚条理的话,表达着自己的歉疚与悲伤。   在德玛西亚这个国家内,民众对于小偷与妓女之类身份的人总是充满了鄙夷和歧视,妓女还好一点,至少这种亘古不绝的职业,在许多的城市内都有着自己的活动范围。   但是小偷们的遭遇就悲惨得多了,一旦被人们抓住,小偷们往往会被群情激奋的民众毒打一顿,许多小偷因此而被活活打死也已经算不上是什么新闻了。   虽然小镇上的人大多比较淳朴,对于这对相依为命的兄妹也比较宽容。   但是在他们那简单的是非观里,偷东西依旧是一种不能轻易饶恕的过错。   也许,如果盖伦仅仅只是偷一些价值不高的小东西,看在这对兄妹无父无母无人照料的悲惨情况上,大家或许会原谅他。   可这一次他竟然偷自己主顾家里的钱,而且竟然一次偷了那么多的银币,这简直就是无法原谅的罪过!   特别是当初还是老罗尔看盖伦兄妹可怜,才勉强答应盖伦去他的采石场做工的要求的,如今盖伦不心怀感激报答老罗尔,竟然还敢偷他家里的钱,这种忘恩负义的行为,简直就是活活打死也无法饶恕的罪业。   “咝咝……拉克丝,没事的,不要哭了,不痛……真的一点都不痛呢,只是看着有些吓人罢了,真的不痛……”躺在床上,小男孩虽然疼得满头大汗,却还是勉强扯出一个笑脸安慰着哭泣的小女孩。   不过小男孩的安慰效果实在是劣质得让人无言,小女孩脸上的泪水依旧止不住的不断滴落。   幽静的夜里,漫天的星辰安静的闪烁着。   在寂静的夜色里,有小女孩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和小男孩笨拙的安慰声,从这个亮着幽幽烛光的小屋内轻轻飘出,在小院内的杂草间缓缓飘过,最后渐渐散落在了夜色的沉寂中。   远处的小镇上,有狗吠声远远传来,除此之外,这里安静祥和得如同另一个世界一般。 第五十四章 心有千千结(四)   寒风掠过素白色的高山,卷起了一片又一片冰冷的飞雪。   天穹之上则是厚厚的云层,这些密集的云雾,彻底的遮掩了阳光的到来。在这种阴霾的天气下,有飘飘洒洒的冰冷飞雪在空气轻舞。   远方的山林内,原本喜爱喧鸣的鸟儿们如今却是彻底收敛了平日里似乎永不停歇的鸣叫,全部缩在自己那狭小的巢穴内,躲避着寒风的侵袭。   一条绕着小镇流过的河流,原本河流潺潺流淌,此时却是已经被彻底冻结了,在那厚厚的冰层上,小镇内一些年幼的孩童们欢快的戏耍着。   凛冽的寒风拂过大地,带来的冰冷气温将孩童们的小脸冻得通红,但是却没有一个孩子惧怕着气温的严寒,他们任由着如刀的寒风吹拂,冰面上,不时的发出欢快的笑声。   小镇内的气氛也显得喜庆而热烈,就算是彻骨的严寒也无法冲淡人们脸上挂着的和善笑意。   今夜,就是女神圣夜了。   传说,创世女神在创造了天地万物、神魔生灵之后的第三天,突然萌生了要制造一个与她的形态相同的种族的想法,于是瓦罗兰大陆上才有了人类的诞生。   而女神萌生创造人类想法的那个夜晚,则被称为女神圣夜。   按照大陆的历法,女神圣夜三年一次,是无数年来瓦罗兰大陆上人类社会中一直传承不断的一个节日,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些数量稀少的半兽族与约德尔人之外,所以的国家都将女神圣夜视为最重要的一个节日。   在女神圣夜这一天,外出在外的游子必须要回到自己的家中与家人团聚,亲友们更是常常聚集在一起互相祈福,并且要在自家的小院中并排的在土地上立起三根相同长短的木棍,寓意着向三轮月亮上居住的月神们表达尊敬与感激之情,感激月神们夜夜不厅的推动着月亮在瓦罗兰的夜空中巡视,为夜里行走的旅人们照亮的路途。   然后人们会用金黄的小麦粒打出来的面粉做原材料,添加以可口的草莓酱或苏粒酱,接着用烤面包的方式烤出代表太阳的圆球形食物,吃下这种好吃的食物象征着人们已经将来年的厄运全部咽入腹中,只有好运留了下来,来年必定可以风调雨顺,农民们的庄稼不受灾害,贵族们的领地会发展得更好。   虽然每次一到女神圣夜的时候,大街上都会有一些商家会出售这种被称为“阿可罗”的食物,但在小镇上,人们大多还是喜欢自己动手做。   不过一般来说,那些商家们出售的阿可罗往往做得会比民众们自己制作的要精美很多,所以一些家庭就算自己不吃,也会去买一下制作精美的阿可罗送给亲朋好友,表达自己的祝福和善意。   有些破破的小院内,小男孩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臃肿棉袄坐在小屋的屋顶,握着一个因为天气的严寒而显得握把特别冰冷的大铁锤,“咚!咚!咚!”的不断的修补着屋顶的一个漏洞。   凛冽的寒风肆无忌惮的拍打着小男孩的身体,极低的气温将小男孩冻着有些瑟瑟发抖。   握着冷冰冰的铁锤,小男孩死死的缩着脖子,尽量将颈部的皮肤隐藏在破旧的棉袄中不让冰冷的寒风侵袭。   小小的拉克丝紧张的抱着小手站在小院内那棵枝桠光秃秃的小树下,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哥哥。   同样是一身破破旧旧的棉袄,不过小拉克丝这件棉袄却是显然有些太大了,长长的衣服下摆几乎拖到了小拉克丝的膝盖处,使得原本就瘦瘦小小的拉克丝,在穿着这件原本是她们的母亲穿的棉袄后,显得更加瘦小了。   “哥哥,外面风好大啊,我们先回屋好不好?”小拉克丝紧张而担心的看着哥哥坐在高高的屋顶上,在屋顶那白白的积雪间,凛冽的寒风猛烈的吹拂着。   在这个寒意彻骨的冬日里,在似乎空旷洁白的天地间,平日里在小拉克丝眼里都是高大无比的哥哥,此时却似乎弱小得随时都可能被寒风吹倒下来一般。   “咚!咚!咚!”握着冷冰冰的大铁锤,在寒风中连打了好几个寒战,小男孩勉强的转过身来对着小拉克丝露出了一个微笑,“没事的拉克丝,哥哥我可是最厉害的,这么点小小的微风还难不倒你最厉害的哥哥的。”   “可是……可是……哥哥……”虽然知道不应该给哥哥添麻烦,但小丫头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又说道,“可是……拉克丝很担心你嘛,哥哥,我们先回屋好不好?现在外面风这么大,要是哥哥你被风吹感冒了,拉克丝肯定会很难过很难过的,哥哥,我们等过会儿风小了,我们再来补屋顶,好不好?”   “哈哈哈……没事的,拉克丝,你哥哥我可是未来要成为大将军的人物呢,区区一点寒风怎么可能击垮我?”小男孩握着冷冰冰的大铁锤,信誓旦旦的说道,“我可是要继承父亲遗志的男人呢!而且啊,这个破洞不在天黑前补好的话,等到晚上冷风就可以从这里跑到我们的房间里去了,到时候可是会很冷的呢。”   “可是……可是……”紧张的抱着小手,小拉克丝怯怯诺诺的“可是”了半天,最终也没有找到什么能够成功劝解哥哥的理由。   一时间,小女孩有些气馁。   “不过嘛,外面风这么大,拉克丝你还是赶紧回屋子里去吧,不然等会儿被吹感冒了就麻烦了呢,”小男孩小心的从身边挂着的木篮子里取出一块木板和几颗钉子,一边用钉子小心的把木板补在屋顶破旧的地方,一边在风雪中大声的说道,“爸爸说了,女孩子可是很脆弱的呢,你快回屋子里去吧,哥哥我把这里补好马上就下来了。”   “这……这……好吧。”小丫头张了张嘴,紧紧的握在胸前缩着的两只小手有些有些僵直的扯了扯衣襟,最后小丫头还是放弃了留下来陪哥哥的打算,毕竟,家里的前就剩几枚铜币了,一旦小拉克丝真的被吹感冒了,那么哥哥肯定又要去四处求人借钱,来给拉克丝看病了。   拉克丝最讨厌镇上的那些人了,所有的人都是坏人,就会欺负拉克丝和哥哥,拉克丝不喜欢哥哥去求他们。   “那么哥哥,我先回屋了,你……小心点啊。”情绪有些小纠结小担心的小女孩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对着屋顶上小男孩的背影叫了一声,而小男孩则背对着她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   这时,一阵凛冽的寒风猛地吹来,穿着破破棉袄走向屋内的小拉克丝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她有些担忧了看了看屋顶,忍不住又加了一句,“哥哥,你……你快点来啊。”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很快就弄好的。”   听到头顶传来的熟悉的声音,虽然隔着一层木质的屋顶,但小拉克丝的眼前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哥哥那有些呆呆的点头表示知道了的模样,小小的胸膛里似乎被什么暖暖的东西充满了,小女孩这才安心的走进了屋内。   “呼……”   有些疲惫的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张开嘴,在凛冽的空气中呼出了一道白色的水汽,小男孩一边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身体的平衡不摔下屋去,一边握着冷冰冰的铁锤用钉子将木板钉得更牢固一下。   听到了身下小屋内大门打开的声音,小男孩的思绪不由得有些飘荡。   拉克丝也已经开始长大了呢,原来的那些衣服也都穿不下了啊,看来过两天就得想办法去找点事情做了,不能再拖下去了,争取在天气回暖前给她买几件合适的旧衣裳吧,毕竟不可能让妹妹再穿那些已经明显不合身的衣服了。   还有,家里的粮食也快吃完了呢,钱也只剩一点点了,再不想点办法真的不行啊,唔……等今天晚上的女神圣夜过去之后,明天就去求求老罗尔叔叔吧,虽然他不知道我和拉克丝都是被卡宴诬陷的,但老罗尔叔叔人还是挺善良的,我多求求他,说不定他就会答应继续让我回采石场做事呢。   “嘭!”   “唉哟!”一声闷响,小男孩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闷哼。   走神的小男孩一不留心,冷冰冰的大铁锤就重重的敲在了一根手指上,不过由于此时小男孩的十指几乎已经被寒风冻得有些麻木了,所以痛感不是特别强,但是那种麻木中带着一种僵硬痛楚的感觉却比单纯的疼痛还要折磨人。   “呼呼呼……”抬起手,小男孩张开嘴使劲的对着被砸伤的手指吹着气。   还好,并没有伤到骨头,痛一回就好了。   小男孩有些庆幸。   随着小男孩不断的哈气,被砸伤的手指渐渐回暖,而指骨间原本因低温而有些滞留的血液也渐渐开始流通起来,不过随着血液的回流,手指肿胀的痛楚也开始袭来。   不过这个仅有十岁小男孩却死死的咬着牙,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怕被小屋内的妹妹听到了自己疼痛的闷哼而担心。   但小男孩却没有想到,在这个凛冽寒风猛烈的吹打着这个世界的天气里,除非他使劲的发出惨痛的叫声,不然身在屋内的小女孩是很难听到他仅仅只是低沉的闷哼的。   风,依旧冰冷而无情。   雪,渐渐下得更大了。   缓缓飘落的雪花为这个冰冷的世界轻轻抹上了一层素白的色彩,在那寒风中飘飞的雪花间,破旧的小屋顶那消失了一会儿的“咚!咚!咚!”的声音又渐渐响起,轻轻的回荡在洁白的雪地里之后,又悄悄的消失在了远方的林地间。 第五十五章 心有千千结(五)   夜幕,渐渐降临了。   呼啸了一天的风雪也渐渐止住了,似乎就连这冰冷的冬日风雪也畏惧于人们那热烈的气氛而消失了一般,笼罩在整个小镇上的,是一片喜庆而热闹的气氛。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每一户的民居门前都用木杆高高挂起了一盏盏五颜六色的灯笼,这些象征着祈福的灯盏在未来的五天里都会有人陆续的往灯盏内添加灯油,一直维持灯盏内的灯火不灭。   这样,一直持续到五天后,当女神圣夜的庆典彻底结束时,人们才会将其这个高挂起的灯盏熄灭。   空旷的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但是从每一户民居的大门门缝间泄露出来的那种属于各家的欢呼与雀跃、热闹与祝福却似乎能驱散了冬夜的寒冷一般。   每一扇的门户似乎都通往了一个不同的世界,每一个世界内都有着各自的欢乐与幸福。   有的院子里,聚集在一起的孩童们欢呼大叫着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不时有在小院内布置彩带的大人被追来打去的孩童们撞到,然后屋檐下挂着的灯火照亮了孩童们嘻嘻的笑脸中和大人无奈宠溺的表情。   有的院子里,由于严肃的老人们的要求,孩童们只能有些拘束的坐在各自的父母身边,不时听到隔壁小院内传来的欢笑声,偶尔用羡慕的目光偷偷瞄一眼分隔两院的院墙,又生怕被古板的在前面执行祭祖仪式的老人发现责骂。   ……   远远的看去,在这个深沉冰冷的黑夜里,小镇的上空却笼罩在一片祥和热闹的气氛之中,不同的小院内,不同的灯火映照着不同的脸庞。   男人们欢笑着互相敬着酒,谈论着来年的收成。女人们聚在一起,开心的说着一切家长里短的闲话,不时的爆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每一扇门的背后,都通往了一个欢乐的小世界。   然而,无论外界再怎么热闹,再怎么喜庆,那都是与这个安静的小屋内静静的围着一个小小的火炉坐着的两兄妹没关系。   小小的拉克丝穿着大大的破旧棉袄,抱着双腿坐在火炉前,目光期待而渴望的看着火炉上正被炽热的烈焰炙烤着的一小块塔莎尔肉。   虽然塔莎尔肉很好吃,不过一个银币一斤的价格已经足以让两兄妹望而却步了,买这样一小块塔莎尔肉的钱已经足够两兄妹勉强吃一个月的面包了。   就算是女神圣夜,两兄妹也不可能为了这一小块塔莎尔肉而浪费本就不多的积蓄,这块肉是不久之前,哥哥帮小镇的领主卡拉·阿尔蒙男爵找回他家里丢失的一只小猫后,卡拉男爵奖励给哥哥的。   对于两兄妹来说,这简直就是今年最值得开心的一件事了。   至少小男孩松了一口气,今年终于不用再像往年一样,在女神圣夜里别的家庭都在准备着丰盛的聚餐的时候,两兄妹却只能躲在小屋子里啃干面包了。   有了这样一小块塔莎尔肉,今年的女神圣夜也终于有了一点过节的氛围了。   看着哥哥小心翼翼的翻动着火上炙烤的塔莎尔肉,闻着塔莎尔肉被炙烤时缓缓散发出来的那股肉的香味,已经好几年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的小拉克丝时不时的悄悄咽一下口水。   小男孩翻肉的动作很小心,很谨慎,因为没有专业的烧烤用具,为了不把这来之不易的塔莎尔肉烤焦,他简直就像对待一件随时都可能轻易碎掉的玻璃制品一般小心翼翼的翻动着火焰上的肉,尽量让火焰的热量能均匀的炙烤着肉片的各个角落。   “呼……”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小拉克丝歪着头想了想,觉得自己坐在火炉前等肉烤好的动作好傻,反正塔莎尔肉一时半会儿也烤不好,今夜又是女神圣夜,小镇的贵族卡拉男爵的家里肯定会放很漂亮很好看的魔法焰火的。   小女孩有些想去看焰火了。   她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就“咚咚咚”的踩着木质的地板跑到了房间的角落里,把哥哥用来装白天修补屋顶的用到的铁锤和钉子的篮子拎了起来,又“咚咚咚”的踩着地板跑了出去,“哥哥,我帮你把这些工具送回去还给巴顿爷爷。”   “呃……好吧,你小心点啊,外面雪地很滑,你别摔伤了啊,”看着妹妹瘦瘦小小的背影,小男孩又加了一句,“别在外面玩太久啊,早点回来,不然到时候塔莎尔肉冷了就不好吃了。”   “知道啦知道啦。”随着门被轻轻掩上的声音,有小女孩活泼清脆的声音传来。   不过没过多久,当小男孩刚把塔莎尔肉从火架上小心翼翼的取下来时,小女孩又神秘兮兮地跑了回来,由于跑得很急,小女孩有些气喘,她跑到小男孩的面前,从衣兜里翻出一个东西来:“哥哥,给你。”   定睛一下,却是一个包装精美的阿可罗。   “呃……”小男孩将阿可罗接在手上,“这是,巴顿爷爷送给我们的吗?”   “你尝尝啊。”小女孩巴巴地望着他,露出一个纯净的笑容。   那是一个有着甜甜的苏粒酱馅心的阿可罗,其包装在这个小镇上来说,无论如何都令人觉得华美,想必价值不菲,小男孩虽然也在商店见过,却从未想过自己会买来吃。   而家里情况也不是很好、一向节俭的巴顿爷爷自然也不可能,然而小女孩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说:“吃吧吃吧。”   他迟疑了好久方才撕开包装,将阿可罗掰出一小半,随后小小地咬了一口。   “好吃吗?”   “嗯,”小男孩点头,将另外大半的阿可罗递回给小女孩,“留到午夜才吃的,你怎么现在就拿出来了。”   “这个都是哥哥的,拉克丝这里还有呢。”   小拉克丝开心的笑着,从破旧的棉袄那鼓胀胀的衣兜里又掏出了一个阿可罗来,兀自说着:“还有好几个呢……”   “这不是巴顿爷爷买的?你从哪弄来的?”   小男孩皱起了眉头,小拉克丝原本还在邀功似的说话,一抬头见到他的眼神,先是有些畏缩,随后小脸也绷了起来:“不要你管!”   “到底从哪里拿来的?”   “我说了不要你管了!”   小男孩一把抓住她的手,小女孩便大叫了起来,一面往后退,想要挣脱掉他的钳制,小男孩伸手往她鼓胀胀的兜里探去,小女孩“啊――”地大叫着,拼命挣扎。   男孩子的力气毕竟大一些,而且两人的年龄也相差得有些远了,不一会儿,总共三个阿可罗在纠缠中被掏了出来,掉在了地上,小女孩满脸泪水,拼了命地将他推倒在地板上,但随即男孩便又站了起来,涨红着脸:“你倒底哪里拿来的啊?”   “那些大人在打架,我在旁边拿的,没有人看到的!”   “你偷东西!”小男孩再度抓住了她的手,“我们还回去。”   “不还!”小女孩没命地将阿可罗抱在怀里,“没有人看到的!”   “没有人看到也不是我们的!”   “可他们都觉得我们偷东西了!我们……我们明明没有偷!我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偷,他们还是觉得我们偷东西了!”   小女孩大声地哭着,将阿可罗护在怀里,“而且他们还打哥哥了,还不准哥哥去小镇上做工,害得哥哥只能去山里砍柴,然后用柴火去男爵家里换钱,害的哥哥还被山里的毒蛇咬了,哥哥……呜呜……哥哥差点就像爸爸一样永远的离开拉克丝了!”   小男孩听了她的这句话,脸色涨得更红了,好半晌才道:“可是……我毕竟没有偷东西!他们打我我也没偷东西。”   “呜……反正他们都觉得我们偷东西了……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偷东西?呜呜……”   “就算……就算他们都觉得我们偷东西,我们也不能偷东西。”   “反正我不还!他们都说我们是小偷了,我们凭什么不能偷东西?”小女孩哭着,继续找理由,“而且你已经吃了,怎么还啊!”   “反正要还!”   “不要!”   “跟我还回去。”   “……”   两兄妹针锋相对着,都不退让,小女孩护着阿可罗,男孩则试图将她拖走,如此的拉扯之中,小女孩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随即他也是一巴掌拍了回去,两个孩子之间的拉扯逐渐变成了打架,如此打了好几分钟,小女孩终究是打不过,头发已经散了,身上挨了好几下,被抢走了阿可罗,坐在地上号啕大哭。   男孩的状况其实比她要惨得多,衣服被撕破了袖子,脸上被指甲抓了三条血印子来,手腕上的牙印渗着血,但他抢到了所有的阿可罗,俨然是胜利者的姿态,拉起了小女孩:“走!”   抗打击能力较弱的小女孩放弃了抵抗,被他拉着去往来时的方向,一边走一边抹眼泪,到了小镇那边的路口,小男孩问了是哪家店铺,随后板着脸说道:“你站在这里!”拿着阿可罗转身要走。   小女孩本来正在哭,眼见他一个人过去,愣了愣,随后连忙哭着拉住了他:“哥哥,他们……他们会打你的。”   “不关你的事。”   “我们一起去,你让他们打我,我们……我们不还阿可罗了好不好?”   “说了让你站在这里!”   “可你也说了阿可罗好好吃的……”   她的哭腔之中,转身要走的小男孩迟疑了片刻,望着怀里已经被咬了一口的阿可罗,随后又回过头来,将阿可罗拿出来,阴沉着脸:“你也咬一口。”   小女孩哭着摇头。   “说了让你咬一口了!”小男孩捏着她的脸,随后将阿可罗有着甜甜的苏粒馅心的地方强行往她嘴里塞进去,让她咬了大大的一口,小女孩哭着说道:“为什么啊?”   “爸爸说了,德玛西亚人都是正直的人,德玛西亚的军人也都是正直的军人,我们是爸爸的儿女,所以我们一定要当一个正直的人,不能给爸爸丢脸,”小男孩将剩下的阿可罗放进包装袋,“你站着,不许跟上来!”   终于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嘴里被塞了大大的一口阿可罗,连咀嚼都有些困难,她望着那走到店门口有些畏缩的男孩,品尝着口中那种酸酸甜甜,双手握成了小拳头,一边哭一边跳动着身子――这是她每到焦急时就有的下意识动作。   店主走出来了,双方说着话,随后小男孩将阿可罗交还给对方,包括那个咬了两口的。   小拉克丝紧紧的攥着小拳头,紧张的看看两人。不过好在打人的一幕并没有出现,店主甚至要将那开了封的阿可罗送给小男孩,男孩也没有接,说了对不起之后,往这边跑了过来,一言不发地拉起小女孩往回家的方向走。   这个关于阿可罗的小故事,其实改编于在一本都市小说中的一个片段,当然,在那个故事里的主角并不是兄妹,小女孩偷偷拿的是一个月饼……我觉得,只有在这样的困境之中依旧能保持内心道德坚守的人,才是真正的德玛西亚道德楷模盖伦。 第五十六章 心有千千结(六)   时间过得很快,渐渐的,小男孩已经十五岁了,而小拉克丝也已经十二岁了。   随着个子的渐渐长高,小女孩终于也能力所能及的帮哥哥做一下事情了,比如洗两兄妹那破破旧旧的衣服啦,或者是在家里把午餐或晚餐做好,然后送去给哥哥啦之类的。   而由于自从采石场那次的事件之后,小镇上也没有人再发现小男孩兄妹偷了谁家的东西,因此小男孩终于在卡拉男爵的家里找到了一个做佣人的工作。   虽然工钱并不是很高,但已经勉强足够两兄妹生活了,有时候男爵心情好,在节日里还会赏赐一些不错的食物给下人们,小男孩的那一份自然也不会落下。   总的来说,对比起前几年母亲刚离开的时候,两兄妹的日子终于过得要轻松一些了。   所以有时候当晚上两兄妹挤在小小的床上时,小男孩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也终于有了资格去憧憬一些未来的打算。   不过小拉克丝却很明显的对哥哥那些想要跟爸爸一样当兵,然后成为一个人人敬佩的大将军的梦想不怎么感兴趣,对于小女孩而言,无论哥哥去哪里,只要带着小拉克丝,小拉克丝就已经很满足了。   哥哥是小拉克丝一个人的。   偶尔看到哥哥憧憬的侧脸,小拉克丝会这样幸福的悄悄想着。   不过很快,世界却很残忍的撕裂了小女孩的憧憬,那个在夏夜里突然闯入了他们生活的红发女孩,让拉克丝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焦虑威胁——哥哥,似乎要被人夺走了。   卡特琳娜是小男孩在小院后面的柴草堆里发现的,当盖伦从柴草堆里无意间把她翻出来时,这个红头发的小女孩已经因为失血过多以及疲劳过度而昏死过去。   因为家里已经没有足够的钱带卡特琳娜去镇上的小医院治疗,所以两兄妹只能用一些带有轻微止血效果的植物磨成的碎末敷在卡特琳娜的伤口上,不过也幸亏两兄妹没有把受伤的红发小女孩送到镇上的医院内。   因为就在他们两兄妹有些手忙脚乱的为这个意外闯入他们小屋子的少女包扎伤口的同时,刚得到上层通知的小镇领主卡拉男爵,已经带着几个仆从来到小镇唯一的一个小医院内,告诉医生他们有一个被发现的诺克萨斯密探逃到了这附近的山林内,如果医生们发现有受了重伤的陌生小女孩来医院治疗,或者小镇上哪家购买了许多治疗外伤的药物,都立刻通知他。   不过幸运的是小男孩两兄妹家里都没有钱,所以也买不起那些昂贵的治伤药品,身受重伤的小女孩也因此逃过了一劫。   虽然才十四岁,但卡特琳娜却已经是五阶的职业者了,所以身上的那些外伤恢复得很快,可惜的是有一道贯穿了小女孩胸膛的伤口实在是很严重,再加上没有足够的药物,因此小女孩总体上的伤势恢复得很慢。   醒过来的卡特琳娜告诉这两兄妹她是被仇人追杀,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的,但是她的仇人是一个身份很高的贵族,所以希望拉克丝两兄妹不要把她的事情说出去。   年幼的两兄妹对于这个年龄与他们相仿,但却已经家破人亡的小姑娘很同情,自然也没有怀疑这个谎言。而小男孩虽然在卡拉男爵家里做工是偶尔也能听到人们悄悄的谈论着诺克萨斯间谍逃到这附近的事情,但是谁能想到那个间谍其实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   于是红发的小女孩就悄悄的住了下来,这个多年来已经没有外人涉足过的破旧小屋子也终于迎来了它这些年来的第一个客人。   小女孩与照顾她的两兄妹相处得很和谐,毕竟是同年龄的三个孩子,而因为红发的小女孩自幼就见识了许多的人心险恶,所以对于这对无父无母的兄妹间那种相濡以沫的纯净羁绊反而更加的羡慕与向往了。   在拉克丝的记忆里,卡特琳娜姐姐刚来的那两个月是记忆中最开心的时光,因为卡特琳娜姐姐的到来,小小的屋子内似乎也多了一丝生气,而自从卡特琳娜姐姐到来后,拉克丝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在哥哥出去做工时无聊的趴在走廊上数蚂蚁了。   因为卡特琳娜姐姐会讲很多很多的故事,什么恶龙与骑士啦,勇者与恶魔啦之类的,每次一听到卡特琳娜姐姐说这些精彩的故事,从小都没听过故事的小拉克丝总是非常开心呢。   然而开心的时光是短暂的,没过多久,总是喜欢缠着哥哥的小拉克丝有些敏感的发现,哥哥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喜欢她了。   这个发现让小拉克丝有些焦虑的蹙着眉头。   其实并不是小男孩不再向以前那样喜欢这拉克丝了,让小女孩真正焦虑的是,她发现似乎她的哥哥要被人抢走了。   毕竟是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一个天真善良,虽然性格有些鲁钝但毫无疑问的是一个勇于承担一切的男孩,从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带着自己的妹妹独自一人生活着,而且没有被外界的压力改变本质,从来没有因为生活的压力而做出去偷去抢这类事,始终坚守着自己内心那纯良的道德准则。   而另一个小女孩自幼便经历了许多残酷的训练,见识到了许许多多人心的险恶,因此小男孩的这份坚持在她的眼中也更显得弥足珍贵了。   互有好感的少年少女,在这个情窦初开的年纪,在数个月的朝夕相处间终于渐渐萌生了一些情愫。   虽然年纪较长但是没有经历过这方面事情的小男孩对这种日渐滋生的情愫并不太了解,他只是觉得和这个红头发的小女孩在一起会很开心很快乐,有时候在男爵家里做工时还会莫名其妙的傻笑起来。   而卡特琳娜虽然也没有这方面的经历,但毕竟少年老成,见识过许多的她很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内心,不过对于从小就被父亲严格要求训练、几乎很少体味过家庭温暖的她而言,这样的感觉其实并不让她讨厌,那么,这就足够了。   随着少年与少女间那种莫名的情愫日渐滋生,小小的拉克丝显得非常焦虑,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敏感的小女孩却感受到了一种可怕的威胁,这种感觉让小女孩日渐不安。   不过似乎是小女孩日夜不停的祈祷起了作用,那个让小女孩莫名其妙的感觉到威胁不安的姐姐终于走了。   在这里居住了四个月后,小女孩终于恢复了一定的行动能力,于是向两兄妹两人辞行了,虽然她说过一段时间处理好一些事情后,她还会回来的。但自从她走后,小男孩却始终是闷闷不乐。   不过相比于哥哥的闷闷不乐,小拉克丝却很开心,以至于小丫头的小脸上时时刻刻都挂满了开学的笑容,有时候甚至连睡觉的时候都会开学得笑醒。   卡特琳娜走后,两兄妹的生活渐渐恢复了平静,唯一不同的是从那一天起,小男孩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期待着那头漂亮的红色头发再一次的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半个月后,他期待的少女始终没有出现,出现的,却是改变了小男孩一生的转折。   当小男孩被混乱的噪音惊醒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了,就算是透过破破的窗户,但是小镇内那嘈杂不休的声音还是不断的传入小男孩的耳中。   马蹄践踏在青石地面上的声音,镇民们被屠戮时发出的惨叫声,还有侩子手们兴奋的咆哮声……交织成一曲地狱的恐怖歌谣。   小男孩猛地从到窗前,悄悄的探出头来,只见到黑暗的小镇内,似乎有一场可怕的杀戮正在上演,此起彼伏的惨叫与战马奔跑时呼鸣声不断响起,一家有一家的门户被粗暴的踹开,提着刀的侩子手毫不留情的杀戮着视野中见到的所有的人——无论男女,无论老幼。   这时,接着淡淡的月光,小男孩恐惧的看到了一队骑士骑着高大的战马,来到了破旧的小屋前。   “塞恩将军,这里有个废弃的破屋子诶。”一个军人说道。   “唔,进去看看,我们这次的行动非常重要,不能让德邦的军队发现我们的踪迹,绝对不能漏过任何一个可能泄密的人。”为首一个身高甚至达到恐怖的四米的家伙瓮声瓮气的说道,这个家伙是唯一一个没有骑马的军人,但是就算他没有骑马,那些骑着高大战马的军士的高度却只到他的胸前。   很明显,这个巨人就是所谓的塞恩将军了。   看到几个军士粗暴的踢开了破破烂烂的木门,小男孩猛地一愣,接着他疯了一般跑到了另一间屋子内,把依旧沉睡中的小女孩叫醒起来。   “拉克丝!拉克丝!快醒醒!”小男孩慌乱的摇动着少女,低低的叫道少女的名字。   “唔?是……哥哥啊,”有些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似乎还没睡醒的少女双眼一片朦胧,“哥哥,天还没亮啊。”   使劲的摇晃着少女,小男孩的声音里满是惊慌与无措,“拉克丝!拉克丝!快醒醒!现在你马上从后门跑出去!跑得越远越好!无论听到什么声音!你都不能回头!记住!决定不能回头!” 第五十七章 心有千千结(七)   “唔?哥哥,你在说什么啊?”小女孩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嘭”的一声响,似乎是破破烂烂的木门被踹开的声音。   小男孩咬了咬牙,顿时毫不犹豫的转身冲了出去,“来不及了!你赶快躲好!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听到什么,都不准出来!”   看着哥哥跑出去的背影,小拉克丝有些疑惑,刚穿好衣服下了床,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咦?这个破屋子里居然还真的有人住?站住小孩!”   接着,就是一阵喧闹的声音,小拉克丝愣了愣,猛地扑到了小屋的门背后,悄悄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阵在跑动间盔甲互相摩擦发出的“哗哗”声中,夹杂着几道陌生的成年男子的骂声。   “这小屁孩!还敢跑!追上他!”   “堵住门堵住门!”   “后面后面,别让他翻墙!”   ……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这阵喧闹伴随着一声痛苦的惨叫声终于停止了。   小拉克丝小小的身子猛地一僵,那个惨叫声……是哥哥?   顾不得被这些陌生来客发现的危险,小拉克丝悄悄的从门缝间探出了半个小脑袋,顿时,小院内发生的一切清晰的映入了小女孩的眼帘。   一群身披重甲的士兵散落在小院内,一个似乎是这些士兵首领的巨人露出一个残忍暴戾的笑容,用三米开外的大剑将小男孩死死的钉在了小院中央,小男孩胸前那巨大的创口内,温热的鲜血如同坏掉的水管一般顺着巨大的剑身不断的流下,渐渐沁湿了泥土。   死死的捂住嘴,小女孩惊慌而恐惧的看着哥哥被死死钉在地上的身体不正常的痉挛着,扭曲着,微微扬起的头,在月光的映照下,可以清晰的看到小男孩颤动的嘴角不断冒出的血沫。   “切,这么多人,抓一个小孩子都费劲,你们还真是给我第六军团长脸啊。”有些不屑的扫了扫四周的军士,名叫塞恩的高大巨人吐了口唾沫。   被团长质疑了自己的能力,几位军人一时间有些脸热,纷纷尴尬的低下了头。   “算了,既然这个小屋子里有人住,那说不定里面还有人躲着呢,你们进去找找,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吧。”塞恩随意的下了一个命令。   然而听到他的这句话,原本被死死的钉在地面上已经陷入了弥留状态的小男孩身体猛地一僵,随后猛烈的挣扎了起来,然而他剧烈的挣扎并没有让他从巨剑的束缚下解脱出来,反而因为他过于剧烈的动作,让剑锋将他胸前的伤口撕裂得更大了,剧痛。   猛地袭来,小男孩顿时眼前一黑,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终于不动了。   “哥哥!哥哥!呜呜……哥哥!”看到哥哥的惨状,小女孩瞬间哭着冲了出去,那一瞬间,哥哥之前的叮嘱和院子里那些执着明晃晃的刀剑的军人都被小女孩抛到脑后了。   小女孩哭着冲到了小院内,看到她的身影,几个军士刚打算伸手制住她,却见塞恩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不要管这个小女孩,于是,在塞恩恶趣味的暴戾笑容中,小女孩毫无阻碍的冲到了小院的中央。   颤抖着伸出小手,小拉克丝想伸手抱住哥哥,然而当小女孩看到哥哥胸前那道巨大的创口里不断流出的鲜血后,她却又害怕因为自己的动作而让哥哥的伤口变得更加恶化了。   一时间,小女孩双手握成了小拳头,只能一边哭一边跳动着身子,无措而惊慌的看着哥哥被钉死在地面上的身体。   “哈哈哈……里面果然还有人,居然还是个小女孩,喂!小丫头,这个马上就要死的倒霉蛋是你哥哥吗?”塞恩恶趣味的摸着下巴笑道,“果然是兄妹情深啊!小女孩,你们兄弟间的感情,真是令我感动的羁绊啊!”   “呜呜呜……哥哥……哥哥。”小女孩不断的抹着泪水,无措而惊慌的看着哥哥被巨剑贯穿的身体,担忧与恐惧充斥着小女孩的内心。   “咳咳……拉……拉克丝,你……你怎么……咳咳……出来了?”听到妹妹哭泣的声音,原本渐渐陷入弥留状态的小男孩身体猛地一震,霎时间瞪圆了双眼,抽搐挣扎着伸出一只僵直的手,然而这个动作却牵动了少年胸前的伤口,瞬间激起了一阵带着血沫不断冒出的剧烈咳嗽,“不是说……咳咳……叫你别出来吗?”   “可是……可是哥哥……呜呜……哥哥受伤了,呜呜……哥哥。”小女孩已经被眼前突然出现的残酷现实吓得思维混乱了,只能不断的抹着泪水。   “嘿嘿……真是感人肺腑啊!真是一段美好的感情啊,”高大的巨人桀桀怪笑着取下了身后背着的巨大战斧,缓缓的对准了身前只知道无助的哭泣着的小女孩稚嫩的身子,“但我这个人啊,最喜欢做的就是破坏美好了!哈哈哈……”   四米长的巨斧锋利的刃锋下,小女孩稚嫩的身躯看起来是那样的娇弱与无力。   没有注意到身后高高扬起的巨斧,小女孩只是无措的哭泣着,悲鸣着。   然而小男孩却清楚的看清了这一切,死死的伸着不断抽搐的手,似乎要挽回什么。然而,在小男孩绝望的眼神中,巨斧最终还是对着小女孩纤细的脖颈重重的斩了下来。   “轰!”   塞恩的巨斧重重的劈斩在了小院的泥土中,巨斧落地处冲起的狂暴气浪卷起了无数的烟尘沙石。   “嗯?”有些阴郁的歪过了头颅,映入塞恩眼帘的,是一个白衣的男子。   男子静静的站在小院的围墙上方,清凉如水的月光下,一袭白衣飘舞的男子身上有着一种莫名的出尘气息。在他的腋下,小小的拉克丝呆滞的张着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跑到小院的墙壁上来了。   “你们,是诺克萨斯的军队吗?”轻轻的低头想了想,白袍男子问道,“阁下这样的身高……莫非您就是诺克萨斯第六军团的军团长塞恩将军?”   “没错,是我,”微微眯着眼的巨人握着巨斧站在小院内,竟然还要比站在墙壁上的白袍男子高一个头。感受到了某种莫名的气息,他低着头俯视着这个突然闯入的男子,问道,“阁下是?”   “呵呵……我嘛,”轻轻扬起了手中的剑,白袍男子笑道,“天青山,古月阁。”   瞳孔瞬间瞪大,名叫塞恩的巨人静静的握着巨斧沉默了几秒,“我明白了,多谢阁下。”   接着巨人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对着身边的军士叫道,“走吧!回诺克萨斯了!”   “呃……”几个军士愣了愣,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塞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黑夜里,这才慌乱的回过神来,连忙追了上去。   月夜下,有声音远远的传来。   “团长!团长!我们……我们就这么走了?就这么回诺克萨斯?”   “那你还要做什么?”   “可是……可是我们的任务?”   “失败了!被那个男人发现的同时,任务就已经失败了,妈的,真是倒霉,居然遇到这个家伙……”   渐浓的夜色中,巨人有些瓮声瓮气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小女孩直愣愣的愣了三秒,有些无辜的抬起头来看着抱着自己的白袍男子。   被小女孩那清澈的目光看着,白袍男子有些无辜的耸了耸肩,“别这么看着我啊,我是好人来着。”   小女孩突然挥舞着秀气的小拳头挣扎了起来,“放开我!放开我!哥哥!我要去看哥哥!”   “呃……好吧好吧,”轻轻的从墙上跃下,白袍男子将小女孩放了下来,看着小女孩着急的冲向了那个被巨剑钉死在小院中央的少年,喃喃念道,“诶,这么重的伤势,又要大出血了。”   轻轻的伸手拍了一下宽大的剑身,下一秒,这柄巨大无比的巨剑就在小女孩惊愕的目光中化作了漫天飞舞的光点。   “哧”   卷轴被撕裂的声音中,一道柔和圣洁的金黄色光芒在巨剑消失的瞬间就从男子的手中发出,照在了小男孩的身上。   圣洁柔和的光芒中,小男孩胸前巨大的创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一起。   “诶……听说娑娜新收了一个小徒弟,好不容易才从索拉卡那个大抠门那里要来了一个附魔卷轴,打算送给那个小姑娘做礼物的,没想到这还没捂热呢,就被用了,无奈啊无奈。”摇头晃脑的感叹着,不过小女孩看得出,这个男子的脸上其实并没有多少他所谓的无奈的表情。   “唔?小丫头,你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我干嘛?我救了你们两兄妹诶!你难道不该好好感谢一下我?”白袍男子歪着头,问道。   “你……你是坏人!”小丫头握着小拳头站在哥哥面前,气鼓鼓的说道。   “啥?我是坏人?”白袍男子无言了,“你为什么说我是坏人?难道不是我救了你们兄妹吗?”   “可是,可是那些坏蛋向你道谢了,”小丫头气鼓鼓的说道,“说明你肯定帮助那些坏蛋做过什么!所以你是坏人。”   说完后,小丫头低头想了想,又强调性的补充道,“对!你是坏人!”   “我……噗……哈哈哈……真是个有趣的小丫头啊,”白袍男子却被小丫头认真的神态逗笑了,“他们向我道谢,是谢我能看在他们老大达克威尔的面子上不杀他们,留了他们一命,至于我帮助他们什么的,简直就是胡扯啊。”   “不过嘛,哈哈……小丫头你真的很有趣呢,”白袍男子恶趣味的哈哈大笑着,“你很有想法,我很欣赏你,跟我学做菜吧。”   “诶?诶诶诶!”   清冷的月光下,握着小拳头的小女孩愣住了。   渐浓的夜色下,有惊讶的叫声远远传开。 第五十八章 心有千千结(八)   幽静的意识空间内,全身缠着绿色绷带的少女静静的悬浮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如玉的俏丽脸庞上却挂着一抹令人心碎的悲伤。   微微低垂着眼睑,阿诺雅悲伤的看着不远处同样悬浮在无边的黑暗之中的金发少女。   如同畏惧着彻骨的严寒一般,拉克丝无助的抱着自己的肩膀,悲泣着瘫坐在虚空之中,“不要再让我看了……不要再让我看了……呜呜……我已经不想再看了,我已经不想再看了啊……”   在两人身前的黑暗中,如同舞台的幕布一般悬浮着一块巨大的半透明光幕,此时的光幕上,正在静静的闪现着懒洋洋的白衣男子在一座小木屋前教授幼年的两兄妹武技魔法的场面。   “为什么……不想看呢?”漂亮的眉头悲伤的蹙起,如同见到了什么令人心伤的事情一般,阿诺雅的声音空灵而哀怨,“你……为什么不想看了呢?这些,都是你过去的记忆啊。”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再让我看了,呜呜……不要再我让我看了啊……”死死的抱着肩膀将头埋在胸前,名叫拉克丝的少女绝望而悲伤的哭泣着、哀求着。   她不敢抬起头来,因为她害怕他一抬起头来,那些只有在记忆中才会出现的景象就会毫不留情的冲入她的脑海里。   “你……不想看,是因为……你在内疚吗?”阿诺雅目光悲伤的看着如同无助的小兽一般,用逃避徒劳的保护着自己的少女,轻轻的说道。   “因为……你很内疚,你觉得你对不起你的哥哥,是吗?”阿诺雅轻轻的问道,语调悲伤而轻灵。   “呜呜……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说了……”绝望的哭泣着的少女死死的摇着头,无助的祈求着阿诺雅的停止。   然而她的祈求却没有得到回应,阿诺雅依旧悲伤的轻轻询问着,“你不想再看下去了,是因为你觉得,要不是因为你的自私、你的嫉妒,你哥哥的幸福也不会被你毁去,对吗?”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呜呜呜……求求你,不要说了……真的不要再说了……呜呜呜……”   没有理会少女的苦苦哀求,阿诺雅轻轻的伸出被绿色的绷带裹住的纤细手臂,对着虚空黑暗中悬浮着的光幕挥了挥,下一刻,只见光幕上的画面猛地模糊了一瞬,接着,又投影出了另外一幅不同的场景。   深夜里,旅店的过道上,金发的少女痛苦的靠在一扇木门前,绝望的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脸庞,但她却死死的咬着嘴角,就算红润的嘴唇已经被咬出血了,她却依旧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   在与她仅仅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的一间房间内,在这个德邦边境的普通小镇内,再次相逢的男女开心的畅谈着。   如同一个被玩坏的失神布偶一般,拉克丝抱着膝盖无力的靠坐在冰冷的木质地板上,纤细的十指死死的捏着自己的裙摆,泪水不断的流下,模糊了少女的容颜,渐渐打湿了少女的膝头。   在一阵轻快的交谈声中,两者间的谈话终于陷入了暂时的停顿之中,在这片沉默之中,男子似乎在蕴量着什么,终于,盖伦的声音轻轻的传来。   “卡特琳娜,我们……结婚吧。”   “好……啊?你说什么?”卡特琳娜的声音惊讶无比。   “……”沉默了一会儿,男子又重复了一遍,“我们,结婚吧。”   “盖伦你……你不在意我的身份了?”女子的声音里有着难以置信的喜悦和惊讶。   “啊,我已经想明白了,其实无论是对于德玛西亚来说,还是对于诺克萨斯来说,我们都是可有可无的家伙,多我们一个不多,少我们一个不少,既然如此,我们有何必因为国籍的身份而继续折磨着自己呢?”男子的声音中,有着深思了许久的稳重。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民众,对于德邦来说存在感而零,而你虽然是御国大将军的女儿,但诺克萨斯还没有沦落到非要你去支撑的地步,少了你,诺克萨斯还有其他的能人,所以,我们结婚吧,”男子的声音中有着下了重要决定后的如释重负,“我们一起走吧,去艾欧尼亚,去那个能远离诺克萨斯与德邦西亚的纷争的祥和国度。”   “呜呜……盖伦,你知道吗?你知道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多久了吗?”门后传来的女子喜极而泣的哭声,“这么多年了!我终于等到你这句话了!我好高兴!”   然而,相比于身后房间内女子的开心与幸福,默默的蹲在门外的少女的泪水却依旧止不住的落下。   哥哥……哥哥要离开拉克丝了。   他终于要和卡特琳娜姐姐结婚了,他终于找到自己的幸福了。   哥哥终于找到自己的幸福了,拉克丝很开心呢,拉克丝应该很开心才对啊,可是……可是为什么拉克丝的心好痛,拉克丝的心为什么会这么痛呢?呜呜呜……   心好痛,心真的好痛啊,呜呜呜……求求你了,拉克丝的心,不要再痛了好不好?拉克丝已经很难过很难过了……呜呜呜……哥哥……哥哥……   无边的黑暗中,少女悲伤的蹲在冰冷的地板上绝望的哭泣着。   ……   清晨,拉克丝自己的房间内,名叫拉克丝的少女静静的低着头坐在桌前,那垂下来的金色长发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门被轻轻打开,兴高采烈的高大男子开心的走了过来,“拉克丝,早上好啊。”   “啊!哥哥,早上好,”少女抬起头来露出一个开心的灿烂笑容,“哥哥,拉克丝有件事要告诉你呢。”   “咦?这么巧?哥哥我正好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呢,大喜事哦。”盖伦挑了挑浓浓的眉毛,笑道。   “我先说!”少女猛地站了起来,那激烈的反应瞬间吓了盖伦一跳。   “呃……怎么了?你这么激动干嘛?”盖伦有些疑惑的说道,“你先说就你先说嘛,再说了,谁先说不一样啊?好吧,我可爱的妹妹,你到底有什么事要和哥哥说啊?”   “呼……”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少女似乎在蕴量着自己的勇气,“哥哥,我们去参军吧!”   “好……呃,等等,你说什么?去参军?”盖伦愣了几秒,有些难以置信。   “没错,去参军,”拉克丝鼓着胸口,有着一种终于下了某种觉得的轻松,“老师不是说让我们自己下山找事情做吗?正好哥哥你以前不是一直想要继承父亲的遗志做一个大将军吗?而且哥哥你做了大将军后还能带领军代和诺克萨斯那边打仗,为当年死在诺克萨斯军人手里的丧钟镇的大家报仇呢!”   “可是……”盖伦张了张嘴,却立刻被拉克丝打断了。   “难道你忘了丧钟镇死去的大家的仇了吗?”拉克丝步步紧逼的质问道。   “拉克丝,你听我说,我……”   “不准说!不准说!什么都不准说!”拉克丝死死的捂着自己的耳朵,不断的尖叫道。   “呃……你这是干嘛啊,我都还没有说呢,我告诉你啊,我已经想好了……”   “不听不听!我不听!!拉克丝不听!拉克丝什么都不听!”死死的捂着耳朵摇着头的少女不断的尖叫着,渐渐的,泪水打湿了她的脸颊。   “你……你哭了?”盖伦惊讶的看着少女晶莹的泪水不断的飞洒着,愣了几秒,似乎明白了什么,有些无奈的叹息道,“你……全部都听见了?”   少女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后更加激烈的甩着头,“没听见没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拉克丝什么都没听见!”   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盖伦轻笑着劝解道,“别这么激动嘛,哥哥我只是下了一个早就该下的决定而已,其实这个决定早就该下的了,在我们跟随老师在天青山学习武技魔法的几年里,你卡特琳娜姐姐可是悄悄的来看了我们无数次了哦。”   “之前为了一些无所谓的理由,哥哥我可是耽误了你卡特琳娜姐姐近十年的青春岁月呢,如今哥哥我终于下定了决心和卡特琳娜,拉克丝你应该祝福我们才对啊。”盖伦笑道。   “呜呜呜……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拉克丝,不喜欢拉克丝,想赶拉克丝走了?”少女哭得很伤心。   “呃……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啊?什么叫想赶你走啊?就算我和你卡特琳娜姐姐结婚了,你不还是我妹妹吗?”盖伦有些无言。   “可是……可是……”少女努力的找着理由,最终却只能无理取闹一般的叫道,“总之,你就是不喜欢拉克丝,不要拉克丝,想赶拉克丝走了!不然你为什么要和卡特琳娜姐姐结婚?继续和拉克丝在一起难道不好吗?”   “而且啊,当初都是卡特琳娜姐姐的错!如果不是她提供的地图,诺克萨斯的军队根本就不会从丧钟镇路过,丧钟镇的大家也就不会死!呜呜呜……哥哥你当初还说要给大家报仇来着,没想到才没过几年你就把大家的仇恨忘得一干二净了,呜呜……哥哥是个大笨蛋!哥哥是个大笨蛋!”少女哭得很伤心,很痛苦。 第五十九章 心有千千结(九)   黑暗的意识空间内,光幕上的场景如水波般不断变幻着,哭泣的少女抱着胳膊无助蹲在无边的黑暗之中,苦苦的哀求着。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再让我看了!不要再让我看了啊!”   阿诺雅静静的低着头,悲伤的注视着她,轻轻的说道,“后悔吗?后悔……你的自私?还是在后悔……你爱上了你的兄长?”   光幕中,金发的少女哭着抽出了一柄匕首横在了洁白的脖颈处,哭喊着什么……   高大的男子愧疚的对着身前的红发女子说着什么,最后换来了红发女子干净利落的一巴掌,以及一个毫不犹豫的离去的背影……   夕阳余晖下的山巅,身披重甲的男子静静站着,目光出神的眺望着远方的敌军要塞,平日里总是阳光的笑脸上挂着一丝落寞、一丝惆怅……   那一幕幕的时光飞逝,那一幅幅的场景重现……   光幕上的画面不断的流动着、变幻着,最终,整个巨大的光幕在“啪”的一声轻响中,如同破裂的水泡一般炸散成了漫天飞舞的光点。   “因为你的嫉妒,因为你的威胁,所以,你的兄长舍弃了曾经近在咫尺的幸福,”阿诺雅悲伤的目光低垂着,轻声道,“你的占有欲、你的爱恋,最终却毁掉了三个人的一生,所以……你悲伤?”   “你明知道自己不该爱上自己的兄长,却偏偏无可抑制的爱上了他;你明知道你对兄长的爱恋是不会有结果的,但你始终不肯放手;你固执的用自己一厢情愿的占有欲死死的束缚着你的兄长,但你也知道你的兄长对你的爱根本就不是男女之间的爱,”阿诺雅轻轻的说道,“可就算这样,你也依旧不肯放手,是吗?”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说了!”金发的少女死死的捂着自己的耳朵,无助的哭泣着。   “为什么……要哭呢?”低着头静静的看着哭泣的少女,阿诺雅的眸光中是如水的悲伤,“是因为,厌倦了吗?”   “厌倦了继续这样坚持下去,厌倦了那束缚着自己、同时也束缚着兄长的情感吗?”轻轻的伸出一只纤细的手,阿诺雅温柔的抚摸着拉克丝的头,悲伤的轻轻说道,“既然你已经厌倦了这样无休止的痛苦,那么,为什么不选择结束这一切呢?”   “结束……这一切?”少女的身体僵了片刻,她抬起了泪眼婆娑的脸,双眼迷茫而无神的看着眼前这个悲伤的女子。   “嗯,对哦,结束这一切,”轻轻的点了点头,阿诺雅双眸中那种悲伤变得更加心伤了,“只要结束了这一切,那么一切就都不会再存在了哦。”   “悲伤、爱恋、羁绊、束缚、痛苦……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再存在了呢,”阿诺雅哀伤的说道,“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结束……一切?”迷茫的双眼无神的动了动,少女问道,“要怎么,结束?”   “很简单呢,只要……交给阿诺雅就行了。”哀伤的语调中,阿诺雅轻轻的垂下了眼睑,那悲伤而空灵的语气中,似乎下一秒就会有晶莹的泪珠划过她的脸颊一般,但最终,泪水依旧没有出现。   温柔而悲伤的轻轻伸出双手,阿诺雅将迷茫而无神的少女拥入怀中,用如玉的脸颊轻轻的贴着拉克丝被泪水打湿的脸,轻轻的说道,“接下来,只要交给阿诺雅就可以了呢,很快……你就不会再痛苦了呢,你的悲伤、你的绝望、你的爱恋、你的羁绊……都由阿诺雅来继承吧,而你,只需要轻轻的闭上双眼,就当做睡了一觉吧,痛苦,很快就会消失的呢。”   微微眨了眨无神的双眼,拉克丝静静的躺在绝望与悲伤的女神的怀中,轻轻的闭上了双眼。   下一刻,幽绿色的光点伴随着轻轻的飘起的绿色绷带,从阿诺雅的身上轻轻飘起,如同有生命的精灵一般,温柔的落在了名叫拉克丝的少女身上。   “很快……就好了呢。”   黑暗之中,隐隐传来一声叹息。   ……   猛烈的罡风伴随着残忍暴戾的气息席卷而来。   走在最前方的嘉文猛地顿住了脚步,长枪微微横在胸前,他眯着目光打量着眼前突然出现在前方堵住道路的臃肿身影。   看到那道身影的瞬间,就算是身经百战的绝世九阶,他也依旧在那道身影上感应到了一种如渊如狱的恐怖感。   这里,似乎是一个出口。   身后,是幽深的甬道,而身前,则是一个从甬道口延伸出去的广阔平台。   平台的另外三方则是无边黑暗的虚空,在猛烈的罡风中,嘉文几人能够隐约看到平台后方的黑暗中一座悬空的城堡,城堡的大门就正对着甬道的方向,高高拉起的吊桥若是完全放下,则刚好能够连接到他们身前的这个平台上。   站在甬道口眺望,视野之中,除了这个平台和隐约可见的巨大悬空城堡之外,尽是一片幽深的黑暗虚空,站在平台上,看着四周的黑暗,给人一种站在悬崖边的错觉。   “桀桀……各位人类的朋友们,大家好啊。”站在平台边缘,那道臃肿的身影微微踏前了一步,顿时甬道两侧魔法灯盏散发出的光线照在了它的身上,将来客的真面目彻底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那道臃肿的身影,赫然是一条巨大的鳄鱼……也许不应该叫鳄鱼,应该说是一个臃肿的鳄鱼半兽人。   血红色的细小双眼残忍而暴戾的微微眯着,这个巨大的鳄鱼人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肥大的手上握着一柄不知名的兽骨雕琢而成的巨大刀刃,暴戾的血红色小眼睛死死的盯着众人,如同看到了美味的猎物一般,这个鳄鱼人残忍的笑道,“迎接浩劫吧!诸位!哈哈……”   “锵”   看到鳄鱼的瞬间,锐雯毫不犹豫的擎出了湖绿色的双手大剑,锋利的剑锋直指对方,然而嘉文却微微踏前了一步,长枪一横,阻止了锐雯即将发出的攻击,也拦住了锐雯身边的希瓦娜。   “都别动,它……交给我吧。”面色凝重的男子横枪而立,静静的说道。   “可是殿下!”希瓦娜有些担忧的叫了一声,却被嘉文挥手打断了。   “没事,就让我和它一对一的单挑把,”嘉文手握长枪,凝重的走上前去,“你们都不要插手。”   “哦?和我单挑?嘿嘿……人类的小子,你很有胆魄啊!”对于嘉文的选择,鳄鱼人有些意外,这个家伙残忍的笑着,“虽然我的实力有了一定的下降,但虐你一个小九阶也花费不了多大的力气啊!仔细想想,我好像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你这么有勇气的家伙了吧?哈哈哈……”   枪锋斜指,嘉文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惧色,“德玛西亚人,从不退缩!” 第六十章 没有人能理解魔帝的悲伤   无边黑暗的虚空中,相拥在一起的两个少女周身,莹莹的光点如同有生命的精灵一般缭绕着、飞舞着。   幽绿色的绷带从阿诺雅的身上轻轻飘起,如同海水之中飘荡的浮藻一般轻轻的缠上了拉克丝的身体,伴随着点点的荧光落在拉克丝的身上,拥抱着她的阿诺雅的身体却变得越发的透明了。   而随着阿诺雅的越发透明,拉克丝的身上却渐渐的多了一丝神圣的气息。   就在拉克丝的灵魂已经渐渐被童颜女神侵蚀的时刻,隐隐之间,黑暗中响起了一声叹息。   一道冷漠的身影在黑暗中缓缓的浮现出来,灰白交杂的发丝,冰冷而无情的双眸,身披一身破旧斗篷的男子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了黑暗的虚空之内,用冰冷的视线无声的注视着相拥在一起的两名少女。   “逃避,这……就是你最终的选择吗?”冰冷的声音冷冷的响起,男子没有丝毫的动作,然而阿诺雅怀中原本双目迷茫而无神的少女却猛地一愣。   她缓缓的抬起头来,看着黑暗中悬浮着的男子,目光中,有些意外之外的惊讶,“是沐雨先生?”   “……”冰冷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回过神来的少女,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你可以叫我师兄,也可以叫我师弟……至于到底叫什么,你随意。”   “师兄……师弟?”静静的咀嚼着这个意外得到的信息,拉克丝猛地愣住了,“你!你就是老师说的那个他新收的弟子?”   “啊,没错,就是这样。”萧沐雨冷漠的点了点头。   “可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迷茫的视线环视了四周的黑暗,拉克丝喃喃的问道,“这里不是我的意识空间吗?”   “……”冰冷的男子没有回答少女的疑问,或者说,在他看来,这个问题其实只是一句可以无视的废话,冷冷的看着拉克丝,萧沐雨淡漠的反问道,“你真的决定……放弃一切了吗?”   “我……”无力的张了张嘴,少女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任何辩解的话。   她沉默的低下了头,似乎默认了。   身形渐渐变得透明的阿诺雅悲伤的抬起头,对于萧沐雨这个意外闯入想打断她的不速之客,这为绝望与悲伤的女神却没有丝毫的愤怒,缭绕在她那双空灵的眼眸深处的,似乎永远都是悲伤与绝望。   就这样,在无边黑暗的虚空中,两双同样充斥着绝望与悲伤的眸子静静的对视着。   “你身上,有夜的气息,”轻轻的伸出了一只手,似乎想要挽回虚无中的什么,阿诺雅悲伤的说道,“你杀了她了吗?”   “……没有。”静静的对视了数秒,萧沐雨冷冷的吐出了否定的答案。   “那么你的身上,为何会有她留下的诅咒呢?”阿诺雅悲悯的目光静静的看着萧沐雨,哀伤的说道,“那样的诅咒,可是只有恶魔陨落时才会激发的可怕诅咒啊。”   “力量的获取,永远伴都会随着同等的代价,世界上从来没有不劳而获的成功,”萧沐雨冷漠的说道,“我吞噬了那头恶魔的力量,所以被它所诅咒也就理所当然了。”   “原来是这样吗?为了得到必须的力量,所以甘愿承受恶魔一生的诅咒吗?”静静的看着萧沐雨,如同见到了什么令人感同身受的绝望与悲伤事物,阿诺雅轻轻垂下的眼帘中留下了悲伤的泪水,“身负恶魔诅咒的剑者哟,你……痛苦吗?”   “痛苦……吗?”轻轻低着头沉默了数秒,萧沐雨这才冷冷的说道,“身体上的痛苦,永远都比不上心灵上的折磨。”   “可是身负恶魔的诅咒,你每在大地之上行走一步,双脚就会承受着如同踏在尖锐的刀锋上脚底肌肤被割裂的痛苦;你每呼吸一口空气,当那些清新的空气流入你的肺中时,却只会给你的胸腔内部带来如同被灌入炽烈的岩浆一般的火辣痛苦;你不需要进食,因为就算是世间最美味的食物进入你的口中时,你也只会感受到如同干嚼木渣一般的苦涩;每一滴在你体内流淌的血液都会如同噬骨的硫酸一般,在你的身体内血管里虐流动时带来灼烧般的痛苦,”阿诺雅静静的看着萧沐雨,悲伤的说道,“就算无时无刻的承受着这样如同身堕无边炼狱的痛苦,你也毫不在意吗?”   “人若是惧怕各种肉体上可能会承受的痛苦、惧怕各种即将遭到的不测,那么,他就什么也不能做到了,”冷冷的说着,萧沐雨的视线却静静的注视着身上的神圣气息越发浓郁的拉克丝,“而且许多时候,只有最刻骨的疼痛,才能时刻的鞭挞着我们不要忘记最初的目的。”   拉克丝的身体猛地一震,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道似乎永远都冰冷而无情的身影。   童颜女神所说的那种诅咒与折磨,就算只是听到她依旧感受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她实在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的坚持,才能让眼前的这个男子时时刻刻都承受着那样恐怖的折磨而不崩溃。   ……   明媚的阳光穿过木质的外廊,轻轻的照在了室内。   索拉卡端着一杯可儿茶,面色惊讶的听着白袍男子的叙述,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个……那个孩子竟然背负了这样的诅咒?”   声音中,夹杂着深深的震撼以及难以置信,那种震撼甚至让这位原本对萧沐雨充满了质疑的女子,情不自禁的用“孩子”这种充满了对后辈关爱情绪的称呼来称呼他。   “而且啊,恶魔的力量本身就与他人类的灵魂不兼容,那股邪恶的力量虽然给他带来了堪比圣域的战力,但他的灵魂却无时无刻的不被邪恶侵蚀着,如果不是我将那股力量中所有不能被他所兼容的力量抹灭了,估计那小子也就只有十来年的寿命可活了,”白袍男子道,“真是个莽撞的家伙啊,我就不信那头恶魔被他强行吞噬力量时没有威胁警告过他,结果这小子还是把恶魔的力量全吞噬了。”   说到这里,白袍男子也有些无言的叹了叹气,“说到底,我这个徒弟的性格还是太偏激了,为了得到强大的力量去复活他的妻子,他甚至不惜吞噬一头恶魔的所有力量而被其诅咒。这样的事情,在瓦罗兰过去的历史里,简直是闻所未闻!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谁能为了获得强大的力量而做到他的那种地步。”   平和的屋视内,暂时的陷入了宁静之中。   一时间,只有木屋外林木间鸟儿和鸣的声音不断传来。   良久,索拉卡才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暂时明白了你之所以选择他的原因了,可是我依旧无法赞同你的选择。”   “斩生之剑,方可救世,这是你们无极剑道的真义,但是你这次寻找的这柄剑却不仅仅是斩生之剑啊,”索拉卡叹息道,“这柄斩生之剑,在我看来随时都有可能变成灭世之剑,若是未来真的演变成了那样,你又将如何抉择?”   “呵呵……好友,你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在我看来,要发生你说的那种情况,除非冬拥之森万兽绝灭,弗雷尔卓德群山雪消,不然这柄斩生之剑就永远都是斩生之剑。”相对于好友的担忧,白袍男子却是信心十足。   “哦?你信心很足嘛。”   “当然,我无极剑圣什么时候信心不足过了?”   “……”沉默了数秒,索拉卡这才有些无言的叹道,“我差点忘了,自吹自擂的厚脸皮也一向是你的特色之一。”   “……” 第六十一章 小熊   黑暗的虚空中,萧沐雨和沉默的金发少女静静对视着。   阿诺雅轻轻的悬浮在一侧,没有打扰他们的交流,只是用悲伤的目光静静的注视着面色冷漠的男子。   “面对困难,逃避永远都不是办法,”对着失神的少女伸出了一只手,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为什么要放弃?你不是一直都深深的爱恋着你的兄长吗?”   “既然如此,去向他表明你的心迹啊!让他知晓你一直都在爱恋着他啊!让他明白你对他的爱,是绝对不会输于任何人的深刻吧,”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你没有向他表白过,你又怎么可以确定他一定会拒绝你呢?”   “可是哥哥……哥哥他可是德玛西亚的道德楷模,兄妹之间的这种……这种背德的恋爱,他怎么可能接受?!”拉克丝痛苦的喊叫着。   “他说了他不能接受吗?他亲口告诉你他不能接受了吗?还是他在什么地方说过他反对兄妹间的恋爱了吗?”萧沐雨冷冷的质问道,直到问得少女哑口无言了,这才语调冰寒的下了结论,“其实说到底,这一切都只是你自以为是的揣测而已。”   “你的那位兄长并没有说过他不能接受你的爱恋,他也没有亲口对你说过‘拉克丝,我们是兄妹,所以我们不能在一起’这种话,”萧沐雨漠然道,“所有关于你那位兄长不会接受你的结论,说到底,都是你一厢情愿的猜测而已,你根本无法拿出你的兄长会拒绝你的准确证据来。”   “而且啊,照我看来,一切正好相反,”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说不定你的兄长的看法与你猜测的正好相反,说不定他其实早就爱上了你,不然他为什么会仅仅只是因为你的反对就放弃了那个叫卡特琳娜的女子?说不定只是因为兄妹相恋这种事情无法轻松的宣之于口罢了,而他又不清楚你一直爱恋着他,所以他一直没能告诉你他的心意而已,也许你一直都误会了他的心意。”   “什……什么?”拉克丝愣了愣神,顿时死死的握紧了拳头,脸红耳赤的争辩道,“怎么可能!你说的这一切可能!拉克丝的哥哥!拉克丝的哥哥怎么可能是一个会爱上妹妹的变态!”   “……”男子沉默了。   看来,这个国家的民众对于所谓伦理道德的尊崇果然如传闻一般到了一个病态的程度了,哪怕是这样一个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兄长的女孩,竟然也无法在内心里接受兄妹相恋这种事情。   自己所一直向往着的梦想,却是被自己坚守的道德准则所一直否定鄙夷的事情吗?这样矛盾的思绪就是她最终选择放弃的原因吗?   那么,只能换另一种路线了。   萧沐雨面色冷漠的注视着拉克丝,冷冷的质问道,“你觉得你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吗?你觉得你让童颜女神吞噬了你的灵魂就一切都结束了吗?”   “难道不是吗?”拉克丝低下头来,语气低沉的说道,“其实说到底,我一直都是一个累赘,我的存在从来没有在哪个方面能够帮助哥哥,如果没有我,哥哥就不用那么辛苦的去做工,去受人白眼,如果没有我,哥哥现在已经与卡特琳娜姐姐结婚了,说不定他们的孩子都已经到上学的年纪了。”   “但就是因为我的存在,因为我的妨碍,让哥哥从小就被迫遭受了许多原本不该承受的苦难,后来更是因为我的原因,让哥哥和他一直深爱的女子最终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了,德玛西亚军队的灵魂人物无畏伯爵,怎么可能和死敌诺克萨斯的军团长结婚呢?”拉克丝低着头,语气中充满了自责的痛苦,“这样的身份,已经是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你,已经放弃了对你兄长爱,你已经开始打算撮合他与那位叫卡特琳娜的婚姻了?”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我……”面对质问,拉克丝愣住了,她想说是,但是张了张嘴,沉默了半响,最终却始终没有吐露出那个“是”。   “既然你依旧无法舍弃你对你兄长的爱恋,那么你为什么又要轻易的选择放弃呢?”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就像我说的那样,也许你的兄长也一直抱着和你一样的心情,他说不定早就爱上了你了。”   “可是……”   “没有可是,”萧沐雨冷漠的挥手打断了少女的话,冷冷的说道,“在这个世界上,光靠想象去臆测的事情永远都无法代表真正的真实,你既然没有向你的兄长表白过,你也就不从肯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不是觉得人生一片灰暗毫无乐趣可言吗?那么,去向你的兄长表白心迹吧,”萧沐雨冷漠的说道,“反正你连死都不惧怕了,又何必惧怕因为表白被拒而带来的打击?你既然觉得人生灰暗所以想自杀,那为什么不再你表白被拒绝之后再去自杀?”   “你现在死在这里,你将永远无法知道你的兄长对于你的心意,但你若是去表白,却还有一定的可能性成功,况且,你真的可以肯定你的兄长对你毫无男女之间的爱恋之情吗?若是他其实一直暗地里喜欢着你,但你却因为不知道这点而选择自杀,如果事情真的如我所推测的遮阳,你不觉得很可惜吗?”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究竟如何抉择,我相信你已经清楚了。”   沉默了数秒,拉克丝微微仰起头来,对着萧沐雨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谢谢你了,师弟,我想清楚了,就算真的要放弃一切,也要等我真的听到哥哥亲口拒绝了我的心意。”   轻轻的弯下腰鞠了一个躬,拉克丝露出一个阳光明媚的笑容,“多谢你的开导。”   随着少女的话音落下,一直缠绕在她身上的绿色绷带猛地一震,如同失去了生命一般纷纷垂落了下来。   那些原本没入她体内的无数光点也瞬间如同被什么排斥了一般,纷纷冲出了她的身体,散落在了无尽黑暗的虚空中,最终渐渐消失。   阿诺雅悲伤的悬浮在一侧,这位绝望与悲伤的女神自始自终都没有开口打断过萧沐雨两人的对话,就算是原本被她选择作为转生媒介的少女彻底的排斥了她的力量传输,她那清丽的脸庞上那悲伤的表情依旧没有丝毫动摇。   轻轻的伸出一只手,在眼前缓缓张开五指,阿诺雅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语调一如既往的悲伤而空灵,“果然还是……失败了吗?”   声音落下,意识空间内瞬间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漆黑的双瞳,缓缓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依旧悬浮在石之棺上空的两名少女,然而那原本充斥着整个巨大的石室内部、如同有生命的水藻一般在空气中轻轻飘荡着的无数绿色绷带,如今却如同失去了所有的生机一般无力的垂落在地面之上,一动不动。   (人类小子!人类小子!你成功了?)   意识空间内,响起了恶魔的叫声。   “啊……成功了。”萧沐雨冷冷的点了点头。   (我擦!那你还不赶快跑?还在这里愣着干嘛!快跑啊!)   “……”男子沉默了一秒,最终还是选择了暂时相信恶魔的判断。   他对着虚空中悬浮着的金发少女张开五指,一股无形的吸力将还未彻底苏醒的拉克丝吸了过来。   接着,冷漠的男子直接将迷迷糊糊的少女扛在了肩上,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仅仅只是瞬间,两人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黑暗的甬道深处。   轻轻的睁开了漂亮的天蓝色双眼,阿诺雅静静的悬浮在虚空之中,悲伤的看着萧沐雨离去的方向,却是没有丝毫追击的打算。   “果然……失败了啊,”轻轻的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阿诺雅低垂着眼睑,悲伤的说道,“我的死亡,果然是无法逆转的吗?”   随着童颜女神的话音落下,似乎有什么不详的东西被唤醒了一般,这间原本还算祥和的石室内猛然间迷茫起了一股冰冷而不详的气息。   “你……终于还是要出来了吗?”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悲伤的泪水划过了少女的脸庞。   她轻轻的抬起头,双唇微微张开,轻声的对着虚无的空间里绝望而悲伤的喊了一声,“快走……快走啊内瑟斯,雷克顿!它要……它终于要出来了啊。”   “噗”   血肉被锋利的钝器刨开的声音中,阿诺雅原本平坦的小腹中猛地鼓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闹腾。   下一刻,两只带血的毛绒绒的爪子从少女的小腹内刺了出来,少女的小腹猛地被从内部直接刨开,金色的神灵血液缓缓的从空中洒落了下来。   “锵”   剪刀的刀刃碰撞在一起的声音中,一道小小的身影从少女小腹的伤口中爬了出来,那是一个可爱的小熊布偶,黑色的两个纽扣组成了它的眼睛,毛茸茸的身体看起来可爱而俏皮,但是在小熊布偶扬起的两只熊爪上,却各自缝合着一排尖锐而锋利的锯齿。   缓缓的从手爪上锋利的锯齿刨开了它“母亲”的小腹,小熊布偶一蹦一蹦的跳了出来,轻轻的悬浮在虚空中,小熊布偶对着萧沐雨离去的方向咧了咧嘴,露出了口中那两排锋利的锯齿。 第六十二章 你的死亡将会被女神称量   幽静的甬道两侧,魔法灯盏的光芒静静的照射着甬道。   背着一柄怪异魔杖的女子哼着不知名的歌谣,行走在摇曳的灯火映照下,忽然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女子猛地顿住了脚步。   “嗯?这股气息……是童颜女神?她死了?”希维尔有些惊讶于这个结果,“难道她在封印泽拉斯那个老混蛋的时候,真的受了无可抑制的伤?终于撑不住挂了?”   “哎呀呀……这下子可不妙了啊,童颜女神一死,她那两个狗腿子还不发狂啊?而且她死亡后神格会具现出什么来呢?唔,绝望与悲伤的女神,怎么想,这样的神格都不可能具现出什么好东西啊!哎,这下玩大发了,再不走,说不定就真的要挂在这里了。”然而希维尔刚加快了步伐,却又在下一秒再次停住了脚步。   “诶……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难道今天是我的倒霉日?”有些无语的看着前方拐角处出现的三人,希维尔有气无力的打了个招呼,“诺克萨斯的三位大人,下午……唔,应该是下午吧?下午好啊三位。”   “希维尔女士?”看到希维尔的瞬间,三人也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这个如同被人打搅了睡眠一般一脸无奈的女子,德莱厄斯微微眯起了双眼,“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哎呀!这个问题问得好!”希维尔一拍手,叫道,“我也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沉默了数秒,没有理会女子的插科打诨,德莱厄斯沉声的道,“希维尔女士,你应该知道我们诺克萨斯对外的那个声明吧?”   “那个‘凡是所以私自踏足这个金字塔的势力或者个人,都会遭到你们诺克萨斯的全力打击’的声明吗?哎呀,别那么绝情嘛,怎么说我们也算老朋友了,当初你们那几位御国大将军消失的时候,我可是帮了你们诺克萨斯好几次忙的呢,你就不能网开一面,给我留条路吗?”希维尔打了个呵欠,说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当初是我们诺克萨斯花钱雇佣你,所以你才来帮我们,而且,当你拿钱的时候你怎么不留一线呢?”德莱厄斯没有发话,然而站在他身边的卡特琳娜却是讽刺道。   “呃……是卡特琳娜小姐啊,别这么斤斤计较嘛,区区几千枚金币而已,你们诺克萨斯财大气粗,随便从手指缝里漏那么一点出来,都够我们这些可怜的雇佣兵吃好几年了,何必计较那区区几千枚金币呢?”希维尔讪讪的笑道。   “好吧,看在往日希维尔女士你对我们诺克萨斯的帮助上,我们不再追究这件事了,”德莱厄斯说道,“不过,你得把你背后的那根法杖留下来,当然,希维尔女士您找到这根法杖肯定花了很大的功夫,我们诺克萨斯也不是薄待朋友的国家。只要阁下将法杖交给我们,诺克萨斯必定给出足够的代价来弥补希维尔女士您的损失。”   然而听到德莱厄斯的条件后,希维尔却掩嘴娇笑起来,“呵呵……果然是这样啊,无论是德玛西亚还是诺克萨斯,你们果然都是为了这根时光之杖而来的啊。”   “魔法神王泽拉斯的圣遗物,就这么吸引人吗?”歪着头打量着三人,希维尔似乎很好奇的问道,“让你们甚至不惜发出那种几乎得罪了整个瓦罗兰大陆所有国家的声明?”   “如果连魔法神王遗留下来的圣遗物时光之杖都能够无视的话,我们诺克萨斯的力量早就强大到能统一整个大陆的地步了,”德莱厄斯眯着眼,沉声说道,“而且,希维尔女士您不也是为了这根法杖来的吗?”   “嘻嘻……不对哦,”轻轻的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希维尔笑道,“虽然我的确也是为了这根法杖而来的,但我拿这根法杖的理由可是跟你们完全不同的呢。”   “这点我毫不怀疑,毕竟您可是曾经的战争女神,作为一名女神,您的想法与我们这些卑微的凡人自然不同,您对时光之杖的了解自然也远远超过我们。”德莱厄斯欠了欠身,如是说道。   “哦?你们竟然知道了我的身份?”有些惊讶也有些有趣的歪着头,希维尔捂嘴笑道,“看来达克威尔那头老巫妖对你很不错嘛,连神祗之间的一些事情都说给你听了,不过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了,那么你也应该清楚神祗所特有的保命能力了吧?”   “知道了这些,你居然还敢拦在我的面前?你就不怕我把神力处于全盛时期的我召唤过来把你们全部灭了?”希维尔歪着头笑道。   “这里是童颜女神的沉睡之地,也是她封印魔法神王泽拉斯的枢纽核心,这个金字塔内的时空完全处于混乱与无序之中,”对于希维尔的威胁,德莱厄斯却是沉声揭破了她的谎言,“你根本无法将未来或是过去的自己召唤过来。”   有些苦恼的抓了抓头发,希维尔叹道,“所以说嘛,我最讨厌达克威尔这种把神祗间的事到处乱说的家伙了,弄得人家居然连区区一个凡人都吓不倒,真是讨厌啊。”   “好吧好吧,不就是时光之杖吗?你要就给你算了,反正我也不是特别需要这东西……不就是不能偷懒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希维尔就算没有时光之杖帮忙,也肯定是最早把所有的神力恢复的女神。”郁闷的抓着头,希维尔最终取下了身后背着的法杖。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在甬道深处传来,那种如同祭祀之时念诵经文一般的咏叹语调,莫名的带着一种神秘的深邃感。   “生,是轮回的一部分。而你的这部分,已经结束了。”   随着诵念的结束,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希维尔身后甬道内缓缓走来。如同一个代神祗行走在人间布道的教皇一般,精壮高大的狗头人握着一柄绿色的权杖,面色高傲而淡漠的走了过来。   “居然敢擅自盗窃女神的物品,希维尔,你的死亡,将会被女神称量!”权杖指向了站在甬道中央的女子,内瑟斯冷冷的下达了无情的宣判。 第六十三章 秩序之力 誓者不退   平台之上,自称雷克顿的鳄鱼人歪了歪巨大的头颅,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残忍暴戾的笑容。   “桀桀……内瑟斯这家伙似乎很愤怒呢,是谁招惹到他了吗?哈哈哈……不过那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你说是吧?人类的小子?”   偏着头看着身前满身是伤的高大男子,鳄鱼人裂开血盆大口,笑得很开怀。   沉默着站了起来,嘉文握紧了手中的长枪,无言的将枪锋指向了雷克顿。   “切,真是顽强的家伙啊,”鳄鱼人不屑的啐道,“要不是我的力量被削弱了很多倍,杀你这种蝼蚁也就是一招的事情。”   沉默的站着,嘉文沉声说道,“但是,现在的你毕竟没有那种力量了。”   “哦?你这……难道是在讽刺我?”瞠目结舌的瞪着嘉文,雷克顿一脸的惊讶。   下一刻,这头鳄鱼人猛地收起了脸上的惊讶,咧开大嘴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人类小子,我是不是该夸赞一下你的勇气呢?竟然敢讽刺伟大的雷克顿大人!你说我是该把你切成一片一片的分开吃掉呢,还是直接碾成肉酱一口吞下呢?”   巨大的骨刃猛地扬起,狂暴的罡风猛地的吹拂过来了。   “干脆切成肉片吧!我最喜欢吃肉片了!哈哈哈哈!!!”疯狂的笑声中,鳄鱼人巨大的身躯猛冲了过来,“乖乖的成为雷克顿大人的食物吧!逆杀!【恐怖食人魔】!”   锋利的巨大骨刃瞬息间劈出无数道恐怖的刀刃,无数混乱的刀刃残影瞬间淹没了男子的身形。   “糟……糕……”瞬间接近的敌人,已经完全进入了枪刃攻击范围的死角。嘉文所遭遇的,是一刻不停、狂风暴雨般袭来的恐怖刀锋。   闪烁着寒光的巨大骨刃,在雷克顿的手中,舞动的如同撕裂血肉的血腥链锯!   “锵!锵!锵!锵!锵!”   利器相撞间迸射出无数的火花,夹杂着无数飞起又落下的鲜血,纵然拼死抵挡着,然而依旧有无数的刀刃破开了枪影的防御,贯穿了枪刃的间隙,无情的在嘉文的身上带起了无数的鲜血。   “哈哈哈哈哈!!!哭吧!叫吧!恐惧吧!颤抖吧!然后去死吧!”疯狂的挥动着巨大的骨刃劈出狂暴的刀刃风暴,雷克顿疯狂的咆哮着、大笑着。   死死的咬着牙在狂暴的刀刃风暴中支撑着,嘉文大喝一声,长枪重重的一挥,对着刀刃风暴的深处死死的刺了进去,“【劫杀】……咳咳……”   涌上喉头的鲜血,淹没了嘉文的话语。   “想反抗?想反抗?!但是来得及吗?来得及吗?!哈哈哈哈!!!有本事就来试试看啊!”血液飞溅中,雷克顿残忍的大笑着,“看我把你……彻底切成碎片吧!哈哈哈哈!!!”   ……   数百米外的平台上,正在上演着血腥的杀局。   提莫担忧了看了看锐雯,问道,“要去……援助吗?”   咬了咬牙,银发女子毫不犹豫的提起了手中的湖绿色双手大剑,“还用问吗?当然是……”   站在她身前的希瓦娜猛地伸出一只手,拦住了锐雯,红发女子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表情,“请……再等一下。”   “你!好吧……”和红发女子对视了数秒,锐雯最终还是选择了暂时的退避,“就信你这位皇子殿下一次。”   面色冷淡的弯下腰,希瓦娜面无表情的说道,“多谢。”   在无人看到的地方,希瓦娜背在身后的左手正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衣襟,原本白嫩的手背上此时却紧张得青筋暴跳。   抱着小狐狸的小丫头突然有些疑惑的扭过头,视线看向了身后甬道的身后,轻轻蹙起了眉头。   “嗯?小安妮,怎么了?”看到小女孩这个动作,锐雯不由得询问道。   “没什么,只是……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怪怪的东西,”低着头想了想,小丫头摇了摇头道,“可能是错觉吧。”   ……   “我可爱的猎物,现在感觉如何啊?”雷克顿咧着大嘴露出两排锋利的尖锐牙齿,伸出舌头把骨刃上沾染的碎肉与鲜血全部舔去,“现在还只是开胃菜啊。”   “嘭”   长枪重重的顿在地上,嘉文面色沉着的抹去了嘴角的鲜血,“多说无益,再战吧!”   锋利的枪尖直指雷克顿,男子的脸上没有丝毫猎手期待的恐惧。   猎物顽强的挑衅终于惹恼了雷克顿,这头残暴的鳄鱼人眯起了血红色的小眼睛,冷笑道,“果然是顽强的蟑螂啊!但是人类的小子,雷克顿大爷很不幸的告诉你,我的耐心与仁慈已经彻底被你用完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杀戮盛宴啊!”   血红色的双眼猛地瞪视着嘉文身后的几人,雷克顿残忍的笑道,“你们一起上吧!因为雷克顿大爷已经厌倦了一对一的单挑游戏了,接下来就让雷克顿大爷,亲自带你们去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鲜血的地狱吧!哈哈哈哈哈!!!”   锋利的巨大骨刃微微扬起,这一次,雷克顿终于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纳入了其攻击的目标。   平台上猛烈的罡风猛地炽烈了起来,伴随着残忍暴戾的杀意扑向了众人。   “啪”   一声轻响,嘉文面色沉着的向前踏出一步,将所有的杀念与恶意全部阻拦在了身前,“说过了,你的对手是我!”   “哈哈哈!!!可笑的人类小子,你真的以为雷克顿大爷对你那些同伴出手的话,你能拦得下来?”血盆大口猛地大张,雷克顿对着嘉文咆哮了一声,“嗷吼!!!就你那移动的速度,在雷克顿大爷眼里,简直比蜗牛还慢啊!”   语毕,巨大的身影竟然瞬间化作无数道的残影扑向了嘉文身后的众人,平台上不断的响起雷克顿嚣狂的大笑声,“哈哈哈哈!!我决定了!我决定了!我要把你留到最后杀!你不是想要保护这几个人吗?那么雷克顿大爷偏偏要当着你的面把她们一个一个的撕成碎片!”   “恐惧吧!忏悔吧!人类小子,你应该后悔你惹怒了伟大的雷克顿大爷!哈哈哈!!!”巨大的咆哮声中,无数道的残影绕过了嘉文,锋利的巨大骨刃重重的斩向了锐雯四人。   然而对于鳄鱼人的挑衅,嘉文却依旧面色不改,他静静的举起了手中的长枪,锋利的枪刃直指天穹,整个人如同一杆笔直的军旗一般立在平台之上。   “此为,光盾骑士之誓言:‘永不后退!永不屈服!永不后悔!’以血为誓!以身为旗!立此圈中。誓者不可以退逃,见者不可以退避!”狂暴的力量在虚空中疯狂的鼓荡开来,嘉文锋锐的长枪猛地劈向了雷克顿,仰天大喝道,“以吾德邦皇子嘉文四世之名!雷克顿!此战!不死不休!”   “轰”   狂暴的力量在虚空中疯狂炸裂,规则的秩序瞬间在平台之上扩散,以嘉文立身之处为中心,符文的力量瞬间构筑成了一个巨大的圆,无形的规则束缚将原本疯狂的扑向锐雯的雷克顿阻拦在了符文圈的边缘。   “哦?规则的力量?”血红色的小眼睛残忍的眯了起来,雷克顿有些惊讶又暴戾的大笑起来,“人类小子,你竟然掌握了规则的力量?哈哈哈哈哈!你还真是让我惊喜啊!”   “现在,我越发期待了!期待你到底能给我带给多少惊喜了,哈哈哈哈!!!”疯狂的大笑着,雷克顿转身面向嘉文,“挣扎吧!疯狂吧!你挣扎得越用力,雷克顿大爷就越兴奋啊!哈哈哈哈!”   嘉文的放大招的言灵,灵感来自于北爱尔兰赤枝骑士之誓言,恩,对,被我无耻的剽窃了…… 第六十四章 碎裂童颜   幽静的甬道内,灰色的斗篷被风扬起,在男子的身后猎猎作响。   萧沐雨背负着拉克丝,面色冰冷的奔行在甬道中,一语不发。   “沐雨?师弟?”因为被女神的神力侵蚀了灵魂,金发的少女有些虚弱而无力的趴在他的背上,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啊?”   “去和其他的人汇合。”萧沐雨面色冷漠的说道。   “呃……你知道他们在哪儿吗?”拉克丝有些好奇的问道。   “啊……没错,知道空间乱流的存在后,我就在你们所有人的身上撒下了魔法星沙,只要这些魔法星沙还在,就算相隔再远,我也能感应到你们的方位。”萧沐雨冷漠的解释道。   “魔法星沙?”听到这件魔法物品的存在,拉克丝有些惊讶,“上古魔法帝国时期的炼金术造物魔法星沙?那种可以用来替换夜魔水晶构建大多数高阶魔法阵的魔法星沙?”   萧沐雨漠然的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赫然!   萧沐雨前冲的身影猛地一顿,接着男子化作一道残影,在瞬息间向后闪现到了数十米之外,目光冰冷的注视着身前的虚空。   趴在萧沐雨背上的少女措不及防,差点被男子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掀飞了出去,勉强抓着萧沐雨的衣角,拉克丝这才避免了被甩飞出去的命运。   “怎……怎么了?”身体本来就有些虚弱的少女被这一瞬间的猛烈颠簸弄得眼前一黑,差点昏了过去,不由得有些惊慌的问道,“是童颜女神追来了吗?”   “……”萧沐雨沉默了几秒,目光冰冷的说道,“不是童颜女神,而是……比童颜女神还要麻烦的东西。”   只见两人身前的虚空如同梦魇的诡笑一般,空间缓缓的裂开了一道口子,紧接着,从空间裂缝中爬出了一只可爱的布偶小熊。   一蹦一蹦的撑着裂缝的边缘跳了出来,这只小熊布偶似乎有些晕车一般,迷迷糊糊的在空气中无头无脑的飘了几圈,这才勉强的清醒了过来,然接着它扭过头来,对着萧沐雨两人咧了咧嘴,露出一个开心的大笑。   然而那咧开的嘴中锋利的两排锯齿,实在是让这个笑容可爱不起来,反而给人一种如堕地狱梦魇的冰冷恐惧感。   一股不祥而冰冷的气息,在空气中缓缓扩散开来……   ……   “哎呀呀,是内瑟斯啊,你竟然真的来追我了?”一脸惊讶的扭过头,希维尔笑道,“可是你的女神殿下现在的处境好像有些不妙呢,你不去看看到底发生看什么吗?”   高大的狗头人重重的顿了顿手里的权杖,一脸的漠然与严肃,“生,是轮回的一部分,女神殿下如今只是结束了‘生’这一部分。生与死,轮回不止,区区死亡而已,我又何须介怀?”   “哦?你倒是挺乐观的嘛,”希维尔捂着嘴不怀好意的笑着,“不过童颜女神留下的大麻烦你不去管管?绝望与悲伤的女神,怎么想,这样的神格都不可能具现出什么普通的东西啊!说不定会具现出什么恐怖的灭世大魔王呢。”   “【碎裂童颜】虽然恐怖,但还没有强大到无法对抗的程度,”内瑟斯语调严肃的说道,“与此相比,时光之杖更为重要。希维尔殿下,麻烦你把时光之杖交出来吧,它并不属于你。”   “哦哦哦!原来童颜女神陨落后,神格具现出来的叫【碎裂童颜】啊!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什么模样,但是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呢,嘿嘿……不过嘛,怎么说我好歹也是一位女神啊,内瑟斯你却不过是区区一个神灵的使徒而已,你叫我把东西交出来我就得交出来?那岂不是显得我很没面子吗?”   说完后希维尔扭过头,不怀好意的看向了拦在甬道另一边的诺克萨斯三人,怪笑道,“而且啊,这整件事情的发展都是眼前这三位所代表的势力在背后悄悄推动的哦,无论是对金字塔遗迹的发掘,还是地图的窃取,从某种意义上而言都是他们诺克萨斯的杰作呢。”   “要不是因为他们觊觎魔法神王泽拉斯的时光之杖……呃,抱歉抱歉,我说错了,泽拉斯既然已经战败于阿诺雅了,那么时光之杖作为战利品也应该属于童颜女神了,”希维尔笑道,“要不是这些家伙觊觎你们童颜女神大人的战利品,来打扰了阿诺雅的沉睡,估计阿诺雅还死不了呢,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些家伙才是害死阿诺雅的罪魁祸首啊。”   “对于这些罪魁祸首,内瑟斯你作为童颜女神殿下的神使大人,难道不去惩罚他们吗?”希维尔怪笑道。   “唰”   德莱厄斯与卡特琳娜两人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有些沉默的盯着高大的狗头人,生怕对方下一秒就会被眼前的女子挑动怒火,对他们暴起发难。   虽然据了解,这个金字塔内的两名神使与他们敬奉的女神都已经在数万年前的那场战斗中,受了很严重的伤,实力已经被削弱了许多倍。但毕竟是作为曾经远远超越了九阶的存在,德莱厄斯三人就算联手也不一定有必胜的把握。   目光冰冷而威严的扫了德莱厄斯三人,如同高高再上的神祗俯视着卑微的蝼蚁一般,内瑟斯直接将视线放在了希维尔身上,“希维尔殿下,你不用转移我的注意力,现在对于我来说,时光之杖才是最优先处理的事件。”   “哎……好吧好吧,转移目标失败了,看来最终还是要打一场呢,真是无趣啊,”从身后抽出了纤细的精铁战矛,希维尔有些不爽的说道,“虽然人家名号是【战争女神】没错啦,但其实对于人家来说,战斗什么的最讨厌了!”   手持战矛,希维尔懒洋洋的歪过头看着德莱厄斯三人,语调中充满了浓浓的不爽,“德莱厄斯你们三个给我好好记着!我们梁子结大了!要不是你们三个拦着我的路,人家才不会被内瑟斯追上呢。”   “看来我出去后要好好关照一下你们诺克萨斯了呢。”偏着头,希维尔恐吓道,不过她那懒洋洋的语气里实在是没有多少的威慑力。   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德莱厄斯阴沉着脸说道,“诺克萨斯期待阁下的挑战。” 第六十五章 人道天堂   幽静的甬道内,冷漠的男子面无表情的背着金发的少女奔驰着。   一只怪异的小熊布偶悬浮在空中,紧紧地尾随着他,黑色的宝石纽扣缝制的眼睛在魔法烛火的映照下,闪着诡异的光芒。   拉克丝有些虚弱的趴在萧沐雨背上,不时扭过头看一眼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的玩具熊,好奇的问道,“这个布偶……是什么啊?”   目光冰冷注视的身前的甬道,萧沐雨奔行的脚步不停,冷冷道,“神祗彻底陨落之后,其破碎的神格会具现出与其神格相关的事物,这个布偶,应该就是童颜女神的神格具现出来的东西。”   “神格具现?”皱着眉头看了看那只怪异的小熊,拉克丝道,“不对吧?童颜女神又不是恶魔,她的神格怎么可能具现出这种充满了不详气息的东西?”   皱着眉头感应着自玩具熊出现后,空气中就突然变得无比浓郁的绝望冰冷的不祥气息,拉克丝说道,“怎么看,这都像是与恶魔有关的邪恶物品。”   萧沐雨冷漠的说道,“恶魔与神祗不同,恶魔没有神格,所以它们死亡后不会具现出任何事物。不过它们体内会携带一种冰冷的恶意,这种恶意会在恶魔死亡后附着在杀死它的人或它死亡地点附近出现的生物身上。”   “被恶意附着的生物会遭受极为可怕的折磨,因此这种恶意又被称为恶魔的诅咒。”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有些明悟的点了点头,沉默了几秒,拉克丝又忍不住问道,“那个……师弟啊,其实我很想问问,为什么你一直在跑啊?你很害怕这个玩具熊吗?而且为什么这只小熊会一直追着我们跑啊?”   趴在萧沐雨的背上,拉克丝不时回头看看身后紧追不舍的小熊,实在搞不清楚这个明明除了速度比较快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威慑力的小熊有什么好怕的。   “童颜女神号称‘神国之内,苍穹之上。星空之下,绝无敌手’,其实力是毫无质疑的强大,她的神格具现出来的事物不可能简单,”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而她作为绝望与悲伤的女神,这样的神格具现出来的生物,很显然对于生者不可能抱有太大的善意。”   男子没有再继续解释,但是拉克丝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虽然这个玩具熊现在看起来似乎只是速度快了一点,但却不代表它没有其它的能力了,保险起见还是不合它发生直接冲突为上,最好能把它甩掉。   不过看着那个不紧不慢的追着两人飘的布偶,拉克丝始终觉得靠速度把它甩了的办法不怎么靠谱。   因为怎么看,这个玩具熊都像是在玩一个追逐的游戏一般,毫不费力的就轻松的跟上了男子的步伐。   “啪”   气球破裂的声音传来。   虚空中猛地响起一声清脆的炸响。   !!!   男子前冲的身形猛地一停,由于极速陷入极静,男子冷漠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个残影。   下一秒,男子的身影微微一顿,直接横掠数米,飘到了天花板上。   悬浮在虚空之中,皱着眉看着身下的虚空泛着的丝丝涟漪,萧沐雨冷冷的回过头,只见一直紧随在两人身后的那只玩具熊竟然也停了下来。   飘在甬道中仰起头来看着萧沐雨两人,小熊布偶咧开大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噗”   眼前猛地一黑,男子如遭重击,在喷洒的鲜血中,身体如同断了线的纸鸢一般被恐怖的力量推动着,划着一道弧线向后坠落。   “哧!哧!哧!哧!”   锋锐的利刃不断划开肉体组织的声音不断的在虚空中响起,男子的胸膛如同被无形的利刃不断的切割着,无数的鲜血夹着碎肉在不断坠落的男子身后留下一道猩红色的轨迹。   “怎么……回事!”意识空间内,响起了男子冰冷的声音。   (是【人道天堂】!是【人道天堂】啊人类小子!)   漆黑的双瞳缓缓闭上,任由身体如同被强大的力量击飞一般不断的向后坠落,面色冷漠的感受着无形的锋锐利刃不断的削开胸前的血肉,无视那漫天飞洒的鲜血与碎肉,无视着胸口那几同凌迟的痛苦,萧沐雨的面色依旧冷漠而无情。   意识空间内,男子冷冷的问道,“什么是【人道天堂】?”   (【人道天堂】是童颜女神掌握的神则,童颜女神可以通过与任何智慧生物的视线对视来发动【人道天堂】这一神则,中了【人道天堂】的家伙,无论是神祗还是凡人,只要内心曾经存在过绝望或悲伤的情绪,都会被规则具现出的利刃一寸一寸的切碎身躯。)   “就算是神祗,也不可能做到彻底的无情,内心完全不存在丝毫的悲伤或绝望的智慧生物更是不可能存在,如果照你所说,童颜女神拥有这样的神则,那么她若是想要杀谁,岂不是无人能挡?”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嗯?人类小子?你这种语气,难道是在质疑我?)   意识空间内,恶魔的声音非常不爽。   (我呸你一脸啊!你以为童颜女神【神国第一】的称号是过家家赢来的?既然是第一,当然就得有第一的实力啊混蛋!枉费老夫这么劳心劳力才给你解释,你居然还敢质疑我!呸!人类小子你去死吧!)   “我并没有质疑你,”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我只是好奇,既然童颜女神的神则如此强大,那么为什么她还会在封印魔法神王的战斗中重伤垂死?”   (魔法神王泽拉斯,那个老混蛋可是亲手建立了上古魔法帝国的家伙啊,没有两把刷子,你以为他真能建立连神祗和恶魔都能捕捉到的帝国?人类小子,我记得你以前没有这么天真啊。)   此时的意识空间内,时间的流逝速度与外界相比非常缓慢,但男子依旧皱起了眉头,静静的感受着胸前的肌肉不断的被锋利的规则利刃,一刀一刀的缓缓切碎。   萧沐雨冷冷的问道,“既然【人道天堂】有克制的办法,那么肯定有解除的办法,说吧,那个方法是什么?”   (很简单,只要你的身体和泽拉斯那个老混蛋一样,完全由元素构成,那么随便你被削碎几次,你都可以在刹那间复原。)   “那就是无解了?”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喂喂!人类小子,你的语气好像有些不耐烦啊!你现在是在抱怨吗?真是搞不懂你是在抱怨什么啊?现在的你应该庆幸才对啊。)   (庆幸这只玩具熊只是童颜女神残缺的神格具现出来的,并没有掌握童颜女神的全部神则,不然你哪有时间在这里和我唧唧歪歪的发牢骚啊?一个【幻想神国】就能眨眼间灭了你了。)   虽然意识空间内此时的时间流逝速度比外界慢,但此时外界那锋锐的无形利刃也已经彻底的切碎了男子胸前的血肉,隐约间可以看到苍白的骨骼了。   “……”萧沐雨沉默了数秒,这才冷冷的道,“照现在的速度,离我彻底死亡,还有十分钟左右。”   冰冷的声音在意识空间内缓缓的回荡开来,带来了彻骨的冰冷杀意,“而捏碎夜魔水晶,却只需要一秒钟。”   (呃……好吧好吧,谁叫人家现在小命攥在你手里呢?你才是大爷啊!)   意识空间内,恶魔的声音有些不忿。   (虽然【人道天堂】很厉害很无解,但还好发动神则的不是童颜女神本人,这个玩具熊明显没有童颜女神那种瞪你一眼你就死绝的能力,据我估计,这只玩具熊肯定要一直靠视线来维持【人道天堂】的运转,不然它为啥一直盯着你淫笑?你只需要遮住这只玩具熊的视线就行了。)   漆黑的双瞳……   猛地睁开。   “锵”   破败的战剑猛然抽出,锋利的剑身在甬道内轰然炸裂了一道炽烈的白光。   狂暴的剑风自剑身吹起,男子手握破败的长剑,面色冷漠的对着身前的虚空重重劈出了一剑。   磅礴的能量在虚空中炸裂,自破败的剑身之上吹起的锐利剑风刹那间席卷了整个甬道。   “啪啪啪啪”   一连串的炸响中,甬道两侧那存在了数万年之久的魔法灯盏纷纷炸裂开来,眨眼间,整个甬道都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之中。   黑暗中,隐约响起了少女惊讶的叫声,“【风之铃语】?!”   然而在斗篷的破空声中,少女的声音却渐渐远离了。   黑暗之中,玩具熊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吓了一跳,小小的身体在虚空中狼狈的翻滚着连退数米,然后才摇晃着晕乎乎的头在虚空中站了起来。   黑色的宝石眼睛里似乎在不断的转着圆圈,玩具熊似乎平衡能力不怎么好,如同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一般晕乎乎的迈着踉跄的脚步踏在虚空中。   直到这只小熊似乎感应到了某种气息的离去,这才有些呆呆的歪过头来,黑色的眼睛看着黑暗的虚空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伸出了一只圆呼呼的手。   “锵”   刀刃的交击声中,锋利的诡异细长利爪从小熊布偶可爱的手上弹了出来。   诡异的利爪对着眼前的虚空微微一划。   “哧”   空气中响起了破布被划开的声音。   下一秒,虚无的空间就裂开了一道如同凄厉哀嚎的怪物大开的嘴一般的裂缝。   笨拙的把手伸出裂缝中,玩具熊用力在虚空中笨拙的跳了好几次,小小的身体这才狼狈的翻进了裂缝中,消失在了空间裂缝的深处。 第六十六章 龙王之刃   符文交织而成的战圈内,嘉文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长枪,锋利的枪尖直指身躯肥硕而巨大的鳄鱼人。   “此地,是我们决一生死的决斗场。赌上我德玛西亚第四代继承人嘉文四世之名,之血,之命,各凭己力,公平一战!”从怀中抽出一柄小刀,在右手上微微划开一道血痕,嘉文将小刀扔向了雷克顿,“此战!不死!不休!”   “决斗?呵呵……好正统的贵族礼仪呢,”雷克顿伸手接住了那柄沾染了丝丝鲜血的小刀,伸出舌头舔了舔刀刃上的鲜血,露出一个恐怖的微笑,“你的鲜血味道不错啊,那么……我接受你的挑战了。”   随意的将小刀扔到一边,雷克顿咧着大嘴仰天大笑道,“不过人类啊,你却是忘了,你凭借规则之力将我困在这个符文圈内的同时,也将自己关在里面了啊!哈哈哈哈哈!!!这下子你就算是想逃跑都做不到了!”   带血的巨大骨刃猛地扬起,肥硕的巨大身躯击碎了空气,重重的撞向了嘉文。   “看我一刀一刀的把你切成碎肉吧!哈哈哈哈!!!”   反射着魔法烛火的光芒,巨大的骨刃夹杂着狂风重重的劈斩了下来。   狂暴的斩击中,平台四周狂猛的罡风,为之切裂,为之停顿。   “此身立于世上,从未逃遁!从未避退!【劫杀·千军辟易】!”长枪上挑,与巨大的骨刃重重撞在一起,虚空中炸裂了一声巨响。   “噗”   然而,狂暴的力量肆无忌惮的压了下来,嘉文直接被击退数步,仰头喷出一口鲜血。   “这就不行了?哈哈哈哈哈!!还不够!还不够!还不够啊!!!”疯狂的大笑着,雷克顿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对着嘉文的头重重的咬了下去,“雷克顿大爷还没有玩够啊!”   “哧”   嘉文在瞬息间就连退数步,然而手臂上依旧被锋利的尖锐牙齿带起了一块猩红的血肉。   “唔……美妙的感觉,美妙的味道,仔细想想,已经很多年没有尝到新鲜血肉的味道了啊。”闭上红色的小眼睛,雷克顿陶醉的咀嚼着嘉文被它撕扯下来的那块血肉,嘴中不断的发出怪异而恶心的声音。   “……”面色沉着的抚了抚手臂上的伤口,嘉文依旧执着的举起了手中的长枪,不发一语,连步伐都没有丝毫的畏惧。   将血肉彻底的咽下去之后,雷克顿睁开眼就看到了嘉文坚毅的脸,顿时邪恶的笑了起来,“真是恶心的人啊!一脸光正伟岸什么的……喂!人类小子,你难道不知道以你那区区九阶的实力,根本就无法伤到雷克顿大爷我一根汗毛吗?雷克顿大爷可是神使啊。”   “不过我最喜欢吃你这种人了,那种绝不屈服的韧性,化为口中的食材时,简直太有嚼劲了,哈哈哈!!!”疯狂的大笑着,雷克顿巨大的身躯直接冲天而起,巨大的骨刃开始闪耀起璀璨的光芒。   “人类小子,好好体验一下绝望吧!哈哈哈哈!!!看看雷克顿大爷的神则!【杀戮食人坊】!”立劈而下的骨刃牵引着虚空中的能量,化作狂暴的怒涛压向了嘉文的身体。   “【怒啸】……”金色的光芒,在嘉文手中的枪尖凝聚。   “没用没用!没用啊人类小子!”雷克顿手中的巨大骨刃,已经亮起了如同璀璨流星一般的光芒,照亮了这个黑暗的平台,将四周化为了黑与白的世界。   “龙王……”周身的空气,已经被能量凝聚而成的无形利刃切碎,触体生寒。嘉文怡然不惧继续挥舞着枪刃。   “没用啊没用啊!区区凡人,怎么可能亵渎神之领域啊!!!绝望吧人类小子!哈哈哈哈!!!”黑与白的世界内,鲜血再次迸裂!   “【怒啸·龙王之刃】!!!”如夜空中烟火爆发、四散飞溅的夺目炫光,便是那至高武技的完成形态,【怒啸·龙王之刃】!   于是,一秒钟,经过。   ……   “真是……令人意外啊。”雷克顿小声地咕哝了一句,低头注视着穿透自己左胸的巨大长枪。   “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就当是……碰巧好了。”嘉文一点点地转动长枪的尾端,想要借由转动枪刃来扩大雷克顿胸前的伤口。   “你的意识长年沉睡,再加上实力大降,你对身体的掌控还赶不上你想要杀戮的意念。对身体的掌握力不够,有机会的话,多熟悉熟悉自己的刚苏醒的身体吧。”   “的确,很有必要啊,”雷克顿的嘴角咧开,再次露出了残忍而暴戾的笑容。“那么你呢,需要……帮忙么?”   雷克顿伸出一根爪指,轻轻敲击着巨大长枪的精铁枪身,“我看,你快要没力气了吧?”   雷克顿被巨大长枪贯通的左胸肋骨,已经如钢钳一般张开,牢牢地锁住了那夺命的枪刃,嘉文想要扩大战果的努力,就此、宣告无功。   “不是早就告诉你了么?”左胸要害被完全贯通的雷克顿,脸上却带着一脸看似悲悯的表情。   “没用!没用!没用没用啊!!!”   他抬起鳄鱼爪一般的右脚,重重地踏在了嘉文的脸上,“为什么你就是听不懂呢,嗯???!!!”   雷克顿的脚尖,传来陷入泥泞一般的感觉。   “真不错啊,你。”带着有些陶然的表情,雷克顿一脚踏下,鳄鱼的脚爪直接贯穿了嘉文的胸腹,带起一蓬鲜血。   提起脚尖,用脚尖将仍紧握长枪的嘉文挑到了半空中,“居然能够看穿我【杀戮食人坊】的间隙,值得……奖赏!!!”   如同挥动一柄巨锤般,雷克顿将嘉文的高大身躯,砸入了坚硬的地面,粗大的脚蹼重重的踏下,恐怖的力量不断的碾压着男子胸膛。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一次次的,雷克顿重复着这压倒性的攻击动作。   “人类小子,你必须要后悔你彻底挑起了雷克顿大爷的怒火啊!”   黑白色的世界里,血雾飞溅。   “吾乃童颜女神神使,渎神者啊,汝将后悔汝的行径啊!哈哈哈哈哈!!!白肉,黑肉,都是好肉!”   嘉文一声不吭地承受着重击,周身的泥土,渐渐染上了绯红的血色。   狰狞的抬起头来,雷克顿对着甬道出口处的锐雯几人露出了一个残忍暴戾的微笑,“拥抱死亡的血盆大口吧!哈哈哈哈!!!” 第六十七章 狭道内的相逢   “哎,内瑟斯啊,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很可爱呢,”手持战矛,希维尔对着身前的狗头人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和你那个只知道吃人的弟弟比起来,你很正直,而正直这一点,恰巧是人家最超喜欢的性格呢。”   “因为正直的人最好骗啊,哈哈哈哈……”   !!!   内瑟斯猛地瞪大了双眼,漆黑的兽瞳深处刹那间亮起愤怒的怒火。   随着如同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传开,身前的女子竟然在轻笑间缓缓淡去了身形。   如同画卷上被橡皮轻轻抹去的线条一般,女子的身形在众人眼中渐渐消失,只有女子的轻声浅笑在虚空中缓缓传来。   “都上过一次当了,还不长记性吗?人家现在实力才有九阶左右,怎么可能和你硬拼啊?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也不长长脑筋啊?嘛……不过这也正是你的可爱之处呢,继续保持吧,人家很欣赏你呢,哈哈哈哈……”   虚空中,女子的轻笑声渐渐消失了。   在渐渐飘散的笑声中,内瑟斯沉默了数秒,这才举起了手中的权杖,重重的在地上顿了顿。   无形的波澜虚空中散开,狗头人的冷淡的视线投向了诺克萨斯三人。   觉察到了内瑟斯那冷淡的视线,德莱厄斯与卡特琳娜沉默着退了几步,只有跟在他们两人身后的厄加特却一脸好奇的和高大的狗头人对视着,没有动弹。   “吾命内瑟斯·伊德米兹·文特雷斯·希斯布莱德·阿诺雅,吾为神之代行者,吾为神之亡语者。”低沉的语调中,内瑟斯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权杖,狗头人肃穆的目光无声的锁定了德莱厄斯三人。   “亵渎女神沉眠之地的罪人啊,接受吾之审判吧。”   “Soon,there will be nothing(很快,这儿就什么都不剩下了)。”冷漠的低沉吟颂着宣判的经文,内瑟斯的周身开始闪耀起暗沉的黑色光华,无数代表着死亡的黑色暗淡光点开始在它高大而肃穆的身体周围浮现。   这些代表着死亡与罪业的黑点在它的周身徘徊飞舞,静静的散发着地狱深处绝望的气息。   【神之罪则·绝望领域】。   面对着这头活了数万载的神灵使者,纵然知晓内瑟斯此举已经表明了双方的彻底敌对,但德莱厄斯依旧徒劳的试图挽回一切。   “尊敬的死亡决断者,我们并无意冒犯童颜女神冕下,来到此地,我们只是遵从达克威尔将军的命令,前来寻找时光之杖,我们并无意打扰童颜女神殿下的沉眠,请阁下明察。”   然而对于德莱厄斯的话语,高大的狗头人几乎完全无视了。   它冷冷的抬起了头,“这儿连天使都不敢踏足。那达克威尔不过是区区一不死巫妖,他怎么敢亵渎女神的尊严?”   “不要考验我的耐心,说谎者,”冷漠的举起了手中的权杖,内瑟斯厌恶的下达了最后的宣判,“死亡是一位严厉的女神,乖乖接受审判吧,那样,你至少可以获得往生。”   “Because your legacy shall drift away,blown into eternity like the sands of the desert(因为你的遗体将慢慢消散,化为永恒,就像沙漠中的沙砾那样)。”内瑟斯冷漠而肃穆的低声吟颂道。   “何必与它废话?”卡特琳娜冷着脸抽出短刀,道,“达克威尔将军留下的笔记里不是说了吗?它如今的实力绝对不会超越九阶,纵然曾为神使掌握神则,我们三人联手也不是没有胜算。”   “刷”   巨大的战斧抽出,既然和谈不成,那么战斗自然无可避免。   德莱厄斯毫不犹豫的抽出战斧,冷冷道,“既然死亡决断者执意审判,那就战吧!诺克萨斯,从不退缩!”   自不知名之处吹来的风从甬道深处涌来,将德莱厄斯身后的猩红色披风吹得烈烈作响,那一刻,迎风挺立的高大男子身上,那股百战余生的铁血杀戮气息变得无比的浓烈。   ……   冰冷的脚步踏在甬道之内,萧沐雨面色冷漠的穿过无数的拐角,直奔嘉文一行人所在之处。   从拉克丝的意识海深处脱离出来后,在萧沐雨的感应中,嘉文一行人似乎就一直停留在了固定的所在,没有移动过分毫,似乎是被什么挫折所阻拦在外了。   灰色的斗篷遮掩下,男子的胸前遍布着恐怖的刀痕伤口,猩红色的血肉翻卷间隐约可见惨白的骨头。   不过由于斗篷的遮掩,拉克丝并没有注意到萧沐雨胸前的伤痕,少女此时趴在萧沐雨的背上,有些惊讶的问道,“师弟,你竟然学会了【风之铃语】?老师不是说【风之铃语】只有圣阶以上的实力才能学习吗?”   脚步不停,萧沐雨冷冷的道,“我的实力,曾经达到过圣阶。”   “呃……”回答依旧是如拉克丝所预料简洁,看出了这个师弟很明显没有详细解释的欲望,既然如此,拉克丝也就只能沉默了。   意识空间内。   (人类小子,你现在明智的选择就是赶快离开这个金字塔。)   “为什么?”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某些神格比较偏阴暗的神祗死亡后,神格具现出来的事物往往会有很强的攻击性,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这个玩具熊被具现出来的目的就是杀戮所有它能杀戮的人,不然童颜女神掌握了那么多神则,它不可能单单只继承了【人道天堂】这个杀戮神则。)   “……”沉默了数秒,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这个金字塔内的宝库还没有找到,天魂锁玉是否存在也不清楚,我不可能空手而归。”   (天魂锁玉?拜托!现在可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啊!之前我不知道这里是童颜女神的沉睡之地,不然我才不会建议来这里。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远古遗迹啊,这里分明是童颜女神封印泽拉斯那个老混蛋的封印之地!)   (别说什么天魂锁玉了,整个金字塔里估计连颗宝石你都难找到,至于什么宝库更是完全没有!既然这里是童颜女神的沉眠之地,那么据传言来看,现在这里有的除了那个诡异的玩具熊之外,就只有童颜女神的两个狗腿子内瑟斯和雷克顿,以及那个被封印的倒霉蛋泽拉斯了。)   (这几个家伙无论你遇到谁都可不是件好事啊,所以明智之选还是赶快跑路吧。)   漆黑的双瞳……   缓缓睁开。   “就算要走,我也必须找回天魂锁玉唯一剩下的那条线索。”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天魂锁玉?那条线索?你是说那个叫安妮的小丫头?)   “啊,没错,就是她。”萧沐雨冷漠的点了点头。   (我擦!你这是不要命了啊!天魂锁玉又不是只有那个小丫头家里有,大陆上类似的线索多的是,只要你用心找肯定能找到。可是你要再逗留在这里,一旦遇上雷克顿或内瑟斯那两个狗腿子,亦或是那个玩具熊,以你现在区区九阶的实力,不死都没道理啊!)   没有理会恶魔的恐吓,萧沐雨低垂着眼睑,冷冷的说道,“其实……我很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你为何会如此担心,”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你不是连死亡都无惧的吗?”   (我?咳咳……我当然不怕死亡啦,不过人家这是在担心你嘛,谁叫咱俩都这么多年的交情呢?日夜相伴、意识相接,日久生情什么的……哎呀,好羞涩,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呢,哈哈哈哈哈……)   “……”对于这头恶魔依旧恶俗的玩笑,萧沐雨一如既往的选择了无视。   “!!!”就在此时,前行的脚步猛地一顿,萧沐雨急速奔行的身影瞬间停了下来。   漆黑的双瞳冷冷的注视着前方甬道内心情愉悦的哼着歌走过来的美丽女子,萧沐雨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那是一名手持纤细战矛,身背巨大十字回旋镖的靓丽女子,不过此时女子的背上却背着一根怪异的法杖。   女子一身轻薄的战甲,然而却与如同一个铁皮罐头一般,尽量用坚硬的金属把主人的身体全部包裹住的厚实盔甲不同,这件盔甲轻薄得让人难以置信,与其说这是一套盔甲,还不如说是一套清凉的性感女装。   随风微微摆动的战裙下是炫目诱人的修长双腿,上身的战甲却仅仅包裹的半裸的酥胸,深邃的乳沟摄人心魄。   而那战甲与其说是战甲,还不如说是一抹束胸。   不过这一身显得清凉无比的战甲穿在女子的身上不但没有给人一丝轻浮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神圣不可侵犯,而且女子举手投足之间,还有一种英气勃发的英武气质。   这种英武的气质糅合着她此时脸上挂着的那种如同慵懒的猫儿一般的表情,有着一种怪异的美感。   战争女神希维尔。   仅仅只是一眼,萧沐雨就认出了这个曾经相逢过的女子。   意识空间内,猛地响起了恶魔兴奋的声音。   (时光之杖!是时光之杖!人类小子,赶快把这个女人背上的那根法杖抢过来!哈哈哈!!发达了!这下发达了!!!有了那根法杖,我们就再也不用怕那个死玩具熊了!) 第六十八章 突如其来的乱入者   萧沐雨看到希维尔的瞬间,对方也看到了他。   “咦?是沐雨先生啊?”露出了一个惊讶的笑容,希维尔笑道,“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呢。”   不过刚打完招呼,希维尔就愣了一下,看着萧沐雨背上的拉克丝,她有些不解,“呃……两位的关系已经好到这个程度了吗?连走路都舍不得分开?”   希维尔的取笑没有得到回应。   因为女子的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前方,男子就扬起了破败的战剑。   时间在那一刻似乎停住了一个瞬间,随后锐利的剑风猛地从甬道的另一端吹来,甬道两侧的烛火在剑风的喷薄中整齐的向后倒去。   甬道两侧的墙壁上,一道黑色的影子划破了空间的束缚,如同出撞破长空的陨石,萧沐雨的身体拖动长剑闪耀着一道青色的光芒,重重的劈了过来。   锐利的剑风拂来,将女子披散的乌黑长发吹得向后飘舞,让女子那美丽的容颜彻底的暴露了出来。   希维尔的微笑还没有彻底褪去就僵在了脸上,下意识举起了手中的长矛。   细长的矛身横在女子的胸前,在那一瞬间,横在女子胸前的长矛似乎成为了分隔光明与黑暗的两个世界的分割线。   希维尔站在分割线的一侧,目光中,是另一侧犹如奔雷而至的人影与那璀璨到足以夺去一切生命的青色光芒,她的身体尽量的向侧面移动,然而相对于那道突然喷薄出的青光,女子的身形在摇曳的烛火下显得是那么的缓慢。   急速的剑身斩破了空气的束缚,接触到了纤细的长矛的矛身。   轰——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在近乎虚无的空气中朝四面八方扩散开去,狂暴的力量从接触点肆无忌惮的扩散开来,让女子的身形微微一震,蜘蛛网般的裂缝徒然以女子立足之处为圆心疯狂的扩展开去,之后……   砰——   甬道内的寂静霎时间被打破了!   同一瞬,女子纤细的腰肢猛地向前一折,凹凸有致的身躯在空中翻了一个空翻,避开了紧随而至的破败剑身的瞬间,纤细的右足微微扬起,然后对着男子冰冷的脸庞重重点去。   玲珑的玉足在萧沐雨冰冷的视网膜内划出一道惊艳的弧线,在与萧沐雨冰冷的脸仅有数尺之距时,劈出的剑刃直接上撩,以一个诡异的角度重重斩向了希维尔的足跟。   砰——   又是一声闷响,希维尔凌空的左足后发先至,直接踹在了上撩的剑身上,在空气中四散的冲击波中,女子借力飞上天花板,足尖在虚空中轻点,面对着萧沐雨向后退去,仅在瞬息间就拉开了数十米的距离。   立足在虚空中,希维尔还未来得及开口,冷漠的男子就直接拖着破败的剑身,猎猎作响的斗篷声中,萧沐雨的身影直接撞碎了空气的阻隔,一步之间就跨越了数十米的距离,男子的身形几乎是在原地消失的瞬间就出现在了希维尔的眼前。   破败的长剑的剑尖直接对着女子平坦的小腹刺了出去,剑身闪耀的青色光华中,神圣的清风直接从萧沐雨的周身吹起,将他破旧的斗篷吹得猎猎作响。   剑身闪耀的光芒中,那是传承自万年古老的流派无极剑道的至高武技【风之铃语】。   那一瞬,希维尔的脸庞上终于闪过了一丝的惊讶。   对于曾经陨落于这一招武技之下的她,眼前的男子竟然在她的眼前重现了这一招,对于希维尔来说,实在有太多值得表达的惊讶了。   砰——   空气的震响中,希维尔的纤细长矛再次拦住了破败的剑身,然而从矛身传来的巨力依旧将她震飞了数十米。   刷——   昆虫的翅膀震动空气的声响中,女子背后背负着的巨大十字回旋镖如同有生命一般自希维尔的背后飞了出来,巨大的十字形回旋镖斩破了空气,震动的回旋镖架住了男子追击而来的剑刃,为主人的退避争取到了一丝的时间。   然而自出手的那一瞬间,面色冰冷的男子就注定了不可能给希维尔任何喘息的时间。   阴冷而邪恶的力量终于自男子的身体深处肆无忌惮的爆发出来,这股邪恶的力量,与男子手中长剑周身吹起的神圣清圣之风成了鲜明的对比,然而男子却毫无滞碍的用这股邪恶而阴冷的力量驱动着神圣的圣剑。   神圣的清圣之风与邪恶阴冷的力量混合在了空气之中,最后重重的炸裂开来,璀璨的光华似乎化作了一轮耀目的太阳,甬道内的一切都在瞬息间黯然失色。   “噗……”   狂暴的力量撞击在希维尔纤细的身躯上,虽然已经由碎裂成数块的巨大回旋镖卸去了大部分的力量,然而残余的力量依旧将希维尔震得吐血而飞。   吐血飞退的女子的视网膜残留的影像中,是面色冷漠而无情的男子重重劈来的长剑剑身,那一刻,希维尔终于认出了这柄一直都觉得熟悉的破剑——那失落了许久的杀诫圣器【王者之证】……   ……   “你们是……认真的吗?”内瑟斯肃穆的目光,静静的看着身前的三人,“所有妄图反抗神祗裁决的生灵,最终都将彻底消散。”   “诺克萨斯的军人从不退缩,”巨大的战斧斩碎了空气,带来了“咻咻”的声响,德莱厄斯说道,“从来没有不反抗就放弃的军人,那样的人也称不上军人!”   “诺克萨斯,永世长存!”卡特琳娜眯起双眼,冷冷的说道,“就算是神,我也杀给你看!”   伴随着女子的宣言而来的,是破空的飞刀,以及女子跨越空间的阻隔劈来的细长刀锋。   锐利的刀刃如同它美丽的主人一般划出了一道迷人的弧线,重重的劈向了内瑟斯。   然而锐利的刀锋却被高大狗头人轻描淡写的挡住了,瞬间爆发的强大力量却连稍稍动摇内瑟斯的身体都无法做到。   紧随而来的巨大战斧也被绿色的权杖抵住,虚空顿生的波澜涟漪中,狗头人举起了右手,举重若轻的将闪现到他身后的卡特琳娜劈来的刀锋震开。   “呵……以三敌一?这样的风格果然和达克威尔那只老巫妖差不多啊。”内瑟斯面色漠然而威严的说道,明明应该是嘲讽的话语,由它的口中说出却威严得如同神祗最终的判决一般,感觉不到丝毫的轻蔑与侮辱。   乌黑色的光芒乍现虚空,厄加特像一个圆球一般巨大的缝合身躯重重的砸了下来,两把生锈的巨大菜刀被它从身体的伤口内抽出,重重的劈向了高大的狗头人。   “咯咯……大狗狗,厄加特最喜欢大狗狗了,”开心的张开大嘴,厄加特开心的疯狂大笑着,那暴露在空气中的牙缝间,夹杂着几块粉嫩的鲜肉,“让我咬一口好不好?”   迎接它的,是一束三色的火焰。   内瑟斯震开了德莱厄斯的战斧,面色肃穆的举起了手中的权杖,漆黑深邃的兽瞳深处是如神祗般的威严。   自它手中的绿色权杖上窜起的怪异火焰不同于一般焰火的炽红色,反而是一种似冰雪一般的冷色调焰火,白色为主体的焰火周围缭绕着丝丝缕缕浅得几不可见蓝色与紫色。   明明是燃烧着的烈焰,却给人一种如坠冰窖的绝望阴冷,仅仅是看一眼,都有一种悲伤绝望的感觉。   心头突生的警兆,令德莱厄斯与卡特琳娜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避退。   【幽魂冷焰】刚一出现,就如同决堤的潮水一般向四周扩散开来,仅在瞬息间就充斥了整个甬道,苍白色的冷焰中带着的那种炙烧灵魂的力量,让来不及退离的厄加特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惨叫。   “哇!好痛!好痛啊!!!卡特琳娜姐姐,快来救救厄加特啊!!”在虚空中疯狂的跳动着,被炽白色的冷焰缠上了的厄加特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刚退出【幽魂冷焰】笼罩范围的卡特琳娜听到厄加特的惨叫,猛一咬牙,不待那迷漫的苍白色火焰消失,就直接冲了过去。   但是女子的救援注定徒劳无功。   就在厄加特的惨叫声中,虚空中竟然无声无息的裂开了一道口子,如同咧开的怪物大嘴的虚空裂风,直接将所有的苍白色火焰吸入其中。   “嗯?”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内瑟斯毫不犹豫的举起绿色的权杖,浩瀚波动的能量光华如同决堤的洪水对着那道吞噬了【幽魂冷焰】的空间裂缝轰击过去。   然而这璀璨的能量光华却在中途撞到了一道无形的墙壁,尽数被挡了下来。   紧接着,一只属于布偶的手臂从虚空中伸了出来,然后在内瑟斯冷漠而肃穆的目光中,一只可爱的玩具小熊从虚空裂缝的背后吃力的爬了出来。   有些好奇的转动着那个可爱的头,用漆黑的黑曜石纽扣缝成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玩具熊似乎对这次出来的地方很好奇。   然后,玩具熊看到了退到了远处的卡特琳娜两人、悬浮在它不远处的厄加特,以及手握绿色权杖的高大狗头人,于是,它裂开嘴,露出了一个笑容…… 第六十九章 背负灭绝的使命   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玩具熊,内瑟斯一直古井无波的肃穆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这个高大而威严的狗头人沉默了数秒,这才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缓缓开口道,“碎裂……童颜?”   听到内瑟斯的呼唤,玩具熊猛地扭过了头,对着内瑟斯咧开大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似乎是在回应内瑟斯的呼唤一般,只是那两排锋利的钢钉牙齿实在是让这个笑容可爱不起来。   “哇!好痛!好痛!!!厄加特好痛啊!”被火焰炙烧的圆滚滚的巨大缝合怪的惨叫声打破了甬道内的宁静,厄加特如同受了欺负委屈的小孩子一般哭着向卡特琳娜两人飞了过去。   然而它的身体刚飞到一半就僵住了。   飘在空中它动作僵硬的低下了头,只见那只玩具熊不知何时已经飘到了它的身下,此时正伸出一只熊爪抓住了它的一条短腿,虽然玩具熊并没有手指,但是仅仅只是一个触摸,如同冰冷的寒流一般的诡异力量就顺着接触点充斥了厄加特的身体,瞬间就让厄加特的身体如同僵硬的冰雕一般动弹不得。   觉察到了厄加特俯视的视线,玩具熊抬起头来,给了厄加特一个纯良而无害的笑容,只是咧开大嘴却露出了那两排锐利的钢钉牙齿。   和玩具熊对视着,厄加特这个心智几乎如同一个小孩一般的缝合怪,竟然露出了恐惧到灵魂深处的惊骇表情。   噗——   气球漏气的声音中,缝合怪巨大的身体如同不小心掉在水中的颜料一般轻轻的飘了飘,然后……   消失了。   !!!   诡异的景象令德莱厄斯两人猛地瞪大了双眼,情不自禁的退后了两步。   然而高大的狗头人却似乎早已料到了一切的发生一般,只是低着头喃喃道,“你……竟然把【幻想神国】具现出来了?”   那一瞬间,原本高大的狗头人如同突然苍老了几万岁一般,那一双原本深邃而威严的兽瞳竟然变成了老迈不堪的混浊与混乱,而原本高大的身形竟也好似突然矮了一大截。   “你果然还是如同预言所说的那样,携带着灭绝一切的使命而降临的吗?”内瑟斯如同受到极大的打击一般喃喃念叨着,“不然女神殿下那么多的神则,你却偏偏掌握了【幻想神国】?”   内瑟斯没有得到回应,他也并不清楚【碎裂童颜】所掌握的神则不止【幻想神国】。因为刚刚将一个九阶强者从世界上轻描淡写的就抹去了的玩具熊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它抽动着自己拿并不存在鼻子,在空气中嗅着什么味道。   下一秒,玩具熊露出一个开怀的笑容,似乎在表达着一个开心信号——我逮到你了。   虚空随着它熊爪上弹出的利刃被轻松划开,有些艰难的爬进了自己开辟的虚空裂缝中,玩具熊没有理会剩下的三人,直接消失在了渐渐愈合的虚空裂缝背后,似乎这三人加在一起的价值还不如它发现的某人。   ……   锋利的剑刃直接在距离女子脸庞仅有数尺的地方止住了,锐利的剑风吹得希维尔俏脸皮肤生寒。   意识空间内,猛地响起了恶魔疯狂的大叫。   (来了来了!快跑啊人类小子!那个玩具熊又跟上来了!)   “……”破败的长剑顿了顿,萧沐雨直接将其收起,同时伸出左手,毫不犹豫的向着希维尔的背后抓去。   在长剑剑身顿住的那一秒,希维尔终于从一连串接连不断的狂暴攻势中得到了喘息,看到萧沐雨对着时光之杖伸来的手,女子毫不犹豫的连退数米。   然而她的挣扎注定徒劳,在绝对力量的悬殊下,本就失了先手的她最终还是无奈的被萧沐雨夺去了时光之杖。   漠然的立在虚空之中,萧沐雨握着手中的时光之杖冷冷的瞥了一眼数十米外的希维尔,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去。   “你……”看着男子背着拉克丝离去的背影,希维尔张了张嘴,最后却只是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人啊?乱七八糟的啥也都说就提剑砍人了,切!一点礼貌的没有。”   “今天果然是我的倒霉日啊,”郁闷的理了理有些乱的长发,希维尔转身离去,“好不容易从内瑟斯手里把时光之杖偷出来,结果这都还没捂热呢,就被人抢走了,诶……真是出门不利出门不利啊!”   郁闷的扯着长发,然而刚刚转过身的希维尔的猛地僵住了。   一只可爱的玩具小熊正从碎裂的虚空中冒出了一个头,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她。   “……”沉默了数秒,希维尔这才低着头喃喃道,“我说你为什么不杀我,原来是要留着我吸引这个破玩意儿的注意力啊。”   飘渺的蓝色光芒化作了一个蛋壳形的椭圆形光球将希维尔罩入其中,俏丽的脸庞上挂着一丝冷汗,这个一直都以一种游戏的心态来面对一切的女神,此时脸上却挂着一丝后怕。   “还好我有对付这种神格具现物的经验,不然这下就真的是流年不利了。”低声喃喃道,希维尔尽量保持一动不动的僵立姿势,略微有些紧张的看着那个从虚空中裂开的缝隙中爬出来的玩具熊。   原本感应到的那近在咫尺的气息突然消失,玩具熊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飘在虚空中想了想,最终还是某个气息给它的诱惑力大一点,于是它毫不留恋的飘走了。   “呼……”看着玩具熊消失在了甬道深处后,希维尔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它的目标果然是冬拥之主啊,那么……难道童颜女神是冬拥之主干掉的?”   “啧……这还真是大手笔!,连【神国第一】的童颜女神都干掉了,这个冬拥之主强悍啊,”摸着下巴转身离开,希维尔幸灾乐祸的笑道,“下次再见面时好好夸奖一下他吧……如果他没死的话,哈哈哈哈……”   ……   甬道之内,萧沐雨依旧面色冷漠的背着拉克丝奔行着,唯一不同的是,此时男子的手中多了一根巨大的法杖。   “那个……师弟啊,你为什么和希维尔刚一见面,就二话不说的把她的东西抢过来了啊?”小心的打量着男子冷漠的侧脸,拉克丝问道,“你和她有仇吗?”   “……”奔行中的男子沉默了数秒,萧沐雨这才冷冷的开口道,“这根法杖可以对付那个玩具熊。”   “呃……原来是这样啊。”拉克丝点头表示明白,不过少女正打算继续问点其它的话题时,她却看到了男子那冷漠而无情的侧脸,以及那似乎蕴含了无尽悲伤的漆黑双瞳,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再和男子搭话。   意识空间内,恶魔的声音有些欢快。   (啧啧……时光之杖啊!这还真是刚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人类小子啊,我突然发现,貌似自从本恶魔和你这个混蛋人渣萝莉控认识的那一天开始,本大人就一直在倒霉吧?嘿……没想到今天终于也时来运转一次了,哈哈哈……开心!唔……这种大喜事,值得好好庆祝一下,你说我们要不要好好庆祝一下呢?)   没有理会恶魔自顾自的话语,萧沐雨冷冷的开口问道,“你确定这根时光之杖真的可以克制那个玩具熊?”   (废话!老夫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恶魔的声音有些不爽,很明显,对于萧沐雨这种直接无视的态度,恶魔很不爽。   “……”沉默了数秒,萧沐雨这才冷冷的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没有在骗我?”   (噗……咳咳……喂喂!什么叫“什么时候没有在骗你”啊?人类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的意思……难道是说我一直都在骗你?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一句真话?!)   “……可以这么理解。”萧沐雨漠然的说道。   (我擦!那你怎么不去死?那你怎么不去死啊!!!没有老夫好心告诉你,你会知道救你那可爱的小妻子需要天魂锁玉?没有老夫告诉你办法,你会知道那个破玩具熊的【人道天堂】怎么破解?你早就碎成一堆碎肉了好不好!)   (五年了!五年了啊人类小子!这五年总共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里,老夫日夜不停的为你灌输神魔之间的知识!日夜不停的教授你做人的道理!日夜不停的传授你力量的使用方法!老夫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如今你竟然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老夫多年的努力全部否定了!)   (怎么?你现在长大了啊?你翅膀硬了想单飞了啊?你也不想想,离了老夫的庇佑,你出门就得迷路啊混蛋!!!离了老夫的帮助,要不了两天你就得饿死街头啊混蛋!!!老夫为了你做了那么多,如今你竟然说了那种大逆不道的话!我很痛心啊!我很痛心啊人类小子!)   (本恶魔很痛心你知不知道啊!你这个混账东西!还不赶快下跪谢罪,祈求本恶魔的原谅!你这个无节操无廉耻的人渣!流氓!死萝莉控!)   “……”沉默了数秒,萧沐雨这才冷冷的道,“以后……少看点舞台剧吧,沉迷于舞台剧的世界之中并不是一件好事。”   (……)   意识空间内沉默了半响,这才响起了恶魔的讪笑。   (唔……咳咳……那个……嘿嘿……话说,今天天气不错啊人类小子。) 第七十章 折翼之舞   符文的战圈内,鲜血染红了平台上的土地。   伴随着决斗的胜负落幕,虚空中的符文战圈终于渐渐消散了。   雷克顿扬起了鳄鱼一般的头颅,欣赏着众人的表情,对着数百米外的锐雯几人露出了一个暴戾的笑容,“下一个是谁?”   它的身后,则是无尽平台之下的黑暗,无尽的虚空中,隐约浮现的一座巨大城堡。   平台上猛烈的罡风吹拂过来,让众人情不自禁的眯起了双眼。   隔着数百米的距离,那炫目“焰火”中屹立不倒的微笑恶魔,让刀锋炼狱外的众人,感受到了彻骨的冰寒。   金色的巨大长枪依旧穿刺在雷克顿的胸膛,接触到枪身上残留的那原属于九阶强者浩瀚力量的皮肉,正如同被烈焰炙烤着一般不断的冒着丝丝的热气。   皮肉翻卷的恐怖伤口上,淡金色的半神血液不断的向下流淌、滴落。   然而这恐怖的伤痕,却丝毫没有影响雷克顿那张鳄鱼脸上的笑容。   “你们……”雷克顿抬起右手,勾了勾尖锐的爪指,“谁先来?”   回应它的,是锐雯毫不犹豫向前踏出的脚步声,以及……   另一种低沉的男声。   “真言……【解放】”这是嘉文低沉的宣告,“于此……”   “还没有死么?”雷克顿转过身,注视着正吃力的半跪于地的嘉文,冷笑道,“不过也差不多……快了吧?”   嘉文的身体上,无数道恐怖的伤口内不断的沁出鲜红的血液,原本英俊的脸庞,此时却显得有些青肿变形,眼耳口鼻都在外部巨力的压迫下,喷溅出了鲜红的粘稠液体。   熊熊燃烧的白色火焰之中,他的左手,正一点点地抬起。   “随便乱动用禁忌的力量,你那重伤的身躯总归是承受不住的,”带着胜利者戏耍老鼠的残忍微笑,雷克顿轻弹了一下胸口上穿刺着的巨大金色长枪,“这就像在用已经即将碎裂的魔法水晶来强行驱动预言术的愚蠢行为,随时都可能会爆炸啊……还是你以为,我真的会那么轻易就给你打中么?”   “原来,你在算计我,”火光之中,已经看不清嘉文脸上的表情,“故意让我用以伤换伤的代价将【灭龙枪】刺入你的体内……”   “我只给了你十分之一秒击中我的机会,没想到这也被你抓到了,”雷克顿耸了耸肩,“还真是卖力……那么,我就大发慈悲的赐给你一点无聊的奖励与希望,又如何呢?”   他胸部伤口上那巨大的长枪,正一点点失去那黄金般的光泽。   “呵……我从来都没有指望,靠发动【灭龙枪】上的禁忌法咒杀死你。不过接下来,还是请你真正的去……”光辉的圣焰中,嘉文缓慢抬起的左手,终于停在了半空中,“死吧!”   “嗯?你说什么?”即使是已胜券在握,但当它目睹到圣焰中嘉文那坚定的面容时,雷克顿依然感觉有些不详的预感,“你是在开玩……”   “【散落吧·千之王爵】!”嘉文所发动的,并非是圣阶守护者铭刻在长枪上的禁忌法咒,而是他那柄特异的长枪本身所独有的能力……   黑暗的帷幕,在一瞬间,被平台上突然迸裂的巨大光华所撕裂。   “什……”激荡的能量,犹如暴烈的龙卷气流,撕裂了身处其间的雷克顿的话语。   “于此,归还汝所有的荣耀;”气流的中心地带,嘉文沉着的声音,正在响起,“于此,解放汝所有的枷锁;于此,请求汝最后的制裁,龙帝【千之王爵】。”   嗷吼——   愤怒的龙啸中,璀璨的光华猛地自雷克顿胸前的长枪的枪身上升起。   “回应你的召唤而来,【德邦皇子】,吾将回应你的意愿。【Drangon king’s Bluster(龙王的怒吼)】。”巨大的枪身上冲出一条庞大的虚影龙,锋利的龙爪直接束缚住了雷克顿的身体。   收起了璀璨的光华,化为了更为强横的能量风暴,几乎占据了整个平台面积的巨大虚影龙死死的压制着雷克顿挣扎的力量,“吾乃万龙之龙、众神之神,龙帝【千之王爵】!”   “千之王爵?”被庞大的虚影龙死死的压制在原地,雷克顿终于有些震撼,“你……竟然抽出了千之王爵的龙骨脊椎来打造武器?还获得了龙帝残留灵魂碎片的认可?”   “……”龙帝巨大的威压感以及事实的震撼,让雷克顿一时失去了语言的能力,“这究竟是……”   “以吾身鲜血为献祭,发动【龙之束缚】!”嘉文的高大身躯,昂然而立,“此地,此刻!!!”   “接下来是最后的……”嘉文仰天大喝道,“审判!锐雯!!!”   “收到!”回应的大喊声中,银发的女子直接跃了起来,窈窕的身姿升高到了数十米的虚空。凌空而立的女子手中,湖绿色的双手巨剑亮起了耀眼的青色光芒,“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雷克顿,好好回你的地狱里待着吧!”耀目的青色符文能量带来了恐怖的能量风暴,划破黑色的青色闪电,在女子的引导下劈向了被庞大的虚影龙死死束缚着的雷克顿,“【折翼之舞】!”   “没用没用!没用啊!!!”觉察到了那种恐怖的威胁感,雷克顿庞大的身躯几乎是本能的进入了【食怒暴君】的状态,原本就比常人庞大的身体瞬间就膨胀了一倍。   激荡的魔力漩涡,在它的周身形成了一片扭曲的空间,“【食怒暴君】!就算是实力大降了,也不是区区的九阶就能打破我的【食怒暴君】的防御的啊!”   “剑锋所向,就算是天使,也将为之折翼!【折翼之舞】……”划破黑夜的青色闪电,重重的劈向了无法动弹的雷克顿。   锵——   炸破耳膜的金铁交击声中,锐雯重重劈下的剑刃被雷克顿挡住了。虚空中泛起的冲击波以兵刃交击点为圆心,向四周扩散开去……   不待雷克顿露出嘲讽的大笑,锐雯的身体竟然直接借着两者叠加在一起的恐怖力量,在虚空中一个向上空翻,曼妙的身躯翻出一个令人心折的美丽弧线,然后,巨大的剑身携带着锐雯导引而来的,攻击者与防御者合在一起的巨大力量,再一次的劈向了雷克顿。   “不可能!不可能!!!”疯狂的瞪大着血红色的细小双眼,雷克顿难以置信的咆哮道,“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盗窃我的力量!”   锵——   这一次的撞击声,更为狂暴,几乎完全的盖过了黑暗的未知深处吹来的罡风,响彻了整个平台,因叠加而形成的恐怖力量竟然震得雷克顿手臂发麻。   平台上,雷克顿疯狂的挣动着被虚影龙束缚住的身体,因为在它的视界里,银发的女子一击不中,竟然再次向后翻出一道美丽的轨迹。   随后劈斩而来的巨大剑身再次携带着两人全力出手时,叠加在一起的巨大能量斩向了雷克顿!   风,为之停顿!   大地,为之崩裂!   灭绝的预感,让雷克顿失去了一贯的从容。他抑制不住的高声大喊起来:“绝~~~~~~~~~~不~~~~~~~~~~~~~~!!!”   刻印符文的剑锋上,升腾起怪异的青色印记,编织成炫目的光之洪水,碎裂为咆哮的音之爆鸣。   攻击者与防御者全力轰击的力量全部在银发女子的引导下,叠加在了绿色的大剑之上,最后化作了劈开黑暗的闪电。   ……   空间,如水波动。   绵延数百公里的整座金字塔,隔绝现世的庞大神祗封印之地,开始了激烈的震荡。   ……   金字塔,在不停的震动。   天花板上,正洒下纷纷扬扬的尘土。   内瑟斯停下了追逐的脚步,漆黑的兽瞳,投向了那个平台的方向。   “这股力量……为何会有圣阶的强者能破开封印走进来?”沉神感应了一下,内瑟斯推翻了最初的看法,“不对,不是圣域强者。”   “这是由两股强大的力量叠加在一起,而形成的堪比圣阶破坏力的一击……不好!”猛地睁大了兽瞳,高大的狗头人毫不犹豫的舍弃了被它追逐的德莱厄斯与卡特琳娜两人,向着能量爆发之地冲去,“雷克顿那家伙!”   觉察到了狗头人的离去,德莱厄斯两人终于松了一口气,【碎裂童颜】抹杀了厄加特后,两人就迎来了内瑟斯几乎堪称狂暴的攻击,明明三人的力量都只有九阶,但是这个高大的狗头人竟然用区区九阶的力量发挥出了几乎堪比圣域强者的破坏力。   两人毫无疑问的不敌,已经被追杀了许久。   “呼……”吐出一口浊气,卡特琳娜皱着眉头看着内瑟斯离去的方向,“这股几乎撼动了整个封印之地的能量爆发……不是说封印之地内,圣域强者无法进入吗?”   “我隐约能感应到,这股足以堪比圣域的力量爆发中,有锐雯的气息,”德莱厄斯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很显然,这位反对派的领袖又自创了新的武技。”   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德莱厄斯转身离去了,“走吧,时光之杖已经被希维尔夺走,连童颜女神的两位守护神使都苏醒了,我们再留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现在的封印之地,已经将所有的守护力量全部爆发出来了,”转身而去的德莱厄斯,有冷淡的声音传来,“以我们的力量,插足其中只会换来毫无价值的死亡。” 第七十一章 王者之证   清冷的空气中,满溢着如洪水般汹涌的能量怒潮。   在堪比圣域一击的【折翼之舞】的打击之下,整座封印之地,仍在微微的震动着。那恐怖的余威,在震动中渐渐散尽。   无尽的黑暗环绕中,巨大的平台四分五裂,呈现出凄惨的景象。   石质的平台上,此时却在能量的烈焰中熊熊燃烧。那满地遍布的塌陷与空洞,如同血肉模糊的巨大伤口。   停滞的夜风,再次吹起。绯红色的美丽双眼,被随风飘扬垂落的银色短发遮住。   锐雯屹立在这最终的战场上,疲惫的喘息着,死死的握着剑柄的双手间,此时却渗出了鲜红的液体。强大的力量轰击而下时,几乎快超越了她所能掌控极限的能量,在爆发的瞬间,也将女子的双臂震伤了。   而在她的对面,雷克顿正神色委顿的跪伏于地,巨大的骨刃碎裂成了数片,散落在地。   “居然……还是没有杀死你,”一旁的嘉文的眼神不由一黯,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微微一笑,“算了,至少现在……胜负已分。”   “嗬、嗬……”雷克顿发出的声音,分不出究竟是在笑,还是垂死的喘息。“你……真卑鄙!不过,我喜欢!”   “战士的荣耀,是不惧邪恶的挑战与生死的困顿……面对实力远超与我的敌人,必要的计谋,这应该不叫做犯规吧?”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嘉文的表情,却从容而凛然,“只是可惜,你居然还活着。”   纯白色的圣焰,仍在缓慢地吞噬着他的血液。解放龙帝,发动【龙王的怒吼】所需的力量,依旧不是如今的他所能提供的,故此只能使用自己的鲜血来献祭。   “嗬、嗬……只是,运气特别好罢了,”雷克顿移开了盖在左胸上的手掌,对着锐雯咧开了血盆大嘴,“如果你引导的力力量再能叠加哪怕那么一点……嘿嘿嘿嘿,可惜,你做不到!”   “呼……呼……”   平台上,四散的烟尘中,喘息着的雷克顿疯狂的大笑着,“所以……最终的胜利者果然还是我啊!哈哈哈!!!”   轰——   突然喷薄的炽红色烈焰中,作为嘉文近卫队长的希瓦娜携带着炽烈的热浪冲向了雷克顿,作为此方唯一剩余的九阶战力,希瓦娜毫不犹豫的对着巨大的鳄鱼人发出了最强的攻击。   嘉文脸上的从容终于消失了,他疯狂的咆哮着,“不——”   “哈哈哈哈!有勇气的小丫头!”在几乎淹没了半个平台的炽红色烈焰中,雷克顿露出一个享受的微笑,“你是……龙族吧?”   “可惜啊……一头还未成年的龙族,在我的眼里,也不过是一条杂鱼罢了。”融化金铁的烈焰舔舐着巨大的鳄鱼人,然而沐浴在火焰中的雷克顿却毫发无伤。   微微抬起的鳄鱼爪指,对准了携带了漫天烈焰扑击而来的红发女子,雷克顿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杂鱼……就该有杂鱼的觉悟啊!”   轰然炸裂的冲击波中,希瓦娜连靠近都没有做到就直接被无形的能量轰飞了。喷洒的血液中,红发的女子最后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呼啸的夜风,助长着最终竞技场内的熊熊火势。而嘉文身上的纯白色烈焰,却丝毫不受风势影响。那静静燃烧的圣火,逼退了肆虐而来的烈火与热浪。   “辛苦你了,锐雯小姐,”轻轻的将怀中昏迷的希瓦娜交给了锐雯,嘉文对着身边银发的女子微微点头示意,“阁下不愧为诺克萨斯反对派军人的领袖,你的力量果然强大得让人惊艳啊,可惜……我没能对这家伙造成更严重的伤害,无法削减它的防御力,最终还是……功亏一篑了。”   “……”锐雯沉默了,她明白嘉文如此说的含义,也就是他将动用最后退路的时候了。   而即使是雷克顿,也无法开口否定面前对手的决断。对于险些杀死自己的嘉文与锐雯两人,他用沉默,表达了某种程度的敬意。   “呼……锐雯小姐,麻烦你带着希瓦娜离去吧,”炽白色的烈焰,猛地炽盛了起来,化作了金黄色的灵魂之焰,火光之中,仅仅只能看到嘉文那高大的身影,“我嘉文,早已有了败亡于阵前的觉悟,不要让我的死变得毫无价值啊!!!”   那并不高亢,却逐渐转急的宣言声,足以刺破虚无的苍穹。   “……”沉默了数秒,锐雯轻轻弯下腰,致以了战士最高的礼仪,“来自德邦的皇子,诺克萨斯第三军团长锐雯·维丽蒂·维多利亚,向你高贵的灵魂,献上最诚挚的敬意。”   平台上的石质地面,仍因烈焰的灼烧而不时炸裂。   “可惜……此生也许再无在战场上相逢的一天了,”锐雯抱着昏迷的希瓦娜,走到了安妮与提莫身边,“走吧。”   “不要这么……自作主张的……擅自死掉啊喂!”泪流满面的小女孩,声音低得如同蚊蚋,“为什么不可以等到……等到……大哥哥来……那样的话,那样的话……”   “已经结束了!”锐雯的放声高喊,却揪疼了自己的心脏,“结束了!没有如果,没有假如!!!没有!!!”   “身为诺克萨斯人,就永远不要让同伴的付出付诸流水……”银发的女子,最终还是带着两个小家伙的身影消失在了甬道口。   半空中,滴落下了晶莹如宝石般的水滴。是雨,还是泪?   ……   “现在,无关人员都已经离开,”金色的烈焰中,嘉文的身影,几乎已经模糊到难以用肉眼捕捉。仿佛,那只是虚空中一个用金色线条匆匆勾勒出的轮廓,“你可以告诉我,你怎么做到的么?”   “……我雷克顿,满足你死前最后的愿望,”巨大的鳄鱼人收去了一贯的戏谑表情,一本正经地伸出了右爪,“【神之庇佑】。”   女神的虚影,在它的背后浮现。蓝色的长发,如同天空一般的纯净,宛若少女的美丽脸庞上,却挂着无尽沉重的悲伤。   “明白了,”金色烈焰中身影的轮廓一阵晃动,看起来像是在点头,“临死的一瞬,借由女神的神力庇佑,让你勉强逃过了锐雯的至强一击。”   “明白了吗?那么,人类的战士,就由我来摘下你那高贵的头颅吧,”逐步逼近的鳄鱼人脸上,有着强烈的自信,“你那高贵的灵魂,有资格……成为雷克顿大爷的收藏品之一。”   “是么?”寂灭的灰色,正逐渐填满黄金残影的整个轮廓,“可惜,你早就被骗了。”   “哦?你是说……”仿佛是刚刚想到了什么,雷克顿的从容表情微微一窒。   “没错,发动【龙之束缚】,根本就不需要我献祭多少的鲜血,这献祭的火焰一直不熄灭的原因,是因为……”黄金的线条,正如焰火的残烬般纷纷掉落地面,依稀间,雷克顿看到了火焰中的男子露出了一个微笑,“我真正发动的,是【龙之哀伤】啊!”   “你……你竟敢~~~~~~~~!!!”雷克顿圆睁着双眼,目呲欲裂。“你、你、你你你你你……”   “赌上性命的决斗,你真的以为只是一个玩笑吗?”灿烂的笑容中,金黄色的烈焰正在逐步舔舐着高大男子的血肉灵魂,微微抬起的左手,宣告了夺命的宣言。   “此为,光盾骑士之誓言:‘永不后退!永不屈服!永不后悔!’以血为誓!以身为旗!立此圈中。誓者不可以退逃,见者不可以退避!”狂暴的力量在虚空中疯狂的鼓荡开来,嘉文周身燃烧的金色烈焰瞬间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平台。   金色的烈焰中,高大的男子仰天大喝道,“以吾德邦皇子嘉文四世之名!之血!之力!于此宣告,此身立于世上,从未退遁!从未避退!”   惊破黑暗的金色火焰中,有如同神祗宣判的威严的声音传来,“此即为——王者之证!”   “【散落吧·千之王爵】!”被雷克顿随意扔到一边的平台上的金色长枪,猛地亮起了炽烈的光芒。   “以吾之鲜血!以吾之灵魂!在此祈求汝之裁决!”巨大声浪,震撼诸天,“龙帝的宿命!【龙之哀伤】!”   “回应汝之召唤而来!高贵的王者!”庞大的虚影龙,再次出现。巨大的龙躯伴随着恐怖的能量波动,惊破了平台四周的狂暴罡风。   “没有人能知晓龙帝的宿命,也没有人能理解龙帝的悲伤!”仰天咆哮的巨大虚影龙帝,眼角划过了一丝晶莹,“吾为弑主之刃——【千之王爵】!”   “高贵的战士!无双的王者啊!你的悲伤,我铭记!你的抉择,我铭心!于此,回应汝的召唤!”炽盛的光芒中,龙帝庞大的虚影疯狂的咆哮着,“【龙之哀伤】!”   炽烈的金色光芒,几乎化为了一轮巨大的太阳,彻底的惊破了黑夜的帷幕。   时间的风,似乎在那一刻也停顿了下来……   万籁俱寂。   ……   震动大地的狂暴能量风暴中,锐雯冷冷的停住了刚刚离去的脚步。   身后,是平台上嘉文舍弃生命即将发动的决死一击。   身前,是高大而肃穆的狗头人。   “渎神者,即死无悔!”冷漠的声音,宣判了最终的杀戮。 第七十二章 决断   宽阔的甬道内,高大的狗头人静静的站着,身披黄金浇铸的祭祀圣甲的高大狗头人,肃穆的神态中有着如神祗降临一般的威严。   “死亡与我同在,”肃穆的伸出右手,内瑟斯的脸上庄严而神圣,“Anthropomancy。Divination by entrails。(死亡的祭祀就要开始了,而你的内脏将被用来占卜。)”   虚空中蔓延的气息,毫无疑问的宣示了敌人的身份。   “呼……”深深的呼吸了一下,银发的女子向前踏出了一步,将安妮与提莫保护在了身后,“你……和里面那条老鳄鱼有什么关系吗?”   绯红色的双眸,泛着无惧的光芒。   然而此处的战斗还未爆发。身后的平台上,却已经亮起了璀璨而耀目的光华,紧接着,响起了无双的王者那一往无前的宣誓。   “以吾之鲜血!以吾之灵魂!在此祈求汝之裁决!”巨大声浪,震撼诸天,“龙帝的宿命!【龙之哀伤】!”   嗷吼——   龙帝咆哮的巨大声浪,伴随着破灭一切的能量轰然爆发,纵然身处甬道之内,那涌进来的狂猛罡风依旧疯狂的拍打着众人的衣角。   “千之王爵?!”来不及表露太多的情绪,高大的狗头人就突如其来的事实震撼了,“它竟然死了?还被人……制成了兵器?”   “没有人能知晓龙帝的宿命,也没有人能理解龙帝的悲伤!”时间,没有因内瑟斯的惊讶而停顿,平台上的能量波动变得更加狂暴了,“吾为弑主之刃——【千之王爵】!”   “高贵的战士!无双的王者啊!你的悲伤,我铭记!你的抉择,我铭心!于此,回应汝的召唤!”惊破天穹的怒吼中,是无双的王者以性命为代价发动的至高一击,“【龙之哀伤】!”   炽烈的金色太阳遮蔽了万物的光辉,强烈的光芒刺得众人几乎失明,隐约之间,有狗头人突然疯狂起来的大吼……   “停下!停下!!!”   失明的刹那间,银发的女子感应到了狗头人与她擦肩而过的气息。下意识的伸手将身后的两个小家伙拉到身后,锐雯任由狗头人从她的身边掠过。   于是,在狂暴的能能量蓄积到即将爆发的顶峰时,有狂暴的神使不顾一切发出的怒吼响起,“【时之回溯】!”   然后,如同蓄积到顶峰即将拍打到岸上的浪潮,却又在突然间退去了一般,那耀眼的金光在虚空中强行逆转的时之法则下,从即将完全爆裂的灿烂中,被强行压缩回了尚未爆发的原点。   “噗——咳咳……”金光散尽,视觉恢复的瞬间,锐雯就看到了背对着她们,半跪于甬道出口处的高大狗头人。   淡金色的半神血液不断的自身上迸裂的黑色皮肤间溢出,那与犬类相似的口鼻中更是如不断的喷溅着血液,这位在最后的关头,使用禁忌的神术营救了自己兄弟的神使,此时已经付出了足以成为惨重的代价。   平台之上,雷克顿的身体已经僵住了。   【时之回溯】只能逆转能量的爆发,并不能真正的逆流时间,因此,在【龙之哀伤】即将爆发的那一瞬间,那种无限接近死亡的恐怖依旧残留在了雷克顿的瞳孔内。   诚知,生死间有大恐怖。   高大的男子依旧昂然的立在平台之上,然而他身上那燃烧的圣火此时却渐渐熄灭了。双手无力的垂下,一阵风吹来,嘉文的身躯最终还是无力的向后倒去,重重的摔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噗——咳咳……”胸腔的震动,化为了口中喷出的鲜血,嘉文静静的躺在残破的平台之上,目光淡然的看着头顶无尽深邃的黑暗虚空。   失败——了吗?诶……   然后,在男子沉默的叹息中,身体僵硬的鳄鱼人终于从那种濒死的冲击中回过神来了。血红色小眼睛微微眯起,雷克顿神色复杂的看了平躺在地面上的男子一眼,终于褪去了脸上的戏谑。   “人类的小子,你果然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沉默着走到了嘉文的身前,雷克顿缓缓举起了锋利的右爪,“那么……就让我来结束你的荣耀吧。”   “住手!”身后,是银发的女子的大喝。   动作顿了顿,雷克顿转过身来,“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可悲的女人。”   细小的血红色双眼冷冷的眯起,有残忍而暴戾的情绪蕴量在其中,“原本还想看在这个人类小子这么拼命的份上,饶你们一命,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不知进退的家伙,还是直接吃了比较好。”   “哈?饶我们一命?”雷克顿的话,让银发的女子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你这个差点就死了两次的家伙,口气还真大啊。”   “小安妮,先帮我扶着这位姐姐,”轻轻的将昏迷的希瓦娜交给了安妮,锐雯转身抽出了巨大的双手剑,“我决定了,今天晚上的晚餐就吃鳄鱼肉吧。”   “赫赫……狂妄的女人,”雷克顿冷漠而疯狂的咆哮道,“之前要不是【千之王爵】束缚了我,你以为就凭借你那可悲的速度,能打中我?”   “啊,的确,你的那招所谓的【折翼之舞】的确是能令人眼前一亮的武技,但是……”裂开了血盆大口,雷克顿低沉的声音中有着压抑不住的血腥疯狂,“打不中的话,就都是徒劳啊!”   “能不能打中,”轻轻的伸出右手抚了抚宽大的剑身,锐雯的脸上浮现了一丝自信的微笑,“再打一次不就知道了?”   “哈……自信和狂妄,永远都是取死之道啊,”任由着胸前的伤口不断的向外喷溅着淡金色的血液,雷克顿回目四望,然后露出了一个疯狂的微笑,“而且,现在双方的战力已经只剩下你与我了,接下来,就是最后决定一切落幕的决战了。”   “当然,在我而言,虽然中间出了许多的意外,你们几个人类的小家伙也给了我许多的惊喜,但可惜啊,女神始终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右爪从胸前的伤口中沾染了些许鲜血,雷克顿伸出舌头舔了舔右爪上的半身血液,疯狂的笑道,“这一出戏剧的结局,始终还是无法逆转的啊!哈哈哈哈!!!”   阴冷而疯狂的笑声,在黑暗的平台上远远传开。   ……   冰冷的脚步声,在听到了前方甬道拐角处传来的疯狂笑声的同时,停住了。   萧沐雨背着金发的少女,就这样面色冷漠的站在了甬道中央,不动了。   意识空间内,响起了恶魔的笑声。   (怎么了?人类小子?为什么不继续往前走了呢?赶快走啊!你的同伴们可是正在面临恐怖的强敌呢!你还不赶快去帮忙啊?呃……难道说……嘿嘿……人类小子,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害怕上去后被那个鳄鱼人撕成碎片?)   (啧啧啧……原来,你还真是个人渣啊!不但卑鄙无耻下流萝莉控,现在居然还贪生怕死!人类小子,你还真是个混球啊!哈哈哈……)   “……”沉默着站在甬道中央,萧沐雨没有说话。   阴冷而邪恶的力量缓缓的在他的眼前扩散着,漆黑的双瞳缓缓闭上……   睁开。   在恶魔的视界里,身后出口的方向,有两道烛火正在与这个方向背道而驰。另外有一道单独的烛火也正向那个出口的方向而去。   身前的平台上,有两道脆弱得似乎随时都可能幻灭的烛火,那是发动了禁忌神则的高大狗头人内瑟斯,和差点就献祭了自己性命的德邦皇子。   还有象征着锐雯、安妮、提莫、昏迷的希瓦娜、以及鳄鱼人雷克顿的生命烛火,这些……就是现在整个封印之地内,代表了所有生命的烛火了。   然而在那虚空中,却隐隐约约有一道漆黑的诡异火焰时隐时现,追随着萧沐雨路过时残留在空气中的气息缓缓的靠了过来。   那是……【碎裂童颜】。   “为什么……它会一直追逐着我?”萧沐雨冷冷的问道,那漆黑的双瞳深处,是绝望而深邃的冰寒。   (很简单啊,因为是你阻止了童颜女神的转生,总的来说嘛,你这家伙就是间接害死了童颜女神的凶手了,作为童颜女神破碎神格的具现物,把你列为最优先的追杀目标不是很正常的吗?难道你干掉了别人还不准别人来找你报仇?嘿嘿……人类小子,你的是非观好奇葩啊。)   “……”没有理会这头恶魔的嘲讽,萧沐雨静静的站在原地想了想,又转身离去了,“既然如此,那么……不死不休吧。”   男子的表情依旧冰冷,不过这冰冷的语调中,却已经下了某种决断了。   (哦?你终于下定决心了?嘿嘿……人类小子,那么,作为你的小伙伴,老夫就祝你好运吧,哈哈哈!!!)   甬道内,有拉克丝惊讶的声音传来,“咦?师弟?你去哪儿啊?锐雯团长她们都在哪边啊。” 第七十三章 风之铃语   黑暗的世界里,有狂猛的风自地底的世界吹来,拂动了平台之上残留的火苗。   雷克顿伸出锋利的指爪,轻轻的敲击着覆盖了鳞甲的手背,“可悲的女人啊,这个人类的战士,明明是拼了性命的才为你们争取到了逃跑的机会,但是……为什么你现在又不逃了呢?”   “因为当同伴选择舍身而取义之时,作为军人的荣耀……我是不能阻止的,”锐雯道,“不过这却不意味着,我能为了苟活下去,而眼睁睁的看着战友毫无价值的死在我的面前。”   绯红色的双眸看了看全身无力的瘫软在地上的嘉文,锐雯静静的举起了手中的湖绿色大剑,“既然战友选择的荣耀之路无法走到尽头,那么……现在就由曾经被他所掩护的我,来替他走完剩下的路程吧。”   “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血红色的小眼睛眯了起来,雷克顿疯狂的大笑起来,“有趣的想法,有趣的取舍……老实说,你们这些人类里面,总是会出现一些连我们这些神使都感到惊讶的家伙呢。”   “而我雷克顿啊,最喜欢你们这些杰出的家伙了,”雷克顿那因疯狂大笑而张开的兽口中,两排锋利的獠牙锋利而恐怖,“因为啊……你们这种人类,味道更美味呢,哈哈哈哈!!!”   疯狂的大笑中,平台四周的黑暗中吹来的罡风猛地炽烈了起来,“那么……就请你乖乖的做我的食物吧!哈哈哈哈!!!”   迎接雷克顿疯狂的大笑着扑过来的獠牙的,是大剑剑身上符文力量的全力爆发。   翠绿色的光芒,从剑身上亮起,然后逐步变得耀目而璀璨,符文能量的波动中,巨大的双手剑重重的劈斩了下来。平台四周狂猛的罡风,为之切裂,为之停顿。   “怪物就要做怪物的觉悟啊!雷克顿,你还是乖乖滚回你的地狱去吧!【剑风披甲】!!!”巨剑下劈,然而虚空中轰然炸响的金铁交击声中,锐雯却被狂暴的力量轰飞了数十米。   “没用没用……没用啊!!!”一只手捂着眼睛,一脸的悲天悯人,雷克顿疯狂的仰天大叫道,“都说了没用啊!你们怎么就是听不懂呢?”   紧接着,是怪物如因随行的扑击而来的利爪。   杀戮的风,从平台上吹起,将锐雯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疯狂扑击而来的巨大鳄鱼人,锋利的利爪破灭了空间的阻隔,残忍而疯狂的撕裂而来。   “去死吧!去死吧!乖乖的去死吧!哈哈哈哈!!!”疯狂的大笑着的鳄鱼人,周身充斥着暴戾的气息,“乖乖的做雷克顿大爷的食物吧!哈哈哈!!!”   自虚无之处涌来的狂风被巨大的剑身撕裂,身处半空中的女子毫无惧色的扬起了手中的大剑,“你想太多了!怪物!”   炽盛的璀璨光华再一次撕破了黑暗的帷幕,锐雯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大剑,携带着狂暴的能量重重的劈了下来,“诺克萨斯,从不退缩!”   璀璨的光华,掩盖了魔法烛火的幽光,甚至连那黑暗中那座悬浮着的巨大城堡,都被璀璨的绿芒照亮了一瞬,“【折翼之舞】!”   轰——   狂暴的能量撕裂了充斥于天地间的罡风,那毫不留情的绝杀一击,如同九天之上神祗降下的神罚,带着浩荡的威严重重落下。   “打不中!打不中!打不中啊!!!”狂暴的能量毫无阻隔的贯穿了雷克顿的残影,将下方的平台大地轰得重重一颤,那疯狂爆发的能量,将这个本就千疮百孔的平台摧残得更为残破了。   “要说几次你才懂啊?都说了打不中打不中啊!!!”身后的虚空中,传来的雷克顿低沉而悲哀的声音,“你为什么……就不肯好好的听雷克顿大爷的话呢?”   不好——   锐雯神色一变,毫不犹豫的向前疾冲,然而那从后方伸出的利爪,让银发女子的动作最终僵硬了。   尖锐的利爪,从后面捏住了锐雯的头,锋利的爪指,在女子的脸颊上拉出一道轻微的血痕,“都说了打不中了,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呢?现在好了?受伤了吧?”   强大的力量束缚着女子的挣扎,雷克顿就像捏着一只可悲的蚂蚁一般,拎着无力挣扎的锐雯就这么悬浮在虚空中。右手捂着眼睛,似乎在为锐雯而悲伤一般,雷克顿神经质的低声道,“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听呢?”   “雷克顿大爷可是神之使者啊,你区区一个凡人……雷克顿大爷还会骗你吗?”捂着眼睛的鳄鱼人一脸的悲悯,“为什么……雷克顿大爷说了那么多次,你就是不听呢?都说了打不中打不中啊!!!”   身体僵硬的悬浮在虚空中,锐雯缓缓的颤动着嘴唇,低声道,“很简单,因为……你就快死了。”   “哦?我就快死了?”听到锐雯的低语,雷克顿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难道说……”   它血红色的细小眼睛扫了扫残破的平台上方,映入眼帘的是无力瘫软在地上的皇子嘉文,还有紧张的扶着红发女子希瓦娜站在甬道口附近的两个小家伙。   “你觉得……靠这两个连九阶都没有达到的小不点,能抹杀我?”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雷克顿疯狂的大笑着,“你的这个玩笑真有趣啊!哈哈哈哈!!!”   就这样捏着锐雯的头悬浮在虚空中,如同捏着一只卑微的蝼蚁一般,雷克顿疯狂的笑了许久,那笑声才渐渐的低沉了下来。   “可悲的女人,看在你把我逗得这么开心的份上,雷克顿大爷就赐予你……最高的荣耀吧!”裂开了口中的两排锋利獠牙,雷克顿对着身前的女子重重咬了下去,“乖乖的做雷克顿大爷的食物吧!哈哈哈!!!”   “……”女子沉默着悬浮在虚空中,直到鳄鱼人裂开的大口中那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才仰天大喝道,“你……还在等什么?”   然后……   女子的声音如同唤醒了沉睡的恶魔,打开了地狱的大门一般。   轰——   下一秒,狂暴的能量夹杂着破灭一切的剑风从甬道的深处喷薄而出,那如同出笼的巨龙一般的巨大能量光柱,携带着碾压一切的可怕气势重重的轰向了虚空中悬浮着的鳄鱼人。   平台四周深邃的黑暗,被彻底撕裂了。   狂暴的能量光芒下,万物之色。   大地,疯狂震动。   在那好似自地狱深处涌来、可破灭一切的剑风中,有一个冰冷而无情的声音冷冷的响起,“剑道——【风之铃语】!” 第七十四章 神之祭礼   汹涌的能量之火汇聚成贯穿黑暗的巨大光柱,破灭一切的剑风自地狱深处涌来。惊破黑暗的光华中,有男子冰冷而无情的声音冷冷的响起,“剑道——【风之铃语】!”   随后,是能量爆发的璀璨,是撕裂了黑暗的剑光。   激荡的罡风之中,有男子破旧的灰色斗篷猎猎作响。   “好厉害在!好厉害!好厉害啊!哈哈哈哈!!!”疯狂的大笑声中,雷克顿肥硕的身躯不退不避,锋利的左爪直接对着那汹涌而来的能量怒涛轰击而去,“没想到……这里竟然还隐藏着你这样的强者!哈哈哈!!!”   “人类!我最喜欢强者了!哈哈哈!!!”能量的怒涛将巨大的鳄鱼人轰击得连连后退,但……也仅此而已。   立身在虚空之中,雷克顿细小的血红色双眼惊喜而开心的看着那个自甬道口静静走出的男子,疯狂的大笑着,“只有强者的血肉,才是世间最棒的美味啊!”   右手随意的挥了挥爪,原本被它捏在手中的锐雯就像一个破旧布袋一般被它随意扔到了一边,更强大的敌人,更美味的血肉,已经让它对这个人类的女人失去了兴趣。   “……”冷漠的站在甬道的入口,萧沐雨冰冷的目光扫了扫黑暗的平台四周,没有说话。   “噗——咳咳……”看到萧沐雨的瞬间,一直靠在一旁的墙壁的狗头人挣扎着想要说话,却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势,引起了一连串的咳嗽。   “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暂时吸引了萧沐雨的注意力,男子冷漠的站在甬道口,冰冷的视线扫了扫似乎有话要说的狗头人,灰色的斗篷下,破败的剑身微微探了出来。   深邃的兽瞳静静的看着冷漠而无情的男子,感受着对方身上的那丝丝缕缕的气息,内瑟斯开口了。   “咳咳……人类的强者,你……咳咳……童颜女神殿下真的已经陨落了吗?”不断咳出的淡金色血液中,这个高大的半神艰难的开口询问道,想要确认自己的判断。   “……”冰冷的目光和内瑟斯对视了数秒,萧沐雨这才冷冷的点了点头,“啊……没错,她已经死了。”   “这样啊……咳咳……”有些明悟了点了点头,高大的狗头人缓缓的从身上抽出了一柄黄金小刀,“女神殿下,果然还是走向了无可避免了宿命,那么……我也该履行我的职责了。”   挣扎着站起身来,内瑟斯在萧沐雨冰冷的目光中跌跌撞撞的走向了平台的边缘,那蹒跚的脚步,似乎随时可能被平台上猛烈的罡风吹倒一般。   “喂!内瑟斯!你这家伙想干嘛?”雷克顿从虚空中降了下来,走到了高大的狗头人身旁问道。   “噗……咳咳……”口鼻之中不断的喷出淡金色的半神血液,内瑟斯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黄金小刀,“我……该直面我的职责了,雷克顿,我的弟弟,接下来……”   噗——   黄金的小刀静静的贯穿了自己的心脏,然后轻轻一拉。   在喷溅而出的金色血液中,高大的狗头人的身躯缓缓的从平台的边缘跌了下去,坠入了无尽黑暗的虚空之中,“就都交给你吧。”   “嘁……你这家伙,还是这么固执,”有些不爽的对着兄长坠落的虚空吐了口唾沫,直到高大的狗头人的身体彻底消失在了黑暗的深处,雷克顿这才转过身来,“好了,你们这群人类快点好好的庆幸一下吧,我这个脑袋不正常的兄长,已经为你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了。”   然后,平台下方的黑暗深渊中猛地爆发了狂暴的烈焰,金黄色的神焰自无尽的深渊之中爆发出来,彻底的将这个巨大的封印之地照亮了。   平台后方的虚空中悬浮着的那个巨大城堡,也终于将它的全貌暴露在了众人的眼前。   蔓延的金色烈焰,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喷薄而出,炽烈的火舌疯狂的舔舐着虚空中的那个巨大城堡,隐隐之间,有痛苦的怒嚎时隐时现的在黑白色的思感世界之中回荡。   “可……恼啊!!!”   狂暴的魔法能量在巨大的城堡之中疯狂爆发,却在那金色的烈焰舔舐间被彻底束缚,无法彻底爆发,但仅仅只是那种爆发时的威势,就已经强大得令人心惊了。   (这股力量?这股力量!!!是魔法神王泽拉斯!!!)   意识空间里,响起了恶魔惊讶的声音。   (它被封印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没有失去意识?嘿嘿……那么他混得可真是惨啊,这么多年来,连沉眠都做不到,在这个破地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嘿嘿,这得多痛苦啊!)   在恶魔幸灾乐祸的惊叹声中,炽金色的火焰缓缓将巨大的悬空城堡覆盖了,然后在虚空中凝结成了无数的金色火焰符文。数量庞大的火焰符文结成了数条巨大的锁链,死死的缠住了那座巨大的城堡。   “哗啦……哗啦……”   虚空中,随着金色火焰符文凝结而成的锁链缓缓收紧,竟然真的响起了锁链摩擦的声音。然后,那自无尽的深渊底部延伸出来的锁链缓缓的拉扯着巨大的城堡,渐渐沉入了下去。   “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的!!!”虚空的城堡中,响起了疯狂不甘的怒吼,“阿诺雅!我一定会回来的!!!”   但是无论那位传说中的神王如何怒吼,如何的不甘,疯狂挣扎的城堡最终还是在锁链的束缚下,渐渐沉入了平台下方。   然后,随着符文力量的消散,黑暗再次降临了这里。   “这是……咳咳……这是什么情况?”捂着脖子靠在小安妮身上的锐雯惊讶的问道。   “……”静静的站在平台上,萧沐雨一语不发,自从高大的狗头人坠入平台下方的深渊后,他那冰冷的目光就没有丝毫的波动过。   “是【神之祭礼】啦,”有些困难的扶着锐雯,小安妮低声说道,“那位半神用自己的灵魂涅灭作为代价,开启地狱之门,彻底的发动了【神之祭礼】这个封印法阵,将那个城堡里被封印的家伙拉近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咦?小安妮你怎么知道的?”提莫扶着昏迷的希瓦娜,有些惊讶的问道。   “因为这种魔法阵在安妮家族流传下来的一本魔法书里有记载,”小女孩解释道,“【神之祭礼】就算是对于神祗来说也算得上是禁忌的魔法阵,完全的发动的话,连神祗都能拉入地狱深处封印呢。”   “不过发动这个魔法阵的代价也很大,那就是需要至少一名半神祗的灵魂做代价,”安妮道,“所以就算是对神祗来说,这个魔法阵也是一个禁忌呢。” 第七十五章 你……快死了   “可是……那家伙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小女孩的答案让锐雯有些疑惑,“他这么做……怎么想,都想不通啊。”   “嘁……想不通才正常,想不通才对啊,”一旁的雷克顿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内瑟斯那家伙一向大脑构造异于常人,你想得通就怪了。照我说,就算真要彻底封印泽拉斯那个老混蛋,也得先把你们这群家伙宰了。”   “本来啊……本来我们在这里睡得好好的,你们这群混蛋非要来打扰我们的沉睡,嘁……要不是为了时刻不停的向封印里输送能量,就凭你们这群杂鱼,连让雷克顿大爷稍微认真一点的资格都没有。”用爪子剔着尖锐的牙齿,雷克顿一脸不爽的说道。   “现在内瑟斯挂了,阿诺雅死了,你们开心了?”剔着牙齿缝隙间的残渣,雷克顿道,“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本大爷的力量终于能完全解放了,接下来……”   “好好体验一下半神的愤怒吧!卑微的人类!!!”仰天对着头顶的黑暗虚空疯狂的咆哮着,雷克顿的周身猛地闪耀了恐怖的能量波动。   狂暴的风暴自它的周身而起,炽盛的风压吹得众人连连后退,那轰然间爆发的力量,有些破灭一切的强大威严。   光华散去,原地屹立着的鳄鱼人身上的创口已经消失不见,而且,若有如无的神祗威严在它的周身缭绕着,“这……才是雷克顿大爷的真正实力啊!颤抖吧人类!!!接下来,是雷克顿大爷的复仇时间啊!!!”   “这……”感受着那狂暴可怕的力量,锐雯几人下意识的退了数步。   然而与她们相反,自从出现后就一直站在一旁漠然不语的男子却是静静的踏出了一步,漆黑的双瞳……   缓缓睁开。   “你……快死了。”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平台上猛烈的风拂动了男子灰白的发丝,那垂落的头发遮住了男子冰冷的双眼,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有那冰冷而无情的声音在虚空中冷冷的扩散开来。   你——快死了……   那不带丝毫感情波动的冰冷声音,似乎仅仅只是在宣告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一个就算雷克顿取回了半神的力量,也无法挽回的事实。   你——快要死了……   雷克顿嘲弄惊讶的笑容还没有彻底浮现,就僵在了脸上。   虚无的空间在两人的身前缓缓的裂开,然后一只小熊布偶动作有些吃力的从空间裂缝的后面爬了出来。   跌跌撞撞的从裂缝上跳了下来后,玩具熊站在虚空中拍了拍膝盖上不存在的灰尘,然后它抬起了头,对着雷克顿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于是,一秒钟经过……   “【碎裂……童颜】?”面色僵硬的和这个突然出现的玩具熊对视着,雷克顿缓缓的垂下了头,“这就是……你所谓的后手吗?”   “将一直追杀你的【碎裂童颜】引过来?可惜啊……嗬、嗬……嗬嗬……”低着头的鳄鱼人,那低低的笑声渐渐由转高,他捂着自己的眼睛,一脸悲哀的扬起了头,“【碎裂童颜】杀人可是不分敌我的啊!对于它而言,整个世界上所有的生灵,都是它要抹销的目标啊!”   “把这样一个怪物引过来,人类的小子,你……又能做到什么呢?”轻轻的放下了手,雷克顿嘲讽的看着眼前沉默的冰冷男子。   “我不需要做什么,我只要保持我的死亡顺序在你之后就行了,”漠然的和雷克顿对视着,萧沐雨冷冷的举起了右手,一如既往的冰冷语气中,下达了最后的命令,“拉克丝,【留影时滞】。”   “收到!”从甬道口传来的声音回应了萧沐雨的命令,不知何时出现的金发少女举着怪异的法杖,有些虚弱的站在甬道口,低声喃喃念颂着男子教给他的咒语。   (神魔语)“虚无的时空啊,请回应吾之召唤;具现而来的时间啊,请接收我的请求;三千言灵于此地见证,诸天众神环绕于一身,于此宣告,神术——【留影时滞】。”   女子轻灵的声音悄悄散落在空中,那一瞬,似乎连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平台之上猛烈的罡风停滞了……   雷克顿嘴角的冷笑凝固了……   世界,陷入了诡异的宁静之中。   然后……   巨大的金色时间齿轮自天穹之上缓缓浮现,那缓缓转动的巨大齿轮,象征着从古至今,一直都在维持着时间的运转。然而今日,这注定只有神灵才能涉足的领域,却被卑微的人类所亵渎了。   咔——咔——咔——   齿轮之间轻轻摩擦的声音中,数道金色的光芒从高天之上投了下来,在拉克丝手中的时光之杖的引导下,将萧沐雨、锐雯、安妮几人全部笼罩在内,于是,整个平台之上,只有雷克顿毫无遮蔽的暴露在了玩具熊的感应之中。   “……”沉默着低下了头,雷克顿捂住了细小的双眼,有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原来……这就是你的计划吗?”   “将追杀着你的【碎裂童颜】引过来,然后使用时光之杖发动神术【留影时滞】,将己方的所有人全部排除在【碎裂童颜】的感知里……这样一来,整个平台内,就只有我一个人能成为【碎裂童颜】的目标了啊。”低着头的鳄鱼人那突然变得低沉的语调中,有着某些可怕的东西正在蕴量。   “可是……你竟然对这一切如此的了解?无论是【碎裂童颜】这种神格具现物的特性,还是时光之杖所持有的能力,甚至……你竟然还懂神魔之间的语言?”头颅缓缓的扬起,暴露了玩具熊的目光中,雷克顿缓缓的注视着萧沐雨之前站立的平台,不过如今那里已经只能看见一片空荡荡的虚空。   “那么,我的感觉果然没有错吗?”轻轻的伸出一根锐利的爪指指着那片空气,雷克顿冷漠而残忍的目光静静的注视着他,“是你啊……夜?”   “……”冰冷的目光和雷克顿静静的对视着,萧沐雨没有说话,那冰冷的眸光深处,依旧是彻骨的冰寒。   于是,世界轮转。   呼啸的风,自平台后方吹来,拂动了男子灰白的发丝,却吹不动那冷漠而无情的脸庞。   烈烈作响的披风声中,男子漠然的说道,“你——快死了。” 第七十六章 最后的三秒   你——快死了……   散落在风中的预言,最后消散在了平台后方吹来的风中。   雷克顿缓缓的伸出了一根爪指,静静的指着眼前的虚空,“夜……是你吗?”   “……”如意料之中的沉默,萧沐雨的表情依旧冰冷而淡漠。在被风拂动的灰白发丝间,有蕴含了绝望的眸子冰冷而无情。   (切……居然被这个大鳄鱼给猜出来了,没意思,诶……难道我的气息就那么好辨别吗?)   意识空间内,恶魔有些不爽的碎碎念着。   (喂!人类小子,你接下来要怎么做啊?要知道,【留影时滞】维持的时间可是有限的呢,在这段时间里,你不赶快想出解决这个玩具熊的方法的话,你们可是都要死翘翘的哦。)   “……”萧沐雨沉默的数秒,这才冷冷的道,“这个问题……不是你最应该担心的吗?”   (我担心?我担心什么啊?嘿嘿……人类小子你还真是搞笑啊,这个玩具熊又不是童颜女神的本体,根本就觉察不到作为灵魂体的我存在,等【留影时滞】的效果消失后,要挂的可是你们啊……至于本大爷?嘿嘿……当然是毫发无伤的哦。)   “……”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因为目标消失后,似乎有些迷茫的玩具熊,萧沐雨冷冷的道,“【留影时滞】消失的瞬间,我会先捏碎夜魔水晶。”   (嘎……呃……你……你……你说啥?我靠!我靠啊!人类小子你要死啊!混蛋!!!)   意识空间内,恶魔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凭什么你要杀我啊?又不是老夫我害死你的!明明我都告诉过你了,你可以靠激活时光之杖上的神则【留影时滞】的这段时间里,赶快离开这个金字塔。离开这里后你就不用怕这个玩具熊了!)   (可是你这混蛋却不听我的话,非得来这里救那个叫安妮的小丫头,现在【留影时滞】起效的时间已经不够你离开金字塔了,你自己把自己陷入了绝境之中,关老夫什么事啊!!!混蛋!!!)   “……”恶魔的咆哮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萧沐雨依旧用冰冷的目光静静的注视着虚空中漂浮着的玩具熊,只是冷冷的复述了一遍自己的决定,“【留影时滞】消失的瞬间,我会先捏碎夜魔水晶。”   (……)   于是,恶魔沉默了。   ……   平台之上,原本感应到的许多生灵突然集体消失,让【碎裂童颜】有些疑惑。玩具熊歪着脑袋,在空中飞来飞去,试图寻找到那些突然消失在它感知里的家伙。   然而,在时间的法则庇佑下,它的寻找注定徒劳无功。   所以,平台之上唯一没有消失的生灵——雷克顿,终于被这个因猎物突然消失而有些恼怒急躁的玩具熊列入了抹杀的目标。   悬浮在虚空中的玩具熊猛一扭过头,终于放弃了追寻萧沐雨气息的打算,黑曜石制成的两个眼睛移向了平台之上的鳄鱼人。   咔——咔——   口中锋利的两排锯齿轻轻的摩擦着,玩具熊缓缓的飘向了雷克顿。   没有躲闪,也没有逃避。   鳄鱼人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待着玩具熊的接近。直到玩具熊已经飘到了他的眼前,雷克顿这才开口了。   “混乱……将随后而至,”抬起头来,静静的注视着前方被时间齿轮投射的光华保护着的几人所在的方位,这个已经注定了死亡了神使——雷克顿,露出了一个开怀的大笑,“迎接浩劫吧!诸位!雷克顿大爷在地狱之中等着你们,哈哈哈哈!!!”   玩具熊的手臂轻轻扬起,毛绒绒的手掌上弹出了十根锐利的黑色利爪。   同时,有璀璨的光芒自雷克顿的身上浮现。   玩具熊的利爪轻轻的刺入了雷克顿的体内,然后如同刺入水波之中一般轻轻没入了鳄鱼人的体内,没有划出一丝伤口,也没有溅起一滴鲜血。   璀璨的光芒自雷克顿的头顶冲天而起,化作一道巨大的光柱刺入了头顶的黑暗虚空之中。   玩具熊的手爪在雷克顿的体内轻轻的搅了搅,然后如同发现了什么,露出了一个开怀的笑容。接着玩具熊收回了刺入雷克顿体内的手爪,从鳄鱼人的体内掏出了一个散发着炽烈金光的物体。   璀璨的金光遮掩下,众人无法看到那件物品的全貌。但是那丝丝缕缕的神圣力量,却让人不由自主的从心头升起浓浓的敬畏。   啪——   神格被取出了瞬间,就化作了碎裂的光点,那无数的金色光点如同有生命的精灵一般在平台之上轻轻飞舞着,然后渐渐消散。   泡沫碎裂的轻响中,雷克顿的身体如同水中被稀释了的颜料一般,在空气中轻轻飘荡了一下,然后……消失了。   风,自黑暗的天穹之上吹来,渐渐由柔转疾,然后变成了一道巨大的龙卷风柱,最后这道凝聚了雷克顿全部力量的巨大龙卷风柱,如同天穹之上降下的神罚雷击一般重重的轰击在了平台之上。   轰隆!!!   狂暴的力量轰击而下,整个封印之地都在这强大的力量之下疯狂震动起来。   轰!!!   大地一阵的颤抖,整个巨大的平台都在这股狂暴的力量轰击之下,生生的被打矮了一截。   “噗——咳咳……”   在这股狂暴的力量轰击之下,全力维持着【留影时滞】的拉克丝全身一颤,然后在喷溅的鲜血中,倒下了。   虽然在神术【留影时滞】的庇佑下,众人几乎已经独立于了这个世界之外,雷克顿的力量轰击根本无法伤害到他们了,但是那道贯穿天地的巨大风柱却夹杂着一丝诡异的力量,干扰了天穹之上那金色的时间齿轮的运转。   于是,在萧沐雨(恶魔)的指导下,勉强发动了时光之杖上铭刻的神术的拉克丝,被强大的力量反噬了。   能量爆发时带来的狂风吹得众人连退了数步,将众人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狂暴的风吹打在众人的脸上,有如刀割。   狂风之中,有灰白色的长发随风飘散,猎猎作响的披风声中,男子轻轻的取下了胸前佩戴的夜魔水晶。   “……”漆黑的双瞳,缓缓闭上……   睁开。   萧沐雨没有理会在强大的反噬力量下吐血昏迷的少女,他只是将那冰冷的目光移到了那个虚空中悬浮着的玩具熊身上。   毫发……无伤。   在这道数倍于圣阶全力一击的可怕力量的轰击下,那个名叫【碎裂童颜】的玩具熊——毫发无伤。   而随着【留影时滞】的消失,平台上的众人再次暴露在了【碎裂童颜】的感知里。看着如同凭空出现在平台上的众人,玩具熊愣了愣,然后咧开嘴……笑了。   首当其冲的站在最前列的萧沐雨自然成为了它最优先的目标。然而萧沐雨冰冷的目光却从玩具熊的身上移开了。   没有理会那越来越近的玩具熊,也没有理会那即将到来的死亡,萧沐雨冷冷的注视着手中的夜魔水晶,那冰冷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无情而冰冷,“你的生命……还有三秒。” 第七十七章 剑之决   天穹之上,那静静转动着的金色齿轮在半神力量的干扰下,如同沙漠中虚幻的海市蜃楼一般,缓缓的消散了。   黑暗的平台之上,狂风卷动了男子那一头灰白交杂的长发,吹得他身后的破旧披风烈烈作响,却无法拂动那冰冷而无情的脸庞。   黑暗之中,有冰冷的声音冷冷的响起,如同地狱最深处无情的恶魔的低语一般,渐渐的散落在了风中,“还有……三秒。”   于是——   风停了。   时间止息了。   意识的空间内,有恶魔的声音静静的响起。   (人类小子,你是……认真的?)   “……”手,轻轻的捏住了幽蓝色的水晶,垂落的长发遮掩了男子的表情。恶魔的询问,换来的只是沉默的冰冷。   于是,三秒经过……   ……   有璀璨的光自跌落在平台上的时光之杖上亮起,然后在锐雯几人惊讶的目光中,时光之杖缓缓的飘到了萧沐雨的手上。   呼——呼——   平台之上吹来的风中,萧沐雨面色冰冷的握着这根怪异的法杖,轻轻的竖了起来,将法杖的顶端对准了已经近在咫尺的玩具熊。萧瑟的风中,有男子冰冷的声音在平台之上响起。   (神魔语)“过去的时空,没有人能涉足。”   (人类小子人类小子人类小子啊!!!我简直服了你了!你这混蛋还真是人渣啊,为了活命,你竟然连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和友谊,都能说抛弃就抛弃,简直就是无情啊混蛋!!!)   (神魔语)“未来的虚无,没有人能了解。”   (不过还好,我们恶魔对付这种因神祗死亡后神格具现的怪物还是挺有经验的,毕竟我们可是和神族那群混蛋相爱相杀了那么久,偶尔运气爆棚宰了一两个倒霉的神祗的情况也是有的……还好对付这种神格具现物,本大爷可是很有经验的,不然今天就被你坑死了。)   (神魔语)“诸天众神,目光垂于今昔。”   (不过人类小子,你还真是挺舍得的啊……时光魔杖可是魔法神王泽拉斯那个老混蛋的神器,据传说这根魔杖可是拥有破译时间的强大力量啊。和这种强大的力量比起来,之前我教你发动的那个【留影时滞】简直就是不入流啊。)   (可没想到这么强大的神器,你这家伙竟然毫不犹豫的就舍弃了……嘿嘿……虽然发动封印魔法需要一件神器做献祭,可是你的手里不是握着【王者之证】吗?嘛……杀诫圣器【王者之证】虽然也算是强大的神器了,可是和时光之杖比起来还是不入流啊。)   (为什么你不肯用【王者之证】来献祭呢?舍弃了最珍贵的时光之杖而保留【王者之证】,怎么看都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啊……而且,你这家伙这么邪恶、无耻、自私、猥琐、下流、卑鄙、冷漠、无情,还是一个死萝莉控,这样卑鄙无耻邪恶的你用的武器却是传说中神圣的杀诫圣器,你不觉得这个搭配很违和吗?)   (神魔语)“地狱诸邪,力量环绕于吾一身。”   (切……不理我?啊……抱歉抱歉,我差点忘了,你这家伙在使用言灵发动咒术啊,中途可是不能停的……嘿嘿……不过啊人类小子,我现在才突然想起,有一件事情在刚才我忘了告诉你了呢,真是抱歉啊。)   (我居然把发动咒术除了需要献祭一件神器之外,还需要献祭十万人份的灵魂这件事情给忘了,真是抱歉啊……呃,如果没有十万人份的灵魂的话也没关系,就质量上而言,一个圣阶的灵魂也差不多能抵得上这十万份灵魂了。)   (怎么样人类小子,如果你舍不得那十万份的灵魂的话,就去抓一个圣阶来吧,只要你能干掉他……啊!我居然又忘了,你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呢,念动言灵的中途可是不能停下来的啊,一旦停下来你就会遭到很可怕的反噬呢。)   (所以别说这个封印之地内没有圣阶高手,就算真有圣阶高手你也没有那个时间去杀他了,哈哈哈哈……人类小子啊,我发现我最近已经越来越健忘了呢,哎……真是没办法啊,毕竟人家已经是几万岁的老人了呢,记忆力衰退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所以你就别怪我了嘛,人家可是很无辜的呢……哈哈哈哈哈……)   漆黑的双瞳……   缓缓的闭上。   沉默的一秒里,男子周身渐渐浮现的符文力量开始有些不稳定的颤动了起来。然后那漆黑的双瞳缓缓的睁开了,依旧冰冷的眼眸深处,一如既往的无情而冷漠。   然而在那垂落的灰白发丝掩盖间的冰冷双瞳间,却让人能够感觉到男子已经做下了自己的抉择。   ……   呐……沐雨,今后我们就一起抚养这个小家伙吧,它才刚出生母亲就已经死了呢,好可怜啊。   呜叽……呜叽……   嘻嘻……好可爱的小家伙,沐雨沐雨,既然这个小家伙以后会和我一起生活,那么我们干脆给它取个名字吧,这样我们大家就都有名字了呢。   呃……取名字我可不擅长啊,而且只是一只小狐狸而已啊,用不着这么认真吧?我们叫它小狐狸不就行了吗?再说了,灵猫它们不也没名字吗?这么多年不也一样过来了?   切……说来说去,沐雨你其实就是懒嘛……嘛,算了,既然沐雨你不肯帮小家伙取名字,那么就让我来吧。   唔……取个什么名字好呢?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唔……小白?小狸?哎……好像都不好听呢……啊!有了,就叫阿狸吧!以后这个小家伙就叫阿狸了!呐……沐雨,这个名字好听吧,阿狸阿狸……嘻嘻……   ……   黑暗之中,萧沐雨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在平台之上缓缓的响起。   (神魔语)“吾为此世之恶,吾为此世之善。”   符文的力量渐渐平稳了下来,时光之杖上散发的光芒渐渐的化为了光之绳索,缭绕着将飘过来的玩具熊束缚住了。   无数闪耀的幽蓝色符文环绕之中,玩具熊这才有些惊慌的挣扎了起来,然而那规则具现的绳索,已经牢牢的困住了它。   (神魔语)“世界在我掌中,时间在我脚下。”   冰冷的声音中,趴在小安妮肩膀上的小狐狸在无形的力量的接引下,轻轻的飘了起来,划过了平台上方的虚空,最后落在了萧沐雨的肩头。   (神魔语)“于此宣告——【禁魔封印】!”   于是,轰然爆发的能量怒涛席卷了整个平台,狂暴的风吹得人脸颊生疼。在那无尽璀璨的光芒中,有恶魔的审判在宣判书上划下了最后一笔。 第七十八章 符文封印   璀璨的光华渐渐消散,那呼啸的能量风暴也渐渐平息了。   锐雯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依旧背对着众人的冰冷男子。小狐狸正闭着双眼飘在他的肩头,丝丝缕缕如同流动的水银一般的流状物质正不断的从小狐狸的身上流出,在空气中如同一条娟带一般轻飘飘的连接着男子举起的破败战剑。   悬浮在空气中的时光之杖周身散发着幽幽的蓝光,幽蓝色的符文能量束缚着【碎裂童颜】,而在规则具现的绳索中,玩具熊不断的挣扎着,却始终无法撼动这规则的力量。   意识空间内,恶魔的声音幸灾乐祸的响起。   (啧啧啧……人类小子,你还真是大方啊,十万人份的灵魂力量说舍弃就舍弃了,我说……你一口气用了这么多的灵魂力量,你不心痛吗?明明这都是你好不容易才收集来,准备用来复活你那个可爱的小妻子的呢,一不小心用完了,下次可就不一定能有天心城那样的好运了呢,你不可惜吗?)   “……”萧沐雨冷冷的握着长剑,破败的长剑剑身不断的抽取着小狐狸体内储存的灵魂力量,然后将剑尖渐渐对准了虚空中被规则之绳索束缚着的玩具熊,男子冷冷的问道,“你似乎……很不希望我复活小雪?”   (诶?人类小子?你何出此言啊?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呢?你的妻子小雪可是人家最敬爱的姐姐呢!在这个世界上,可是没有一个人想复活姐姐大人的心情比我还要热切了!你为什么说我不想复活姐姐大人啊?)   “……”萧沐雨沉默了数秒,这才冷冷的说道,“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从【碎裂童颜】出现开始,我就踏进了你的阴谋之中,你一直在小心翼翼的给我暗示你有解决这个玩具熊的办法的信息……而你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诱我步入如今的局面。”   (引诱你进入如今的局面?嘿嘿……人类小子,你的意思是说……是我引诱你,让你和这个玩具熊正面冲突?嘿……人类小子,你还真是逗啊……我这么做能有什么好处?)   “你这么做……可以消耗我在天心城收集到的灵魂力量,”萧沐雨冷冷的说道,“灵魂力量消耗得越多,小雪复活所需的时间也就会越长,而这样……你活着的时间也就越长。”   “因为你清楚,小雪复活的那一刻,就是我将你彻底击杀的时候,”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说道,“五年了,你很了解我……就如同我了解你一般,你知道只要小雪和你的灵魂链接断开,我就会毫不犹豫的击杀你,所以你在拖延小雪复活的时间。”   (啊!竟然真的被你看穿了,诶……好吧,我坦白!没错,人类小子。你说的对,只要姐姐大人晚复活一天,人家就能多活一天呢……哎,人类小子啊,其实人家也很悲伤呢,人家明明是那么喜欢姐姐大人、那么尊敬姐姐大人的,可是因为你这个人渣的原因,人家也就只能这样做了呢。)   (毕竟啊,虽然人家复活姐姐大人的心愿是那样的热切、那样的急切,但却完全比不上你这个人渣萝莉控啊……在这一点上,我毫无疑问的败给你了。我敢打赌,要是现在有一个选择,可以让你用自己的生命换回姐姐大人的复活,你这家伙绝对会毫不犹豫的付出自己的生命的。)   (可是啊……人家很怕死呢,人家好不容易从远古的那场战争中逃出了一条性命,就被那群乘人之危的混蛋给封印了好几万年了,刚逃出封印又被你这个死萝莉控差点弄死……弄得现在连身体都彻底消失了,人家还没有好好享受一下生活呢,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死掉呢?)   (我和你这个已经生无可恋的死萝莉控不同啊!我还有我的理想!我还有我的追求,我怎么能轻易的就死在你手里啊?)   “所以……你一步一步的在语言中透露着丝丝的线索,潜移默化的把我引诱到了现在这种已经没有退路的境地,”萧沐雨握着剑,冷冷的说道,“因为你很清楚,天魂锁玉的线索虽然重要,但却没有珍贵到能抵得上十万粉灵魂力量的程度。”   “就如你所说,瓦罗兰大陆这么大,天魂锁玉的线索绝对不止一处,如果我事先就知道这次发动【禁魔封印】需要十万份的灵魂的话,我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离去,将安妮舍弃,”萧沐雨面色冷漠的说道,“因为十万份的灵魂力量的价值,绝对远远超过天魂锁玉的一条线索。”   (没错!呃……好吧人类小子,既然你都跟人家摊牌了,那么老夫也就不跟你藏着掖着了。)   (【碎裂童颜】这种神格具现物,一般来说都是具现在第七维度的空间之中,也就是说,在一般情况下,它能打得到你,但是你的攻击却永远的攻击不到他,所以对付这样的怪物,除了需要献祭一件神器的规则之力来束缚它之外,还需要强大的灵魂力量才能抹杀他。)   (规则之力可以跨越时空的限制束缚住它,而神格的具现物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则是神祗残余的灵魂,所以只有使用同样性质的灵魂力量才能对它造成伤害,所以……对!人类小子,你没说错,我就是在故意消耗你搜集到的灵魂力量。)   (我就是在算计你!我就是在阴你!我就是在拖你的后腿!怎么滴吧?来咬我啊!反正人家和姐姐大人的灵魂是链接在一起的,我死了姐姐大人的灵魂也不会好受……有种你现在就杀了我啊!)   “……”漆黑的双瞳缓缓的闭上,萧沐雨的声音冰冷而彻骨,“没事……你不用着急,那一天……不会太远的。”   剑身渐渐缭绕着一层如水银一般流泻着的半透明物质,小狐狸也缓缓的从虚空中降了下来,趴在萧沐雨的肩头静静的睡着了。   破败的剑身微微扬起,锋利的剑尖对准了虚空中被束缚着的玩具熊,萧沐雨的目光冰冷而无情,“杀诫圣器——【王者之证】。”   然后,破败的王者之剑无情的刺入了玩具熊的体内,自那剑身贯穿的创口内,有点点滴滴的金色光点轻轻飘落。   “【禁魔封印】!”   男子冰冷的声音中,剑身上附着的灵魂力量缓缓消散了。而被剑身贯穿的玩具熊则身体一僵,然后毛绒绒的身体就如同涨潮时被海浪淹没的沙堡一般,渐渐消失,最后化作了漫天飞舞的光点。   然后这漫天飞舞的光点则在无形的规则之力的牵引下,缓缓的聚集到了破败的剑身上。最后,童颜女神残留在人间的最后力量,在长剑的剑身上凝结成了一枚金色的流线形符文。 第七十九章 落幕了吗?   冷冷的握着剑,萧沐雨面色冰冷的看着眼前虚空之中悬浮着的玩具熊,冷冷的问道,“为什么……它还没有消失?”   (呃……这个问题问得好,其实我也不知道啊,嘿嘿……过去我们和神族开战的时候,虽然也能偶尔干掉几个倒霉的神祗,不过那些倒霉蛋也都只是一些不入流的杂鱼而已,和童颜女神这种大角色可是完全不能比啊。)   (谁知道这个童颜女神这么强力的家伙都会死翘翘啊?本大爷也没有应对过类似的情况,所以嘛……嘿嘿……人类小子,我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哦,你就别指望我告诉这是怎么回事了,哈哈哈哈……)   (再说了,你这家伙刚刚可是威胁要杀我的混蛋啊,本大爷凭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啊?)   “……”萧沐雨沉默的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抚了抚剑身上的金色符文。如今童颜女神残留在人间的最后力量都被封印在这枚符文之中了,如果能将这残余的力量吸收,绝对能获得堪比圣域的战力,可惜……   感受着流线形的符文内部,那深沉冰冷的绝望与悲伤的情绪。萧沐雨可以肯定,如果这股力量之中混杂着的负面精神力量不被宣泄出来,就有人贸然吸收符文的力量的话,那个人……绝对会死得很惨。   冰冷的视线移到了虚空中被规则的绳索束缚着的玩具熊,萧沐雨冷冷的闭上了双眼,意识缓缓的沉入了思感世界内。   气息……变了。   没有了杀意,也没有那股隐隐间散发的邪恶力量了,果然……随着神格的力量被剥夺大半,【碎裂童颜】本身的规则之力也改变了吗?   面色冷漠的伸出手,萧沐雨冷冷的握住了虚空中的玩具熊的一只手臂,然后,这只背负了灭绝一切生灵的玩具熊竟然露出了惧怕的神情。   感受着萧沐雨身上那冰冷的气息,玩具熊似乎很慌张。它惊慌的挣扎着,想要从萧沐雨的手中挣脱,但在男子的束缚下,它的挣扎却注定了徒劳无功。   萧沐雨低着头,冷冷的和这个玩具熊对视着,那漆黑的瞳孔深处,是灭绝了一起希望的绝望与冰冷。仅仅是看了一眼,玩具熊就被吓得瑟瑟发抖起来。   (哦?变胆小了?嘿嘿……人类小子,这个玩具熊好像有些不对劲呢,嘛……对于这家伙的怪异行为,你怎么看呢人类小子?你说是不是它为了逃命而故意装模作样的呢?)   “……”恶魔的询问一如既往的没有回应,萧沐雨依旧沉默着。他缓缓的抬起头来,目光移向了虚空中悬浮着的时光之杖。   此时的时光之杖似乎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般,那自它的体内被源源不绝的抽出来规则之力渐渐消散了,只有那幽幽的蓝光依旧环绕着它的杖身。而那缭绕着玩具熊身上的幽蓝色绳索也纷纷脱落,最后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于是,继续束缚着玩具熊行动的,就只有萧沐雨的手了。   (哦?时光之杖竟然罢工了?嘿嘿……难道它觉得自己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是人类小子,你说它是觉得它需要束缚的【碎裂童颜】已经消失了,所以打算功成身退呢?还是它已经受不了你这个人渣萝莉控了,所以打算罢工呢?嘿嘿……人类小子,我真的很好奇啊。)   (可惜我不能知道时光之杖的想法,也就只能在这里乱猜了,不过嘛……嘿嘿……我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要大一点哦!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本大爷那么有耐心和爱心,能够忍受你这个无耻人渣的萝莉控的呢,哈哈哈哈哈哈……)   “……”萧沐雨缓缓的收回了手中握着的长剑,没有理会恶魔的嘲讽。随意的将手里的玩具熊向后一仍,他精准的将玩具熊扔到了小安妮的怀里,“安妮,接着。”   “呃……什……啊!!!”下意识的接住了玩具熊的小安妮看清了怀里的玩具熊后,顿时被吓了一大跳,条件放射的把玩具熊扔了出去。   嘭——   玩具熊在平台之上重重的摔了出去,像个皮球一样弹了几下,激起了几缕灰尘后,这才停了下来。   然后,在众人诡异的目光中,玩具熊像是喝醉了酒一般迈着晃悠悠的步伐站了起来。似乎被摔得有些晕,玩具熊晃了晃脑袋,然后它用黑曜石纽扣缝的两只眼睛在众人的脸上徘徊了一圈,最后打着飘的向着小安妮飞了过去。   “这……这是……大哥哥,这是怎么回事?”看到玩具熊向自己飞来,小安妮被吓得连退了好几步。   毕竟【碎裂童颜】虽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的时间根本没多久,但它身上那股诡异冰冷的邪恶气息,以及那种连半神雷克顿都能轻松秒杀的诡异杀人方法,让众人不忌惮它都不可能。   “没事,现在的【碎裂童颜】已经没有危险了,”萧沐雨静静的站在平台上,任由黑暗的虚空中刮来的风拂动了他灰白交杂的发丝,男子冷冷的解释道,“失去了童颜女神的规则之力后,现在的【碎裂童颜】已经不再拥有之前的攻击性了。”   “如今的它,可以看成一只刚刚获得新生的魔兽……唯一不同的是,这只魔兽虽然力量强大,但心智却几乎等同于一个婴儿,”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所以你可以趁现在多和它培养一点好感度,让它成为你的宠物,这样你以后就多了一样保命的东西了。”   冷漠的目光看着玩具熊飞到了小女孩的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趴着后,萧沐雨冷冷的补充道,“而且它似乎也挺喜欢你的。”   “呃……大哥哥,那个……”听了萧沐雨的话,小女孩下意识的抱紧了怀中的玩具熊,怯生生的问道,“这是……你送给安妮的礼物吗?”   “……”萧沐雨沉默了数秒,这才冷冷的道,“没错。”   于是,小女孩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将怀中的玩具熊抱着更紧了,“谢谢大哥哥,安妮很开心很开心呢。”   “啊,开心就好,”面色冷淡的点了点头,萧沐雨这才把目光移向了一旁躺在地上,几乎已经被众人遗忘了的嘉文,冷冷的询问道,“嘉文殿下,你……还好吗?”   看着因为个子太小所以有些勉强的扶着希瓦娜的提莫,又看了看连站都有些站不稳只能靠着墙壁坐下的锐雯,嘉文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还好,呵……总之,至少我们都活下来了。”   “是啊,我们都活下来了,”锐雯也有些唏嘘,银发的女子虽然看起来没受什么伤,但其实她之前被雷克顿抓住时,内脏已经被雷克顿爪指间溢出的力量震伤了,所以此时说话有些气喘,“没想到这个金字塔里面竟然隐藏了这么大的秘密。”   “又是半神又是神祗的,哎……早知道这里这么危险,就不来了,”有些无力的靠着墙壁,锐雯叹着气,“不过话说嘉文殿下,我们好像被你给坑了呢,果然越是面目忠厚的家伙坑起人来越狠吗?”   “呃……锐雯军团长您何出此言啊?我们不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来着吗?”有些尴尬的扭过头,嘉文不敢看银发女子那戏谑的表情。   “嚯嚯嚯嚯……是啊,的确是好战友呢,所以您坑起来想必也坑得很开心呢,”绯红色的双眼看着躺在地上的嘉文,锐雯发出一阵怪笑,“当初结盟时你说发现藏宝库后,你们德邦只要时光之杖,其它的财宝都归我们……可是啊,封印之地可不是什么远古王陵啊,根本就没有什么陪葬品,自然也就不可能有宝藏了。”   “于是最后下来,我们什么都没捞到,而你们德邦却能满载而归呢,真是好棒的演技啊,人家都被你这个看起来老实忠厚的家伙唬得一愣一愣的呢。”锐雯笑眯眯的说道。   “呃……那个……这个……”虽然知道锐雯只是在开玩笑,但是嘉文还是有些窘迫,他的目光在平台上梭巡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安妮身边站在看戏的萧沐雨身上,“那个……沐雨先生,你和锐雯军团长真的是夫妻吗?你们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啊?”   “喂喂喂!你这家伙,别顾左右而言它的岔开话题啊,”看到嘉文的态度,锐雯有些不爽的拍了拍身边放着的大剑,叫道,“乖乖给我们道歉啊喂……呃……”   说到一半,锐雯愣住了。   看到她那惊讶的目光,平台上的众人也情不自禁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光——   幽蓝色的光——   虚空中,有幽蓝色的光缓缓的从虚空中悬浮着的时光之杖的顶端亮起。那微微颤抖着的杖身,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从时光之杖内部爆发出来了。   萧沐雨面色冷漠的抚了抚额头。   漆黑的双瞳,缓缓闭上……   睁开。   轰然爆发的蓝色光圈,划过了黑暗的平台。幽蓝色的光芒,盈满了众人的眼帘,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在那似乎占据整个世界、强烈到让人失明的幽蓝色的光芒世界中,时间似乎过了一瞬,又似乎……已经过了万年。   然后,光芒散去…… 第八十章 永远的守护者   黑色的苍穹,血红色的云。   一片残破的战场上,生灵陨落,白骨铺地。远方断裂的巨山上,数截绵延万米的庞大龙尸无力的匍匐在高大的山巅之上,血液干涸。   无数宛若浪潮一般的铁骑自远方若潮水一般的涌来,锋利的刀枪剑戟在虚空中扬起,与林地内数量庞大的魔兽群激烈的碰撞在一起,璀璨的光华不时自交锋的战场之上亮起,带起了无数蓬色泽各异的鲜血。   黑暗的高天之上,有人类的强者散落在虚空之中,与同阶的魔兽激战着。自那高天之上不时爆发出的狂暴能量怒涛与罡风,偶尔降在地面之上的战场上时,便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收割了无数的生命。   狂暴的噬月天狼在两名人类法师的联手轰击之下,终于自高天之上坠落,重重的撞在了大地之上,那庞大的身躯压塌无数的林木,喷溅而出的鲜血中,狼王幽远的目光却投向了远方高大的雪山之上。   远方那被皑皑白雪所覆盖了的高大雪山,几乎是这片已经化为了屠戮战场的森林内唯一的净土了。面色冰冷的男子冷漠的站在山巅之上,呼啸的寒风拂动了他灰白交杂的发丝,破旧的斗篷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冰冷的目光静静的注视着下方那片惨烈的战场,就算无数的魔兽惨死,就算交战双方流下的血液已经聚成了蜿蜒的溪流,就算无数的尸骸已经在战场的中央铺成了一座高大的尸山,男子的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   那漆黑的眼眸深处,是灭绝了一切希望的冰冷与绝望,如同一汪死水,泛不起半点涟漪。   身后,有着绯红色漂亮双眼的女子忍不住了,看着无数的魔兽在眼前死亡,神祗就连几头九阶的魔兽也在战场上负伤惨重,她终于忍不住了。   啪——   女子在男子的身后单膝跪下了,低下的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陛下,请您……收手吧,已经……够了,再这样下去,整个大陆的势力都会加入这场战争的。”   冷冷的站在原地的男子面色依旧冷漠,似乎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女子一般,他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山巅之上,任由飘落的飞雪落在了他的发丝之上。   直到过了许久,男子这才缓缓的开口了,“此世皆敌吗?”   漠然的抬起头来,男子冰冷的视线,与万丈远的虚空中悬浮着的某位圣域高手的视线有了刹那的接触,“那又……如何?”   ……   漆黑的双瞳……   缓缓睁开。   萧沐雨面色冰冷的站在黑暗的平台上,周身,是似乎刚刚回过神来的众人,身前……是在虚空中缓缓消散的时光之杖。   如同海滩上用沙砾堆砌起来的沙堡,在潮水涌来之后缓缓消散。那悬浮在虚空中的时光之杖也缓缓的解体了,无数幽蓝色的光点在虚空中轻轻飘舞着,那轻灵的光点如同有生命的精灵一般,在众人的周身轻轻的飘荡、缭绕着,然后……   渐渐消散。   冰冷的目光缓缓在众人脸上扫过,看得出来,众人的脸上都挂着惊讶的迷茫,小安妮和锐雯还不时的皱着眉头,不时用怪异的目光悄悄的瞄一眼这边沉默的萧沐雨。   “这是……怎么回事?”意识空间内,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呃……什么怎么回事?人类小子,你看到什么了?还是说……刚才发生了什么吗?怎么你们全部都突然呆住了啊?)   “啊……算了,没什么,”沉默了数秒,萧沐雨这才面色冰冷的抚了抚额头,语调冰冷的说道,“没事了,你不用在意。”   (我擦!我怎么感觉有什么事被你蒙蔽了啊?喂!人类小子,到底是怎么了?你们怎么全部都集体发呆了啊?)   “……”恶魔的询问没有得到回应,萧沐雨只是面色冷漠的抚了抚肩头沉睡的小狐狸,不再说话。   “呃……刚刚那是……什么啊?”锐雯有些惊讶的看了看众人,有些茫然的摊了摊手,问道,“话说……你们都看到了什么?为什么我看到了好多的惨绿色的尸体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回过头,锐雯问道,“小安妮,你看到了吗?”   “惨绿色的尸体?没有啊,安妮看到的是……呃……”小丫头说到一半,偷偷的瞄了沉默的萧沐雨一眼,就低下头没有再继续说了,“安妮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个问题由我来解答吧,”一旁的嘉文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其实我们之前看到的场景,应该是我们未来将会遭遇的事件。”   “未来将会遭遇的事件?”对于嘉文的说法,锐雯有些惊讶,“也就是说,刚才我们看到的……是我们的未来?”   “没错,”嘉文点了点头,“时光之杖是魔法神王泽拉斯的神器,据古籍记载,拥有着短暂的干涉时间的能力,如今时光之杖的力量被萧沐雨先生彻底献祭,看来在最后破灭的瞬间。时光之杖内部本源的时间法则有了短暂的具现,所以干扰了时空的运行,于是我们就看到了我们未来的某个瞬间的情景。”   “未来的时空?”安妮惊讶的瞪大了双眼,问道,“嘉文叔叔你说的是真的?”   “呃……咳咳……我说的自然是真的,不过……”嘉文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下,说道,“别叫我叔叔啊,我只是看着有些老而已,其实我是很年轻的,安妮你叫我哥哥就行了。”   不过小女孩这次却没有在意嘉文那无力的辩解,小安妮似乎很开心的跑到了萧沐雨的身边,有些羞涩但却鼓起勇气和萧沐雨对视着,“大哥哥。”   “……”沉默着,萧沐雨冰冷的视线和小女孩静静的对视了数秒,小女孩眼中那一丝奇怪的情绪让他有些疑惑,不过他最终还是冷冷的开口问道,“有什么事吗?”   “大哥哥,我……我……”小女孩有些紧张的抱着毛绒绒的玩具熊,小心翼翼的问道,“安妮想……想给小熊取一个名字。”   “啊……可以,”萧沐雨面色冰冷的点了点头,道,“虽然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但它现在已经是你的了,想取名字的话你可以随意。”   “那么,小熊以后就叫……就叫……”有些底气不足的看了萧沐雨一眼,小安妮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说道,“就叫【提伯斯】吧。”   说完后,小女孩就抬起头来,一脸期待的看着萧沐雨。   意识空间内,响起了恶魔幸灾乐祸的大笑声。   (哦?提伯斯?永远的守护者?嘿嘿嘿……人类小子,小丫头这是在问你愿不愿意永远的守护她,做她的骑士呢,嘿嘿嘿……哈哈哈哈……嚯嚯嚯嚯……嘿嘿嘿……太有趣了!真是太有趣了!简直是太有趣了!哈哈哈哈哈!!!)   (这已经是变相的告白了吧?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啊人类小子!没想到人渣如你,邪恶如你,猥琐如你,自私如你,无聊如你……像你这种注定孤独一生的家伙,竟然也会有女孩子倾心呢,嘿嘿……虽然对方只是一只还没有长大的小萝莉,但怎么说也是你的成功啊,哈哈哈哈……)   (嘛……接下来,你该怎么回答呢人类小子?是拒绝?还是接受?我很期待你的答案啊人类小子,哈哈哈哈……)   “……”沉默了数秒,萧沐雨这才面色冰冷的说道,“很好听的名字。”   于是,小女孩这才松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脸。   (哈哈哈哈!!!果然!果然!果然啊!你果然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萝莉控啊人类小子!哈哈哈哈……我果然没看错啊,你的确是一个无节操的萝莉控啊!连这样的一个小姑娘都不放过,你简直太无节操!太无人性了!哈哈哈哈……)   意识空间内,恶魔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嚣狂。   而平台上的众人的目光,却突然间变得古怪起来。   扶着墙壁靠坐着的拉克丝皱着眉头看了看面色冰冷的萧沐雨,又看了看开心的小安妮,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师弟原来……喜欢这种类型的小女孩吗?   躺在地上的嘉文惊讶的看了萧沐雨一眼,又看了看个头才到萧沐雨胸前的小女孩,有些悲哀的叹了口气——原来冬拥之主有这个嗜好啊,没想到啊,如此强大的一个强者,竟然是一个萝莉控?诶……可惜了可惜了。   而提莫则是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似乎它早就料到了如今的情况一般。小家伙偷偷的瞟了一眼身边的银发女子,却发现……锐雯竟然还看得津津有味的?   于是,小家伙无言了。   喂!喂喂!话说,你不是喜欢那家伙吗?那你现在这种毫无关系的路人表现是怎么回事啊?就算是为了政治而打算联姻,那你也得表现得专业一点好不好?你这种路人看戏的态度真的没问题吗?   沉默的站在原地,将众人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萧沐雨的表情依旧没有丝毫的波动,他面色冷漠的将躺在地上的嘉文背了起来,转身走向了甬道口,“走吧,我们……也该离开这里了。” 第八十一章 来自枫叶雪的信息   再次出现在阳光下时,众人都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身后,是缭绕着保护了封印之地的沙尘暴,那漫天飞舞的沙砾中夹杂着可怕的力道,足以贯穿人体。就是这样一道天然的屏障,保护了封印之地数万年来不受打扰,不过如今狂暴的沙尘依旧呼啸着,但它们所保护的事物却已经永久的消失了。   那个屹立在沙暴中的金字塔,现在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其原本存在的意义,真正的变成了一个被人遗弃了的远古遗迹了。童颜女神与她的两位神使已经陨落,被他们所封印了数万年的魔法神王也被内瑟斯使用禁忌的法则拖入了地狱之中。   现在留在这无尽的沙漠中的,是一座真正的死地,后来的人就算偶然间发现了这个金字塔的存在,也已经无法再从其中找到神祗们存在的痕迹了。   站在沙暴的边缘,沐浴着太阳的光芒,众人回想着这一次在封印之地内的遭遇,都有些唏嘘。   身前,是一望无际的金色沙漠,那一座又一座高大的沙丘在视野的远方不断的延伸出去,在那蓝天之下的地平线上,如同连接了大地与天空一般,显得空旷而辽阔。   希瓦娜扶着身受重伤的嘉文,缓缓的走向了不远处一座沙丘的阴影中驻扎着的军营,那里,是德邦禁卫军的驻扎营地,不过由于金字塔外部那层沙尘暴的存在,最终能够进入金字塔内部的,也只有嘉文与希瓦娜两人。   在面对雷克顿时,希瓦娜这位禁卫军的骑士团团长虽然被那位鳄鱼人用几乎堪称粗暴强大的力量轻松击败,但她的本身却并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伤——至少比起她的主人而言,她的伤并不太严重。   作为皇子的嘉文如今却显得有些凄惨,面对实力远超众人的半神,虽然对方能力被压制,但他为了取胜,依旧付出了足以称为惨重的代价。   在雷克顿【杀戮食人坊】的神则攻击下,嘉文身上已经挂满了无数大大小小的凄惨伤口,最后为了取胜,这位德邦的皇子更是连灵魂都差点完全献祭出去了,如今这位身经百战的皇子殿下,已经连握剑的力量都没有了。   在沙漠的阳光下,背着那柄用龙帝的脊柱制成的长枪【千之王爵】、勉强扶着嘉文缓缓的向前方的军营走去的希瓦娜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凄凉的感觉。   跟着执拗的希瓦娜,拉克丝有些无措,也有些头疼,本来她想帮忙来着,不过却被希瓦娜拒绝了。   “呼……终于出来了,不容易啊,”提莫在阳光下伸了个懒腰,说道,“明明没过多久,可我怎么感觉好像这么累啊?”   “哼……小猫咪不害羞,还说什么累呢?”抱着那个安安静静的躺在怀里的玩具熊,小安妮一如既往的嘲讽道,“明明只有嘉文叔叔还有锐雯姐姐他们在战斗,小猫咪从头到尾都在看戏而已,现在居然说什么累……真是……羞羞脸,安妮都看不起你了。”   “呃……你……”一不小心又被小女孩嘲讽了,提莫不由得一脸黑线。   “哈哈哈哈……”看着脸色臭臭的小家伙,和因为嘲讽成功而显得开心无比的小女孩,锐雯使劲的拍了拍提莫的头,笑得相当没形象。   “……”沉默着看了看身边面色轻松的几人,萧沐雨的视线静静的投向了嘉文离去的方向。   此时,在希瓦娜的搀扶下,嘉文两人的身影已经被放哨的军士看到了,一个哨兵连忙跑进了军营之中去通报,另一个则连忙上前来搀扶嘉文。   不过这个哨兵的帮助却不出意外被脚步蹒跚的希瓦娜拒绝了,对于希瓦娜而言,在战斗之中让作为主君的嘉文受到比她还要惨重的伤,无疑是一个耻辱。   虽然如今的她连走路都有些困难,但她却依旧希望能靠自己的努力来尽量弥补自身的罪业。   那个哨兵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拉克丝叹了口气,走过去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里没事的,你不用担心,继续做你应该做的事吧。”   “哦。”那个哨兵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于是让开了道路,站在路边看着希瓦娜三人渐渐消失在了军营的门口。   “呐……沐雨啊,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呢?”锐雯走到萧沐雨的身边,开口问道,“要不……去我们诺克萨斯逛逛吧,我会好好招待你的哦。”   “……”听到锐雯的问题,萧沐雨沉默着看了身边抱着玩具熊的小安妮一眼,冷冷的说道,“接下来……嗯?”   说到一半,突然感应到了什么,萧沐雨停住了接下来的话语,面色冰冷的抬起头来,冰冷的目光眺望着远方的天空。而注意到萧沐雨的动作,锐雯不由得也好奇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在那万里无云的蓝天之上,有一个小黑点正在不断地放大。随着距离的逐渐缩短,那个自远方而来的信使全貌也终于完全的显露在了众人眼前。   那是一只自德邦方向飞来的青色飞鸟,通体皆是光滑而柔顺的青色羽毛,看起来干净而清爽,不过在它的头顶却有一簇细长的白色翎羽,让这只青鸟有了一丝怪异的感觉,再搭配上它那一双如同红宝石一般的血红色双眼,莫名的给人一种压抑感。   “咦?这是……五阶魔兽移魂青鸟?”看到这只魔兽的瞬间,锐雯就认出了这种常常在各大势力之间涌来传递信息的高阶魔兽,看了看身边沉默的男子,想到了对方魔兽之主的身份,锐雯有些明悟,“这是……来找沐雨你的吗?”   “……”沉默着点了点头,萧沐雨面色冰冷的看着移魂青鸟在众人头顶盘旋了一圈,然后一收翅膀,移魂青鸟落在了萧沐雨的肩膀上。   移魂青鸟那血红色的双眼闪过一道红光,然后一道无形的意念传入了男子的脑海。   于是,一幅幅的图像闪现在眼前……   漆黑的双瞳,缓缓闭上……   睁开。   萧沐雨低着头想了想,这才面色冷漠的看了一眼肩头的青鸟,冷冷的说道,“你先回去吧,告诉艾希姐,我知道了。”   得到了男子命令的青鸟顿时一震翅膀,似乎在畏惧着男子身上那股冰冷的气息一般,逃也似的飞走了。   没有理会离去的青鸟,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转身走向了那个德邦军队驻扎的军营。一阵风吹来,卷起了一阵的漫天的沙土,迷蒙的沙砾中,有男子冰冷的声音传来,“看来……我要先去德邦了。”   第二卷故事,《春寒》完。 第三卷 七月流火 序章 魔帝的妻子   夜色渐深了。   寂静的大厅内,只有安妮柔和的声音不时的响起,以及特雷尔手中的笔在速记本上飞快划动的“沙沙”声。饭桌上的食物已经撤了下去,换上了可口的蔬果,然后,这些蔬果也很快就被散发着浓郁幽香的热茶替换了。   直到那散发着袅袅热气的热茶也终于渐渐冰冷,安妮这才轻轻的停下了她的讲述。   缓缓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任由华丽的火红色长裙下摆拖到了地上,安妮静静的走到了窗前。目光悠远的看着天空中那轮巨大的圆月,清冷的月光缓缓的披洒在少女的身上,为她温柔的镀上了一层微微闪烁的微光。   深邃空灵的双眸深处,是因追忆而被勾起的思念;微微蹙起的眉头,讲述着少女的哀伤。   时间,似乎在那一刻停止了。   特雷尔如同见到了世间最美丽的女神,被那一瞬间少女周身的那凄婉而哀怨的美给震撼住了。他僵硬的手握着速记本与笔,坐在椅子上不敢动弹,生怕打扰了那似乎不属于人世的美。   数名女仆沉默着站在大厅的角落里,如同隐身在黑暗之中的木偶一般,几乎将自己的存在感削弱到了最低点。她们的目光随着主人的起身而微微偏转,沉默的脸庞下是等待着主人命令的灵魂。   静静的在窗前站了许久,直到回过神来,安妮这才发现由于她的沉默,整个大厅内已经变成了落地无声的寂静了。她把目光轻轻的移到了特雷尔的身上,有些歉意的笑了笑,“抱歉,我……呵呵……有些走神了。”   “没……没事,没事的。”特雷尔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了,他手忙脚乱的站起身来,慌乱的挥着手表示没关系。   “呵呵……”特雷尔那慌张的动作让安妮不由得微微抿了抿嘴,发出一阵善意的轻笑,“特雷尔先生很有趣呢。”   “呃……呵呵……”有些尴尬的挠着头,特雷尔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能尴尬的傻笑起来。   看到客人的无措,安妮轻轻的笑了笑,善解人意的岔开了话题,“那么……特雷尔先生,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疑问?呃……那个……说实话还真的有,”挠了挠头,特雷尔问道,“也就是说,后来呃……后来魔帝陛下就一个人去了德邦吗?”   “嗯,没错,”轻轻的点了点头,安妮道,“当时蛮王泰达米尔由于某些原因被德邦警备队监禁了,为了了解具体的情况,大哥哥他就一个人去了枫叶雪。”   “黑暗女士你没和他一起去吗?”特雷尔问道。   “没有呢,”有些缅怀的笑了笑,安妮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毕竟离开家太久了,作为一个第一次离开家那么久的小女孩,其实一直都很想家呢。”   “无论是在战争学院的时候,还是在沙漠中旅行的时候,亦或是在金字塔内战斗的时候,其实我都一直思念着家中的啊,”安妮回想着幼年时小女孩的那份可爱的执着,有些好笑的叹了叹气,“但毕竟为了小女孩那幼稚的小自尊,在没有证明自己的能力之前,我实在没有勇气回家啊。”   “不过还好,经历了封印之地内的事件之后,我至少知道了自己的能力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无论是封印之地内部留下的那些守卫,还是雷克顿这个半神,面对那些强大到不可抗拒的力量时,我其实真的很没用啊。”安妮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回响着那时的无力,有些颓然。   “就算是强大到如同锐雯姐姐与嘉文陛下的那种境界,在面对实力大降的雷克顿时也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啊,”幽远的目光注视着窗外的夜空,安妮叹道,“在战斗之中,我和提莫几乎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锐雯姐姐和嘉文陛下他们流血受伤,连稍微援手一下都无法做到,那时的无力感,至今想起依旧觉得心里很歉疚啊。”   “所以当时的我虽然不舍,但还是与大哥哥他暂时的分开了,因为我明白了强者是不需要证明的,如大哥哥那样,就算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他很强大很厉害,但所有人都不可能去轻视他,因为他的本身就意味着了强大,”安妮道,“分别后,我跟随着锐雯姐姐回了诺克萨斯,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其实仔细想想,那时的我更像是一个在外面受到了欺负,然后哭着跑回了家里寻求父母羽翼庇佑安慰的小孩子罢了。”   “呃……其实黑暗女士您已经很勇敢了,”看着情绪有些低落的安妮,特雷尔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笨拙的开口乱举着例子,“那可是半神间的战斗啊,要是换做是我在的话,估计早就被吓得落荒而逃了。”   “呵呵……”轻轻的抿着嘴,安妮被特雷尔那僵硬的表情逗笑了,“其实特雷尔先生您也是很勇敢的呢,居然敢一个人就来巫毒之地寻找我们,据我估计,我们这里肯定已经被外界的那些国家渲染成了血腥恐怖的地狱了吧?”   “您一个人就跑过来了,就不怕我们这些魔帝的爪牙把你活剥了献祭给地狱的魔王了吗?”安妮似笑非笑的说道。   “呃……”被眼前的少女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特雷尔情不自禁的退了两步,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特雷尔顿时感觉无地之容,为自己的怯弱而羞愧不已。   “嘻嘻……别紧张别紧张,跟您开玩笑的啦。”看到特雷尔那尴尬的模样,安妮有些调皮的笑了笑,轻声安慰着他。   这是特雷尔第一次看到这位一直都是成熟稳重的魔帝的妻子,露出了如同少女般纯真的笑靥,这也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次,看到那样纯真中夹杂着成熟与调皮的可爱笑容了。   自灰色秩序离开之后,特雷尔虽然因为撰写了《魔帝传》而获得了很高的名声,没过多久他更是凭借着这本大陆上第一次出现的真实的魔帝传记而声名鹊起,成功的挤入了上流的社会中。   在那些贵族间流连的舞会中,他也曾见识到了许多所谓的美女,但在他的记忆中,他却一直没有发现有哪一位美丽的女子的美能超越那位传说中魔帝的妻子。   直到他的晚年,他才不得不承认,也许传说是真的,那位魔帝的妻子的确有魅惑人心的力量,黑暗女子的那种超越了尘世的美,是他一生仅见。   毕竟,那是那位魔帝的妻子啊。 第一章 夜的华尔兹   夜色渐浓的枫叶雪,安静而祥和。   在这个作为德玛西亚首都而扬名的城市里,由于德邦那与大陆各国相比相对要公正严厉的法律,平民与贵族们和谐的相处在了一起。   在这个城市里,很少见到其他国度那种贵族随意欺凌平民的现象。   当然,德玛西亚毕竟也是由大多数的贵族所掌控的国度,那些由身居高位的贵族间,由于特权的存在而带来的阴暗罪恶也并不比其它的国家少多少。   那些隐藏在华美灯光下的黑暗,隐藏在彬彬有礼的宴会舞会下的邪恶,很多时候,就算是亲手创造了这些罪恶的人回顾起来,也会感到一种触目惊心的恐惧。   那是对人性中最自私邪恶一面的无情诠释。   只是在这个国度,由于律法的存在,贵族们并不能随意的欺凌平民,就算是一个大贵族,若是他想要弄死一个平民,也必须小心翼翼的抹销完事后的所有痕迹,一旦留下的蛛丝马迹被政治上的对手抓住把柄,几乎就意味着在王座前一败涂地,有些不幸的大贵族甚至连身家性命都因此而不报。   也许世界的确如某些吟游诗人所歌颂的那样是美好的,但其实自古以来,人类从来都没有停止过互相之间勾心斗角,只是这样的行为在贵族之间变得更加频繁了而已,因此而带来的破坏也变得更大了而已。   而得益于德玛西亚这个国家的法律制度,德邦的贵族们做完恶事之后善后的能力,与他们之间勾心斗角的能力远远超越了其他国家的同类。   虽然在大陆的传说中,枫叶雪是一个充满了自由与和善的美丽城市,但它依旧如同大陆上普通的城市一般,在城内划分出了贵族区与平民区,那阴暗的巷道深处,也依旧隐藏着罪恶的阴暗。   此时夜已深沉,就算是习惯于日以继夜的饮酒作乐的贵族们也大多安寝了,平日里就算是夜晚也依旧灯火通明的贵族区现在也已沉寂了下来,夜空中皎洁的明月静静的洒下了柔和的月光,与路灯一同照亮了街道的路面。   克里奥·贝利厄尔男爵有些焦躁的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明明他那个忠心的老管家已经去了很久了,怎么还没有把那个平民的小丫头绑来呢?   想到几天前在街道上无意中见到的那个漂亮的小女孩,克里奥男爵顿时觉得喉咙发痒,小腹处也如同燃起了一团烈火一般,让他整个人越发的难耐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还没来?   克里奥不时的抬头看了看书房的大门,期待着他那个忠心体贴的老管家能很快就敲开大门,把那个小女孩绑缚着带到他的面前。   一想到那个楚楚可怜的小女孩被粗糙的绳索捆绑成各种惹人怜爱的模样,被他压在身下后只能拼命的哭着喊着的抗拒着他,用那可爱清脆的娃娃音向他求饶,但却最终什么也阻止不了,最后也只能哭叫着被自己贯穿……   克里奥狠狠的抖了一下,从来没有觉得时间是如此的漫长。   其实作为一个普通的男爵,身后也没有什么大势力,克里奥平日里对于欺压平民、掳掠平民女子这种事情,一向是敬而远之的,因为像他这种没有后台的小贵族,一旦犯了事,在德邦的法律面前基本享受不到什么特殊的待遇,下场与一般犯事的平民没有两样。   但是这一切,都在不久前的某一天被改变了。   那天,只是在街上路过的他遇到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那个女孩是如此的可爱,在他的眼中,简直是如同天使一般的令人着迷,他觉得自己已经彻底的被那个小女孩迷住了。   他的爱是如此的汹涌,如此的热烈。   以至于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对她的热爱,自那以后,他几乎陷入了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之中,日夜不停的感受着一种可怕的煎熬。   就连他原本最喜欢的赛马运动吗,他都没有丝毫的兴趣了,而每日的进餐时间里,那些原本还算美味的食物,在他的感觉里更是味同嚼蜡。   才过了七天,他就已经眼颊凹陷,连走路都走不稳,看起来几乎如同病入膏肓,即将步入墓地的绝症病人一样憔悴,那时的他,简直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死了。   但他不敢做什么,他知道以他这种小身份的贵族,如果不自量力的妄图挑战帝国的法律,下场绝对会很凄惨。   自幼便中规中矩的他一直规规矩矩,战战兢兢的在贵族圈中厮混着,不敢得罪太强大的人,就连面对身份等同的那些贵族,他也一直唯唯诺诺得如同一个低贱的仆人一般。   他知道他想要什么,但他没有那个勇气去做,那时的他觉得,也许他的生命就会这样终结了吧?   然后,也许是连女神也受不了了他的懦弱,终于给了他改变的契机。   当他被忠心的管家鬼鬼祟祟的带到了后院的柴房里时,懦弱的他差点没被吓死。   那个他魂牵梦萦的小女孩、那个让他如此憔悴如此低落的罪魁祸首,正被粗糙的绳索死死的捆绑在柴房中,一块破布塞进了小女孩小巧的嘴中,让小女孩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看到有人打开了门,小女孩挣扎得更激烈了,大大的眼睛里溢满了泪花。然而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却将克里奥压抑了数日之久的爱意疯狂的点燃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克里奥回过神来时,小女孩已经他身下失去了呼吸,那年幼稚嫩的小小身躯上,布满了无数大大小小、触目惊心的淤痕。   克里奥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的,但当他失魂落魄的披着衣服,衣冠不整的走出了柴房大门时,一直静静的待在门外的管家弯腰恭敬的对他行了一个象征效忠的礼仪时,说的那句话,却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心里。   “主人,您是一个贵族。”   对啊!我是一个贵族。   克里奥终于明白了什么,那自幼懦弱的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打破了外表的那层壳,开始悄悄的萌芽了。   而当他战战兢兢的接连渡过了一个多月后,德邦的警备队也没有上门时,他那内心初生的萌芽就以一种可怕的速度茁壮成长了起来。   所以,当他再一次的在街道上看到了一个如此可爱的小女孩后,他笑了。   他笑着是如此的兴奋,如此的幸福,如此的开怀。   那一刻的他,简直感觉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看啊,我竟然能占有这样的美丽呢,女神啊!这一定是您对您卑微的信徒最仁慈的赏赐吧!不然我为何能如此幸运的相逢这样美丽的天使呢?   啊……没事的,您不用担心,您卑微的仆人一定不会辜负您的赏赐与期待的。   所以他这一次直接就将事情悄悄告知了自己管家,不出意料,他那忠心的管家很快就不动声色的调查出了小女孩的身份与背景,而且如他所期望的那样,对方是一个平民家庭。   他笑得很开心,果然……女神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啊。   吱呀——   打开的大门打断了他的思绪,那与夏夜的气温不符合的冷风涌进了屋内,让克里奥打了个冷战。   他惊喜的转过头,然而出现在门口的却不是忠心的管家和他期待的那个小女孩。出现在他视线中的那道身影如同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一般,小小的身躯上缭绕着丝丝黑暗邪恶的气息。   “你……你是谁?”冷风扑面而来,让克里奥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对方身上那种诡异的邪恶气息,给他一种不祥的预感,“乌尔管家!乌尔管家!快来啊!!”   然而克里奥去忘了那个忠心的老管家现在已经不在家中了,就算他在怎么叫喊,乌尔管家也听不到。   看着那个突然闯入的来客沉默的走进了书房,一步一步的向他逼来,克里奥连连后退,惊慌失措的叫喊着,“快来人!快来人啊!无论是谁!无论是谁!求求你……求求你快过来啊!”   然而他的叫喊没有得到回应,恐惧的叫声从书房内传了出去,渐渐散落在了幽静的夜色里。   他已经忘了,为了方便行事,今天夜里,他已经把家中的所有佣人全部打发离开了,现在这个夜色下的男爵府,安静得恍若鬼蜮。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啊!!”克里奥已经退到了书房的墙角处,死死的贴着冰冷的墙壁,看着身前的那道小小的身影,他哭得凄厉无比,恐惧的泪水与鼻涕糊满了他的脸,“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   “呜呜……不要过来!求求你不要过来啊!!”   摇曳的烛火下,那道身影的脚步并没有因为克里奥的祈求而停顿,那不急不缓的脚步,如同冰冷的死神在人间代行杀戮。   随着距离的接近,有一抹纯净的天蓝色出现在了黄豆大小的灯光下,然而一阵冷风拂过,那一抹美丽的蓝色也消失在了深沉的黑暗之中。   突然陷入黑暗的书房内,猛地响起了克里奥恐惧的尖叫,“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你!是你!一定是你……啊!!”在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夜色中的男爵府终于陷入了沉默的死寂之中。那清凉如水的月光下,悄然奏响了一曲夜的华尔兹。 第二章 带来灾厄与不祥的人   枫叶雪的贵族区内,有一个与附近那无数豪华的贵族别墅格格不入的巨大庄园。不过这个庄园虽然巨大,但是装饰相对与周围那些贵族们那华丽的宅邸,却显得有些朴素而平凡。   不过路过的贵族们,无论身份高低,皆不敢对这个貌似简朴的庄园露出丝毫的不屑。   因为这里是德邦皇族禁卫军团的总部,负责保护皇族安全的皇族禁卫军有三分之一的精锐驻扎在这里,而且最为主要的是,如今皇族禁卫军的军团长是那位名叫希瓦娜的红发冷面女子。   对于这位突然出现在德邦上层社会的女人,德邦的贵族们充满了好奇。   没有来历、没有过去,就如同是从世界上凭空冒出来的一般,任由那些大贵族们在背后悄悄动用手中的势力查探多年,也无法探查到丝毫关于这位突然出现在皇子嘉文身后的女子的信息。   他们只知道,如果不出意外,在老国王去世后,这位凭空冒出来的女人应该就是下一任帝国的掌控者嘉文四世的王后了。   这样的一个女子,自然无人敢轻易招惹。而得益于此,德邦的皇族禁卫军在众贵族眼中的地位也相较之前要高了许多。   如今是正午时分,夏日里炽热的阳光炙烤着平整的石板铺就的路面,道路两旁的雪枫树上,有着夏蝉鸣叫的声音不时传来。   在禁卫军庄园的某个角落的监狱中,名叫泰达米尔的男子正盘腿坐在干净的牢房里,微微闭上了双眼,任由着那透过头顶的窗户照进牢房内的光线洒在他的身上。   裸裎的上半身肌肉虬结,那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烁着力的质感,数道巨大的伤疤横贯他的胸膛,看着那触目惊心的疤痕,便可以知晓这样一个男人到底经历了怎么样残酷的战斗。   常年奔跑与北极弗雷尔卓德万里雪原上的男子那被狂猛的风雪吹打了无数遍的身躯,仅仅只是立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隐隐约约之间,有门口看守的士兵交谈声传入了安静的囚室内。   “喂!你们说这里面关着的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啊?为什么能惊动远在国外的嘉文殿下特地发消息过来,让我们把他从警备队里接出来?”   “谁知道呢,不过据说这个家伙可是一个九阶的高手啊,说不定是殿下起了爱才之心,想招揽他所以才吩咐我们去把他从警备队里带出来。”   “嘁……怎么可能,如果殿下真的想招揽他的话,怎么可能让我们把他关在监狱里?早就吩咐下人好吃好喝的供奉着了。”   “不过这可是九阶的高手啊,”先前发问的那个声音十分的惊讶,“完全不看出来啊!警备队那群家伙竟然能抓到一个九阶高手?”   “那倒不是,据我一个警备队的朋友说,这个家伙被逮捕时完全没有反抗,就任由警备队把他带走了。”   “那他到底犯了什么事?”一个一直不说话的兵士也忍不住好奇心,加入了同僚间的讨论,“警备队为什么要抓他呢?他是杀人了还是干嘛了?”   “据说前几天利特尔伯爵的死就是他干的,当然,这是警备队那群家伙吹牛时我听到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利特尔伯爵?他不是被金克丝杀死的吗?呃……难道里面这家伙就是金克丝?”   “嘁,虽然利特尔伯爵的死法和那些死在金克丝手里的倒霉蛋一摸一样,所以前不久才传出了这家伙就是金克丝的说法,但其实啊……”   说到这里,那个士兵鬼鬼祟祟的压低了声音,不过作为九阶的武者,那刻意压低的声音也清晰的传入了蛮王的耳中。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这是今天早上才发现的,到现在都还没有宣扬开呢……据我那个警备队的朋友说,昨天晚上他们在第六大道后面的小巷里,发现了克里奥男爵家的老管家的尸体,啧啧啧……那死得叫一个惨啊。”   “据说那具尸体上就一个头颅毫发无损,身体的其他部分全都被切成了大大小小的肉丁了,据说起码被切成了几百份,当时巡逻的那个新兵发现尸体时,直接被吓得昏死过去了。”   “呃……克里奥男爵?那家伙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枫叶雪有这个家伙?不过他家的管家死得这么惨,难道他得罪了什么人?”   “得罪了什么人?嘿嘿……当时认出了这个老管家的身份后,警备队就连忙派人去克里奥男爵家通知男爵了,结果……嘿嘿……你们猜怎么着?”   “男爵死了?”   “对!死了!而且死得相当惨啊,”狠狠的一拍手,那个兵士压低的声音中有着压抑不住的幸灾乐祸,“警备队的那些家伙到男爵家的时候,发现男爵府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跟幽灵城一样。后来他们终于在书房里找到了克里奥男爵,嘿嘿……”   “那个家伙被找到的时候,已经和他那个倒霉的管家一样,被切成了无数块大大小小的碎肉了,而且最主要的是,后来警备队的人在书房的书桌上,找到了一份材料……你们猜怎么着?”   “那份资料上记载了那个男爵做下的恶事对吧?还是记述得很详尽的那种。”   “我靠!你们怎么知道的?”   “废话,听你说了这么多,白痴都知道这个男爵肯定是做了什么恶事却没被法律制裁,所以被金克丝盯上了……这半年来,枫叶雪里这样的倒霉蛋贵族还少了啊?”   “嘿嘿……对,没错,就是这样,你们猜对了,”那个军士兴奋的低声道,“当时利特尔伯爵死的时候,警备队的所有人都一口咬定里面的那个男人就是金克丝,但没想到……嘿嘿……现在真正的金克丝出现了,这下子警备队的那群家伙真是大大的长脸了,哈哈哈哈……”   监狱外,有军士们幸灾乐祸的笑声不断的传来,毕竟警备队和他们禁卫军团不是同一个系统,如今见到那群家伙倒霉,也是一件挺开心的事情。囚室内,一直沉默的闭目养神的男子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睁开了双眼,惊讶的看向了牢门的方向。“嗯?这股气息……是小雨子?” 第三章 狱中的蛮王   “当值期间不好好站岗,聚在一起聊天?”一个冰冷的女声突然响起,那熟悉的语调,顿时吓得聚在一起聊天的众人魂不附体,所有人全都条件反射的猛地站直了身体,全身僵硬的绷直了。   “团、团、团团团团长……”恐惧的叫声中,众人满头大汗的回过头后,不出意料的看到了面色冰冷的红发女子正从不远处走来。   “您……您回来了?”其中一个兵士有些尴尬的抹了抹头上的汗,看到希瓦娜那面无表情的冰冷脸庞后,顿时条件反射的绷直了身体,仰天大叫道,“我们换班后就立刻去行刑官那里领罚!”   “……”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下满头大汗的众人,希瓦娜问道,“蛮王泰达米尔在里面吗?”   “在在,”领头的队长一边流着汗,一边点着头,“被我们从警备队里接过来后,他就一直乖乖的待在里面,拘束环也没有取下,不过我们按照团长您传回来的命令,食物和卫生方面绝对没有亏待他,这点您放心。”   一边说,他一边用好奇的目光轻轻的瞟了一眼希瓦娜身后跟着的男子。   那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然而一头灰白交杂的长发让他整个人显得略微有些沧桑,披着一件灰色的破旧斗篷,将他的身体全部隐藏在了斗篷的阴影下。   原本应该还算英俊的脸却是冰冷的面无表情,给人一种冷漠而无情的感觉。   特别是那双漆黑的双眼,如同见证了世间最为绝望的悲伤一般,在那双漆黑的眼眸深处,蕴含了无尽冰冷与绝望的气息,队长仅仅只是与男子对视了一眼,就感觉到了一种如坠冰窖般的彻骨寒意,明明是盛夏的正午,他却冷得打了一个寒战。   一只拳头大小的小狐狸趴在男子的肩膀上,正抱着小爪子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全身僵硬的众人。   听到了队长的报告后,希瓦娜脸上的寒霜终于化去了一些,她对着那个队长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来问道,“那么,沐雨先生……”   “我知道了,”冷冷的点了点头,萧沐雨直接打断了希瓦娜的话,“让我进去看看吧。”   冰冷的话语落下,萧沐雨没有理会身前众军士脸上那惊愕的表情,就冷冷的越过了众人走向监狱的大门。   直到萧沐雨那高大的背影消失在了监狱的大门背后,空气中才有男子冰冷的声音传来,“一个人去。”   众人面色惊愕无比的看着萧沐雨的背影消失在了大门后,又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希瓦娜的表情,却发现他们那个平日里总是严厉冰冷的军团长却是对男子那无礼的表现无动于衷。   顿时所有人的心里同时冒出了一个疑问——这家伙是谁啊?怎么这么拽?连我们军团长大人都爱理不理的?   不过很显然,希瓦娜没有回答众人的想法,也没有解答众人好奇心的义务。   红发的女子静静的看着萧沐雨走进了监狱之后,脸庞上却没有丝毫被无视后愤怒的表情,似乎眼前这个男人的行为并没有超出她的预料一般。   等到萧沐雨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大门后,希瓦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扫了扫鬼鬼祟祟的众人一眼,这才面无表情的走到了小院内的一棵树下,让清凉的树荫为她遮挡炎炎的烈日——虽然作为九阶的职业者,她并不畏惧这点阳光,但所有人都看出了她是在等里面的那个男人出来。   于是,所有人对那个冷冰冰的男人就更加好奇了。   要知道他们的军团长平日里可是连那几个大公爵的面子都懒得卖的,在枫叶雪内行事的作风一向是从来不搭理任何人,一旦惹恼了她,连公爵她都敢当街殴打,整个德邦,估计也就只有嘉文殿下能够让军团长服服帖帖了。   而今天突然出现一个神神秘秘的冷面男,居然直接无视了军团长大人,而最奇怪的是……军团长大人竟然一点都没有生气?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啊?   萧沐雨面色冷漠的行走在监狱的过道间,没有理会门外那群无所事事的军士们乱七八糟的猜测,他冰冷的目光在空荡荡的监狱内巡视了一圈,就看到了盘腿坐在干净的地毯上的泰达米尔。   虽然手脚上都有专门限制九阶高手的束缚环束缚着他,但此时这个粗犷的蛮族王者却一点阶下囚的样子都没有,反而沐浴着背后的天窗里射进来的阳光,对着萧沐雨咧开大嘴,露出了一个阳光的大笑。   “哟……小雨子,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见面了啊,咦?小狐狸也来了?哈哈……好久不见,”一脸惬意的伸了个懒腰,蛮王悄悄的瞅了瞅萧沐雨的手,顿时露出了一个失望的表情,“切!你没带酒来啊?”   “啊,没有带,”萧沐雨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走到了蛮王的囚室前,也没有理会地面是否肮脏,男子就这么面色冰冷的坐在了地板上,静静的和蛮王对视着,“我才刚到枫叶雪,所以这次来得匆忙,没有来得及带酒来,酒的话……下次来的时候再说吧……怎么?他们不准你饮酒吗?”   “呃……嘿嘿……这个嘛,倒不是不准,”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泰达米尔尴尬的笑道,“只是没有想到他们德邦上层贵族们喜欢喝的有种酒,虽然酒劲并不怎么烈,但后劲却是十足的大啊,上次我一不小心喝得太多,喝醉后就迷迷糊糊的把这个监牢破坏得七七八八的,所以他们就再也不敢提供酒给我了。”   的确,毕竟是曾徒手在万里雪原中与无数强大魔兽角斗厮杀过的强者,就算被拘束环束缚了所有的力量,当光凭蛮王本身那恐怖的肉体力量,其破坏力也绝对远超普通的四阶职业者。   “……”沉默了一会儿,萧沐雨这才冷冷的开口问道,“蛮大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被德邦指证为杀人犯?”   “诶……说起这件事,我也是相当郁闷啊,”有些无语的揉了揉脸,蛮王泰达米尔说道,“明明我就一打酱油的,结果谁知道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啊?真是郁闷。”“其实啊,这件事的起因嘛……呃,事情有些复杂,我还是从头说起吧,”蛮王挠了挠头,说道,“不过你小子可不准嫌我啰嗦啊。”“啊,明白了,不会嫌你啰嗦的,”漠然的点了点头,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从头说起吧,最好……详细一点,越详细越好。” 第四章 蛮王的奇葩经历   “这件事情还得从我那个弗雷尔卓德的老家说起,”挠了挠古铜色的胸膛,蛮王泰达米尔说道,“弗雷尔卓德嘛,北极啊,你懂的,那个破地方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啊。”   一脸辛酸抬头看着囚室的天花板,蛮王抹着眼角那不存在的泪水说道,“夏天的时候冷得像冬天,冬天的时候就更不用说了,简直不是活人待的地方啊!那个暴风雪呼呼的,四个月的寒冬里起码有三个半月的时间里,整个弗雷尔卓德雪原都会笼罩在暴风雪里啊,而且最要命的是一到冬天,那个破地方就永远黑漆漆的不见天日啊混蛋!”   “永远都是黑不隆东的啊!冬天一到,我们连太阳的一根腿毛都见不到啊!很多的部落如果不能在冬日极夜到来之前积攒下足够的猎物,那一个冬日下来后,被冻死饿死的人可是很多的,”蛮王一脸的惨痛,“最可怕的是那群雪地暴熊之类的魔兽,在冬夜降临后为了寻找到足够的食物,经常悍不畏死的来袭击部落的。”   “有一次我的部落就遇到了一头雪地暴熊来袭击,喝!好家伙,那家伙竟然已经进化到了九阶的程度了,”说到这里,蛮王狠狠的一拍手掌,叫道,“当时我和它在暴风雪里足足打了一天一夜啊!我告诉你小雨子,那个家伙的个头可是相当的高啊!就比你们冬拥之森的那个噬月天狼小一号,战斗了一天一夜,连冰山都被我们轰塌了好几座!”   “……”萧沐雨沉默的看着蛮王讲得唾沫横飞,一脸兴奋的样子,漠然的抚了抚额头,冷冷的问道,“然后呢?”   “然后?嘿嘿……然后当然是战无不胜的蛮三刀把那个混蛋打成重伤了啊!”兴奋的拍着胸膛,蛮王泰达米尔似乎想起了当时自己的英姿,一脸的自豪,“它也不看看我蛮三刀是什么人!我可是打遍整个万里雪原的超级高手啊!这么多年来,整个弗雷尔卓德的家伙,除了那个变态的小女王,谁能从我蛮三刀手下讨到好?”   “……”萧沐雨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来,冷冷的问道,“这些……和你被关在这里有关系吗?”   “呃……嘿嘿,”蛮王愣了一下,随即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干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又跑题了……抱歉啊小雨子。”   看到萧沐雨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在那双冰冷的双眼注视下,蛮王觉得压力很大,“那啥……别这么看着我啊,我压力很大啊……我保证!我以我蛮三刀战士的荣耀保证,接下来绝对绝对不会再跑题了。”   “嘿嘿……怎么样啊小狐狸?这下你该满意了吧?”蛮王一脸谄媚的对着萧沐雨肩头的小狐狸笑道,那谄媚的表情和他那健硕粗犷的面孔身材搭配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哼……呜叽……呜叽……”有些不屑的扭过头,小狐狸抱着一对小爪子坐在萧沐雨的肩膀上,没有理会泰达米尔的讨好。   “呃……好吧好吧,我果然还是没有亲和力啊,”小狐狸的表现让泰达米尔有些受伤,这个粗犷的大个子有些郁闷的挠了挠头,问道,“算了,我们继续吧小雨子,呃……等等,我说到哪儿了?”   “……”沉默着和蛮王对视了数秒,在对方那无辜的表情中,萧沐雨冷冷的开口说道,“说到费雷尔卓德气候很恶劣了。”   “哦,对!说到弗雷尔卓德天气很恶劣,所以我们这些蛮族的部落日子都过得不怎么滴,”蛮王一拍手掌,笑道,“不过还好六年前我们那个别扭的小女王晋阶圣域了,而既然有了圣域强者坐镇,那么我们弗雷尔卓德的蛮族自然地位就不一样了。”   “我们那个别扭的小女王刚晋阶圣域没过多久,我们就和德玛西亚的贵族们达成了一些协议,每年冬天要到的时候,他们都会白送我们一些紧缺的粮食和物资,帮助我们渡过严冬,”蛮王说道,“而我们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不能和诺克萨斯联手对付他们。”   “毕竟弗雷尔卓德紧邻德玛西亚,一旦我们和诺克萨斯一齐攻击德邦,再加上我们新添了一位圣域强者为助力,德玛西亚能不能够撑得住还是挺悬的,”蛮王说道,“而签合约这件事情对于我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所以自然答应下来了。”   “不过德玛西亚的这群贵族有些混蛋啊,”说到这里,蛮王有些咬牙切齿的郁闷,“当初签订合约的时候明明说好了至少在一百年之内,无论发生什么状况,除非弗雷尔卓德的蛮族灭绝了,他们都不会停止供给我们粮食物资的。”   “结果三年前诺克萨斯那几个御国大将军集体失踪后,德玛西亚的压力就减少了许多,然后那群无聊的贵族就开始逐渐减少供给的物资了,”蛮王道,“因为这个时候就算诺克萨斯和我们联手发动战争,德玛西亚也没有多大的压力……所以德邦的那群贵族就开始违背信诺了。”   “前年冬天起那群混蛋就不再供给我们物资了,”蛮王挠了挠头,郁闷的说道,“不过他们不继续供给物资的话本来也没什么,这段时间内我们和大陆上的一些国家接触过后,再加上和你认识后你的一些启发,我们发现一些弗雷尔卓德本地的特产如魔兽皮啊、鲸蜡矿啊之类的东西,在外界是比较昂贵的东西。”   “所以德邦的贵族不再供给给我们物资后,我们就自己和几个靠近弗雷尔卓德的小国建立了贸易联系……呃,我记得你当初说的是这个词吧?咳咳……总之就是那个意思了。”蛮王抬起头后看到萧沐雨面无表情的没有回应,顿时咳嗽了一声,废了好大的劲才强迫自己别跑题。   “我们和那些国家建立了贸易的联系,互相交换各自需要的物资,所以部落的民众们生活也变得越来越好了,可是德邦的那群混蛋贵族啊!”重重的握着拳头使劲的锤了锤地面,蛮王至今想起也有些愤怒,“他们看到我们撇开他们和那些小国家交易后,居然对那些和我们进行贸易的国家发出了威胁。”   “说什么再也不准和弗雷尔卓德的蛮族擅自交易,不然就会收到他们德玛西亚的攻击!切!老子们和谁交易关他们毛事啊!”愤愤不平的挥了挥手,蛮王激动得唾沫横飞,“不就是怕我们蛮族发展起来后威胁到他们吗?切!堂堂的大陆第一帝国竟然会小气到这个样子,真是丢人啊。”   “然后呢?”萧沐雨面色冷漠的问道。   “然后?然后为了说服那群混蛋贵族撤销这个无聊的公告,我就和你艾希姐来枫叶雪了,希望能说服那群白痴贵族啊,”蛮王叹了叹气,有些无力的说道,“不过那群贵族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无聊啊,我们在这里呆了快半年了,就看到那群混蛋三天两头的举办什么宴会,举办什么茶会,举办什么狩猎比赛,有时候还有些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为了争风吃醋而搞什么决斗,切!真是一群好吃懒做的寄生虫。”   说到这里,蛮王刚平静下来的心情又有些激动了起来,一想到这半年来不断的在那群混吃等死的贵族那里碰壁,他就郁闷都牙根痒痒的,“最过分的是那群贵族的老婆们,呸!还是什么贵妇人呢,像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一样,有好几个白痴女人居然还拿我们弗雷尔卓德的事情威胁我,要我和她们做哔!”   “呸!真是笑话!老子是谁?老子可是打遍北域无敌手的蛮王泰达米尔啊,连十几米高的雪地暴熊都能徒手打成重伤的男人!怎么可能看得上那群老女人?简直就是开玩笑啊!”蛮王一想起那群纠缠不休的饥渴贵妇人,那表情郁闷得简直像是要吃人,“要不是顾及闹大了对事情有影响,那群白痴女人老子早就一个一刀的全宰了。”   萧沐雨沉默着打量了一会儿蛮王那一身健硕结实的肌肉,的确,这样一个粗犷大健壮的男人在德邦这种贵族圈里绝对是异类一般的存在,蛮王也绝对有资本吸引那群饥渴贵妇人的目光,不过……   “这些和你被关在这里有关系吗?”萧沐雨面色冰冷的问道。   “呃……咳咳……那个,这个啊……情况时这样的,”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蛮王的脸上竟然挂上了一丝的无语,“那些贵妇人中有一个的老公是个奇葩,绝对的是个奇葩啊!”“那个混蛋叫利特尔,是个伯爵,不过虽然只是一个伯爵,但其实那家伙在德邦的势力还是挺强的,”郁闷的挠着头,蛮王说道,“之前我也曾找他帮过忙,结果那混蛋却鸟都不鸟我,后来你猜怎么着?”“那个混蛋竟然要求我和他老婆做哔!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做!”蛮王一脸见到不能理解的生物的表情,使劲的挠了挠头,说道,“啊啊啊!!简直就是个奇葩啊!他说只要我当着他的面和他老婆做哔,他就答应帮我去和德邦的贵族们周旋解除对蛮族封锁的事情——你说这家伙奇不奇葩?” 第五章 不祥之人金克丝   “然后……你就杀了他吗?”萧沐雨沉默了数秒,这才冷冷的问道。   “没有啊!真的没有啊!他的死真的和我没有半毛线的关系啊!”有些郁闷的抓了抓脑袋,蛮王说道,“当时我和他在书房里交谈的时候,听他说了他的条件后,我的确是想两刀把他给宰了,可问题是我就真的只是有这种想法啊!”   “我连站都还没有站起来,连句话都还来不及说啊!那个混蛋就在我面前全身喷血的挂掉了,”蛮王郁闷的说道,“当时的场面那叫一个壮观啊!刚说完话,那个混蛋就还像被无形的刀刃千刀万剐了一般,全身上下都是伤口,啧啧啧……那血啊,喷得跟喷泉似的,洒得整个房间到处都是。”   “然后你就被抓了?”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没错,”苦恼的扯了扯头,蛮王说道,“当时房间里就只有我一个人,而且又不可能有谁强大到能在一个九阶的武者面前将一个大活人千刀万剐了,而那个九阶高手还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所以警备队的那群家伙就判定我是凶手,把我给抓了起来了。”   “你……没有申诉吗?”萧沐雨面色冷漠的抚了抚额头,问道,“德邦的法律不是允许犯罪嫌疑人申诉的吗?”   “申诉?当然有啊,可是完全没用啊,”说到这里,蛮王也有些郁闷,“因为那群家伙后来在利特尔伯爵死亡的书房内搜出了一张表,上面非常详细的罗列了那个混蛋伯爵暗地里干的一些脑残勾当……于是,我就被认为是那个连环杀人犯金克丝了。”   “金克丝……”缓缓的咀嚼着这个名字,萧沐雨冷冷的问道,“那是谁?”   “金克丝啊?其实我也不知道,估计谁都不知道那家伙到底是谁。”有些无言的摸了摸脑袋,蛮王说道。   “那是半年前开始在德邦出现的一个连环杀人犯,专门杀一些钻了律法空子而判无罪的罪犯,还有一些暗地里偷偷摸摸的干一些不怎么干净的事情,却没被人发现的贵族,最奇特的是那个家伙每杀掉一个人,就会在那个人死亡地点的附近留下罗列了死者罪行的资料。”   “诡异的是,后来警备队的那些家伙照着那些资料去查,竟然发现所有的资料上面的记载竟然都毫无差错,简直就跟事实无限的接近,”说到这里,蛮王也有些惊叹,“特别是有些贵族,由于善后做得不错,许多警备队毫无所觉的犯罪事件竟然都被那个金克丝调查得清清楚楚。”   “那个金克丝……有很强大的侦测能力?”萧沐雨低头想了想,问道。   “没错,就是这个样子,”蛮王点了点头,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所以虽然这半年来,德邦警备队一直都在努力的搜寻这个家伙,但最后却连那家伙的一根头发都没看到啊。”   “不止连根头发都没看到,”蛮王有些嘲笑的说道,“半年的时间下来了,枫叶雪内的那些脑残贵族一个接一个的死掉,陆陆续续的死了起码几百号人,有脑残的贵族,有犯法的平民,还有一些给那些脑残贵族做狗腿子的家伙。”   “结果死了这么多人了,但警备队的那些家伙却连金克丝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知道,最搞笑的是,他们到目前为止,都还不知道那个家伙的名字和代号是什么。”蛮王说道。   “名字……金克丝难道不是那个杀人犯的名字吗?”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啊,没错,金克丝确实不是那个杀人犯的名字,”蛮王点了点头,说道,“到目前为止,估计除了那个家伙本身之外,还没有谁知道那个家伙到底叫什么名字。”   “而为了追捕的时候方便称呼,警备队的那群白痴就给那个家伙取了个名字——金克丝,而后来随着金克丝的事迹逐渐压抑不住被曝光出来后,这个代号也随之在整个枫叶雪都传开了。”   “金克丝嘛……在古魔法语里寓意为【带来不祥与罪恶之人】,嘛……据我估计,现在整个枫叶雪内估计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家伙已经不存在了吧?”蛮王挠了挠头,说道,“而且随着越来越多犯了事却没被律法发现惩处的贵族被那家伙制裁后,枫叶雪内部貌似还出现了那家伙的一票支持者。”   “那些支持者认为金克丝做的事情都是正义的,金克丝杀死的人都是犯了严重罪责的人,金克丝是在为德邦那不完善的律法弥补缺点,金克丝是正义的使者……总之就是这类乱七八糟的观点,”蛮王说道,“那群金克丝的支持者还多次上书德邦的老皇帝嘉文三世,要求警备队立刻停止对金克丝的追捕,并且承认金克丝行为的争议性。”   “总之,那个叫金克丝的家伙,其实是个很麻烦的家伙就是了,”蛮王郁闷的说道,“而以往被金克丝杀死的受害者被发现时,起码都是死亡好几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可这次利特尔刚死没多久我和他的尸体就被人发现了,好巧不巧的是,我和你艾希姐刚来枫叶雪没多久,金克丝这个混蛋就开始出现杀人了。”   “所以那群脑残的贵族们就一致认定我就是金克丝了,而我之所以接连杀人时因为这段时间以来,我为了解除德邦对蛮族的物资封锁,一直在贵族圈内周旋着,却又一直碰壁,所以我郁闷之下,就想报复德邦的贵族……靠!一群脑残!”说到这里,蛮王明显的一脸愤怒,如同被那群德邦的贵族侮辱了一般。   “的确!当时老子就好几次都有要好好报复那群混蛋的想法!可是如果蛮大爷要真想报复他们,哪里会用得着这种小偷小摸的手段啊?我直接就先把枫叶雪里面的那个圣阶守护骗走,然后提着刀一家一家的就杀上门去了……这种小偷小摸一般的风格,完全和老子不沾边啊!那群混蛋脑残贵族竟然怀疑我!靠!”越说越郁闷,蛮王狠狠的锤了一下地板,直接在青石铺就的地板上留下了一个拳印。   “……”沉默的看了一眼囚室内骂骂咧咧的蛮王,萧沐雨低头想了想,这才冷冷的抬起头来问道,“人……真的不是你杀的?”   “废话……呃,小雨子,你那眼神是啥意思?”听到萧沐雨的问询,蛮王有些郁闷的抬起头来问道,然而视线和那双冰冷而无情的双眼接触过后,泰达米尔却愣住了。   过了几秒后蛮王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有些慌张的叫道,“喂!小雨子,你……你小子可别冲动啊!这个国家可是有圣阶守护者存在的,我们几个圣阶就算加在一起也翻不起什么风浪的啊。”   “……”沉默的看了蛮王几秒,萧沐雨这才冷冷的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有足够强大的威慑力,足以震慑住整个德玛西亚的高层不敢轻举妄动,如果那个贵族真的是你杀的……”   说到这里,萧沐雨低着头想了想,似乎是在估量自己所掌握的力量,过来几秒这才冷冷的抬起头来说道,“没有关系,只要我直接向德邦皇族摊牌,别说你只是杀了他们的一个伯爵,就算死得家伙身份是一个大公爵,我也有把握让德邦把这件事情压下来。”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有这样的能力,不然你觉得要是你没有那种能在最坏的情况下干涉乱局的力量,而且我也是无辜的话。以你艾希姐的那种性子,她会向你求援让你搅入这一潭浑水吗?估计到我们全死了你才知道这一切吧?”蛮王有些有些无力的说道。   “不过话说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这臭小子的性子怎么还是这么偏激啊?”蛮王无力的说道。   “这并不是偏激,”萧沐雨冷冰冰的说道,“我所列举的办法,是建立在事情的发展位于最坏的情况下,如果对方真的是你杀的,那么德邦不可能轻易放过你这个凶手,而我们也不可能任由你接受裁决……那么,最后进行双方的力量,靠力量的碰撞来决定事情的最终走向的情况也就在所难免了。”   “我……好吧好吧,我不跟你争这个了,”张了张嘴,蛮王最却有些无力的岔开了话题,“我知道你很帅!我知道你很冷!我也知道你很厉害!但是小雨子,我可没有你那么大的心脏啊!几十万人说杀就杀了,要我真杀了几十万的平民,估计我晚上会做噩梦……所以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很简单,”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我负责抓出金克丝,然后证明你的清白,那样德邦就只能放人了。”   “唔……也就只能这么做了,那么……一切就麻烦你了,”挠了挠头,蛮王想了想又说道,“对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得多费点心思帮我照看一下你艾希姐啊,毕竟这个枫叶雪里恶心的贵族太多了。”   “……”沉默的抬起了头,萧沐雨冷冷的问道,“你担心她被那群贵族乘虚而入?”   “担心你个大头鬼啊,”说到这里,蛮王一脸的欲哭无泪,“我是担心那群贵族啊!”“你以为你艾希姐真的像表面上的那么温和啊?你以为北地女王的名号是靠温和可亲换来的啊?”蛮王捂着脸,一脸的往事不堪回首,“当年你艾希姐在我们弗雷尔卓德那可是连雪地暴熊见了都要退避三舍的可怕存在啊!那群脑残贵族要真去招惹她,我怕她控制不好自己的脾气,真弄出几条人命就不好办了啊!”“……” 第六章 代号为夜   搜查室内,伊泽瑞尔坐在椅子上仔细的阅读着警备队员在死亡的克里奥男爵书房内发现的资料,并和警备队依靠这上面的线索去搜查到的结果一一比对着。   最后,有些郁闷与无奈的将金克丝留下的那张列举着克里奥男爵的资料重重扔到了身前的桌子上,伊泽瑞尔郁闷的叹了口气。   “呃……看完了?”坐在他后面的搜查组组长伊尔特·汉金听到他的叹息,从堆积的文件中抬起头来笑道,“结果如何?”   “还能如何?一摸一样呗,”有些沮丧的靠在椅子上,伊泽瑞尔仰头看着警备队搜查室的天花板,郁闷的说道,“这个金克丝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连这些隐藏得如此深的恶行都能搜查出来啊?”   “看看这次,这个克里奥男爵干的那两件事情总共也就只有男爵本人和他的管家知道,那两个家伙又隐藏得那么深,这个金克丝是怎么把一切都查探清楚的啊?”苦恼的靠在椅子上,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身下的木质椅背上,伊泽瑞尔郁闷的说道,“怎么想……都想不通啊。”   “呵呵……”伊泽瑞尔丧气的模样激起了搜查室内众搜查员发出了一声善意的笑声。   名叫卡丽耶的女警员这时正抱着一大摞的文件路过,看见伊泽瑞尔这副郁闷的模样,顿时嘻嘻的笑了起来,“别这么容易就丧气了嘛伊泽瑞尔先生,你可是我们队长还不容易才请来帮忙的九阶的高手呢,要是你都灰心了,那么我们这些普通的警备队队员怎么办?”   “再说了,那个金克丝再厉害还能比九阶高手厉害?现在一直抓不到它还不是因为他隐藏得很小心,我们连一点线索都没有,要是哪天他不小心暴露了线索被我们逮到了他的行踪,我们这里有伊泽瑞尔你先生在,哪里还需要怕它啊?到时候绝对是手到擒来的局面啊。”   卡丽耶笑嘻嘻的说道,将抱着的一大摞文件重重的放在了队长伊尔特的桌子上,“喏……队长,你要的关于克里奥家族的卷宗。”   “呃……有……有这么多?”看到这摞起来几乎快有一个成年人高的文件,伊尔特愣了愣,“这不对劲吧?一个小男爵的家族历史……会有这么多?”   “对哦,就是这么多,”卡丽耶幸灾乐祸的点了点头,捂着嘴笑道,“那个克里奥男爵虽然爵位不高,但是他的家族可是很厉害的,克里奥男爵的家族是早在我们德邦见过之前就已经流传了许多年的大贵族哦,不过后来渐渐没落下去罢了……嘛,您就慢慢看吧,我相信您一定会在三天之内看完的,嘻嘻……”   “这……这……”双目有些无神的看了看眼前这文件摞成的山,伊尔特把目光转向了身前的金发少年,“那个……伊泽瑞尔小兄弟啊……”   “免谈!”金发少年一看伊尔特的目光,顿时明白了对方打的什么主意,把头摇得跟钟摆似的,“我只是一个外援,又不是你们警备队的人,对你们的事情一点都不熟悉,要是真的帮你的忙肯定只能帮倒忙,我还是不给你添乱了……喏,你眼前这么多同僚手下,随便找一个不比找我好吗?”   “……”一脸黑线的看着伊泽瑞尔,伊尔特额头青筋直跳,“看文件还需要经验吗?而且……你都在搜查部混了这么久了,多少也熟悉搜查部里的这些事情了吧?怎么能算是毫无经验呢?”   “哈哈……总之免谈,我这么年轻,和队长你不一样,我还忙着和女孩子约会呢,哪有那么多时间啊?”伊泽瑞尔笑眯眯的说道,“再说了,能者多劳嘛,队长你就多辛苦一点吧……谁叫你是队长呢?”   伊泽瑞尔的话顿时引起了一阵哄笑,搜查室内的警员们唯恐天下不乱的哈哈大笑着。   “就是就是,队长你能者多劳嘛。”   “队长最厉害了,自然要多干一点啊,这样才能显出队长你的与众不同啊。”   “就是就是,队长最厉害了……哈哈……”   ……   ……   在一阵哄笑中,伊尔特有些无奈的苦笑道,“一群小兔崽子。”   咚——   哄笑声中,搜查部的门被敲响了。   下一秒,大门被从外面推开,然后喧闹的搜查室内走进了两个人。   “呃……”众人愣了愣,领头的那个女子他们认识,是皇族近卫军的军团长希瓦娜,不过……她后面跟着的那个男人是谁啊?   一头灰白交杂的长发,冰冷的眼神,面无表情的脸庞,肩膀上趴着的可爱小狐狸,还有那破旧的灰色斗篷……所有的这些元素加起来,顿时让这个全身都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男子显得有些古怪的神秘气息。   “是希瓦娜团长啊,您怎么来了?”作为队长的伊尔特连忙站起身来,恭敬的迎了上去,“您有什么吩咐吗?”   “咦!是你!”一旁的伊泽瑞尔看到萧沐雨的那一瞬间,愣了一下,然后被惊得跳了起来,“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手指指着萧沐雨,伊泽瑞尔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你怎么来枫叶雪了?”   少年的眼神中,有着浓浓的警惕、还有一丝……隐隐的畏惧。   “……”漠然的看了一眼已经全身绷直,进入了防备状态的金发少年,萧沐雨就把目光移开了,一点都没有重逢的惊讶,如同见到的只是一个陌生的路人一般。   他冷冷的向前踏了一步,越过了希瓦娜面对着众人,冰冷的视线在众人的脸上扫了一圈,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夜。是你们的皇子嘉文请来的犯罪专家,从现在起,这个搜查室内的一切,当然也包括你们……都由我接手了,金克丝的案件,以后将由我来负责调查。”   意识空间内,猛地响起了恶魔的咆哮。   (我擦!!人类小子,你竟然敢盗用老夫的名字?啊啊啊!!你这是自寻死路啊!)   然而,恶魔的咆哮一如既往的没有得到回应。   “……”冰冷的视线在众人脸上徘徊了一圈,将众人的表情一一收入眼底,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也就是说,从今天起……你们全都归我调配。”   萧沐雨的话语刚落,他那冷冰冰的态度顿时激起了几个年轻警备队员的不满,“喂!你这家伙是谁啊?莫名其妙的……凭什么要我听从你的调配啊?你从哪儿冒出来的啊?”“……”冰冷的目光扫了扫那几个警员,萧沐雨冷漠的抚了抚额头,说道,“这是你们的皇子嘉文的命令,如果你们对这个命令有什么不满,你们可以去找他本人反应……当然,如果你们是对我本人不满,那么你们也可以随时离开这间搜查室,离开这次追捕金克丝的行动。”“因为……”萧沐雨顿了顿,那漆黑的双瞳深处,是一片彻骨的冰寒,“我不需要不服从命令的部属。” 第七章 调查组   搜查部内安静了下来。   男子那冰冷的声音落下后,众人就把目光全都移在了萧沐雨身后的希瓦娜身上,所有人都知道,这位似乎永远都是冷冰冰的军团长的行为,在某种意义上就代表了那位身经百战的皇子殿下的想法。   看到众人都把探寻的目光移到了自己身上,希瓦娜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说道,“夜先生说的没错,他的确是嘉文殿下邀请来帮助我们追捕金克丝的,殿下相信他有能抓捕到金克丝的能力,所以我也希望大家相信殿下的眼光。”   用不带一丝感情波动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了一圈,希瓦娜面无表情的说道,“当然,就如同夜先生所言,如果各位对他本人有不满,或者不信服他的能力,那么各位也可以随意离开搜查组,回到平日里各位在警备队里的岗位上,我以我皇族禁卫军军团长的名誉担保,选择离去的警员不会受到任何不公的待遇。”   “现在,就请大家抉择吧,”希瓦娜看着众人说道,“愿意相信夜先生能力的警员,可以留下;不愿意相信夜先生的警员,就请离开搜查组,去找警备队队长恢复平日里的职务吧。”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他们全都把目光放在了伊尔特的身上,很明显的表达了一个信息——一切由组长决定。   一时间,搜查部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伊尔特看了看眼前面无表情的两人,又低头想了想,这才抬起头来说道,“我们搜查组愿意接受夜先生的调配,不过……我们接受是因为我们相信嘉文殿下,但如果……”   说到这里,伊尔特死死的盯着萧沐雨那张冷冰冰的脸庞,语气坚决的说道,“如果夜先生往后的行动不能使我们信服,那么哪怕是违背嘉文殿下的命令,我们也在所不惜。”   (哦?如果你是个无能的骗子,那么他就算违背那位皇子的意愿也要把你赶走吗?嘿嘿……这位中年大叔好像很有节操的样子啊,怎么样人类小子,你怎么看呢?嘿嘿……像你这种阴暗自私冷漠无情的人渣,看到这种全身正气的大叔,你不是应该很不爽吗?可为什么你好像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啊?)   “……”沉默着和伊尔特对视了数秒,萧沐雨冷冷的点了点头,“可以。”   于是,交易达成。   然而一直死死的盯着萧沐雨的伊泽瑞尔却瞬间跳了出来了,“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绝对不能把搜查部交给他!”   伊泽瑞尔愤怒的跳出来指着萧沐雨,叫道,“希瓦娜姐姐,你知不知道这家伙是谁啊?他可是那个天心……”   “伊泽瑞尔先生!”希瓦娜猛地拉高了声音,打断了金发少年将要出口的话,“夜先生是嘉文殿下亲自请来帮忙的犯罪专家,嘉文殿下对于夜先生的身份和事迹非常的清楚!但嘉文殿下依旧让夜先生来帮忙,是因为嘉文殿下信任夜先生的能力,所以……”   说到这里,希瓦娜微微放缓了语气,对着伊泽瑞尔说道,“无论伊泽瑞尔先生您过去与夜先生有过怎么样的过节,但如今两位都是我们德邦尊敬的客人与朋友,嘉文殿下希望两位能好好相处,最好不要发生任何不必要的冲突。”   “可是……”伊泽瑞尔看着萧沐雨那依旧冷漠无情的冰冷脸庞,忍不住张了张嘴,想要争辩,却被希瓦娜再次打断。   “伊泽瑞尔先生,您应该知道……有些事情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说到这里,希瓦娜顿了顿,然后这个德邦贵族圈内有名的高傲冰山美女竟然微微低下了头,对着金发少年行了一个恳求的礼节。   “无论您过去与夜先生发生过什么交集,无论您对夜先生的看法好恶,我都希望您暂时放下心中的成见,与夜先生联手,”希瓦娜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有那依旧冷冰冰的声线传入众人的耳中,“至少……在夜先生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前,希望您能协助他。”   搜查室内,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包括伊尔特在内的七名组员全都面色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位弯腰恳求的未来王后,然后,他们的视线又不由自主的移到了希瓦娜身后的萧沐雨身上,很明显,这位出了名的高傲的冰山美女军团长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为了这个自称是“夜”的家伙。   这家伙是谁啊?   这是所有人心头同时浮现的疑问。   看得出来,这个自称“夜”的家伙与伊泽瑞尔过去见过面,看伊泽瑞尔小兄弟的反应,似乎他给伊泽瑞尔小兄弟留下了不怎么美好的回忆啊……   不过伊泽瑞尔小兄弟是九阶高手,而这家伙能和伊泽瑞尔小兄弟有过交集,还能让他露出这种咬牙切齿的表情……难道说这个【夜】也是九阶高手?   然而当所有人把视线全部转移到萧沐雨身上时,众人全部无语了。   男子依旧冷漠的站在原地,然而那冰冷的视线却没有关注那为了他而低下了高傲头颅的未来王后,而是和他肩膀上的小狐狸冷冷的对视着。   被萧沐雨那冷冰冰的视线直视着,小家伙缩了缩身子,悄悄的松开了被它抓在怀中玩的一截灰白发丝。   “……”也许是感应到了众人的视线,等到小狐狸松开他垂落肩头的发丝后,萧沐雨这才冷冷的转过身来。   目光冰冷的和众人对视着,那淡漠而冷硬的表情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有他肩膀上趴着的小狐狸那疑惑的眼神传递出了一个信息——看我们干嘛?   就在这时,被希瓦娜那突然俯身恳求的动作吓了一跳的伊泽瑞尔这才回过神来,金发的少年面色复杂的看了看一旁沉默的萧沐雨,语气复杂莫名,“希瓦娜姐姐,我……我答应你。”   希瓦娜松了一口气。   她抬起头来,有些歉意的说道,“难为你了……但夜先生是嘉文殿下亲自托付的人,我知道你的想法,其实姐姐我也很为难的。”   “我知道,希瓦娜姐姐,”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理解,伊泽瑞尔扭过头看着萧沐雨,金发的少年眼中有一种名为敌意的东西正在沸腾,“萧……夜,你这家伙给我听清楚了!虽然我们搜查组接受了你的调配,但并不意味着我们需要在行动中,接受你一些脑残的命令。”   “你发布的所有的行动指令,我们都会自己分析是否合理,然后再自己决定是否遵照你的指示去做……当然,只要你的指令真的合情合理,那么我以我伊泽瑞尔的名义起誓,绝对不会故意为难你,但是如果你以为仗着嘉文殿下撑腰,你就能为所欲为的话,那么我现在告诉你,”眯着眼瞪着萧沐雨,伊泽瑞尔寸步不让,“你的主意打错了!”   “……”冰冷的目光和金发的少年对视了一秒,萧沐雨如同没有听到伊泽瑞尔的警告一般径直的移开了视线,如同伊泽瑞尔是空气一般,直接将其无视了。   萧沐雨冷冷的走到了伊尔特的面前,“你应该是伊尔特组长吧?接下来要麻烦你……请你把所有关于金克丝的案件宗卷都整理一下,今晚我会带回家研究。”   说完后,萧沐雨低头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谢谢。”不过那冷冰冰的语调里实在很难感觉到任何谢意。“……”看着这个似乎什么都不能让他注意冷冰冰的家伙,众人都有些无言——接下来,我们就都归他管了?没问题吧? 第八章 枫叶雪的清晨   清晨,整个世界出在一种清清凉凉的冷色调之中,有阳光透过淡淡的清新的雾气,温柔地播洒在尘世万物上。   夏日里湿润润的风轻轻地扫过城市内的街巷,然后从民居间微微支起的窗外跑了进来,轻轻地拂动着房间内的一切,然后又悄悄地跑走了。   东方出现了绚丽的朝霞,轻轻跃起的朝阳在天空中缓缓升起,和熙的金色光芒越过的高大的城墙,为城市的街道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朦朦胧胧的水汽在城市的街巷间蒸腾着,和着城内里的屋顶上那飘着缕缕炊烟,让空气中弥漫着轻纱似的薄雾。   刚刚沉睡了一宿的枫叶雪也渐渐的苏醒了。   在德邦贵族区内某间名叫【白沙公馆】的行馆内,某个房间内的灯火却一直没有熄灭。   萧沐雨面色冰冷的看了看窗外天空中开始逐渐显露的鱼肚白,漠然的在清晨微凉的风中吹灭了书桌前摇曳了一宿的烛火。   缓缓的将手中最后的一卷宗卷放回书桌前,萧沐雨冷冷的抚了抚额头,没有说话。   在他的身边堆放着一座由文件摞起的足足有成人高的小山,此时拳头大小的白色小狐狸正趴在文件最上方的卷宗上呼呼大睡着,那微微张开的嘴角有丝丝半透明的液体缓缓的流出,已经沁湿了身下的纸质文件。   (啧啧啧……人类小子,你还真是勤奋啊,哈哈哈……居然一个晚上就把这么多的文件全部看完了,怎么?你就这么紧张那个没礼貌的蛮子?嘛嘛嘛嘛……照我说啊,你就不应该管他!)   (他死了又咋地?他死了最好啊!他的媳妇那么漂亮,等他死了以后你才好下手啊……人妻未亡人什么的,不要太有爱哦……)   “……”沉默着抚了抚沉睡的小狐狸背上光华柔顺的毛发,萧沐雨没有理会恶魔一如既往的无聊喧闹,目光冰冷的注视着身前的虚空。   窗外的天空渐渐泛白,然后,有温暖的阳光轻轻的照了进来。   漆黑的双瞳……   缓缓闭上。   他就这么静静的靠在椅子上思索着,任由清晨微冷的阳光穿过大开的窗户照在了他的身上。   房间内的时间,似乎停寂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小狐狸甩了甩尾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爬了起来。小家伙睁着朦朦胧胧的眼睛,对着萧沐雨“呜叽……呜叽……”的叫了几声,然后迈着轻飘飘的步伐轻轻的蹦上了萧沐雨的肩头。   轻呢的用鼻尖碰了碰萧沐雨的脸颊,小狐狸趴在萧沐雨的肩头将身子蜷缩起来,用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睡了下去。   (哦?小家伙的感应能力还是这么好呢?居然感应到了你要走了?嘿嘿……毕竟是妖月邪狸啊,虽然还没有彻底成长起来,但是目前来看已经很有潜力了啊,人类小子,你真是捡到宝了哦……哈哈哈哈……)   没有理会恶魔的讥笑,萧沐雨冷冷的站起身来,将一旁衣架上挂着的灰色斗篷披在了身上,然后推开了大门,走入了清晨微凉的金色阳光之下。   在门口站了数秒,萧沐雨微微抬头辨认了一下方位,就转身走向了公馆的大门。   不过在公馆的门口,他遇到了刚出门去买了新鲜的食材回来的艾希。   清晨和熙的阳光下,温柔的女子那一头月白色的银色长发熠熠生辉,微微闪烁着惑人的光泽,窈窕的身姿如同初夏熟透的果实散发着诱人的气息,那嘴角挂着的温柔笑意却有着能让人心头不由自主的宁静了下来的力量。   纵然已嫁做人妇,她的身上那股美丽不断没有减少丝毫,反而如同美丽的红酒一般,因为时间的沉淀而显得越发浓郁动人起来。   在清晨微凉的风中,这个美丽的女子就如同一个平常的妇人一般从清晨的集市上回来,纤细洁白的手中拎着一小袋子新鲜的蔬菜,艾希就这样嘴角挂着一丝微笑,静静的走回了自居的居所。   在大门口看到萧沐雨的时候,艾希嘴角轻轻的抿起,化作了一个温柔的微笑,“沐雨,早上好啊。”   “啊……早上好。”萧沐雨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呵呵……”萧沐雨那冷淡的态度没有让艾希脸上的笑容减少,她温柔的看了萧沐雨一眼,没有怪罪萧沐雨的冷漠,反而如同闲话家常一般的柔声问道,“这么早就要出去了吗?要不要尝尝你艾希姐的手艺呢?”   轻轻的举了举手中的食材,艾希的声音很温和,女子那柔和的笑容、那温柔娴淑的气质,很容易就让人心生好感,就算是最叛逆的孩童听到了她的和声询问,也不会产生任何的恶感。   “不了,有些事得尽快处理,”面对女子那殷切的眼神,萧沐雨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下次吧。”   “呵呵……那好吧,”面对萧沐雨的拒绝,女子依旧没有丝毫的失望之类的负面情绪,她依旧笑得很温柔,那种温和的微笑,好似能包容世间的万物,“只能下次再让你尝尝艾希姐的手艺了呢。”   萧沐雨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了平民区的方向。   看着萧沐雨离去的背影,艾希突然挥了挥手叫道,“沐雨。”   依旧是那种浅浅的柔和声线,那样温柔的声音若是散落在喧闹的集市内,很有可能下一秒就被那些喧闹的嘈杂声掩盖了,但所幸现在是清晨。   而在这条贵族区的街道上,附近居住的贵族们并不需要早早起床忙碌,所以街道上依旧清冷而安静,没有平民区集市街道上的嘈杂,故此女子那温柔的声线毫无阻碍的散落在了雪枫树环绕的街道之上。   萧沐雨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了不远处在公馆门前对他挥手示意的女子,缓缓的开口问道,“艾希姐……还有事吗?”   “呐……沐雨,记得晚上回来吃饭哦,”看到萧沐雨的视线看向了这面,艾希挥了挥手中的食材,开心的笑着,“昨天你来得匆忙,艾希姐都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招待你一下呢,今天晚上艾希姐一定会好好的做一桌美味的食物招待你的。”   浅浅的柔和声线中,有女子那温柔的微笑在男子冰冷的眼眸深处辉映,“所以啊……晚上一定要回来哦。”   就在此时,太阳正好升高到了与城墙还有此地形成了一条直线的高度,便有清晨和熙的金色阳光温柔的洒在了女子的身上,为艾希轻轻的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那柔和的金色光芒下,有微凉的清风拂起了女子的银发,微微拂起的银色发丝间,公馆屋檐下的紫色风铃摇曳出了悦耳的声音。   清晨金色的阳光照耀下,女子那温柔的笑容美得如同世间最为美丽的风景一般。   萧沐雨漠然的站在距离女子不远的地方,此时的太阳还未升高得足以将整个城市纳入它的光芒下的高度,所以那柔和的光线照耀在了艾希的身上,却还未能眷顾着他所立身的地域。   于是,清晨微凉的清风中,那金色的阳光与浅灰色的阴影在两人身前的街道上,交割出了一条光与暗的世界分割线。   金色阳光眷顾的世界里,温柔的女子向阴影中沉默的男子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然而在阳光所未能眷顾的暗影中,冰冷的男子静静的沉默着,那一如既往的凄厉而绝望的眼眸静静的注视着前方露出温柔笑容的女子,然后……缓缓的闭上了。没有再看那边温柔的笑着的女子一眼,萧沐雨仅仅只是漠然的点了点头,就毫无眷念的转身走入了身后那片黑暗的深处,只留下了一个冷漠的背影给了那个阳光之下温柔的笑着的女子。那灰色的斗篷随着男子的转身再空气中微微扬起间,有着绝望而冰冷的气息在男子的周身缭绕。 第九章 光与影   清晨的街道上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太阳投下的金色光芒在屋角的遮蔽下,在街道间留下了光与影的分界线。   道路两旁那笔直的雪枫树在清晨微凉的风中轻轻摇曳间,有着丝丝洁白似雪的枫叶缓缓飘落,那如丝般飘舞的雪枫叶,就如同严寒冬日里天空中缓缓飞舞的白色雪花一般。   飞舞的雪花间,有明媚而不刺目的晨光在那丝丝飘零的纯白枫叶间闪烁,让这些纯净的白色枫叶有了一份不属于人间的美好。   萧沐雨面色冷漠的行走在平民区的街道间,灰色的破旧披风在晨光中微微扬起,与一个又一个忙碌的民众擦肩而过。   这里不同于依旧沉寂未醒的贵族区,平民们虽然日子过得并不是太苦,但生活的压力依旧让他们不得不勤劳起来,他们与那些整日里饮酒作乐的贵族们不同。   他们没有自己的领地,没有自己的产业,也没有成群的佣人和所谓高贵的身份地位,若是不勤劳的依靠自己的一双手去打拼,很有可能连晚饭都无法吃饱。   故而当相邻不远的贵族区内还依旧沉寂在一片安静之中的时候,这里的民众们已经自那长夜的沉睡之中苏醒了。   交错的人流、喧闹的集市、早起出售新摘蔬菜的菜农、还有为了购买到新鲜便宜的瓜果而早起的妇人……形形色色的人,喧喧闹闹的声音,不断的在男子的身边交相辉映,却又随着萧沐雨毫不停顿的冰冷脚步,而被渐渐的抛到了身后,被另一片的喧闹与路人所代替。   一路走来,男子的脸依旧冷漠而无情,那漆黑的双瞳深处,如同见证了世间最为绝望的悲伤一般,就好似一潭绝望的死水,就算是微风吹过,也泛不起半点涟漪。   萧沐雨就这样静静的行走在喧闹的人群之中,男子全身那冰冷的气息与四周的热闹场景格格不入,一眼望去,人群之中穿过的男子就如同被整个世界所遗弃了一般,孤寂的独立于整个世界之外。   他这样沉默的一路行来,身处闹市,却犹如漫步在绝望而冰冷的荒寂雪原一般,周身那喧闹的人群似乎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背景,随着男子前行的脚步,那背景里的人与物换了一幅又一幅,只有男子那冰冷的表情依旧。   就如同——这只是一个行走在一幅停滞的画中的冷漠过客,世间的种种,喜也好、乐也罢,都无法勾起他丝毫的关注的兴趣。   在屋檐与阳光投射形成的光与影的交界中,有着一头如水一般纯净的天蓝色长发的少女正温和的笑着,“丽娜大婶,早上好啊。”   正在低头摆弄着菜摊上的瓜果的中年妇人愣了一下,回过头来看到芙蕾雅后,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笑脸,“哎呀……是阿芙啊,好久不见了呢,怎么?又去乡下传道去了?”   “是啊,”轻轻的点了点头,少女那纯净的笑容很容易就让人心生好感,“这次可是走了好多的城镇,阿芙的腿都快跑断了呢。”   “哎……其实阿芙我说你啊,你又何必那么辛苦呢?你现在还这么年轻,照大婶看来你最应该做的事可不是到处去为那个丰收之神传教布道,你应该先找一个帅气的小伙子结婚才对啊,阿芙你这么漂亮,脾气又这么好,这么招人喜欢,现在就应该赶紧找一个不错的小伙子结婚才对啊,要是过了几年老了就很难找到合心的对象了呢。”大婶一张开嘴,就不由自主的滔滔不绝的讲述了起来。   “哪有啊?阿芙还这么年轻,谈婚论嫁什么的太早了呢。”芙蕾雅嘴角抿了起来,浅浅的笑着。   “阿芙你这说法就不对了!”丽娜大婶一叉腰,就说起了当年的往事,“想当年你丽娜大婶我啊,也是这古勒街上的一枝花呢,无数的年轻小伙都争先恐后的追求着我呢,结果我那时就是眼界太高了,这个看不上那个瞧不中,结果过了几年人老了,也不漂亮了,这才不情不愿的嫁给了你克莱奥大叔那个死鬼,所以我跟你说啊……”   “喂喂喂!老婆子你废话太多了吧?”一旁帮忙的克莱奥大叔一听到战火烧到了自己身上,连忙蹦起来叫道,“人家阿芙可是来买菜的,你这么拉着人家唧唧歪歪的扯个没完是怎么回事啊?要聊天等收摊了自己去琉璃神社找阿芙聊,现在你可别耽误人家阿芙的时间。”   “你……”兴致被打断,丽娜大婶不由得愤怒的扭头瞪了丈夫一眼,有些不爽的咕哝着“回去要你好看,死老头子。”   转过身对着芙蕾雅露出了一个亲切的笑容,丽娜大婶笑道,“阿芙,今天你要买点什么菜呢?老规矩,大婶给你打七折。”   “嘻嘻……那就多谢丽娜大婶了。”露出一个开心的微笑,芙蕾雅随意的挑选了几样新鲜的蔬菜,也没有推辞摊主的好意,就按对方说的价钱把钱付了。   笑着和丽娜大婶两夫妇说了几句,芙蕾雅走入了人群之中,正准备转身离去,突然看到了自街道的另一边走来的冷漠男子。   一如既往的冰冷而无情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冰寒而慑人的气息,唯一不同的,似乎只有对方那一头长发间夹杂着的灰白长发变多了……   拎着手里的蔬果,少女愣了愣,然后用右手揉了揉眼睛,这才确认了自己没有看错,那个天心城里遇到的冷漠男子的确来到了枫叶雪。   就在此时,前方不远处走来的男子也感应到了她的目光,于是冷冰冰的视线扫了过来。   看着萧沐雨在看她,芙蕾雅不由得抿着嘴,露出了一个开心的微笑。   站在喧闹的集市中,在那人来人往的人流之中,美丽的少女开心的挥舞起了右手,有悦耳的声音传入了萧沐雨的耳中,“这边这边。”   “……”站在原地沉默了数秒,萧沐雨这才冷冷的走到了芙蕾雅的身边,那冰冷的眼神再少女的身上扫了一圈,萧沐雨冷冷的问道,“有事吗?”   萧沐雨的问题让少女有些小气愤的瘪起了可爱的小嘴,芙蕾雅有些郁闷的看着冷冰冰的萧沐雨,问道,“沐雨先生你一直都是这样的吗?人家遇到你了很开心不行啊?打个招呼不行啊?怎么说我们也算是朋友嘛,为什么一定要有事才能跟你打招呼呢?”   “……”冰冷的眼神再少女美丽的脸颊上停留了数秒,似乎是在思索对方话语的真实性,过了一会儿萧沐雨这才冷冷的说道,“啊……抱歉。”   虽然是抱歉,但男子那冷冰冰的语气却实在无法让人听出丝毫的诚意。   芙蕾雅有些无语的看了看萧沐雨那一如既往的冷冰冰的表情,有些无奈的说道,“您的道歉很没有诚意啊。”   “那么你就把当假的听吧。”萧沐雨面色冷漠的说道。   “……”   “……”   大街上,两人相对无言。   芙蕾雅有些头痛的托着额头,有些郁闷的说道,“当初在天心城的时候,我就有了那种感觉……果然,沐雨先生你真的很擅长制造冷场的气氛诶。”   “……”萧沐雨沉默了数秒,这才冷冷的说道,“你还有事吗?如果没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我……还有事要去做。”   “喂喂喂!你这哄小孩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有些无语的看着萧沐雨,芙蕾雅说道,“怎么说我也是一个伟大的神职人员、一个神社的主人啊,沐雨先生你这种哄小孩的语气有些不妥吧?”   水蓝色的眼珠转了转,少女露出了一个狡黠的微笑,“要不您把你要做的事情告诉我?毕竟枫叶雪我还是很熟的,说不定能帮到你呢。”   “……”沉默着看了芙蕾雅一眼,萧沐雨这才冷冷的说道,“我要去古勒大道四十五号找一个叫琳耶的女孩,你知道她吗?”   “咦?琳耶?她不是在利特尔伯爵家里做女佣吗?你突然找她做什么啊?”芙蕾雅有些好奇的问道。   “因为利特尔伯爵已经死了,而她和我们的调查有关。”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利特尔伯爵死了?琳耶和你们的调查有关?”萧沐雨的答案让芙蕾雅瞪大了美丽的双眼,少女惊讶的问道,“沐雨先生你是警备队的警员吗?”   “啊……没错,”漠然的点了点头,萧沐雨冷冷的说道,“目前在帮警备队的人查一桩案子,算是编外人员。”   “真的啊?”有些话好奇的睁大了双眼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萧沐雨,芙蕾雅好似突间然想起了什么,笑得异常的开心,“我还说小伊泽为什么昨晚上回家后就一直郁闷的拉着一张脸呢?原来是遇到了萧沐雨先生你了啊?那么他说的那个突然加入他们搜查部,还把搜查部的大权揽在了手中的混蛋就是沐雨先生你喽?”“啊……没错,”萧沐雨面色冰冷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那个混蛋应该就是我了。”“噗……哈哈哈……”萧沐雨那冷冰冰的表情终于让芙蕾雅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沐雨先生你真是太有趣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有趣的人呢……哈哈哈哈……” 第十章 古勒大道四十五号   古勒大道四十五号。   这里是一间很普通的民居,在芙蕾雅的带领下,萧沐雨此时刚刚敲响了木质的大门。   两人站在街道前没等多久,很快大门就被打开了,一个脸上有着几点雀斑的少女从门后轻轻露出了一个头,待看到门前微笑的芙蕾雅后,顿时有些惊喜的叫道,“咦?是阿芙?阿芙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啊?”   一边说,名叫琳耶的少女连忙推开大门,把萧沐雨两人让了进来。   待看到芙蕾雅身后冷冰冰的男子后,琳耶愣了愣,有些惊讶的问道,“阿芙,这位先生……难道是你的恋人?”   一边说少女一边上下仔细的打量着萧沐雨,然后转身对着芙蕾雅挤了挤眉毛,嘻嘻坏笑道,“除了看起来冷了点之外,还是个很不错的大帅哥嘛……阿芙你眼光不错哦。”   朋友的取笑顿时让芙蕾雅的肩膀垮了下来,蓝发的少女从后面推了推萧沐雨,说道,“不是啦不是啦,琳耶你误会了。这位萧沐雨先生是警备队的警员啦,因为他说找你有事,所以我就带他来找你喽,他不是我的恋人啦。”   “咦?警备队的警员?”琳耶歪着头打量了一下萧沐雨,好奇的问道,“警备队找我有事吗?呃……难道和利特尔伯爵大人的死有关?”   “啊,没错,”萧沐雨冷冷的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了警备队的警员证,这份证件是昨日离开警备队后希瓦娜派人给他送来的,“这是我的证件,因为利特尔伯爵死亡的事情,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呃……高级督察?”琳耶伸着脖子几乎把头都蹭到了萧沐雨的手上,脸几乎完全贴着萧沐雨拿出的警员证,就这样一字一顿的把警员证上面的字读了出来,“德玛西亚帝国帝都枫叶雪第三警备队下属特勤搜查部部长、高级督察萧沐雨?”   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看着萧沐雨的脸,琳耶惊叹着,“您这么年轻原来就已经是高级督察啊?好厉害!之前我在伯爵大人家里做事时,见到的那些高级督察最年轻的可都是中年大叔了呢。”   “……”少女的惊叹没有让男子露出丝毫的表情,萧沐雨冷漠的将警员证收回,没有理会身前少女的惊讶,直接询问道,“既然你已经确认了我的身份,那么……请你配合一下我的调查吧。”   看着萧沐雨那冷冰冰的脸,琳耶悄悄的捅了捅身边的芙蕾雅,凑过头去趴在芙蕾雅耳边轻声笑道,“你找的这个帅哥真的好冷啊……话说原来阿芙你喜欢这种冷冰冰的、酷酷的帅哥吗?怪不得里德他们那么多人追求你,你都没有答应呢。”   朋友的取笑让芙蕾雅哭笑不得,她有些无奈的辩解道,“沐雨先生真的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啦,琳耶你想太多了。”   “什么叫我想太多了?切……这几年来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和一个男子这么亲近呢,虽然阿芙你也很好心没错了,但平日里,就算是里德他们可是都没有这样好的待遇呢,这可是你亲自领上门来的哦,亲自哦,”暧昧的对着芙蕾雅挤了挤眼睛,琳耶转头看着萧沐雨,嘻嘻笑道,“既然是先生您是阿芙的朋友,那么我保证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您有什么问题,请问吧。”   “……”沉默着用冰冷的目光扫视着房间内的一切,萧沐雨冷冷的问道,“我想问一下,据警备队里尼留下的笔录,利特尔伯爵的死是你第一个发现的?这是真的吗?”   “嗯,对,是我第一个发现的,”说到这里,琳耶不由得想起了当天夜里看到的血腥场景,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天了,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当时伯爵大人死得好惨,那鲜血喷得整个房间到处都是,那墙壁都被血液全部染红了,好可怕。”   “那么……你是怎么发现的呢?”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或者说,你是因为什么理由去伯利特尔伯爵的书房呢?当时利特尔伯爵的家中正在举办舞会,作为服侍的女仆,你应该不能随便离开舞会大厅吧?”   “那么当时……是什么原因,让你选择离开了需要你帮忙的舞会大厅,而去伯爵大人的书房的呢?”萧沐雨冷冷的问道,“按照常理而言,那个时候伯爵的书房里没有你需要去做的工作吧?”   “呃……是伯爵夫人啦,当时是伯爵夫人吩咐我去书房找利特尔伯爵大人的,”琳耶说道,“当时我的确是在舞会大厅中作为女侍而工作着的,不过后来伯爵夫人好像有什么急事要去找伯爵大人,但她当时却抽不开身,所以才叫我去书房喊伯爵大人的,不过沐雨先生啊,话说……”   名叫琳耶的少女有些奇怪的看了萧沐雨一眼,好奇的问道,“你问的这些问题,之前伯爵大人死亡的那个晚上,不是已经有警员找我做过笔录记载过了吗?你为什么还要大早上的跑来再问我一次啊?”   “……”萧沐雨沉默的抚了抚额头,没有回答琳耶的问题。   在手臂遮掩下的漆黑双瞳中微微闪过一丝红光,那一瞬间,有一丝邪恶而冰冷的力量在他身上一闪而没。   一直津津有味的看着两人交谈的芙蕾雅愣了愣,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微微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四周,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而萧沐雨则缓缓的低下了头,那一双冰冷的双瞳中,闪现的红芒缓缓的消失在了漆黑的眼眸深处。   没有……撒谎吗?那么……   “你还记得伯爵夫人当时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抽不开身吗?”萧沐雨冷冷的抬起头来问道,“是因为她正在招待客人?还是她当时身体不舒服?”   有些奇怪的看了萧沐雨一眼,琳耶又重复了一次她当初在警备队的回答,“因为当时伯爵夫人正在接待康纳利家族的大小姐戴娜·康纳利啊,戴娜小姐虽然才十八岁,但是从辈分上来说却是伯爵夫人的表妹,而康纳利家族的产业大多是在九月行省,整个家族的成员也一般都在九月行省活动,这个家族的成员几乎很少来帝都的。”   “这一次戴娜小姐来帝都旅行,作为东道主的同时又是戴娜小姐的表姐的伯爵夫人,怎么想也不可能随意抛下戴娜小姐离席吧?”琳耶耸了耸肩,说道,“而当时我又刚好就在附近,就被伯爵夫人叫去跑腿喽。”   “……”萧沐雨冷冷的低头想了想,没有说话。   意识空间内,响起了恶魔幸灾乐祸的笑声。   (哈哈哈哈……人类小子,你说你这是发的什么疯啊?这些东西昨天晚上你看的那些文件里不是记载得清清楚楚吗?你为什么还非得跑来确认一遍呢?你这不是浪费时间吗混蛋……呃,莫非……)   (莫非你早就算到了我们这位可爱的小歌姬就在这附近,所以你表面上来看是来调查案件的,其实真实目的是来泡妞的?哈哈哈哈……原来你也学坏掉了啊?难道你已经忘了,你那个可爱可怜的小妻子还在冬拥之森里面等着你去拯救吗?)   (你这个混蛋,简直太人渣了啊!太禽兽了!你妻子都还没死呢,你就迫不及待的、一大早上就爬起来泡妞了,你这家伙,做正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勤奋啊?切……我真为你那个可怜的小妻子感到不值啊!)   (你简直就是个流氓!混蛋!人渣!禽兽!萝莉控!哈哈哈哈哈哈……)   恶魔的嘲讽依旧没有得到回应,萧沐雨面色冷漠的抬起头来,看了琳耶身后的芙蕾雅一眼,然后对着琳耶点了点头,说道,“好了琳耶小姐,多谢你的配合,我……已经大致了解情况了。”   “我这里还有点事,暂时先走了,希望你以后能继续支持我们警备队的工作,谢谢。”说完,萧沐雨便冷冷的转身离去了。   “呃……喂……喂……”有些无语的看着萧沐雨那离去的背影,琳耶转身对着芙蕾雅说道,“阿芙啊,你这个男朋友似乎挺没礼貌的啊,说走就走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还不叫你一起走哎!这个男朋友简直不称职啊!”   “都说了他不是我男朋友啦,”芙蕾雅有些哭笑不得的辩解道,“要我说多少次你才信啊?沐雨先生真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呃,真的不是你说那种关系啦。”   “哦?不是那种关系?”琳耶敏锐的抓住了芙蕾雅话语中的漏洞,顿时挤了挤眉毛,嘻嘻笑道,“那是什么关系呢?夫妻关系?情人关系?还是……你该不会说是一夜情关系吧?嘻嘻……”   “是……”张了张嘴刚想说,芙蕾雅这才发现萧沐雨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大门后,连忙追了上去,“哎呀……这件事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少女一边追着萧沐雨的背影跑了出去,一边向后挥着手。不过那动作怎么看都有些狼狈,于是在她身后的少女抱着手坏笑起来。“切……就你这种表现,你说你们没关系,白痴都不会信啊,”看着芙蕾雅离去的背影,琳耶抱着手嘻嘻笑道,“没想到阿芙才出去了一段时间,就找回了这一个英俊的大帅哥了啊……嘻嘻,这件事情得赶快告诉大家,让里德那几个大笨蛋好好伤心伤心,嘻嘻……” 第十一章 如天使一般美丽的少女   萧沐雨冷冷的行走在街道上,这里虽然也是平民区,但是已经远离的清晨热闹的集市,所以显得有些宁静。走在大街之上,入目所见的只有稀稀落落的行人,并没有相隔不远处的集市那般的热闹。   一名早起的少女从三楼的阳台处走了出来,沐浴着清晨微凉的清风,对着广阔的城市天空伸了一个懒腰,那柔和的少女曲线,在浅灰色的晨光中倏然绷直,有着一种青春的美与力感。   看到了身下的街道上走过的萧沐雨,少女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除了男子周身那缭绕的冰冷气息之外,那跟随着男子的美丽少女也让她有些好奇。   萧沐雨走在街道上,感觉到了芙蕾雅跟了上来,脚步顿了顿。没有说话,也没有停下来等她,就这样冷漠的走向了街道的另一边。   “喂!喂!沐雨先生,等等我啊,”身后传来了少女的叫声,芙蕾雅微微有些气喘的追上了萧沐雨的脚步,二话不说就拦在了萧沐雨的身前,“沐雨先生,让一个淑女追着你跑可不是绅士应该做的事情哦。”   轻轻的竖起一根如青葱一般纤细美丽的手指,芙蕾雅轻摇着手指笑道,“作为一名绅士,难道你不应该等等我吗?”   “……”沉默着和芙蕾雅对视了两秒,萧沐雨冷冷的道,“绅士……那是什么?”   “……”   少女有些无力的揉了揉眉心,郁闷的说道,“别这样啊沐雨先生,怎么说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你总是这么冷冰冰的算什么啊?”   “朋友?很抱歉……我的人生中,并没有朋友这个词汇,”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说道,没有理会少女的抱怨,直接越过了少女离开了,“以后有机会的话,再见面吧。”   “你这家伙啊……”有些无语的看着萧沐雨毫不留恋的离去的背影,芙蕾雅叹息道,“果然和易大师说的一摸一样呢。”   ……   ……   没走多远,萧沐雨就面色冰冷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来,冷冷的注视着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的少女,语调冰寒的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还有什么事吗?”   “谁说我跟着你了?”芙蕾雅笑嘻嘻的看着萧沐雨,笑道,“我住的地方也是这个方向诶……什么叫跟着你啊?沐雨先生你不要这么自信好不好?”   “怎么说,人家也是万人迷的绝世歌姬哦,”轻轻地捻着裙摆在原地转了一圈,芙蕾雅笑嘻嘻的说道,“大陆上追求人家的人啊,能够从这里排队排到几十里外呢。”   “……”面色冰冷的看着笑嘻嘻的少女,萧沐雨冷冷的问道,“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我不记得……我们的关系好到了你需要随时随地的跟着我的地步。”   “呐……呐……虽然不是朋友,但怎么说,我们也算是认识的吧?”芙蕾雅笑道,“而且我的老师可是德邦的圣阶守护者娑娜哦……沐雨先生你难道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当然是娑娜老师和你的老师易大师的关系啊,呃……”说到这里,芙蕾雅有些惊讶的瞪着萧沐雨那冷冰冰的脸,叫道,“难道……易大师没有告诉你,娑娜老师其实是你的师母吗?”   “……”萧沐雨冷冷的抚了抚额头,没有说话。   意识空间内,响起了恶魔疯狂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哈哈哈……人类小子,看来你那个混蛋老师又是一不小心,就忘了告诉你这么重要的事情了呢……哈哈哈哈……)   (我现在突然感觉这个小歌姬好幸运啊,当初在天心城的时候,她可是差点就被你给害惨了呢……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我现在在想,要是当初在天心城的时候,这个小歌姬真的出事了,你那个混蛋老师不知道会作何表情啊……哈哈哈哈……)   (上次也是这样吧?那个混蛋也是忘了告诉你,身负恶魔力量的你不能随意解放杀诫圣器【王者之证】的事情,结果你在与同样被封印在神殿下的那头倒霉恶魔战斗的时候,随意的解放了【王者之证】的神力,结果差点被在神力的对冲下被【王者之证】吞噬了全部的力量……嘿嘿嘿……哈哈哈哈……)   (你这个健忘的混蛋老师还真是有趣啊,哈哈哈哈哈……要是让他知道这次因为他没有交代清楚,害得他妻子的可爱小徒弟被自己的徒弟亲自卖到了那种地方,还差点被人给轮【哔】了,不知道他会不会被自己给气死啊,哈哈哈哈……)   (不过也幸亏当初的事情还没那么严重,不然的话……嘿嘿嘿……哈哈哈哈……嚯嚯嚯嚯……)   意识空间内,恶魔的声音兴奋而疯狂,不断的发出兴奋的诡异叫声。   “……”萧沐雨没有理会恶魔的喧闹兴奋,他面色冰冷的直视着身前的少女,冷冷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老师的弟子的?老师最近来过枫叶雪?还是……你这段时间去过古月阁?”   “嘻嘻……都不是哦,”笑嘻嘻的竖着一根手指摇了摇,芙蕾雅笑道,“是前不久易大师托人送来的信啦,他说他的弟子最近一段时间要来枫叶雪,所以就麻烦在枫叶雪的老师照顾一下……没想到那个弟子就是沐雨先生你呢。”   “老实说,看到沐雨先生的照片的那一瞬间,我也被吓了一跳呢,”芙蕾雅笑眯眯的说道,“真的没想到沐雨先生竟然是易大师的弟子呢,那么……我们也算是同门的师兄妹喽?”   萧沐雨没有再说话,他就这样冷冰冰的站在街道中央,冷冷的注视着身前的少女。   而芙蕾雅却没有在意他那冷冰冰的目光,依旧笑嘻嘻的抬着头和他对视着。   清晨的阳光缓缓的从街道的那一头如同柔和的水一般,轻轻的漫了过来,最后柔和的光线静静的照在了两人的身上。   清晨微凉的风中,轻笑着的少女嘴角微微抿起,露出了亲切的笑容,那天蓝色的长发在她的身后轻轻的垂下,如水一般纯净而美丽。熹微的阳光中,轻笑着的少女,如玉的脸庞上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晕,美丽得恍若降临人间的天使。那如水一般纯净的天蓝色长发,是她背后轻轻敛起的翅膀。 第十二章 少女的邀请   清晨的大街上,少女与冰冷的男子静静的对视着,柔和的阳光下,少女的嘴角微微抿起,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无论身前男子的目光是如何的冰冷彻骨,她依旧半步不退的站在原地,那柔和的嘴角上挂着的微笑,始终自然而温和。   “……”静静的对视了一会儿,萧沐雨沉默着收回了冰冷的视线,漠然的扫了扫了街道上好奇的路人们,没有说话。   “咦?是阿芙?”这时一个路过的中年大妈认出了这对在大街上大眼瞪小眼的“情侣”中女方的身份,一时间有些惊讶,“阿芙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呃……是巴特大妈啊?早上好啊巴特大妈,”嘻嘻的笑着,芙蕾雅开心的打着招呼,“我是昨天下午才回来的呢,回来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所来还没有来得及通知大家啊。”   “呵呵……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看着笑得如同美丽善良的精灵般的少女,巴特大妈也情不自禁的被芙蕾雅的微笑感染了,“大妈早就说了,女孩子家家的,成天跑来跑去的不好啊,得赶紧找个帅气的小伙嫁了才是正事啊。”   说到这里,巴特大妈笑眯眯的打量着萧沐雨,那种探寻的目光如同在观察自己出门的女儿带回家中的女婿,“呵呵……这位小哥挺不错的嘛,虽然就是……嗯,有点冷的感觉,但是和阿芙你很般配哦。”   再次被人误会,芙蕾雅也有些无力了,她有气无力的辩解道,“错了错了,巴特大妈你误会了,沐雨先生是阿芙的师兄啊,和阿芙的关系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啊。”   “师兄?”芙蕾雅的辩解让巴特大妈笑了起来,中年大妈不怀好意的对着少女挤了挤眼睛,笑道,“什么师兄啊?阿芙你要骗人也得找一个好一点的借口啊,大妈又不是三岁的小孩了,这么低级的谎话是骗不了大妈的哦。”   “是真的啦。”少女垮着肩膀,无力的辩解道。   “呵呵……阿芙你还想骗大妈,”巴特大妈笑着说道,“谈恋爱嘛……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阿芙你就不要掩饰了。再说了,阿芙你可是教会的神职人员诶,哪里来的师兄啊?”   “我……”芙蕾雅愣了愣神,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辩解的理由,顿时有些无措。   “呵呵……看吧,看吧,我就说阿芙你不适合撒谎嘛,”巴特大妈笑道,“大妈又不是什么外人,有什么不能跟大妈说的啊?”   “我……哎……”少女张着嘴,最终还是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有再辩解。   ……   ……   萧沐雨面色冷漠的行走在行人渐渐增多的街道上,冰冷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身边的少女。   来往的行人间,美丽的少女不时的对着熟识的平民露出温和的微笑,和那些年纪或大或小的路人们打着招呼,看得出来,名叫芙蕾雅的少女在这附近似乎很受欢迎的样子。   的确,作为大陆上最有名的绝世歌姬,人气高很正常,但是……   萧沐雨面色冷漠的看着芙蕾雅和一个年幼的小男孩笑着挥手致意后,突然冷冷的问道,“他们似乎……不认识你?”   “嗯?不认识?什么意思啊?”芙蕾雅有些好奇的歪着头看着萧沐雨,问道,“如果大家不认识我的话,怎么可能会和我打招呼呢?”   “我的意思是说……他们似乎不知道你的身份?”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作为歌姬的身份。”   “呃……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芙蕾雅露出了一个恍然的表情,“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啦,我呢虽然在外面是以歌姬的身份在大陆上旅行来着的,但其实在枫叶雪这里,我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神官啦。”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侍奉丰收之神的神官哦。”芙蕾雅托着下巴笑道。   “丰收之神?神官?”萧沐雨冷冷的说道,“那么……这些人不知道你就是那个大陆上最有名那个的歌姬芙蕾雅吗?”   “呃……嘿嘿……”不好意思的摸着脸颊,少女笑嘻嘻的说道,“嘛……沐雨先生你也应该知道的吧?我的那个身份若是暴露出来的话,可是会很麻烦的呢,至少我到时候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跟大家开心的打着招呼、道早安了呢。”   “所以啊,为了不破坏掉我这平凡快乐的生活,我可是一直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这份秘密的哦,”芙蕾雅轻摇着一根洁白的玉指,轻笑道,“我在大陆上开演唱会的时候哦,可是一直都在尽量避免将演唱会在枫叶雪附近举办,而且开演唱会的时候我可是化着妆的,那样从海报上看起来的我,和不化妆的我可是有很大的不同的呢。”   “所以大家虽然有时候会从一些传播过来的宣传海报上,看到歌姬芙蕾雅的图像,但却最多只会觉得那个大美人歌姬和他们认识的神官阿芙有些像而已,根本就不会想到她们其实就是一个人啊。”芙蕾雅笑嘻嘻的说道。   说到这里,少女不由得双手合十的抱在胸前,可怜兮兮的看着萧沐雨,恳求道,“所以……沐雨先生,你一定不会把这件事到处说的对不对?我知道沐雨先生你最善良了,你肯定不会忍心破坏阿芙这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的对不对?”   “……”萧沐雨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冷冷的点了点头,“啊……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乱说的。”   “嘻嘻……谢谢沐雨先生,”得到了保证之后,少女脸上那楚楚可怜的表情瞬间就消失了,换做了眼光灿烂的可爱笑脸,“我就知道,沐雨先生最好了。”   “……”萧沐雨冷冷的看了少女可爱的微笑一眼,便漠然的转过头不再理会,沉默的走着。   亦步亦趋的跟着萧沐雨,少女看着男子冷冷的侧脸,笑嘻嘻的说道,“呐……沐雨先生,反正现在还早,警备队还没有上班呢,你现在去警备队警备队里也没有人啊,不如……去我的神社坐坐?我的神社就在这附近哦,在我的神社坐坐,等到你们警备队上班的时间到了,你再走如何呢?”   “……”冷冷的看着少女殷切的笑脸,萧沐雨冷冷的抚了抚额头,想了想,说道,“带路吧。”“嘻嘻……那就跟我来吧。”得到首肯后,少女笑得更开心了,随着少女雀跃的身姿,天蓝色的长发在耀眼的晨光间轻轻飞扬着。那名为芙蕾雅的少女开心的走在萧沐雨的前面轻声哼唱着的歌声,如同天使的赞歌,美妙而动听。 第十三章 琉璃神社   木质的高大门栏上用光滑的柳桐木刻着【琉璃神社】四个字,门栏的后面,是一座低矮的小山。小山上那些葱翠的林木并不高大,但那葱郁的林木间鸟儿鸣奏的声音中,自有金色的阳光从林木的间隙投下了明媚的光斑,一片幽静而自然的景象。   萧沐雨面色冷漠的站在神社的入口处,身前,是平缓的延伸着到了小山那葱郁的林木深处的整齐石阶,身后,却是人来人往的城市街头。   幽静与喧闹,似乎仅仅只有一线之隔。   名叫芙蕾雅的少女微笑着站在石阶前,对着萧沐雨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欢迎回家。”   “……”萧沐雨面色冰冷的沉默着,在神社的门栏前站了数秒,这才缓缓的踏着冰冷的脚步,自身后城市的喧闹中走出,踏入了这个似乎幽静得隔绝了世外的神社之内。   “这里……不是我的家吧?”萧沐雨面色冷漠的越过了笑嘻嘻的少女,冰冷的脚步踏上了整齐干净的石阶时,男子冷冷的说道。   “谁说这里不是沐雨先生你的家的?”萧沐雨的话让芙蕾雅有些不高兴的皱起了眉头,蓝发的少女直接加快了脚步拦在了萧沐雨的身前,认真的看着面色冰冷的男子,说道,“不是说了吗?沐雨先生你是我的师兄,那么琉璃神社也就不止是我的家了,也是沐雨先生你的家哦。”   轻轻的竖起一根手指,芙蕾雅认真的看着萧沐雨,说道,“而且不止琉璃神社,既然沐雨先生你是易大师的弟子,那么古月阁自然也是沐雨先生你的家呢,娑娜老师的紫林新苑也是你的家呢……沐雨先生,这可是很重要的事情呢,下次可别再忘记了哦。”   “……”萧沐雨冷冷的和蓝发的少女对视着,没有说话。   意识空间内,响起了恶魔疯狂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人类小子,我们这位可爱的小歌姬这是在跟你套近乎呢,嘿嘿……你说,她为什么想要跟你套近乎呢?难道她已经无法自拔的爱上你了吗?所以才想要更加的接近你,更加的了解你?嘿嘿嘿……)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还“欢迎回家”呢……哈哈哈哈哈……弄得像是在家中的妻子温柔的对着归家的丈夫打招呼似的,哈哈哈哈……我说你这家伙最近是不是桃花运转了?连这么漂亮的妹子也开始给你投怀送抱了,嘿嘿……人类小子,你还真是艳福不浅啊……哈哈哈哈……)   没有理会恶魔的嘲笑,萧沐雨面色冰冷的点了点头,“啊……下次不会了。”   说完,男子便没有在看少女一眼,直接越过了身前的少女,走向了石阶的尽头,只有趴在他肩头的小狐狸,不时好奇的悄悄回头看看跟在他们身后的少女,似乎对这位美丽的歌姬十分的好奇。   意识空间内,恶魔的疯狂大笑声并没有因为萧沐雨冷漠而停顿,不过随着男子一直没有理会它的存在,意识空间内那嚣狂的大笑声终于渐渐低落了下去。   不过沉寂了没多久的意识空间,紧接着又响起了恶魔那故作正经的声音。   (呐……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位大陆上都是赫赫有名的绝世歌姬竟然隐居在这个小神社里呢,而且照她所说,她似乎还是一个神官?嘿嘿……谁会想到那位美丽的歌姬就是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神官呢?嘿嘿……人类小子,这个世界还真是奇妙啊,你说对不对?)   “……”   (切?不理我?你这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无聊啊,你说你成天冷着一张脸,好像别人欠你几百万金币似的……你不累吗?)   “……”   (喂喂喂!别这样啊人类小子,怎么说我们也是相处多年的好朋友了,你这样总是不说话,我会很难受的……反正你也没什么事情要做,不如陪我说说话吧……)   “……”   (我擦!你这混蛋!敬酒不吃吃罚酒啊!你竟然敢冷落本大爷!你也不看看本大爷是谁!我告诉你人类小子,你死定了!你这次真的死定了!天上地下,已经没有人能救你了!)   (这次谁求情都没有用了,你已经死定了!你这个混蛋面瘫男!死人渣!臭流氓!死萝莉控!中二杀人狂!你已经死定了!去死吧人渣!)   “……”   (我……算了,跟你生气简直就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生气了……我一点都不愤怒……真的,一点都不愤怒……)   意识空间内,恶魔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的沮丧。   这时,萧沐雨两人已经走到了石阶的尽头,来到了小山的顶部。   这里,是一处还算广阔的平台,在葱郁的林木环绕间,几间木质的阁楼错落有致的散落着,最中央的阁楼最为高大,足足有四米高,看得出来,这座阁楼也是建造得最为用心。   阁楼的顶部那摹刻着娟秀的【琉璃神社】四个大字的木牌,在清晨的阳光下熠熠生辉。站在石阶的末端,萧沐雨冰冷的视线正对着神社的大门,依稀间,他能看到神社内部神龛上供奉着的神像——丰收之神·古纳尔。   “丰收之神……古纳尔?”萧沐雨面色冰冷的注视着因为没有掌灯而略微显得有些昏暗的神社内部,意识空间内响起了他冰冷的声音。   (咦?人类小子,你这是……在跟我说话?你确定你是在跟我说话?你真的真的确定你是在跟我说话?)   意识空间内,恶魔的声音猛地一个激灵,有着三分的惊喜、七分的难以置信……虽然那种做作的语气很假。   “……”萧沐雨冷冷的抚了抚额头,“你再废话……以后就不用再说了。”   (呃……咳咳……好吧好吧,我不废话了,谁叫您才是大爷呢?像我们这种可怜的小恶魔,当然是大爷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喽……)   (丰收之神古纳尔嘛……咳咳……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丰收之神应该是李维吧?什么时候成这个古纳尔了?古纳尔古纳尔?呃……这个名字听都没听过诶……)   “你的意识是说……这个丰收之神,是假的?”萧沐雨冷冷的转过身来,看了身后的少女一眼,眸光深处,是一片的冰寒。   觉察到了萧沐雨的视线,芙蕾雅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面对男子那冷漠而冰寒的视线,少女没有丝毫的不适,“呐……沐雨先生,这里就是琉璃神社了哦,我可是这里的神官呢……嘛,虽然整个神社里也就只有我一个人……”   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芙蕾雅的笑容有些腼腆,却也有些自豪,“但至少这里的环境我还是很喜欢的,这么宁静祥和的地方,在枫叶雪内可不多见哦,当初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个神社建起来的呢。”   “……啊,的确很不错。”萧沐雨面色冰冷的点了点头,随意的附和道,不过那冰冷的语气里实在听不出有丝毫的诚意。   (嘛嘛……也不能说这个古纳尔是假的,说不定当年我认识的那个丰收之神已经在末日神战里挂了,这个古纳尔是后来才成就神位的神祗呢……虽然这种可能性很低,但也不无可能哦。)   “末日神战?那是……什么?”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末日神战?嘿嘿嘿……这说起来就话长了,人类小子你确定你真的想听?)   “……”   (咳咳……好吧好吧,既然你想听,那本大爷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好好仔细的听好哦,可别被吓趴下哦,接下来老夫要说的,可是只有神祗才能知道的超级秘辛啊!)   “……”   (咳咳……事情嘛,是这样的……在曾经的瓦罗兰的大陆,有过一段璀璨的神话时代,那个时代的众神,经常驾驭着燃烧着金色神焰的战车自天穹之上划过,在大地之上传播他们信仰。)   (于神祗而言,那是最为璀璨的一个年代,众神位列神位,接受凡人信仰膜拜。不过这一切,却在数万年前的魔法帝国时代被终结了。)   (魔法神王泽拉斯,这个混蛋你应该有映像吧?就是大沙漠里被内瑟斯用【神之祭礼】拉到了地狱深处的那个倒霉蛋……当时这个以凡人之身亵渎了神之领域的魔法天才,虽然没有获得成就神祗所必须的神格,但却毫无疑问的拥有着就算是在众神之中,也是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   (他统合了当时大陆上所有种族的力量,亲手建立了堪称不朽的魔法帝国。那个时代,整个大陆的魔法师在他的带领下,创造了最为璀璨耀眼的魔法文明,在他那个魔法帝国力量全盛的时期,就算是天穹之上的众神,也难以直面魔法帝国那无敌的飞空战舰。)(不过强盛的力量,最终招来了众神的忌惮,以战争女神希维尔、曙光女神蕾欧娜、风暴女神迦娜三位女主神为首的众神,委托了有着【神国之内,苍穹之上,星空之下,绝无敌手】之名的童颜女神去对付泽拉斯那个老混蛋,嘛……后来的结果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了。) 第十四章 传说中的三有青年?   (泽拉斯被童颜女神阿诺雅和她那两个狗腿子神使给封印了,当然,并不是阿诺雅无法干掉泽拉斯这个老混蛋,只是当时泽拉斯这个老混蛋当初已经把整个瓦罗兰大陆的魔法元素和他自己绑定在了一起。)   (也就是说只要泽拉斯挂了,那么整个瓦罗兰大陆的魔法元素都会暴走,到时候乐子可就大了呢,说不定整个世界都会一不小心就“嘭”的一声,变成一个大烟花了。)   “所以……童颜女神就使用她以及两位神使的力量,将泽拉斯封印在了大沙漠之中?”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没错,具体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了……不过当时这两个家伙都是瓦罗兰大陆上最可怕的变态,只要他们走过的地方,那叫一个赤地千里,那叫一个万里狼烟啊。)   (这么可怕的两个神经病变态决战,谁敢去关注啊——敢去的全都死在战斗的余波里了。所以最后他们两个的结局到底是同归于尽了呢?还是怎么滴,谁都不清楚,不过自那以后这几个家伙都没有再出现过了,所以大家都推测他们是同归于尽了。)   (嘛……要不是不久前去了一趟大沙漠见到了那几个家伙,我还以为他们几个家伙真的已经死了好几万年了呢……然后呢,泽拉斯消失后,魔法帝国失去了中坚支柱,就被众神覆灭了。)   (嘛……当时的情景,那叫一个惨啊,魔法帝国遭到了众神碾压性的打击报复,死了一大堆又一堆的人,和那群神祗比起来,你这家伙在天心城干的事情简直就是不入流啊……嘿嘿……不过魔法帝国那群混蛋也是活该,谁叫那群混蛋自以为自己很厉害,居然连神祗和恶魔都敢捕获去研究!简直就是一群脑残啊,还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啊……切。)   “然后呢?”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然后?嘿嘿……然后自然就是我们大恶魔一族的崛起啦,那群恶心的神祗可是在战斗中消耗了许多力量呢,这种时候,作为几万年来的死敌,我们不好好招待一下他们,怎么对得起群众的期待啊?嘿嘿……)   (然后嘛,打来打去的不知道打了多少年了,反正神祗死了一大堆,恶魔也死了一大堆,最后也就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了,因为死的家伙太多了,最后大家就停战了……其实那个时候就算是还想打也打不起来了,因为神祗里还活着的家伙加起来估计还不超过十只手指的数量,恶魔这面也差不多啦,反正死了好多好多的杂鱼……)   (最后剩下的家伙基本都是两族里面的强者——比如说我这种绝世高手,嘛……这就是末日神战啦……其实你也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群活了几万年,活腻歪了的白痴们自己作死搞出来的脑残战争,打到最后发现谁都占不了便宜,就讲和了……其实要论本质的话,也就和那些成天打打闹闹的幼稚小屁孩们差不多。)   “也就是说……这个古纳尔可能是神战之后成就神位的神祗?”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有这种可能……虽然可能性还不足百分之一,反正我活了几万年了,从来没有听说有哪位神祗死亡后,会有新生的神祗能继承他的神位。)   “……”萧沐雨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冷冷的点了点头,“啊……我知道了。”   这时,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懒洋洋的响起,“啊欠——早上好啊,芙蕾雅姐姐。”   萧沐雨冰冷的视线循声望去,只见金发的英俊少年正伸着懒腰推开一间木质的阁楼大门,在清晨的阳光下伸着懒腰打了一个呵欠,“唔?这么早就有客人了啊?是……”   说到一半,伊泽瑞尔猛地愣住了,迎着清晨的朝阳,他揉了揉眼睛,没错……   那冰冷而无情的目光,那灰白交杂的一头长发,以及那肩膀上趴着的可爱小狐狸……   觉察到了伊泽瑞尔的目光,小狐狸还笑眯眯的抱着小爪子给他打了一个招呼。   下一秒,金发的少年如同被闪电击中了一般,猛地跳了起来,“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这个混蛋!谁允许你来琉璃神社的?快给我滚出去!快点!”   芙蕾雅连忙笑着上去拦住了暴走的少年,劝道,“别这么激动嘛……怎么说沐雨先生也是姐姐我的客人,小伊泽你这是什么反应啊?”   “芙蕾雅姐姐你……你难道忘了天心城里死的那二十多万无辜的平民了吗?”就算被芙蕾雅拦住了,伊泽瑞尔那愤怒的眼睛依旧死死的瞪着石阶末端站着的冷漠男子,“就是这个家伙!就是这个家伙啊!就是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家伙把整个天心城都抹去了啊!”   “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沐雨先生为什么要那么做,干嘛这么大火气啊?”芙蕾雅有些尴尬的笑道,“其实沐雨先生也是很无辜的啊,你看……为了永久的解决天心城的祸患,他可是狠下心去背负了那么多的生命呢,背负了抹杀那么多生命的罪恶,沐雨先生肯定也很痛苦的,我们应该体谅他嘛。”   “体谅?”伊泽瑞尔一脸见到亡灵了一般的表情看着芙蕾雅,“芙蕾雅姐姐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当初可是你说的,虽然从本质上来说,这个家伙的确是做了一件好事,但那种冷漠而无情的灵魂分明不是什么好人……唔……”   伊泽瑞尔刚说到一半就被少女死死的捂住了嘴,芙蕾雅有些尴尬的回头看了萧沐雨一眼,凑到伊泽瑞尔的耳边低声道,“拜托你别拆台好不好?我可是受了老师的嘱托,要好好照顾沐雨先生的……你乖乖的听话行不行啊?你一个寄宿在我这里的家伙,别这么嚣张啊笨蛋。”   金发少年有些不爽的瞪了萧沐雨一眼,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理会自己,反而用冰冷的视线到处打量着神社的几座木质小阁楼。   伊泽瑞尔哼了一声,把芙蕾雅拖到了一边,小声问道,“这个家伙就是娑娜大人说的那个家伙?无极剑圣易大师的徒弟?那个有节操有素养有爱心的三有青年?”   看到芙蕾雅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后,伊泽瑞尔顿时无语了,“我说怪不得芙蕾雅姐姐你当时不肯让我看那张照片,原来那个所谓的三有青年就是这个混蛋啊……呐,芙蕾雅姐姐,这个家伙该不会也要住在琉璃神社吧?”   “你觉得呢?”芙蕾雅笑嘻嘻的看着他,问道。   “那还用说?当然是让他有多远滚多远了!”伊泽瑞尔愤愤不平的说道,“我要在警备队帮忙调查金克丝的案件,又不是时时刻刻都能留在琉璃神社,要是这个混蛋趁我不在的时候非礼姐姐你怎么办?这个混蛋可是九阶高手,他真要做什么,姐姐你根本无法反抗……所以,为了姐姐你的安全着想,我认为应该把这个家伙赶走,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嘻嘻……小伊泽原来这么关心姐姐啊?姐姐好感动哦,”芙蕾雅一脸娇羞的捂着脸,笑得跟只狡猾的狐狸似的,“可是沐雨先生不也是在警备队帮忙的吗?而且还是和小伊泽你同样是搜查部的哦,如果小伊泽真的关心姐姐我的话,应该能做到随时随地的监视沐雨先生,不让他有可趁之机吧?”   “诶……”伊泽瑞尔愣了一下,有些惊讶,“芙蕾雅姐姐,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混蛋也是搜查部的?他明明昨天才到枫叶雪的啊。”   “这还不简单啊?当然是沐雨先生告诉我的,”芙蕾雅笑嘻嘻的说道,“今天早上在集市上,我遇到沐雨先生的时候,他告诉我的……真没想到啊,原来昨天那个让小伊泽那么愤怒的家伙居然就是沐雨先生啊……真是让我意外呢。”   伊泽瑞尔苦着一张脸,郁闷的说道,“芙蕾雅姐姐你就不要取笑我了好不好?总之……在警备队的时候必须和这个混蛋有交集那是没办法的事情,可是你不能让我连下班后的时间里也不得不面对这个面瘫男啊……”   伊泽瑞尔可怜兮兮的看着芙蕾雅,哀求道,“芙蕾雅姐姐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我真的不能看到这个家伙啊,每次一看到他那张冷冰冰的脸,我就会想起这个混蛋屠城的时候的情景,然后我就会忍不住有一种想要痛扁他一顿的冲动。”   “嘻嘻……那你就干脆去痛扁他一顿啊,指不定被小伊泽你打了一顿之后,沐雨先生就也不敢再见你了呢,”芙蕾雅捂着嘴笑道,“说不定到时候沐雨先生为了避开你,直接就辞去搜查部部长的职位,远远的离开枫叶雪了呢……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小伊泽你应该会很开心才对啊。”   听到芙蕾雅的取笑,伊泽瑞尔臭着一张脸,郁闷的说道,“那也要我打得过他啊。”“嘻嘻……别这么没有自信嘛,”芙蕾雅笑道,“怎么说你也是整个大陆上最杰出的天才,小小年纪就成就九阶的超级高手呢,你有没有和沐雨先生打过,你怎么知道打不过他?”“什么白痴天才啊,芙蕾雅姐姐你就别取笑我了,”伊泽瑞尔苦笑道,“这个破名号完全是乱传的啊,我要真有那么厉害,现在早就破入圣域了,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在九阶徘徊啊?” 第十五章 神之社   萧沐雨面色冷漠的站在石阶的末端,冰冷的视线缓缓的打量着这个屹立在喧闹城市之中的幽静神社。   在瓦罗兰大陆之上,只有那些信仰传播较广的神祗才会有信徒为其建造神殿,如曙光女神之类的主神的神殿甚至能遍布人类大多数的城市,而一些名声较小的神祗由于信徒太少,基本只能拥有一些规模并不大的小神社。   很明显,这个所谓的丰收之神古纳尔,应该就是那些声名不显的神祗之一。   在清晨的阳光下,萧沐雨就这样静静的站着,任由灰色的破旧披风在身后被轻风扬起。男子周身那冰冷的气息蔓延下,整个人就如同一尊死寂的石像一般,冷冷的屹立在神社之前。   漆黑的双瞳深处,是死一般的冰冷,那冷漠的目光,如同一潭绝望的死水,连风都无法吹起半点涟漪。   ……   ……   如果……我给你成神永生的机会,你愿意接受吗?   我放弃。   为什么?   因为……只有恶魔的力量,才能达成我之所求。   哪怕因此而身负恶魔的诅咒,此生永不安宁?   ……没错。   值得吗?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呵……既然如此,那么……你还在犹豫什么?   …………老师。   ……   ……   “沐雨先生……沐雨先生?”轻柔的呼唤,唤回了萧沐雨的意识,萧沐雨回过神来,却见芙蕾雅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轻声问道,“沐雨先生……你怎么了?”   “……”沉默了一会儿,萧沐雨这才冷冷的说道,“啊……不好意思,刚才有些走神了,有什么事吗?”   “呃……刚才叫你进屋的时候沐雨先生你没有反应,我还以为你听到了呢,原来沐雨先生你走神了啊,”芙蕾雅嘴角轻轻抿起,露出了一个友善的微笑,“我是来告诉沐雨先生,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哦。”   “……”萧沐雨冷冷的抬起头来看了看头顶的天空,不出意料,此时的太阳已经开始炽烈起来了,似乎……已经时近正午了。   “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还有些很重要的事,得先走了,”萧沐雨冷冷的看着身前的少女,语调冰寒的说道,“麻烦你为我准备早餐了……不过现在看来,我只能下次再来品尝你的手艺了。”   “呃……是这样啊?”芙蕾雅双手交互在平坦的小腹前,歪着头想了想,这才笑道,“本来我还想让沐雨先生你好还品尝一下我的手艺了呢,看来这次我的计划只能泡汤了……呵呵……不过没关系,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暂时不会离开枫叶雪,若是有心的话,往后的日子里,机会还多着呢。”   “以后沐雨先生你如果有空的话,可以随时来琉璃神社做客,我会一直在这里的哦,”芙蕾雅看着眼前冰冷的男子,露出了一个足以令寒冰融化的温柔笑容,“下次,一定会让沐雨先生好好品尝一下我的手艺的。”   “……”萧沐雨面色冷漠的沉默了数秒,这才冷冷的点了点头,“啊……下次有机会的话,再来吧。”   最终,那和善而温柔的笑容终究未能融化那彻骨冰寒的风雪。   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转身离去了。   少女站在石阶的末端,静静的看着男子的背影逐渐随着向下倾斜的石阶远去,芙蕾雅突然在身后叫道,“沐雨先生。”   男子的脚步顿了顿,这才冷冷的转过身来。   明媚的阳光下,美丽的少女纤细的双手交叉互握在平坦的小腹前,微风吹来,少女那一头如水般纯净美丽的长发随风飘舞,在那随风飘扬的白色长裙间,有少女温柔的微笑浮现。   看到了冷漠的男子回头,少女露出了一个调皮的微笑。   “沐雨先生……别忘了这里也是你的家呢,”红唇轻启,那随着轻风传过来的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中,夹杂着如水一般的柔情,“记得……早点回家哦。”   世界,就此停顿。   ……   ……   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行走在贵族区的街道上,那如万古不化的坚冰一般寒冷彻骨的双瞳,漆黑而深邃。   意识空间,有恶魔疯狂的笑声不断的响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面色冰冷的抚了抚额头,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你……笑什么?”   (哦?我笑什么?我笑什么?我笑什么?呵哈哈哈哈哈哈……你居然问我笑什么!哈哈哈……哈哈哈……人类小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幽默啊?我都已经快笑死了,哈哈哈哈哈……)   “……”冰冷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街道的前方,萧沐雨脚步不停,但那漠然深邃的眼眸深处,却让人知道了他正在沉思,“你……知道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刚才?怎么回事?嘿嘿……什么怎么回事啊?人类小子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呢?嘿嘿嘿……哈哈哈哈……)   “……”萧沐雨沉默了数秒,这才冷冷的说问道,“刚才在琉璃神社时……我为什么会突然走神?”   (你走神了吗?你走神了?嘿嘿……你走神关我毛事啊?我又不是你的保姆,连你吃喝拉撒都要事事关心,你走神与我有什么关系啊?再说了……走神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作为智慧生命,有谁一辈子都不会走神啊?)   “啊,的确……走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说道,“但是……这一次我走神的原因,却是因为外物的影响,也就是说……琉璃神社里,有着某种力量干扰了我的思绪。”   作为九阶高手,就算是偶然走神了,也不可能警戒心弱到需要他人唤醒的程度——更不可能出现那种连他人多次呼唤都无法回神的情况。   (呃……人类小子,你的意思……是说琉璃神社里有古怪?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到底笑什么?”萧沐雨冷冷的问道,“有什么好笑的?”   (有什么好笑的?有什么好笑的?你居然在问我笑什么?哈哈哈哈哈……我就是在笑你啊笨蛋!哈哈哈哈哈……人类小子,我这才发现,你简直是太可爱了!我说……你是不是有被坏妄想症啊?连自己走神都能引申出一大堆莫名其妙的理由……我说你总是这样防备着这个防备着那个的,你不累吗?)   (那个琉璃神社里面哪里有什么古怪啊?明明是你这个家伙自己想太多了,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幽默啊?乖乖的做一个正常人不好吗?照我看,琉璃神社没有什么古怪,真正有古怪的是你啊!现在你别去考虑什么乱七八糟的古怪事情了,赶快把你的被坏妄想症治好才是正事啊。)   “你……确定?”萧沐雨冷冷的问道,“确定琉璃神社里面没有古怪?”   (哦?人类小子,难道你这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哦嘿嘿嘿……原来我在你的心里分量是这么重啊?你居然要征求我的意见……哦人家好激动!好兴奋哦!哈哈哈哈哈……)   (人家都快感动得湿了呢……哈哈哈哈哈……)“……”萧沐雨沉默了数秒,没有再理会这头装疯卖傻的恶魔,冷冷的停在了一幢装修华美的别墅庄园前,冰冷的视线,无情的注视着庄园内的一切——利特尔伯爵的宅邸。 第十六章 抽丝   午后的太阳炽烈而灼热,那耀目的炽烈阳光炙烤着枫叶雪的街道,将平整的石板铺就的街道路面晒得滚烫无比,就连空气,也在这午时的高温下被炙烤得有了些许的扭曲。   站在街道之上眺目望去,远处的建筑物在扭曲的空气中显得有些变形,让一些阅历广博的吟游诗人们,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沙漠中的经历。   气温的升高带来了炎炎灼热的热浪,此时的枫叶雪,已经告别了清晨时分的凉爽,完全的被夏日的高温所笼罩了,就连吹过街道的风,也是热辣而滚烫的。   如今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了多少的行人,大多数的民众都躲在家中阴凉的屋檐下逃避夏日的炎热,街道两旁的店铺也大多暂时关闭了起来,店家们都在等下午气温稍降之后再开门营业。   德邦警备队的搜查部内,由于空气中高温的笼罩,众人都显得有些困倦的。   伊泽瑞尔懒洋洋的把头支在木质的桌面上,眼睛几乎完全贴在了文件上,就这样有气无力的阅读着新归纳的档案。   其他人也大多差不多,就连平日里最为活跃的女警卡丽耶也昏昏欲睡的靠在了柔软的靠椅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头顶天花板上缓慢旋转着的风扇叶,失去了平日里最为旺盛的精力。   整个搜查部内,只有一个人已经精神紧绷的在工作着,那位搜查部的部长——或者说曾经的搜查部部长,伊尔特·汉金依旧面色沉着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仔细的阅读者尸体的检验报告,希望能从其中寻找出于凶手有关留下的线索。   这位高大而沉着的中年男子,就算是在这烈日炎炎的气温中,也依旧挺直着腰杆,没有丝毫的疲态显露,只有那双略微有些凹陷的双眼,让人能够知道这位已经熬夜数日的前搜查部部长的身体的确不是铁打的。   就在这样安静的气氛中,搜查部的大门被冷冷的推开了,下一刻,一股冰寒得如同凛冽的风雪一般的气息呼啸着涌入了房间,将众人惊醒。   “嗯?是……夜先生?”看到来人之后,众人有些讶异,靠坐在门边的加利恩好奇的问道,“夜先生,你突然来搜查部,是有什么发现吗?”   “……”面色冰冷的看着搜查部内好奇的看着他的七个人,萧沐雨冷冷的点了点头,“啊……我过来是想告诉你们,我已经找到了金克丝的线索了。”   哗——   哗——   椅子被“哗哗——”的推开的声音中,搜查部内包括伊泽瑞尔在内的七人瞬间全部站了起来,所有人瞬间睡意全无,全都惊讶的看着这个沉默的冰冷男子。   “夜先生,你是说……你有金克丝的线索了?”作为前搜查部部长的伊尔特面色沉着的问道,“是真的吗?”   “没错,是真的,”萧沐雨面色冰冷的点了点头,冰冷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冷冷的说道,“既然有了线索,那么……接下来我的行动,希望大家能配合一下。”   伊尔特沉默着思索了一会儿,这才说道,“那么……夜先生能告诉我们吗?能告诉我们……你找到的这条线索是什么吗?毕竟我们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是无法配合你的行动的。”   “解释吗?可以……”萧沐雨冷冷的走到了搜查部内的一侧,那里放置着一块并不算大的小黑板,是平日里队员们行动前用来讲解和讨论行动方案的媒介。   面色冰冷的从黑板下方的盒子中抽出了一根白色的粉笔,萧沐雨在黑板上分别画了三个圆圈,并在圆圈内写下了【金克丝】【死亡者】【警备队】的字样。   萧沐雨面色冷漠的用一条线,将写着【金克丝】与【警备队】字样的两个圆圈连接在了一起,“首先,是金克丝的身份……据我的推测,这个代号为金克丝的杀人凶手,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就在警备队或与警备队有关系的人群之中——而且搜查部内的众人嫌疑最高。”   “什……什么?”萧沐雨冰冷的话,不出意料的引起了众人的一阵惊呼。   但是他却没有立即解释,反而面色冰冷的站在原地,冷冷的注视着因为他的话语而喧闹嘈杂起来的众人,没有说话。   “你是在怀疑我们警备队的队员?还有我们搜查部?你凭什么怀疑我们?”   “就是!你凭什么怀疑金克丝与我们有关?”   “这是谁告诉你的?”   ……   ……   质疑的声音在搜查部内不断响起,但是萧沐雨却没有理会因被质疑而群情激奋的众人,他把冰冷的目光的冷冷的放在了七人中唯一没有闹腾的那个人身上——伊尔特·汉金,这位前搜查部的部长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众人停止了喧闹。   他面色沉着的走出了办公桌,对着萧沐雨问道,“夜先生,你……为何会有这样的判断?能麻烦你解释一下吗?”   “啊……可以,既然你们想知道,”萧沐雨面色冰冷的点了点头,冷冷的说道,“那么,我就将我的发现全部告诉你们吧,让你们自己去判断我的推测是否真实……以及你们是否需要真的协助我。”   萧沐雨的话让伊尔特这个稳重的中年大汉也不由得老脸一红,这位前搜查部的部长有些尴尬的辩解道,“那个……夜先生,并不是我们不愿遵守约定完全听从你的指挥,而是我的确不能把整个搜查部完全交到一个根本就不认识的人手里,我想……这种事情您应该也能理解的。”   “啊……没事,如果是我,我也不可能完全信任一个人名不经传的陌生人的,”萧沐雨面色冷漠的说道,“我能理解你的想法,把自己已经以及自己信任的部下,完全交给一个陌生人的这种行为,也不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会做的行为。”   “呃……谢谢您的理解。”伊尔特有些尴尬的说道。   “好吧,接下来就让我来给大家分享一下我的发现吧。”萧沐雨冰冷的视线在众人的脸上转了一圈,这才冷冷的说道。   他用手指了指黑板上将【金克丝】与【警备队】两个圆圈连接起来的那条线,冷冷的说道,“我之所以会说金克丝与警备队有很大的关联,原因在于那些被金克丝杀死的被害者。”   说完,萧沐雨又用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一条线,将【金克丝】与【死亡者】连接起来,“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或事物之间的关系,其实就如同平面之上的直线差不多,如果两条直线平行,那么他们就永远都不会有相交的点,那么反过来说,若是两件事情产生了交集,那么他们之间就一定会存在着那么一个交点。”   “相交的两条直线间没有交点这种事情是完全不可能存在的……既然如此,那么事情也就简单了,”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只要能找出这个交点,很多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目光冰冷的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你们之前追捕金克丝的办法我看过了,无非就是依靠警备队充沛的人手在枫叶雪内明察暗访,然后寻找到那些有可能成为金克丝下手目标的家伙,在暗地里将他们监控起来,因为这些家伙随时有可能成为金克丝出手的下一个目标。”   “而这样一来,只要你们不放松对这些家伙的监控,那么只要金克丝一旦对这些人出手,就必然会被你们掌握到一定的线索,就算一次两次被对方避过了你们的监控,但次数一多,金克丝毕竟不是全知全能的神,在行动的过程中,必然无可避免的露出破绽,”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到时候你们只要顺着这点破绽出击,很容易就能顺藤摸瓜的将对方逮住。”   “你们的方法虽然笨了点,但在大方向上却是没有错的,可惜……你们的行动展开了这么久,却依旧一无所获,”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因为那些被你们监控起来的目标几乎很少遭到金克丝的袭击,就算有那么几个穷凶极恶的家伙被金克丝击杀了,你们也几乎无法寻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这半年来,在金克丝手里死得最多的却是那些因为隐藏得更深,所以没有被你们发现的家伙,”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你们难道从来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金克丝放着这些轻易就能查出罪恶的家伙不杀,反而去杀那些连你们也很难调查清底细的家伙?”   “难道金克丝觉得这些家伙连自己的罪行都无法掩盖,实在是太弱智了,所以激不起它杀人的兴趣吗?金克丝是这样挑食的家伙吗?”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说道,那冰冷的话语中,浓浓的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你……”伊泽瑞尔眼睛一蹬,眼看就要发飙,却被身后的卡丽耶轻轻的拉了一下手,顿时有些愤愤不平的咽下了后面的话,“就凭这些,你就断定了金克丝和搜查部有关?你觉得警备队里面有内鬼?”“就凭这些当然不可能完全确定金克丝与警备队有关,但是……”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只是凭借这一点就判定金克丝与警备队有关的?” 第十七章 剥茧   “行,那你继续说啊,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来。”伊泽瑞尔有些不爽的说道。   “……”面色冰冷的看了金发的英俊少年一眼,萧沐雨冷冷的抚了抚额头,“如之前所言,我对金克丝的身份产生了一定的猜想,但是很明显,这一点的线索推测并不足以证明金克丝就与警备队有关系,不过这条线索至少给我指明了一个方向。”   “一个……将金克丝抓住的方向,”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所谓的案情推测,其实就是将事件所有可能的情况列举出来,然后按照可能性由高到低的去验证。因为就算之前的推测被推翻了,其实也没有什么损失,至少我们知道了这条推测并不成立,避免了接下来调查过程中往错误的方向走而白费力气。”   “所以,我就大胆的假设金克丝与警备队关系匪浅,它与警备队的关系亲近到连警备队的人事调动都无法瞒过它的地步,”萧沐雨冷冷的说道,“然后,我就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推测,很快……我就找到了能让我在这个方向继续走下去的证据。”   “什么证据?”站在伊泽瑞尔身后的卡丽耶忍不住问道。   但是萧沐雨却没有立刻回答女警员的这个问题,反而面色冰冷自说自话,“昨天我将这段时间以来,与金克丝有关的案件卷宗全部搬回了家中,在家中,我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将这些卷宗大致阅读了一遍,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情。”   冰冷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转了一圈,将七人的表情全部纳入了漆黑的眼眸深处,萧沐雨这才冷冷的说道,“看完卷宗后,我发现所有被金克丝杀死的家伙,都有一个共同点。”   “共同点?是他们都是逃脱了法律制裁的恶徒吗?”加利恩忍不住问道。   “不是这个,”萧沐雨看了这个询问的年轻警员一眼,冷冷的说道,“而是我发现,那些所有被金克丝杀死的被害者,全部都与警备队有过或深或浅的关联。”   拿起白色的粉笔,萧沐雨在身后的小黑板上画了一条线将代表着【死亡者】与【警备队】的两个圆圈连接在了一起,冷冷的说道,“就如同我之前所说,两条相交的直线间没有交点这种事是完全不能存在的,那么两件相关的事件间完全没有相通之处自然也是一个悖论。”   “目前可以肯定,金克丝不是全知全能的神祗……不对,就连神祗也无法做到全知全能,那么金克丝为什么杀了这么多的人,却每一个受害者都恰恰是逃脱了法律制裁的恶徒呢?为什么这其中就没有无辜的枉死者呢?”萧沐雨冷冷的问道,“难道金克丝真的是全知全能的神祗,或者拥有窥视人心的力量?所以它出手的判断从来没有错过?”   “呃……为什么啊?”加利恩这个年轻的警备队队员又忍不住开口问道。   “很简单,因为金克丝拥有很强大的侦探能力,”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所谓的侦探能力,即对一件事物的侦查与探索能力,金克丝能依靠一个人的力量制裁杀害了那么多人也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除了它能刺探到警备队的情报、掌握警备队的行动之外,它本人的侦探能力必然也是毋庸置疑的高。”   “因为作为一个被警备队盯上的罪犯,自从它作案后被盯上的那一刻起,它就注定了是在用一个人的智慧来抗衡一群人的智慧,”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在纯粹的力量上,一个九阶足以力敌千军,圣域高手更是能轻松碾压覆灭数十万人,但是在智慧方面,纵然有的天才人物智商极为高绝,但几乎不可能出现那种一个人的智商就能力压一群人的现象。”   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因为智力上虽然有高低之分,但那差别却没有真正达到无法接近的地步,质量上的不足往往可以用数量上的优势来弥补……所以就算强如大陆第一智者的斯唯因,也拥有着自己强大的幕僚团队以及参谋军团。”   “而且纵然强大如此,斯唯因也无法在战场上真正对德玛西亚的军队进行等级上的碾压,”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因为德玛西亚这边也有自己强大的参谋军团,纵然这个参谋军团里的任何一个参谋单独面对斯唯因时都会被轻松击败,但当他们一群人聚集在一起时,却能勉强的与斯唯因进行抗衡。”   “这就是智力的力量与元素力量的区别,”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一个罪犯也许真的是智商超越凡人的存在,但是只要他的存在被警备队盯上的那一刻开始,他面对的就不再是一个人或几个人,他面对的将是整个司法系统的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硬碰硬是无法获得任何优势的,”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因为一个人就算再算无遗策,也终究会有其无法眷顾到的死角,这样的死角在智者的交锋中一旦被发现,那么就将会是破局的关键。”   “也许一个人两个人一时间无法发现这个死角,但若是一群人一同思考、一同寻找,那么这个死角就终有被发现的一天,”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说道,“而这个死角被发现的那一天,就是罪犯被逮捕的时候……所以金克丝作为一个明显的高智商犯罪者,它是不可能做出与整个司法系统硬碰硬的事情的。”   “也就是说,它会在行动之中尽量规避与司法系统警备队之间的正面碰撞,”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这就是它横行了这么久也没有被你们抓到的原因,因为它一直都在刻意的避免与你们的正面冲突,对于它而言,你们拥有人数上的优势;但对于你们而言,它却拥有隐藏在暗处的优势。”   “只要它不与你们进行正面的冲突,那么你们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对于它而言,其实也就没有多大的影响了,”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在他刻意避免与你们进行直接冲突的时候,它就避开了对它最为不利的那种情况,那么你们几乎无法找到与它有关联的线索也就很正常了。”   “呃……夜先生你的意思是说,金克丝一直在躲避我们?所以我们很难抓到金克丝了?”听了萧沐雨的判断,卡丽耶忍不住问道。“正常情况来说,是这样,”萧沐雨面色冰冷的点了点头,说道,“不过就如我所言,两条直线既然已经相交,那么其中必然存在直线间的交点……区别只是在于这个交点是否隐藏得极深,只要找到这个交点,我们自然也就可能顺着这个交点过渡到另外一条线上,那么猜到金克丝的身份也就很简单了。” 第十八章 线   “夜先生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找到这个交点了?”一直沉默的伊尔特终于忍不住说话了,这个稳重的中年男人有些不太确信的问道,“这个交点……就是夜先生你说的警备队?”   “没错,就是警备队,”萧沐雨冷冷的点了点头,说道,“我仔细研究了警备队记载的那些死亡者的案件记录,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那就是……似乎所有被金克丝杀死的被害者,都曾在警备队留下了或深或浅的与他们有关的线索,比如……最近死去的那个克里奥男爵,”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这个克里奥男爵看起来与警备队没有任何的关联,他本人也没有在警备队有过丝毫的前科记录,但若是我们深究下去,却很容易的发现他一个半月前犯下的某个案件在警备队里留下的记录。”   “那个……他在他的管家的帮助下,虐杀了一个平民区小女孩的案件,”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当然,这个案件在警备队完全没有记载,因为他的管家将线索处理得非常好,几乎没有留下丝毫的尾巴,警备队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克里奥男爵就是凶手,若不是金克丝留下的男爵的犯罪记录给警备队提供了线索,你们也许就会一直把这件事情当做一个普通的孩童失踪案件。”   “所以当失踪的小女孩的父母来警备队报警的时候,你们警备队虽然做出了一定的探查,却最终一无所获,”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因为那时你们整个警备队的重点工作对象都是如何抓到金克丝,你们不可能为了这么一个类似儿童失踪的普通案件花费太多精力,反正这种失踪被拐走的儿童在枫叶雪,每年都会发生那么十几起。”   “于是你们草草的将这个案件结案了,定性为一起普通拐卖案件,而这类拐卖案件因为没有着力点,就算想查也无从下手,所以此类案件的最后结果往往是不了了之,”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说道,“但你们却没有料到,金克丝一直都在暗处观察着整个警备队的情报。”   “这个你们所弃之不理的案件很快吸引了它的注意力,就如我所说,两条线与线之间不存在相交的点是不可能存在的悖论,一个案件只要被犯下,那么就算罪犯将相关的线索隐藏得再怎么好,也终于他无法顾及到的死角,毕竟能将自己走过的地方留下的痕迹完全抹去的存在只有创世女神。”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所以克里奥男爵的那个管家虽然尽可能的将线索清理干净了,但最终却依旧被金克丝顺着残留的线索找了出来,然后事情的发展很简单,”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克里奥男爵和他的管家,不出意料的被所谓的【正义的制裁者金克丝】杀死了。”   “发现了这条线索之后,我便暂时将金克丝抛开,开始仔细的在所有的有关的案件宗卷中,寻找那些在警备队有记载的犯罪事件中与被金克丝杀死的被害者之间的联系,然后不出我所料的找出了大量的事实的佐证。”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面色冰冷的用手指拍了拍黑板上连接着【死亡者】与【警备队】两个圆圈的白线,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最早死在金克丝手里的耐萨里奥勋爵、陆续死亡的约尔沃男爵、里萨拉部长、欧克兰夫人、多次抢劫强奸却依旧逍遥法外的克林科……”   “这些所有被金克丝杀死的家伙中,除了那些本身就在警备队有备案,但警备队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无法将其绳之于法的罪犯外,其余死在金克丝手里的死亡者,全部都能在警备队的宗卷中找到与他们做过的案件有关的记录或线索。”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在这个时候,我就已经基本肯定了金克丝就在警备队的关系圈之内了,”萧沐雨面色冰冷的抚了抚额头,冷冷的说道,“不过光凭这一点,却只能说明金克丝能获得警备队的情报……”   “而这一点,在枫叶雪内许多身份较高的贵族都能做到,毕竟警备队在司法系统内的地位其实并不怎么高,许多有地位的大贵族甚至一句话吩咐下来,警备队的局长都无法辩驳反抗,”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说道,“比如最初死在金克丝手里的那个耐萨里奥勋爵。”   “他虽然只是一个勋爵,但他却是阿法里奥大公爵的侄子,有阿法里奥公爵在背后做他的护盾,所以你们警备队就算有了无数关于他犯案杀人、强奸少女、掳掠平民的罪证,但在阿法里奥公爵放弃对他这个侄子的宠爱之前,你们根本就不敢起诉他。”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说道。   男子冰冷而无情的话一出,顿时整个搜查部内的气氛都有些尴尬,所有人都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不敢直视他那双冰冷的双眼。   然而萧沐雨却没有在意众人的尴尬,他依旧语调冰冷的继续说着,似乎他刚才提起的事情并不是什么能让整个警备队都蒙羞的内幕一般,“就如我所说的这种情况,警备队因为在司法系统里地位太低,面对来自上层的压力时,根本毫无还手之力……所以对于那些大贵族而言,所谓的德邦警备队完全就是一个摆设,他们所惧怕的只有皇族的禁卫军。”   “既然警备队完全不敢触动那些大贵族,那么若是金克丝就存在与那些大贵族中,它起码有数十种方法取得整个警备队的情报而不被人察觉,”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而且能做到这一点的还不止是那些大贵族,其实就算是一些在司法系统中有一点地位身份的普通官员,都能轻易做到这一点。”   “而若是要从这些人之中去寻找金克丝,那么范围就实在太大了,”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所以我为了将范围缩小,向枫叶雪驻扎的皇家近卫军的军团总司令希瓦娜小姐那里寻求了帮助,我从她那里将整个警备队里记载在明面上的一些贵族做过的恶性案件的宗卷要到了手中。”   “这些宗卷保密性很低,上面记载的许多事情就算是在整个枫叶雪的上流社会中也不算是什么秘密,我将这些宗卷大致与警备队的宗卷对比了一下,”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说道,“我发现,禁卫军的这些宗卷上记载的数十个贵族里,竟然总共只有三人死在了金克丝的手中,其余的数十名贵族依旧活得好好的。”   “要知道,若是按照德邦的律法,这些贵族每一个都是足以上十次断头台的罪犯,”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说道,“不过由于这些贵族的身份地位不低,平日里就算是帝国皇族也不能轻易动他们,所以他们一直逍遥法外。”   “我相信,如果金克丝知道这些家伙的存在,这些家伙绝对会成为它出手的最优先目标,”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但事实却是,就算金克丝它在枫叶雪出现的时间已经长达半年了,这些家伙依旧过得相当逍遥,那么……综合以上的线索,我们首先可以肯定一点——金克丝的身份地位绝对不会太高,它的身份最有可能就是一个普通的平民。”   “因为在禁卫军的记载中,那些大贵族犯下的恶行在贵族圈中其实已经不算秘密了,金克丝如果是一个贵族,就算只是一个最低级的勋爵,那么这些宗卷中记载的家伙也起码要死三分之二,”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而因为它的身份地位并不高,所以它无法知晓这些在上层贵族间并不算秘密的秘密。”   “所以我们可以肯定,金克丝是一个平民,而且是一个与警备队有很大关系的平民。”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呃……金克丝一定是一个平民这点我明白了,可是为什么夜先生你这么肯定它与警备队有很大的关联啊?”听完了萧沐雨的分析,加利恩忍不住问道,“就算它只是一个普通人,其实想要获得警备队里的资料也没那么难吧?警备队又不像那些森严的军队,日夜不停的都有人守卫。”   “晚上警备队下班后,整个警备队里根本就没有多少人,那个时候的警备队,就算只是一个职业阶位不是太低的平民,其实想要把警备队里的案件宗卷偷到手其实也没那么难吧?”加利恩说道,“基本上要做到这点,只要有三阶左右的实力就差不多了吧?”   “啊……没错,只要实力达到三阶以上,金克丝就能轻松的偷窃到警备队里的大多数情报,”萧沐雨面色冰冷的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我相信你们也曾做过金克丝能偷窃到警备队里的情报的假设的吧?毕竟最开始死亡的几个受害者,可都是警备队中记载上劣迹斑斑的那几个罪犯。”“呃……夜先生你说的没错,”作为曾经搜查部的部长,全权负责金克丝案件的扶着人,伊尔特叹了口气,说道,“耐萨里奥勋爵死后,我就曾经怀疑金克丝能窃取警备队的情报资料,毕竟警备队的宗卷管理室其实防卫很简陋的,我们也曾因为这个怀疑而设下了几个小陷阱,不过最终却毫无所获,再加上后面死亡的被害者在警备队里完全没有前科备案,所以我们也就放弃了这条线索。”“如今看来,我们其实一开始就找对了方向的,不过是由于我们的疏忽大意,却反而走到了别的歧路之上,哎……”说到这里,这个中年男人叹了一口气,“看来我们之所以半年都没有抓到金克丝的原因,其实就在我们自己身上啊,方向已经错误了,就算是花费再多的经历也毕竟是白费精神的。” 第十九章 脉络   “那么可以肯定,症结就出在这里了,”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说道,“你们既然针对金克丝可能窃取了警备队的资料的这种假设做了布局,但行动的最后却无功而获,那么这件事也只有两种可能了。”   “第一种可能,金克丝并不在警备队里,它也并没有窃取警备队里的任何资料,或者它只是偶尔来窃取一次警备队的情报,并不常来,所以它也与警备队没有丝毫关联,所以你们的布局才会徒劳而无功。”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而第二种可能,金克丝其实就在警备队中,而且知晓了警备队针对它的布局,所以它避开了你们的陷阱。”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说道。   “而这两种假设中的第一种假设,其实是可以很轻易的就将其推翻的,”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就拿克里奥男爵的案件来说,那个被他虐杀的小女孩的案件宗卷,在偌大的一个警备队档案室中其实是很渺小的,毕竟警备队登记的只是人口走失,这样优先度几乎达到最低的文档记载,往往要不了几天就会被积压的公文覆盖。”   “如果金克丝只是偶尔来一次警备队窃取资料的话,它是不可能也没有那个精力,在如山一般的案件宗卷中,将距离它上一次来窃取资料时的所有案件宗卷全部翻出来,然后偷窃复制,”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当然,也许你们可能会觉得——说不定那个金克丝来窃取资料的时候,刚好就撞上了这份文件被记载的那一天呢?”   “啊……的确,这也是一种可能性很高的假设,”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说道,“于是为了推翻这种可能,我在其余的案件宗卷中找到了数十起类似的情况,都是那种表面上优先度不高的一些小案件中,却能牵涉出的大案件……这样的情况,一次两次也许是巧合,可是当数量如此之多的巧合同时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实在很难相信这只是一个巧合。”   “而且金克丝后来的行动也恰好能证实我的第二种推测,”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我大致对比了一下金克丝这半年的时间里的犯罪行动,发现它前期的行动基本都是针对那些警备队清楚记载的罪犯进行清洗,但是到了中后期,它却一改之前的作风,行动风格有了很大的改变。”   “最鲜明的例子就是前不久刚发生的克里奥男爵的事件,金克丝开始放弃了警备队明面上记载的那些罪犯,而是靠自己的侦探能力,从警备队里获取的资料去自己寻找那些连警备队也几乎没有察觉的罪犯裁决,”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在它进行裁决杀戮的行动中后期,那些在警备队明面上记载的罪犯中,除了那些真正罪大恶极的惯犯之外,一些普通的或是初犯的强奸犯之类的凡人已经很少受到它的杀害了。”   “要知道,在它行动的初期,它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嫉恶如仇的刽子手……或者说是正义的使者,而这种几乎等同于放任罪恶的行为,是几乎很难想象,它会出现在金克丝身上的,”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说道,“那么,这中间到底发什么了什么呢?是什么让金克丝的行动作风突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剧变呢?”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萧沐雨面色冰冷的直视着身前的伊尔特,冷冷的说道,“金克丝的行动作风发生改变的时间,应该是在你们针对金克丝设下的陷阱失败之后吧?”   “也就是说,金克丝故意用这种方法来麻痹了我们,让我们自己认为它与警备队无关喽?”伊尔特苦笑道,“看来我们整个搜查部都被它给耍了啊。”   “没错,金克丝就是依靠这样的行动作风的改变,故意释放出了一个错误的信号——我和你们警备队无关,因为我制裁的罪犯大多数就连你们警备队都没有记载,我有自己的查探渠道,”萧沐雨冷冷的说道,“那么……到了这一步,问题就简单了。”   “金克丝它为什么要故意释放出这样一个错误的信号来误导你们呢?”萧沐雨面色冰冷的看了看众人,冰冷的目光注意女警员卡丽耶张了张嘴想说话,不过他却语调冰寒的将卡丽耶要说的话憋在了嘴里,“很简单,因为它不但与警备队有关联,而且关系很近,很容易被发现,所以它才需要故意释放这种错误的信号。”   因为想说的话被打断了,卡丽耶有些不爽的瞪了萧沐雨一眼,却发现对方压根就没看她,顿时感觉有些挫败。   “既然如此,那么……第一种假设也就毫无疑问的被推翻了。”萧沐雨面色冰冷的抚了抚额头,冷冷的说道。   “而既然第一种假设被推翻,那么现在剩下的也就只有第二种假设了,目前……我们暂时可以肯定金克丝与警备队有很深的关系,”萧沐雨冰冷的目光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这才冷冷的说道,“而且,是那种极深的关系,这种关系甚至亲密到,它能轻松知道你们专门针对它布下了陷阱的程度。”   说到这里,萧沐雨将冰冷的目光放到了伊尔特的脸上,“伊尔特先生,我相信在抓捕金克丝这样一个罪迹恶劣的罪犯的行动中,你们这个由整个警备队中的精英组成的负责金克丝所有行动的搜查部部员,在行动之前应该不会到处将行动的计划到处乱说吧?”   冰冷的目光直视着这位稳重的中年男子,萧沐雨冷冷的说道,“那么我想问一下……伊尔特先生,当初在那个针对金克丝所布下的陷阱的行动中,一共有多少人知道这个行动?”“呃……如果说知道具体信息的人的话,也就只有我们搜查部的几名同事了,”说到这里,伊尔特下意识的看了看身边的同僚们,苦笑着说道,“还有警备队的副队长查多克先生,以及人事部的部长克里夫夫人了……不过如果说金克丝就在他们这几个人里面,我实在是很难相信。”“毕竟,查克多先生与克里夫夫人已经是我几十年的老同事了,我是非常了解他们的,”伊尔特苦笑着说道,“而搜查部内的同事们,更是多次和我合作过的好队员了,我实在很难接受金克丝就在他们之中的事实。” 第二十章 我的朋友   “许多时候,事实的真相的确很令人难以接受,”面色冰冷的注视着眼前这个搜查部的前部长,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但世界的真实却往往就是如此残酷,它从来不会因为你的无法接受而改变。”   搜查部内,男子那冰冷而淡漠人性的声音中,充斥着彻骨的寒意,在这盛夏日内闷热的室内响起时,竟然带给了众人一股只有凛冬之日的雪地里才能感觉到的寒冷。   “所以,我希望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大家能够尽量配合我,不要因为个人的好恶而影响我们抓捕金克丝的行动,”萧沐雨面色冰冷的注视的众人,那冷冰冰的目光特别在金发的少年脸上多停留了数秒,“毕竟……我们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可不只是一个高智商的凶残杀人魔。”   “我希望大家不要因为对我个人的好恶而影响你们应该做出的正确判断,进而拖累了我们整个搜查部,”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说道,“如果做不到这一点的人,我建议你现在就立刻离开搜查部,不要再介入我们的行动中了。”   “因为……在面对金克丝的时候,就算是九阶的高手,一个不慎也有可能死亡,”说到这里,萧沐雨那冰冷的视线几乎已经完全定格在了伊泽瑞尔的脸上,那冰冷的语调中,针对与警告的意味很明显,“与其等你在行动中因为自己的愚蠢害死了自己的队友后再去自责,那还不如现在就离去开搜查部,免得到时候害人害己。”   “你!你什么意思?”被萧沐雨如此明显的针对了,原本就看他很不顺眼的伊泽瑞尔顿时炸毛了,金发的少年一脸恼怒的瞪着冰冷的男子,话语中充满了怒气,“你是在说我?”   “呃……伊泽瑞尔小弟弟,别这样激动嘛,夜先生他……呃……”伊泽瑞尔身边的卡丽耶一看到这种充满火药味的气氛,下意识的就伸手拉了拉身边的金发少年,然而劝解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对面冰冷的男子就在所有人无语的目光中冷冷的点了点头。   “没错,我就是在说你,”萧沐雨目光冰冷的直视着愤怒的金发少年,那双眸深处的彻骨冰寒却依旧没有丝毫的波动,如同一汪绝望的死水一般,波澜不兴,“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以为我们抓捕金克丝的行动只是过家家的游戏?你以为你是九阶的高手就能无惧金克丝的威胁?”   “你觉得你之所以奈何不了金克丝,完全是因为没有它的行踪,如果你和它面对面的正面冲突的话,以你九阶的实力,肯定能轻松碾压他对不对?”萧沐雨那冰冷的声音,如同一记又一记重锤,将金发少年原本炽烈的怒火逐渐压灭了。   “你……你……我……”伊泽瑞尔张了张嘴,竟然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开口辩驳。   这种无力的感觉,瞬间让他再次想起了当初天心城内在时钟塔上的情景,同样是面对眼前的这个冰冷男子,如同内心被对方完全窥视到了一半,同样被对方说得哑口无言……这种无力的感觉,让他很憋屈,很郁闷。   一时间,整个搜查室内斗陷入了尴尬的死寂中,众人面色尴尬的看着争锋相对的两人,不知该如何劝解。   最后还是伊尔特这个稳重的中年大叔叹了口气,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岔开,帮金发的少年解了围,“夜先生,你刚才说得这些话……呃……你的意思是说,金克丝有九阶也无法匹敌的强大实力?”   伊尔特问出了在场的众人包括伊泽瑞尔在内,都想知道的事情,毕竟,现在搜查部内的众人,已经很难再像当初那般对于这个名为【夜】的男人充满了不屑了。   仅仅只是一天一夜的时间,只依靠一些死板的文件,这个名叫【夜】的男人竟然就找出了他们整个警备队花了半年的时间,都没有找到的金克丝的线索,仅此一点,就让搜查部内这几名自诩为警备队里的精英那所谓的骄傲被打击得一丝不剩了。   听完了萧沐雨那堪称细致入微、环环相扣的案情推理,如今警备队内众人心头浮现的除了对萧沐雨的敬畏之外,心头也不由自主的浮现了一种彻骨的寒意——这个看起来一直冷冰冰的男人竟然如此的可怕!那么……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   小心的窥视着萧沐雨那双如同见证了世间最为深刻的绝望与冰冷的双眼,众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能够让一个如此强大的人都感受到最可怕的绝望的事情……   “……”萧沐雨那冰冷的视线在众人的脸上转了一圈,看得出来,对于伊尔特的这个问题,搜查部内的众人也十分好奇。   毕竟九阶高手不是满大街都随处可见的霖叶菜,在圣域强者作为国家的实力象征与威慑力的意义远远超过了实际战力的意义时,往往代表了一个国度、一个民族的强大与否的就是这些九阶强者的存在了。   虽然无法做到圣域强者那般弹指摧城,但九阶的强者若是全力爆发自身的力量的话,那种破坏力也绝对不容小觑。因此,对萧沐雨那个“金克丝强大到连作为九阶高手的伊泽瑞尔都不一定是对手”的言论,众人都很好奇。   面对众人好奇的目光,萧沐雨冷冷的点了点头,“啊……没错,虽然因为信息不足的原因,我如今还不能完全确定金克丝的杀人手法,不过我至少可以确认一件事情。”   冰冷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徘徊了一圈,萧沐雨这才冷冷的说道,“金克丝拥有在一个九阶的强者面前杀人而不被对方发现的方法……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做出这样一个假设呢?”   “如果金克丝想要杀一个人,就算对方是九阶的高手,估计都无法有任何的察觉,”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而目前为止,照我所获得的信息推测,这个假设成立的可能性有百分之七左右。”   “百分之七?”卡丽耶张了张嘴,有些奇怪的问道,“这个概率很低嘛,也就是说这种假设成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喽?”   “目前为止,情况和你说的差不多,这种假设成立的可能性的确很低。”萧沐雨看了卡丽耶一眼,冷冷的说道。   “既然概率这么低,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小心啊?”卡丽耶笑道,“再说了,如果金克丝真的拥有连九阶强者都无法抗衡的力量的话,它为什么会连我们这个小警备队都要小心翼翼的防备着呢?以它那强大的实力,别说是我们警备队了,就算是和整个德邦进行正面冲突,也不一定就毫无还手之力啊。”   “力量的强大,只是完成目的的工具,而许多的事情却恰恰是强大的力量也无法做到的,”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解释道,“我们不是金克丝,目前对它的信息了解几乎为零,所以这种借由常理而做出的判断并不一定准确。”   “目前,我们只需要知道它有可能有着连九阶强者都无法抗衡的力量就行了,”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无论这种可能性有多低,都代表着有这种可能存在,万一我们真的倒霉到撞到了这百分之七的概率,那么心怀大意的我们下场绝对不会太好。”   “呃……夜先生,我可以问下……你是因为什么样的线索而推测出金克丝拥有着这种可能的能力的事情的吗?”伊尔特沉默了几秒,这才出声问道。   “这个推测的线索来自于我的一个朋友,”萧沐雨面色冰冷的看了看众人,冷冷的说道,“我相信你们应该对他并不陌生,他就是北域万里雪原的蛮族之王泰达米尔、你们之前认定的金克丝嫌疑犯。”   这个消息让众人猛地一愣,加利恩忍不住问道,“您和那位九阶高手是朋友?”   “啊……没错,”萧沐雨冷冷的说道,“目前我们可以肯定利特尔伯爵是在他的面前死在了金克丝的手中的,虽然我这位朋友被暂时认定为了金克丝的本体,但无论你们是否相信我的这位朋友与金克丝的案件无关,我的一切案情推演都是建立在他并不是金克丝的这个前提条件上的。”   “而我之所以会来枫叶雪帮助你们抓捕金克丝,最大的原因也就是因为我这个朋友了,”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说道,“我与你们德邦的皇子嘉文达成了协议,我帮他将金克丝抓捕归案,而他则负责洗脱泰达米尔的嫌疑……这,就是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对于萧沐雨的这个理由,一时间,众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然而萧沐雨却没有在意众人的反应,他只是面色冰冷的对着伊尔特询问道,“那么……就让我来最后问您一个问题吧,问完这个问题,我们也就差不多可以展开调查了。”“呃……您请问吧,”伊尔特说道。“除了你之前说的那两位警备队里的同事之外,你所认识的人群之中,还有知晓那个行动的人存在吗?”萧沐雨目光冰冷的直视着这位前搜查部的部长,那冰冷的漆黑双瞳深处,是世间最为绝望的彻骨冰寒,“比如说……您的家人。” 第二十一章 你的家人   “呃……夜先生,你……难道是在怀疑我的家人?”就算脾气再好,性格再如何稳重,听到了自己的家人被质疑了,伊尔特也依旧有些愤怒。   “我只是在往一个假设有可能成立的方向上进行推测,并不是针对谁,”萧沐雨冷漠的说道,“目前我们不知道金克丝是谁,也不知道它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在这种谁也不知道金克丝本体是谁的情况下,我们不能放过任何可能的线索。”   说到这里,萧沐雨冰冷的目光在搜查部内众人的脸上转了一圈,这才冷冷的说道,“而且不止是伊尔特队长,在座的各位的情况也一样……如果你们曾经无意中将搜查部针对了金克丝设下了陷阱的消息透露给了家人或朋友知道,那么……”   萧沐雨拿出了一张白纸,冷冷的说道,“我希望大家将知道那次行动的朋友与家人的名字写下来,我们针对这些可疑的对象进行一一排查,我会负责将无辜的者嫌疑洗清,然后将真正的金克丝抓捕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了。   冰冷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徘徊了一圈,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各位不用担心我会为了强行破案而随意诬陷无辜的人,于我而言……答应嘉文皇子加入到抓捕金克丝的行动中的目的,除了帮助我的朋友洗脱作为嫌犯的嫌疑外,我本人身为曾经破获了多次案件的犯罪专家,也对这个能让整个德邦枫叶雪的警备队精英都无可奈何的罪犯十分感兴趣。”   “从我答应介入这个案件的那一刻起,这就注定是我人生中的另一场崭新的战斗了,”冰冷的双瞳冷冷的注视着众人,萧沐雨语调冰寒的说道,“要知道,在过去的时间里,我已经很少有如此旺盛而炽烈的战意了……只有金克丝这种强大而狡猾的罪犯,才能激起我战斗的兴趣。”   “不过很可惜,这个世界上大多数所谓狡猾的罪犯,在我眼中也不过是一群只知道依仗本身强大实力的莽夫而已,那样的家伙,连让我正面看一下的资格都没有,”萧沐雨冷冷的说道,“然而世界是很残酷的,在过去的数年时间里,我走遍了大陆的许多国家,遇到的那些所谓的强大罪犯却大多只是这种类型的莽夫。”   “说实话,我很失望,也很痛苦,”冰冷的目光直视着搜查部内的七个人,萧沐雨那冰冷的声音不含一丝一毫人类的感情,“因为没有挑战的人生是最无聊的人生,最近这几年来的生活,我感觉是如此的乏味,乏味到……我几乎以为我的大脑快要在没有挑战与激情的日子里,渐渐生锈、腐烂了。”   “但现在,这一切都改变了,”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众人,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我竟然在德邦枫叶雪遇到了一个如此强大、如此杰出的罪犯!看啊……它那犯罪的手法,几乎完全无迹可寻,它那行动的安排简直完美得妙到巅峰了!这个代号为金克丝的罪犯,它那堪称完美的犯罪手法,简直就是女神对我的恩赐啊!”   “因为它的存在,我终于不用再过那种在无聊中任由自己的思想渐渐腐烂的日子了!得到了金克丝的资料的时候,我那种激动与兴奋,在座的各位能够明白吗?”一脸冰冷的逼视着搜查部内的众人,萧沐雨那种一如既往的冰冷而无情的表情,配合上他那诡异得几近病态的语调,简直如同一个犯了数百年毒瘾都没有得到丝毫缓解的家伙,终于见到了世间最完美的毒品一般。   “所以,各位完全不用担心我会为了尽快破案而诬陷无辜的人!因为当我站在这个搜查部的房间内的时候,就已经代表了这将会是一场神圣的战斗——一场我与金克丝之间,注定只有一个人能成为胜利者的战斗,”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我以我曾经完美的处理过数名国际上都有名的狡诈罪犯的【夜】的名号起誓,这将会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   “任何妄图为这场神圣的战斗抹黑的行为及个人,都将是我【夜】的敌人。”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午后的搜查部内,安静平和,只有男子那虽显得有些冰冷但却掷地有声的誓言冷冷的传了出来。   意识空间内,不断的回荡着恶魔疯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人类小子,你说谎话的本领越来越纯熟了啊!说起谎话来,真实得连我都快信了!哈哈哈哈……我说,你什么时候处理过数名国际上都有名的狡诈罪犯了?而且你还有的有一个叫【夜】的名号?哈哈哈哈……是不是我穿越了啊?还是我的记忆错乱了?)   (我明明记得,你可是第一次离开冬拥之森啊……之前你不是一直在森林里和你那个可爱的小妻子浓情蜜意的过着幸福的、没羞没臊的小生活吗?呃……一定是我的记忆错乱了吧?肯定是这样的,毕竟人家已经是几万岁的老人了呢,脑袋有些不管用是很正常的……你说对不对啊人类小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恶魔的嘲笑一如既往的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不过很显然,这头恶魔已经习惯了它这位“朋友”的冷漠性格了,所以它依旧自娱自乐的疯狂大笑着,丝毫没有因为无人应和而产生挫败感。   “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够信任我,”冰冷而无情的目光最终在众人的脸上转了一圈,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就像我信任大家一样。”   “因为只有我们将力量全部聚集在一起,我们才有可能抗衡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狡猾罪犯,才能真正的获得这场战斗的胜利。”萧沐雨冰冷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依旧有些犹豫不决的众人,伸出右手冷冷的抚了抚额头,沉默了数秒,然后……   单膝跪下。   这位传说中的九阶强者、破获了无数起案件的犯罪专家、德邦的皇子专门请来的强大外援,在搜查部所有警员惊讶的目光中,冷冷的单膝跪下了,那低垂下来的灰白色长发遮掩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平和的空气里,依旧有他那冰冷中却带着一丝坚韧的声音响起。   “我希望……诸位能将你们的力量暂时借给我,让我们……能共同去创造一个辉煌的战绩。”   冰冷的声音,掷地有声。   然而意识空间内,恶魔的笑声却更为疯狂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疯狂回荡的笑声,如同见到了恶鬼在打开地狱之门即将吞噬人间、如同发现了原本祥和的世界中突然开启了罪恶的黑暗……   这头痴恋的向往着混乱与邪恶的恶魔,笑得是如此的疯狂,笑得是如此的痴迷,就如同……   它见到了世间最让它赞赏的美妙邪恶一般。   ……   ……   落日的余晖温柔的洒在平静而祥和的小山上,将原木修缮的神社顶部那三角形的风向标镀上了夕阳的红色,小山顶部高大的古树环绕中,坐落着几间古色古香的木质阁楼。   几只在枫叶雪内随处可见的叶茗雀站在最高的那座阁楼顶部的风向标上,和身下的风向标一同被夕阳的余晖染上了一层红芒。   这些喜欢筑巢于枫叶雪内特有的树木雪枫树上的鸟雀,一向以安静的习性而闻名,与它们那些同样只有巴掌大小的普通鸟雀亲族不同,它们并不喜欢叽叽喳喳的嘈杂,大多数的时间里,人们见到的叶茗雀都是安静而平和的。   而在夕阳落日的余晖下,这些安静的叶茗雀们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微微随风摆动的风向标上,那微微抬起的头似乎是在仰望着头顶湛蓝的天空,在神社附近垂落的树叶背景下,这里的场景美丽得好似一幅写意的画作。   而就在这些鸟雀们立足之处的屋檐下方的神社内,名为芙蕾雅的蓝发少女正静静的跪坐在整洁的木质地板上,刷上了清亮的黑色油漆的原木地板看起来干净而清爽,映衬得跪坐在地板上的少女越发的清丽脱俗了。   那一双套着洁白的棉袜的纤细双脚,由于少女跪坐的姿势而掩盖在了少女那微微垂下的水蓝色长发间,但那随着风掠过发丝时偶尔露出的一抹洁白,依旧美好得让人心悸。   就这样,蓝发的少女静静的跪坐在宁静的神社之中。   她的身后,是供奉着神祗的神龛。   身前,则是完全大开的大门,从这里,能够清楚的看到遥远的天际那一抹即将沉入地平线远方的山脊间的火色。   落日夕阳的余晖,温柔的注视着蓝发的少女。   宁静而祥和的神社中,隐约响起了一声轻轻的叹息。“沐雨先生……” 第二十二章 夜临   落日的余晖将男子那冷漠的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人流稀少的街道上,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走过。   灰白交杂的发丝偶尔被黄昏拂过的清风吹起,微微的拍打在了他肩头沉睡着的小狐狸身上,让沉睡中的小家伙不时有些不舒服的挪动着身子。   在这个大多数的家庭已经在一天的忙碌中开始停下来休息,在家中一边享受着家人的温暖一边忙碌着晚餐的时间里,这个冰冷的男子依旧在人流减少的街道上穿行着。   那双冰冷而无情的漆黑双瞳深处,铭刻的是世间最为绝望的残酷与冰冷。   唯一陪伴着他的,只有意识空间内那头邪恶而疯狂的恶魔。   (啧啧啧……人类小子,你的演技真是越来越好了啊!居然轻轻松松的就骗取了那几个家伙的信任,你还真是不简单啊……嘿嘿……你说我竟然认识你这么厉害的家伙,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呢?嗯……我觉得我现在应该要做的事情就是赶紧来抱你的大腿啊?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啊……嘿嘿……大神,我们做朋友吧。)   “……”恶魔的嘲笑一如既往的没有回应,不过它那旺盛的热情却丝毫没有因此而消散。   (不过人类小子,你既然已经拿到了你想要的名单了,你为什么不赶快去一个一个的排查呢?毕竟早一点抓到金克丝,你那个好朋友、好基友蛮王泰达米尔才能早一天出狱啊……你来大街上闲逛什么啊?)   “你……似乎很关心金克丝?”萧沐雨冷冷的问道,男子声音中那种突然炽盛起来的彻骨寒意,令人不寒而栗,“这与你的行事作风不合啊,对于你眼里这些蝼蚁一般的人类,你何时关注过了?难道说……你和这个金克丝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我和那个金克丝有关系?嘿嘿嘿……哈哈哈……人类小子你真是太搞笑了,我们现在连金克丝到底是谁都不知道啊,就算我真的和她有关系,我一个被你封印的可怜小恶魔,在没有和她有过丝毫接触的情况下,我又怎么知道她与我有关系呢?嘿嘿……人类小子你真逗。)   (我一个很正常的问题你都能联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说你这家伙的被害妄想症还真是越来越严重了啊……喂!人类小子,千万别放弃治疗啊,医生说你其实还是有救的!)   “……”萧沐雨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冷冷的问道,“【她】?你说的……是【她】,而不是【它】?你的意思是金克丝是个女性?你……是怎么知道金克丝是女性的?”   (我怎么知道金克丝是女性的?嘿嘿嘿……哈哈哈哈……人类小子你还真是搞笑啊!我什么时候说过金克丝是女性了?我只是说话的时候一不小心用错了词语罢了,结果你就联想到了金克丝是个女的……嘿嘿……你这联想能力简直强得突破天际了啊!哎……算了,我还是收回我刚才的话吧,你果然已经没有治疗的必要了。)   “……”萧沐雨冷冷的抚了抚额头,没有说话,然而那冰冷的背影在长街之上停了下来。   在他的身前,木质的高大门栏上用光滑的柳桐木刻着【琉璃神社】四个字在夕阳下熠熠生辉,围墙内幽静的林木与萧沐雨身后的城市街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道夕阳下的大门,如同在这个喧闹的城市中开启了一扇连通了另一个安静祥和的世界的大门一般。   意识空间内,恶魔的声音有些困惑。   (呃……人类小子,你怎么突然不走了?这里不是白沙公馆啊……呃……难道说……这里就是你的目的地?嘿嘿……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看来我的预感果然成真了啊,你竟然真的对那个可爱的小歌姬有意思……嘿嘿……没事人类小子,不要羞涩嘛,有爱了就要去追求嘛,努力的去追求你的爱吧!作为你的好基友,老夫会在背后一直支持你的,哈哈哈哈哈……)   “……”漆黑的双瞳,缓缓闭上……   睁开。   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踏出了冷漠的脚步,冷冷的走进了那扇连通着两个不同世界的大门之内。   ……   ……   夕阳下的神社内,名为芙蕾雅的少女安静的跪坐在供奉着神像的神龛前,在神龛两侧早早亮起的烛火的光晕下,少女柔和的脸颊散发着淡淡的惑人荧光,显得美丽而空灵。   而那刷上了清亮的黑色油漆的原木地板,就算是在略显昏暗的烛火光芒下,看起来也依旧干净而清爽,映衬得跪坐在地板上进行虔诚的祈祷的少女越发的清丽脱俗了。   然而在远处地平线上的远山间的那抹火红终于坠落消失在了群山间后,在大地开始渐渐陷入黑暗的那一瞬间,宁静而祥和的室内,却是有冰寒而冷冽的风自神社外涌来。   那卷起了漫天落叶的冰冷的风,如同呼啸在万里雪原之上的凛冽寒风一般,冰冷而彻骨,将这个夏日的晚间原本应该清爽的空气温度瞬间降到了一个极低的冰点。   神社外的空地上,无声无息的立着一道冷漠的身影,在漫天呼啸缭绕的落叶中,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却如同亘古前就已经出现在了那里一般,男子的身影与周遭的天地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没有丝毫的突兀。   在周身缭绕的冷冽寒风中,萧沐雨那冰冷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神社内安静而虔诚的祈祷着的少女,右手微微探入腰间,缓缓的抽出了灰色的斗篷下那柄破败的长剑。   漫天飞舞的落叶中,呼啸在空气中的凛冽寒风,搅乱了这方天地的宁静,让神社外的空地陷入了一种冰冷而沉默的狂暴之中。   而安静的室内,却依旧宁静而祥和,就连垂落的帷幕都没有丝毫的涟漪,微风不兴。   那扇连通了室内与室外的大门,就如同一条分隔了两个世界的直线一般,一侧的世界光明而宁静,一侧的世界却狂暴而冰冷。   于是渐深的夜色中,有利剑的剑身摩擦着剑鞘的声音轻轻响起。“嚓……嚓……嚓……”那如同粗糙的牛皮纸被磨砂的声音,悄悄的惊破了这个夜晚的宁静。划过长空的剑风中,有璀璨的光芒自男子的手中闪耀而出,贯穿了漆黑的夜色。 第二十三章 梦游?   撕裂了夜幕的璀璨光华带着激荡的剑风划破了天穹,神社顶部的三角形风向标在激荡的剑风中,被吹得呼呼转动着,隐约中,剑风扫过的虚空中,虚无的空气里泛起了无形的涟漪。   然后,有金色的液体一般的光华在虚空中流泻而出,汇聚成了一道人影自那扫过的剑风末端出现了。   耀眼的金色奥术光辉闪耀中,魔力的浪潮汇聚而成的洪流席卷而过,与激荡的剑风重重的撞在了一起,狂暴的能量爆裂炸开了如同烟花一般璀璨的光团,能量爆裂的中央地带,那被撕裂撞碎的空气最后在剧烈的摩擦中化为了轰然的巨响。   轰——   响彻夜空的爆炸声中,有金发少年愤怒的质问声响起。   “萧!沐!雨!”伊泽瑞尔拦在了神社与冰冷的男子之间,咬牙切齿的瞪着眼前冰冷的男子,愤怒的质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轻轻的抚摸着手中破败的长剑剑身,萧沐雨的目光中是一片彻骨的冰寒,“很简答,如你所见……杀人。”   冰冷的话语,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男子的声音中那股彻骨冰寒的冷意,让人心生莫名的战栗。   “你要杀芙蕾雅姐姐?你疯了?你为什么要杀芙蕾雅姐姐?芙蕾雅姐姐招你惹你了?你凭什么要杀她?”死死的瞪着萧沐雨,伊泽瑞尔目眦欲裂,“你这个杀人狂!你难道一天不杀人就全身不舒服?”   “错了,”对于少年的质问,萧沐雨则是冷冷的否决了,“我要杀的,并不是芙蕾雅,而是……你。”   男子冰冷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瞬间将少年炽盛的怒火浇熄了。   “什……什么?”伊泽瑞尔愣了愣神,瞬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神社内,一直关注着这里的芙蕾雅也站起身来,有些奇怪的问道,“沐雨先生,你是说你要杀伊泽瑞尔小弟弟?为……为什么啊?”   “很简单,因为……”冰冷的目光扫了扫蓝发的少女,萧沐雨语调冰寒的说道,“我怀疑他就是金克丝。”   “金……金克丝?”少女惊讶的捂着嘴,被萧沐雨的答案吓了一大跳,“那个杀人狂?怎……怎么可能?伊泽瑞尔小弟弟怎么可能会是金克丝?沐雨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   有些无措的看了看同样被吓了一跳的少年,芙蕾雅又看了看依旧冷冰冰的男子,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中间是不是……呃……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伊泽瑞尔小弟弟他怎么可能会是金克丝呢?”   “……”冷冷的注视着无措的金发少年,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一个假设是否成立不是依靠【可能】这种主观的臆测去证明,而是依靠完整的线索脉络进行推证。”   “很不幸,按照我整合而来的信息进行推证的话,伊泽瑞尔是金克丝的可能性足足有百分之七十,”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如此高的概率,几乎已经完全宣告了他就是金克丝的事实了。”   “你……你以为你是谁啊?宣判人类刑罚的神祗?还是盗窃了真实的恶魔?你凭什么说我是金克丝?”伊泽瑞尔瞪着的萧沐雨质问道,不过虽然少年依旧用的是质问的语气,但是估计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相比于刚出现时,他话语中那浓浓的火气已经减少了许多了,“你说我是金克丝,我就是金克丝啊?”   “你不是有证据吗?那就拿出来啊!拿出能证明我就是金克丝的证明啊。”伊泽瑞尔瞪着萧沐雨说道。   “你要证据?”冷冷的和伊泽瑞尔对视着,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很抱歉,我没有证据。”   “你……”瞬间伊泽瑞尔感觉自己被耍了,一时间有些恼怒的吼道,“你没有证据,你就来指证我是金克丝?你什么意思?你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啊?还是说你是故意来找碴的?你想打架了是吧?”   “别以为我怕了你啊!混蛋,有种就来单挑啊!”伊泽瑞尔死死的瞪着萧沐雨,愤怒的吼道,“你不是冬拥之主吗?你那么厉害就来和我打一场啊!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说的就是那个金克丝!”   芙蕾雅轻轻的拉了拉伊泽瑞尔显得衣袖,小声劝道,“别这么激动啊,沐雨先生既然说你是金克丝,那他肯定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我们好好听听他的解释吧,说不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才让他做了这种错误的判断的呢。”   有些好奇的看着萧沐雨,芙蕾雅笑着说道,“呐……沐雨先生,你为什么说伊泽瑞尔小弟弟是金克丝呢?既然你做了这样的判断,那总得有一个判断的依据吧?可以告诉我,让我帮你参考参考吗?说实话我真的觉得伊泽瑞尔小弟弟不可能是金克丝呢,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作为伊泽瑞尔小弟弟的姐姐,我必须得帮他洗清这个嫌疑呢。”   “……”冷冷的和蓝发的少女对视了数秒,萧沐雨冷冷的转身离开了,空气中,传来了他那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的声音。   “看来……也许是我真的搞错了,抱歉,打扰你们了……”   “喂!萧沐雨!你这个混蛋要去哪儿?”看着萧沐雨一句交代都没有就转身离去了,伊泽瑞尔愣了愣神,那种被人耍了的感觉更加强烈了,“你不是说我是金克丝吗?那么你的证据呢?证据没有……总得有推测和线索吧?”   然而顺着夜风传来的声音,却让芙蕾雅与伊泽瑞尔两人无语了。   “啊……我突然想起,我似乎是因为昨晚上通宵审读文件没睡好,所以精神有点恍惚,导致了意识的错乱,所以……刚才的我其实是在梦游,所有的行为其实都不受我本人的意志控制,所以如果刚才做了什么冒犯你们的事,请原谅我吧,我也是无辜的。”   夜空中传来的那个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而充斥着彻骨的寒意,不带丝毫的感情。   然而这一次,那原本令人总是不寒而栗的冰冷声音却是显得有些诡异,芙蕾雅与伊泽瑞尔两人面面相觑的看着男子那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冰冷背影,不知改作何表情了。   “这……这家伙该不会真的疯了吧?”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伊泽瑞尔张着嘴憋了半天,最后就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噗嗤……”少女瞬间失笑,芙蕾雅捂着嘴笑道,“看来沐雨先生其实挺有幽默感的呢,竟然还专门跑来和我们开玩笑……看他那个冷冰冰的样子,还真是看不出来啊。”   “呃……是这样吗?”伊泽瑞尔眼巴巴的看着芙蕾雅,下意识的问道。有些调皮的耸了耸肩,芙蕾雅笑嘻嘻的说道,“谁知道呢。” 第二十四章 不要放弃治疗   (是啊!谁知道啊?到底谁知道这个人类混蛋小子又在发什么疯啊?莫名其妙的跑到人家的地盘上和人剑拔弩张的对峙的半天,还指控人家就是杀人犯,眼看就要打起来了竟然又莫名其妙的转身离开了……喂!人类小子,你到底在做什么啊?我为什么完全看不懂啊?是我的智商不够用了吗?)   “……”恶魔的询问没有得到回应,街道两旁的雪枫树下屹立着的路灯投射的光芒,将萧沐雨身后那漆黑的影子在街道上拉得很长。   在那渐深的夜色下,冷漠的身影默默的行走在夜色渐浓的街道上。此时的夜晚,头顶的天空中已经开始闪耀着璀璨的星辰了,而璀璨的夜空之下,深邃而漆黑的暗影也已经笼罩了整个大地,将这座屹立在辽阔的平原上的城市揽入了怀中。   行走中的男子那灰白交杂的发丝不时被仲夏夜里拂过的微风吹起,微微的拍打着肩头沉睡着的小狐狸,自从在天心城内吸收了过多的亡者的灵魂力量后,小狐狸已经变得越来越嗜睡了,虽然在封印之地内萧沐雨抽取了十万人份的灵魂力量去发动禁忌的封印,为小家伙减轻了很多的负担。   但是那留存下来的海浪灵魂之力,也依旧不是尚未成年的小家伙能轻松消化的。   而随着夜色的渐渐深沉,枫叶雪的街道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在大多数的家庭都用完晚餐后,原本黄昏时显得有些寂寥的街道上也终于再次的热闹了起来,吃完晚餐后携带家人朋友出门散步的行人充斥着整个街道,一些在夜市里卖些小饰品小玩具的人们,也开始街道两旁摆起了自己的夜市摊子。   平铺在地面上的粗亚麻布席上整齐的摆放着各种小巧的小工艺品或是一些女孩子用的小饰品,不时有行人在某个夜市摊前驻足观看,或许看上了喜欢的东西开始和老板讨价还价,也有人粗略的瞟了一眼发现没有中意的东西后,就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了。   白日里在阳光下显得洁白而纯净的雪枫叶此时在路灯的灯光照耀下,微微闪烁着昏黄的光晕,然而昏暗的光线下却依旧不减它们的美丽。只不过与白日里的景象相比,此时的雪枫树少了几分的圣洁,却多了几丝人间才有的烟火气息。   行人们谈笑着走在道路两旁那如同士兵一般站得整整齐齐的雪枫树下,由于枫叶雪内负责管理这些雪枫树的林木局的工作做得还算认真,因为漫步在街道上的人们并不用担心头顶的夜空会被高大的雪枫树枝桠给遮住。   那些美丽的雪枫树之所以在喧闹的闹市区屹立多年而不倒,除了大树本身的顽强生命力外,也与林木部门内工作人员们不定期的对这些树木进行保护和修剪工作有关。   在人们有意识的引导下,这些树木生长的造型都很符合人类的审美观点,且因为林木部门定期会有人对那些过长过粗的枝桠进行修剪,所以这些雪枫树虽然已经生长了多年了,但它们的树冠笼罩范围却一直没有突破人类所能容忍的极限。   漫步在道路两旁的雪枫树间,微微仰起头来,就能看到夜空中明朗的星辰,而那一挂璀璨的银河,是夜晚中最为闪耀的明星。   不时的有调皮的少年蹦起,想要伸手够到雪枫树垂落的枝条,所为的也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已经长高了,然而少年们努力伸出的手却往往落空,没能成功够到想要攀到的树枝,然后有同行的同伴们的笑声响起。   这里,是枫叶雪,德玛西亚帝国的首都。   人类的文明与发展,在这里以另外的一种形式清晰的表现了出来。   “芙蕾雅……”漠然的穿行在这人流不息的街道上,萧沐雨那冰冷的身影却如同独立在了整个世界之外,充满了与这里的那种温馨的生活气息格格不入的冰冷与淡漠,街道两侧昏暗的灯光下,有男子那如同自言自语一般的冰冷的声音轻轻响起,“排除。”   (哦?芙蕾雅排除?嘿嘿……人类小子,你的意思是说,你已经排除了芙蕾雅是金克丝的嫌疑了?哈哈哈哈……那还真是有趣啊,我们先不说你为什么会怀疑我们那个可爱迷人、温柔漂亮的小歌姬,反正你这家伙是个重度的被害妄想症患者,估计在你看来,全世界的人都有可能会从背后捅你一刀的坏人。)   (让我好奇的是,既然你已经怀疑了芙蕾雅小姑娘是金克丝了,那么按照你这家伙已往的尿性,你不闹个天翻地覆人仰马翻世界崩溃山河倒卷……你会轻易放手?人类小子,这不科学啊。)   (莫名其妙的你就把这位小歌姬的嫌疑给排除了,这简直和你的性格完全不符合啊……你确定你不是再说反话?按照你的习惯,既然我们这位可爱迷人的小歌姬已经被你怀疑了,你不杀几个人来刷刷存在感、再干掉几个人来搜集足够的证据,必要时再把整个枫叶雪都给毁掉……)   (然后做完这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后,你再用一大套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的推论来证明你的判断是正确的、你的智商是超越凡人的……不做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会放手?嘿……看来今天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我说人类小子,你真是不给力啊!我还等着看你大杀四方呢……结果人家期待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就等到了这么一个结果?你说是坑不坑啊?把我的期待还回来啊混蛋!)   “杀人……”萧沐雨冷冷的抚了抚额头,冷冷的说道,“总会杀的,别那么心急。”   (哦?嘿嘿……人类小子,你居然真的要杀人了?嘿嘿……那么你要杀谁呢?能不能透露给我听一下呢?我保证,我保证我是绝对不会泄露出去的,绝对不会泄露啊……嗯,让我猜猜……是不是芙蕾雅啊?还是监狱里的那个蛮子?呃……你该不会打算去把那个极品美女人妻艾希给杀了吧?)   (我擦!人类小子,你这简直就是浪费啊……那么极品的美丽人妻,你不收入后宫也就算了,你竟然还要杀了她?你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混蛋!你这完全是浪费资源啊!你难道不知道美女都是稀缺资源?没想到你现在竟然丧心病狂到想要做出这种事情的程度了,你说你这么做对得起世界吗?你对得起群众吗?你对得起你的父母吗?人类小子,我看错你了!)   “……”萧沐雨面色冰冷的微微垂下了眼帘,冷冷的说道,“我打算第一个杀了你。”   (原来是……我擦!你说什么?你要杀我?到底是世界疯了还是你疯了?你竟然要杀我?我又招惹你了?明明人家一直点都是最乖的那个,你凭什么要杀我?白瞎了这么多年来人家那么关心你,那么日夜不停的陪伴你,为了怕你的自闭症变得更加严重还日夜不停的努力想和你说话……)   (偏偏你这个混蛋又是个三无冷面男,连说话的能力都退化到了最低级的程度,为了不让你的自闭症更加严重,我成天像个神经病一样的自言自语……我容易吗我?你这个混蛋啊!我这么多年来,做的这么多事情到头来都是为了谁啊?)   (现在好了,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了……你说!你这个混蛋是不是看上那个美丽可爱的小歌姬芙蕾雅了?你嫌我插在你们两个人中间碍事了、所以想把我踹开了是吧?你这个死没良心的混蛋啊!你也不想想这几年来是谁日夜不停的陪伴着你啊!)   (现在好了,看到更美丽的姑娘了、被迷住了,所以想把老娘一脚踹开了……去死吧!你这个人渣!流氓!畜生!禽兽!从今天开始,老娘再也不会跟你说一句话了!你爱去追那哪个美女就去追哪个美女,老娘不管了!你就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吧!)   “……”萧沐雨冷冷的抚了抚额头,语调冰冷的说道,“有时候……我真的挺佩服你的,佩服……你那能随时随地都能发神经病的能力。”   冰冷的身影穿行在人流往来的街道上,虽然街道的气氛繁华而热闹,然而那道冷漠的背影却孤寂冰冷得如同被整个世界放逐了一般。夜色的烛火下,有男子冷漠的声音轻轻响起,“你发神经的时候……都不需要蕴量一下情绪吗?”   (……)   “……”沉默了一会儿,意识空间再次响起的声音,有些意兴索然的无趣。(切……你这家伙还真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啊,我想我一定是疯了……我毫无疑问的肯定是疯了!我TM竟然想跟一个自闭冷面男开玩笑!女神啊!我是不是已经没救了啊!不然的话,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可怕又脑残的想法啊?)(不行……我受不了了,这个医生太坑爹了,他的治疗完全没有效果啊混蛋!我要换医生!我要换医生!我要接受最好的治疗,我要争取早日出院啊!)“……” 第二十五章 少女与恶魔   街道旁高高竖立的路灯下,一头干净的蓝色短发的少女静静的坐在街边灯光的光晕下,在少女身前的地摊上,整齐的摆放在粗亚麻布席上的小手工艺品看起来玲珑而精巧,几枚用玻璃磨砂制成的菱形水晶更是在路灯昏暗的灯光照耀下微微闪耀着迷蒙的光彩,竟然真的有着一股不输入真正的水晶的精美。   然而在这些做工精美的小手工艺品中,却是有着一个特殊的存在。   那是一块形状怪异的白色金属片,细长的三角形金属片看起来有些像是某柄断剑残留下来的剑身,不过那如同真正的三角形一般的尖角却又与一般剑身的剑尖不同,让这枚白色的金属片看起来更像是某件物品破碎后留下的碎片。   偶尔驻足的行人们除了被这些美丽的小手工艺品给吸引了目光之外,这个小摊的摊主也给了他们很大的惊奇,那是一个看起来有些柔弱、却同时又有着她这个年纪的少女应有的青春活力的美丽少女。   洁白如玉的脸颊柔和而动人,在路灯昏暗的光线下,微微泛着动人的光晕。   那一头蓝色的齐耳短发看起来干净而清爽,美丽的蓝色眼眸微微闪烁着莹莹的波光,纤细的身体正是刚发育不久的年龄,贴身的衣裙勾勒出了苗条的曲线,有眼尖的人能清楚的看到少女衣裙右胸前那铭刻在布料上的标志——琉克学院。   琉克学院是枫叶雪内一所有名的魔武学院,主要向学员们教授武技魔法及其它通用的知识。学院的创办人是德邦最初的圣域守护者琉克贤者,通过数百年来德邦皇族不遗余力的支持,如今的琉克学院综合实力,就算是在整个大陆的魔武学院中都能排得上前五名。   到得此时,人们这才恍然发现,少女身上穿着的不正是琉克学院中等部的学校制服吗?   美丽的少女,精美的手工艺品,两者合在一起的吸引力是非常大的。   很快,少女身前的地摊上摆放着的手工艺品已经完全倾销完了,只有那枚破破的怪怪的金属碎片还留着。   这个销售的速度让附近同样也在夜市上摆摊的小贩们有些些微的羡慕,毕竟现在夜市才刚刚开始没多久,对于他们而言,现在还只能算是一个开始,离夜市起码结束估计还有好几个小时呢。   不过他们毕竟已经习惯了这位前几天才出现在附近摆摊的少女,那堪称恐怖的销售速度了,所以除了对少女的销售业绩如此之好有些羡慕之外,却也没过表露出过多惊奇。   唯一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这个看起来最多只有十六岁左右的少女一如既往的在讲所有的东西销售一空之后,依旧没有离去,而是继续抱着膝盖坐在那里,笑嘻嘻的看着街道上来往的行人,似乎……她还想把那块破破烂烂的白色金属碎片卖出去一般。   这样的情形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了,自从数日前少女来到这条街道后,虽然她那阳光而俏皮的笑容和她那做工精良的小工艺品加起来的威力很大,她的工艺品也卖得很火,但是每晚夜市结束时,她的小摊上都注定会剩下这枚破破烂烂的金属片没人购买。   不过她却从不气馁,就算注定无人愿意掏钱购买,她下次再出现时也必定会把这枚破破烂烂的金属片一起带上。   当然,如此美丽的少女,偶尔也会遇到一些看她可爱想和她搭讪的男子,故意去询问这枚金属片的价格。不过让这些小贩们感到惊奇的是,面对这些搭讪者,少女开出的价格却从来都不一样。   当搭讪的男子是平民的时候,少女开出的价格其实并不算高,但却往往能够超过对方为了追求一个美丽的少女而愿意付出的心理价位底线,让对方不得不郁闷离去。   而面对一些小贵族或者家境明显比较优越的搭讪者时,少女开出的价格也依旧刚好超过对方心里愿意承受的价位底线。于是,虽然不时有人会询问这个破烂的白色金属片的价格,但直到现在,这枚金属片也依旧没有卖出去。   而随着次数的增多,中间也有一些纯粹只是因为好奇所以来询问价格的人们被少女古怪的价格吓跑后,附近的小贩们也大多明白了少女其实并不想把这枚金属片卖掉。   至于她为什么明明不想卖掉这枚金属片,却依旧天天夜里守着这枚金属片,一直要待到深夜夜市散去呢?   她是在等待着什么?   还是在寻找着什么呢?   没人有知道。   或者说,除了少女本人之外,没有人知道……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是真正的没有人知道——至少,没有人类知道。   在少女的身后的雪枫树上,却是一直倒挂着一条高大的诡异黑影,这头起码有两米左右高的不明生物,就这样用脚弯勾着雪枫树的某根树枝,两手抱着脑袋,在那里无聊的晃来晃去,不时的发出无聊的口哨声。   然而奇怪的是,路过的行人们无论男女老幼,皆对这头奇怪的暗影完全没有感觉,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它一般。就算偶尔有行人的目光无意中移到了暗影所在的那里,却也往往一触即过,给人一种这些行人完全就是把那里当成了空气一般的感觉。   整个大街上,几乎没有人能够觉察到拿到诡异的影子的存在……除了那位有着蓝色短发的少女。   “喂,卡萨,你别那么哼哼唧唧的好不好?听着好烦躁啊,”少女抱着膝盖坐在地摊后,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呐……呐……我说小月啊,这可不怪我啊,我们恶魔本来就是欲望的集合体,很多时候是无法自己控制自己的行为的,”那头不断的来回摇荡着,并时不时的发出口哨声的恶魔努力的为自己争辩着,“再说了,我被封印了这么久了,好不容易出来了,有些兴奋也是正常的嘛。” 第二十六章 夜色下的小摊   “你可是我选定的同伴啊,别那么苛刻嘛,”卡萨丁在摇摇晃晃间叫道,“签订契约后,接下来我们可是注定要一起生活很多年的终身伴侣哦,就像是结婚后的夫妻,互相之间的一些事情总得相互谅解啊。”   “什么终身伴侣啊?卡萨你可是恶魔诶……人家是人类,怎么能和你结婚啊?”小月奇怪的说道,“难道你们恶魔中有过和人类结婚的先例?”   “恶魔和人类结婚的先例?”卡萨丁身体微微一荡,直接松开了被脚弯勾住的树枝,落在了小月的身旁,“这种先例有倒是有的,不过很少……毕竟恶魔虽然都是一群神经病一般的奇葩,但真正的神经病晚期却也没几个。”   “毕竟恶魔都是永生不死的存在了,人类那两百多年的寿命对于我们来说也不过是打个盹的时间……你愿意和一个你不小心打个盹醒来后,就发现他已经连骨头都烂掉的家伙结婚吗?”卡萨丁挠着戴着奇怪面具的下巴说道,“所以啊,虽然恶魔大多都是神经病,但除了我这种需要靠与智慧生物缔结契约才能存活的家伙之外,谁愿意和人类这种短命鬼接触啊?”   “还真有恶魔和人类结婚的先例啊?”少女有些惊讶的捂着嘴说道,“好腻害……呃,不对,我要说的明明不是这个啊!卡萨你又转移话题了。”   “……”有些无语的挠了挠下巴,卡萨丁说道,“明明是你自己把话题转移开的,为什么又要怪到我身上?”   “是……是吗?”有些尴尬的低着头想了想,少女有些汗颜,“好像……真的是这样哎。”   “什么叫好像啊?明明就是这样,”卡萨丁无语的说道,“话说小月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发现最近你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你这个状态很危险啊。”   “明明做的是那么危险的事情,要是你因为精神不集中而一不小心被警备队的人抓到了,那可就冤死了啊,”卡萨丁说道,“赶快振作起精神来啊。”   “嘻嘻……怕什么?不是还有卡萨你在吗?”小月笑嘻嘻的说道,“要是我在制裁那些坏人的时候,不小心露出了什么破绽或是留下了什么线索,不还是有卡萨你帮我吗?”   “我?我虽然是恶魔,但又不是全知全能,哪能所有的方面都兼顾到啊?”卡萨丁无奈的说道,“再说了,小月你明明就比我厉害很多的,哪里还需要我去帮你啊?”   “明明是个超级厉害的大恶魔,却总是喜欢说自己不厉害呢……卡萨你又谦虚了哦,”小月笑着问道,“你们恶魔都像你这样谦虚吗?”   “恶魔?谦虚?”少女的话让卡萨丁露出了一个苦笑,“不是都说了吗?恶魔大多都是一群自我的神经病,那些恶魔啊,各种各样的臭毛病都有,有些喜欢吃人、也有些喜欢扮作邪恶女巫被人架在火刑架上烤……那群神经病什么千奇百怪的邪恶嗜好都有,无论怎么看那群家伙都和正常人差很远啊。”   卡萨丁苦笑着说道,“其实若是按照恶魔的观点来看,像我这种,在你们看起来很正常的家伙才是恶魔里的异类啊。”   “嘻嘻……原来在恶魔里面,卡萨是才是最怪的那个啊?”少女托着下巴笑嘻嘻的问道,“那么那位呢?就是之前卡萨你感觉到了气息的那位恶魔呢?它是一个怎么的家伙呢?能让卡萨感觉到熟悉的气息……那位恶魔是不是也和卡萨你一样是个怪物啊?”   “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啊,”有些苦恼的抓着头,卡萨丁说道,“毕竟被封印了这么多年了,当年的熟人们的气息也忘了差不多了,这道突然出现的气息虽然感觉有些熟悉,但对方到底是谁我却始终想不起来啊。”   “那现在那位恶魔现在的气息,卡萨你还能感觉到吗?”少女好奇的问道,“我很好奇,为什么它刚一接触到了卡萨你的气息,就把自己的气息收敛起来了啊?难道它其实与卡萨你是大仇人?可是卡萨你不是说你从来没有得罪过别的恶魔吗?既然如此,对方为什么要刻意避开你啊?”   “不是都说了吗?恶魔大多是一群脑筋不正常的家伙,谁知道那个家伙在想什么啊?”卡萨丁耸了耸肩,说道,“不过小月你这个办法真的很笨啊,就算那头恶魔能够感觉到虚空之刃的气息,但既然它已经选择了刻意的避开我,怎么可能还会过来啊?所以……我们还是收摊回家吧,我饿了啊。”   看着高大的恶魔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少女扑哧一笑,“卡萨你别卖萌啊,恶魔又不需要进食,你怎么会饿啊?”   “但是我想吃水果了……”明明是看起来很高大很凶猛的恶魔,却可怜巴巴的看着身材纤细的少女,“还不是怪你啊,都说了我刚从封印里出来,不能随便吃东西的,结果你非要骗我吃水果……现在我已经患上了不吃水果会死的毛病了。”   “你知道对于一个在黑暗无声的世界待了几万年的悲剧恶魔重见天日后,吃到了那种甜美多汁的水果时的感动吗?”卡萨丁可怜兮兮的说道,“都怪你,害得我现在越来越离不开水果了……我感觉现在就算是一个陌生人都能用水果把我给拐走。”   “好啦好啦,水果嘛,我知道了,”少女笑嘻嘻的从身后的小鹿皮袋里取出了一个科椰果,在恶魔的眼前晃了晃,“看……这是什么?”   “水……水果!”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恶魔瞬间抢过科椰果一跃而起,直接飞到了空中,似乎害怕少女改变主意把水果抢回去一般。   裂开满是锋利獠牙的大口,恶魔一脸幸福的把科椰果放入口中,尖牙的咀嚼间不断发出“咔嚓咔嚓”的清脆声响。   “嘻嘻……卡萨,科椰果的味道怎么样啊?”少女笑嘻嘻的问道。   “唔……好吃……好吃……还是小月你最好了,竟然还记得带水果出来,”恶魔吃完了水果后这才从空中降下,落在了少女身边,“还有没有啊?”   一边问,卡萨丁一边偷偷的窥视着少女身后放着的小鹿皮袋。   “水果嘛当然还有,不过现在还不能给卡萨你吃,”美丽的眼睛开心的眯了起来,少女笑得跟只小狐狸一般,“要是卡萨你全部吃完了,估计又得催我回去了,所以这些水果都是按照时间来给的哦,每次只能给一个。”   “知道啦知道啦,”有些沮丧的垂下了头,卡萨丁说道,“我会乖乖的陪你在这里等那头恶魔出现的,你不说走我绝对不会催你的……不过时间放久了,那些水果就不新鲜了啊,要不你先把水果都给我吧,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再催你了,真的!”   “哼……卡萨在与水果有关的事情上的信誉是完全不值得信任的……谁信你谁就是大笨蛋,”少女对着恶魔做了一个调皮的鬼脸,笑道,“所以卡萨你还是乖乖的在这里陪我等吧。”   “好吧好吧,为了我的水果,等就等吧,”卡萨丁垂头丧气的坐在少女的身边,郁闷的说道,“不过小月你要在这儿等多久啊?都这么多天了,那头恶魔要是想过来早就过来了,你现在在这儿等这完全是浪费时间啊。”   “不对哦,”小月抱着膝盖坐在街边的路灯下,轻轻的说道,“我能够感觉到,那位先生一定会过来的。”   “又是你那种奇怪的第六感?”卡萨丁歪着头看了看身边的少女,问道,“虽然你那种奇怪的第六感是挺准的,不过就算你真的和那头恶魔认识了又有什么用啊?你为什么这么热衷于和那头恶魔进行接触呢?”   “因为我感觉啊……那位先生未来可是会成为小月最亲近的一个人呢,”少女托着下巴笑嘻嘻的说道,“是真正的最亲近的一个人哦。”   “……”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卡萨丁有些头疼的捂着脑袋说道,“你还连对方是什么模样都没有见到,别乱发花痴啊……要是到时候你发现对方是个又老又丑的白痴,你怎么办?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啊。”   “嘻嘻……卡萨你不用担心,我可是已经用【恶魔之眼】悄悄的窥视过了哦……虽然只能看到一个侧影,但是……真的好帅啊,正好是我喜欢的类型呢,”少女笑嘻嘻的捂着脸说道。“好吧好吧,就算你真的和对方成功接触认识了,那么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呢?”卡萨丁有些无奈的说道,“你现在做的事情可不能轻易让别人知道啊。”“没事没事,只要不被他发现不就行了?”少女捂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虽说这样做有些对不起他,但是也没办法了……谁叫警备队的那些笨蛋们一直都死咬着人家不放啊?要是身份被拆穿,可是会很麻烦的呢。” 第二十七章 被世界遗弃的放逐者   “你的花痴症真是越来越重了啊……”有些无奈的挠着头,卡萨丁说道,“而且……算了,我还是实话告诉你吧,相比于你那卓越的智力,你的演技实在是差得惨不忍睹啊,再说了,【恶魔之眼】能看到你要找到那个家伙?【恶魔之眼】什么时候有这个功能的我怎么不知道啊?这种明显的逻辑错误你也会犯?拜托你下次打算骗人的时候至少给我专业一点啊。”   “没有这个功能?谁说没有啊?嘻嘻……是我自己开发出来的,卡萨你当然不知道啦。”少女笑嘻嘻的说道。   “……”有些无语的叹了口气,卡萨丁无奈的摇着头说道,“好了好了,别玩了,看在我陪你玩得这么开心的份上,快点把你的打算告诉我,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呃……原来卡萨你早就看出来了啊?你竟然一直都不说?”被揭穿后的少女有些气鼓鼓的瞪着身边的恶魔,问道,“原来你都是在逗我开心啊?还有……我的演技真的就那么差吗?”   “一般一般啦,其实你的演技还算勉勉强强过得去,蒙骗一般的家伙已经足够了,不过想蒙骗我嘛……”卡萨丁一脸老实的挠着头说道,“还差点火候啊。”   “……”少女无语的看着身边这个卖萌的恶魔,“喂!卡萨,你可是恶魔哎……这样随意卖萌真的没问题吗?”   “有问题?有什么问题啊?”卡萨丁头下脚上的悬浮在虚空之中,一脸无聊的扣着鼻孔,说道,“反正也只有你能看得见我……哎,别说话了,有客人来了。”   “呃……客人?哪里有客人啊?”听到恶魔的提示后,少女有些好奇的左顾右盼的寻找着所谓的客人,却发现虽然街道上的行人人来人往的川流不息,但却没有人愿意在这个只出售一块破破烂烂的白色金属片的地摊前停留,回目四望的少女完全没有看到有谁想来询问这枚破贴片的价格。   一时间有些疑惑。   “别说话……有九阶高手路过。”恶魔的声音让下意识的想要转过头去看它的少女僵了僵,然后少女微微顿了顿,就面色自然的恢复了平常的状态,若是远远的看去,此时的少女和一名普通的摆地摊的小贩没有什么区别,完全看不出她的身边就跟随着一头隐形的恶魔。   虽然此时的恶魔就算是九阶高手都不可能觉察到它的存在,但无论如何,一个对着空气说话的少女也是很可疑的存在,在如今这个整个警备队都在疯狂的寻找少女的线索的时候,少女很清楚,一旦她不小心暴露出了自己的身份,那绝对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就这样,少女静静的坐在街道旁的路灯下。若是在一个不知情的人看来,安安静静坐着的少女就和身边那些普通话小贩们没有什么不同。   而恶魔的警示很快就应验了。   当那道冷漠的身影自街道的那一端冷冷的出现在视线中时,少女就明白了这位冷冰冰的青年应该就是恶魔所说的那位路过的九阶高手了。   有些好奇的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对方,在尽量不引起对方注意力的情况下少女将这个九阶的高手仔细的观察了一遍。   冰冷、无情、绝望、悲伤……少女有些惊讶的发现,一个人的身上竟然能同时存在这么多恐怖而黑暗的负面气息?在【恶魔之眼】的视界里,那个男子的周身完全就缭绕在一层深邃而幽深的黑暗之中。   这个冷冰冰的青年男子,看起来竟然如同被整个世界给放逐了一般,立足之处竟然隐隐被世界所排斥……   那种绝望而冰冷的气息,那种悲伤而黑暗的沉沦……   这是?   下意识的回过头,少女不出意料的看到了身边的恶魔眼中的惊讶——   这是……恶魔诅咒?   “呵……看来这家伙就是你要找的人了,”卡萨丁仔细的打量着那个自街道另一端走过来的冰冷男子,摇头失笑,“怎么样?浪费了这么多天的时间,如今终于找到目标了,你有什么感想吗?嗯,让我帮你看看你这位未来的人生伴侣吧。唔……要说长相嘛……倒是勉强还算过得去,不过这种冷冰冰的样子真的没问题吗?”   “看他这幅冷冰冰的样子,你真的打算让他做你的另一半?嘿嘿……”恶魔在空中跳来跳去的取笑着同伴,那诡异的身体不断的扭曲成各种怪异的造型,看起来真的……很令人不爽,“我怀疑你要敢亲他一下,估计立刻就会被冻成冰块……哈哈哈……冰块!哈哈哈……你真的要和他在一起?嘿嘿……哈哈哈……”   “……”因为不能说话,所以少女也没有用语言回击。她只是微笑着把身后的小鹿皮袋抱到了膝头,笑眯眯的在恶魔后悔莫及的眼神中掏出了一个最大的科椰果,然后张嘴轻轻一咬,甘美的汁液四溅。   “嘶……”如同被利刃从身上割下了一块肉一般,恶魔倒了一口凉气,顿时气焰全消,哭丧着脸说道,“我错了小月大人,求求你放过我的水果吧,我不应该趁你不能说话的时候取笑你的……我错了。”   “哼哼……”得意洋洋的哼了一声,少女在恶魔绝望的眼神中咔嚓咔嚓的很快就把一整个科椰果吃完了。   不过少女吃完了科椰果后并没有继续更恶魔抬杠,因为那个冷漠的青年男子已经来到了她的摊位前,此时正冷冷的站在她的身前,那冰冷的目光微微在地毯上唯一剩下的那枚白色金属片上停留了数秒。   似乎在沉吟感受着什么,过了几秒,冷漠的男子这才冷冷的抬起头来,把目光放在了摊主的身上,“请问……这枚碎片怎么卖?”   笑嘻嘻的看着萧沐雨那冷冰冰的脸,似乎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一般,少女笑眯眯的竖起了一根洁白的手指,“一枚金币。”   附近因为看到又有冤大头上门所以被吸引了注意力的小贩们顿时被这个价格吓了一大跳,要知道一枚金币已经足够他们这些普通平民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了,上次少女开价一枚金币的对象可是一个男爵啊。   难道……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家伙其实很富有?   不过当众人的目光移到了男子身上那件下摆都有些褴褛破烂的灰色披风上后,顿时有些无语了……如果穿着这身只比乞丐好一点的破斗篷的家伙都能算是一个有钱人的话,那么除非全世界都疯了。   于是,世界疯了。“一枚金币?”萧沐雨冷冷的重复了一遍,几乎没有思考直接就开口了,“我买下了。”“……” 第二十八章 我叫小月,月亮的月   随着男子冰冷的声音传出,长街附近顿时惊掉了一地的下巴。所有人都以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那道冷漠的身影,如同见到了亡灵一般难以置信。   只有少女没有露出丝毫的惊讶之情,美丽的蓝发少女微微眯着双眼,如同验证了什么一般,少女脸上的笑容更热切了,“我突然改主意了,一枚金币太少,完全不能体现出这枚碎片的价值,所以我打算……嗯,把价格提高到十枚金币。”   嘶——   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中,所有人都跟看到了疯子一般的瞪着少女,已经彻底被少女这诡异的行为吓到了。   就算你真的不打算把这枚破烂卖出去,那你也用不着这枚明目张胆的耍别人啊?十枚金币去买一枚破烂……就算是那些大贵族也得考虑一下这笔买卖是不是值得,难道你还真以为你这枚破烂金属片是什么流传了上千年的文物啊?   然而,在所有人诡异的目光中,男子冷冷的开口了。   “十枚金币?”男子微微顿了顿,冷冷的说道,“好,我买了。”   “……”   这一下,所有人连惊讶的表情都懒得露出来了。他们都开始怀疑自己估计是因为昨晚没睡好,所以出现幻觉了。   “先生真是豪爽,”少女笑嘻嘻的说道,“不过我突然又改变主意了呢,我还是觉得十枚金币实在是太少了,依旧不能证明这枚碎片的价值,所以我打算把这枚碎片提价到一百枚金币……唔……先生你还打算买吗?”   “……”这一次,男子终于沉默了下来。那微微地垂下来的头,由于垂落的灰白交杂的长发遮掩,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众人却觉得他一定很愤怒。   毕竟少女现在的行为几乎已经与敲诈无异了,就算是脾气再好的人遇到这种事情估计也会发火,若是易地而处,众人怀疑自己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不过事件的发展再一次的通往了一个诡异的方向……   “可以……我买下了。”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说道,那冰冷的声音中完全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   “……”所有人这次已经不止无语了,他们开始怀疑自己的世界观了——难道这枚看起来破破烂烂的金属片真的是什么失传千年的古文物?可就算是魔法时代遗留的文物,也不可能昂贵到一百枚金币的程度吗?   除非……这枚金属片不仅仅只是古代遗物,还是魔法时代的强大魔法物品,也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说明为何这个冷冰冰的男人愿意出一百金币去购买这枚烂贴片了。   可是无论众人怎么看,都没有看出这枚破破烂烂的金属片到底有哪里稀有了——这分明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碎片嘛。   然而与众人的惊讶困惑不同,少女却如同早就料到了这样的情况一般,不但没有丝毫的惊讶无措,脸上的笑容反而更灿烂了。   她笑嘻嘻的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萧沐雨,说道,“可是……我突然又不想卖了呢……我现在才发现我还是舍不得把这枚碎片随便交出去啊。”   “所以……抱歉喽先生,我不能把它不能卖给你了。”少女歉意的耸了耸肩,微微弯下了腰开始收拾身前的地摊准备离开了。   “……”看到少女竟然真的打算收拾东西离开了,众人都有些无言了——你既然不想卖为什么还要摆出来啊?还特地在这里等了这么久?难道你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耍人吗?姑娘,你这是有多无聊啊。   没有理会众人那诡异的目光,少女心情愉悦的哼着小调、自顾自的收拾着小摊准备离去,看得出来,少女的心情似乎很不错的样子,似乎在为自己成功的戏耍了一个笨蛋而感到开心。   不过那个被她戏耍的对象似乎不怎么开心就对了……   萧沐雨面色冰冷的站在小摊前,没有动弹,那漆黑而冰冷的双眸深处,是灭绝了一切希望的彻骨深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意识空间内,恶魔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疯狂嘲笑着自己的同伴。   (你这家伙竟然被耍了!竟然这么果断的被耍了!哈哈哈……这貌似还是你这家伙离开冬拥之森以来第一次吃瘪吧?哈哈哈……光凭这一点,我就得说一句——这个小姑娘真棒!得给三十二个赞!哈哈哈哈……)   冰冷的男子没有理会恶魔的嘲笑,他依旧面色冷漠的站在小摊前,冷漠的目光静静的注视着身前正在收拾东西的少女,那凄厉而冰冷的眸光深处,依旧没有丝毫的波动,似乎就算是被人给戏耍了一番,也无法动摇他内心那彻骨的坚冰。   少女的动作很快,没过几秒她就已经把扑在街道上的粗亚麻布席收进了身后的小鹿皮袋里,随意的将那枚破破烂烂的金属片塞了进去后,再将身下的坐垫也塞进了小鹿皮袋内,少女就收拾完工准备离开了。   然而少女把那枚金属片塞进鹿皮袋时那略微显得有些粗暴的动作,看得出少女对这枚金属片的重视程度其实不高。   眼看少女就要离去了,一直沉默不语的男子终于开口了。   “你……从哪里得到这枚碎片的?”萧沐雨面色冰寒的注视着身前的少女,冷冷的问道。   有些好奇的歪着头看着萧沐雨,少女问道,“你真的很喜欢这枚碎片?”   “啊……差不多吧,”萧沐雨面色冰冷的点了点头,冷冷的说道,“这枚碎片上有一种让我感到熟悉的气息,也许是我的朋友掉落的物品,但是我的那位朋友已经与我失去联系很久了,所以我希望能从上面得到一些关于我那个朋友的线索与信息……你能将它卖给我吗?”   “什……什么?”少女瞬间如同受惊的小白兔一般连退数步,恐惧中夹杂着好奇的看着萧沐雨,“你说这是你朋友遗落的物品?你……你知道这枚碎片我是在哪儿捡到的吗?”   “……”萧沐雨沉默了一会,这才冷冷的问道,“在哪儿?”   “在卡萨城的遗迹里捡到的啊!”少女死死的抱着胸口,似乎眼前的男子下一秒就会化身恶魔扑上来一般,“那可是上古魔法时代时恶魔们遗留下来的废墟遗迹啊……你……难道你是残留人间的恶魔?”   少女小心翼翼的瞪着萧沐雨,一幅随时准备逃跑的样子。   “……”萧沐雨面色冰冷的揉了揉额角,冷冷的说道,“你想太多了。”   “恶魔?你仔细看看……你觉得我像是一头恶魔吗?”萧沐雨目光冰冷的直视着少女,冷冷的问道。   “呃……像倒是不像,不过恶魔又不是凭借外表就能看出来的,你要证明你不是恶魔,必须得出示证据,”少女的警惕依旧没有丝毫的放松,她死死的瞪着眼前冷冰冰的男子,说道,“一个能让我信得过的证据。”   “……”萧沐雨沉默了半响,这才面色冰冷的取出了警备队的警员证递到了少女的手上,“这是我的身份证明……如果你怀疑这是假的证件,我也可以陪你到警备队或者皇族禁卫军的驻扎地进行验证。”   “呃……德玛西亚帝国帝都枫叶雪第三警备队下属特勤搜查部部长、高级督察……萧沐雨?”少女一字一句的读着警员证上面的字,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萧沐雨,“你是警备队的?还是高级督察?”   “如你所见……就是这样,”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我是从皇族禁卫军下调到警备队公干的,所以身份有些特殊……警员证的背面有皇族禁卫军军团长希瓦娜小姐的印章证明,这枚印章在德邦,应该是无人敢伪造的。”   “呃……原来是沐雨先生啊?”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少女笑嘻嘻的说道,“抱歉抱歉,刚才跟你开了一个玩笑……不过我想您应该不会介意的吧?毕竟您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跟我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的。”   “……”萧沐雨面色冰冷的看着身前身材纤细柔弱的少女,冷冷的说道,“啊……没事,我不介意。”   “嘻嘻……不愧是高级督察,心胸就是宽广,”少女笑眯眯的说道,“呐……沐雨先生,既然我知道了你的姓名,那么作为交换,我也把我的姓名告诉你吧。”   微笑着将警员证还给了萧沐雨,少女背着双手,一脸纯真的笑道,“我叫弥海月,月亮的月哦……你也可以叫我小月。”   “弥海……月?”萧沐雨面色冰冷的重复了一边,冷冷的问道,“弥海……是姓?”“嗯,没错,”少女笑嘻嘻的点了点头,笑道,“虽然大陆上姓氏在前的人很少,但也不是没有嘛……我们德邦的军神赵信大人不就是姓氏在前的吗?而且沐雨先生你也和我一样是姓氏在前的呢,干嘛这么惊讶啊?”“因为……弥海这个姓很少见。”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说道。 第二十九章 暗战之池   “像沐雨先生这样年轻的高级督察不也很少见吗?”少女笑嘻嘻的说道,“要知道那些成为高级督察的大人们可都是胡子一大把的老爷爷了呢,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沐雨先生你这么年轻的高级督察呢……沐雨先生你肯定很厉害对不对?”   “……”萧沐雨沉默了一会儿,直接无视了少女的问题,“既然你已经证实了我的身份并不是恶魔,那么……可以把你的那枚金属片卖给我吗?我真的非常想念我那位朋友,所以希望能够早日找到他的讯息。”   “嘻嘻……既然沐雨先生你这么需要这枚碎片,那么我肯定得给你了,毕竟助人为乐为快乐之本嘛,”少女背着双手笑嘻嘻的看着萧沐雨,说道,“不过虽然我一定会把它给你的,但却不是现在哦。”   “……”萧沐雨冷冷的和少女对视着,语调冰寒的问道,“为什么?”   “嘻嘻……很简单,因为我突然对沐雨先生你开始感兴趣了,”少女笑嘻嘻的看着萧沐雨说道,“像您这样的年纪就能成为高级督察,在我看来,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啊!现在小月我可是很好奇的呢,要知道高级督察的这个职位可不是实力高强或者背景厉害的人就能获得的哦。”   “要想成为高级督察啊,除了需要为德邦做出很大贡献的之外,还需要得到了国王陛下的嘉奖才能获得这个职位称号呢,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荣耀哦,一般能得到这个荣誉的都是那些德高望重的老爷爷了,”少女笑眯眯的说道,“说实话,小月我实在是很好奇,好奇您到底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才破例得到这个最高荣耀的呢?”   “你想知道吗?”萧沐雨沉默了一会儿,冷冷的说道,“那么好吧,我可以告诉……”   然而冷漠的男子的话才刚说到一半,就被少女微笑着打断了。   “不行哦,”少女微笑着竖起了一根洁白的手指晃了晃,笑嘻嘻的对着萧沐雨说道,“沐雨先生你这样做不行哦。”   “虽然我知道您很厉害很了不起没错啦,但是您怎么能和刚见面的淑女吹嘘自己过往的英雄经历呢?”少女捂着脸一脸害羞的说道,“您难道不知道对于您这种成熟强大、有着沧桑往事的大叔,我这种年级的小女孩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的吗?”   “要是听完了你的冒险经历,人家就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你怎么办?人家现在年级又小,做事又冲动,到时候一不小心弄怀孕了怎么办啊?小月才十六岁,还不想当未婚妈妈啊,”少女死死的捂着脸,一脸的害羞,“所以……我们还是等下次再见的时候,我再来听您的故事吧,我相信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我一定会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不会轻易的陷入您的情网的。”   “……”萧沐雨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少女,冷冷的问道,“那么……那枚碎片呢?”   “嘻嘻……既然说了下次见面的时候再听您说您的故事,那么碎片自然也就下次再一次给你喽,”少女笑嘻嘻的看着萧沐雨说道,“安啦安啦,你不用担心以后找不到我的,其实搜查部的前部长伊尔特·汉金就是我的伯父哦,既然您是新就任的搜查部长,那么我们以后肯定还有机会见面的。”   说到这里,少女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魔法手表,顿时有些惊慌起来,“哎呀……不好了,原来不知不觉间,都已经这么晚了?不行了不行了,我不能再和您聊天了,要是回去太晚了,肯定会被伯母骂的。”   少女惊慌的辨明的家方向,转身就跑,“那就下次再见了喽,沐雨先生。”   冷冷的站在原地,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少女跑到人群中后似乎才想起了还没有和这位新认识的朋友道别,于是少女连忙回过身来向这边挥了挥手,不过由于少女的身高在人群之中实在是有些矮小,所以她只能拼命的在原地一蹦一蹦的跳着,努力的想从翻涌的人群中露出头来让萧沐雨看到她。   冷冷的看着少女那一蹦一蹦使劲挥着手的可爱动作,萧沐雨的目光深处,却是一片彻骨的冰寒。   (嘿嘿……好可爱的小丫头呢,没想到拉一次枫叶雪竟然会遇到这么多的美女啊,什么绝世歌姬芙蕾雅、温柔人妻艾希、冰山美人希瓦娜、制服女警卡丽耶、现在还有个清纯少女弥海月……嘿嘿……人类小子,你是不是觉得很幸福?)   (毕竟连出门逛一下街,都能遇到一个这么天真可爱的小美女,这简直就是主角一般的待遇啊!而且看情况她还是你下属的侄女哦,似乎你那个下属还是她的监护人的样子……嘿嘿……潜规则什么的,不要太简单哦。)   “……”冷冷的站在街道的中央,没有理会恶魔的嘲笑。直到人群中的那道可爱的身影消失在了来往川流的人群之中,萧沐雨这才面色冰冷的转身走向了白沙公馆的方向,“看来……不用那么麻烦的去一个一个的排除了。”   (哦?不用麻烦?一个一个的排除?嘿嘿……人类小子,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啊?你不用排除什么了啊?)   意识空间内,恶魔嘿嘿的低笑着。   “不用去一个一个的排除警备队提供的那几个可疑目标了,”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说道,“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感应到其它恶魔的气息。能在九阶强者面前杀人而不被发现吗?看来……这种杀人的手法应该与那头不知名的恶魔有关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都能解释通了,”萧沐雨冷冷的说道,“现在,就只需要等待最后一件事情的发生,只要那件事情发生,那么……基本就能确定金克丝的身份了。”“弥海……月吗?”人流往来不息的大街上,有男子冰冷的声音轻轻落下,“我接受你的挑战了。” 第三十章 仲夏之夜   仲夏夜璀璨的星空下,名为枫叶雪的城市内灯火通明,那往来川流不息的人群让这个夜晚的城市里也依旧有着不输于白昼时分的人气。   街边略显昏黄的路灯光芒下,少女欢快的背着小鹿皮袋,一蹦一蹦的走在大街上。身边的恶魔缓缓的飘荡在她的身后,宛若是个守护的灵魂一般亦步亦趋的跟随着少女的身影,然而街边的行人,却对这头戴着诡异面具的高大恶魔视而不见,如同看到它一般。   低着头看着雀跃的少女,卡萨丁有些担忧的问道,“月,你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   “卡萨你是指什么啊?”少女笑嘻嘻的背着手,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鳅一般从拥挤的人群中穿过,一边好奇的问道,“什么有问题啊?”   “我是说……你这样向那个【夜】挑衅,真的没问题吗?”卡萨丁有些担忧的看着身边活泼的少女,问道,“按照我们得到的信息,那个家伙可不好对付啊,才刚来没几天,就已经轻松的看破了你留下的陷阱,找到了你的线索……这家伙很厉害啊。”   “按照我们的推测,很明显,他已经在怀疑搜查部的几个部员的亲人了,如今你还这么明目张胆的在他眼前留下了破绽……你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卡萨丁担忧的问道。   “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说到这个事情,少女也有些丧气,“谁知道我们一直在找的那位恶魔先生就是警备队新来的那个【夜】啊?当时我都已经暴露了我有可能与恶魔有交集的事情了,想要隐瞒已经来不及了啊。我敢肯定,以那个【夜】的敏锐观察能力,他肯定已经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   “不过还好了,至少目前来说他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以现在他所掌握的线索和信息,他是无法真正肯定我就是金克丝,而且只要我小心不露出任何线索破绽的话,他就算心里很清楚的明白我就是金克丝,也是无法奈何我的,”少女有些郁闷的揉了揉脸,说道,“不过话说还真是郁闷啊。”   “本来还想找到那位不知名的恶魔先生,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力量帮助呢,结果没想到那位恶魔先生竟然就是警备队请来对付我的家伙……啊啊啊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少女郁闷的使劲揉着脸,有些自暴自弃的小声嘟囔道。   “原本还以为能靠隐藏在暗处的优势和那位【夜】先生好好玩玩解谜游戏的呢,谁知道这下子基本上就变成了面对面的正面冲突了,”少女苦恼的挠着头,说道,“正面交锋什么的,最讨厌了。”   “那就把他杀了吧,”卡萨丁建议道,“我们直接用存在之力把他抹杀吧,这样的话就能把问题解决了。”   “虽然有些可惜,但目前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可是啊……我发现我竟然无法解析他的存在之力啊,”少女郁闷的说道,“既然无法解析他的存在之力,那么我也就无法直接使用卡萨你的能力,将他从存在的根源上直接抹杀了……卡萨,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我无法解析他的存在之力?”   “嗯?无法解析他的存在之力?”卡萨丁微微皱起了眉头,有些疑惑的问道,“【恶魔之眼】也不起作用吗?”   “没错啊,”少女有些苦恼的说到,“就算是恶魔之眼,也只能看到一些微弱的存在之须,真正关键的根源却是完全无法看到啊……卡萨,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无法看到吗?可为什么我能清楚的看到呢?”卡萨丁微微皱起了眉头,有些疑惑的说道,“你的【恶魔之眼】虽然因为我的力量还未完全恢复的原因,还没有达到最强,但是……你只能看到最微弱的存在之须?难道那个家伙……”   “呃……难道那个家伙怎么啊?”少女歪着脑袋问道,“卡萨你说话别只说一半啊,吊人胃口什么的最讨厌了。那个【夜】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低着头思考了许久,恶魔这才说道,“虽然可能性很低,但是如今也就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说得通了。”   卡萨丁看着少女说道,“那个名为【夜】的家伙,因为击杀了一头恶魔,所以被恶魔诅咒了……只有背负恶魔诅咒的人,才能避开你的【恶魔之眼】的探查,因为背负了恶魔诅咒的人从某种意义上便也继承了被他杀死的恶魔的一切,而你的【恶魔之眼】对于同等阶的生物,是没有多大的效果的。”   “啊?恶魔诅咒?”少女有些惊讶的捂着小嘴,难以置信的问道,“是卡萨你曾经说过的那种可怕诅咒?那种诅咒那么可怕,怎么有人能面不改色的承受下来啊?你不是说凡是中了恶魔的诅咒,面对那种可怕的折磨,就算是心志坚定的神族都往往会选择以自杀来终结自己的生命吗?”   “虽然这个推测成立的可能性不高,但目前也就只有这个推测能够成立了,”卡萨丁说道,“因为他击杀了恶魔的同时,虽然继承了恶魔的力量与诅咒,但他毕竟不是恶魔的本体,并没有恶魔与神祗之所以能超越一切的根源之力神格,没有神格的他就算实力在强大,在本质上也只能算是一个普通人类,所以我才能够看穿他的存在之力的根源。”   “而你的【恶魔之眼】因为还没有达到最强的程度,所以暂时无法像对待普通人一般一眼就看穿他的存在之力,”卡萨丁说道,“你若是想要将他的存在之力解析完成,还需要做一些准备。”   “什么准备啊?”少女好奇问道。   “一个人存在在世界上的证明,由身体、姓名、时间所构筑而成,所以你需要知晓代表了他时间存在存在之力的年龄、代表了他身体存在存在之力相貌、及代表了能证明他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姓名这三个信息,”卡萨丁说道,“只需要同时知晓这三条线索,你就能从最根源的部分将他的存在之力解析完成了。”   “呃……也就是说,我需要知道他的姓名、年龄、还有相貌?”少女歪着头想了想,开心的笑了起来,“这不难嘛,刚才我们就已经知道了他的姓名与相貌了,现在我们就只差知道他的年龄了。”   “呃……不对,”说到一半,少女又推翻了自己的判断,“我们目前能肯定的估计也就只有相貌这一点了,他的名字我们虽然知道是【萧沐雨】,但依照他在警备队时用的代号是【夜】这件事情来看,这个【萧沐雨】很可能是一个假名。”   “嘛……不过这也没什么的,就算是这个名字真的一个假名,我也一定能够弄到他的真名的,”少女笑嘻嘻的说道,一蹦一蹦的走在路灯昏暗的光线下,看起来可爱而调皮,“而且啊,这种需要我去小心试探的同时又得小心的不暴露自己的线索的行动才有趣啊,比去制裁那些恶心的笨蛋罪犯好玩多了。”   “猜字解谜的侦探游戏什么的,我最喜欢了,”雀跃的少女,可爱而活泼,“沐雨先生,接下来就是我和你的正面对决了哦,看看最后是谁获得这场游戏的胜利吧。”   “到底是你先抓到了人家的线索,把我抓回了警备队呢?还是我先解析了你的存在之力,将你抹杀呢?嘻嘻……好期待啊!我相信,这肯定会是一场很有趣的游戏呢。”   “你可别像警备队的叔叔们一样让我失望哦,沐雨先生。”   “呃……小月,你要去哪儿啊?那里不是家的方向啊。”卡萨丁飘在空中跟着少女走向了贵族区,有些好奇的问道。   “嘻嘻……当然是去回应【夜】先生的挑衅啦,”少女笑嘻嘻的说道,“今天伯父在晚饭时说的那些话可是很奇怪呢,以伯父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再家人的面前说这些话的,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些话应该就是【夜】先生用来试探我们这些警备队的亲人中间是不是有金克丝存在的陷阱。”   “当然,这应该也是【夜】先生对我下的一个挑战呢,”少女笑嘻嘻的说道,“既然【夜】先生都这么干脆果断的下战书了,那么我怎么能避战不理呢?我们必须得好好回应一下【夜】先生的挑衅啊,这样才能表达我们对他这种强大的对手的尊敬。”   “走吧,卡萨,我们去制裁那些坏蛋吧。”少女一边说,一边把背上背着的小鹿皮袋取了来,从皮袋里面取出了一个多汁的科椰果还有那枚破破烂烂的白色金属碎片,少女随意的往头顶一抛,碎片和科椰果瞬间就被恶魔给接住了。   “呐……卡萨大抠门,我把你的虚空之刃还给你了,”少女哼道,“看吧,我就说我绝对不会把它弄坏的……哼!当初还不肯借给人家呢,真的有那么宝贵吗?连借给人家用一下都舍不得。”   “呃……呵呵……”恶魔摇头苦笑,没有跟少女争辩,而是小心的将虚空之刃收了起来。与喧闹繁华的平民区街道不同,这个夜色下的贵族区街道却是显得空旷而宁静,只那有宽阔的街道两边的贵族别墅中,不时有舞会中玩乐交谈的贵族们开心的笑声传了出来。皎洁的明月下,可爱的少女蹦蹦跳跳的带着恶魔穿过了贵族区安静的街道,在街道两边的路灯中那乳白色的高级魔法灯光的照耀下下,少女那苗条的身影在平整干净的地板上被拉得很长很长。 第三十一章 新的死者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很重要,希望大家能认真仔细的听完。”搜查室内,将知道那次针对金克丝的行动的搜查部部员们的朋友与家人的名字全部登记下来后,萧沐雨面色冰冷的将那张记载了一个又一个的姓名的纸张收了起来,冷冷的说道。   “我希望各位回家之后,尽量装作随意的将我接下来说的话在你们的家人或朋友面前说一遍。”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最近我们搜查部来一个叫【夜】的家伙,据说是嘉文皇子殿下专门请来对付金克丝的犯罪专家,有着很丰富的对付罪犯的经验,不过怎么看……那家伙都有些不靠谱啊。”   “他竟然在警备队的大厅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什么金克丝那所谓的制裁罪犯的行为其实才是最可怕的邪恶,金克丝本人才是最应该被处死的恶徒,还说什么要在三个月内抓住金克丝,对于金克丝这种恶徒绝对不能姑息什么的……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只会夸夸其谈的家伙啊。”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具体怎么说你们可以随意发挥,”萧沐雨面色冰冷的注视着众人,冷冷的说道,“你们只需要让你们的朋友亲人知道,我对金克丝那些所谓的制裁罪犯的行为是极度的鄙视、极度的看不起的就行了。”   “呃……【夜】先生,为什么我们要这么做啊?”卡丽耶有些好奇的问道,“你这是在对金克丝进行挑衅吗?”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不过由于我目前还不能完全的信任你们,所以我暂时还不能把为什么要你们这么做的原因告诉你们。”   “但是……接下来,我还是希望大家能配合一下我的行动,”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说道,“如果你们需要一个解释,那么过几天我会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的。”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回去给我们那些知道了那次针对金克丝行动的朋友和家人们说一遍夜先生你说的话嘛?没问题,”加利恩点头说道,“我们搜查部一定会配合夜先生你的行动的。”   “啊……多谢大家了。”萧沐雨冰冷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冷冷的说道。   ……   ……   午后的搜查部的气氛略微有些沉闷,在七月仲夏日那闷热的气温下,众人都有些懒洋洋的,再加上自从萧沐雨接任了搜查部部长的职位之后,就宣布停止了搜查部之前的一切行动,以及前不久发生的克里奥男爵的案件的后续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所以忙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众人都清闲了下来。   而新上任的搜查部部长萧沐雨除了那天布置了一个不算任务的任务交给众人后,就完全没有任何的行动了。整天坐在搜查部部长的位置上的萧沐雨,最近几天,除了每日早晨九点时准时来到搜查部部长的椅子上坐好,然后看一天的报纸新闻,一直到下午搜查部下班后离去之外,几乎就没有任何别的动作了。   萧沐雨的这种行为几乎和那些无所事事的懒汉差不多,给众人一种他似乎是在消磨时间偷懒的感觉,刚开始时众人还有些期待这个明显很厉害的新部长带着他们大展拳脚,然后在一番雷霆风暴一般的行动中将金克丝绳之以法。   不过萧沐雨却辜负了他们的期待,整整三天了,他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在来到搜查部后坐到自己的椅子上,然后从桌子上抽出当天的报纸,就这样看一天的新闻直到下班。   期间萧沐雨从来不会多说一句话,也绝对不会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若不是他偶尔还会翻动一下报纸,众人几乎以为那个坐在桌子后面的家伙其实就是一个冰冷的石像。   时间一天天过去,众人的耐心也差不多快消磨光了,虽然他们明白萧沐雨应该不可能如同表面这样无所事事,但某种名为浮躁的东西还是在搜查部内悄悄滋生起来了。   作为前部长的伊尔特虽然私下里也跟几个脾气比较急躁的部员交流过,安抚了他们急躁的情绪,但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推移,其实连伊尔特他自己也不由自主的开始怀疑萧沐雨了。   而由于稳重的伊尔特的安抚,众人虽然暂时压抑住了自己的急躁,然而搜查部内的气息却依旧无可避免的沉闷了下来,这种气氛让伊尔特有些担心,目前虽然因为他的安抚和压制,众人的不耐烦和急躁情绪还没有爆发出来,但那蕴量在空气中的沉闷气氛却在一天天的增多。   一旦这种急躁累积到了连他的威望都无法压制的程度,那爆发出来的威力绝对会在搜查部的众人,与这位夜先生之间造成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如果两者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与配合都无法做到的话,那么联手抓住金克丝又从何谈起呢?   而搜查部的大门,就在这样沉闷的气氛中的被推开了。   “出……出大事了!”负责与警备队刑侦局联络的加利恩猛地推开了搜查部的大门,高高的举着一份文件上气不接下气的叫道,“又……又死了!又有人死了!”   “又有人死了?”伊泽瑞尔猛地站了起来,问道,“是不是又有人死在金克丝的手里了?”   “没……没错,咳咳……”由于跑得太急,加利恩此时正撑着膝盖不断的喘着粗气,有些难受的将手中的文件举了起来,这个刚毕业进入警备队没多久的青年说道,“克夫卡侯爵死了,凶手是金克丝。”   “什么?”这下子就连一向稳重的伊尔特也不由得变色了,“克夫卡侯爵?那位来枫叶雪觐见陛下的千城行省的总督克夫卡侯爵?他死在金克丝的手里了?”   “没错,”加利恩有些勉强的直起了身体,终于缓过气了,“就是他……按照现场遗留下的罪证判决书,的确就是金克丝的手法。”   “给,老大,这就是刑侦局在现场发现的罪证判决书,很明显的金克丝风格。”加利恩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文案递给伊尔特,然而递到一半他才反应过来,现在搜查部的部长已经不是伊尔特了,一时间,青年伸出的手有些尴尬的顿在了半空中,递出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   “好了,快给夜先生看一下吧。”伊尔特看着部下那尴尬的滑稽模样,哈哈大笑着打了一下加利恩的头,帮他解围了。   “呃……好……好,嘿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加利恩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了听到了这个震撼的消息后,整个搜查部内唯一坐着的冷漠男子,“夜先生,这是金克丝留下的罪证判决书。”“啊……麻烦你了。”萧沐雨面色冰冷的点了点头,冷冷的接过了加利恩递过来的文件。 第三十二章 义理的偏执狂   面色冰冷的坐在部长的位置上,萧沐雨冷冷的翻开了手中的文件,那一如既往的冰冷而淡漠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似乎就连克夫卡侯爵这般的大贵族的死亡都无法让他有丝毫的动容,那冰冷而漆黑的双眸中,是宛若灭绝了人性一切感情波动的彻骨冰寒。   搜查部内,暂时的安静了下来,众人都站了起来,静静的看着那个翻阅着文件的冰冷男子,等待着对方的应对。   没过多久,萧沐雨便将这本所谓的罪证宣判书大致看了一遍,冷冷的合上了手中的文件,萧沐雨冰冷的目光望向了众人,“很好,这样一来,我大致能够判断出金克丝是谁了。”   “我的战书既然已经得到了回应,那么接下来,就是真正的战斗了,”萧沐雨冷冷的说道,“金克丝与我们之间的战斗。”   “呃……夜先生,你说你已经知道金克丝是谁了?”卡丽耶有些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就凭借这份新的文件?呃……难道上面留下了什么线索吗?”   “这份文件很普通,如同金克丝以往留下的罪证判决书一般,除了列举了这位克夫卡侯爵所犯下的恶行之外,并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追踪的线索,”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不过克里夫侯爵的死却能够帮我们将排查的目标圈子进一步的缩小了……而且,在这些还有嫌疑的人之中,我大致已经可以猜到谁是金克丝了。”   “呃……是……是谁啊?”加利恩有些期待的问道,“金克丝到底是谁啊?”   “如果我没过猜错的话,金克丝应该就是……”萧沐雨那冰冷的目光在众人紧张的脸上缓缓扫过,最终停在了前搜查部部长伊尔特的脸上,“伊尔特先生的养女,弥海月小姐。”   “什……什么?”瞬间整个搜查部内完全炸窝了,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写满了难以置信。虽然众人对于金克丝很有可能就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事实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了,但萧沐雨公布结果时,众人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毕竟那个名叫小月的姑娘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活泼而可爱的十六岁小女孩,虽然小姑娘偶尔有些调皮,但对于这个经常来警备队给她的伯父送饭的小女孩,众人都是十分的喜欢的。   所有人都曾在私下里思考着身边的哪些人可能会是金克丝,但无论是谁都没有想过那个可爱调皮的小姑娘竟然就是金克丝……一个是凶残狡猾的连环杀人狂,另一个却是可爱俏皮的花季少女,无论怎么看,众人都无法把这两者联系到一起。   “夜先生,你……”伊尔特张了张嘴,这才面色凝重的问道,“你有多少的把握确定小月就是金克丝?”   “……”面色冰冷的和这位稳重的中年男人对视着,萧沐雨冷冷的说道,“百分之十三。”   “什么啊?只有百分之十三的把握,你就敢肯定小月是金克丝?”伊尔特还没有说话,一旁的伊泽瑞尔就不满了,“看你说的那么郑重其事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起码有百分之八九十的把握呢。”   “所谓的案情推测,就是把所有可能的结果全部列举出来,然后一个一个的去进行排除,虽然花的时间会多一点,但总会有收获的,”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而在这个过程中,若是不小心误会了某人,那么只需要在彻底排除了这个人的嫌疑后,给她道个歉就行了。”   “这就是我推理案情追查罪犯的方法,”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我不会因为某个推测因为看起来不成立就去推翻它,我所坚信的是事实与证据,我从来不相信所谓【绝对不可能这样】的说法,因为证明一个人的无辜与否需要的不是主观的臆断,而是证据。”   “好吧,既然你说小月是金克丝,那么你就把你的证据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吧,”伊泽瑞尔不爽的瞪着萧沐雨,说道,“让我们看看你那所谓的【只有完善的证据才能证明一个人的无辜与否】是如何证明小月就是金克丝的。”   “……”冰冷的目光在搜查部内众人的脸上扫了一圈,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还记得我三天前交给你们的任务吗?当时我让你们去给身边的亲人和朋友复述我说的那些话,其实目的很简单,除了如卡丽耶小姐说的那般是对金克丝进行挑衅之外,也是在缩小我们搜查的圈子。”   “之前的搜查部内一共有六名成员,分别是刚从琉克魔武学院毕业的加利恩·迪尔先生,刑侦队的老警员卡丽耶·金小姐、丹迪·布里顿先生和科内·布尔勒先生,以及警备队的案卷处理调查部的老警员伊尔特先生,还有因为闲得无聊所以来警备队打发时间的九阶高手伊泽瑞尔先生,”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说道,“这就是警备队成立的专门针对金克丝的案件搜查部的部员组成。”   “你……”狠狠的瞪了一眼萧沐雨,伊泽瑞尔有些恼火,“你说谁是因为无聊才过来帮忙的啊?”   “……”冰冷目光扫了金发少年一眼,萧沐雨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己的说着,“我仔细的研究了众位的性格,然后针对大家的性格来布下了这么一个局,我让大家复述的那些话虽然看起来只是平常的抱怨,但人的性格大多都是不同的,有些人喜欢在朋友家人面前倾述苦恼,而有些人却习惯了将压力一个扛。”   “若是按照伊尔特先生、布里顿先生以及卡丽耶小姐你们三位的性格,就算真的有压力及抱怨,你们也是决计不会在朋友及家人面前吐露这些压力的,”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所以如果金克丝就在你们的亲人之中,那么以她的智商,联系一下获得的信息,她很容易就能看穿这个看起来平常的抱怨中的不平常,进而推测出这件事是出于我的授意的事实。”   “于是,她很容易就能推测出我已经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了,”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这个时候,她也能够清楚我这其实就是在针对她做下的陷阱以及挑衅,而依照金克丝表露出来的行事作风,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对我的挑衅进行回击,所以……克夫卡侯爵就死了。”   “呃……夜先生你是说,克夫卡侯爵其实就是金克丝对你的挑衅进行的回击?”卡丽耶有些奇怪的问道,“可是这不符合常理吧?金克丝既然已经知道我们在怀疑它的身份了,它应该做的就是隐藏自己的身份,不再留下任何可能被我们追踪到的线索啊,怎么还可能回应你的回击呢?按照目前金克丝的表现来看,它可不是一个莽撞的笨蛋啊。”   “的确,金克丝确实不是一个莽撞的笨蛋,”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但她却是一个义理的偏执狂。”   “半年的时间里,她一共杀害了七十三条人命,而这些被害者无一例外的都是那些逃脱了法律制裁的恶棍,每次行凶之后,她都会在现场留下被害者的犯罪判决书,上面记载了被害者曾经犯下的罪孽,”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很显然,她认为她自己做的事情是代表着正义的。”   “在她看来,这些罪犯都是该死的恶棍,【既然法律无法惩治这些罪犯,那么就让我代替法律来惩治他们】,这……就是她的想法,”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她偏执的认为自己的行事是正义的,所以她才会留下案件判决书,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告诉所有人【我杀的都是罪有应得的罪犯,我不是邪恶的恶徒,相反,我是来拯救正义守护善良的战士】。”   “如果她不是偏执的义理狂的话,她大可不必多此一举,”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要知道,她所留下所有的判决书上清晰明了的标明了所有的被害者所犯下的罪业,半年的时间里,一共七十三分判决书,没有一份出错,这样恐怖的刑侦能力,就算是整个警备队的警员加起来,也得稍逊几分……至少,金克丝在半年之内,就能无论大小明细的将七十三份案件调查得一清二楚。”   “而整个德邦警备队这半年的时间里,一共受理且处理成功的案情却只有这个数字的一半,”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如果她只是因为掌握了强大的力量而产生了优越感,自诩为正义的审判者去审判他人,满足自己那可笑的虚荣心的话,她大可以直接从警备队里提取罪犯的资料,去对其一一诛杀,完全不用花费如此多的心力去将这些案情调查得这么清楚。”   “她之所以会这么做,除了尽量避免被搜查部抓到线索之外,最大的原因则是因为她害怕由于警备队的资料不正确而让她杀错人,”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半年的时间内费尽心机的去一一把七十三起案件全部调查清楚,宁可自己心力疲累,也绝不愿意枉杀一个无辜者。”“这样的坚守,绝对不是那些仅仅只是因为掌握了力量就自觉高人一等的家伙能够做到的,”萧沐雨冷冷的说道,“金克丝……绝对是一个义理的偏执狂。” 第三十三章 金克丝的能力   “而越是这种偏执狂,就对自己认为的正义越发的重视,很多时候这种他们认为的正义,在他们心中的重要程度甚至能超越他们的生命,”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我宣称金克丝的行为是邪恶的幼稚行为,这对于付出了无尽的心力的偏执狂来说是完全无法容忍的,因为我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她半年来所以的辛苦以及她整个人生的价值观完全否定了。”   “受到了如此强烈的侮辱,自己的正义、自己的努力如此轻易的就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给否定了,作为一名义理的偏执狂,金克丝是绝对无法容忍我的这种行为的,”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所以就算她明白这一切其实都只是我的挑衅与陷阱,她也绝对会毫不犹豫的从正面回击我的挑衅。”   “哪怕……这样做会让她露出难以弥补的破绽,”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因为……这就是偏执狂的世界,这就是偏执狂的坚持。”   “呃……也就是说,金克丝杀死了克夫卡侯爵是对夜先生你的回击?”卡丽耶有些疑惑的想了想,问道,“可是既然她要回击夜先生,为什么不直接来找夜先生你的麻烦呢?夜先生你不是说金克丝拥有着连九阶强者也不一定能觉察到的杀人力量吗?”   “啊……的确,金克丝确实拥有着这样的诡异力量,但是很多时候强大的力量往往伴随着同等的代价,”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也许金克丝拥有着九阶强者都无法觉察的杀人手法,可是这却不代表她能轻松杀死一名九阶强者。”   “作为圣域之下几乎完全超脱于凡人之上的九阶强者,每一位能够达到这个层次的强者都毫无疑问的是自己领域内的佼佼者,就算是圣域的高手也不可能轻易就抹杀一名九阶高手,”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如果金克丝能够拥有轻松杀死九阶强者的力量,那么只能说明她掌握的力量已经完全不逊色与圣域了。”   “如果她真的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量,那么她大可以不用害怕警备队对她的搜捕,因为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量的她,就连整个德邦都不敢轻易得罪。”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可是事实却不是如此,金克丝依旧畏惧着警备队的搜捕,依旧不敢正面与德邦的力量进行正面对抗,那么也就说明金克丝的力量虽然强大,却还没有强大到完全无视整个国家力量的程度。”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对于这样的她来说,就算她拥有能抹杀我的力量,但那种力量也绝对不会毫无代价……至少按照我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金克丝掌握的力量是某种诅咒或者规则之力的可能性最高,”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说道,“而她除了拥有着这种诡异的力量之外,她的本体的力量应该不会太强大。”   “所以她在进行所谓的制裁罪犯的行动中,只能完全依赖于她所掌握的那种诡异的力量,她本人的实力并没有强大到支持她对所有的罪犯都进行裁决的程度,”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而支持这个推测的证据,则是那七十三名被害者之中唯一的一名高阶武者,肯因勋爵。”   “肯因勋爵是曾服役于无畏伯爵盖伦帐下的老兵,拥有着七阶的强大武力,个体实力强大,虽然在军队时这位勋爵的表现中规中矩,并没有犯下什么大罪,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情却证明,这位勋爵其实有着一颗嗜杀而暴戾的心,”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在军队服役时,他面临的是大大小小的战役杀戮,在战斗中,他能够将内心的暴戾通过敌人的鲜血发泄出去。”   “所以在军队服役时,他并没有显得有什么不同,最多只是在长官那里得到一个勇猛作战的好印象,”萧沐雨冷冷的说道,“然而自从他在家中父母接连不断的催促中终于在去年夏天离开了战场,回到了枫叶雪结婚之后,由于回到了远离鲜血与和平的杀戮,内心的杀戮欲望一直被压抑着得不到发泄,肯因勋爵内心那头潜藏了很久的暴戾灵魂终于爆发了。”   “他在女神圣夜的时候亲自把家中的父母、妻子、亲人、朋友总共三十六人全数杀死在了家中,还用残忍的手法把他们的尸体肢解成了一段又一段的尸块挂在家中的屋檐下,甚至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内完全没有走出家门,在这段时间内完全依靠生吃这些被他分解的尸块过活。”萧沐雨那冰冷而无情的声音,将不久前枫叶雪发生的那件几乎轰动了全国的凶杀案冷冷的阐述了出来。   然而那冰冷而无情的语调中,却不含丝毫人类的感情,配合着他所冷漠阐述的可怕事件,给了众人一种诡异的冰冷恐惧感。   “直到被邻居发现为止,在肯因勋爵把自己和家人朋友的尸体关在自家的小院内的这三天的时间里,他都依靠着吞食亲友的鲜血以及生吃那些尸块来过活。”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如此丧心病狂的可怕犯罪在当时的枫叶雪引起了轩然大波,虽然当时我并不再德邦所有没有亲身经历那一次的事件,但是从警备队预留的案件宗卷中,我却能大致想象到当时舆论的哗然。”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显得有些诡异,因为犯下了如此大罪的肯因在法庭最终的审判上却没有被宣判死刑,”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德玛西亚以武立国,作为开创了这个仅用一百年的时间,就从一个边境小城发展成了一个可以正面硬撼大陆第一强国诺克萨斯的奇迹的传奇君王嘉文一世,他在立国后为了照顾那些跟随着他在生死的战场上立下过功勋的士兵,亲自在德邦的法律中规定,凡是只要是获得过帝国无畏勋章的士兵,就算再退伍之后犯下了可怕的罪行了,他们也拥有一次法律豁免权。”   “虽然无畏勋章获得的条件无比的苛刻,能够获得这枚勋章的无一不是万中无一的精兵以及勇士,但是很不幸的是,我们那位嗜杀的勋爵就恰恰由于他的作战勇猛以及不怕死,还有那好得诡异的运气,他虽然仅仅从军三年,却好运气的获得了一枚无畏勋章。”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按照德邦的律法规定,拥有无畏勋章的肯因有一次法律处豁免权,也就是说,这一次他虽然犯下了如此可怕的罪行,但他却能完全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的被无罪释放,德邦的法律也完全无法制裁他,”萧沐雨面色冷漠的说道,“不过由于这起案件在当时造成了影响太过强大了,不说那些平民,就连许多的大贵族都公开反对德邦将肯因勋爵无罪释放。”   “最后事情越闹越大,枫叶雪的司法部门为了不引起民愤也只能选择折中处理,宣判了肯因长达二十年的监禁,”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虽然民众们觉得这个宣判实在太轻了,但至少肯因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所以众人也就不再反对司法局的审判意见,事情……似乎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不过很明显,民众放弃追究是因为他们的实力其实并不足以撼动司法部门的决定,所以他们放弃了。然而作为正义的裁决者的金克丝,怎么可能放过这样一位有着滔天罪恶的侩子手呢?”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所以没过多久,肯因勋爵死在了监狱之中,死亡的现场只留下了一份犯罪判决书。”   “我们若是仔细回顾一下这次的案件的话,会发现一个很有趣的事情,”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按照金克丝的习惯,她在审判罪犯之前为了避免杀错人,所以会将罪犯的案件重新调查一遍,可是……肯因勋爵的这个案件是如此的简单,简单到甚至就连没有办案经验的菜鸟都能在半天之内将一切证据搜集全,将案情推理完成。”   “可是从肯因勋爵的判决书下来,到他死亡为止,时间一共经过了五天,”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说道,“要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事情,按照金克丝那义理偏执狂的性格,只要她确定了肯因勋爵的罪行,她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内将其杀死。”   “可是事实却恰恰与此相反,”萧沐雨冷冷的说道,“金克丝这一次没有同以往一般在确定了罪犯的犯罪事实后,立刻出手将罪犯杀死,而是让罪犯多活了五天。”“那么……我们大致可以推测出她虽然拥有着连九阶强者也无法感应到的诡异杀人力量,可是当她制裁实力超过七阶以上的罪犯的时候,她那种力量的发动也需要一定的条件和代价,”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而按照目前已知的信息来推算,这种假设成立概略大概有百分之四十左右。” 第三十四章 你们已经死了   “这样高的概率,几乎已经完全预示了事实的真相,”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所以……就算金克丝要杀我,也绝对不会很简单的就能得手,虽然由于目前的信息不足,我还无法知道她使用那种力量杀人时需要达到怎样的条件,以及需要付出怎么样的代价。”   “但我至少可以确定一点,连对付一个七阶的退伍老兵都要花费数日的时间的金克丝,她若是想要杀身为九阶的我,所需要的时间怎么看……都不可能比杀肯因勋爵的需要五天还少吧?”萧沐雨面色冷漠的说道,“而作为一名义理的偏执狂,若是去裁决罪犯时需要等待,她是可以等待的。”   “因为她如果不等待的话,她完全无法奈何那名罪犯,可是面对我的挑衅时情况就不同了,”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我辱骂了她、我鄙夷了她、我否决了她,对于她这样的义理偏执狂来说,凡是和代表了正义的她为敌的都毫无疑问的是邪恶,都是应该接受制裁的罪犯。”   “我当面否决了她的义理,否决了她的坚持,否决了她的正义,在她看来,我就是邪恶,我就是应该接受制裁犯人,”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可是我是九阶,她不能如同对待普通人一般随意制裁我,但我对她的挑衅她却又不能不回应……于是,克夫卡侯爵死了。”   “克夫卡侯爵其实并没有犯下什么大的罪,不过到了他的这种阶层,虽然往往避免不了手上沾染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但却也罪不至死,他之所以死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不久前他曾在公众的场合发表过【所谓的金克丝其实就是一个幼稚的白痴,德邦的律法只需要靠我们自己的司法系统来维护,哪里需要这种莫名其妙的疯子来帮忙】这种言论。”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他的这种言论几乎也算得上否决了金克丝的正义了,但他犯下的罪行却毕竟罪不至死,”萧沐雨冷冷的说都,“可他还是死了……他的死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是金克丝对我的挑衅进行的回击与恫吓——凡是与正义为敌者,都将死在我的手中,包括贵族,自然……也包括我。”   “呃……克夫卡侯爵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而且还被金克丝知道了?这种事情就算流传也应该只在贵族圈中流传啊,夜先生你不是说金克丝无法获得贵族圈的消息吗?难道这个事情传播的很广?连平民的金克丝都能知道?”加利恩疑惑的问道,“可是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啊?”   “很简单,因为这个事情是我故意散播出去的,”萧沐雨冰冷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徘徊了一圈,这才冷冷的说道,“我动用了皇族禁卫军的力量,分别在诸位的亲人朋友间散播了不同的信息,比如在伊尔特先生、卡丽耶小姐以及丹迪·布里顿先生的亲人朋友间散播的就是克夫卡侯爵的讯息。”   “而在加利恩先生、伊泽瑞尔先生以及科内先生的亲人朋友之间,散播的就是另一个说过类似话语的索陇伯爵的讯息,”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如果死在金克丝手里的是索陇伯爵,那么金克丝很明显就在加利恩先生你们三人的亲友之中,而如果死的是克夫卡侯爵,那么金克丝就在伊尔特先生你们三人的亲友之中。”   “这是一招很简单的方法,但却很管用,”萧沐雨冷冷的说道,“用这种方法,我们可以从对应的死者来判断谁是金克丝……不过我本来的建议却是在每一个嫌疑人的身边都散播不同的讯息。”   “可惜的是,希瓦娜小姐没有接受我的建议,”面色冰冷的注视的一脸惊讶的众人,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如果她能接受我的建议,肯多派几个人做诱饵,对每一个嫌疑人散播的消息都不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么只要根据死亡的被害者的讯息是散播给了谁,我们就可以很轻松的就把金克丝抓住了。”   “可惜……希瓦娜小姐她不肯接受我的建议,”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她只愿意拿这两位因为叛国所以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处决的贵族来做实验,不然我们现在就可以直接去抓人了。”   “……”所有人都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个冷冰冰的男子,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了。   虽然对于萧沐雨如此轻松的就布下了一个针对金克丝的局,并且还成功的缩小了搜查的圈子,如果不是条件所限更是有可能直接把对方抓住的事情众人都十分的敬佩,但是这位冷冰冰的夜先生的行事作风还是让众人有些接受不能。   “呃……如果按照你的说法,凡是反对金克丝的家伙都可能会被她杀死,那么为什么我们都没事呢?”伊泽瑞尔低着头想了想,问道,“按照你推测的金克丝的行事风格,以抓捕金克丝为目的追踪了她半年的我们不是早就死光了吗?因为我们这种抓捕她的行为从另一种层面来看,不就是对她所坚持的正义的一种否定?”   “啊……没错,搜查部的众人虽然一直在追捕她,但其实就连你们也无法否定她杀死的那些家伙的确是罪有应得吧,”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因此于你们而言,虽然奉命去抓捕这个金克丝,但你们的心中却很难对这个义理偏执狂产生多少恶感……估计就连意志最坚定的伊尔特先生,也只会觉得金克丝是一个从错误的方法执行着正确的理想的迷途者吧?”   冷漠的男子没有理会因内心的想法被揭穿后有些尴尬的众人,萧沐雨面色冰冷的继续说道,“你们不曾真正的厌恶金克丝,自然也不会如我一般对金克丝的行为进行全盘的否定和鄙夷,而身为你们身边朋友亲人的金克丝,难道会不知道这一点?”   “所以,你们之所以一直不被金克丝杀死,是因为金克丝明白你们之所以选择抓捕她,是因为你们作为警备队队员的职责,”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她理解了你们,所以没有杀掉你们。”   “而这一点,也恰好证明了金克丝就在你们的亲人间的事实,”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如果金克丝不认识你们,不了解你们,对于一直追踪着她抓捕着她的你们,她决计是无法容忍的。”“如果金克丝不在你们身边的话,你们其实早就已经死了。”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第三十五章 金克丝的父亲   “这……”伊尔特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问道,“可是夜先生,你依旧没有告诉我们为什么你认定小月的嫌疑最大……说实话,我也曾思考过假如金克丝就在我的身边,那么它会是谁。”   “我考虑过我的妻子是金克丝,我考虑过我的朋友是金克丝,甚至……”说到这里,这位中年男人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说道,“甚至我连自己就是金克丝的这个假设也考虑过。”   “队长!”听到伊尔特那低沉的声音,众人都忍不住有些担心,然而伊尔特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让他说下去。   伊尔特抬起头来,面色沉重的看着眼前的冷漠的男子,说道,“我甚至连我自己有可能在连我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情况下,产生了精神分裂变成了金克丝这种假设都考虑过了,可是……就算是现在,我也始终无法相信小月就是那个刽子手。”   “因为这个小姑娘是我看着长大的,”伊尔特沉声说道,“自从收养她开始,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小心的教导着她,为她引导着正确的人生价值观,我从来不奢求她能成为一个伟大的人,但至少希望她能做一个正直的人。”   “而她也从来没有让我失望,”伊尔特静静的说道,“十年了,我已经养育了她十年了,当年那个躲在衣柜中谁也不敢相信、害怕恐惧到连哭泣都无法做到的小丫头,如今终于也渐渐成长为一个可爱迷人的大女孩了。”   “我也曾害怕由于父母在眼前被凶残的罪犯杀害的刺激,让她的性格变得孤僻,但或许是连女神也不忍心再看到这个可怜的小丫头吃苦了,所以她最终还是渐渐走出了父母死亡的阴影了。”伊尔特的声音有些低沉,那低沉的话语中,似乎有着什么在蕴量。   “在我担忧中,在我的期待中,在我的注视下,她最终还是成长了,她如我所祈祷的那样走出了父母死亡的阴影,最终性格逐渐的变得开朗了,最后成为了一个我所期待的善良而正直的人。”伊尔特低声的喃喃道。   “如今的小月,无论是对于我来说,还是对于她的朋友同学而言,虽然不是最杰出的人才,我可以毫不犹豫毫不脸红的宣告全世界——她是一名可爱善良的天使,”伊尔特有些痛苦的捂着头,声音压得很低沉,“虽然她也有许多的毛病,比如爱睡懒觉,喜欢赖床,偶尔也会做一些恶作剧,但是……”   面色狰狞而痛苦的抬起头来,伊尔特伸出双手死死的攥着萧沐雨的领口,怒吼道,“她怎么可能会是金克丝啊!她怎么能是金克丝啊!”   “队长!”中年男人过激的反应瞬间让众人担忧得叫了出来,然而众人还没有来得及劝解,这位脾气一直很和蔼的中年男人却用怒吼打断了众人的话语。   “不要叫我队长!我已经不是队长了!”伊尔特怒吼道,那狂暴的声音如同一头发狂的暴熊。   死死的攥着萧沐雨胸前的衣领,伊尔特的双手青筋暴跳。   红着一双眼睛,伊尔特用力的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勉强将胸中的怒火压制了下去,“夜先生,你已经用你强大而缜密的布局证明了你的能力,所以我绝对不会质疑你的判断,我也相信你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是……我依旧希望你、恳求你能在搜查追捕金克丝的行动中,尽量能去多做一些验证,不要随意就把结论定下。”   “这是我……作为一个父亲,对你的恳求。”说完这些,伊尔特如同瞬间苍老了几十岁一般,就连原本坚毅的目光也变得有些浑浊混乱了,而那一直都是高大而笔直的腰板,也变得佝偻了。   “……”面色冰冷的看着眼前这位一脸颓然的中年男子,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伊尔特先生你……”   “啊……没错,”挤出一个凄惨的微笑,伊尔特无力的松开了萧沐雨的衣领,低着头颓然的转身走向了搜查部的大门,“我打算退出搜查部了,接下来的行动我已经不打算参与了。”   “我……有些害怕,”如同一个苍老的老人一般佝偻着腰的中年男人挤出了一个惨然的微笑,那低低喃喃的自语,在安静的搜查部内清楚的传入了众人的耳中,“我害怕……小月如果真的就是金克丝怎么办?如果事实真的如此,我实在没有那个勇气去面对她啊。”   “我害怕如果小月真的就是金克丝,我会忍不住悄悄把她放了。”伊尔特低着头,一脸的颓然。   “各位,请原谅你们的队长吧,”伊尔特走到了门边,目光在众人的脸上徘徊了一圈,这才颓然的低下了头,“我是一个懦夫……一个临阵脱逃的懦夫。”   “……”沉默着看着这位父亲的背影,萧沐雨冷冷的开口了,“伊尔特先生,你相信您的女儿就是金克丝吗?”   “相信?我自然是不信的,可是就如同夜先生你说的那样,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并不会因为你不愿相信,它就不会发生,”伊尔特苦笑着摇了摇头,“纵然我心中无比确信小月不会是金克丝,但我依旧没有勇气去面对那种最可怕可结果——虽然在我看来,这种假设成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如果小月真的在我面前被证明是金克丝了,我想……”   “我会疯的。”伊尔特那低沉的声音中,有着难以忍受的沉重与痛苦。   “……”搜查部内,暂时的陷入了安静之中,所有人都面色担忧的看着他们这位前部长,不知道该如何劝解这位可怜的父亲了。   “……”萧沐雨面色冰冷的注视着颓然的低垂着头伊尔特,冷冷的开口了,“为什么不留下呢?”   “什……什么?”萧沐雨的话,让伊尔特有些不解。   “我是说,为什么不留下呢?”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既然您坚信您的女儿是无辜的,那么你为什么不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去证明你的女儿的清白呢?虽然按照目前的信息推测,您的女儿有最大的嫌疑,但是有嫌疑却不代表着她本人就一定是金克丝。”   “在我们没有找到金克丝的杀人手法,找到她杀人的证据之前,就算弥海月小姐真的是金克丝,但在法律之上她也依旧是无辜的,”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而且你就这么信任我吗?信任我这个认识还不到一个月的陌生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为了尽快结案而诬陷你的女儿呢?”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而且,就算我的人格真的高尚到绝对不会诬陷你的女儿,可是现在金克丝到底是谁我们还不知道,弥海月小姐也只是按照我们目前得到的信息推测出的最可能的目标,但你又怎么敢肯定我不会在与金克丝的交锋中中了金克丝的陷阱,从而抓错人呢?”   “要知道,如金克丝这般狡诈的罪犯,就算是在行动中也很有可能故意留下虚假的线索,”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说不定目前建立在我们获取的信息上的推测结果,其实完全都是错误的,你的女儿弥海月小姐很有可能只是金克丝用来吸引我们注意力的一个幌子。”   “当我们沿着她故意留下的错误线索去追踪事实的真相,然后错误的把您的女儿当成了金克丝抓捕归案后,你会甘心吗?”萧沐雨冷冷的质问道。   “我……”伊尔特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留下吧,伊尔特先生,”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说道,“留下来协助我们吧,因为在场的所有人中,最了解弥海月小姐的人就是你了,我敢肯定,整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一个人能如同您一般无微不至的关心着弥海月小姐了,也绝对不会再有人比您还要了解弥海月小姐了,而我们……则正好需要这样的你来帮忙。”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有资格来质疑您的女儿,也只有您才有资格来证明弥海月小姐的清白与否,”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其他的任何人,包括我、包括整个警备队的警员。甚至……包括你们的皇帝陛下,都没有资格去质疑你的女儿。”   “要记住,您是她的父亲,”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说道,“如果连你都不再相信她了,不再关怀她了,那么……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去信任她、关怀她呢?”   “所以……”萧沐雨面色冷漠的伸出了右手,对着门口沉默的中年男人发出了挽留,“留下吧,伊尔特先生。”   “是啊,队长,留下吧。”   “队长,夜先生说得有道理,你还是留下吧。”   “队长,留下吧。”   ……   ……   在搜查部内众人的挽留声中,伊尔特苦笑着抬起头来,看着部员们担忧关切的目光,这位中年男人有些感动,“多谢夜先生你的开导,多谢大家,我……”   有些感动的看着众人,伊尔特说道,“我决定……留下来和大家一起奋战了。”然后,就有众人的欢呼声在搜查部内响起。 第三十六章 家人   “我吃饱了。”名叫弥海月的少女放下手中的餐具,随意的用手抹了抹嘴角,就从饭桌前站起身来打算回房了。   不过少女那略微显得有些邋遢的动作不出意料的引来了汉金夫人的唠叨,“我说小月啊,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家的,怎么能像男孩子一样邋遢啊?多走几步去拿纸巾抹嘴就那么费劲吗?”   “知道啦知道啦,我下次不会了,”少女背着手一边跑一边笑嘻嘻的回过头说道,“不过伯母你还真是越来越啰嗦了呢……是不是年纪大了的女人都会变成这样啊?”   “死丫头,说什么呢?”汉金夫人笑骂道,“什么叫啰嗦啊?要说啰嗦的话,你不比我更啰嗦?”   “就是就是,姐姐其实才是最啰嗦的,”作为家中幼子的文森特·汉金抱着一个碗叫道,“每次带我出门玩时,姐姐最啰嗦了,什么这样东西不能买,那些东西不能碰的,简直和那些中年大妈一样啰嗦……不对,就算是那些中年大妈,也绝对没有姐姐啰嗦。”   “臭小子,你皮痒了是吧?”弥海月站在楼梯口,抱着肩膀对着年幼的弟弟露出了一个凶狠的表情,“居然学会埋汰你姐姐了,小心我下次带你出门玩的时候把你扔到大街上不管了。”   “妈你看姐姐她,”小男孩瞬间果断的使出了撒手锏,对着母亲撒娇,“她竟然吓我哎。”   啪——   中年妇人没好气的一巴掌直接拍在了儿子的头上,“你说什么叫【比中年大妈还啰嗦】啊?我难道很啰嗦?臭小子你这是指桑骂槐啊。”   “我……算了,我不跟你们说了,你们女人都是一伙的,”小男孩一脸郁闷的撇了撇嘴,埋头吃东西,“老爸说得对,跟女人争吵的都是笨蛋。”   “哈哈哈……”看着弟弟吃瘪,少女开心的笑着蹦上了楼梯,走向了自己二楼的房间。   “呐……小月,无论看多少次,我都觉得你的家人真的很不错啊,”漂浮在少女身后的恶魔,如同一个背后灵一般亦步亦趋的跟随着少女,“我现在也差不多能理解你为什么不肯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的原因了,除了我给予你的力量还没有强大到足以支撑你去正大光明的完成你梦想外,舍不得这些可爱的家人估计是最大的原因吧?”   “嘻嘻……卡萨你终于开窍了啊?”少女笑嘻嘻的问道,“不过卡萨你竟然能够理解我,难道卡萨你也有家人吗?”   “我?家人?”卡萨丁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恶魔哪里来的家人啊?”   “啊?没有吗?”对于恶魔的答案,少女有些惊讶,“那么……呃……你们恶魔是怎么出生的啊?难道连父母都没有吗?”   “恶魔啊,其实就是规则之力具现的一种邪恶生物,哪里来的父母啊?”卡萨丁苦笑道,“估计我们恶魔只是创世女神无聊时做出来玩的一种生物罢了。”   “呃……原来是这样啊,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我们换个话题吧,”少女使劲的摇了摇头,似乎想要把这个话题甩出她的脑海一般,“离克里夫侯爵死亡也过了差不多一天了呢,搜查部的那位夜先生也差不多该收到信息了吧?既然双方都已经互下战书了,那么接下来就是真正的战斗了呢,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一边说着,少女已经来到了二楼自己的房门前,伸出手握了握门把,少女的脸色猛地一滞,不过在一秒后就恢复了原本开朗的模样。轻轻的转动着门把将房间的大门推开后,少女无视着头顶的门缝间掉落的一根头发,直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内。   随意的关上门后,少女用力一跃,直接跳到了软绵绵的床上翻滚了起来,“啊果然还是家里的床最舒服了,软软的还有弹性,果然我没有选择住校是对的啊。”   “呵呵……虽然家里的床舒服,但是如果你选择住校的话,可是能够获得与住在家中不同的体验哦,”看着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可爱少女,卡萨丁笑着说道,“有得必有失嘛。”   然而让恶魔奇怪的是,他的话这次却没有得到回应。弥海月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它的话一般,依旧在床上一脸幸福的滚来滚去,根本没有理会它。   “呃……小月,你怎么了?干嘛不说话啊?”少女的态度让卡萨丁有些困惑,这头戴着奇怪面具的高大恶魔有些奇怪的挠了挠头,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恶魔的询问依旧没有得到回应,少女在床上自顾自的翻滚着傻笑了一会儿,这才从如同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随意的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角,少女托着下巴走到了书架前,有些苦恼的咬着手指,“啊……差点忘了,下午还有魔法实习课啊,我该带哪本魔法书去呢?”   目光不断的在书架上的书籍间梭巡着,少女最终拿下了一本写着《初级火球术》的厚厚魔法书,有些郁闷的说道,“算了算了,就拿这本最简单的吧,反正其它的我就算拿去了,也看不懂。”   “真是的,怎么回事啊?明明我们是武技班的,为什么还得学习魔法啊?”少女抱着厚厚的魔法书,碎碎念着走向了门口,“琉克学院真是奇怪。”   “呃……小月?小月?”卡萨丁有些疑惑的飘在房间内,对着从身前走过的少女喊了好几声,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你看不见我了?呃……”   恶魔有些苦恼的托着下巴,喃喃自语道,“难道契约出了问题,所以小月看不见我了?呃……不对不对,就算契约出了问题导致小月看不到我了,她也不可能把我全忘了吧?怎么小月现在给我的感觉就是完全没有我这个家伙存在呢?难道我的路人光环突然爆发了吗?”   歪着头看着少女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后,卡萨丁这才连忙穿过墙壁跟了上去。“喂!小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第三十七章 交锋   “呃……小月你抱着书去哪儿啊?”饭厅中正在收拾餐桌的汉金夫人看到女儿抱着一本厚厚的魔法书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好奇的问道,“离下午学校开课不是还有好几个小时吗?”   “有重要的事情有重要的事情啦,所以我得先走了,”少女抱着魔法书一边跑一边回头叫道,风风火火的就推开了大门跑了出去,“伯母再见,小弟再见。”   “这小丫头……”汉金夫人苦笑着摇了摇头,“怎么老是改不了这急躁的脾气啊?女孩子家文静一点不好吗?”   “说不定姐姐是忙着去见男朋友,所以才会这么慌张着急呢……恋爱中的女人嘛,都是盲目的,”文森特从沙发上冒出一个头,一脸过来人的表情,“老妈你要理解啊。”   啪——   汉金夫人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在小儿子的头上,啐道,“什么叫【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盲目的】?臭小子一个,小小年纪的你懂什么叫恋爱啊?再说了,你姐姐今年也才十六岁,怎么会这么早就找男朋友啊?还早着呢。”   “谁知道呢,”文森特捂着头缩回了沙发上,有些不服气的反驳道,“老妈你是没去过我们学校,所以你不知道姐姐她在学校里有多受欢迎,就算是在初等部,我也经常听人说起姐姐呢,上次还有几个贵族公子为了姐姐在学校里打了起来呢。”   “姐姐有这么多人喜欢,说不定追求她的那无数帅哥中刚好就某位帅哥被她看上了呢,”文森特鼓着脸颊说道,“指不定过几天姐姐就会把男朋友带回家,明年老妈你就可以抱孙子了。”   “呸……臭小子,人小鬼大,”汉金夫人失笑,摇了摇头走开了,“这些话你也就只敢跟我说了,你要敢当着你姐姐的面说,看她不撕烂你的嘴。”   “哼……我……我才不怕她。”小男孩有些底气不足的嚷道,虽然他努力的想要做出一副毫无畏惧的表情,但那浓浓的怯意还是无法掩盖。   ……   ……   “喂,小月,你怎么不理我了啊?”跟随着少女漂浮在空中的恶魔有些委屈,看着身前的少女一如既往的抱着厚厚的魔法书雀跃着走在街道上,卡萨丁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是不理你啊,”虽然恶魔一直在耳边上蹿下跳的嚷来嚷去的,但直到来到这条远离了家的空旷街道,少女这才开口解释道,“而是在家里有可能被人窃听啊,虽然大家看不到你,但我和你说话他们总能听到吧?要是让人发现我对着空气说话,那不是很奇怪吗?说不定卡萨你的存在就暴露了呢。”   “家里有人窃听?”对于少女的说法,卡萨丁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家里有人窃听的?我完全没有感应到有其他人隐藏在暗处的气息啊,我可是大恶魔啊,就算现在力量被削弱了,但若是能够在我眼皮子底下隐藏起来而不被我发现,就算是圣域高手也做不到吧?”   “卡萨你落伍了呢,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有一种用炼金术制造出的窃听器,可以用来窃听几十里以外的事情吗?”少女笑嘻嘻的说道,“我估计啊,现在我的房间里已经装满了这种小巧的窃听器了呢。”   “呃……你怎么知道的?”卡萨丁有些疑惑的问道,“刚才我们进门时,你每天出门时会夹在门缝里的发丝也正常的掉落下来了啊,在我们之前应该没有人进过你的房间吧?没有人进过你的房间,他们怎么安装窃听器啊?”   “表面上看是这样,其实不是哦,”少女笑眯眯的说道,“假如有人怀疑我是金克丝,要来我的房间搜查证据以及安装窃听器之类的东西的话,他一定会小心注意我会不会在大门处留下什么机关,来测试有没有人在我不在的时候进过房间的。”   “我在门缝上夹着一根头发的机关虽然小巧隐秘,但若是有心观察的话,还是很容易发现的,”少女解释道,“所以那些悄悄进过我房间的先生们只需要在离开时,如同我每次离开时一般再把头发放回原位,就能制造出在我不在家的时间里,什么人都没有来过我房间的假象了。”   “呃……既然这样,那你是怎么知道有人来过你的房间的啊?”卡萨丁问道。   “很简单啦,是门把手哦,”少女背着手笑嘻嘻的说道,“我的房间的门把手可是被我悄悄改装过的哦,一般的门把手扭转了打开门后会自动回复原位,可是我每次离开房间时,都会悄悄的把回复了原位的门把手悄悄的错开一些角度。”   “这样的话,只要回家的时候注意一下门把手就能知道有没有人来过了,”少女笑咪咪的说道,“如果门把手回复了原位,那就说明有人打开过我的房门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卡萨丁托着下巴盘坐在虚空中,一漂一漂跟着少女,“既然门把手回复原位了,那么就说明了房间有人来过了,如果进入你房间的是你母亲的话,她就算发现了你夹在门缝里的头发,也不做把头发放回原位做出没有人来过的假象的这种事情,所以你肯定有人来过你的房间了。”   “可是……你这么做虽然知道了有没有人来过了,可还不是露出了破绽了吗?”卡萨丁有些担忧的说道,“如果是普通的少女的话,谁会小心翼翼的防备着有人进过她的房间啊?更不用说像你这样专门在门缝里夹头发了……你这不是明显告诉来搜查的人,你有问题吗?”   “呐……卡萨你真笨哎……”少女皱着可爱的眉头,说道,“这种时候我床底的存货不就起到作用了吗?”   “呃……你床底?”卡萨丁一脸的无语,“你是说你床底的那堆色情杂志?”   “呐……就是这个了,”少女笑嘻嘻的说道,“像我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对异性好奇很正常嘛,偷偷买了一些色情杂志回家看,却又害怕被大人发现,所以才设置了这种小机关也很正常嘛。要知道,别说是我这种脸皮薄的小女孩了,就算是男孩子做了这种事情,也会害怕被家中的大人发现吧?”   “……”卡萨丁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说道,“我就说你之前为什么非得买那么多色情杂志回家啊,原来是为了现在这种情况做准备……那个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嘻嘻……防患于未然嘛,毕竟我又不是全知全能的创世女神,总会留下一些无可避免的线索的,被人追查到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提起做一些防备当然很重要啦,”弥海月笑眯眯的看着身边飘来飘去的恶魔,笑嘻嘻的说道,“难道卡萨你还真以为人家是一个小色女啊?所以才买了那么多的色情杂志回家?”   “……”有些头痛的揉了揉额头,卡萨丁说道,“好吧好吧,我错了,我错怪你了……这下可以了吧?我的小月大人。”   “嘻嘻……表情还不够严肃,态度还不够诚恳,我觉得我还不能原谅你,”少女开心的笑道,“所以下午的水果没有了。”   恶魔顿时发出了一声哀嚎。   “喂!小月你不能这样啊!你这样做会死恶魔的。”   “嘻嘻……谁叫卡萨你误会人家的,”少女笑嘻嘻的说道,“不过也不是没有补救的方法哦,只要卡萨你表现得好一点的话,我说不定就改变主意了。”   “好吧小丫头,你要我去做什么就直说吧,就算是叫我去大街上裸奔,为了我心爱的水果,我……我也豁出去了。”卡萨丁一脸的坚毅,那表情如同即将奔赴决死的战场的勇士一般。   “呐……别那么紧张,其实事情很简单哦,”少女笑眯眯的看着恶魔说道,“只是要麻烦卡萨你去检查一下家里到底安装了多少窃听器,那些窃听器又安装在了哪里就行了……虽然我们在房间里没有说话,但是在上楼梯上时还是小心交谈了几句的。”   “虽然由于害怕被伯母他们听到我和你的交谈,我都把声音压得很低了,就算有窃听器在也应该收录不到我的声音,但还是防患于未然吧,”少女眯着眼笑道,“要知道我们这次面对的敌人可是那位【夜先生】呢,他可不是轻易就能打倒的敌人啊。”   “一旦我们不小心稍微露出了一点破绽,按照那位先生强大的推理布局能力,他就能将这点破绽无限放大,直到将我们彻底抓住呢,”少女笑着说道,“面对这样的敌人,我们已经不能再像之前面对搜查部的叔叔们一样轻松大意了呢。”   “好吧好吧,不就是跑一趟腿吗?我做了,”卡萨丁直接飞向了来时的方向,一边飞一边说道,“记得准备好水果啊……小月你要是敢违背信约,我……我以后就再也不帮你了。”“知道啦知道啦,卡萨你真啰嗦。”少女对着恶魔的背影挥了挥手,摇头失笑。 第三十八章 她的父亲   在距离伊尔特家不远的某个宅邸中,由于厚实的窗帘遮蔽了光线的进入,因此就算是在正午,这个房间内也依旧显得昏暗而漆黑。   搜查部众人正全身灌注的注视着房间中央悬浮着的一面光幕,上面正浮现着蓝发的少女在床上傻笑着翻来滚去的场景,然而直到少女抱着魔法书离开了房门,都没有一个人说过话,整个房间里只有窃听器另一头传来的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   看到少女关上房门离开后,萧沐雨这才面色冷漠的走到房间中央,取下了光幕下方的魔法阵中漂浮着的一枚菱形晶石。而失去了能量的供给,这个窥视的法阵也“啪——”的一声破灭了。   房间内彻底的陷入了黑暗之中,不过下一秒,在窗帘被拉开的“咔咔咔”声中,炽烈的阳光再次照进了这个房间内。   萧沐雨沐浴着金色的阳光,面色冰冷的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房间内的气氛有些沉默,加利恩下意识的想打破这份有些尴尬沉闷的气氛,开口问道,“那个……夜先生,看起来小月没什么问题嘛,呵呵……”   发现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加利恩有些尴尬的挠着头笑道,“怎么看小月都是一个很正常很普通的小姑娘嘛,而且我们之前搜查她的房间时,也没有找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就算你用监控魔法阵监控也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常。”   “如果她是金克丝的话,在刚才这种只有她一个人的房间里,肯定会露出什么破绽或者做一些奇怪的事情的吧?可小月的表现却很正常,这说明她不是金克丝啊,我们要不要换下一个目标去搜查了?”加利恩试探着问道。   “还不行,”萧沐雨头也不回的站在窗前,只有那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一次两次的正常并不能说明什么,如果真的要证明弥海月小姐的无辜,那么至少要持续不断的监控一个星期以上的时间,而且这段时间内还必须要有人继续死在了金克丝的手中,且我们也能证明弥海月与被害者没有任何交集。”   “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洗脱她的嫌疑,”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所以……我们还得继续等下去。”   悄悄的打量了站在墙角不说话的伊尔特,加利恩继续说道,“可是……无论怎么说小月是个女孩子啊,我们搜查部里这么多大男人,要是在监控的时候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该怎么办啊?女孩子的身体可是很宝贵的,怎么能随便给别人看呢?”   “再说了,我们这种行为跟那些变态偷窥狂有什么不同啊?”加利恩说道,“不管小月是不是金克丝,我们这样做都是对她不公平的。”   “……”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转过身来,金色的光芒洒在了男子那灰白交杂的发丝上,微微闪烁着金色的光晕,小狐狸趴在他的肩头好奇的看着众人,洁白的尾巴摇了摇。   将众人的表情一一收入眼底,冷漠的男子看到了众人眼中对这件事的抗拒。   萧沐雨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冷冷的说道,“监控是必须监控的,不过加利恩你说的也是一个问题,我们不得不考虑。”   “……”低着头想了想,萧沐雨这才抬起头冷冷的说道,“好吧……从下次开始,凡是对弥海月小姐的实时监控,都由卡丽耶小姐以及弥海月小姐的养父伊尔特先生来做,在他们两位对弥海月小姐进行实像监控时,只要不出什么状况,我们其他人都回避。”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呃……好吧,我没意见。”   “我们搜查部又不是偷窥狂同好会,就是这样做才对嘛,我同意。”   “附议。”   ……   ……   面色冰冷的把目光移到了墙角一直低头不语的伊尔特,萧沐雨冷冷的问道,“伊尔特先生,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抬起头来面色复杂的看了看眼前这个冰冷的男子,伊尔特说道,“我希望夜先生你能和我换一下,也就是说……对小月的实像监控由你和卡丽耶做,我们其他人回避。”   “队……队长?”对于伊尔特的这个选择,众人非常不解,要知道,那个被监控的可是你的女儿诶。大家好不容易才帮队长你争取到了这种地步,队长你怎么能这样啊?要是让女儿的酮体被别人偷窥了,那么作为父亲的你难道好受吗?   “大家的关心我能理解,”伊尔特面色沉重的看着众人,声音中有着某种坚定的东西,“说实话,我也很难接受对小月进行实时监控这种事情,但就如夜先生所说,我们不这样做就洗脱不了小月的嫌疑。”   “小月是我的女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作为她的父亲,我一直相信我的女儿不会是金克丝,”伊尔特目光坚定的看着众人,说道,“但仅仅只有我相信她是无辜的还不行,作为她的父亲,我必须彻底洗刷她的所有嫌疑,让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没法指责她就是金克丝。”   “而要做到这一点,我……需要夜先生的力量,”伊尔特面色凝重的看着萧沐雨,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相信如果小月是金克丝,那么只有夜先生能把她的破绽抓出来;而我也相信如果小月不是金克丝,也只有夜先生才能彻底的证明她的清白!”   “所以……夜先生,我恳求你,恳求你务必不要放过任何一丝的线索,彻底的把事实的真相追索出来,”说到这里,这位中年男人直接双膝跪了下来,面色凝重而沉着的直视着萧沐雨那冰冷的目光,“这是我,伊尔特·汉金……作为一个父亲,作为一个警员的真挚恳求,希望……您能让一切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队长!”众人瞬间站了起来,惊讶的看着伊尔特毫不犹豫的在萧沐雨的面前跪下了,伊尔特的这个举到,让他们感到惊讶的同时,又有一些感动。“……”面色冷漠的看着眼前这个就算跪下了,也依旧显得无比高大的身影,萧沐雨恍惚之间,想起了什么。 第三十九章 他的父亲   “跪下。”安静的医院走廊上,萧九山静静的说道。   他的声音并不激烈,那略显平和的声音中甚至就连一丝过激的情绪都没有,然而在他的身前,年仅九岁的小男孩却是猛地一颤,条件放射的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那低垂着的头和瑟瑟发抖的肩膀,看起来是如此的柔弱,如此的可怜。   可是萧九山却对这一切视而不见,他只是静静的注视着自己的儿子,轻轻的问道,“你自己说吧,你错在哪儿了?”   “我……”小男孩怯怯的张了张嘴,抬起头来看到父亲那平静的面容后,顿时一脸愧疚的低下了头,“我不该欺负同学。”   “然后呢?”萧九山静静的问道,平和的声音中听不出丝毫的恼怒,那平静的声音中蕴含着某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让小男孩身体的颤抖渐渐平息了。   “还……还有不该骂老师。”然而身体的颤抖虽然平息了,但小男孩却依旧死死的低着头,不敢看他父亲的脸。   “为什么不该骂老师呢?”萧九山问道,“你上课走神了被老师训斥了,所以心里不开心,觉得在新同学面前没有了面子,所以开口骂老师有什么不对吗?”   “……”小男孩死死的低着头,不敢说话。   “我叫你背的《弟子规》,你还记得吗?”萧九山看着跪在身前的儿子,轻声问道。   “……”然而他的询问依旧没有回应,小男孩依旧死死的低着头,不发一言。   “诶……”看着沉默的儿子,萧九山有些无言的叹了口气,问道,“骄矜无功,忏悔减罪——这句话出自什么地方你还记得吗?”   “出自《菜根谭》,原文是……是……盖世功劳,当不得一个矜字,弥天罪过,当……当不得一个悔字。”小男孩轻轻的说着,然而每说一句话,他的头便更低了,等完全说完后,小男孩的头几乎已经埋到了胸前。   “这句话怎么解释呢?”萧九山问道。   “这句话的意思……意思是说,一个人即使立下了举世无双的功劳,但……但如果他恃功自傲自以为是的话,他也会……也会……”小男孩结结巴巴的说着,然而说着说着,却有晶莹的眼泪划过了脸颊。   “继续说吧。”萧九山说道。   小男孩全身一颤,直接一口气把后面的解释全部说完,“呜……他也会被所有人厌恶,然后被众人抛弃。而一个人即使曾经犯下了很重的罪业,但只要他能诚心悔改浪子回头的话,那么他的罪过最终也会被他的忏悔所洗清。”   说完,小男孩直接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自己的父亲,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爸,我错了。”   “错了吗?”有些默然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萧九山叹了口气,“至少……还没到连对错都分不清的程度啊。”   轻轻的伸出手放在了儿子的头上,萧九山温柔的抚了抚小男孩的头发,说道,“明天自己上门去给老师道歉吧。”   说完,萧九山缓慢的转身走进了医院的病房里,走廊上,只有他那一如既往的平静而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跪一个小时,然后回家抄十遍《弟子规》吧。”   跪在走廊上的小男孩死死的低着头,悔恨的泪水如雨而下,打湿了他膝前的地板。   行人来往不息的走廊上,有路过的小护士们的窃窃私语。   “姜姐姜姐,这个小男孩是谁啊?怎么跪在这儿?”   “哦,你说小木鱼啊,他是萧老师的儿子,由于性格有些调皮,所以偶尔会被罚跪,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萧老师?哪个萧老师啊?”   “就是306病床的那个患了肝癌的萧老师啊,你是新来的所有不知道,那位萧老师脾气很好呢,而且知道好多东西,算是个博学多才的大才子了。医院里的大家都挺喜欢的他,而且据说他原来是一个名声很大的老师,只是没想到突然被查出患了肝癌,已经在医院里住了一年多的院了。”   “啊?是癌症啊?晚期吗?”   “是啊,癌症晚期……哎,这年头还真是好人不长命啊,萧老师这么好的一个人,却年纪轻轻的就患了癌症,真是苍天不长眼。”   “可是……肝癌晚期的病人不是一般不能打扰吗?为什么他的儿子还需要他来管教啊?他妻子难道不管吗?”   “嘘!小声点,据说萧老师的妻子嫌弃萧老师工资不高,早些年就扔下儿子和老公跑了,只剩下两父子相依为命。所有你以后千万不能当着小木鱼的和萧老师的面说这个话题啊,萧老师还好点,脾气好不会跟你计较,可是小木鱼这个臭小子最恨别人在他面前提她母亲了,到时候他非得跟你拼命不可。”   “哈哈……不怕不怕,一个小屁孩,我还怕他啊?”   “切,死丫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以后倒霉的时候就知道了。”   随着两个护士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拐角处,那低低的交谈声也在小男孩的耳中消失了。   低垂着头跪在地上的小男孩,死死的攥着拳头,泪如雨下。小小的胸膛里,满溢着悔恨与悲伤。   ……   ……   寒冷的冬日里,也似就连朝阳乎畏惧着大地的严寒、希望能在被窝里多赖会儿床一般不肯早早的出来,所以虽然已经七点了,但是窗外的夜空也依旧是漆黑而深沉的帷幕。   在大多数的孩童还沉睡着温暖的被窝里等待父母做完早餐后再把他们叫醒的时候,小男孩已经“叮叮当当”的开始在厨房里做起了早餐,虽然由于身体还没有完全长高,所以小男孩的动作显得有些吃力和不便,但其实小男孩已经能很熟练的运用厨房内的那些厨具了。   没过多久,小男孩便熟练的做完了两份简单的早餐,小心翼翼的把其中一份用碗装好后放在保温箱里,小男孩抹了抹头上的汗,借着客厅内昏黄的灯光看了一眼时间,这才拿起了自己的那份早餐开始吃。   小男孩吃得很快,当时钟的指针移动到七点二十左右的时候,他就已经吃完早餐收拾好书包准备出门了。背着厚厚的书包走到了父亲的房间门口,小男孩对着漆黑的房间里叫了一声,“爸,我去上课了。”   没有回应。   那个躺在床上、由于多年的疾病缠身而显得憔悴不已的中年男人这次却没有回应,连随意的“嗯”一声都没有,似乎睡得很沉,站在房门口的小男孩只能看到床上父亲的身体在厚厚的被窝下拱起的一个弧形。   看到父亲似乎还没睡醒,小男孩顿时小心翼翼的关上了房门,害怕打扰了父亲的睡眠,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家门,小男孩踏着路灯昏暗的光线,背着大大的书包离开了。   当中午小男孩放学回来的时候,他如同已往一般的把目光放到了客厅的茶几上,打算把父亲吃完饭后留下的碗筷拿去洗了。然而小男孩在房间里找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碗,顿时有些疑惑。   皱着眉头打开了保温箱,小男孩发现早上他离开时放在里面的那碗炒饭,依旧完完整整的放在保温箱里,明显没有动过的痕迹。   低着头想了想,小男孩跑到了父亲的房门口,对着黑暗中床上躺着的父亲叫了一声,“爸,你怎么没吃饭啊?是不是没胃口啊?”   黑暗中的父亲没有回应他,房间中弥漫着的依旧是安静而无声的气氛。   小男孩皱了皱眉头,把门关上不再打扰父亲的睡眠后。他站在客厅里想了想,从裤兜里掏出了几张有些皱巴巴的纸币,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小男孩拿着一罐八宝粥跑了回来,虽然在父亲还是中学老师的时候,小男孩偶尔吃过几次这种甜甜的东西,不过在那个还是九几年的时代,八宝粥这种东西就算是在生活还算富裕的家庭看来,也依旧是一种难得的奢侈享受,就更别说是现在这个已经被医院的治疗费用掏空了家中的财产的小家庭了。   小男孩兴冲冲的拿着这罐甜甜的八宝粥打开了父亲的房门,将八宝粥放到了床头柜上后,他对着父亲沉睡的背影轻轻的呼唤了几声,“爸,我给你买了一罐八宝粥,你起来吃了吧。”   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小男孩将父亲的沉默理解为了对他为何有钱买这种东西的询问了,顿时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这钱是赵老师给我的了,他说我这次期中考试考了全班第一,所以奖励了我三块钱去买点零食吃。”   “虽然赵老师也给了前三名的其他两位同学奖励,但其实我知道赵老师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小男孩低着头,轻声说道,“我听同学们说,以前班上是没有这种奖励的,是从赵老师知道了我的情况后,班上才开始有这种奖励的。”   说到这里,小男孩有些惊慌的抬起头来辩解道,“当然爸爸你不用担心,我是一直按照爸爸你说的去做的,就算穷,我们也要穷的有骨气,所以之前赵老师好几次想要帮我,却都被我拒绝了,可是这次实在是拒绝不了,毕竟三块钱其实也并不多,当着全班那么多同学的面,我也不能拒绝老师啊。”   “……”萧九山依旧沉默着没有说话,那道黑暗中隐约可见的轮廓,让小男孩有些害怕。   “爸,你……”小心翼翼的碰了碰父亲的背,小男孩轻轻的问道,“你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   小男孩挠了挠头,不知道父亲的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歪着脑袋想了想,小男孩觉得父亲既然没有发表意见,那么肯定就是默认了,毕竟按照父亲的脾气,如果他真的反对这件事,那么就算再困倦,他也绝对会强撑着睡意告诉他的。   “呃……那好吧,爸你继续睡吧,我不打扰你了。”挠了挠头,小男孩悄悄的退了出去。   不过才过了一会儿,房门又被打开了,小男孩从门缝处冒出一个头,有些不放心的对着黑暗中床上的那个轮廓叫了一声,“爸,记得把八宝粥吃了啊。”   随着房门再次关上,这个房间内又陷入了一片漆黑的宁静中。   回到客厅后,小男孩把保温箱内已经有些冷了的炒饭拿到厨房里热了热,就着一杯白开水把这份剩饭吃了下去。安静的房间内,就只有小男孩一个人沉默着坐在饭桌前,吃着早上剩下的炒饭。   冬日里白茫茫的天空中见不到太阳,只有那略微有些暗沉的光线提示着现在是白天的事实。暗沉的白色光芒透过窗户照进了这个空荡荡的房间里,让这白色的光线显得异常的寒冷。   而小男孩吃完饭后就从书包里把老师布置的作业拿了出来,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就开始做作业了。安静的室内,宁静而祥和,一时间只有圆珠笔摩擦着粗糙的纸张发出的沙沙声不断响起。   然而这里虽然宁静,但是这里的宁静,却显得有些冰冷而孤寂,如同远离了人世温暖的万里冰原一般。   当下午放学回家的小男孩把书包放好,习惯性的打开父亲的房门看看父亲有没有什么吩咐时,他有些疑惑的发现中午买来的那罐八宝粥依旧完完整整的放在床头柜上,似乎连动都没有动过。   皱着眉头看了床上依旧沉睡着的父亲一眼,小男孩轻轻的关上的房门,不理解为何今天父亲的睡意为何如此的浓。   过了一会儿,厨房里传来了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然后有食材和滚烫的热油发出的咝咝声不断响起,随着小男孩在厨房内的动作,一股白色的炊烟从厨房的窗口冒了出去,缓缓的飘散在了冬日里凛冽的寒风中。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小男孩拎着保温箱轻轻的推开了父亲的房门。走到了床前,将保温箱靠着床头柜放好后,小男孩对着父亲说道,“爸,我把饭放在床头了,等会儿你醒了记得吃了,如果你不想吃油腻的东西的话,就把八宝粥吃了吧。”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说了,八宝粥和炒饭是不能放在一起吃的,老师说了,吃了咸的东西后又去吃甜东西的话,会反胃的,爸你别忘了啊。”小男孩说道,看到父亲没有说话后,这才蹑手蹑脚的小心走出了房门。   然而当第二天早上小男孩再次推开这个房间时,却发现八宝粥依旧放置在原来的位置,保温箱也完全没有打开过的痕迹。小男孩皱着眉头打开了保温箱,不出意外的看到了里面已经变冷的冷饭。   “爸,就算你没胃口不想吃饭,但多少还是吃一点啊,一直不吃饭的话身体会受不了的。”小男孩叹了口气,说道。   然而黑暗中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小男孩叹了口气,只能把保温箱拎了起来,转身走出了房门,“好吧好吧,你继续睡吧……哦,对了,爸你不是说你喜欢吃莴笋吗?我中午去买点来做给你吃吧。”   “如果等会儿饿了的话,就把那罐八宝粥吃了吧,我去上课了。”在小男孩的叮嘱声中,房间的门再次被关上。   然而让小男孩头痛的是,接下来无论他买了什么菜来做饭,萧九山就是不肯吃,就算他最后一咬牙买了几小块父亲曾经最喜欢吃的红烧肉回来,可是第二天打开房门的时候,小男孩却发现那些饭菜依旧备有被动过。   终于到第三天,小男孩忍不住了。他轻轻的推了推父亲的背,有些无奈的劝道,“爸,你多少吃点东西啊,都快四天了,你什么都不吃怎么行啊?”   “……”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   小男孩低头想了想,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就算打扰了父亲的睡眠,也得和父亲把这个事情说清楚,所以他略微有些用力的推了推父亲的背,“爸,别睡了,快起来吃点……”   小男孩愣住了。   被他推得轻轻翻了一个身的中年男人脸朝上的躺在床上,借着房间内略显昏暗的光线,小男孩看到了父亲那微微闭上的双眼,以及……   脸上那种奇怪的蜡黄。   “爸……爸?”心头闪过一种奇怪的感觉,小男孩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推了推父亲的身体,然而这次萧九山却连动都没有动一下,那微微闭上的双眼,就如同陷入的最深沉的睡眠一般,连睫毛都没有眨一下。   面色愣愣的伸出有些颤抖的手,小男孩将手轻轻放在了中年男人的心脏处,沉默了几秒。   然后,小男孩瞬间怔住了,他动作僵硬的收回了手,死死的捂住了嘴,难以置信的瞪着眼睛看着床上那具已经僵硬的尸体,小男孩的泪水如同绝提了一般涌出,彻底了模糊了他的视线。冰冷的房间内,响起了一声哀嚎,“爸——” 第四十章 魔术师、战士、约德尔人、美女   夏日里略微显得有些炽烈的阳光下,萧沐雨冷冷的站在窗前,面色冰冷的注视着身前这道就算跪下了,也依旧显得无比高大的身影。   漆黑的双瞳,缓缓闭上……   睁开。   那双一如既往的冰寒而彻骨的眼眸深处,是最为绝望的悲伤与黑暗。   “放心,伊尔特先生,”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中年男人,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我以【夜】的名字担保,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绝对不会放过坏人,如果最终我还是没能抓住金克丝,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冷冷的抚了抚额角,萧沐雨语调冰寒的说道,“那就是……我被金克丝杀死了。”   冰冷的话语中,似乎蕴含着决死不休的决心。   ……   ……   人流往来不息的广场上,散落着无数白鸽,这些数量繁多的鸟类聚集生活在这个人流最为密集的市中心,却与人类达成了一种惊人的和谐,互不干涉的两种生物之间完全见不到在野外时人类与其他种族间常见的争斗。   一个带着滑稽礼帽的魔术师有些吃力的提着滑轮坏掉了一个的道具箱穿过广场,几只调皮的白鸽扑腾着翅膀落在了他那顶歪歪扭扭的礼帽上,头部的平衡失控差点让他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去去去,一边呆着去。”使劲的挥着手,这个穿着破旧衣服的魔术师用力的驱赶着这些可爱的生物,不过似乎是他身上的气息实在是太平和太没有威慑力了,他驱赶的动作不但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反而吸引的更多的鸽子扑腾着翅膀往他的身上落。   手忙脚乱的驱赶了半天,直到这些鸽子似乎已经捉弄够了这个魔术师,所有的鸽子才扑腾着翅膀飞走了,只留下了鸽群散去后衣服凌乱欲哭无泪的魔术师。   有些郁闷的把几乎掉下来的礼帽拉回了原位,魔术师喃喃自语道,“是哪个脑残建议的来广场会合的?那群混蛋这分明就是等着看我的笑话啊。”   理了理身上破破旧旧的黑色燕尾服,魔术师抬头四顾,开始寻找目标,然后不出意外的在数十米外的喷水池前看到了笑得前仰后俯的同伴,顿时一脸的黑线。   “喂喂!你们这群混蛋,有这么好笑吗?笑毛啊?”魔术师黑着一个脸,提着道具箱走了过去,声音中满是不爽,“再笑信不信我给你们一个人一个大火球,看看你们到时候还笑不笑得出来。”   “嘿嘿……火气别这么大嘛,崔斯特你可是魔法师来着,火气太大了可是会影响施法的,要是施法时魔力反噬了的话,乐子可就大了,所以你还是赶快平静下来吧。”一个身材壮硕的大个子挤眉弄眼的嘿嘿笑道。   “就是就是,心情波动太大对你们魔法师可不太好,你还是赶快把心情平静下来吧。”在大个子旁边站着的红发女子也是笑嘻嘻的说道。   “喂!婕拉你这说的什么话啊?什么叫【对你们魔法师不好】啊?奥拉夫这个只会秀肌肉的傻鸟战士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这么说啊?弄得好像你就不是魔法师似的。”崔斯特一边把坏掉的道具箱靠着喷水池的边缘放下,一边说道。   “嘻嘻……我当然不是魔法师啦,”一边说着,名叫婕拉的红发女子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人家跟你这种单身几十年的老光棍男可不一样,人家有那么多追求者,怎么会是魔法师呢?我是货真价实的元素法师来着。”   “……”有些无语的捂着额头,崔斯特无言了,“我终于发现了,其实跟你们两个混蛋说话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啊。”   “哈哈哈哈……”   看到崔斯特再次被成功挤兑着说不出话来,婕拉与奥拉夫两人嘿嘿大笑着击掌庆祝起来。   有些头痛的看着这两个损友,崔斯特把目光移到了他们身边那个一直沉默着的人身上,“维迦,你这次召集大家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那是一个低低矮矮的身影,穿着一套蓝白相间的奇怪法师服,然而本来应该是威严与神秘象征的法师服穿在这个个头只有七八岁的儿童高的身影身上,却是显得有些滑稽。毡形的帽子将他的脸完全隐藏在了帽檐下的黑影之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随着崔斯特的询问,帽檐的阴影中传出来了一个有些尖利诡异的声音,“德邦的天权之日就要到了,我受德邦二王子赤木的邀请,打算在天权之日到来的时候,帮他做一些事情,所以呼叫大家过来帮帮忙。”   “呃……天权之日?二王子赤木?”崔斯特愣了愣,瞬间就明白了这句话背后代表的意思,“就只有我们四个?”   “没错,就我们四个,”那个有些尖利诡异的声音答道,“虽然赤木手底下也有一些力量,不过在真正的乱局到来的时候,他的那些力量几乎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所以真正的力量就只有我们四个。”   “这……维迦,你没疯吧?”有些困惑的挠了挠下巴的胡渣,崔斯特问道,“就我们四个,去硬撼德邦的圣阶守护者娑娜?还有到时候肯定会出现的老军神赵信?这力量完全不成正比啊,你该不会被奥拉夫他们两个混蛋带坏了,所以在跟我开玩笑吧?”   “没有开玩笑,”维迦顿了顿,说道,“德玛西亚皇室的规则一直都是弱肉强食,谁有能力谁就上位,因此我们只是帮忙赤木夺权的话,只能算是参加了帝位争夺的角斗场,但是作为圣阶守护者的娑娜和军神的赵信,是没有资格介入这场斗争的。”“只有我们不做出有可能威胁到德邦的事情,只是帮助赤木夺权的话,就算是我们把皇子嘉文给干掉了,他们也没有立场来干涉我们,”维迦说道,“所以我们真正需要面对的敌人其实就只有德邦的皇子嘉文,以及皇族禁卫军的军团长希瓦娜,以四对二,我们的赢面很大。” 第四十一章 曾经我拥有一切   “可是嘉文的好友无畏伯爵盖伦怎么办?”崔斯特摊了摊手,有些无奈的说道,“天权之日的时候,他肯定会回枫叶雪参加庆典的,有他在的话,就算我们到时候以四对三,在数量上占据优势,但真打起来的话,其实赢面不怎么大啊。”   “无畏伯爵不用担心,”维迦说道,“据我们收到的消息,现在盖伦并不在无畏要塞,他已经独自一人离开了德玛西亚,去了谁也不知道的地方,整个人都已经快消失半个月了。而这位责任心如此强的将军,竟然在不留下任何的信息的情况下就舍弃了他的军队和职责离开了,在过去,这几乎是很难想象的事情。”   “所以我们大概可以肯定他应该出了什么意外,或者有什么必须立刻去处理的急事让他不得不离开了,”维迦说道,“盖伦作为公认的圣域之下第一人,能让他着急到连自己的军队和职责都舍弃的事情,其重要性毋庸置疑,事情的棘手性也是毫无疑问的,保守估计,除非那件事已经完成,否则至少在年底之前,他都很难出现了。”   “呃……无畏伯爵竟然丢下自己的军队跑了?这个科学啊,”崔斯特挠了挠下巴下硬硬的青色胡渣,说道,“他不是德玛西亚之力吗?心中对道德正义的坚守能强到将其具现出来后化为无坚不摧的正义之剑的家伙,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无节操的事情啊?到底出了什么事啊?让他把自己的职责和部下全部抛弃了。”   “具体发生了什么并不清楚,我们唯一知道的只有前不久他的妹妹、德玛西亚帝国的情报搜查官拉克丝去了一次无畏要塞,紧接紧着盖伦就失踪了,至于他为什么会失踪,谁也不知道,”维迦说道,“就连德邦的皇帝嘉文三世亲自询问拉克丝,也没有得到任何的答案。”   “嘛嘛……明白了,”崔斯特拍了拍手,把几只想要靠近的白鸽赶走后,这才说道,“无畏伯爵到底怎么了和我们没关系,总而言之,我们到时候只需要小心不触碰到圣阶守护者和军神赵信的敏感神经,那么在最终的战局里,我们需要对付的也就只有嘉文四世还有希瓦娜对吧?”   “嗯,就是这个意思。”维迦点了点头,说道。   “好吧好吧,既然如此,那么这单活我没有意见,我们接下了,”拉了拉依旧有些歪歪扭扭的破礼帽,崔斯特把目光移到了另外两名同伴的身上,“你们两个混蛋呢?你们的意见是什么?要不要给点别的建议?”   “还给什么建议啊?你们两个是大爷,那就你们决定喽。”奥拉夫扣了扣鼻孔,无趣的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是啊是啊,大爷你们决定就行了,我们没意见的……哦,对了大爷,今天晚上要不要小女子服侍您呢?”婕拉扭着腰对着崔斯特抛了一个媚眼,笑眯眯的问道,“保证能让您快乐到天亮的哦。”   “……”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两个活宝,崔斯特揉了揉眉心,叹道,“你们两个混蛋啊,能不能给我正经一点?我们可是在讨论随时都可能会送命的正事啊混蛋。”   “哈哈哈哈……魔法师发火了,魔法师发火了,奥拉夫你怕不怕?人家好怕呢,你作为勇敢的战士,可一定要保护人家哦,哈哈哈哈……”   “可是我也好怕啊!怎么办怎么办?魔法师大人生气了,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全世界都毁灭了啊?好可怕好可怕……”   “……”脸色黑黑的看着两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同伴,崔斯特额头青筋暴跳。   ……   ……   “曾经,我拥有一切,”萧沐雨面色冰冷的站在湖畔,冷冷的说道,“所以,你所承诺的一切,都对我毫无诱惑力。”   夏日的阳光透过头顶翠绿的树冠,在他的身上洒下了斑斑点点,湖畔的清风拂动着树叶,发出了沙沙的声音,如同盛夏夜中响起的虫鸣,悦耳而宁静。   在他的身边,是一名英俊的青年男子,虽然右脸脸颊上有一道横贯了眼角的伤疤,却无损他的英俊,反而给他增添了一份沉稳的气质。   衣着华丽、进退有节,行为举止谦逊得体——这毫无疑问的是一名杰出而高贵的贵族青年,若是出现在舞会上时,毫无疑问的,他将会是所有人眼中的焦点、无数贵族小姐们芳心暗许的王子。   当然,他也的确是一名王子。   德邦的二王子,赤木。   德玛西亚的皇族与其他帝国不同,每一位新生的王子都只能拥有一个名,而没有姓,待到他们成年之后,能够成为皇位继承人的,则将舍弃曾经的名字,而继承皇帝的【嘉文】之名,直到去世。   而没能在竞争中脱颖而出的王子,也将永远失去继承姓氏的资格,只能一辈子背负着自己出生时母亲所取的名,直到老死。   这一代的德邦皇族,只有两位王子,一位便是赤木,而另一位,则是十七岁时就已经继承了【嘉文】之名的德邦皇子嘉文四世。   而在所有人的眼里,萧沐雨眼前的这位赤木王子像是一个浪漫的诗人和音乐家要超过像一名合格的帝王。   在人们的认知里,这位德邦的王子似乎永远都是那么谦逊得体,进退有节,从来不会因为外物而动摇内心。所以就算自己的招揽被毫无犹豫的拒绝了,他脸上的微笑也依旧没有减少半分。   “可是,您毕竟只是【曾经】拥有过一切,不是吗?”微微的躬身行了一个贵族礼,赤木微笑着说道,“现在的您,应该已经失去了很多了吧?不然的话,您也不会冠上【曾经】这一个词啊。”   “……”面色冰冷的注视着眼前的王子,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你不必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虽然不是嘉文那一边的人,但也不会加入你这一边,对于我来说,我还要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如今我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金克丝抓到,然后早日离去。”   “对于你们德邦皇族间的争斗,我没兴趣、也没时间理会。”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哪怕我能给您天魂锁玉?”赤木眯着眼笑道,一脸成竹在胸的表情。   “哪怕你能给我天魂锁玉。”然而冷漠的男子回答却令他有些惊讶。   这一次,赤木真的有些惊讶了,他微微皱起了眉头,好奇的看着萧沐雨,问道,“尊敬的冬拥之主,您……真的是冬拥之主吗?我是说……那位在天心城为了这件物品的线索,而不惜屠城的冬拥之主?”   “这件事与屠城不同,”萧沐雨面色冷漠偶的说道,漆黑的双眸深处,是淡绝了人性的冰寒,“屠城于我而言,毫无威胁,你们所谓的良心谴责我更是丝毫感受不到,所以屠城对我来说,也不过是类似于吃了一个面包,或者喝了一杯白开水之类的事情。”   “但是帮助你夺权则不同,这是真正的一不小心就会丧命的危险行为,”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我的故乡有一句话,叫【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恰好我是一个很怕死的人,所以对于你这种随时可能死掉的事情,我一向是敬谢不敏的。”   “可是娑娜大人还有赵信老爷子不出手的话,整个枫叶雪还有能威胁到您的存在吗?”赤木微笑着说道,“别说大哥的好友无畏伯爵不在枫叶雪,就算他在,也肯定不是您的对手的……现在的枫叶雪,有能威胁到您的强者吗?”   “有,”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而且有很多。”   “呃……枫叶雪有这么多强者吗?”萧沐雨的话让赤木有些惊讶,因为他很清楚的感受到萧沐雨的语气中的那丝认真,很显然,这绝不是他的推诿之词,“您能告诉我,大概有哪些吗?比如说……”   “……”冷冷的抚了抚额头,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比如说金克丝,比如说你。”   赤木苦笑了一下,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说道,“看来您对我有很深误解。”   “不是对你有误解,”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而是你并不清楚,如果你真的和你的那位兄长起了冲突,你将会面对什么。”   “原来您也不看好我吗?”有些无奈的苦笑着,赤木摇了摇头,“我其实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包括父王在内,你们对于大哥他的信赖永远都要超过对我的信赖呢?难道他除了强大的个人武力之外,真的有什么是我无法匹敌的吗?”   “有,他的心,”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他的内心要比你坚韧,比你要顽强。一个在几乎堪称绝望的战局之中,为了胜利甚至连自己的生命都能毫不犹豫的付出的人,如果为王,就算不能成为一名开拓万世不朽基业的伟大帝王,至少也能守护住他所拥有的国家。”   “而在你的身上,我却未能看到这种类似的东西存在,所以,我不能接受你的邀请,”萧沐雨面色冷漠的说道,迈着冰冷的步伐走开了,“因为我不能用自己的未来去跟你一起赌。”   “再见吧赤木王子,当然,也许下次再见时,我就不该叫你赤木王子了,”随着萧沐雨的背影渐渐消失,男子在空气中留下的声音也渐渐消散,“但就算你真的加冕为王了,又与我何干呢?”“我需要的,你给不了,而你给的,我也不喜欢,既然你从来就没有弄清楚我到底需要什么,那你又凭什么邀请我和你一起参加这场不明结果的危险赌博呢?” 第四十二章 冬拥之森的叛徒   湖畔,赤木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那道冷漠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公园内幽静的径道内,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面色略微有些挫败的揉了揉眉心,赤木的声音中有些难以抑制的失望,“哎……竟然没有成功?看来是我给出的价码还不够高啊。”   无声无息的,一道阴影在他的身后缓缓浮现,“殿下,现在需要我出动了吗?”   没有回头,赤木叹道,“不用了,你的实力虽强,但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的,而且实力强横到了他的这种地步,可以让普通人妥协的威胁不一定会起作用的,暂时放弃吧,至少他虽然拒绝了我的邀请,但到了天权之日,他想必也不会站在大哥那一边的,这多少也是一个好消息。”   “嗯?殿下你为何如此肯定他不是嘉文殿下那边呢?”那道单膝跪地的阴影的声音中,有些困惑,“他不是嘉文殿下邀请来追捕金克丝的人吗?要是等他回去把殿下你招揽他的事情告诉了嘉文殿下,很有可能暴露了我们的计划,引起不必要的变故啊。”   “呵……你之所以会这么想,只是因为你并不了解这位魔兽之主,”赤木摇头失笑道,“要知道,这位冬拥之主可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连四十万人都能毫不犹豫的抹杀的存在啊,为了他心中更重要的东西,他甚至连自己当初最喜欢的属下都能毫不犹豫的牺牲掉。”   “这样一个几乎已经完全淡漠了人性的冷漠强者,能够打动他的也只有他所需要的利益了,”赤木笑道,“而大哥却连这位魔兽之主到底需要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注定了他们是不可能站在同一立场的,这一次萧沐雨先生会来枫叶雪,目的其实也就只是为了抓住金克丝,帮助他的朋友洗刷嫌疑。”   “之所以会依靠大哥他的关系,其实也只是因为当时大哥恰好在场可以利用罢了,”赤木耸了耸肩,说道,“真相其实就是这么简单,这位萧沐雨先生根本就不是大哥那边的人。”   “可是,就算他现在不是嘉文殿下那边的人,但我们也不能保证他不会去向嘉文殿下告密啊。”那道阴影忍不住说道。   “虽然我很想告诉你萧沐雨先生不会这么做,但我估计我就算这么说,雷尼你也不会相信的,”赤木摊了摊手,说道,“我只能告诉你萧沐雨先生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再加上在这场帝位的争夺中他也拿不到什么好处,按照我所得到的关于这位魔兽之主的情报来推断,除非有绝大的利益驱动,否则他是不会插手我和大哥之间的事情的。”   “这位魔兽之主的情报?”那道隐藏在暗处的暗影对于赤木的解释有些好奇,“殿下,请恕雷尼多嘴,关于这位魔兽之主的情报,就连那位号称最杰出的情报官拉克丝小姐都只是一知半解,再加上他之前从未涉足过大陆,几乎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过去,那么,您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情报呢?”   “呵呵……雷尼你是在担心我吗?”听到下属的话,赤木露出了一个阳光而灿烂的笑容,“担心我被虚假的信息骗了?所以做出了错误的抉择?”   “属下不敢。”那道暗影微微的低下了头,以示恭敬。   “有什么敢不敢的?”赤木耸了耸肩,我所谓的说道,“你是我的老师,也是我最为倚重的人,难道我的心胸还会狭窄到因为你忠心的劝谏而责难于你吗?有什么疑问就直说嘛。”   然而对于赤木的话,那道暗影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有那微微躬着的腰显得更为恭敬了。   “哈……算了算了,跟雷尼你这种古板一根筋的人说这些也没用,反正说再多你也不会改变。我还是直接告诉你一切吧,”赤木摊了摊手,说道,“雷尼你说的确没说错,这位魔兽之主过去从未涉足过大陆,所以无人了解他的一切,就算是最杰出的情报官也无法追查到关于他的多少信息。”   “可是没有人知道他的一切,并不代表没有魔兽不知道哦,”赤木笑得很阳光,很灿烂,“他既然是魔兽之主,那么过去肯定是和魔兽有关的,想要知道他的信息,去问那些魔兽不就行了?”   “可是……殿下,那些高阶魔兽一向看不起人类,它们怎么可能为了它们所蔑视的人类,就背叛它们的主人呢?”雷尼问道。   “嘛……雷尼这你就不知道了,”赤木笑道,“智慧生物这种东西啊,只要有了智慧,就必定会有欲求,而有了欲求,就肯定会有弱点,高阶魔兽虽然看不起人类,但这可不代表它们就不会做叛徒了,只要我们能找准它们的弱点,捏清它们的欲求,那么想要和它们达成交易也不是不可能嘛。”   “毕竟说到底,高阶魔兽也只是一群野兽罢了,就算有了不逊于人类的智商,可是就连人类社会里都无法避免叛徒这种东西存在,一群几乎还未开化的魔兽们会有礼义廉耻的概念吗?”赤木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而既然没有这种概念,那么做叛徒对于它们而言其实也就顺理成章了。”   “只要能够摸清它们的欲求,和它们达成了交易,它们才不会介意背叛它们的王呢,”赤木摊了摊手,说道,“毕竟魔兽的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残酷,背叛它们的王的这种事情,那群魔兽做起来可是一点压力都不会有的。”   ……   ……   (喂!人类小子,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答应那位帅气的王子殿下的邀请啊?)   意识空间内,恶魔好奇的问道。   (你不是成天想天魂锁玉都快想疯了吗?现在有人拿来给你了,而条件只需要你帮他一个小忙,你为什么又拒绝了呢?我简直搞不懂了啊……话说人类小子,你该不会是脑袋生锈了吧?)   (明明在天心城的时候,为了一个只是与天魂锁玉可能有关的线索,你都舍得浪费掉一半的魔法星沙,为什么这次人家王子殿下亲自把天魂锁玉送上门来了,你又不要了呢?)   “要?怎么要?”萧沐雨冷冷的问道,“刚拿到天魂锁玉,然后立刻被圣阶守护者抹杀?”   (被圣阶守护者抹杀?你是说那位叫娑娜的圣阶?嘿嘿……你怕毛线啊?你难道忘了?德邦的圣阶守护者娑娜可是你那个混蛋老师的女人哦,也就是说她是你的师母,她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就伤害你呢?而且啊,那位帅气的王子殿下不是说了吗?王位的争夺战,除了王室的成员及其势力,王室之外的人是没有资格介入的。)   (也就是说假如你站在了那位帅气的小王子的那一边,就算你为了帮他夺到帝位,把嘉文那个傻大个给干掉了,只要你不是脑残到在大庭广众之下干的,就算是圣阶守护者也是没有立场来找你麻烦的……既然规矩都这样说了,你还怕个毛线啊?)   “所谓的规矩,都是人订的,自然,人也可以去更改,”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圣阶高手作为大陆上最超然的存在、一个国家最强大的后盾,对于这种所谓的规则,若是想改,其实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如果真的杀死了嘉文,谁知道圣阶守护者和军神赵信会不会发飙?我不可能把未来寄托在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身上。”   (嘿嘿……人类小子,你这个家伙果然是被害妄想症晚期了,已经完全没救了啊!我说人类小子,你现在是不是走在大街上,随便看一个路人都觉得对方下一秒会抽出刀子捅你一刀啊?我告诉你,人类小子,你这是病,得治啊!千万不要放弃治疗啊人类小子,医生说了,你还是有救的。)   “……”   (好吧,既然你不信我说的话,那我就给你分析分析吧。)   (虽然按照常理来说,一个圣域高手的确可以随意的制订或修改一些规则,但你见过那个国家的圣阶守护者会去随意改变那个国家的规矩啊?更何况还是王室的,要知道,圣阶守护者虽然是国家的守护神,但这可不代表那个国家就是他们的了,他们要是随便乱更改原来的规则,难道不怕得罪国家的那些掌权者啊?)   (你要是请了一个保安来你家保护安全,虽然你知道他很厉害,但要是在你们一家人都喜欢吃肉的情况下,他突然告诉你们以后要少吃肉……你会不会很爽?保安就算再厉害,那也只是保安,怎么能干涉主人家的事情呢?)   (所以你这家伙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那些圣阶守护者哪个不是精得跟老恶魔似的?随便篡改规则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们会做吗?)“我说了,是【可能】,而我从来不会将自己的未来寄托在【可能】身上,而且,”说到这里,萧沐雨顿了顿,冷冷的抚了抚额头,这才语调冰寒的说道,“相比于德邦的王室之间的争斗,我现在更感兴趣的事情是冬拥之森里的那个叛徒到底是谁。” 第四十三章 弥海月   (哦?叛徒?嘿嘿……人类小子,我很好奇啊,你为什么会说冬拥之森的魔兽里有叛徒呢?是谁告诉你那些魔兽里面有叛徒的?明明我和你是一直在一起,为什么我没有听到呢?)   “装傻,让你很有成就感吗?”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装傻?嘿嘿……人类小子,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完全听不懂啊?是我的智商拙计了吗?你能不能说得清楚一点啊?我真的不知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萧沐雨冷冷的抚了抚额头,没有说话,对于这头恶魔一如既往的装疯卖傻,他直接无视了。   (喂喂!别这样啊人类小子,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在鄙视我的智商吗混蛋!你觉得跟我说话时在浪费时间,所以才不说话?靠!不就是不知道冬拥之森里有叛徒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凭什么鄙视我?)   “……”恶魔的咆哮质问,换来的依旧是一片沉默。   (……)   “……”   沉默中,萧沐雨穿过了公园内林荫小道,来到了人流渐多的喷水池旁。而意识空间内一直沉默着的恶魔终于忍不住了,它那低沉的声音中,有着些许的无奈与郁闷。   (喂!人类小子,我还真是败给你了,你说你这家伙多说一句话会死啊?成天都这样玩冷漠装酷很有意思吗?)   “……”   (好吧好吧,你这家伙!你又赢了,稍微让人家装傻一会儿不行吗?你难道不知道装傻扮天真是女孩子的特权吗?我要是不装傻,怎么能体现出您老人家的威猛强悍霸气呢?我这可都是为了衬托你的霸气和强大,才装傻的啊。你这个不解风情的混蛋,为什么非得揭穿?)   “……女孩子?”萧沐雨顿了顿,冷冷的问道,“你是在说你吗?”   (废话!不是说我,难道是在说你啊?你这个死人渣!面瘫男!)   “你是……女孩子?”微微的揉了揉眉心,萧沐雨似乎听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哈……你的笑话还真是越来越无聊了。”   (……)   意识空间内,沉默了几秒。然而下一刻,恶魔爆发了。   (擦!我擦!!你这个混蛋是什么意思啊?你是在嘲笑我?你一定是在嘲笑我对不对?你这家伙竟然敢嘲笑我?老子跟你拼……诶?等等,我们不是在讨论谁是叛徒的事情吗?怎么话题变成这个了?人类小子,你这个混蛋不转移话题会死吗?)   “……”萧沐雨沉默了一会,这才冷冷的开口了,“这个话题,不是你自己转移开的吗?”   一记重击。   (噗……咳咳……人类小子,你知道得太多了。)   意识空间内,恶魔的声音有些被揭穿的汗颜。   (好吧好吧,我们继续讨论关于魔兽中的叛徒的事情吧,说实话,我对这个事情很好奇呢。)   “好奇?你有什么好奇的?”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我好奇的地方可多了,而最让我好奇的嘛……嘿嘿……就是这次这群可爱又可怜的小魔兽们中竟然有人敢出卖你,把你的信息卖给了那位英俊帅气的赤木王子,对于这种叛徒,你会怎么做呢?)   (是为了体现你的大度和王者风范,所以饶恕那些可怜的家伙一命呢?还是打算以这个为借口来多干掉几个倒霉蛋来发泄你对它们的不爽呢?毕竟都是那群混蛋害得你那可爱的小妻子、人家最敬爱的姐姐大人变成了现在那个模样的,你对那些家伙的不爽全世界都是知道的。)   (就算你打算违背当初和你那个混蛋老师的约定,把冬拥之森里的魔兽全宰了泄愤,我也不会有丝毫的惊讶的……谁叫你这家伙就是这么冷漠而残忍的一个人渣呢?)   “把整个冬拥之森的魔兽全部杀了?”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你似乎忘了,我现在的实力已经没有当初那么强了,虽然那几头九阶魔兽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但它们如果联合起来,至少是能勉强与我抗衡的。就算我真的想杀了它们,我怎么杀?它们难道会傻到一个一个的把头伸出来给我砍吗?”   (嘿嘿……如果是别人的话,当然没办法喽,可如果是你这个人渣的话,就不一定了呢,嘿嘿……)   意识空间内,恶魔嘿嘿的低声笑着。   (你这家伙这么冷漠,这么残忍,这么狡诈,那些可怜的九阶魔兽们和你这个心智邪恶得让我这头恶魔都感到惊讶的人渣之王相比,简直纯洁得跟小白兔似的,你真要杀它们的话,还需要亲自出手?估计你只需要随便甩两个阴谋陷阱过去,那群悲剧的魔兽们就的全部死翘翘了。)   “你太高估我了,”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说道,“你说的那种多智近妖的人,一般只存在于戏剧的剧本之中,现实中真的有那种能计杀千军的绝世智者吗?”   (没有吗?)   “有吗?”萧沐雨冷冷的反问道。   (你说呢?嘿嘿……)   “……”萧沐雨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冷冷的说道,“就算有,但那个智者也绝对不可能是我。”   (是吗?嘿嘿……原来是这样啊,你这家伙竟然说自己智商不高?哈哈哈……这下涨知识了,真的涨知识了,哈哈哈哈……)   ……   ……   “呐,小月,你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安静的住宅区的街道上,漂浮在蓝发少女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跟随着,名叫卡萨丁的恶魔有些担忧的问道。   “卡萨你指的是什么啊?”弥海月好奇的问道。“我是说,你打算申请加入搜查部的事情啊,”卡萨丁担忧的说道,“明明【夜】现在正在怀疑你的身份,你现在该做的难道不是在尽量洗脱自己嫌疑的前提下,与金克丝的事情划清界限吗?可你不但不远离搜查部,还这样凑上去,要是不小心被【夜】抓到了把柄怎么办?”“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有些苦恼的揉了揉脸,少女郁闷的说道,“夜先生都已经开始怀疑我了,而且房间里的监控已经布置了两周了还没撤下去,说明现在我就是搜查部重点怀疑的对象啊,再和他们耗下去肯定对我没好处的,我必须得主动出击啊。” 第四十四章 两人初战   “要想解析夜先生的存在之力,必须知道他的名字还有年龄,可是谁知道他的资料保密度那么高啊?”说到这里,少女也有些挫败的苦恼,“在警备队里找不到他的资料也就算了,反正我也没报多少希望,可是竟然连皇族情报局里也找不到丝毫关于他的信息,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啊。”   “德邦的皇族情报局不是号称除了不存在的家伙,基本上大陆上有名有姓的强者以及各行各业的杰出人才的情报都有吗?为什么卡萨你在情报局却找不到这位夜先生的信息啊?”弥海月叹息道,“原本还只是有些怀疑,这下我们可以确认无误了,看来【夜】这个代号肯定是假的。”   “那么夜先生那个叫萧沐雨的名字自然也就十有八九也是假的了,”少女有些叹服的说道,“不愧是皇子殿下专门请来的犯罪专家啊,竟然小心翼翼到连一丝一毫的信息都不愿留下的程度,他肯定不知道我要杀他需要他这些信息的,他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是出于他习惯的谨慎。”   “所以你就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卡萨丁问道,“你想接近他,从他的口中套取这些情报?”   “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少女无奈的摊了摊手,说道,“要不然我还能怎么办啊?难道就这样放任他不管了?不可能的,前不久卡萨你还说他们不但在我的房间里安置了窥视的魔法阵以及窃听器,甚至还开始派出了一位九阶高手来跟踪我,这种阵容如果只是用来对付一个普通的嫌疑对象的话,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所以那位夜先生毫无疑问的已经把目标限定在我的身上了,现在之所以还不逮捕我,只是因为没有找到真正确实的证据以及我杀人的凶器而已,”弥海月说道,“可是按照他们这种日夜不停的监视方法,就算我隐藏得再好,也终有一天会不小心露出破绽的。”   “而且啊,自从那位金发的小帅哥开始跟踪我之后,我已经好几天都没有机会出去制裁罪犯了,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弥海月摊着手,无奈的说道,“如果我不是金克丝的话,那为什么我一被监视追踪,金克丝对罪犯的制裁就停止了?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啊?”   “其实小月你完全不用这么担心的,”卡萨丁低着头想了想,说道,“要知道夜目前虽然掌握了搜查部的全部力量,但他一个外人就算能在短时间靠自己不俗的能力,以及德邦皇子嘉文的威望暂时压制搜查部内反对的声音,但这可不代表搜查部的人就完全信任他了。”   “再加上你跟搜查部的几个人关系都很好,前部长伊尔特更是你的养父,对于在你的房间里布置窥视魔法阵这种事情,我可不相信当时夜宣布这么做时,没在搜查部里遭到众人反对,毕竟你是一个女孩子,”卡萨丁说道,“怎么可能让一群大男人日夜不停的偷窥你的一切呢?”   “但魔法阵最终还是布置下来了,而且现在都过去两周了,还没有撤销,”弥海月说道,“这说明那位夜先生已经力排众议,让大家暂时接受他的这个布置了。”   “小月你也说了,这只是暂时,”卡萨丁说道,“刚开始时夜的确可以暂时把反对的声音压下去,而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大家对他的判断将信将疑的基础上的,一旦时间一长,而你又一直没有露出破绽,让搜查部的众人找出你就是金克丝的证据,到了哪个时候,他就不能再压制搜查部众人的反对意见了。”   “而前几天开始对你进行日夜不停的跟踪追查的金发小帅哥也恰好证实了这一点,”卡萨丁笑道,“竟然连一位强大的九阶高手都派出来跟踪你了,说明那个夜也开始觉得渐渐压制不住搜查部内的众人了,如果再不拿出足以令人信服的证据的话,他在搜查部的威望估计就掉到谷底了。”   “所以他才开始狗急跳墙一般的派出了伊泽瑞尔对你跟踪,”卡萨丁笑着说道,“据我们得到的信息,伊泽瑞尔对那个夜可是很不爽的啊,我们不知道他让伊泽瑞尔答应来跟踪你到底做出了什么承诺或者付出了什么代价,但那个代价肯定不低就是了,现在你和夜就是在比拼谁能撑到最后了。”   “如果你撑到他在搜查部的人气威望都崩溃,那么你就赢了,他就算还能留在搜查部,也已经没有立场再来对你进行调查了,”卡萨丁说道,“反之,如果你在他崩溃之前就暴露出了破绽,那么毫无置疑的就是他赢了。”   “不过怎么看,他似乎都已经到了临界点了呢,”卡萨丁笑眯眯的说道,“而你的临界点还很远,这场战斗,最终还是你赢了。”   “卡萨你想得太美好了,”弥海月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对于卡萨丁的话不置可否,“虽然卡萨你说的都很对,但如果夜先生这么容易就会被我打败的话,那么他也就不是夜先生了……卡萨,我跟你打赌,虽然我不知道夜先生他会用什么办法来破局,但我肯定夜先生是绝对能破开这个危局的。”   “哦?打赌?赌什么?”卡萨丁好奇的问道。   “就赌……嗯,赌卡萨你接下来一周的水果吧,”弥海月笑嘻嘻的说道,“如果卡萨你赢了,接下来一周你应该得到的水果翻一倍。但如果卡萨你输了的话嘛,嘻嘻……接下来的一周卡萨你就不能吃水果了。”   “这……”卡萨丁迟疑了一会儿,使劲的摇着头说道,“不赌不赌,这个条件太苛刻了,本来这几天因为家里有魔法阵监视,外面又有伊泽瑞尔跟踪,我都好久没有好好吃水果了,要是接下来的一周还不能吃水果,我肯定会死的。”   “嘻嘻……怕什么嘛,赌注越大收获越大嘛,”弥海月笑嘻嘻的劝道,“要是赢了的话,卡萨你能得到的水果可是会翻倍的哦。”   “不要不要,赌别的都行,就是赌这个不行。”卡萨丁把头摇得跟个钟摆似的,叫道。   “嘻嘻……卡萨你真胆小。”弥海月笑嘻嘻的对着恶魔做了个鬼脸,说道。   “胆小就胆小,有什么了不起的?总比到时候没有水果好。”卡萨丁摇着头说道。夕阳下,少女俏皮的背影被拉得长长的,在她的身后不远处,隐隐有一道身影悄悄的尾随着,而无论是少女还是恶魔,似乎对这一切都毫无察觉一般。 第四十五章 初战落幕   萧沐雨静静的坐在幽暗的房间内,双手交叉撑着鼻梁,那淡漠而悠远的目光,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在他身前的虚空中,则悬浮着一块半透明的光幕,此时光幕上正映照着不远处的房屋中某个房间中的情景。   光幕上,蓝发的少女正披着洁白的浴袍,一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进了房间里。   那因为刚刚出浴而泛着水润光泽的白嫩肌肤在灯光下泛着柔和而惑人的光晕,略显单薄的浴袍下是刚刚开始发育的青春少女的娇躯。那精致的锁骨、柔和的姣好容颜、以及那线条纤细柔和的腰身,还有修长笔直的双腿,皆充满了青春期少女所独有的气息,如同世间最精美的杰作,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然而唯一一个注视着这一切的观众却对这一切视若无睹,那道冷冷的坐在桌子后的冷漠身影,看起来是如此的冰冷,冰冷得甚至连房间内的气温都下降了许多。   夜色下的昏暗房间内,连灯也没有亮起,只有那块悬浮在房间中央的光幕在散发着幽幽的微光。这唯一的光源照射在男子那冰冷的脸庞上,映照着那几乎一动不动的身体,冰冷得宛若冬夜里的雕像。   而房间内的少女在擦干头发后,轻轻的解下了浴袍的结,于是,随着浴袍的滑落,在柔和的灯光下,显露出来的是一具美丽得宛若精灵一般的精致女体。   那胸前的微微隆起,虽然看起来并不大,但少女现在毕竟才是刚刚开始长身体的年纪,日后想必能够发展到足够的规模的。而随着最后的遮掩被取下,少女那纤细无比的腰肢终于彻底的暴露了出来,平坦的小腹上则点缀着可爱的肚脐。   视线顺着小腹往下,在那灯光所不能照到的阴影中,并没有成熟女子所具有的萋萋芳草,反而白净光滑得宛若新剥的荔枝,让人的心神情不自禁的就被吸引了过去。   修长而笔直的双腿线条纤细,既没有成熟妇人的那种丰腴,也没有过于干瘦的女子的那种如同两根木材一般的违和感,适中而圆润的双腿曲线配合着少女那细腻而白嫩的肌肤,有着某种少女才独具的特殊魅力。   或许是由于之前洗浴时热水的温度有些高,所以少女的脸颊看起来有些红红的,不过这一抹如同娇羞一般的红晕不但没有减少少女的美,反而让她身上那股青春少女所独具的摄人心魄的魅力更为浓郁了。   然而,面对着这足以让最虔诚的神父都要动心的美丽女体,萧沐雨的面色却依旧冰冷而无情,那双漆黑的眼眸深处,是最凛冽而绝望的黑暗。   冷冷的注视着光幕中的少女穿上了面料宽松的睡袍,然后从书架上拿出了一本厚厚的书趴在床上津津有味的阅读起来了,萧沐雨坐在桌后沉默了一会儿,冷冷的扬起手,只见那道悬浮在虚空中的光幕“啪”的一声消失了,同时有一枚菱形的魔法晶石飞到了他的手中。   缓缓的站起身来,萧沐雨走到的房间的门口,轻轻的推开房门后,客厅内的灯光便顺着打开的房门照在了他的身上,同时,萧沐雨也进入了客厅内众人的视线中。   “咦?夜先生,你怎么出来了?难道换班的时间到了吗?”看到萧沐雨走进了客厅,正在和加利恩、丹迪几人打牌的卡丽耶有些好奇的抬起头来问道。   “不是,”萧沐雨冰冷的视线在客厅内扫了一圈,直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过来之后,这才冷冷的开口说道,“我是来宣布一件事情的。”   “呃……什么事啊?”抬起被长长的纸条贴满了的脸,加利恩好奇的问道,“难道夜先生你终于找到足以证明小月是金克丝的线索了吗?”   “不是,”对于加利恩的猜测,萧沐雨摇了摇头,否决了,“我是来通知大家,从明天开始,我们对弥海月小姐的监视可以暂时结束了,大家收拾一下东西,明天开始调查下一个嫌疑人吧。”   “诶?诶诶!!”萧沐雨的话让众人一阵的诧异,卡丽耶好奇的问道,“夜先生你的意思是说,小月的嫌疑已经被排除了吗?”   “按照我们这段时间的监控结果来看——是的。”萧沐雨点了点头,面色冷漠的说道。   “耶!太好了!”加利恩开心的大叫了一声,对着不远处的沙发上的伊尔特笑道,“队长,这下小月的嫌疑被排除了呢,看来小月果然不是金克丝啊。”   “呵呵……是啊,真是太好了。”萧沐雨的决定也让伊尔特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这个成熟而稳重的中年男人在过去的两周里,由于太过担忧已经失眠好几次了,一直显得有些精神不振,这一下终于露出了一丝放松的疲态,看起来竟如同在过去的两周内,已经苍老了几十岁一般。   “那么夜先生,既然小月的嫌疑已经被排除了,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去调查哪位嫌疑人呢?”科内·布尔勒问道。   “接下来,我们需要调查的是丹迪·布里顿先生的未婚妻,”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说道,“而这一次,对她的监控则由丹迪先生您本人和卡丽耶小姐一起来做,在进行实时监控时,我们其他人退避。”   “啊?又是我啊?”萧沐雨的决定让卡丽耶发出一声悲鸣,“为什么又是我啊?夜先生,你可怜可怜悲惨的卡丽耶吧。我都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现在生物钟已经完全颠倒了,我好难受的。”   “哈哈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加利恩哈哈大笑着,幸灾乐祸的说道,“谁叫雅妮姐你是我们搜查部内唯一的女性呢?调查监控女生这种事情,也就只有你能帮忙了。”   “可是……啊啊啊,不要不要,我不要继续熬夜了,熬夜可是会长皱纹的,我男朋友都说我最近看起来老多了,我不要熬夜了,”卡丽耶使劲的摇着头,叫道,“夜先生,要不我们换一个调查目标吧?干脆就去监视我男朋友还有我老爸吧?反正他们都是男人,就不需要我去监控了,因为搜查部里最不缺的就是男人了。”   “如果丹迪先生的未婚妻没有问题的话,他们两位将是我们接下来将要调查的目标,”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而卡丽耶小姐你如果想休息的话,到时候就可以休息很长一段时间了,但是现在,我还是希望您能多坚持一会儿,毕竟,我们是在做追捕金克丝的这种事,我相信作为警备队精英的您,肯定不会被区区的熬夜所打败的。”   “好吧好吧,我说不过你,谁叫你是老大呢?”卡丽耶摊了摊手,无奈的说道,“继续熬夜就继续熬夜吧,反正前两周都熬过来了,再熬两周也没关系。不过你承诺的假期可一定得兑现啊,我男朋友可是邀请我去约会好几次都被我拒绝了呢。”   “放心,你的假期一定会有的。”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呃……那个,夜先生,我有个建议,不知道该不该说啊。”看着卡丽耶和萧沐雨两人讨价还价,加利恩低着头想了想,这才有些怯怯的举起手来问道。   “嗯,你说吧,”萧沐雨点了点头,冷冷的说道,“有什么建议你说吧。”   “那个……”发现众人的目光都移到了他的身上,加利恩有些畏缩的缩了缩头,呐呐道,“我觉得搜查部里只有雅妮姐一个女性可不行,毕竟接下来我们要调查的嫌疑人中还有好几个都是女性呢,难道每一位都需要雅妮姐去帮忙监控吗?这明显很对不起雅妮姐啊。”   “嗯,不错不错,小狮子还懂得关心姐姐了,”笑眯眯的拍了拍加利恩的肩膀,卡丽耶笑道,“也不枉费姐姐之前对你这么关心啊。那么你有什么建议来帮助姐姐减轻负担呢?”   “是这样的啦,”有些头痛的避开了卡丽耶重重拍过来的手,加利恩说道,“我在想,既然搜查部里缺少女性成员,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多招几名信得过的女生来帮忙呢?”   “你这个主意虽然不错,但你却忘了,并不是所有的警备队成员都有资格进搜查部的,”伊尔特摇头叹了口气,“如果警备队里还有女警员有资格进入搜查部的话,当初成立搜查部时,我就已经把她们都招揽进来了。”   “呃……我说的不是在警备队里找帮手,”有些怯怯的看了萧沐雨一眼,加利恩说道,“我是说,我们为什么不在警备队外面找帮手呢?只要对方能力不俗,身份清白,我们为什么不能邀请她加入搜查部呢?”   “外面的人怎么……”伊尔特刚开口反驳,就被萧沐雨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面色冰冷的直视着加利恩,萧沐雨冷冷的问道,“那么……加利恩先生,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第四十六章 第二局   “呃……”被萧沐雨那冰冷而锐利的目光直视着,加利恩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说道,“我觉得……我觉得小月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加利恩的话顿时激起了一片哗然,众人全都面色惊讶的看着这个平时显得有些怯弱的新同僚,而卡丽耶更是直截了当的问道,“喂!小狮子你不是笨蛋吧?为什么要让小月卷入这种事情啊?我们在做的事情可是很危险的,要是一直抓不到金克丝的线索也就算了。”   “可我们只要握住了金克丝哪怕一小点的线索,当金克丝发现自己即将暴露身份后,它肯定会来杀了我们的,这么危险的事情你怎么能让一个小女孩卷入进来啊?”使劲的敲了敲加利恩的头,卡丽耶教训道,“你有没有长脑子啊?”   “可是……可是小月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嘛,”有些怯怯的低着头,加利恩说道,“小月的聪慧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去年的那起恶性杀人案件要不是有小月的提醒和推理,我们肯定抓不到那个凶手的。而小月现在也被证明没有嫌疑了,我们不用担心她是金克丝。”   “再加上她和我们大家也很熟,她加入了搜查部也不会太陌生,不会干扰我们的工作。而且小月也一直很崇拜伊尔特老大,也想做一名惩治邪恶的警员,我们为什么不给她一个机会呢?”加利恩说道,“正好也能缓解雅妮姐你的压力啊。”   面色冷漠的看着沉默的伊尔特,萧沐雨冷冷的问道,“伊尔特先生,你的意见呢?”   “我……”伊尔特张了张嘴,想反驳,但是想到女儿那一直以来的期望和梦想,他最终只是有些颓然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能做这个决定,小月已经算是一个大人了,这种事情你们得去问她,如果她愿意答应加入搜查部的话,我是没有意见的。”   “好吧,那么……暂时确定弥海月为搜查部预备役了,”萧沐雨拍了拍手,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的身上后,冷冷的说道,“不过无论她是否答应,我都得先对她进行一下考核,因为我并不了解她的能力。如果考核通过的话,我再对她进行邀请……各位还有不同的意见吗?”   众人低着头想了想,纷纷举手说道。   “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   ……   ……   “呃……”有些郁闷的看了看纷纷举手表决的众人,甚至连伊尔特都附议了这个事情,卡丽耶有些自暴自弃的叫道,“好啦好啦,既然你们都同意了,那么我也没有反对的必要了,反正到底加不加入还得看小月她的意见。这件事我也附议了。”   “既然这样,那么……明天我就去对弥海月小姐进行考核吧。”环顾了众人一圈,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   ……   卡萨丁在房间里飘来飘去的飞了好几圈后,这才回头对着床上趴着看书的少女笑道,“好消息哦小月,窃听器和监控魔法都被撤销了呢,看来搜查部已经放弃了对你的调查了。”   “哦?真的?”听到恶魔的话,少女从书本里抬起头来,歪着脑袋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恶魔,弥海月想了想,这才说道,“嘛……虽然我也觉得对我的监控也差不多快要结束了,不过现在就撤销了监控,是不是太早了啊?难道是搜查部里出了什么变故?”   “谁知道呢,”卡萨丁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说道,“说不定是搜查部的大家已经受忍不了那个冷面男了,所以大家一起站起来反抗他,把他给赶走了。”   “哈……卡萨你这个笑话真是一点都不好笑,”不过少女虽然这么说,但那双美丽的眼睛依旧笑得眯了起来,“夜先生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赶走啊?我大概想了想,我觉得,这肯定是夜先生破局的方法。”   “反正他已经监控了我两个星期了,却还没有抓到我就是金克丝的证据线索,那么他也不可能期望在最后的几天里找到线索,与其等大家对他的不满达到了顶点后爆发出来,还不如主动放弃,及时的疏导大家对他的不满。”弥海月一边说,一边摇晃着一双小巧粉嫩的脚丫,看起来俏皮而可爱。   “所以我敢打赌,接下来夜先生肯定会邀请我加入搜查部的。”弥海月笑嘻嘻的说道。   “呃……为什么啊?”卡萨丁不解的问道。   “因为就算没能抓到我的把柄,但我其实也没能证明我不是金克丝,所以夜先生对我的怀疑估计还没有减弱多少,之所以撤销对我的监控,只是为了避免和搜查部内的众人发生冲突,”少女笑道,“但他又不可能就这样放任我不管了,所以他接下来肯定会想办法说服众人,让我加入搜查部的。”   “这样好方便对你进行监视吗?”卡萨丁有些担忧的问道,“可是,小月你真的有把握在那个家伙面前不露出破绽吗?要知道面对面的接触,和你隔着一个魔法阵演戏给他看可不同啊,那家伙那么敏锐,一不小心你就可能在言语中被他抓到了把柄。”   “所以说喽,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战争啊,”少女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笑嘻嘻的说道,“第一局的战斗暂时的落下了帷幕,我勉强赢了夜先生半步,但其实接下来的战局才是真正的战斗啊。”   “要么是我套出了夜先生的名字年龄后解析了他的存在之力,将他抹杀。要么就是夜先生找到了我的破绽,我被抓捕归案,”弥海月笑道,“总之,接下来的战斗才是最激烈凶险的啊,绝对不会像这第一局一样以平局收场了,肯定会有一个人要倒霉的。”“至于那个要倒霉的人是谁呢?”少女托着下巴,两只眼睛全都眯了起来,看起来像只小狐狸似的笑得很开心,“就得看看我们两个到底是谁要厉害一点了。” 第四十七章 新的同学   弥海月有些百无聊赖的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双手垫着下巴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的看着讲桌上的历史老师正在用他那种随时可能睡过去的懒洋洋的声调,有气无力的讲述着瓦罗兰大陆的历史。   “……所以,底拉斯亲王在仔细的权衡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听从索耶将军的建议,派出部队前往了当时还是科加索帝国都城的落锤城,加入那一场面对半兽人暴乱的战争。”   “而后来发生的事情也证明,正是由于索耶将军的睿智劝告,正面的战场上有了底拉斯亲王的不败铁骑加入,人类的联军力量得到了极大的增强。所以在落锤城持续了数十日的惨烈战斗中,人类联军的防线虽然摇摇欲坠,但最终还是成功的守住了落锤城的防线,没有被半兽人攻破。”   “在落锤城外发生的那场战争,是当时人类联军同半兽人帝国之间的战争最激烈的顶峰,据后世的人们不完全的统计,在三十七日的持续不间断的战斗中,落锤城外的平原上,人类联军至少留下了七十八万具尸体,而半兽人帝国那面估计更多……”   双眼迷茫的看着讲台上苍老的历史老师戴着大大的老花镜,有气无力的坐在讲台后用那懒洋洋的声音讲述着两千年前那场几乎席卷了整个瓦罗兰大陆的战争,弥海月只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了。   其实不止她一个人如此,整间教室内的气氛都显得沉闷无比,所有的学生全都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虽然历史老师那有气无力的声音不断的在教室内飘过,但是那种听了就让人觉得很困倦的声音,已经成功的催眠了近一半的学生睡着了。   教瓦罗兰大陆历史的这位老师名叫埃德加·沃什伯恩,是琉克学院内资格非常老的一名老教授,不但教书育人数十年了,而且他本人在琉克学院内也非常有名。   不过这位名叫埃德加·沃什伯恩老教授在琉克学院内最出名的能力,却不是他教书的能力有多强悍,而是他能将一堂原本很精彩很吸引人的历史故事,说出如同催眠曲一般的效果。   不过,教室里也并不是全部的人都没有在听他的课。   至少漂浮在少女身边的那个高大恶魔就对这如同催眠曲一般的故事很感兴趣,若是能看见它,所有人就都会发现,整个教室里,就只有那头漂浮在教室最后方的过道上的恶魔不但没有被催眠,反而听得津津有味的。   一脸无语的看着身边听得很仔细、很感兴趣的恶魔,名叫弥海月的少女懒洋洋的问道,“喂,卡萨,埃德加老师的课真的有那么有趣吗?我看你听得都快入迷了。”   那清脆的颤音中夹杂着少女迷迷糊糊的声腔,如同还没睡醒的小猫咪的叫声一般还带着浓浓的困倦,显得可爱无比。   “有趣?当然有趣了,”卡萨丁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身边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的少女,又看了看教室内一排全部倒在桌子上的学生,说道,“其实我更好奇,为什么这么有趣这么动听的课,你们都能听睡着呢?难道你们不觉得埃德加老师的讲课方式很有魅力吗?”   “……”有些无语的看了看身边的恶魔,少女的嘴角扯了扯,拉出一个干干的笑,“哈……呵呵……有趣,很有趣。”   “对,很有趣,很有趣……”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少女换了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如同梦呓一般的喃喃念道,“既然这么有趣的话,那你继续听吧,我有点困了,先睡一会儿。”   下午的阳光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户照了进来,柔和但不炽烈的金色光线洒在少女的身上、脸上,窗外随风拂动的树叶哗哗作响着,摇曳的树叶在阳光的照射下,在教室内投下了斑驳的逛逛点点。   树叶那浅浅的阴影中,少女那微微泛着光晕的脸颊和那微微颤动的睫毛,在这光与影交织而成的画面中,在那随着清风拂过蝉鸣声中,美丽得宛若从神话之中走来的天使。   不知过了多久,睡得迷迷糊糊的少女被耳边的喧闹声给吵醒了,那嘈杂的声音灌入耳膜,给了少女一种似乎身处闹市中的错觉。   迷迷糊糊的从桌子上爬了起来,少女揉了揉睡得有些肿胀的眼睛,发现教室内的同学们正在过道间、走廊上嬉笑着、打闹着,教室外的过道上也来来回回的有其它班级的学生路过,很明显,现在已经下课了。   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有些兴奋的大家,弥海月觉得有些奇怪,虽然这个年纪的学生在下课的时候,显得有些喧闹是很正常的,但她却敏锐的发现了今天的大家情绪似乎有些奇怪。   “呃……杰尼,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大家都好像很兴奋的样子啊?”弥海月揉着朦胧的睡眼,对着身前的同学问道。   “有新同学要来哦,有新同学要来哦,”坐在弥海月前排的小雀斑男生兴奋的对着少女叫道,“刚才老师说了,下节课会有新同学要来我们班哦。”   “哦,是有转学生啊?”少女了然的点了点头,琉克学院作为德玛西亚帝国最出色的魔武学院,倒是很少有转学生能够转进来,因为琉克学院的背后就是德邦的皇族,所以这个学院的门槛太高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转进来的,所以大家对于新同学有些好奇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少女仔细的看了看,待观察了一会儿教室内大家的反应后,却是有些奇怪的问道,“可是,就算是有新同学要来,你们也用不着这么兴奋啊。呃……难道来的新同学是位超级大美女?又或者是某位大贵族的继承人?”   “不是不是,都不是,”那个叫杰尼的小雀斑男生兴奋得鼻梁上的雀斑都快要跳起来了,他有些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夸张的叫道,“是一位强大的战士哦,据说参加过很多的战斗,到达过许多的国家,经历过许许多多的历险呢。”   “呃……是【特招生】?”对于杰尼的讲述,弥海月有些惊讶。   在德玛西亚这样一个尚武的国度,民众对于那些在前线浴血厮杀的战士是很敬仰的,而作为德邦最出色的魔武学院,琉克学院建校之初就有一个规矩,凡是能在战场上立下过足够多的功劳的战士,只要能够得到某位大贵族或者将军的举荐,他可以有资格到琉克学院来进修一段时间。   而这些特招进来的战士则被称为【特招生】,由于这些战士往往都是浴血沙场多年的铁血战士,有着丰富的阅历和战场经验,对于学院内这些小小年纪就已经向往着去战场上建立功勋的少年少女们来说,简直就是偶像一般的存在。   所以对于这种几乎很少出现的【特招生】,琉克学院内的少年少女们往往都很热情。   可是让弥海月有些疑惑的是,这些【特招生】就算有资格进入琉克学院进修一段时间,他们也往往选择去高等部听讲,因为对于这些浴血沙场多年的战士而言,初等部和中等部那些只能还算是基础的魔法武技知识已经很难帮助到他们了。   就连高等部教授的知识其实也没有多少能帮助到他们,毕竟许多的东西并不是气氛宽松的学院能够教给学生的,学院教授的东西对于这些久经沙场、战斗经验丰富的战士们来说,其实也起不到多大的帮助。   之所以有【特招生】这种规矩存在,其实和帝国法律中规定的那条【只要是获得过帝国无畏勋章的士兵,就算再退伍之后犯下了可怕的罪行了,他们也拥有一次法律豁免权】的律法一样,都是帝国为了激励兵士们的勇猛和士气,而设定出来的。   毕竟能够顶着德邦最出色的学院的毕业证书出门,还是很有面子的一件事情。   可是现在这名【特招生】进入要来中等部?在弥海月看来,这完全都是毫无必要、也无法理解的事情。   中等部的老师们教导的知识虽然对于这些少年少女很有用,但是对于那些从无数场浴血搏杀中走出的战士而言,却是毫无价值,就算他只是想要来混一个毕业证书,也用不着来中等部陪一群半大的小孩子玩吧?   为什么这个【特招生】要来中等部呢?   少女很好奇,不过少女的好奇很快就被解开了。   “大家好,我是萧沐雨,从今天开始,将会在这个班上听一段时间的课,希望大家多多关照。”冰冷的表情,冰冷的声音,冰冷的目光,当男子走进了教室的同时,原本喧闹的教室瞬间就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明明是盛夏的时节,然而当那个冷漠的身影走上讲台后,却是带来了一股冷冽得宛若凛冬风雪来袭的彻骨寒意,几个不小心和他对视了的少年少女更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冰冷的目光直视着讲台下一群如同被掐着脖子陷入了沉默之中的少年少女,萧沐雨冷冷的在身后的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第四十八章 不明来历者   看着讲台上站着的那道冷漠的身影,教室内的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萧沐雨的身上的那种冰冷的气息,对于这些尚未步入社会的少年少女来说,实在是有着太大的威慑力了,仅仅只是他的人站在那里,整个教室里就没有人敢说话了。   死死的低着头,感受着萧沐雨那种冰寒而彻骨的目光,学生们全都噤若寒蝉,少数几名胆小的学生甚至连桌子下的双腿都在瑟瑟发抖。   而跟随在萧沐雨身后的老师看到眼前教室内的安静的场景,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感觉要遭。   因为这个冷冰冰的男子可是皇族禁卫军的军团长希瓦娜大人亲自举荐的家伙,其份量可不同于普通的特招生,专门负责管理中等部的卡罗尔男爵甚至给他下了死命令,绝对不能亏待这位希瓦娜大人亲自举荐的贵宾。   所以一路而来他都战战兢兢的小心接待着这个冷冰冰的男人,生怕由于自己无意中的疏忽而招来对方的厌恶反感,然后坏了自己的前途。然而好不容易把对方带到了他所要求听课的班级后,他却发现这些学生竟然一个都不说话,甚至连点欢迎的意思都没表露出来,这不是把他架在火架上烤吗?   要是让这个男人误会琉克学院不欢迎他,愤而离去该怎么办?到时候上面怪罪下来,他一个小小的只是负责接待的老师不是要倒大霉吗?   所以看到教室内的学生全都一语不发,他瞬间跳了出来。   “那个……呃……”开口后这位老师发现所有人包括萧沐雨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来后,顿时有些结巴了。其他学生的目光还好说,可是萧沐雨那冷冰冰的视线实在是太恐怖了,仅仅只是被盯着,他就有一种芒刺在背的危险感,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所以的学生都一言不发了。   不过他结结巴巴的措辞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强顶着萧沐雨那冰冷的视线带来的压力,把话说完了,“呃……这位萧沐雨先生接下来会和大家一起学习进修一段时间,大家可一定要好好的相处哦,千万别让外人觉得我们琉克学院的学生没有素质啊,像今天的这种情况以后可千万不能再有了。”   手足无措的说了一半,他猛地愣了一下,连忙惊慌的对着萧沐雨挥着手说道,“当然我不是在说你啊,沐雨先生你千万不要误会,我的意思不是你是外人,你……”   冷冷的注视着眼前这个慌乱得手足无措的中年老师,萧沐雨冷冷的挥了挥手,打断了对方词不达意的辩解,“我知道了,谢谢你引路。”   沉默了一会儿,萧沐雨又冷冷的补充了一句,“回去告诉卡罗尔吧,就说我很满意他的安排。”   萧沐雨的话顿时让中年老师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使劲的点着头,这位中年人连连说道,“是是是,您的意见我一定会传达到的。”   看到这个中年老师那卑躬屈膝的模样,顿时在教室里那些已经从萧沐雨的震慑中回过神来的学生中,激起了一阵如同蚊鸣的窃窃私语。   “这个家伙是谁啊?怎么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连老师都这么怕他?”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哪里跑出来的大贵族的继承人吧?”   “切,如果真是大贵族的继承人的话,还需要当特招生?直接就能成为琉克学院的正式学生了吧?”   “说不定他是其他国家的王子或者大贵族之类的身份,来到枫叶雪后听说了我们琉克学院的威名,所以好奇之下特地来逛逛呢。”   “胡说,你见过哪个国家的王子会穿着破破烂烂的披风啊?而且连腰上佩戴着的剑也是破破烂烂的,这分明是一个落魄的旅行者嘛。”   “什么落魄的旅行者?一个落魄的旅行者能让老师都这么害怕?肯定是大贵族啊。你们难道不知道有些大贵族由于过惯了奢华的生活,所以喜欢穿一些破破烂烂的衣服来换换口味吗?这其实就和你吃惯了甜腻腻的奶油,偶尔也会想吃点新鲜的霖叶菜的道理差不多。”   “什么差不多?差很多了好不?”   ……   ……   虽然教室里有些嘈杂了起来,然而与教室内学生间好奇的窃窃私语不同,坐在最后一排的蓝发少女却是有些奇怪的打量着那道冷漠的身影,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哦?这不是那个叫夜的家伙吗?他怎么跑来琉克学院了?还成了特招生?”漂浮在少女身边的恶魔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萧沐雨,卡萨丁嘿嘿笑道,“呐,小月,虽然很奇怪,但我不得不承认,接下来你们可就成为同学了哦。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很奇怪,要抓罪犯的警员和要被他抓的罪犯竟然成为同学了哦,这种感觉很有趣吧?”   然而少女却没有理会恶魔的揶揄,她只是皱着眉头,静静的注视着讲台上那道冷漠的身影。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还是以特招生的身份?难道他真的已经认定了我就是金克丝,所以他虽然迫于搜查部内的大家的压力,而撤销了对我的监视,但却始终不肯放弃对我的追查吗?   可是,虽然我留下的那些线索里有很大的证据证明我就是金克丝的可能性很大,但那也只是可能性而已,并不能完全的就确定我是金克丝本人。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他的表现完全是一副已经认定了我就是金克丝的模样呢?我留下了什么破绽被他抓到了吗?   是由于夜市上的那次相逢吗?   唔……不对不对,卡萨的虚空之刃上虽然有着恶魔的气息,但光凭一件沾染了恶魔气息的物品是无法肯定我就是金克丝的,因为目前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金克丝掌握了恶魔的力量,所以他是不可能把恶魔的力量和我联系起来的。   那么,又是哪里露出了破绽呢?   少女皱着眉头,不断的回想着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的行动,仔细的推演着其中可能的结果。   是制裁罪犯的时候留下了什么线索吗?不对,制裁罪犯使用的是卡萨的力量,那种力量就算是神魔之间也是极为神秘的,夜先生他根本不可能知道这种力量的存在。   而且卡萨也说了,夜先生的身上只有恶魔的气息,却完全没有恶魔跟随,那么也就说明夜先生他只是一个凡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件就算是在神祗间,也是极为隐秘的事情。那么……又是哪里出问题了呢?皱着眉头看着萧沐雨,弥海月的目光中满是疑惑。 第四十九章 我是夜   弥海月规规矩矩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仔细的听着讲台上的老师讲解某个火魔法的原理,名叫卡萨丁的恶魔就一上一下的悬浮在她的旁边,用布满咒文的利爪撑着下巴,好奇的打量着少女旁边坐着的冷漠男子。   而那个冷漠的男子则如同它打量他一般,整整一节课都在注视着身边的少女,那冰冷的目光始终徘徊在少女那柔和的侧脸上,刚开始,少女还强作镇定的无视了他的视线。   然而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萧沐雨也依旧没有移开视线的打算,少女的脸上终于渐渐的染上了一层可爱的红晕,最后这层可爱的红晕不断的蔓延,甚至连那小巧可爱的耳朵都变得通红了起来,看起来可爱无比。   不过少女的尴尬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下课铃声就响起了。   如同得救了一般,羞涩的少女死死的低着头,慌乱的抱着书本第一个跑出了教室,那慌慌张张的背影,似乎身后有一个可怕的怪物在追逐着她一般。   而萧沐雨则在座位上冷冷的看了看少女离去的背影,面色冰冷的抚了抚额头,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缓缓的起身跟了上去。   琉克学院作为枫叶雪内最具盛名的高等学府,背后又有着皇族的势力支持,因此每年的费用预算都很充裕。得益于此,这个学院内修建得非常漂亮,那如画一般的美丽风景就算是比起那些以风景优美而闻名的公园景区,也毫不逊色。   校园林荫的小道上,夏日里略微显得有些炽烈的阳光照射在树冠之上,从绿叶间透过的阳光在地上留下了斑驳的光光点点。如同一只鸵鸟一般死死的低着头的少女抱着书本慌慌张张的走着,然而一道突然拦在了她身前的身影,堵住了她的道路。   “沐……沐雨先生,”有些无措的低着头,少女有些难为情的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一直……一直跟着我啊?”   “……”目光冰冷的注视着娇羞的少女,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很简单,因为我就是夜。”   “……”   时间,似乎停顿了一秒。   然后,对面的少女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萧沐雨,“咦?沐雨先生你就是伯父说的那位搜查部新来的部长,夜?”   什……什么情况?为什么他会突然这么说?难道他已经掌握了足够强大的证据,所以跟我摊牌了?他是来抓捕我的?   “啊……没错,就是我,”萧沐雨冷冷的点了点头,说道,“所以,如果你想杀我的话,可以动手了。”   动手吧,让我看看你杀人的力量到底是什么吧金克丝——那种强大到连九阶高手都无法察觉的力量。   而听到萧沐雨的话,少女身边的恶魔顿时发出了一阵“嘿嘿”的大笑。然而少女如同没有听到卡萨丁的笑声一般,弥海月的脸上满是疑惑,“呃……沐雨先生你在说什么啊?为什么我要杀你?我们之间有什么化解不了的冤仇吗?”   不对,不对!他绝对没有掌握真实的证据,不然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已经是整个警备队的警员了,他这只是对我的一种试探。呼……呼……不行,必须沉住气,绝对不能暴露,绝对不能暴露!   “……”冷冷的直视着少女那清澈的双眸,萧沐雨语调冰寒的说道,“很简单,因为你就是金克丝。”   动手啊,你既然是金克丝的话,肯定有连九阶高手都无法抵御的强大力量吧?就算这种力量在对付高手时需要时间准备,但两周的时间已经足够你准备完成了,那么……动手吧,让我看看你的那种力量到底是什么。   “哦?小月,这算是摊牌了吗?嘿嘿……这个夜还真是出人意表啊,竟然直接就跟你摊牌了,难道他已经找到了足够证明你就是金克丝的证据了吗?所以才和你摊牌?哈哈哈哈……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很有趣啊。”   对于恶魔的笑声充耳未闻,少女的脸上则恰到好处的挂上了一丝疑惑,“我是金克丝?”   有些迷茫的指了指自己,弥海月奇怪的看着萧沐雨,问道,“沐雨先生,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必须撑住,必须撑住,绝对不能露馅,绝对不能露馅!一旦露馅就糟了,他这只是试探,绝对只是试探。他还不能完全肯定我就是金克丝,我绝对不能暴露,不然以后就算进了搜查部,也无法得到他的信息了。我必须尽量打消他的怀疑。   “……”沉默着看着对面似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女,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你还在伪装吗?”   为什么……还不动手?我是夜,是践踏了你的信仰你的正义的人,对于这样的我,你应该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吧?那么你为什么还不动手呢?难道是顾忌着现在的环境吗?还是在顾忌着别的什么?   “沐雨先生,你在说什么啊?”对于萧沐雨的话,少女完全就是一副没搞懂的模样,“什么伪装啊?我真的不是金克丝……话说,沐雨先生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是金克丝呢?”   果然只是试探!果然只是试探!果然只是试探啊!夜,你明目张胆的跑来对我进行试探,难道你已经计穷了吗?接连两周的实时监控都没有找到证明我就是金克丝的证据,这估计已经是你最后的手段了吧?只要这次我依旧不露出破绽,我就能成功抹销自己的嫌疑了。   “……”面色冷漠的注视着弥海月,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你不必再继续伪装下去了,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证明你就是金克丝了,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的是我而不是其他的警员,只是因为偶我们考虑到你养父伊尔特先生的心情,所以只派我来抓捕你而已,金克丝,乖乖束手就擒吧。”   现在你应该会觉得,我这么做只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了吧?你应该会认为我之所以来跟你摊牌,只是因为我已经想不到别的办法来对付你,但又不甘心就此推翻自己的猜测,所以来和你摊牌试探你的反应,做最后的挣扎吧?很好,就是这样,继续这样想下去,很好……   “我……我真的不是金克丝啊,”萧沐雨那笃定的声音让少女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弥海月紧张的抱着手中的书,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沐雨先生,我真的不是金克丝啊。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不对!绝对不对!按照夜先生之前的表现来看,他绝对不是这种无脑的人,因为推测失误而不甘心,所以做出这种白痴一般的事情根本就不符合他的智慧,这应该是他的一个陷阱,那么,陷阱是什么?他又在打什么主意呢?他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面色冰冷的注视着身前似乎急得就快要哭出来的少女,萧沐雨的眸光深处,是一片彻骨的冰寒,“我说过了,你不必伪装了,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证明你就是金克丝了,你无论表演得再怎么无辜,但是在赤裸裸的现实证据面前,都是无用的。”   已经到了这一步了,那么……你的反应是什么呢?来吧,告诉我吧。用你的表现来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金克丝。   看着身前冷冰的男子,弥海月张了张嘴,刚想说话……   “咦?沐雨先生,你在这儿啊?”一个有些好奇的声音传来,瞬间打破了这里的僵局,也打断了少女还未说出口的话。   萧沐雨面色冰冷的抬起头来,看到的是不远处的树荫下,发现了萧沐雨后有些开心的挥着手跑过来的蓝发少女——芙蕾雅?她为何会在这里?   “……”面色冷漠的抚了抚额头,萧沐雨没有说话。   意识空间内,响起了恶魔幸灾乐祸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功亏一篑啊人类小子,功亏一篑啊!眼看你的试探马上就要出结果了,没想到被半路跑出了一个大美女打断了,哈哈哈……说来说去,你这家伙还真是倒霉啊,哈哈哈哈……)   (你现在是不是很愤怒?很不满?哈哈哈哈……但是我很开心,很愉快啊!你这家伙越倒霉,我就越激动啊!谁叫你的倒霉就是我的快乐之本呢?哈哈哈哈……)   “呃……你们这是……”待到走近后芙蕾雅才看清了这里的情况,顿时有些疑惑的把目光移到了萧沐雨的脸上,“沐雨先生,这位小妹妹是……?”   看到芙蕾雅那有些暧昧的眼神,萧沐雨瞬间便知道她误会了,不过他却没有辩解,只是冷冷的介绍道,“这位是弥海月小姐,我的同班同学。”   “同……同班同学?”老实说,芙蕾雅这次真的愣住了,她难以置信的瞪着冷冰冰的青年男子,又看了看一旁害羞的低着头,最多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女孩,“沐雨先生你在开玩笑吗?”   “没有开玩笑,是真的,”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我现在是琉克学院中等部的特招生。”于是,看着明显在为难少女什么事情的萧沐雨,芙蕾雅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无比,“那啥……原来沐雨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小女生吗?”“……” 第五十章 暴雨   雨,下得很大。   闷热的夏日里,狂暴的雨席卷了整个枫叶雪,激荡的雨水似乎充斥了整个空间,咆哮着拍打着屋檐以及街道间的青石上。   那激荡的雨水,在屋檐的边缘汇聚成了一条条细细的水流,然后重重的坠落在冰凉的地面上,在空气中碎裂成了大大小小的水滴,在地面上激起了一层浅浅的白茫茫的雾气后,这些碎裂的水滴又再重新聚在一起,顺着街道青石间的缝隙流入了城市的下水道中。   由于暴雨的突然来袭,原本繁华的街道上却变得冷清了下来,眺目望去,平日里总是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却孤寂得恍若鬼蜮,只有那些商店的店铺屋檐下躲避着暴雨的人们,在述说着这里曾经旺盛的人气。   夏日的暴雨总是这样,轻易不会降临,但若是真的降临了,往往也不会轻易撤去。   就算是在下午的现在,整个枫叶雪的天空也是暗沉沉的宛若暗夜即将来临一般。   魔法纪元1999年6月。   原本弥漫在整个枫叶雪的那原属于盛夏时节的闷热突然一扫而空,狂暴的大雨在聚集的乌云陪伴下,降临了这个美丽的城市。   空气中,弥漫着暴雨中那种被雨水拍打着激起的泥土的清香,以及那种暴雨中云层上闪电劈过云层时,暴烈的闪电劈在空气中时激起了某种被炼金术士们称为【氲禾】的气体所带来的清新。   这种在不久前被祖安的炼金术士们发现的气体拥有着某种神奇的力量,少量的【氲禾】能够让人头脑变得清醒,事实证明,而正是由于这种气体的存在,所以暴雨中的空气往往会变得异常的清新。   然而披着厚重盔甲的伊恩·班纳却完全无视着那变得令人心旷神怡的清新空气,只是静静的挺直着身躯站在索理奥公爵的卧房外,那笔直的身躯、坚毅的眼神,丝毫不为外物动摇。   就在这暴烈的大雨中,静静的守卫在公爵卧房外的伊恩却看见雨幕中有几道身影正在逐渐走来。由于瓢泼的雨幕遮挡了视线,就算是作为七阶强者的伊恩,也无法看清那几道身影的面孔。   在举着灯的仆人的引领下,来访的客人穿过了密集的雨幕,来到了肃然屹立在屋檐下的伊恩的面前,而到了此时,伊恩终于认出了这三名在暴雨中突然造访的来客的身份。   比沃利侯爵、卡耶夫侯爵、还有军部的里拉高将军,这三位都是德邦的上流社会中位高权重的大贵族,而且同时也是索理奥公爵的派系中最杰出的代表人物,伊恩对于他们非常熟悉。   但心头随即又升起了一丝疑惑,老公爵年事已高,最近几年来精神头也越来越差,今日午时在王座之前,由于在南方的行省中的产业受到了王子赤木的势力冲击,老公爵同赤木王子闹得面红耳赤,最后还是陛下亲自压下了这件事情。   或许是由于情绪太过激动了,回到了宅邸后的公爵大人没过多久就下榻安寝了,这些事情这三位大人不可能不知道。那么是什么事情,导致了这三位在整个枫叶雪的上流社会中都炙手可热的大人不惜冒着倾盆的大雨,在这个时候来打扰老公爵大人的睡眠呢?   一行人走到了他的面前,他毕恭毕敬的低头行礼。三位大人都只是面色冷淡的点了点头,就将视线放在了他身后的大门上。   领路的管家走到他面前,微微附耳过来,对着他低低的喃呢了几句,他了解的点了点头,转身轻轻的推开了大门。雨幕中,有微凉的冷风便顺着这道打开的大门扑进了由于没有点灯而显得有些昏暗的房间内,吹得房间内做工精美的帘幕哗哗作响。   伊恩连忙把众人引进了房间内,小心的关上了房门,把冷风隔绝在外后,他这才轻轻的对着昏暗的房间中央的那张大床轻轻呼唤了一声,“公爵大人?”   没有回应。   于是他轻轻的点亮了摇曳的魔法烛火,微暖的灯光下,卧房内一切如常,床上的枕头、衾被也都铺叠得很平整,但是索理奥老公爵却偏偏不见踪影。   众人的脸瞬间变了,分头开始寻找。更衣室、休息室、浴室……就连床底和桌底也都看了,但就是找不到老公爵的身影。   刹那间,伊恩只觉得全身如坠冰窖一般的寒冷,从头凉到了脚,如同置身于一场可怕的梦魇之中。整个卧房内窗户全都关得好好的,而自己更是时刻不停的屹立在门外守着,因为害怕出意外,他甚至连哈欠都不敢打一个。   可是,老公爵还是在他的眼皮底下消失了。   是九阶的刺客!   他全身颤抖的死死的咬着牙,感觉到了梦魇一般的恐怖和一种脸上火辣辣的羞辱。只有九阶的刺客,才能瞒过他的感知劫走老公爵大人。   然而他还未来得及细想犯人是谁,卧房后方的小院内猛地响起了一声侍女的尖叫,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伊恩直接冲天而起,强大的力量与地面形成了对冲,让他的身体携带着强大的动能撞破了头顶的天花板,破入了瓢泼的雨幕中。任由着漫天飞洒的暴雨淋湿了他的身体,伊恩瞬间降落在了那个尖叫着的侍女身边。   砰——   重物落地的声音中携带着破开雨幕时席卷而来的冰凉雨滴,伊恩重重的落在了那个发出了恐惧尖叫的侍女身边。然而对于这个从天而降的身影,那个侍女却恍如未见,只是捂着嘴,一脸恐惧的瞪着身前那面洁白的墙壁。   伊恩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循着侍女的目光望去。   下一秒,他直愣愣的愣住了,那种如梦魇一般恐惧的冰寒,再一次的笼罩了他的全身。   啪——   双膝重重的落在地面,激起了飞扬的积水,然而双膝无力的跪在冰冷的雨水中的男子却对这一切视而不见,他只是目光空洞而恐惧的瞪着身前的洁白照壁,全身发冷,如梦魇缠身一般的僵硬。   在他身前的墙壁上,原本洁白的墙面上,死死的钉着血淋淋的老公爵索里奥·加玛。两枚巨大的黑色铁钉贯穿了老人消瘦的手腕,将他如同一个十字一般钉死在了洁白的墙面上。胸前的衣服被利刃剥开后露出了老人那柔弱嶙峋的肋骨,一个血色的十字形伤口就开在了这些嶙峋的肋骨间,皮肉翻卷。   那早已停止了起伏的胸腔,和那已经冰冷的尸体。宣告着老人的离世,而老公爵那张苍老的脸上挂着的惊骇恐怖的表情,却给人一种如坠恐怖地狱一般的寒意,似乎在他的临死之前看到了世间最为绝望的恐怖一般。   在老人身后的墙壁上,原本洁白的墙面上用猩红的鲜血写着一排大字,那艳红的字体,就算是在大雨的冲刷下,也依旧没有丝毫褪色。   “我是你们唯一的王者,凡违背我者,皆为异端。天权之日,吾将加冕为王,我指着我的权杖发誓,凡违抗我者,必将身堕无间的炼狱,在那一天流尽鲜血而亡。”   ……   ……   昏暗的雨幕中,崔斯特吹得口哨打着伞穿过了密集的雨帘。他的身上,依旧穿着那身破破旧旧的黑色燕尾服,配合上他那顶歪歪扭扭的礼帽,给人一种奇怪的违和感。   随意的推开了空旷的街道尽头的一间小二楼的房门,崔斯特一边收着雨伞一边走进了这个充满了暖暖的淡黄色光线的房间内。   “嘿……伙计们,我回来了。”随意的将雨伞抖了抖,那把雨伞就在崔斯特的手中变扭曲变形成了一朵黑色的玫瑰花。   随意的将手中的黑色玫瑰花扔给了沙发上正在和奥拉夫打牌的婕拉,崔斯特吹了一个口哨,“你们猜我带来了什么消息?”   “还用说吗?一看你这混蛋满脸的淫笑,就知道肯定没有什么好消息。”奥拉夫扯了扯被贴得满脸都是的白色纸条,不耐烦的说道。   “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婕拉,那你说呢?”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崔斯特直接无视了大个子的挑衅,把目光投向了红头发的元素女法师。   “有什么好说的?你要说就说,不说就快滚,别来打扰老娘虐菜。”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脸上一张纸条都没有的婕拉如同驱赶着一只苍蝇一般,对崔斯特说道。   “喂喂!你们两个混蛋,好歹也照顾一下人家的心情啊,”崔斯特有些不爽的叫道,“你们总是喜欢这样打击我的热情很有趣吗?”   “他们之所以喜欢打击你,其实是因为你也经常捉弄他们,”坐在爬二楼的木质楼梯上约德尔人耸了耸肩,对着崔斯特说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三个其实都是混蛋。”   “靠!维迦你个混蛋竟然敢骂我!是可忍孰不可忍!”奥拉夫猛一拍桌子,纷纷不平的就站了起来,猛一抹脸,把脸上的纸条全部抹掉后,撸起袖子就准备打架,“看老子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然而大个子的狂战士刚站起身来,就被对面的女法师一个冰锥术打在胸口,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哇!好冷!!”房间内,响起了女法师的冷笑,“你这是想逃跑了?我看你是胆肥了,连本小姐的鸽子都敢放,当初可是说好了,没输到脱裤子是不准走的。” 第五十一章 去扫清障碍吧   “我错了婕拉大人,”捂着被冰锥打中的胸口,奥拉夫一脸可怜的哀求道,“我不该向您挑衅的,求您原谅我吧。”   “好了好了,滚吧,看着你这哈巴狗一样的表情就恶心。”女法师随意的挥了挥手,像驱赶着一只烦人的苍蝇一般驱赶着高大的狂战士,志得意满的向后一倒,婕拉慵懒的靠在松软的沙发上,捏崔斯特扔过来的黑色玫瑰花的花枝开始一瓣一瓣的撕着上面的花瓣。   “嘿嘿……谢谢婕拉大人,谢谢婕拉大人。”虽然被嘲讽了,但是奥拉夫的脸上却是一幅甘之如饴的表情,那种狗腿子一般贱贱的表情,让人看了很想照着他的脸来上一拳。   而崔斯特也这么做了。   砰——   重重的一拳打在奥拉夫的脸上,崔斯特的脸上满是无奈,“我说你们两个混蛋能不耍宝吗?出大事了。”   “呃……什么事啊?”作为一名皮糙肉厚的强大狂战士,奥拉夫表示区区魔法师的拳头连给他挠痒的资格都没有,所以虽然被崔斯特一拳重重的打在了脸上,但他却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反而好奇的问道。   “索里奥老公爵死了,是被一名至少有九阶实力的刺客干掉的,”无奈的摊了摊手,崔斯特说道,“老头子直接被钉死在了墙壁上,现场虽然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但是皇族禁卫军的觅影法师们还是在老头的身上找到了些许黑魔法的气息。”   于是,崔斯特便开始讲述他从赤木那里得到的消息,把关于索里奥老公爵死亡的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都复述了一遍,当然也包括那一排凶手留下的血字。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补充了,那种黑魔法的气息和我使用黑魔法后留下的气息一摸一样。”崔斯特摊着手说道。   “咦?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这家伙干的?”靠在沙发上无聊的扯着花瓣的婕拉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坐直了身子问道,“我说崔斯特,虽然我们是被赤木雇佣没错啦,但是你也犯不着去做这种帮他发泄仇恨的事情吧?难道说你已经决定了以后都帮赤木捡肥皂了吗?”   “赤木虽然是王子没错,但还没有厉害到能够让我去给他捡肥皂的程度,”崔斯特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那个老公爵的死和我没有半毛线的关系。”   “也就是说,有人想嫁祸给你?”坐在楼梯上的维迦声音尖锐而诡异的问道。   “很明显嘛,不止是要嫁祸给我,顺道还可以嫁祸给赤木,”无所谓的耸着肩,崔斯特走到婕拉身边的沙发上坐下了,“看来那个赤木王子的保密工作做得不到家啊,竟然被人知道了我们被他雇用的事情,还让那些家伙借着这件事情给他来了一发漂亮的栽赃。”   “赤木有没有告诉你,他们那里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目标?”维迦声音尖锐的问道。   “赤木倒是没有说什么,不过按照常理而言,这件事情最有可能就是赤木他大哥嘉文四世干的,说不定是嘉文四世感觉到了赤木背后的小动作,害怕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所以先发制人了。”崔斯特摊着手说道,不过他那懒散的表情,很明显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这个最可疑的推测。   对于崔斯特的判断,维迦也赞同的点了点头,“的确,如果嘉文四世真的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的话,那么我们也就不用这么伤脑筋了。”   “那么凶手会是谁啊?”奥拉夫抹着脸上残余的胶水,说道,“德邦的老皇帝又只有两个儿子,这种涉及到帝位争夺的事情,除了两位王子之外,难道还有其他人有资格进入角逐?”   “也说不定那位老皇帝在某个角落里有一个世人不知道的私生子哦,”婕拉一瓣一瓣的撕着手中的玫瑰花瓣,恶趣味的笑道,“上流的贵族社会可是很淫乱的,就算是现在有人告诉我,赤木其实和老皇帝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我也不会感到丝毫的惊讶。”   “呃……”奥拉夫愣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顿时一脸无语的看着这个笑得很没品的美女,“你的意思是说,赤木是老皇帝的父亲和老皇帝的妹妹生下的?我靠!你这家伙好歹积点口德啊,这么编排两个都已经过世的老人很有趣吗?”   “哈哈哈……有什么问题嘛?反正你都说他们已经过世了,就算我再怎么往他们身上泼污水,他们也听不到了,”婕拉笑得一点愧疚感都没有,“既然他们听不到了,那么肯定也不会在意了。”   “你两个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混蛋啊,”崔斯特无奈的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真不知道我当初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竟然会认识你们这两个混蛋,还和你们成了朋友。”   “喂喂!你说婕拉就算了,为什么我也要中枪啊?”奥拉夫一脸委屈的叫道,“我也是无辜的好吗?”   “你这家伙都算无辜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的人就全都算得上纯洁的小绵羊了。”崔斯特说道。   “呃……话说我们不是在讨论正事吗?为什么话题又转移开来了?”婕拉把手中光秃秃的玫瑰花枝往后一丢,准确的扔到了垃圾桶里,提醒道。   “……我靠,”崔斯特无力的捂着脸,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呻吟,“我竟然又不知不觉的被你们带跑题了。”   “你们……太没有紧迫感了,”坐在楼梯上的维迦静静的看着同伴,想说点什么,但想到了同伴们多年以来的习惯,最终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放弃了劝说,“算了,明天开始出动吧,既然已经被人误会了,那就去做点什么。省得到时候别人真的找上门来了,我们却什么都没做的就被冤枉了。”   “呃……维迦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明天开始去杀人?”三人都愣了愣,奥拉夫低着头看着这个就算坐在楼梯上高度也只到他胸口的约德尔人,试探性的问道。   “没错,去杀人,”维迦点了点头,说道,“去杀几个赤木的仇人,还有一些支持皇子嘉文的贵族,总之既然已经被人误会了,那么我们也就顺便出手扫清一下障碍吧。”崔斯特的脸色有些凝重了起来,“维迦你是不是猜到凶手是谁了?”“大概差不多了,”维迦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不过也只是猜测,还不能肯定。但其实无论是不是他做的,我们去杀人这件事对于我们来说总是好的,正好可以把前几天划出的那几个障碍人物给清扫了。” 第五十二章 恶念   瓢泼的暴雨笼罩了整个枫叶雪,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来得是如此的迅捷、如此的莫名其妙,以至于许多人还未来得及躲避就已经被淋得全身湿透了。   萧沐雨和芙蕾雅站在弥海月家的小屋的玄关门口,用弥海月的养母丽贝卡·汉金夫人递过来的白色绵巾,擦拭着被暴雨淋得湿漉漉的头发。   汉金夫人是一个很和善的中年妇人,身上有着一种似可包容万物的柔和气息,那种温柔的气质,是成熟女子经历了人世浮华后,岁月沉淀下来的宝藏。   对于萧沐雨与芙蕾雅这两个弥海月的朋友,她很热情。   但这种热情却是恰到好处,既不会热情得过分了让人感到过分的局促,也不会因为小心的收敛而让人感到冷落,那是一种最令人舒服的节点,就算是最苛刻的人,也无法对她的待人接物的态度吹毛求疵。   当她第二次邀请两人来家里坐一会儿的邀请被拒后,她也就不再坚持了,只是静静的陪着两人站在玄关前,脸上挂着柔和的微笑。很快,弥海月就拿着两把伞出来了。   “呐……沐雨先生,你们真的不留下来吃晚饭吗?”一边把雨伞递给萧沐雨,弥海月一边挽留道,“丽贝卡伯母的厨艺可是很好的哦。”   自从芙蕾雅打断了两人之间的互相试探之后,少女的脸上也再次挂上了那种青春而靓丽的微笑了,那乐观的笑容和毫无芥蒂的态度,似乎眼前的男子并不是之前死死咬定她就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而仅仅只是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   “不了,我们还有事,得先走了,”萧沐雨面色冷漠的摇了摇头,拒绝了少女的邀请,“下次有机会再来做客吧。”   然而萧沐雨伸到一半的手却被芙蕾雅伸手拦住了,面带微笑的接过了弥海月递过来的一把雨伞,芙蕾雅却将另一把还给了少女,“一把就够了哦。”   如玉的脸庞上挂着浅浅的笑意,芙蕾雅的微笑中充满了安静而平和的气息,“现在雨这么大,小月同学你们也得留下来备用嘛,我们怎么能全部拿走呢?所以其实一把就够了。”   “呃……好吧,”迟疑了几秒,弥海月这才接过芙蕾雅递过来的雨伞,少女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两人,问道,“那个……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了,芙蕾雅小姐你和沐雨先生……呃……你们是情侣吗?感觉你们两个好像很搭调的样子诶。”   “呵呵……不是哦,”芙蕾雅笑着摇了摇头,微微看了看身边的男子一眼,微笑着说道,“我和沐雨其实只能算是比较好的朋友罢了,至于情侣嘛……嘻嘻,我倒是想追求沐雨来着的,不过很可惜沐雨已经心有所属了。”   “啊?”弥海月愣了愣,有些惊讶的看着那道冷冰冰的身影,实在无法想象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家伙竟然也有人喜欢,而且还是被这么漂亮的一位大姐姐所追求着。   “呵呵……开玩笑的啦,开玩笑的啦,”看着弥海月呆愣愣的表情,芙蕾雅扑哧一笑,连连挥着手,“跟你开玩笑的啦,其实我和沐雨真的只是普通的朋友罢了。”   开心的对着弥海月和汉金夫人挥了挥手,芙蕾雅拿着雨伞拉着萧沐雨的手推开的玄关的门,走进了门外的雨幕中,“那么,就这样吧。再见了小月姑娘,还有夫人,下次有时间的话,我们会再来做客。”   “嗯,再见。”汉金夫人和弥海月礼貌的把两人送出了大门,站着屋檐下对着大雨中离去的两人挥着手告别。   “呐……沐雨先生,为什么之前暴雨突然降下来的时候,你不肯张开场域呢?”举着雨伞的女子,将两人都纳入了雨伞的保护之中,漫步在瓢泼的大雨中的芙蕾雅,好奇的问道,“如果你张开九阶的场域的话,我们三人都不会被淋成落汤鸡吧?”   “……”萧沐雨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索是否应该告诉女子真相,不过沉默了一会儿后,他最终还是冷冷的开口了,“因为我怀疑那个弥海月就是金克丝,而我正在追捕她,目前还不想在她面前暴露自己的全部实力——虽然她有很大的可能,已经猜到了我的实力了。”   “呃……金克丝?”芙蕾雅愣了愣,脸上露出了一个惊愕的表情,“那个可爱的小姑娘?是金克丝?那个连环杀人狂?怎么可能啊!”   女子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然而萧沐雨却冷冷的回应了她的质疑,“按照常理来说,的确很不可思议,但事实往往就是如此的真实,它决对不会因为我们的难以置信而有丝毫的改变。”   “好吧好吧,原来是这样,真是长见识了,没想到这么可爱乖巧的小姑娘竟然会是连环杀人狂,虽然只是嫌疑犯,”有些惊叹的表达着自己的感谢,芙蕾雅握着伞柄的手轻轻碰了碰萧沐雨,“呐……沐雨先生,拿着吧。”   “……”萧沐雨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冷冷的问道,“什么意思?”   “当然是让你来举着喽,”芙蕾雅耸了耸肩,一脸的理所当然,“难道你要让一个淑女来帮你打伞吗?这种时候,当然得你们男士来表现了,再说了,人家一个弱女子举了这么久,手都已经酸了呢。”   “喔,”面色冷漠的点了点头,萧沐雨接过了少女手中的雨伞,看着那就算有雨伞遮掩,也依旧能顺着风飘飘扬扬的打湿两人发丝衣服的雨气,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其实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可以张开场域的。”   “算了算了,反正全身几乎都已经湿透了,”芙蕾雅无所谓的说道,“就算现在张开场域也来不及了,那就当做是体验一次被雨淋的滋味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一种难得的体验了。”   “嗯。”萧沐雨面色冰冷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而他既然不再说话,芙蕾雅也一时沉默了下来。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走在瓢泼的雨幕之中,昏暗的光线下,已经看不清前方的路途了,只有道路两旁亮起的魔法灯盏在雨中微微散发着朦胧的光。不过这光似乎也畏惧着这暴雨一般,仅仅只能在周身数米左右徘徊,不敢离开。   微微看了一下腕表,时间的指针已经指向了七点,现在已经是大多数家庭开始晚餐的时间了,再加上这持续了快一个小时的暴雨,整个街道上冷清得恍若幽冥鬼蜮,耳中只能听到爆裂的雨滴拍打在青石街道上、道路两旁的雪枫树的枝叶间、以及头顶的雨伞上的啪啪声。   那种嘈杂中却略微带着一丝远离了人世的冷意的声音,让女子的心情有些复杂。和冷漠的男子就这样挤在一把并不算大的伞下并肩行走着,芙蕾雅的胸口有着某种奇怪的情绪在氤氲、蒸腾……   “呐……沐雨先生,”女子轻轻的开口了,那柔和而低低的声线在雨中响起,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雨幕中炸响的啪啪声掩盖下去,但最终,那带着一丝莫名情绪的声音还是在萧沐雨的耳边响起,打破了两人间的平静,“你有没有想过家呢?”   “家?”萧沐雨顿了顿,这才冷冷的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啊……我有些想家了呢。”女子有些惆怅的抬起头,悠远的目光似乎透过雨幕见到了远方的山。   “……”萧沐雨沉默着,没有说话。   不过女子也很明显没有指望得到回应,她那突然谈起的话题,似乎仅仅只是因为过去的回忆在脑海中翻腾了,所以想找个人倾诉内心的苦闷,“我觉得,如果是沐雨先生的话,肯定是能理解我的这种心情的吧?”   抬起头,怔怔的看着萧沐雨,女子那微微抿起的嘴角,露出了一个怅然若失的浅笑,“因为沐雨先生你其实和我一样呢,都是……在这个世界上都已经没有亲人了。”   “虽然无论是老师啦还是剑圣大人,抑或是斯唯因大叔,还有拉克丝、小伊泽……大家都对我很好,如果我用另一个身份的话,估计还有许许多多热爱着我的歌迷朋友们,但其实啊,我还是很孤独的呢,”芙蕾雅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停住了脚步,“那种没有家人,似乎也没有过去、没有未来,被整个世界抛弃了的孤独感,我想沐雨先生你肯定也是有的吧?”   “毕竟……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芙蕾雅怔怔的看着眼前那张冰冷而冷漠的脸,悲伤的说道。   漆黑的双瞳猛地瞪大,那随着扩张的眼球而急剧缩小的瞳孔中,隐藏着瞬间爆发而出的炽烈情绪。   轰——   狂暴的力量破开了雨幕,贯入了黑暗的天穹之中,震散了无数碎裂的雨滴。远远望去,以那把雨幕中举着的伞为端点,一道巨大的剑形气劲冲破了雨幕的阻隔,贯入了无尽的虚空。黑暗的气息,在雨幕中蔓延。空气中,满溢着冷冽的杀机。在那冰凉的雨幕中,长街之上,恶念东升。 第五十三章 交错   被死死的捏着伞柄末端已经在力量的碾压下变成了碎末,萧沐雨那微微颤抖着的手过了两秒左右,才缓缓的平静了下来。   “你……如何知道的?”凛冽的目光死死的盯视着眼前美丽的脸庞,萧沐雨的声音中,有着某种彻骨而冰寒的黑暗。   “很简单哦,”芙蕾雅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男子,那柔和而怅然的眼神中,似乎没有感觉到周身缭绕的冰冷杀机,“沐雨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身体周围总是无可避免的围绕着两个世界逻辑对冲时形成的排斥感,只要用心去感应的话,还是能够感觉到的。”   “用……心?”冷冷的重复着这两个字,那冷漠的声音似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萧沐雨冷冷的注视着身前的女子,目光中,是升腾的恶念与寒意,“看来,在天心城时,我被你的柔弱表现给欺骗了啊。”   “欺骗吗?我不觉得,”平静的摇了摇头,芙蕾雅面色平静的否认了男子的看法,“阿芙依旧是阿芙,从来没有刻意的隐瞒过谁,也从来没有刻意的欺骗过谁,沐雨你又何必说我欺骗了你呢?”   轻轻伸出的双手,温柔的捧起了萧沐雨的脸,芙蕾雅低声的说道,“我的确只有五阶的实力啊。”   刷——   雨幕中,一道人影一触即退,破入了身后密集的雨水中,而原地的那柄雨伞也在轰然间由于失去了男子的握持,被暴雨中激荡的冷风吹得散落到了一边,将原本雨伞保护下的女子暴露在了瓢泼的大雨之中。   冷冷的站在街道的另一侧,萧沐雨的目光中时一片彻骨的冰寒。九阶的场域张开,除了排斥着那瓢泼而下的暴雨之外,也是在防备着那可能到来的袭击。   然而意料之中的战斗却没有发生,女子只是有些愕然有些无措的站在雨幕之中,由于失去了头顶的雨伞保护,瓢泼的大雨很快就淋湿了她的身体。   远远的看着那道站在雨幕中的身影,似乎是没有料到对方的反应会这么大,女子那错愕的表情,无论怎么看,都显得有些无辜。   (嘿……人类小子,你的被害妄想症果然已经晚期了,真的没救了啊。)   意识空间里,不出意料的响起了恶魔那幸灾乐祸的嘲笑声。   (人家不就是说破了你的真实身份吗?有啥了不起的?犯得着这么激动?穿越者很了不起很神秘?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又不少,之前被你那个混蛋老师看破时,也没见你这么大的反应啊。我说你这次到底是发什么疯啊?莫名其妙的就翻脸了。)   “她的力量,”萧沐雨冷冷的注视着长街上的女子,小心的预防着可能到来的袭击,一边回应着恶魔的质疑,“她的力量隐藏得很好,能够看破我的身份,是毫无疑问的强大。但是如此强大的人,在天心城时却在我的手中毫无还手之力,你觉得……这正常吗?”   (嘿嘿……按照正常情况来说,的确不正常,说不定这位小美女还是在对你打着什么不好的主意……但如果对方是她的话,嘿嘿……我可以给你保证,绝对没有问题。)   “你……似乎知道什么?”萧沐雨顿了顿,敏锐的抓住了恶魔话语中隐藏的某种信息。   (我知道什么?你说我知道什么?哈哈哈哈……我知道什么啊?人类小子你还真是逗,我一头被封印的可怜恶魔,能知道什么啊?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会知道?)   “……”萧沐雨沉默了几秒,这才冷冷的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   漆黑的双腿,缓缓的闭上……   睁开。   “应该和那位丰收之神古纳尔有关吧?”回忆着当初在神社内自己的变化,恶魔的反应,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古纳尔?什么古纳尔?我完全不知道啊……哈哈哈哈!人类小子你问我干什么?反正问了也是白问,是吧?谁叫我只是一头可怜可悲的弱小恶魔呢?还是被封印的那种,我能知道什么啊?哈哈哈哈……我什么都不知道。)   “……”沉默了一会儿,萧沐雨这才冷冷的说道,“原来如此吗?我大概明白了……”   (哦?你又知道了?嘿嘿嘿……哈哈哈……嚯嚯嚯……你竟然又知道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知道了,哈哈哈……人类小子,你确定你的猜测都是真的吗?你能肯定吗?)   然而这次恶魔的嘲笑却没有得到回应,已经大致得到了想要的讯息的萧沐雨不再理会它,只是把那冰冷的目光静静的放在了暴雨中再次被淋得全身湿透的女子身上。   “虽然已经大概知道了你的性格,也推测了你可能的反应,但你也用不着反应这么大吧?”站在暴雨中的女子的肩膀有些无奈的垮了下来,芙蕾雅有些郁闷的瞪着萧沐雨,弯腰捡起了散落在积水中的雨伞。   “我看起来就那么像一个坏人吗?”有些被打击到的郁闷,芙蕾雅甩了甩雨伞上沾染的积水,然后把伞重新撑了起来,“明明人家还觉得我很有亲和力的,可是沐雨先生你这种防色狼一般的行为实在是很打击人啊,让我有些郁闷了。”   没有在意萧沐雨之前那略显粗暴无礼的行为,芙蕾雅就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就这么随意的撑着雨伞走了过来,毫无防备的走入了萧沐雨的场域之中。   “呐……拿着吧,这次可不要再扔掉了,”纤细而白皙的手握着伞柄递了过去,芙蕾雅再一次的将萧沐雨纳入了雨伞的保护之中,“再扔掉雨伞害得人家淋雨的话,我可就要生气了。”   面色冷漠的和眼前的美丽女子对视了数秒,萧沐雨这才缓缓的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伞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一直张开场域。”   “不用了不用了,反正都已经全身湿透了,就算再张开场域也来不及了,”芙蕾雅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道,“而且沐雨你不觉得顶着场域走在暴雨中,看起来就像顶着一个大乌龟壳一样的显眼吗?就算是有着九阶的强大力量,也用不着这样炫耀吧?”   “既然你坚持的话,那就算了,”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说道,举着雨伞和女子并肩行走在瓢泼的暴雨之中,“我送你回你家吧。”   “不是【送你回你家】,而是【送你回家】哦,”冰凉的雨幕中,有芙蕾雅那清脆的声音响起,纠正了男子话语中的错误,“我不是说了吗?琉璃神社也算是沐雨你的家呢。”   “哦,知道了。”渐渐消失的背影中,男子那毫无诚意的冰冷声音在雨幕中响起。长街之上,雨伞下两道并肩而行背影远远看去,在那雨幕中飘洒的水汽模糊下,竟然如同一对在暴雨中追寻浪漫的情侣一般。然而无论是美丽的女子,还是冰冷的魔帝,似乎都已经遗忘了之前发生的冲突,不再提起。 第五十四章 心的味道   对于名叫芙蕾雅的女子而言,在天心城目睹了那样的一场毫无同情之心的杀戮之后,未必会对这个叫萧沐雨男人产生多少好感。至少一般来说,作为一个正常的女子,芙蕾雅不可能会喜欢上一块冷漠而灭绝了人性感情的石头。   不过在枫叶雪的邂逅也实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虽然在老师传过来的信息里大概知道了有这么一个人会来枫叶雪,也被易大师拜托顺道照顾一下这位算是同门的师兄,但其实仅仅依靠只是在天心城时两者间算不得有多深的交流里,芙蕾雅也很难在心中勾勒出这位远道而来的同门师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的形象。   一场平平常常的交易,一次无奈的屠城,也只知道了这是冷冰冰的男人看起来似乎是很冷漠很自私的一个家伙。但在得到了伊泽瑞尔临摹的地图之后,萧沐雨也就随之离去了,并没有留下来和芙蕾雅两人产生多深的交集。   总共加起来也仅仅只是数个小时的交集,芙蕾雅也很难判断萧沐雨到底是怎么样的性格。   是真的如外表所表现的那般冷漠而自私呢?还是面冷心热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呢?   芙蕾雅统统不知道。   不过对于被老师拜托的这件事,她也并不算多苦恼,因为易大师虽然来信拜托了老师,老师也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自己,但她也清楚无论那位沐雨先生是真的冷漠也好、假的自私也罢,估计是不会来麻烦她的。   那么最后也就没办法了,她也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对方也不可能来找她,那么虽然很遗憾,但她其实也只能无奈的辜负了易大师的拜托了。   少女抱着的就是这样一种如同鸵鸟一般逃避的心态,反正你也不可能来找我,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自然也找不到你,既然连人都找不到,那么也就怪不得我不帮忙招待你了。   而且怎么说对方也是强大的九阶强者,又不是三岁小孩需要人看顾,就算初来枫叶雪没人管,也不会因此而走丢或者被人拐卖,所以芙蕾雅也就心安理得的把老师的嘱咐和易大师的拜托给忘记了。   好不容易结束了在大陆上的巡回演唱,终于能回到枫叶雪以一个普通女孩的身份生活一段时间了,自然得好好享受一下自己的生活啦——姑且不论少女这种鸵鸟的逃避心态是否正确,但至少她过得很开心很轻松。   而也正是因为这份轻松,所以当她在大街上毫无准备的在人流中见到了那道冷漠的身影时,内心的感情也相比也是异常错愕的……可以想象,这错愕之中很有可能还夹杂着一丝郁闷。   但芙蕾雅无论如何说,也算得上是一个有担当的好女孩。既然都遇到了,那么再装作没看到的话也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所以她最终还是邀请了萧沐雨去琉璃神社做客。   当然,不出她的意料,对于萧沐雨的到来,寄宿在这里的小伊泽表现出了很深的抵触情绪。当然这也怪不得谁,总体说来,虽然因为她被萧沐雨绑架的原因,伊泽瑞尔小弟弟对萧沐雨这个绑架犯很不爽,但那种厌恶也未必能达到现在的这种激烈程度。   伊泽瑞尔之所以对萧沐雨如此抵触的最大原因,其实还得归结于两人性格上的死结。一个是心怀正义希望能拯救所有能拯救的人的正义少年,另一个则是冷漠自私得抹杀数十万人却连眉毛都不会抖一下的无情人渣,互相之间看不顺眼也很正常了。   而既然邀请了萧沐雨来琉璃神社做客,自然也就代表着少女已经打算接纳他进入自己在枫叶雪的这个小世界小家庭了。那么少女也就不能再如同之前那般用随意的态度去忽略萧沐雨的存在了。   特别是关于他性格的问题,虽然芙蕾雅也知道作为易大师的弟子,对方应该不会是那种大奸大恶的坏蛋,但天心城屠城时,萧沐雨那从头到尾都是冷冰冰的无情表情实在是给少女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而我这种印象还不是什么正面的好的印象。   于是,她忍不住悄悄的对萧沐雨的过去进行了一些窥视,而这也是之前萧沐雨会突然走神很长一段时间的原因了。   虽然窥视别人过去的这种事情非常不道德,但相比于九阶的强者,作为弱女子的芙蕾雅对于萧沐雨还是有些担心和防备的——要是对方真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怎么办?说不定易大师收他为徒也只是因为被他给蒙蔽了呢。   一旦萧沐雨真的是个邪恶的坏蛋,那么把他接纳进来的自己不就危险了吗?   所以虽然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些不道德,但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芙蕾雅还是偷偷的使用了魔法与武技之外的力量稍稍窥视了一下萧沐雨的过去,于是她就有些震撼了。   那个神庙地下被封印的无数恶魔、交错的战斗、上古流传下来的杀诫圣器【王者之证】、原本应该归属于恶魔的力量、淋漓的鲜血、黑暗的堕落、冰封的绝望……那一切的记忆,就算只是在旁观看,她都能感受到那种如同整个黑暗的世界都压下来的无力绝望和压抑感。   她实在无法想象,在那个魔兽环绕的森林之中,竟然有着这样一个冷漠的男人与那些上古时代残存下来的恶魔们死战了数年之久,而且这个男人在之前还只是一个毫无力量,只是性格有些善良、有些乐观的少年。   更让她震撼的是,为了得到这种能够力抗恶魔并且存活下去的力量,那个男人竟然选择吞噬了那头从封印里最早出来,同时也是最强大的恶魔。不惜被那头恶魔所诅咒,承受着日夜不停的折磨,只为了能够得到对抗一切,拯救一切的力量。   站在卧房的镜子前,芙蕾雅抱着干净而漂亮的长裙,怔怔的看着镜子中那道几乎完全赤裸的完美女体,叹了叹气。   她大概理解为什么易大师会收他做弟子了,除了拉克丝兄妹之外,萧沐雨也的确有那个资格成为易大师的弟子。   而芙蕾雅虽然拥有着某种超脱于魔法与武技之上的力量,但她本人真正的实力也的确只有五阶,并不能做到如萧沐雨那般微微震荡体内的能量,就可以将原本湿透的衣服蒸干的方便能力。   没有如同一般的女子在换衣之前的犹豫不决,芙蕾雅的速度很快,她推开了衣柜的门后,大概只是随意的看了一会儿,就直接拿出了这件长裙打算换上。   随意的态度中,其实隐隐折射着少女的自信。   当然,其实事实也是如此,如芙蕾雅这般美丽的女子,虽然衣服啦发饰啦之类的装饰对整体的形象有一定的加成,但其实只要穿得不是太离谱,基本上就算是一件很普通的衣裳,也能让她们表现出最美丽的一面。   真正美丽的女子嘛,其实往往也就是这种了。   所以萧沐雨仅仅只是在客厅内坐下没多久,少女就已经换上了干净美丽的衣裙,踏着穿着白色纯棉短袜的小脚走进房间了。琉璃神社的房屋地板和一般的房屋不同,这里并没有所谓的椅子和板凳或者沙发之类的东西,人往往只能席地而坐。   那干净而微微泛着亮光的黝黑木质地板,让萧沐雨恍惚间想起了故乡某个国度里名为【榻榻米】的东西。   不过对于这个世界那交错的诡异世界观,他其实已经习惯了。在他的那个世界里,所谓东方与西方的文明,几乎算得上泾渭分明,但在这个名为瓦罗兰的大陆里,虽然神话的传说以及历史不同。   但其实故乡的那两种文明中本质的某些东西,却在这里和谐且诡异的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另外一种风格的文明。   “呐……沐雨先生,抱歉抱歉,让你久等了。”少女提着裙角坐在了萧沐雨对面的垫子上,柔和的笑道。那种浅浅的笑意,真的有着某种名为恬静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当然,其实少女也并没有耽搁多久,之所以这么说也只是为了引起一个话题,让场面不至于冷场下来。   “其实我很好奇呢,”芙蕾雅双手文静的交叠在平坦的小腹前,就那样静静的跪坐在萧沐雨的身前,“为什么沐雨先生你要来枫叶雪追查金克丝的事情呢?金克丝应该与你没有什么交集吧?”   这个问题其实伊泽瑞尔知道,不过以金发的少年对萧沐雨的不爽态度来看,他回来后会把萧沐雨的事情同芙蕾雅说的概率实在不高。那么少女的疑惑也就毫不奇怪的。萧沐雨的脸依旧没有多少表情,那冰冷的声音中,一如既往的寒冷而彻骨,“因为我的朋友蛮王泰达米尔被误认为了金克丝的嫌疑人,我为了洗脱他的嫌疑,所以我同德邦的皇子嘉文达成了某种协定,我帮他把真正的金克丝抓出来,他帮我洗脱蛮王的嫌疑。”“呃……原来是这样吗?那么那位叫弥海月的小姑娘呢?沐雨你说她就是金克丝?”芙蕾雅有些好奇的问道,“可是她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一个凶残的连环杀人狂啊,她还那么小,最多只有十六七岁吧?” 第五十五章 莫名来袭的敌人   “准确的来说,是十五岁。”萧沐雨冷冷的说道,纠正了少女的语病。   “对嘛,才十五岁的小女孩,无论怎么看,都不像一个连环杀人狂啊。”芙蕾雅的声音中,有着轻轻的惊叹。并不是对男子的判断质疑,而是仅仅只是表达着自己的惊讶。   “所以我只是说她有最大的嫌疑,并不是说她就一定会是金克丝。”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那么,如果沐雨先生你确定了她就是金克丝的话,你会怎么做呢?”芙蕾雅歪着头看着对面的冷漠男子,好奇的问道。   “我会把她交给警备队。”萧沐雨面色冷漠的说道。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弥海月姑娘可就死定了呢,”芙蕾雅叹道,“如果她真的是金克丝的话,她杀了那么多人,又得罪了那么多贵族,虽然还没有成年,但也肯定是死定了的……沐雨先生你不觉得可惜吗?”   “可惜?有什么可惜的?”男子的声音中,有着淡漠人性的冰冷。   “当然是可惜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就这么死掉了啊,”芙蕾雅笑嘻嘻的说道,“亲手把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女孩送上了断头台,难道沐雨先生你没有负疚感吗?”   “她的死活,与我无关。”萧沐雨面色冷漠的说道。   “哈……很有沐雨先生风格的回答呢,”芙蕾雅摇头失笑,微微直起了腰肢,少女的话题一转,“那么,沐雨先生知道【天权之日】吗?”   “知道,”萧沐雨面色冰冷的点了点头,说道,“德邦百年一次的建国庆典,届时德玛西亚皇室会邀请大陆各国以及各大势力前来观礼,在那一天,枫叶雪会变得异常的热闹。”   “其实不止那一天哦,”芙蕾雅竖着一根手指摇了摇,轻笑道,“虽然离天权之日还有一段时间,但其实现在的枫叶雪也已经渐渐热闹起来了呢,各国的使者们也开始陆陆续续的来到枫叶雪了,按照惯例,接下来的半个月内各大国度各大势力的使者们会全部来齐,为即将到来的庆典做着准备。”   “可惜沐雨先生从来不参加贵族们的舞会,所以并不是太清楚这些事情,”芙蕾雅笑道,“据说啊,在三天前,巨神峰的【战争之王】就已经到达枫叶雪了呢。”   “这些与我有关系吗?”很明显,少女不可能毫无道理的提起这些事情,因此萧沐雨也就直白的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当然有关系了,”芙蕾雅看着眼前冰冷的男子,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巨神峰的日耀王冠在沐雨你这里吧?”   “啊,没错,暂时还在我这里。”萧沐雨面色冷漠的点了点头,说道。   “那就没错了,”芙蕾雅笑嘻嘻的说道,虽然少女笑得很温和,但无论怎么看,那嘴角勾起的唇线中还是不免暴露出了一些幸灾乐祸的心情,“沐雨你大概不知道当初蛮王泰达米尔和他的妻子艾希,是怎么去借到日耀王冠的吧?”   “嗯?不是说……日耀王冠是北域女王瑟庄妮亲自去向曙光女神借的吗?”萧沐雨的心头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是瑟庄妮亲自去借的没错啦,不过这个借的方法嘛,有些……呵呵……”芙蕾雅摇头失笑道,“日耀王冠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神器,但其实是巨神峰上古时代就流传下来的一件圣物,于曙光神殿来说,有着重要的意义。”   “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的外借呢?”芙蕾雅耸了耸肩,说道,“所以北域女王瑟庄妮亲自打上了巨神峰,连伤巨神峰十三名九阶战士和长老后,以曙光女神蕾欧娜座下最强大的战士【战争之王】潘森的性命为威胁,才从蕾欧娜那里借到了日耀王冠。”   “虽然事后巨神峰并没有对此事发表任何声明,但那位号称巨神峰最强大的战士的战争之王却将这件事引以为奇耻大辱,他对着他信奉的女神发誓,必定亲手追回日耀王冠,用瑟庄妮的鲜血来洗刷巨神峰的耻辱。”芙蕾雅说道。   “也就是说,作为着这件事的引发者的我,也成为了他的目标?”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差不多吧,”芙蕾雅笑道,“反正自从前不久,不知道是谁传出了那位拜托瑟庄妮去‘借’日耀王冠的家伙就在枫叶雪后,没过几天,这位战争之王就舍弃了在巨神峰上的苦修,来到枫叶雪了。”   “战争之王?潘森……”萧沐雨沉默着咀嚼着这个名字,冷冷的问道,“很强吗?”   “当然很强啦,那可是巨神峰目前最强大的战士呢,”芙蕾雅笑道,“有曾经一击秒杀一名九阶强者的彪悍战绩,虽然在面对圣域高手时表现得很脆弱,但若是除开圣域之上的力量的话,这个大陆上几乎还没有人敢妄言能战胜他。”   “……”萧沐雨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冷冷的说道,“我的身份,对于大陆上的众多势力来说应该还只能算是一个陌生人吧?对于我这种名不经传的小人物,也会有人在意?”   “至少天心城的事情之后,沐雨你对于德邦和诺克萨斯的上层来说,已经不算陌生了,”芙蕾雅耸了耸肩,说道,“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着足够的力量去做出屠城的这种事情的啊。”   “……”萧沐雨沉默了半响,这才冷冷的点了点头,说道,“多谢你的提醒,我会小心的。”   “呐……虽然潘森很厉害,但沐雨你也不弱嘛,”芙蕾雅看着眼前冷漠的男子,笑道,“要是你们真的打起来了,那个家伙还不一定是你的对手呢,所以你也用不着太担心的。如果……如果真的到了最糟糕的那种情况的话,你完全可以把自己的身份表明嘛。”“天青古月无极剑的弟子,可不是谁都有勇气去招惹的哦,”夜幕的灯光下,少女的笑温柔如水。“啊……我明白。”萧沐雨面色冰冷的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少女的提议。虽然这个提议在一般人看来,也许会有些憋屈。 第五十六章 幕前   暗处的杀戮,来的莫名其妙,却又在情理之中。   雨幕下的枫叶雪,有着某种惊人的恶意在暗处凝结。血红色的鲜血,倏然而逝的杀光,交织在深邃的夜幕下,缓缓的拉开了大幕的幕帘。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然而就算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行凶者,估计也无法料想到他们仅仅只是为了错开他人注意的行动,会在未来的枫叶雪内掀起何种的波澜。若是让那位名叫维迦约德尔人知晓了未来即将发生的风暴,说不定,他也会为自己无意中担当的这个拉幕人的角色而感慨。   但无论如何,如今的枫叶雪,依旧沉寂在宁静的雨幕之中,无人知晓即将到来的狂暴风浪。夜色下,就算是喜好享乐的贵族们也在暴雨的阻碍下暂时收敛了他们那奢靡的宴会。   雨幕之中,冷漠的男子告别了少女的挽留,离开了神之社。   温暖的房间内,蓝发的女孩趴在床上晃着小巧可爱的双脚,百无聊赖的在名册上将某名罪犯的名字用红笔涂抹,咬着笔头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在她的身后,恶魔摇摇欲坠的悬浮在半空中,睡着了。   庭院里,上身赤裸的健硕高大男子沉默的站在大雨之中,双眼微闭,任由雨水打湿了他的身体,在他的身侧不远处,墙壁上斜靠着一柄锋锐的战矛。   囚室内,睡得迷迷糊糊的蛮王挠了挠鼻子,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翻身起来,惊讶的目光投向了监狱另一边关押着的一道暗影身上。   长街上,歪歪斜斜的戴着破旧礼帽的流浪魔术师拉了拉头顶的帽子,从空气中拉出一张纸牌,对着前方的贵族宅邸叹息了一声。   ……   ……   雨幕中,灯火下,人生百态。   就在这安静的夜色下,或有意识、或无意识,无论是否情愿扮演接下来的角色,总之棋台上的众人都已纷纷就位,站在了他们应属的位置,只等那舞台上的大幕被缓缓拉开,然后迸射出属于他们自己的生命之光。   倾盆的暴雨之中,那暗处的杀戮已经在密集的雨幕下悄然出现,又悄然消逝。然而自暗处闪现的杀戮之光,仅仅只是在灯光下微微一闪,便又隐没回了黑暗之中,只有那在昏暗的灯光下飞舞的一蓬蓬鲜血,证明了它的曾经出现。   在枫叶雪的贵族区里,暴雨中,隐藏在暗处的杀戮正悄然上演着。但直到第七名的牺牲者倒在了自家的卧房内时,最初的被害者尸体才被发现。于是,一片哗然。   魔法传递的声讯信号在大雨的雨幕中飞快掠过贵族区的街道,如同水面上激起的涟漪,扩散向了整个枫叶雪的贵族圈子,传入了一座又一座的别墅官邸中,然后又带着新的讯息传递给了下一座宅邸。于是,人们恐惧的发现了那暗处悄然上演着的密集杀戮。   乔吉·盖尔伯特勋爵、伯特兰·克南勋爵、埃克·贝特西督察……那一个又一个被涂抹在了死亡的笔记本上的名字,代表着夜色下一条又一条悄然消逝的生命。   虽然皇族禁卫军的反应极其的迅速,然而在夜色下,依旧有着一条又一条生命在逐渐消逝,凶手的行动是一种嚣张的狂妄,就算是禁卫军已经开始全城戒备了,他们的杀戮依旧没有停止。   那种敌人就隐藏在暗处,自己却无可奈何的憋屈感觉席卷了所有禁卫军的心头,让这些强大的战士的怒火在奔走间燃烧得更为炽烈了。禁卫军的军团长希瓦娜,在第九名牺牲者伯特·德比奇伯爵受害的时候就已经出动。   三个小时的时间里,就已经有了九名站在皇子嘉文这边的贵族死在了雨幕之中,凶手针对皇子的意味很明显,结合着下午死亡在家中的索里奥老公爵,有着某种诡异的气息在枫叶雪的贵族圈中蔓延开了。   每收到一个新的被害者的信息,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瞧一眼赤木王子的宅邸方向,虽然目前已经没有抓到凶手的行迹,但是这种几乎算得上的嚣狂而毫无掩盖的杀人行动,却已经为所有人提供了一个最准确的猜测方向。   屹立在贵族区的天空之上的希瓦娜,面色冰冷。   九阶的场域在她的周身张开,将天空中瓢泼而下的暴雨排斥在了场域之外,远远的看去,那个悬浮在高空中的美丽女子,如同身处在一个微微发光的大鸡蛋壳的保护之中一般。   冰凉的雨水顺着场域的边缘划下,聚成的水幕遮挡了女子的视线,然而微微闭上双眼的女子,却已经将意识完全沉入了黑白色的思感世界之中,全力去感应着下方的住宅区的暗处中可能发生的战斗。   凶手的目的很明确,而这也为禁卫军提供了一个足够准确的目标。目前所有站在嘉文这一面的贵族,几乎都已经被禁卫军的军士们保护了起来,不过杀戮却并没有因此而消失。   那隐藏在暗处的杀戮之光依旧不时闪过,在带走一条或几条生命后,扬长而去,而禁卫军这边,却依旧毫无线索,只能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的到处乱撞。   不过这样的局面终于在第十六名受害者即将被杀时终结了,当那道隐藏在暗处的杀戮之光破开了书房的窗户,贯入了克洛弗·博伊森男爵的胸膛时,有一道光影自凶手的后方升腾而起,轰然炸裂的能量波涛不但引来了天穹之上巡视的希瓦娜的注意,更是将那道暗处的身影暴露了一秒。   哧——   下一刻,是鲜血在大气的挤压下喷溅在空气中的声音。   那个偶然发现了凶手影迹的五阶法师,在面对那道黑暗中闪耀的杀光时,仅仅只能做到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便在喷溅的鲜血中身首分离了。   不过他的死亡也并不是毫无价值,至少那突然闪耀的光瞬间引来了天穹之上的巡视者。仅仅只是数秒,天穹之上的那道红发的身影便破开了密集的雨幕,在轰然炸裂的空气中,携带着惊人的动能落在了小院之内。   密集的雨幕被狂暴的动能破开,女子掠过的虚空,冰凉的雨水在巨大的动能下轰然炸裂成了无数碎裂的水珠。横空而过的女子,在黑暗的天穹在留下了一条王女出行的赦道,破开的雨幕还未来得及聚拢,女子的身影就已跨越了数千米的距离。远远望去,那道美丽的身影,如同一道天外落下的陨石一般划过了枫叶雪的天空。   轰——   狂暴的力量轰击而下,大地都微微颤动了几分,在这道如同天外陨石般降落的身影降落的瞬间,小院内湿润的草丛直接被随女子而来的狂暴的风生生压低了半寸,以女子落地为圆心,被风吹起的雨珠向四周辐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气圆形。   一顶破破旧旧的黑色礼帽。   这是那道在瞬间就隐藏到了黑暗之中的杀手留在希瓦娜瞳膜上的唯一影像,不过虽然对方遁逃得极为迅速,但实力强大到了希瓦娜的这种程度,虽然仅仅只是一瞬,但她已经感应到了对方身上的气息。   于是,沉默了数秒之后,那倾盆的雨幕中,便有炽烈的红色火焰升腾而起。巨大的红莲之花在夜空中绽放,炽烈的高温在雨幕中蒸腾起了白色的水汽,数秒间就笼罩了整个男爵府邸。   在那如同如同一朵巨大的白云一般的水汽中,有女子清冷的声音响起。   “岸行红莲!”   紧随而来的,是空气中一道突然被炽烈的烈焰逼出,却又在瞬间破碎于虚无的黑影,水汽的蒸腾中,凶手最终还是遁去了,蒸腾的白色水汽里,仅仅只留下了一蓬飞舞的鲜血。   希瓦娜面色冷漠的站在书房前的小院中央,微微挥了挥手,能量之风扬起,很快就将弥漫的白色水汽吹开了。那双注视着黑夜雨幕中某个方向的美丽眼眸中,升腾着炽烈的怒火。   “【幻之卡牌·崔斯特】!赤木,果然是你!”   那死死的咬着牙发出的声音中,蕴含着愤怒到了极致的怒意。   奥拉夫坐在枫叶雪中央广场上的时钟塔顶部,百无聊赖的把玩着一柄小小的斧头,“呐……维迦,为什么杀人这种有趣的事情没有我参加啊?我的隐觅能力也是很好的好不好?论到暗杀的手法,虽然比不上专业的刺客,但至少不比那两个弱鸡法师差吧?”   在他的身边,是仔细的捧着一本花名册的矮小约德尔人,那身一如既往的诡异法师袍,在这个雨幕密集的黑夜里竟然带来了一丝平日里很难感受到的阴暗邪恶。   低着头仔细的注视着花名册上的一个个姓名,那微微闭上的双眼似乎是在推演着什么。维迦头也不回的说道,“按照速度推算,婕拉快要过来了,要是让她听到了你刚才的那段话,你就死定了。”   “呃……咳咳……”奥拉夫差点没被口水呛死,发出了一阵干咳。   不过输人不输阵,高大的狂战士还是不爽的嘟囔着,“婕拉过来又能怎么样?她还能把我给宰了啊?老子早就看她不顺眼了,要是她真的惹火了我……”   “要是我真的惹火了你,你会怎么做呢?”甜美的笑声中,红发的女法师的身影在时钟塔顶部的空气中缓缓浮现出来,那微微扬起的眉角,带着莹莹的笑意。   然而面对这如花的笑靥,奥拉夫却被吓得跳了起来,“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是幽灵啊?走路都不带声音的,差点吓死老子了你知道不?”   “哈……有什么好怕的?不做亏心事,你心虚什么啊?”婕拉对着奥拉夫抛了一个媚眼,嘻嘻笑道。   “我……哼……懒得跟你们女人说话,浪费时间。”奥拉夫翻了个白眼,叫道。   “好了,先说正事吧,”维迦挥手打断了两人的玩闹,出声问道,“目标都已经全部抹销了吗?”   “没有,”说起正事,婕拉也将脸上的戏谑收了起来,摇了摇头,女法师说道,“禁卫军的反应很快,等我杀到后面的时候,就已经很难得手了,虽然也勉强抓住了几个禁卫军防卫的空隙杀死了几名目标,但还是有三个目标始终找不到机会出手,所以只能放弃了。”   “三个目标?”维迦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名册,想了想,问道,“是不是丹迪·巴彻勒、克莱米·戴夫森、巴纳德·布莱索三人?”   “没错,就是这三个家伙,”婕拉郁闷的点了点头,说道,“在他们身边的保护是最为严密的,除了皇族禁卫军的高手之外,还有他们自己的护卫,人数太多了,实在找不到下手的时机。”   微微闭上双眼沉思了一会儿,维迦摇了摇头说道,“算了,既然杀不了就杀不了吧,反正今晚我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等崔斯特回来就撤了吧,如果真的太嚣张了,很有可能引起城外那位圣阶守护者的注意。真到了那一步,那就得不偿失了。”   “话说……维迦啊,我们今天晚上杀这么多人,到底目的是什么啊?”奥拉夫挠了挠头,问道,“我到现在都没想清楚,为什么我们要杀那些倒霉蛋。杀了这么多贵族,难道你不怕引起德邦皇族的追杀啊?”   “切,大笨熊就是大笨熊,肌肉发达头脑简单,这都不懂,”婕拉逮着机会表达了自己的鄙夷,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取笑同伴的机会,“就你这智商,真不知道你是如何活到这么大的。”   “说得好像你知道的样子,”奥拉夫翻了翻白眼,说道,“你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啦,”振振有词的叫道,婕拉对着维迦抛了个媚眼,嘻嘻笑道,“可是只要有我最亲爱的维迦知道,不就行了嘛?对不对啊维迦?”   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这两位活宝一般的同伴,维迦感觉到了和崔斯特差不多的无奈,“事情其实是这样的,今天早上索里奥老公爵在和赤木发生冲突后没多久,不是就死了吗?现场还留下了崔斯特出手的气息,凶手嫁祸给我们的意图很明显啊。”   “然后呢?你知道凶手是谁了吗?”婕拉津津有味的问道,很明显,女法师对于这种人心推理之类的事情很有兴趣。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我大概猜到了,”维迦摇着头说道,“凶手应该就是赤木派出去的,目的就是要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我们身上,方便他在暗处行事。”   “毕竟我们虽然小心隐藏了行踪,但其实也只能瞒瞒普通人,我们与赤木的交易虽然隐秘,但估计也瞒不了德邦的情报搜查部,”维迦说道,“早上索里奥老公爵刚和赤木发生了冲突,紧接着没过多久老公爵就死了,而且现场还留下了与赤木有关的魔术师崔斯特的魔法气息。”   “如果是你们听到了这个消息,你们会怎么想?”维迦问道。   “呃……嫁祸?”奥拉夫不确定的问道。   “没错,就是嫁祸,”维迦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蠢到刚和别人发生冲突,就去把和他发生冲突的家伙杀了,因为这样做的话,常人很容易就会想到凶手是他,所以没人会这么做。”   “而赤木,就是把握住了人们的这个心理,他不但派人去把索里奥暗杀了,还故意在暗杀现场留下了与他有关的线索,目的就是为了借用人们的这个心理来洗脱自己的嫌疑,让别人不会怀疑他。”维迦说道。   “可是他是凶手与我们今天晚上的杀人行动有什么关联吗?”奥拉夫问道。   “有,我们今晚的杀人行动其实是对他的一个警告,”维迦说道,“赤木杀了索里奥老公爵,还留下了与崔斯特有关的线索,他这样做是想要利用人们视线的盲点来洗脱自己的嫌疑。可是,如果别人不知道我们与他的关系的话,这个盲点就不可能成立了。”   “也就是说,赤木肯定已经在枫叶雪的贵族圈内散步了我们与他的消息了,对吗?”婕拉恍然大悟。   “没错,”维迦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样一来,虽然他成功的利用了人们视线的盲点洗脱了自己的嫌疑。但他这么做,却也将我们四个原本隐藏在暗处的家伙推到了台面上来了,而他则成功的遁入暗处,用我们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方便他在暗处行事。”   “靠!这个家伙原来这么卑鄙啊?”奥拉夫不爽的叫道,“他这不是坑我们吗?”   “这不叫卑鄙,这叫策略,”维迦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和他毕竟只是单纯的利益合作关系,不自己小心的话,被他坑了也怪不了谁。”“我大概明白了,”婕拉了然的点了点头,说道,“在外界看来,作为赤木暂时的助力的我们明目张胆的杀了这么多人,很明显应该得到了赤木的授意,如此一来,所有人的目光又都会转移到赤木的身上,猜测他杀了这么多敌对的政敌,到底是想要做什么。而这样一来,我们又能成功的转入暗处,把明面上的所有压力都交给赤木了。”“不止如此,我们这么做,还能顺道警告一下他,让他老实点,”维迦摇了摇头,说道,“毕竟,虽然是利益的合作关系,但如果成天都要防备着盟友从背后捅一刀的话,我们也是很累的。” 第五十七章 大幕拉开   “原来是这样啊?我真是服了你们了。你们这些家伙的勾心斗角真是麻烦,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合作就是合作,非得弄这么多的弯弯道道干嘛?真是败给你们了。”奥拉夫一脸不耐烦的抠着鼻子,说道。   “没办法,这就是名为人类的生物啊,勾心斗角什么的,最喜欢了,”婕拉笑嘻嘻的说道,“话说崔斯特那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啊?动作怎么这么慢?都过了这么久了还不过来。”   话音刚落,如同在为她的询问做回答一般,天穹之上响起了空气被极速破开时的尖啸声。暗夜的雨幕下,高空之上巡视的御者于轰然之间,在夜空中划过了一条明亮的轨迹,重重的落在了贵族区的某间宅邸之中。   狂暴的力量在远方炸响,就算相隔极远,众人也依旧感觉到了身下的时钟塔在大地的震动中微微晃了晃。   站在时钟塔顶部的三人面面相觑,远远的看到了深邃的夜幕下升腾而起的炽红色烈焰。极高的温度将瓢泼的雨幕化作了弥漫开来的巨大水汽云团,如红莲般急剧怒放的火焰之花在远处的夜色下闪耀了一瞬,将时钟塔上的三人脸色照得有些诡异。   “这……崔斯特不会这么倒霉吧?”奥拉夫张着嘴瞪着远处那团巨大的水汽云团,半响后才呐呐说道,“暗杀一群杂鱼都能引来【龙血武姬】的追杀?”   无奈的叹了口气,维迦叹道,“启用第二套方案吧,目前行踪已经暴露,今晚的事情已经很难善了了。”   “知道了知道了,把水搅浑是吧?这就是我最擅长的了,”大个子奥拉夫提起放在一边的两把大斧子,从时钟塔塔尖的顶部跳了下去,嘴中咕咕哝哝着什么,若是凑近听了,大概能听到“早就该这么做……”之类的牢骚。   看着狂战士的身影消失在了时钟塔顶部布下的【匿影法阵】边缘,婕拉撇了撇嘴,“这下他开心了。”   “狂战士嘛,喜欢战斗时他的天性,只能坐在这里看你们出手,他也憋坏了……算了,随他去吧,”维迦摇了摇头,说道,“就由着他的性子,让他好好的闹腾一下吧。”   然而下一秒,时钟塔下方的广场上猛地响起了狂战士愤怒的咆哮,大地微微的震颤间,有璀璨的光华从夜幕中升起。能量的风暴在夜色下冲上黑暗的天穹,将黝黑的雨幕生生的破开了。   “你……”狂战士的怒吼仅仅只发出了一个字,就被对方激烈的攻势生生打回了喉咙之中。   “这……”婕拉两人对视一眼,心头猛地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连忙冲到了【匿影法阵】的边缘,顿时,下方广场上的场景映入了两人的眼帘。   空旷而巨大的广场上,一头金发的少年笑得很灿烂,璀璨的奥术光辉在他的周身聚集着,聚合成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椭圆形光球,远远的望去,如同夜空中升起了一轮轮金色的烈阳。   随着少年如同一个优雅的舞者一般随意的挥着手,在他周身聚集的巨大金色光球,便如同受到了引导一般,一个接一个轰向了高大的狂战士。   奥术的能量在空气中划过时的尖啸如同地狱深处的恶灵尖叫,让人耳膜欲裂。被狂暴的力量急剧压缩的空气在轰然炸开后,化作了四散的巨大冲击波,将夜空下密集的雨幕震开,让这个广场上迎来了短暂的雨停。   奥拉夫双手握紧巨大的斧头横在身前,被那接连不断的轰击而来的巨大能量打得不断后退。嗷嗷大叫着的大个子疯狂的怒吼着,然而在那毫无顾忌的挥霍着轰击而来的能量怒涛中,纵然怒吼连连,奥拉夫也只能被一波又一波狂暴的能量怒涛连连轰退了数十米。   “鬼鬼祟祟的家伙,索里奥老公爵就是被你们杀死的吧?”金发的少年一边挥击着奥术的能量球,以一种近乎奢侈的能量使用方式将狂战士死死的压在广场的边缘无法寸进,一边随意的问道。   “嗷吼!!”高大的狂战士怒吼连连,不断被击退的憋屈感在他的胸膛内燃烧成了炽烈的怒火,几次想要反击,却都被对方那如浪涛一般一波接一波轰来的能量击退,一时间只能恼怒的在原地怒啸着。   “算了,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罪证了,”伊泽瑞尔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道,“只是没想到你们会这么嚣张啊。下午刚谋杀了索里奥老公爵,不赶快找个地方避过这段风声,竟然还敢出来闹事。你们这种目中无人的嚣张态度,我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这是……”婕拉瞪着下方的金发少年,被对方那种随意挥霍能量的奢侈使用方式吓了一跳。   就算是九阶的强者,也不可能做到对方那种如同不要钱一般的漫天挥洒着能量的地步。并不是九阶强者没有这种能力,而是这种打法虽然看起来华丽而极具压迫感,但面对同阶强者时其实能起到的作用极低。   而且这种打法,能量的浪费率实在太高了,并不是每一名九阶的强者都有着那种近乎源源不绝的能量的。面对敌人时,使用这种打法虽然看起来很帅很华丽,但其实一旦一波狂猛的攻势过后,往往还没有对敌人造成严重的伤害,自己却已经差不多的力竭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整个大陆上最喜欢用这种无脑乱来的方式战斗的就只有……   “伊泽瑞尔?他怎么也跑出来插手了?”婕拉奇怪的看着下方将奥拉夫轰击得连连怒吼的少年,问道,“他不是皮尔特沃夫的探险家吗?干嘛要帮德邦对付我们?”   “按照赤木给的信息,他最近应该是在枫叶雪的朋友家做客,并且参与了警备队追捕金克丝的行动,看起来,在乱局开始前,希瓦娜就已经派人通知他了,”维迦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奥拉夫暂时脱不了身了,看来搅局的事情只能我亲自来做了。”   “呃……那我呢?维迦,你们都走了,”看着维迦的背影消失在了时钟塔的另一边,婕拉将两只手聚在嘴边,做成了一个喇叭的形状,对着维迦消失的方向叫道,“那我怎么办啊?”   “随便吧,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自那黑暗的夜幕下,有维迦的声音远远传来,“如果你有兴趣,可以考虑去帮帮奥拉夫或者崔斯特。”   “呃……”女法师站在原地愣了一下,咬着一截头发想了想,也转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算了,我还是回去睡觉吧,你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本小姐不管了。”   随着三道人影的分别离去,原本布置在时钟塔塔尖的【匿影法阵】也缓缓消散了。夜色下,隐约可见一道窈窕的身影哼着歌走入了黑暗的街巷中,似乎真的打算回去睡觉了。   而就在距离女子仅仅只相隔数十米远的另一条街道上,萧沐雨正面色冷漠的行走在瓢泼的雨幕中,九阶的场域弥漫在他的周身,将倾盆的暴雨排斥在外。   黑暗之中,两道漫步在雨幕里的身影在不知不觉间互相错开了方位,分别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夜色下,远方的贵族宅邸间偶尔会闪耀一瞬的红光映入了他的眼帘,却连让他的脚步稍稍停顿一下都没有做到。面色冰冷的男子,如同没有注意到那夜色下发生的战斗一般,漠然无视了。   意识空间内,恶魔的声音喋喋不休的响起。   (呐……人类小子,有战斗发生诶,嘿嘿……话说,这不是那位王子殿下身边,那位冰山美女希瓦娜的气息吗?难道她现在正在和谁战斗?嘿嘿……人类小子,你怎么看?)   男子的脚步仅仅只是微微顿了顿,就继续走向了白沙公馆的方向,“与我无关。”   (哈……与我无关,好一个与我无关!我说人类小子,你这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自私啊,我喜欢,嘿嘿……不过,你没发现这句话已经快要成为你的口头禅了吗?我说你换句话说会死啊?)   “等你什么时候把你多余的废话收起来,再来跟我讨论这个问题。”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好吧好吧,我们不争这个了。我们换个话题讨论好不好?)   “……”   (不说话?嘿嘿……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   (呐……人类小子,你感觉到了吗?有天魂锁玉的气息哦。)   “……”冰冷的脚步顿了顿,随后萧沐雨又面色冰冷的继续行走着,“你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既然知道本大爷是在说笑话,你这混蛋怎么不笑啊?你难道不知道像本大爷这种身份高贵的恶魔,给你说笑话的时候,就算不好笑你也得必须陪着傻笑吗?这都不懂,你怎么出来混的?)“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无视着恶魔喋喋不休的废话,萧沐雨冷冷的问道,“犹犹豫豫的可不是你的风格。”(好吧好吧,既然你诚心诚意的请教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守护世界和平,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人类小子,我们去杀人吧。) 第五十八章 耻辱   “杀人?”冰凉的暴雨中,萧沐雨冷冷的问道,“杀谁?”   (杀谁?嘿嘿……当然是去杀了那个叫战争之王的傻鸟了,他竟然敢放出话来要灭你,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挑衅啊!作为一名眼睛里容不得半粒沙子的绝代强者,你难道不应该考虑一下去宰了他,用他的鲜血来捍卫你的荣耀,向世人证明你的强大吗?)   “没兴趣。”萧沐雨面色冰冷的拒绝了恶魔的提议。   (呃……我说,你该不会是怕了那个家伙了吧?毕竟我们那位漂亮可爱的小歌姬可是把那个家伙说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呢,你这家伙该不会是看苗头不对,觉得打不过对方了,所以才不敢去找他的碴吧?)   “你怎么看是你的自由,我怎么做是我的自由,不需要你来干涉。”冰冷的声音中,男子的身影消失在了一片的黑暗之中。   意识空间内,恶魔有些无趣的切了一声。   (无聊的家伙,偶尔热血一下会死啊?再说了,你不去找对方的麻烦,对方就不来找你的麻烦了?人类小子,我记得你不是这么天真的人啊。)   然而这无聊的抱怨,最终还是随着男子的离去,渐渐消失在了一片的黑暗之中。   潘森微微闭着双眼站在空旷的小院内,上身裸裎。瓢泼的雨水毫无留情的拍打在他的刚毅的脸庞上、虬结的肌肉上,在一阵清脆的“啪啪”声中,碎裂成了无数冰凉的水珠。   锋锐的战矛就斜靠在他身后的屋檐下,那泛着黝黑色冷光的枪刃,在走廊上照明的魔法灯火下静静的躺着,似乎已经和它的主人一般陷入了沉寂之中。   自从半年前那一场战斗落下帷幕之后,在巨神峰的斗士中原本就显得有些沉默寡言的潘森话就更少了,那双在大多数的时间里都是微微闭上沉思着的双眼,是在用当日惨败的屈辱记忆不断的鞭挞着自己——或许,连惨败都称不上,那应该只是一个无知者一头热的闹剧罢了。   在过去,笼罩在这位沉默的战士身上的,是名为【九阶的最强者】的胜利光环。自幼时起就表现出来的卓越天赋,以及他那强大的潜力、不屈的意志,让所有人都毫不怀疑,在数十年后他必定会是巨神峰上又一个登临圣域的绝世强者。   九阶最强者——曾几何时,这已经是他名字之外的另一个代号了,并且与他的名字紧紧结合在了一起。数次与同阶强者间干脆利落的战斗,也证明了这个称号绝非巨神峰自己人的吹嘘,而是已经成为了大陆上所有人公认的真理。   在外人看来,这位如同钢铁一般强大的沉默战士,已经代表了瓦罗兰大陆圣域之下的最强力量了。或许就连德邦的那位无畏伯爵,若是除去了那种能凝聚整个德玛西亚民众的信念具现而成的【正义之刃】,光凭本身的战力,所谓能力抗圣域的无畏伯爵,其实也是无法与他抗衡的。   面对世人的赞誉,纵然身为心坚如铁、不会轻易为这种虚假的称誉而冲昏头脑,但他毕竟也是一个正常的青年,偶尔心头也会闪过一丝的自豪。   谎言说了一千遍就是真理,更何况世人对他的称誉本就属实,因此,他也渐渐接受了自己所谓【九阶最强者】的称谓,面对着祭司战友们的敬重,他的心头也未尝没有过飘飘然的感觉。   特别是随着他的力量逐渐的走向了九阶的巅峰,甚至偶尔还能在无人的夜晚时分触及到那一方专属于圣域强者的天地时,他心中那属于自己的骄傲便逐渐成形了。   你必定是能成圣的——他在心中对自己如此说。   然而当他的强者之心渐渐成形的时候,那个女人的出现,毫不留情的将这一切打碎了。   所谓卓越的天资、所谓强大的战力,在那个女人的面前竟然完全不值一提。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在身边祭司们的惊呼中知晓了那名女子的身份。   弗雷尔卓德的凛冬女王,七岁在北域万里雪原上加冕成王,十八岁一统混乱了数百年的蛮荒雪原,十九岁便跨入圣域的无敌强者,她的名字,就算是在远隔万里的人类世界里,也依旧能感受到那种巨大的压迫感。   而当她单人独骑的踏上巨神峰时,这种巨大的压迫感终于化作了实质的压力,沉甸甸的压在了巨神峰众人的心头,喘息不能。德高望重的大祭司被一击击退,十三名神斗士的联袂出手,却在下一刻被全数击飞。   那个时候的他,心中虽然明白了双方力量的悬殊诧异,但在他想来,已经渐渐触碰到了圣域的自己就算不敌对方,多少也能与其纠缠一下,说不定顺便还能验证一下圣域强者与自己的区别,为他进阶圣域铺平道路。   然后,便是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   女神殿下出手了。   那位自幼与她青梅竹马但后来却成为了女神转生的女子,那道屹立在神座巅峰为他所一直敬仰着、追随着的美丽身影,面对打上门来的凛冬女王时,毫不犹豫的召来了身为神祗时期最巅峰的强大力量。   破开了黑夜帷幕的曙光撕裂的长空,将偌大的巨神峰照得通明。光芒中,巨大的女神虚影贯穿了天穹,轰出了绝强恐怖的一击。   那一刻,莽撞的卷入了战场中的他,如同看到了世界在眼前倾覆了一般,心头弥漫着末日般的惶恐,如同一只卑微的蝼蚁一般被巨大的威压压得动弹不得。   耳膜的轰鸣中,脑袋一片空白的他只能听到那位凛冬女王的一声长笑,然后,意识沉入了一片的黑暗之中。   醒过来后,他询问了许多的人,但始终却得不到关于战局的任何具体消息,因为直面那种恐怖得如同实质般的威严时,所有人都被震慑得脑海一片空白。他最后拼凑出的事实,是那位凛冬女王用他的性命做威胁,从女神殿下那里得到了圣物日耀王冠。   奇耻大辱!   他愤恨着自己的无力,愤恨着自己的脆弱,甚至愤恨着自己之前的骄傲——别说交手了,自己甚至连靠近战场都无法做到就被吓晕了。这对于年青而骄傲的战士来说,是难以原谅的污点,更是赤裸裸的羞辱。   回想起之前骄傲而自满的心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得就像个拙劣的小丑。于是,他几乎推掉了所有的社交活动,不再参与任何的事情,一个人埋首在巨神峰上修炼。原本就有些沉默而寡言的他,也因此显得更孤僻了。但他不在乎,他已经明白了,他现在需要的不是什么荣誉,更不是无敌的战绩,他需要的,是用鲜血的来刷自己的耻辱。 第五十九章 拉幕人   雨幕中的小院,安静而祥和,只有冰凉的雨水“噼啪噼啪”的打在树叶上的声音不断响起。沉默的男子静静的站在雨幕之中,任由冰冷的雨水打湿了他的身体,缓缓闭上的双目,是在等待目标信息的传回。   虽然由不知名的渠道知晓了其中的一个目标就在枫叶雪内,也大致知晓了对方的身份就是冬拥之森的魔兽之主,然而来到枫叶雪之后的调查却奇怪的陷入了僵局之中。   作为一名战士,虽然并非是专业情报的人员,但从部下的交谈间,他还是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了似乎是有着某种的力量在暗处干扰着他们的调查。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目前所得到的讯息,却已经将目标明确的指向德邦的皇室。   潘森不清楚德邦的皇族为何要帮助对方,但是没关系,他可以慢慢等,德邦的皇族不可能将对方隐藏一辈子。只要找出了对方的踪迹,那么……   黑色的光华在小院的围墙上一闪而没,那是比黑夜还要深邃的黑暗,隐隐间还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邪恶气息。一道如同孩童一般矮矮的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围墙之上,那幽蓝色的高大法杖上弥漫的无形力量将夜空下的雨幕排开,形成了一个椭圆形的空气屏障。   潘森的双眼缓缓睁开,沉默的注视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约德尔人,感受着对方身上那股隐隐约约的弥漫着的邪恶气息,问道,“你是……”   “维迦,邪恶小法师维迦。”那道矮小的影子微微弯下腰,行了一个法师礼,自我介绍道。   “哦,原来是【孥铁冬藏】啊……阁下突然出现,是有什么事情吗?”潘森开口问道,对于这个名为【孥铁冬藏】的四人团体,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幻之卡牌崔斯特、元素女王婕拉、裂斧狂战士奥拉夫,以及眼前这名邪恶小法师维迦,四个人,四名九阶,组成了大陆上最为强大的杀手团体。   不过虽然自称为杀手团体,但其实数十年来,四人徘徊于大陆各国之间,却偶尔也会参与到一些国家争斗、贵族政治之间,并不仅仅只做收金杀人这一项业务,甚至在四年前,四人在诺克萨斯还被某个国家的皇室遗族雇佣,教导了他们的小公主一段时间的魔法。   “呵呵……其实我是来告诉潘森大人一个好消息的,”瓢泼的雨幕中,约德尔人的声音尖锐而诡异,“大人是在找那位名叫萧沐雨的强者吧?恰好我知道他的踪迹哦。”   潘森沉默着打量了邪恶的法师,沉思了许久,这才问道,“你需要什么?金钱?还是别的什么?”   “哈哈哈……潘森大人你可不要误会,我这次来可是抱着善意而来的,并没有什么要求,只是看潘森大人这么辛苦,所以想帮一下忙而已。”维迦声音尖利的笑道。   “直说吧,你到底需要什么?巨神峰从来不占人便宜的,”潘森摇了摇头,语气平缓但却坚定的说道,“我们也从来不接受莫名其妙的善意。”   “如此的正直,不愧是潘森大人,”啪啪啪的拍着手,维迦的语气中满是赞赏,“其实我们也并没有别的要求,只是希望如果未来的几天内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在我们四个人遭受什么即将丧命的危险的时候,潘森大人能够看在今天我帮忙的份上,出手相救。”   “四个人,四名九阶,这样的实力在枫叶雪还有谁能威胁到你们呢?”潘森摇着头,说道,“你们该不会是想去招惹那位圣阶守护者吧?”   “怎么可能?我们又不是活腻歪的白痴,怎么可能去招惹圣域的强者?”维迦桀桀怪笑道,“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圣域吗?”潘森喃喃念叨着这个称谓,似乎再一次的看到了那道美丽而霸道的身影,负在身后的双手在不自觉间握紧了,“可以,这个条件我答应了。”   “哈哈哈哈……潘森大人果然爽快!”维迦哈哈大笑着,挥手一扬,雨幕中飞来了一个魔法罗盘,“这是崔斯特的幻之罗盘,跟随着指针的指引,潘森大人你就能找到你想要找的人了。”   沉默着接过了那个铭刻了无数符文的魔法罗盘,潘森将它在手中翻看了一会儿,有些奇怪的问道,“崔斯特的幻之罗盘能够追查到九阶强者?”   “果然不愧是潘森大人,果然见多识广,竟然连幻之罗盘的弱点都知道,”维迦拍手称赞道,“因为九阶强者的灵觉实在是太敏锐了,所以崔斯特的幻之罗盘的确是无法追查到身为九阶强者的魔兽之主的。不过在那位魔兽之主的身边,却有一只可爱的小白狐狸与他形影不离。”   “虽然主人是强大的九阶强者没错,但不可能连宠物也是九阶魔兽吧?”维迦耸了耸肩,说道,“所以我们只要能够追查到那只小狐狸就可以了。”   “原来是这样,”潘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沉默着看着那道即将离去的身影,潘森突然眯着眼睛问道,“最后问阁下一个问题,关于那位冬拥之主在枫叶雪的消息……是你们放出来的吗?”   “呵呵……”摇头失笑着,维迦的身影渐渐在雨幕中消失了,“潘森大人又何必问这么多?反正你只需知道,我们【孥铁冬藏】对巨神峰没有恶意,而潘森大人也成功的找到了想要寻找到的目标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呵呵……大人又何必在意呢?”   眯着眼睛看着对方的消失,潘森在雨幕中喃喃念道,“是啊,只要找到目标就够了,其他的又何必在意呢?不过……对巨神峰没有恶意,但却不代表对我也没有恶意啊。”   “被利用了吗?”喃喃念叨着的男子微微抬起手,斜靠在屋檐下的战矛便飞到了他的手中,雨幕下,有男子平缓的声音响起,“呵……算了,被利用就被利用吧。至少……目标终于找到了。”   无形的力量扫过,走廊上燃烧着的魔法烛火被轻轻吹灭,冰凉的雨幕里,幽静的小院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与光明同时消失的,还有战士的身影。   五十二区。   这里,按照划分,是枫叶雪的第五十二区,同时也是枫叶雪内的贫民窟。   虽然德邦的法制健全,历代国王也都是雄才大略的杰出君王,但贫民窟这种东西却依旧是任何的国度都无法避免的存在,唯一的区别,仅仅只在于贫民窟内的贫民们是快要饿死了,还是在饿死的路上。   自然,这种混乱了法制的地方也一如既往的成为了藏污纳垢的所在。   各色的流氓、混混、小偷、骗子……这些依靠用恶意中伤他人,从别人身上汲取自己存活所需营养的渣滓在任何的城市都不会缺少,就算是美丽的城市枫叶雪,也仅仅只能将那些罪恶隐藏在贫民窟破旧的房屋后面的破旧下水道里。   不过如果非要说不同的话,枫叶雪的这个贫民窟也的确有一点和别的城市不同——这里有秩序。   虽然在这种混乱而邪恶的地方谈论秩序很可笑,但这里的确存在着秩序。不是那种所谓的混乱邪恶的秩序,而被某个人订制了下来,整个贫民窟内却无人敢违抗的秩序。   在五十二区内,名叫【藏风蛇】的黑社会团体控制着这个贫民窟。在这里,这个黑社会团体的首领便是掌控了这个地区的所有力量的皇帝。这种掌控并不是那种仅仅是因为他的力量最强,所以贫民窟内的其他黑社会团体都只能听命于它的掌控。   而是那种类似于一个国王掌控了自己的国度的那种掌控,是真正意义上的掌控。   对于德邦的贵族来说,这个贫民窟几乎已经算是一个独立于德邦这个国家之外的小国家了——虽然这个小国家整体的面积还不及枫叶雪这个城市的一半大小。   一个国中之国,一个在贵族们的眼皮底下却又脱离了他们控制的地带原本是不该存在的。但之所以让枫叶雪的上层贵族们容忍了这一切存在的原因,却是【藏风蛇】的老大——或者说曾经的老大,恶魔小丑萨科。   名为萨科的男子如果非要论其身份的话,大概可以看成是老国王嘉文三世的侄子。   这位老国王的姐姐与平民相恋后生下来的孩子,在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父母。要知道,贵族间的争斗倾轧是极其残酷的,就算是身为皇室的一员,但一旦有把柄落入了别的贵族手中,也是极其危险的事情。   更何况是身为高贵的王室成员,却与卑贱的平民相恋,为了推脱幼时订下的婚约,为此甚至不惜与父母亲人反目。这样的公主就算被国王再怎么宠爱,下场其实也是可以预见的。   无论国王再怎么宠爱她,她最多也只能留下一条性命,而其王女的身份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继续保留的。   更何况当时恰逢帝国皇位交替更迭的时代,站在了当时尚未加冕为王的嘉文三世这边的萨科的母亲,自然无可避免的遭受了另两名王储的攻击。最终,在王座之前,公主殿下被年迈的嘉文二世无奈的剥夺了身为公主的荣耀,彻底的贬为了卑贱的平民。   而这个结果,还是在老国王力排众议的坚持换来的。   所以萨科虽然算得上是帝国的皇室血脉,但其实却一直在贫民窟长大。自幼便是贫民出身的他,虽然血液里流淌着王族高贵的血液,但从出身的那一刻开始,却只能在脏乱的泥浆里打滚。   原本,一切本应就此落幕了。   远离了王位争斗、贵族倾轧的公主虽然和平民生活在了一起,但她却有着珍爱她的丈夫,已经可爱的儿子,这样的生活虽然并不富裕,但却也算得上幸福。   然而,在萨科五岁的时候,当时嘉文二世突然意外过世,三名王子间的帝位争夺瞬间到达了最为激烈的时刻。   原本这一切都应该与这个远离了王室争斗的家庭毫无关联的,可是就在那段时间里,一场说不清楚到底是意外还是谋杀的事故中,萨科的父母双亡了,从此萨科就变成了一个孤儿。   不过仅仅只是过去了三日,已经变成了孤儿的萨科就随着他父母的去世而在枫叶雪消失了。   后来已经加冕为王的嘉文三世在击败了自己的两名兄长登上王座之后,曾经动用了王族特务帝国情报局的力量,去寻找萨科的消息,然而这个在整个瓦罗兰大陆上都有着恐怖名声的特务组织,却仅仅只知道年幼的萨科跟随着一个路过的马戏团离开了。   萨科从此消失在了枫叶雪贵族们的视线之中,因为就算老国王嘉文三世发动了全部的力量去寻找,也无法找到任何关于那个马戏团的信息,似乎……那个马戏团从来不存在一般。   一切,看似都这样终结了。   直到……三年前,萨科回来了。   当那个画着可笑的小丑装扮,如同马戏团内一个蹩脚的小丑一般的男人来到枫叶雪时,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直到萨科在半个月的时间内就将整个贫民区的黑社会力量整合到了自己手中,成立了名为【藏风蛇】的黑道团体时,枫叶雪内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们才稍微注意到了这个似乎实力不弱的家伙。   于是有人对萨科抛出了橄榄枝,希望将这个似乎实力不错的家伙招揽到自己的麾下,不过萨科拒绝了那位大贵族的善意。自然,被拒绝后觉得失了面子的大贵族发怒了。   区区一个流氓混混而已,就算实力不错,你也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混混,被一群同样上不了台面的流氓混混恭维几句,你还真以为自己很厉害了?   然而那个大贵族原本只是随手施为,在他看来不过是碾死一只不懂得尊敬强者的蚂蚁的行为,最后却引来了九阶强者最疯狂的报复。那个名叫萨科的男人,就如同一个失去了理智、肆无忌惮的疯子一般,用最狂暴的能量怒涛将那位大贵族的宅邸淹没了。   死了很多人。   可是事后的皇族禁卫军却没有丝毫的行动,如同没有看到这一切一般,任由那个小丑回到了贫民区,此后也一直没有任何想要抓捕萨科的动作。   嗅觉敏锐的贵族们觉察到了这一切的不寻常,他们动用了自己所有的触觉去调查这一切的关联,然而得到的消息却让他们吓了一跳。   面对帝国情报官拉克丝关于这件事如何处理的问询,嘉文三世给出的答案是,“随他去闹吧,一个贫民窟而已,随他折腾。就算他要一个行省,我也不是不能给他。”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个名叫萨科的家伙、那个喜欢把自己打扮成马戏团里的滑稽小丑的九阶高手,就是嘉文三世的侄子。而且似乎由于嘉文三世对其父母的亏欠心理,老国王对他的宠爱简直已经算得上是放纵了。   一个行省啊!   这样的恩宠,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于是,枫叶雪的贫民区便成为了这样一个独特的区域,几乎完全脱离了德邦的控制,全部由那个【藏风蛇】掌管。   不过此时的【藏风蛇】内部,气氛却是显得有些萎靡。   倾盆的暴雨瓢泼而下,五十二区内最为繁华的一条街道上,此时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平日里的夜晚,在这条路上总是闪耀着灯红酒绿的艳丽光芒。若是你有足够的金钱,你就能在那一盏盏的路灯下,寻找到身材火辣的美丽姑娘渡过一个快乐的夜晚。   交织的行人中,也许会有来找乐子的平民和小贵族,也会有被通缉后逃到了这里的罪犯。也许那个蹲在街道上看起来老老实实的男人其实就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变态,说不定某位在酒吧夜总会里大呼小号一脸豪迈的家伙其实在家中也只是一个妻管严。   形形色色的人,交织在这里。   这里,是混乱、邪恶、肉欲以及金钱交织的国度,真正的藏污纳垢之所。就连那美丽而纯净的雪枫树似乎也在厌恶着这里一般——五十二区是整个枫叶雪内唯一没有雪枫树存在的地方。   然而就算是最邪恶的罪犯,也是无法和自然抗衡的。在这个暴雨倾盆的夜晚,五十二区的繁华也被冰凉的雨幕所埋葬了,街道两旁闪耀着红灯的店面内,身材火辣穿着清凉的姑娘们无精打采的或玩着牌、或打着盹,偶尔诅咒一下这个见鬼的天气,害得她们没有了生意。   而在道路的尽头,是五十二区内最为高大的一座建筑,装饰华美得不像是在这股贫民窟中出现的一般。那里,不但是五十二区内最大的夜总会,同时也是【藏风蛇】的总部。   此时,在这个有着一个古怪名字【惊奇马戏团】的夜总会前,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道如同孩童般矮小的身影。   深蓝色的法师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了一体,毡形的帽子将来客的脸庞完全隐藏在了黑暗的阴影之中,诡异而邪恶的力量在他的周身弥漫,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力场,将倾盆的暴雨完全排斥在外。   抬头看了看雨幕中闪耀的霓虹大字,维迦低低的笑了起来,“我来救你了哦,萨科。”雨幕下,拉幕的人缓缓的拉开了帷幕,戏台上的人,也纷纷站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最为璀璨精彩的戏剧,在这个夜色雨幕下的枫叶雪,即将上演。 第六十章 以神之名   冰凉的雨水打在头顶的屋檐上,发出了噼啪噼啪的清脆声响。碎裂的水珠在空气中微微震荡,弥漫出的水汽缓缓沁入了屋檐下方的男子的发丝,同时也沁湿了那暴露在歪歪礼帽外的头发。   崔斯特背靠着黑暗小巷内那冰冷的墙壁,无奈的摸了摸左手手臂,在那里,有一道数尺长的巨大伤口,几乎贯穿了他的整条手臂,看起来狰狞而可怖。高温灼烧过的肌肉组织变成了漆黑的焦炭形,虽然一直火辣辣的痛,不过至少不用费力去止血了。   在他的身后不远处,名为希瓦娜的红发女子面色冰冷的行走在雨幕下的空旷街道上,如同晚饭后随意的漫步。不过那看似悠闲散步的步伐,其实已经代表着对方已经讲这一片区域锁定,只要崔斯特稍微动弹一下,都有可能暴露藏身之所。   弥漫在空气中的,是九阶场域全力释放出来的沉重压力。   崔斯特伸手拭去了一滴从屋檐下滴到了他头上的雨水,苦笑着摇了摇头。为了尽量收敛自己的气息,他甚至连九阶的场域都不敢张开,如同巷道内淤积的积水已经灌入了他的鞋子里,湿漉漉的难受不已。   原本只是猎杀一群几乎没有什么实力和作用的杂鱼的行动,他们所打定的目的也不过是用这些杂鱼的死来混淆别人的视线,顺便警告一下那位赤木王子而已,并没有想闹得太大。   毕竟被他们暗杀的其实都只能算是双方阵营中炮灰一般的级别,就算死了十几人,也不会造成那种不可挽回的冲突。可是在暗杀那个倒霉蛋的时候,他竟然无意中被一名隐藏的五阶法师发现了踪迹,这就真正有点郁闷了。   看来,自己也是有点大意了呢。崔斯特苦笑着摇了摇头,从腰间抽出了一张空白的纸牌,用两只手指夹住。呼……黑桃A,一定是黑桃A!   闭着双眼在心中喃喃的祈祷着,崔斯特仰着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在他的指尖,如同轻烟一般无形的魔法能量开始缭绕在那张空白的纸牌上,最后缓缓凝实成了一个狰狞恶魔的图案。睁开双眼看着这张图案为恶魔的纸牌,崔斯特的脸上闪过一丝无语。平时需要你时祈祷无数次你都难出来一次,这次不需要你了你出来干嘛啊?我要的是黑桃A啊混蛋!   挥手正打算把这张恶魔牌扔了,崔斯特低头想了想,又将其收回了怀中,“算了,难得抽到一次,扔了太可惜了。留下来以防万一吧……虽然可能我还来不及用,你的效力就已经消失了。”   喃喃念道着,崔斯特的右手轻轻变幻着手势,如轻烟般幽蓝色的魔法能量开始缭绕在他的手中,那如同星云一般美丽的能量最后在他的引导下,化作了一枚小小的利剑。   “婕拉、奥拉夫、还有维迦,你们三个混蛋赶快过来接应我啊,”喃喃念道着,崔斯特引导着这枚小小的利剑猛地冲入了长街之上,瓢泼的雨幕中,飞射而出的魔法利剑“嗖”的一声,向着那道巡视而来的身影激射而去,“慢一点的话,我就死定了。”   ……   ……   冰凉的雨幕中,萧沐雨冷冷的顿住了前行的脚步,在他的身前,长街的尽头,此时正站着一名高大而沉默的男子。   上半身裸裎的男子仅仅只披着一件大红色的披风,原本应该在风中猎猎作响的猩红色披风,此时却已经被瓢泼的大雨所打湿,重重的垂落在了他的身后。   由于九阶的场域并没有张开,因此瓢泼的大雨肆无忌惮的击打在他的身上,如同拍打着冷硬的石头上一般,不断发出噼啪噼啪的清脆声响。雨幕下,拦路的男子那一身虬结的肌肉被冰凉的雨水拍打着,闪烁着力的质感,远远看去,极具视觉的冲击力。   在他的手中,则握着一柄锋锐的战矛。而除此之外,这个沉默的男人就再无长物了。不过打扮如此简单、甚至称得上是简陋的人,却若隐若现的弥漫着一股如山如岳的凝重感。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似乎连空气都变得沉重了许多。   这身装扮……   “战争之王潘森?”萧沐雨顿住了脚步,冷冷的问道。   冷漠的魔帝开口的同时,对面横街而立的战士也缓缓开口了,“冬拥之主萧沐雨?”   一道冰冷而无情的身影,一名沉默而坚毅的战士。   雨幕下,双方仅仅只对峙了一秒,在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后,便有瓢泼的雨水在激荡的能量中被撕开。   锵——   破败的战剑瞬间从破旧的灰色斗篷下拉出,架住了激射而来的战矛,两者相触之时,狂暴的力量于空气中震荡开,在雨幕下形成了一道蔓延向四方的冲击波。以萧沐雨立身之所为圆心,气浪的波涛在他的身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扇形。   冰冷的雨水在气浪的冲击下射向了四方,噼噼啪啪的将长街两侧的几棵雪枫树打得树叶枝叶晃动,落下了无数雪白色的雪枫叶。   “请您交出日耀王冠,那并不是属于你的东西。”斩落虚空的战矛重重的拍飞了持剑的男子,潘森双足顿地,矛尖上挑,将战矛的矛尖对准了借力而退的冷漠男子。   璀璨的光华下一秒划过了夜空,自战矛上激射而出的能量光束贯穿了萧沐雨的虚影,飞入了黑暗的天穹。   “杀了我,你才能拿回。”萧沐雨面色冷漠的说道,挥舞的剑斩碎雨幕,拉起了破灭一切的剑风。   长街之上,清圣之气冲霄而起,能量的波涛化作了巨大的洪卷怒流,撕裂了雨幕下的黑夜。那倏然炸裂的光影中,便是那至高武技完成的形态——【剑道·风之铃语】。“否则,那便是属于我的东西,”狂暴的怒涛如同天地倾覆般压了下来,整条长街之上的所有积水全被巨大的空气压强推开,就连那高大的雪枫树,也被肆虐的剑风吹得摇摇欲坠。然而那道屹立在能量怒涛轰击终点的身影,却仅仅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战矛,指向天穹。“如您所愿!”沉默着在夜空下响起的声音中,没有夹杂着太多的激烈情绪,只有那种一往无前的坚定传递了出来,“以女神之名!不死不休!” 第六十一章 窗外暴雨倾盆   瓢泼的雨幕下,战斗与杀戮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的迅捷,那出乎他意料的仅仅在数小时之内就走向了极端的事态发展,将他打得措手不及。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出正确的反应的时候,在枫叶雪内就已经接连爆发了三场属于九阶强者的战斗。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而且,他相信这绝对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俯瞰着漆黑雨幕中的枫叶雪,赤木的嘴角划过一丝苦涩的笑。   大意了啊……   原本只是随手施为的一项行动,原本在他看来他的嫁祸行为虽然可能会对【孥铁冬藏】四人的行动造成一丝的困扰,但却不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局面。而且,他还能凭借这一行动成功将自己隐藏于暗处,本来应该算是一场完美的策划,然而盟友那激烈的应对却令他措手不及。   不要想着在背后耍花招,我们只是被你雇佣而已,还没有到把一切都卖给你的程度——这,就是那位约德尔人出身的邪恶小法师通过这一连串几乎堪称霸烈的行动,以一种近乎蛮不讲理的方式强行告诉他的信息。   盟友,的确是拿来出卖的,但那却不包括我们,若是你还想在背后阴人,那么下一次被暗杀的就不仅仅只是这些杂鱼了。   “的确……不愧为【孥铁冬藏】啊。”看着倾盆的大雨顺着落地的玻璃窗,在窗外形成了如瀑布一般的巨大水流遮蔽了视线,赤木叹息道,话语中,说不清是赞扬还是苦涩。   无声无息的,在他身后的房间里从空气中浮现了一道暗影,昏黄的暖色调灯光照在暗影的身上,光线却如同被吸收了一般,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泛起。纵然身处光明之中,那道暗影的周身依旧缭绕着如夜色一般深邃的黑暗。   “殿下,接下来该如何行动?”恭敬的低着头单膝跪在赤木的身后,暗影轻轻的询问着王子的意见,“现在我们已经彻底暴露了,需要提前启动计划吗?”   “暂时还不需要,继续看下去吧,”赤木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还未到最后的时刻,未必没有挽救的办法,继续看下去吧。没看到吗?那位邪恶小法师先生已经开始补救了,现在……我们只能就一起祈祷,那位邪恶小法师先生能够成功的把这潭水搅浑了。”   “不然的话,就算真的启用了计划,面对突变的局势,我们那还未完全布置完全的计划也不一定能够把一切都解决了的。”赤木叹息道。   “呵呵……光是祈祷可不够哦,帅气的王子殿下,”房间内,突然响起了女子的轻笑声,“如果王子殿下还继续站在这里看戏而什么努力都不做的话,我可不敢保证事情真的不会恶化到难以挽回的地步呢。”   赤木猛地一愣,转过身后却发现那道原本单膝跪在他身后的暗影此时已经缓缓的站起身来,漆黑的斗篷下伸出了一双如美丽的洁白象牙雕琢的玉手,缓缓的落下了斗篷的兜帽。   而随着斗篷的落下,一头红色的柔顺长发倾泻而下,在柔和的灯光下露出了属于女法师婕拉的那张美丽脸庞。   面色古怪的看着这个突然闯入的女法师,赤木下意识的退了两步,“婕拉小姐你……怎么进来的?”   “哦?怎么进来的?当然是正大光明的走进来的啦,”婕拉嘻嘻笑着,俏皮的对着赤木抛了个媚眼,女法师笑道,“难道赤木王子殿下以为我是爬进来的?”   “哎呀……虽然人家知道像我这样的美女如果真的在地面上爬行,那种场面肯定是很诱人很诱人的啦,但赤木王子您可是一国的王子殿下呢,怎么能随意的就在脑海里幻想这种场景呢?这对人家多不尊重啊?很失礼的呢!”婕拉捂着脸叫道,一脸的娇羞。   “……”赤木有些无言的看着眼前这个突然闯入的女法师,叹息了一声,“不愧是纵横了瓦罗兰数十年都未失手过的【孥铁冬藏】啊,婕拉小姐竟然能瞒过老师的感知无声无息的就摸进来了。那么……那位名为幻之卡牌的崔斯特先生是不是更厉害呢?”   “如果比起潜行觅影这种偷鸡摸狗的能力的话,虽然很不甘心,但我也不得不承认崔斯特那个骗子的确比我厉害,”婕拉皱着眉头,一脸厌恶的挥了挥手,似乎想要把什么讨厌的东西驱逐掉一半,“我们还是别讨论那个骗子了,一提起他就恶心。”   “哈……”女法师的态度让赤木哑然失笑,虽然婕拉表现得很厌恶很讨厌的样子,但对于一个相交了数十年的战友,她又怎么会真的如她表现的这般厌恶呢?   “你的笑容让我很讨厌,”婕拉皱着眉头瞪着赤木,蛮不讲理的叫道,“有种假惺惺的感觉。”   无奈的摇了摇头,赤木说道,“好吧好吧,我们不讨论这个了。婕拉小姐,我相信你放着被人攻击的战友不管,而跑到我这里来,应该不仅仅只是想炫耀一下你们【孥铁冬藏】的强大实力吧?是不是维迦先生有什么行动需要我配合呢?”   “为什么好的建议一定是维迦想出来的?难道我就想不出好的建议了吗?”瞪着眼前的男子,婕拉的语气很不爽,“你这家伙什么意思啊?难道我看起来很像是一个胸大无脑的笨女人?”   “……”赤木一脸痛苦的抬头仰望着天花板,无力的呻吟了一声,“婕拉小姐,我错了,我真的真的不该在背后算计你们的。麻烦你不要这样啊,我们还是正正经经的讨论事情吧。”   “切……这就投降了?你这家伙真是赤木吗?”婕拉一脸不满的看着投降的男子,很明显的还没有玩尽兴,“传说你不是一个御女万千的人渣【哔】二代吗?连这种最低级的无理取闹你都应付不了,你是怎么让那么多的女孩子对你倾心的?”   “我不是……哎,正事正事,婕拉小姐,正事啊!”差点被带到沟里的赤木无力的呻吟了一声,提醒道,“再拖下去,那位崔斯特先生就要遭殃了。”   皱着眉头感应了一下枫叶雪内爆发的那三场战斗,觉察到了属于崔斯特的那个战场上,名为希瓦娜的女子那炽烈如火的狂暴气息已经逐步压制了崔斯特的力量,婕拉啐道,“切……无能的男人,连十分钟都撑不了,算什么男人啊?既然这么无能,还是赶快切了【哔】去做女人吧!”   “好吧,接下来我们谈正事吧,”婕拉放弃了无理取闹的纠缠,一脸严肃的对着赤木说道——虽然那严肃的表情很明显是装出来的,“维迦叫我来问问你,假如我们真的如你所计算的那样,被你弄到的台面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么,隐藏在暗处的你,又打算用什么力量来完成你最终的计划呢?”   看着赤木张嘴欲说,婕拉猛地打断了他的话头,“你想清楚啊……维迦说了,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要是你还是这么不坦诚,那么大家就一拍两散吧。反正我们是不可能和一个随时可能在背后捅一刀的家伙结盟的。”   “嗯,看在你还算是一个帅哥的份上,我就免费的泄露一个消息给你吧,不用谢哦,”对着赤木抛了一个媚眼,婕拉笑眯眯的说道,“维迦说了,虽然他不知道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但他可以肯定,区区一个九阶的刺客,是不可能完成你要达到的计划的,如果你用你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九阶刺客来敷衍我们的话,我就可以直接离开了。”   “也就是说……嗯,帅气的王子殿下你可得诚实一点了呢,”婕拉笑眯眯的说道,“不然的话,虽然人家很喜欢你了,但如果老大发话了,人家也只能无奈的离开你了呢。”   “看来一切都没能瞒过维迦先生啊,”赤木苦笑着摊了摊手,说道,“其实我最后的后手嘛,就是那位冬拥之主萧沐雨先了,可惜现在他也被你们拉下水了。”   “咦?原来那位魔兽之主也是你的人?”婕拉惊讶的看着赤木,说道,“看不出来嘛,你藏得真是有够深的啊。”   “如果事情真是那样就好了,”赤木无奈的摊着手,苦笑连连,“那位萧沐雨先生其实和我没有太大关系,我之前对他的招揽也被他毫无犹豫的拒绝了,之所以说他是我的后手,只是因为我掌握着某种能暂时制衡着他的力量,到最后能够暂时借用他的力量罢了。”   “能暂时制衡一个九阶强者的力量?”婕拉感兴趣的问道,“是什么啊?”   “呵……本来打算让老师去启用这股力量的,但现在看来婕拉小姐更合适着任务啊,”赤木摊着手笑道,“毕竟婕拉小姐能瞒着老师的感知潜行到这里,肯定能比老师做得更好的。”   “哦嚯嚯……我被你勾起兴趣了呢,”婕拉舔了舔嘴角,露出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微笑,“帅气的王子殿下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啊,那么……那种力量到底是什么呢?”温暖的室内,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在地板上拉得很长,远远望去,如同两个窃窃私语的谋划着什么的恶魔一般。窗外,暴雨倾盆。 第六十二章 乱局   “月,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名为卡萨丁的恶魔无精打采的飘在半空中,困倦的揉着眼睛,有些担忧的问道。   “当然没问题啦!有什么问题啊卡萨?”弥海月笑嘻嘻的走在雨幕中,打着一个可爱的粉红色小伞,说道。   “可是现在枫叶雪内都快乱成一锅粥了,你这样莽莽撞撞的就跑出来,要是遇到九阶强者怎么办?现在的你可还没有能直面九阶强者的力量啊。”卡萨丁像个飘荡不休的风筝一般浮在少女的身后,在暴雨里一沉一浮一沉一浮的飘着,感觉似乎风稍微再大点,就能把它给吹飞。   “有什么关系嘛?只要不和那些九阶强者正面相逢不就行了?”弥海月笑嘻嘻的说道,“再说了,不是还有卡萨你吗?卡萨你灵觉这么敏锐,肯定能在那些九阶强者发现我之前就能给我提示,让我避开他们的。”   “而且啊,现在局面这么混乱,正是我浑水摸鱼的时候呢,”一蹦一跳的轻轻跃过了一个积水洼,名叫弥海月的少女笑道,“不然接下来就要加入搜查部了,有沐雨先生天天监视着我,我的行动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轻松了。”   “啊……”四肢长伸的在空中伸了个懒腰,恶魔打着哈欠说道,“可是小月,我好困啊,而且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我觉得我们还是回家去吧,现在外面太危险了。”   “现在枫叶雪都乱成这样了,三个九阶的战场啊!那群家伙真要将九阶强者的破坏力全部爆发出来,起码能毁掉三分之一的枫叶雪啊,面对这种情况,德邦的皇族不可能不作出应对的,”卡萨丁劝道,“现在我们出来行动的危险太高了,所以我们还是回去吧。”   “呐……卡萨真胆小,”少女蹦蹦跳跳的甩着手中的项链,说道,“明明是超级厉害的大恶魔哎,竟然还怕一群区区的凡人,真是的!一点身为恶魔的自觉都没有。”   “臭丫头,我担心的是你啊!”卡萨丁有些无奈的叫道。   “我?我有什么……诶?”少女说到一半,猛地一愣,顿时“嗖”的一下就飘到了街道两边的一棵雪枫树上,借由那洁白的雪枫叶遮住了她的身形。   小心的躲避在茂密的雪枫树上,少女小心翼翼的探出半边脑袋打量着长街之上的场景。大约过了数分钟,一对沉默的黑衣人踩着轻飘飘的步子从少女身下的街道上穿过。   那整齐而轻飘飘的步子,踏在暴雨之中竟然连一丝足音都未曾响起,一共一十七人,全都身着同样的黑色夜行衣,无声无息的穿过的暴雨下的长街,没有人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全都沉默的行进着。配合着那瓢泼的大雨和他们那轻飘飘的步伐,这十七名刺客,看起来宛若地狱之中出行的幽灵。   “啥……啥情况?”弥海月好奇的看着这一队沉默的黑衣人穿过了雨幕,扑向了夜色下的贵族区,惊讶的问道,“这些人是哪儿来的啊?难道他们也想浑水摸鱼?”   “别看了,人都走光了,”用力的拍了一下少女的头,将少女打得一个趔趄,差点就从雪枫树上掉了下去,卡萨丁催促道,“你不是还要去制裁罪犯吗?还不快走啊?管那么闲事干嘛?”   “哦?”从恶魔突然改变的口风里,少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顿时眯起了双眼,窃笑起来,“卡萨你不是一直在反对我今晚的行动吗?怎么现在又突然改变主意?你……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呢?难道下面那群家伙你认识?”   “认识你个头!”没好气的拍了一下少女的头,卡萨丁说道,“我是被你给打败了啊,反正我再怎么劝你也会不听的,那么我也就只能尽量帮你在被九阶强者发现之前,让你想做的事情做完了……难道我还能把你绑回去啊?”   “嘻嘻……我就知道,卡萨最好了,”少女笑嘻嘻的说道,举着粉红色的小伞从雪枫树上跳了下来,“既然卡萨这么关心我,那么就帮忙人家把这些讨厌的雨水排开吧,打伞什么的最讨厌了。九阶强者都有场域,卡萨你作为最最最最最厉害的大恶魔,不可能没有吧?”   “喂喂!死丫头,别得寸进尺啊,”雨幕下,响起了恶魔的叫声,“不是都说了我现在力量还没有恢复,不能随便浪费能量吗?臭丫头你还是自己乖乖的打伞吧。”   “嘻嘻……有什么关系嘛?就一会儿,就一会儿,真的就一会儿就行了,”少女嬉皮笑脸的说道,“卡萨最好了。”   “好你个头啊……死丫头离我远点,别凑这么近,”恶魔嚷道,“撒娇什么的没用!别的事情都好说,这个事情免谈。”   “切……卡萨真抠门。”夜色下,响起了少女笑嘻嘻的声音。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这个事情免谈。”卡萨丁翻着白眼,一幅的滚刀肉的模样。   ……   ……   安静的囚室内,只有外面暴雨打在屋檐下发出的噼啪噼啪的声音不断响起。   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蛮王在睡梦中翻了一个身,无意识的伸手挠了挠鼻子,嘟囔着,“酒……老婆给我酒……我想喝酒了。”   然而下一刻,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猛地翻身起来,揉了揉眼睛,惊讶的目光投向了监狱另一边关押着的一道暗影身上。   那里,是囚室内最黑暗的一间牢房。就算是在白天阳光明媚的时候,看起来也是昏暗无光的,现在到了夜晚,笼罩在那里的黑暗也就变得更为深沉了。   黑白色的意识空间内,在那个暗处的角落里,似乎有什么诡异的东西正在缓缓浮现了。   “呵呵……哈哈……嘻嘻……”低沉而诡异的尖锐笑声中,在那个黑暗的角落里,缓缓的浮现出了一个只有马戏团里才会出现的小丑的脸。   似乎是觉察到了蛮王的目光,那张滑稽的小丑的脸对着蛮王露出了一个怪异的微笑,囚室内,响起了小丑那诡异而尖利的笑声,“来次魔术戏法……怎么样?”   那诡异的笑容,似笑非笑的眼神,再配合着对方脸上那邪恶而劣质的油彩,瞬间让蛮王打了个冷战,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尼玛!又是个变态。”   使劲的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蛮王直接缩回了温暖的被窝里,不再理会那边囚室内的家伙,“为啥九阶的高手里变态这么多?难道瓦罗兰大陆的真理就是不变态就成不了九阶了吗?靠!”   “嚯嚯……哈哈……嘻嘻……”看着蛮王不再理会他,那个暗处浮现的小丑却低低的笑了起来。那诡异的笑声,在这个雨幕下的黑暗囚室内响起,如同梦魇深处响起的恐怖的邪恶低语,让人背脊发凉。   轻轻的抚摸着身前关押着自己的囚室墙壁,如同温柔的抚摸着自己挚爱的情人一般,萨科的脸上,满是陶醉的温柔,“啊再靠近一点……在靠近一点……我亲爱的小宝贝们,再靠近一点啊。”   就在此时,在距离这个黑暗中的囚室直线距离三百米的长街之上,暗影中的刺客们全都紧紧的贴着冰凉的地面,借着四周的环境,几乎完美的将自己完全融入了黑暗之中。   前方的宅邸大院内,就算是在这个瓢泼的雨幕下,也依旧有着忙忙碌碌的禁卫军不断的进出。大门口高高挂着的两盏魔法烛火的光芒下,穿着禁卫军制服的军士不断的进出着。   雨幕中的禁卫军总部的指挥室内,正不断响起嘈杂而喧闹的声音。   “肯尼尔,快带你的人去第五街区,军团长已经和那个杀手交手了,你们立刻去把附近的居民疏散,不要让无辜的平民被战斗波及。”   “是!约妮大人!”   ……   ……   “不好了!约妮大人,时钟塔前又爆发了九阶之间的战斗。”   “九阶的战斗?怎么会这样?在这种时候……阿瑟,交战双方的身份能确认吗?”   “不行啊约妮大人,战斗的中心区域爆发的能量风暴太可怕了,兄弟们完全靠近不了啊。”   “该死……算了,先不管时钟塔了,那附近是中央广场,不是居民区,波及不了多少民众,你们派几个人把附近的街道封锁了就行了,我们先优先处理团长大人这边的事态。”   ……   ……   “约……约妮大人!三十六街区爆发战斗了,目前已经有三个商店被夷平了!”   “商业区?谁?是谁在那里战斗?知道交战双方的信息吗?”   “是希瓦娜大人的那位朋友萧沐雨先生,还有前不久刚到枫叶雪的战争之王潘森。”   “糟糕!这两个人怎么碰到一起了?快!赶快把信息传给劳伦特侯爵大人,请她立刻赶到第三十六街区制止这两人的战斗。”   “明白。”   ……   ……   指挥室内,一团乱麻。纵然身为德邦皇族的禁卫军,对于乱局的处理速度极为迅捷,然而突然之间就接连爆发的严重事态还是让副团长的约妮感到有些棘手。毕竟,九阶强者之间的战斗,若是在城市之中展开时,就已经不仅仅只是战斗双方的事情了。   战局中溢出的一缕能量光波,都有可能瞬间抹杀掉一个无辜的家庭,以维持着枫叶雪和平为职责的皇族禁卫军,就算身为德邦最杰出的军队,面对这种突发的乱局中也依旧有些手忙脚乱。指挥室外的墙壁上,一道完美的融合在屋檐下的阴影中的暗影仔细倾听着房间内接连发出的指令,心中默默计算着此时禁卫军总部还剩下的兵力,在他的手中,正无意识的磨砂着一枚信号传递器。夜空中,暴雨倾盆。 第六十三章 你们怎么就是不听呢?   时钟塔前的中央广场上,能量爆发的光芒激荡而起的罡风,已经将广场上的数座喷水池摧毁成了一堆堆的碎石,然后,这些碎裂成了无数块的石块又被激荡的罡风卷起,化作了暴烈的流星,携带着狂暴的动能撕开了暴雨重重的轰击在了广场外围的商店内,将橱窗上无数的玻璃打成了碎片。   幽深的夜幕下,金发的少年的嘴角挂着一丝无奈的笑意,“还不投降吗?大乌龟?”   肆意挥霍着接连轰击而出的能量怒涛淹没了奥拉夫的身影,然而那道高大的身影纵然被金色的奥术光辉轰击得怒吼连连,却依旧没有丝毫的退意,“吼!卑鄙的臭小子!你竟然敢偷袭!”   当奥拉夫从时钟塔顶部跳下来时,远远的就看到了广场另一边路过的金发少年,看得出来,对于他的突然出现,伊泽瑞尔的脸上也有一些愕然。不过奥拉夫却仅仅只是扫了对方一眼,确定了对方并不是德邦的那几名九阶强者之一后,便不再理会,直接转身离去了。   毕竟由于德邦的天权之日的庆典即将开始的原因,现在的枫叶雪已经渐渐开始聚集了大陆上各大势力的使者了,其中夹杂着一些九阶强者,也是很正常的事。   然而令奥拉夫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刚转身走了几步,身后就响了那个看似无辜路人的金发少年那无奈的笑声,“哈……这下还真是撞大运了,本来芙蕾雅姐姐叫我来帮忙的时候,我还打着随便找个地方躲一宿然后蒙混过关的主意的。没想到刚出门就遇到目标了,这还真是不走运啊……你说是不是啊傻大个?”   随后,金色的奥术光辉撕裂的雨幕,狂暴的能量怒涛淹没了奥拉夫的身影。   纵然心生警惕的瞬间就已经做出了最准确的应对,然而先手已失的奥拉夫还是被伊泽瑞尔用持续不断的狂暴能量怒涛给淹没了。那蛮不讲理的无脑攻击,只知道一味的将能量轰击过来的行为,就算是在自诩为暴力无脑的狂战士奥拉夫,看来也是毫无必要的浪费行为。   然而就是这种无脑的能量轰炸,竟然生生的将他钉死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一秒……   两秒……   三秒……   一分钟……   两分钟……   十分钟……   ……   ……   随着时间的逐步流逝,原本内心极度不屑的奥拉夫内心已经被深深的震撼给替代了。如此狂暴的能量轰炸竟然能维持这么久,而且看起来就算到了现在,对方也依旧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似乎还远远没到达极限……难道这混蛋的全身都是由奥术的能量构成的吗?   不然怎么他体内的力量就像大海的怒涛一般无穷无尽?就算是圣域高手也没有这么乱来的吧?等等……这种能量如同无穷无尽一般的战斗方式……   “伊泽瑞尔!你是伊泽瑞尔!”被能量的怒涛轰炸得灰头土脸的奥拉夫愤怒的吼道,“你是皮尔特沃夫的伊泽瑞尔对不对?”   “诶?终于看出来了吗?我还以为你起码得继续思考十分钟才能猜到我的身份呢,哈哈……看来你的智商没有我想象中的那名低嘛。”如同舞台上优雅的舞者起舞一般挥舞着双手,无穷无尽的奥术能量自伊泽瑞尔的双手浮现,然后轰向了那道几乎已经被金色的奥术光辉完全淹没了的高大狂战士。   “束手就擒吧奥拉夫,你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看着狂战士被能量的怒涛压得连连怒吼,伊泽瑞尔耸了耸肩,一脸的轻松写意,“不过话说你们四个家伙可真大胆啊!在枫叶雪内就敢这么嚣张……难道你们不知道娑娜大人就住在枫叶雪城外吗?要是惹怒的娑娜大人,就算是你们【孥铁冬藏】的四个人加起来,其实也只是一秒钟的事情啊。”   “再说了,就算没有娑娜大人出手,可枫叶雪内还有好几名九阶高手常驻呢,大家一起联起手来,对付你们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伊泽瑞尔说道,“现在我估计嘛,他们也差不多收到信息准备出手了,你们四个这次竟然明目张胆的杀了这么多人,跑是肯定跑不掉了,所以我建议你们还是赶快投降吧。”   “呵呵……哈哈哈……小屁孩一个你懂什么?”奥拉夫讽刺的大笑着,九阶的场域全力凝实在周身聚合成了一层保护膜,在金色的奥术光辉的海洋中沉浮波动着,“你还是赶紧回家吃奶吧,外面太危险了……还有,顺便提醒你一下,你最好祈祷你的能量真的无穷无尽到能一直把我压制在这里,不给我丝毫反击的机会。不然的话,我可不敢保证你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哟?还敢挑衅?看来你的精力挺足的嘛,”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伊泽瑞尔摊了摊手,说道,“好吧,这不怪我吧?是你自己不肯投降的。”   “嗯?”奥拉夫猛地一愣,看着收起了能量轰击的伊泽瑞尔,心头瞬间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下意识的向前滚了数米,却依旧被虚空中突然闪现的剑光在胸前划开了一道口子。   鲜血的喷洒中,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自奥拉夫身后的空气中浮现。   “路过这里,看到了一只杂鱼在蹦跶,所以忍不住出手了。”高傲而清冷的声音在夜色下响起,名为菲欧娜的女子面色冷漠的站在奥拉夫的身后,美丽的脸庞上却是满是高傲的漠然,如同眼前的两人仅仅只是两个无用的废物一般。   修长的刺剑斜指地面,菲欧娜语调冰冷的对着捂着胸膛半跪在身前的奥拉夫说道,“投降吧,你别无选择。”   然而看着眼前美丽而高傲的女子,纵然被那股堪称可怕的冰冷杀机给锁定了。奥拉夫的脸上却浮现出了名为疯狂的笑意,然后,这一丝的笑意迅速蔓延到了他的脸上,化作了张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疯狂的咆哮声中,奥拉夫捂着脸在雨幕中仰起了头,任由倾盆的大雨打在了他的脸上,说不清是嘲讽还是赞叹的笑声从他的嘴里流泻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给我机会啊!不要给我机会啊!你们怎么就是不听啊?” 第六十四章 四时间之风   暴雨之下的广场上,静谧而无人。   碎裂成一堆乱石的喷水池前,高大的狂战士仰天哈哈大笑着,那张狂的笑声破开了雨幕,在夜色下传出了很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给我机会啊!千万不要给我机会啊!你们怎么就是不听啊?”   “哦?”面色傲然的女子微微举起手中的刺剑,细长的剑身竖直的立在那张美丽而清冷的脸庞前,锐利的剑尖则指向了黑暗的天穹,那道纤细的剑身,看起来则如同将那张清冷而美丽的表情分隔开来的分隔细线一般。暴雨中,女子那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你似乎……很有自信?”   没有回应,夜色下,只有狂战士那张狂的声音依旧肆无忌惮的响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而伊泽瑞尔的脸色却变得凝重了起来,黑白色的思感世界内,在狂战士所立身的所在,有着某种狂暴的力量在缓缓凝聚,如同火山口即将喷发而出的熔岩一般,是一种令人不安的压抑感。   清冷而不屑的目光丝毫没有因为那即将爆发出来的狂暴力量而改变,菲欧娜缓缓的摇了摇头,平举在眼前的刺剑剑身在雨幕下闪过一道银色的光芒,“垂死的挣扎而已。”   “垂死的挣扎?哈哈哈哈……的确是垂死的挣扎啊!”感受着那股锁定了他的冰冷杀机,奥拉夫咧开大嘴,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不过小姑娘,你的这股杀意还真是让我惊讶啊,没想到德邦也有杀意冰冷到你这种程度的家伙……看来,我终于能找到点乐子了。”   哧——   奥拉夫的话刚落下,尖锐的刺剑便倏然上挑,清冷的剑光在雨幕下乍然而现,如同迸裂在水波上的细碎一道月光一般,径直刺向了大笑着的战士。面对奥拉夫的挑衅,这位以无双的剑技而慑服整个德邦的女子以最为惊艳霸烈的一剑做出了自己的回应。   惊讶的笑意刚刚浮现,就彻底僵在了嘴角,奥拉夫看着这根纤细得如同一根银针一般的细长刺剑刺入了胸前数寸深的地方,在胸前的衣襟上带起了一道细细的血线,脸上终于闪过了一丝莫名的郁闷。   空气中,雨停了。   它们并不是消失了,而是凝固在了空气之中,停留在了四面八方。   那一滴一滴晶莹而冰凉的雨水,就这样静止在了黑暗的世界里,如同一幅定格了的幕布一般。   广场之上,声音彻底消失无踪,没有任何的杂音响起。   黑暗的天穹下,整个世界的时间似乎陷入了诡异的静止之中。   然而菲欧娜知道时间并没有静止。   因为她还能思考,她的目光还能动弹。远处的时钟塔顶部,瓢泼的大雨也依旧不断的拍打着尖尖的塔尖,只是那原本应该被她听到的噼啪噼啪的清脆声音却没有响起,似乎……这个夜幕下的广场已经被排斥到了另外一个安静的世界之外了一般。   空间中,充斥着无形而粘稠的压力,那种连呼吸都无法做到的感觉,如同连空气也已经凝固起来了一般。这种感觉,让她想起了她初登九阶的那个夜晚,怀着激动而雀跃的心情想破开一切的束缚,飞到天穹之上看看那璀璨的夜空后面到底是何种模样的场景时,所面对的一切。   孤寂、冰冷、无声、寂寥……   那是一种诡异而可怕的体验。   在那无边无际的空寂、无声无声的寂寥中,孤独无依的站在那漫天宇宙的星空里,感受着那虚空中连空气都不复存在的虚无,人的心中,升起了一种被整个世界给抛弃放逐的感觉。   而现在广场上此时的这种场景,给她的感觉和当初那个夜空下孤独的蜷缩在无边的星空宇宙中的少女的心境何等相似啊?   “四时间之风?”凝固的空间里,面色清冷的女子缓缓响起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个广场上的宁静。   那清冷而悦耳的声音,纵然在自己已经被传说中的领域给完全束缚住的时候响起,也依旧没有丝毫的慌乱之类的情绪。女子声音中的那种清冷而漠然的高傲,如同眼前展现在她眼前的并不是瓦罗兰大陆的三大神级领域,而仅仅只是一个稍微还算有些有趣的艺人在她眼前表演了一个拙劣的戏法,微微博得了她的一丝注目。   面色有些讶异的看着这个就算是被【四时间之风】给束缚住也依旧能开口说话的女子,奥拉夫无视了女子口中那种冷漠而傲然的语调,哈哈大笑道,“看来小姑娘你不但人长得漂亮,知道的东西也挺多的嘛……没错,这就是传说中拥有着能破译世界生死奥秘的力量的神级领域——【四时间之风】了。”   冷漠而傲然的目光丝毫没有因为被对方所制住而动摇,名为菲欧娜的女子手中,正在缓缓积聚着破开一切的力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四时间之风】除了要求施术者是直面过死亡恐怖的人之外,还应该是一名至少实力达到九阶的法师吧?你……不是狂战士吗?”   “哈……被你发现了吗?”奥拉夫摇了摇头,说道,“没错,我就是一个苦逼弱智低级、只知道靠暴力解决问题的狂战士,那些和法师有关的什么奥术啦咒语啦之类的东西我听着头就大,所以这个【四时间之风】不是我布置的……如果这个领域是我施放的话,我还会故意慢上那么半拍让你差点把我刺了个对穿?”   “切……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一个变态受虐狂,”缓缓的抬起手,将被不知名的力量束缚得无法动弹的女子那只握剑的手捏起,拔出了胸前的刺剑。雨幕下,差点被贯穿了胸膛的战士低着头咕哝了一声,由于对方的声音极低,离得很近的菲欧娜仅仅只能隐约听到一句,“维迦这个混蛋……”   随后,女子便被粗暴的战士捏住了脖子举了起来,迎着广场边缘的街灯上洒下的灯光,女子那张清冷的脸庞无力的暴露在了夜空之中。下一刻,一柄巨大的斧刃在视线内不断放大……放大…… 第六十五章 阿努尔利斯之枪   漆黑而深邃的雨幕中,名为维迦的男子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从枫叶雪的街道上空划过,急速的奔向了那处闪耀着炽烈火光的街区,漆黑兜帽下的娃娃脸上,首次夹杂着一重名为担忧的情绪。   之前在广场上与奥拉夫的配合一如既往的合拍而完美,由奥拉夫在正面战场上爆发全部的力量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他则隐藏在暗处释放足以逆转局势的神之领域【四时间之风】。   计划很完美,行动也很合拍,然而在他即将发动【四时间之风】时,自另一个战场上的战友崔斯特那面传来的消息,却让他愣了一秒,而也就因为这一秒,害得奥拉夫差点被菲欧娜一剑贯穿。   虽然对于九阶的强者而言,如果只是心脏单纯的被人刺破了也能勉强继续活一段时间,然后再在这段时间内找到抢救的办法。但在那种生死的战场中,失去了全部战斗力的九阶强者其实与直接死亡没什么区别了。   自崔斯特那里传来的信息很短暂,毕竟虽然目前瓦罗兰大陆的魔导技术已经算是挺高的了,但是无论是魔法师还炼金术士所发明的普通通讯仪器,在处在九阶强者之间的战场时也往往只能瘫痪成一些无用的废铁,光是战场中动荡不休的能量力场就已经足够影响一切信号的传递了。   然而从那仅仅只是一段简短得几乎完全可以忽视信息里,维迦却感受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   崔斯特……他求救了。   那个搭档了数十年来,一直都是自信而强大的男人,竟然向他求救了!   要知道就算上次在诺克萨斯,单独面对那位反对派军人的领袖、诺克萨斯第三军团的军团长锐雯之时,他的这位搭档虽然被打得节节败退,几乎毫无还手之力,面对那种随时都有可能在下一秒被飞扬的剑锋撕裂,几乎已经算得上是绝望的杀局时,他也依旧从容应对着。   然而这一次,他竟然求救了……难道那位德邦的圣阶守护者已经出手了吗?   不……不对,不是那位圣域出手了。如果是那位大人出手的话,崔斯特估计连求救的信号都来不及发出就已经瞬间被秒杀了。   可是如果对方不是圣域的高手,又有谁能给他带来如此深邃而恐怖的压力呢?枫叶雪内有这种人物吗?   因为不了解,所以胡思乱想,而越是焦灼,内心的煎熬也就越深,这一刻,名为维迦的约德尔人再次体会到了数十年前,他被逐出约德尔城时那种惶惶不安的感觉了。   前方那漆黑的夜幕下,有什么在等待着他吗?   ……   ……   长街之上,恶念东升。   清圣之风冲霄而起,化作了足可破灭一切的剑风,漠然的屹立在黑暗的苍穹之上的男子,眸光深处冰冷得如同世间最为绝望冰冷的死水,微风吹过,不泛起一点涟漪。   那如同无情的岩石一般线条冰冷的脸庞,在夜幕下亮起的路灯光芒下微微浮现,却也依旧僵硬得宛若石雕,没有丝毫活人应有的生气。   冰冷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身下长街之上沉默的战士,萧沐雨手中的剑缓缓举起,如九天之上降下神罚的神祗一般。破败的剑身拉起了神圣的清风,撕裂了夜色下的雨幕,“【剑道·风之铃语】。”   那撕裂了夜空中的光,是那至高武技的完成形态。   在三十六街区的大道两侧那一排排的路灯见证中,那似可斩灭一切的剑风犹如无边的深渊下吹起的灭世之风,化作了最为璀璨而耀目的光华,涌向了长街之上的那道沉默的身影。   一出手,便舍弃了所有的试探,直接开启了最强的杀招。   然而面对这种几乎完全不讲道理的打法,名为潘森的沉默战士的感情却没有丝毫的波动,那种沉默而坚毅的目光,寓意着自从踏入战局的那一刻起,他的整个人都犹如蜕变成了一台精密的杀人道具,任何与战斗无关的情绪都将无法影响着他。   于是,面对着这刚出现就已经将力量升华到了顶峰的剑之风,潘森不闪不避。   轰——   长矛重重的刺入青石的街道内,狂暴的力量顺着长矛灌入地面,顿时整个三十六街区的地面都微微的开始颤抖了起来,不远处几间劣质的房屋甚至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长街之上,响起了战士那沉默而坚毅的声音,“以神之名!此战必胜!”   随后,金色的光芒开始自他的发丝间、肌肉的缝隙里……自他的全身上下所有地方浮现,那飘飘洒洒的金色光点,如同可爱而调皮的光之精灵一般围绕着他缓缓飘舞着,随着他沉重的呼吸缓缓的被凝聚到了他身前的长矛之上。   随后,那被凝聚的金色光点镀上了一层如金属般质感的战矛,就化作了神话之中曙光女神裁决恶行时投射的【阿努尔利斯之枪】的模样。   沉默着握紧了金色的战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潘森迎着那携带着恐怖威势自天穹之上降下来的剑风冲霄而起,“以神之名!此战,我必光复一切荣耀!我必将驱逐一切险阻!”   夜空之下,轰然间碰撞到一起的两道力量轰然炸开的余波在天穹之上蔓延,以两人立足的虚空为中点,迸裂而出的能量怒涛在高空之上迸射开来,席卷了无数冰冷的雨滴,在漆黑的夜幕下画出了一个巨大而璀璨的能量之圆。   面对萧沐雨那冷漠而强势的剑风,这位巨神峰最强的战士选择的并不是暂时的避退,而是直接的迎击而上,以最为狂野的方式向这方世界宣告了他必将光复一切荣耀的决心。   哪怕……他握矛的虎口已经崩裂,有着丝丝的鲜血缓缓的溢出,他也依旧沉默着但却寸步不让的注视着虚空中冰冷的青年,目光之中,没有丝毫的退意。   (嘿嘿嘿……遇到一个神经病白痴?竟然敢正面硬抗【风之铃语】,他难道不知道这原本是专属于圣域强者的无双剑技吗?还是说,他以为自己是恕瑞玛沙漠里的那头老鳄鱼?所以可以凭借皮糙肉厚的优势硬抗下一切?)   意识空间内,响起了恶魔一如既往的无聊嘲讽,不过这一次嘲讽的对象却难得的没有放到它的宿主身上。   “……”没有理会恶魔无聊的话语,萧沐雨面色冰冷的举起了手中的剑,缓缓拉开的剑身,如同探入突然变得粘稠的空气之中一般,缓缓的积聚着能量的怒涛。   自从他自芙蕾雅那里知晓了眼前这名战士的存在之后,他就已经确信了两者相逢的结局就是其中一人彻底的死亡。因为日耀王冠还需要留在小雪的身边,保护着小雪那失去了恶魔灵魂维持生机的身体,在他将小雪彻底的救回来之前,日耀王冠是绝对不可能交给巨神峰的。   哪怕……在身份曝光之后,此事将为他引来对方无穷无尽的报复与追杀,他也绝对不会妥协。   因此当他在长街之上看到了前方那道拦路的身影之后,心头闪过的唯一念头就是——啊,正好遇到了,那么就杀了吧,免得以后麻烦。   于是,一出手他就使出了最为强大的剑诀【风之铃语】,务求一击必杀。   可惜,这个战士果然不是那种轻易就能解决掉的小角色,就算是以九阶之力正面硬撼圣阶剑技【风之铃语】,他受到的伤害也仅仅只是被震伤的手臂——而这样的伤,对于九阶强者而言,完全算不了什么。   接下了这一击之后的潘森面色有些复杂,他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虚空中,金色的裁决之矛【阿努尔利斯之枪】扬起,搅动了黑暗的风云,“不愧是统御亿万魔兽的冬拥之主,你的力量强大到让我惊艳。”   然而,也仅仅只是如此而已了。   身为神选之战士,从七岁时握紧长矛的那一刻起,潘森的一生就已经全部献给了所信仰的女神,为了维护女神之荣耀,哪怕让他此刻立刻自裁于眼前,他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所谓的胆怯避退之类的情绪,更是早已与他绝缘。   所以,【阿努尔利斯之枪】再次扬起,战矛那金色的矛尖,已经死死的对准了夜空中屹立在天穹之上的冷漠男子。然后,闪烁的金光化作了破灭一切的怒涛。   夜空下,狂暴的能量疯狂的咆哮着轰击而出,誓要将眼前的一切击碎。   远远的,名为弥海月的少女微微皱了皱眉,回头望着远处的黑暗天穹中爆发的耀目金光,喃喃念道,“好奇怪的感觉。”“觉得奇怪就正常了,”在少女的身后,悬浮在空中的恶魔也仰着头看着那远方夜空下爆发的战斗,以及那不断碰撞着爆发了足以掀翻数条长街的狂暴冲击波的两道能量洪流,如同一个游人见到了难得一见的美景一般的惊叹道,“那是曙光女神的【阿努尔利斯之枪】啊,当年我就是被它给钉死在了卡萨城的。”“小月你继承了我的所有力量,自然也就会对这股属于曙光女神的力量感到不爽了,”卡萨丁摸着下巴,嘿嘿笑道,“这很正常嘛。” 第六十六章 越狱   “曙光女神?【阿努尔利斯之枪】?”少女愣了一下,顿时站在屋檐下仰起头看着远处夜空下交错的能量波涛,惊叹道,“好厉害的样子,是神器诶!竟然是神器诶!卡萨,竟然是神器诶!”   “是啊,竟然是神器诶……”恶魔站在空中,也举起右手在眼前搭起凉棚,惊叹道,“而是还是两把哦。唔……这种满是神圣之气的剑风,应该就是那把传说中失落了许久的杀诫圣器【王者之证】吧?没想到我今天居然见到了这把丢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圣剑了,哈……我还一直以为它已经彻底消失在了不知道哪个角落了。”   站在贵族区的某个屋檐下,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惊叹的看着远处爆发激烈战斗,如同看戏一般的指指点点,“话说卡萨,难道这年头神器已经烂大街了吗?怎么连九阶的职业者都能拿着出门了?神器不是很珍贵很珍贵的东西吗?”   “是很珍贵没错了,不过末日神战时死掉的神祗和恶魔太多了,那些挂掉的倒霉蛋的武器自然也就无法避免的流传出来了……唔,说起来,我的那柄虚空之刃其实也算是神器来着,”卡萨丁摸着下巴说道,“如果当初我真的被蕾欧娜干掉了,那么等你找到我的时候,你就只能看到一具尸体和一把神器了。”   “啧……神话传说里不是说曙光女神蕾欧娜的【阿努尔利斯之枪】拥有着一击必杀的神性吗?只要被【阿努尔利斯之枪】刺中的家伙,无论是神祗还是恶魔都是必死无疑的?为什么卡萨你中了一枪后还能活下来啊?”弥海月好奇的问道。   “神话故事里面说的事情你都信啊?”好笑的拍了少女的头,卡萨丁哭笑不得,“你难道不知道神话故事都是大人编出来骗小孩的吗?”   “别拍头,会影响人家长高的,”少女皱着眉头蹦开,叫道,“你们这些大人真讨厌,这么喜欢拍小孩子的头?”   “哈哈哈……小孩子何必在意那么多嘛,”卡萨丁哈哈大笑着飘进了身后的贵族宅邸内,说道,“好了小丫头,这一波巡夜的家伙已经过去了,要进来就快点进来吧。”   轻轻一跃,少女直接跃上了数米高的围墙,消失在了贵族宅邸内的阴影中,“喂……卡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我有事情瞒着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带着少女在贵族的宅邸内部大摇大摆的行走着,卡萨丁好奇的问道,“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啊?小月你想太多了吧?”   “哼……总之,我总觉得你今天有点不正常,”少女歪着脑袋想了想,哼道,“自从之前在街上遇见那群黑衣人后,你就有点不太正常了……你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说吧,是不是和那些黑衣人有关?他们是什么人?”   “虽然有足够的警惕心是一件好事,可是小月你的防备心理有些过剩了吧?”卡萨丁嘿嘿笑道,“那群家伙就是一些过路的,我怎么会认识他们啊?是你想太多了。”   “真的?”弥海月歪着头,目光中是无法释怀的疑惑。   “废话!当然是真的,”使劲的拍了拍少女的头,差点把少女打了一个趔趄,卡萨丁哈哈大笑道,“难道这半年来我有什么事情瞒过你吗?我们可是最好的搭档啊。”   皱着眉头想了想,弥海月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同伴,“好吧好吧,你说没有救没有吧,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不过,不是说了不准再拍我的头了吗?卡萨你……你给我站住!”   少女刚说到一半,就看到恶魔见机不妙的跑了,顿时恶狠狠的追了上去,“别跑!卡萨你别跑!”   “你站住我就不跑!”   “你别跑我就不追……卡萨你给我站住。”   “不站就不站,你来打我啊小笨蛋。”   “啊啊啊啊……死卡萨臭卡萨,你死定了!你有本事就别被我抓到!”   “哈哈哈……小丫头,你有本事就喊得再大声点啊,看看那群护卫听到你的声音后会不会来抓你。”   “你……啊啊啊!气死我了!你给我站住臭卡萨!”   ……   ……   在少女与恶魔在某个贵族的宅邸内打闹的同时,相隔不远的禁卫军总部外面的长街之上,原本小心的潜伏在屋檐后、雪枫树上、下水道中的十多名黑衣人同时收到了某种讯息,顿时全部都沉默着从各自的藏身之所缓缓浮出,有条不紊的接连越过了禁卫军总部的外墙,无声无息的摸向了禁卫军内的囚室的方向。   而此时的禁卫军总部由于大多数的人手都在之前被抽调出去维持秩序、疏散可能被九阶战场波及到的区域的民众、封锁战场附近的街区不让闲杂人等进入被波及、以及保护那些有可能被暗杀的贵族,因此原本还算守卫森严的禁卫军总部此时却显得空旷而死寂。   再加上这十多名黑衣人皆是身手不俗的刺客,在路上纵然遇上了两拨巡夜的禁卫军小队,也都被他们悄无声息的避开了。于是,直到他们已经摸到了囚室附近的小院时,禁卫军内依旧没有人发现他们的存在。   而就在这些刺客逐渐开始接近囚室的同时,黑暗的囚室角落中,那个用劣质的油彩画着滑稽小丑脸谱的小丑则对着对面囚室内的蛮王露出了一个怪异的微笑,“桀桀……兄弟,你想出去吗?”   被小丑那诡异的目光看的全是发寒,蛮王捂着胳膊缩到了床单里,如同马上就要被强奸了一般凄惨的叫道,“滚开!死同性恋!别对着我笑!”   “……”小丑脸上的笑僵了僵,然后才恢复了过来,继续用那种尖利而诡异的声音劝道,“别这么说嘛,人家可不是同性恋。我的性取向观念是很正常的,我喜欢的是美丽可口的小萝莉,对男人没兴趣……我真不是同性恋,所以兄弟你不用这么激动的。”   “鬼才信你!”蛮王缩在床单里,似乎这层薄薄的床单给了他安全感一般,他对着那张小丑的脸叫道,“每一个同性恋都说自己不是同性恋,目的不就是为了打消我这种正常人对你们的戒备吗?等我对你们放下了戒备,谁知道你们这些变态会对我做什么?”   “我这么英武帅气、英姿勃发、英勇无畏……像我这种杰出的男人不但是无数妇女的梦中情人,也是你们这些变态的狩猎目标!别以为你笑得很和谐很有爱很灿烂,我就不知道你脑袋里想的是什么龌龊的东西了。告诉你,我不搅基!你离我远点!”蛮王骂骂咧咧的叫道。   “老子还有可爱迷人的老婆、身材劲爆的小姨子、以及无数暗恋着我明恋着我的纯情少女等着我去攻略,请你离我远点,”蛮王叫道,“我没空跟你玩什么禁断的爱,你想要就自己去找别人吧……如果你实在太饥渴了,可以自己躲到墙角【哔】,我保证绝对不会偷看。”   萨科的笑才刚刚僵在了脸上,蛮王那一连串的指责怒吼就如同潮水一般喷了过来,竟然让他有些无奈的感觉,“我……我不是……我……”   几次想要辩解,但蛮王那如连珠炮一般一波接一波的轰过来的话语却将他所有的辩解全部打断,憋回了喉咙里。一时间,萨科只感觉今天似乎遇到了……神经病?   “哎……”无奈的叹了口气,萨科有些苦恼的揉了揉眉心,终于收回了那种诡异的声音,用正常的语气说道,“我说,兄弟你就不能好好听我说完?你反应这么大干嘛?我真的不是同性恋。”   这混蛋反应这么大,难道他以前被同性恋【哔】过?不然为何反应这么大?   恶趣味的在心理编排着对面的粗犷壮汉,萨科说道,“我其实就是想问问你想不想出去啊……你看,兄弟你比我来得还早,你起码被关在这里了一个多月了吧?”   “准确来说,是一个月零二十五天,而且之前我还在警备队被关了也将近一个月……呜,好久没喝酒了,好难过啊,”蛮王抹着眼角叹息道,“老婆上次来看我时也没给我带点酒来,她肯定是已经把我给忘了,呜……她该不会趁我不在跟别的男人跑了吧?”   “这么想起来……老婆都已经快一周没来看我了,她该不会真的跟别的男人跑了吧?天啦!”如同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般,蛮王跪在床上疯狂的捶着胸口,仰天悲鸣道,“老婆竟然抛弃我了!我做错了什么啊?女神你要这么对我!”   “……”萨科的嘴角抽了抽,因为借着囚室内昏暗的灯光,他竟然真的在对面那个粗犷的大汉的脸上看到了泪水……这,这货真是九阶强者?就这智商也能突破九阶强者?该不会是哪里跑出来的类人猿吧?   女神殿下,让这家伙突破成为九阶强者,你……你这简直就是造孽啊。   眼睁睁的看着对面那个粗犷的大个子越哭越伤心,越哭越来劲,萨科觉得自己如果不制止他的话,他起码能哭一宿,“那个……兄弟,节哀。”   然而他不开口就算了,他一出声,对面的大个子瞬间扭过头来,用那双红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这面,恶狠狠的低声说道,“你在叫我节哀?”   “呃……没……没错。”不知为何,萨科的心头突然闪过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但他还是回答了对面那个大个子的问题。   于是,对面那个大个子的哭声止住了,换成了一种神经质的笑声,那种笑声萨科偶尔也曾在自己的【惊奇马戏团】里的赌场中听过,一般只有那些输光了一切的绝望赌徒才会发出这种诡异而神经质的笑声。   按理而言,对于这种笑声对他来说基本上已经算是司空见惯了,然而此时听着对面那个神经质的大个子笑起来,他却觉得脑后直冒凉气,果然……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断发出神经质的笑声的大个子猛地冲了过来,健壮的身体嘭的一声重重的撞到了囚室的木栏上,那双血红色双眼死死的瞪着这边的小丑,感觉要不是有这些木栏束缚着,他绝对会扑过来把萨科活活咬死,“你!是你!一定是你对不对!”   “呃……是我?什么是我?”萨科愣了一秒,不知道对方又发什么疯了。   “是你抢走了我媳妇对不对?是不是你?绝对是你!”蛮王疯狂的在束缚着他的木栏前挣扎着、怒吼着,那种疯狂的眼神,如同一只发了疯了野狗一般可怖,使劲的空气里挥舞着的手,蛮王似乎想要将对面的小丑撕成碎片一般疯狂的舞动着,“要不然你为什么要叫我节哀?”   “肯定是你!绝对是你!一定是你!!混蛋啊!!”疯狂的嘶吼着的蛮王,如同一只被彻底激怒的野兽,纵然全身的力量都被拘束环束缚住了,也依旧散发着一种如同疯魔一般的恐怖煞气,“我被封印了一万年!又你被抢自己的老婆!如今……你竟然还敢来嘲讽我!你这是自寻死路啊啊啊啊啊!!”   无奈的看着对面彻底陷入疯魔状态的蛮王,萨科无语了。   尼玛这家伙竟然还真是个神经病啊!   仔细想想,萨科这才想起自从自己进来的时候起,这半个月里对面的家伙也一直一句话都不说,成天吃了睡睡了吃,一点无聊的感觉都没有……在这种枯燥无聊的监狱里,除了神经病,正常人谁会像他那么悠闲啊?简直就像是住在自己家里一样。   原来这家伙竟然是个神经病,怪不得!   看着对面那个疯狂的咆哮着,似乎恨不得把自己给活吞了的大个子,萨科叹了口气。就你这神经病晚期的模样,谁受得了你啊?你那个漂亮老婆不跟别人跑就怪了,要是我,我也跑。   不过嘴里说的却是,“哎……我说兄弟,你错怪我了,真不是我啊!我是无辜的。”   “每一个罪犯被警察找到证据之前也都是这么说的,”不出意料,他的辩解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蛮王依旧恶狠狠的瞪着他,叫道,“你别想蒙我!肯定就是你这个混蛋干的!你给我等着!有种别跑!等我出去看我不砍死你!”   “……”无语的看着对面疯狂咆哮着的大个子,萨科揉了揉眉心,放弃了把这家伙一起带出去的想法。   于是,当那群前来营救萨科的黑衣人打昏了囚室外的守卫冲进囚室内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诡异的场景——他们的老大萨科一脸晦气的坐在地上揉着眉心,似乎遇到了什么倒霉的事情。而在萨科的对面的囚室内,则有一个傻大个像条即将要出笼的疯狗一般瞪着血红色眼珠对着他们的老大咆哮着、嘶吼着,那种刻骨铭心的恨意,似乎是他们老大把他的老婆给拐走了一样……   “呃……老大,这……这是啥情况?”小心的贴着过道避开那个疯狂的咆哮着的大个子伸出来拼命在空气中撕扯着的手,一个黑衣人摸到了萨科的囚房前,有些惊讶的看着对面囚室内那个疯魔一般的大个子,一边打开大门一边问道,“这傻大个是谁啊?”   “别提了,一个疯子,”有些郁闷的揉着眉心,萨科看着手下打开了囚室的大门,然后伸出戴着拘束环的双手,看着几个手下纷纷从身上掏出一套组合的炼金器具组合起来,然后小心的解开他手腕上戴着的拘束环,说道,“本来看他也是一个九阶高手,还想带他一起越狱,然后看看能不能把他拉拢过来的,结果没想到是个神经病疯子,靠!”   “呃……疯子?”那个领头的黑衣人一边仔细的操作着那套组合起来的炼金器具,有些好奇的问道,“疯子也能成为九阶高手?不是吧?”   “我也觉得很奇葩,”下意识的想摊手,却又在下一秒发现自己的双手手腕都被那套炼金器具锁着无法动弹,萨科也就只是无语的叹了口气,“可事实就是这样……当然,也有可能是成为九阶高手后,他才疯的。”   “哈……这次还真是搞笑了,没想到竟然能遇到一个发疯的九阶高手,”领头的黑衣人摇头失笑,“老大,既然他是疯子,那么我们还管不管他?你不是想要招揽他吗?”   “算了算了,这样一个神经病我可消受不起,”无奈的耸了耸肩,萨科说道,“我们还是让他继续乖乖的在这里发疯……嘶”   说到一半,被炼金器具束缚着的手腕上猛地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萨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次老皇帝还真是下血本了啊,这次用的拘束环材料竟然连【炽温焰】的高温都无法轻易烤化?嘶……好烫。”“谁叫老大你总是跟他过不去的?”那个领头的黑衣人明显和萨科关系不错,虽然叫着对方老大,却也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你这是活该啊,要是我侄子成天跟我对着干,我也得好好整整他。”“滚吧你,”萨科翻了翻白眼,叫道,“你一个混黑社会的流氓,要真有侄儿子,估计对方还不肯认你呢。” 第六十七章 小丑啊小丑   冰凉的雨珠噼啪噼啪的不断拍打着窗户的玻璃,略显昏暗的卧室内的床头突然响起“滴滴滴滴”的声音,打破了床上的这对夫妻的睡眠。   伊尔特迷迷糊糊的伸出手从床头把传讯器拿到耳边,说道,“我是伊尔特。”   通讯器的另一边传来的加利恩有些焦急的声音,“不好了老大,出大事了!”   伊尔特的意识猛地清醒了过来,刷的一下就翻身下床。一边熟练的穿着衣服,一边问道,“发生什么了?是不是金克丝又杀人了?这次它杀的是谁?”   “不是金克丝,这次事情比金克丝麻烦多了,”听得出来,通讯器另一头的加利恩有些焦灼,“三个小时前枫叶雪内接连惨死了十六名下位贵族,紧接着禁卫军突然出动封锁了贵族区的大部分的街道,然而没过多久,又分别在第三十六街区、时钟塔、还有第五街区爆发了三处战斗……参战的双方全是九阶强者啊!”   “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但这明显是一起针对德邦的恐怖袭击啊!现在禁卫军的人手已经不怎么够了,需要我们警备队去帮忙他们维持秩序,所以总队长已经开始下命令召集人手回来了,老大你也快来吧,我得马上通知其他几个人了。”伴随着加利恩的声音响起的,还有警备队那边嘈杂不休的声音,很显然,这个略微显得有些仓促的召集令已经让警备队的警员们有些手忙脚乱了。   “好的,我马上就到。”伊尔特一面挂断了通讯,一面扣着腰间的皮带,动作虽然很快,但却一点忙乱的感觉都没有,如同排练了无数次一般的有条不紊的用最快的速度将衣服穿好了。   被吵醒的汉金夫人看着丈夫又半夜爬起来去处理警务,也披着睡袍爬起来站在伊尔特的身前,动作温柔的帮丈夫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一边轻声问道,“又要出警了?”   “是啊,”看着妻子温柔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角,伊尔特叹了口气,和声安慰道,“没事的,只是禁卫军人手不够,叫我们去帮忙维持一下秩序而已,没什么危险的,你继续睡吧。”   “没事,反正也被吵醒了,人老了,就没年轻时那么浓的睡意了,”汉金夫人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送你出门吧。”   “呵……”伊尔特点了点头,心中明白妻子其实只是担心着他,纵然明白若是真有危险,她仅仅只是送他出门的行为完全是没什么意义,但她也依旧如此坚持了数十年了。   因为,在她看来,既然无法在公务上帮到他,但至少也要把他亲自送出家门吧……这是她身为一个妻子应该尽到的责任。   因为明白妻子的心意,所以伊尔特也没有拒绝,仅仅只是点了点头,就那拿了衣架上的外套走出了卧室。站在卧室的门口,伊尔特下意识的看了看二楼那两间属于儿子和女儿的卧室大门,一如既往的只看到了两扇紧闭的房门。   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毕竟现在也已经到半夜了,她们睡着了很正常,所以伊尔特也就没有再继续探究房门后到底有没有人。   由于害怕发出了太过嘈杂的声响惊扰了儿子和女儿的睡眠,所以伊尔特夫妻两人脚步声很轻,穿过干净整洁的客厅来到玄关口,伊尔特从玄关口的柜子里取出了一把雨伞,然后推开了大门。   一股猛烈的冷风吹了进来,夹杂着些许的雨水,打在人的身上有些寒意。不过此时毕竟是盛夏,因此这股冷风还没有达到凛冬夜晚时那种冰寒的彻骨,不过仅仅只披着一层薄薄睡袍的汉金夫人还是在冷风中微微打了个寒战。   “好了,回去睡觉吧,外面风这么大,小心把你吹感冒了。”伊尔特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推开门撑着雨伞走进了屋檐外的雨幕中。   然而对于他的劝告,汉金夫人却仅仅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便跟着他走进了屋外的冷风中,“你是知道我的,如果不能亲眼看着你离开,我回去是睡不着的。”   “好吧好吧,”伊尔特无奈的摇了摇头,撑着雨伞走进了倾盆的暴雨之中,“随便你了,小心别着凉就行了。”   “呵呵……你还真越来越啰嗦了,难道想小月她们说的那样,人越老就越啰嗦吗?”身后,传来了妻子的轻笑,不过伊尔特却没有再回头,而是继续撑着雨伞走进了漆黑的雨幕里。   踩着地面上冰凉的积水,直到走到了街角,伊尔特才下意识的回过头了看了看,视野内,整条街道一如既往的沉睡在一片深邃的黑暗之中,只有不远处家门口倾泻出来的温暖灯光透过打开的大门,洒在了屋前的街道上。   在四野的黑暗之中,家中客厅那温暖的淡淡的黄色灯光穿过打开的大门在屋外形成了一道倾泻着的光柱,而妻子就静静的站在这道温暖光芒之中,那薄薄的睡裙在夜风中被拂动了裙角,贴合在了妇人的身上,让她的身上多了一种女人特有的柔弱感。   似乎是看到了他的回头,迎着伊尔特的视线,汉金夫人微微抿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对着这面招了招手。   微冷的夜风中站着的那个女人,是他的妻子,是陪伴了他数十年的人生、不离不弃的妻子,是……   伊尔特愣住了,愣愣的看着温柔的微笑着的妻子身后的夜空中,那道缓缓升起的璀璨而美丽的“烟火”,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不!!”   ……   ……   倾盆的暴雨依旧笼罩着枫叶雪,完全没有丝毫退去的意思,似乎这场暴雨已经彻底爱上了这个美丽的城市,所以不愿离去了一般。空旷的长街之上,刚刚从禁卫军总部的监牢内逃出的萨科几人有些狼狈。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们的行动一直都保持着足够的隐秘,带领着手下去营救萨科的汉森也可以保证,他们绝对没有让禁卫军发现他们今夜打算来营救萨科的计划,潜行进来的途中也绝对没有留下任何的手尾。   可是当他们刚和萨科碰面没多久,正在监牢里使用专门破解拘束环的炼金器具帮萨科解开拘束环时,禁卫军的副团长约妮就带着数十名禁卫军的精英冲进了囚室将他们包围了。   面对着这位禁卫军中实力仅次于军团长希瓦娜的第二强者,汉森这面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若不是关键时刻萨科左手上的拘束环已经被解开,用不完全的力量破开了包围,估计现在所有人都得一起陪萨科关进那个囚室内了。   “喂!汉森,你这混蛋怎么这么不给力啊?来救个人都能拖着这么长的一截尾巴过来,害得我之前白欣赏你了……把我的欣赏还回来啊混蛋。”走在雨幕中,萨科一边用被解开的左手勉强撑开一个刚好足够笼罩他不被暴雨淋湿的场域,一边对着身边跟着的青年碎碎念着。   无奈的苦笑着,汉森说道,“这次真的不怪我啊,我什么个性老大你还不知道吗?我做事怎么可能留下手尾被人抓到啊?这次肯定是被人给坑了。”   “哦?被人坑了?”萨科的脸上依旧是那张用劣质的油彩涂抹出来的怪异小丑面具,他有些好奇的歪着脑袋打量着自己的这位得力干将,问道,“谁这么厉害,连我们【黑风蛇】最厉害的汉森老大都能坑啊?”   “一个藏头缩微的约德尔人,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不知道对方的长像,”汉森耸了耸肩,说道,“总之几个小时前他突然来到【惊奇马戏团】指名要找我,然后我出来后他就告诉我今晚枫叶雪会接连爆发好几场属于九阶之间的战斗,为了维持秩序以及保护更多的平民不会被九阶的战斗波及到,禁卫军的人手肯定不足。”   “然后他就建议你可以趁这个时候来救我?”萨科摸着下巴问道。   “呃……对,就是这样,”汉森说道,“所以我们就来救老大你了。”“靠!靠靠靠!”恨铁不成钢的使劲拍着汉森的头,萨科像个抓狂的小孩子一般鬼叫道,“你是猪脑子啊?这分明是借你的力量去吸引禁卫军的注意力,然后方便他做事……九阶间的战场?哪个神经病会疯到在一国首都随随便便的就爆发全部的战力啊?”“就算是最脑残的九阶也该知道这么做就等同于得罪了那个国家,然后此后都会一直被那个国家追杀吧?”萨科尖叫道,“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某个没有九阶强者坐镇的小国,那也就算了。毕竟弱国无人权,可是德玛西亚可是大陆上最NB的几个国家之一啊!”   “惹火了这样的国家,除了圣域高手……谁能扛得住啊?”萨科叫道,“看看现在枫叶雪内的三处战场……那混蛋分明就是个恐怖分子,打算借你们的手去分散禁卫军的注意力,减少他们搞恐怖袭击时的压力啊……尼玛!要不是老皇帝是我老妈的大哥,和我沾亲带故的。就你们这种做法,我们【藏风蛇】事后还不被当成那群混蛋的同伙给干掉啊?”   “脑子啊脑子!你的脑子啊!”不断的用手指点着汉森的头,萨科的脸上满是不忿,“你是猪脑子啊?这么简单的圈套都看不明白,老子以后怎么放心把【藏风蛇】交给你啊?”   “呃……那么难道老大你要我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来救你,继续留你在那个监狱里面服刑吗?”汉森嘿嘿笑道。   “唔……这的确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啊,”萨科摸着下巴沉吟了一秒钟,就果断的一拍手叫道,“果然有一个脑残的手下的好处比有一个聪明的手下多啊……干得漂亮小汉森!”   一巴掌拍在汉森的肩膀上,萨科满脸严肃的赞叹道,“我错怪你了,你的愚蠢其实是正确的……有你这样的手下,我真是太幸运了。”   “是啊,由你这样的老大,我真是……”汉森叹了口气,才说到一半萨科的眉毛就立了起来,顿时改口,“……太幸运了,老大,请让我永远追随你的脚步吧。”   “哈哈哈哈哈……”重重的拍着汉森的肩膀,萨科恶形恶状的大笑着,“算你识相。”   就在这时,一旁的一名黑衣人突然插嘴说到,“那个……萨科老大,你看前面。”   “呃……前面?”萨科下意识的停住脚步,抬起头来看向前方。只见黑暗的长街之上,道路两旁的路灯光芒都已经在倾盆的暴雨之下显得有些低迷了,道路两排黑暗的屋舍间,那唯一一座在这样的雨夜之中也依旧亮起温暖的淡黄色光芒的房屋大门,正被轻轻推开。   一名穿着整齐的警服的中年男子打着雨伞走进了倾盆的暴雨之中,而在他的身后,穿着一套薄薄的睡裙的妇人正静静的站在房檐下暴雨淋不到的地方,温柔的目送这丈夫的背影离去。   仲夏夜暴雨的冷风中,仅仅只穿着一件薄薄睡袍的妇人看起来单薄得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那微冷的冷风吹走一般。   “诶……这不是伊尔特那混蛋吗?难道……这里是他的家?”萨科看着走向了街道另一边的中年警察,有些惊讶。   “没错老大,这里就是伊尔特的家。”那个黑衣人低着头恭敬的说道。   “嘁……怪不得你们要我走这条街,原来伊尔特的家就在这里啊,”萨科切了一声,说道,“你们该不会以为我这次被关进监狱里了很不爽,所以想要拿这混蛋出气吧?”   “呃……”那个黑衣人愣了愣,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了。   “哈……难道我在你们的眼里就是那种睚眦必报的小人吗?”萨科有些郁闷的说道,“我还一直以为我是一个胸襟宽广的成熟男人来着的……难道我真的是那种睚眦必较的小人?不然你们为什么会非得要我走这边?”   “那个……老大,我……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虽然萨科的语气只是很平常的抱怨,但那个黑衣人却在瞬间被吓得魂不附体。   啪的一声直接跪在了长街上冰冷的积水里,黑衣人拼命的磕着头叫道,“是我混蛋,是我傻【哔】,我不该胡乱猜想老大的心思,不该用自己龌龊的想法去揣摩老大的意图……老大求求你不要杀我。”   “喂……我说我要杀你了吗?”无语的看着这个惊慌失措的跪在自己身前的手下,萨科问道,“你反应这么大干嘛?难道我起来很像一个杀人如麻的大坏蛋?所以你才这么怕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老大对不起……”然而那个黑衣人依旧死死的跪在地上,拼命的磕着头,由于磕得太过用力,很快黑衣人的额头就已经鲜血长流了。   “切……无聊的家伙,”萨科不爽的瞥了不断的磕着头的黑衣人一眼,语气平淡的说道,“起来。”   那个黑衣人愣了愣,身体僵在了半空中,不知道是继续磕头祈求原谅还是挺老大话站起来,就这样手足无措的僵在了那里。   于是。   噗——飞溅的鲜血中,愣神的黑衣人直接被萨科一巴掌扇飞了数米,半边脸颊都凹了下去。雨幕中的小丑脸上此时却挂着一丝愤怒,“老子叫你起来啊你没听到?你是聋子?”一边说,这个脸上涂着诡异油彩小丑面具的男人一边冲了上去,使劲的踩着那个飞出去的黑衣人,一边像个小孩子一般跳脚怒骂道,“老子叫你起来叫你起来,你TM的竟然敢不听!你长大了?翅膀硬了?觉得离了我就能单飞了是吧?靠!你TM……你TM……”   一边骂着一边被看不下去的汉森抱着肩膀拖开,萨科一边还使劲的在空中蹬着脚,完全就是一副打架没打服气的小孩模样。   “我说……你也差不多够了吧?”汉森一边把萨科拖离那个已经全身都是鲜血的黑衣人,一边无奈的叹道,“再打下去他就死了。”   “哼……这种蠢货,死了就死了……死了最好!免得留下来碍老子的眼睛。”被汉森放下来后,萨科不爽的理着之前拉扯中被弄乱的小丑服,说道。   “好吧好吧,随便你吧,你爱怎么弄就怎么弄,反正你才是他们的老大,”汉森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不过既然你不打算找伊尔特报他当初把你送进监狱的仇,那么……我们回五十二区?”   “切……就这么回去了?”萨科有些不爽的说道,“难得我从老皇帝的手里逃出来了……你们老大出狱了诶!难道你没有给我准备点庆祝活动?”   “庆祝活动当然有,不过你难道要在暴雨里摆宴席啊?回去吧,离开前我已经吩咐过了,等你回去就会有一场盛大的欢迎宴会给你庆祝你出狱,”汉森说道。“唔……果然还是小汉森你最懂我,人家爱死你了。”萨科对着汉森抛了一个媚眼,顿时引起了对方一阵故作恶心的干呕,转身离开。 第六十八章 放烟花   不过才走没几步,萨科又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长街另一头的小屋。   “拜托!我的萨科大爷,您老人家又要闹哪样啊?怎么又停下来了?”汉森无力的问道。   “唔……我觉得嘛,既然是庆祝的话,光是只有有宴会的话是不是太单调了?”萨科摸着下巴沉吟道,“小汉森你觉得呢?”   “那你还想怎么样?”汉森翻了个白眼,问道,“去找几个妹子来和你一起玩哔?”   “唔……你这个建议不错,可以考虑一下,”萨科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我的意思其实是说,既然要庆祝……怎么能不放烟花呢?在庆典的时候放烟花可是我们德玛西亚人一惯的传统啊。所以,我们来放烟花吧。”   “这里?现在?”汉森皱着眉头看了萨科一眼,又看了看前方的街道,似乎明白了什么,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这不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老子放烟花而已,谁管得着啊?”萨科举起了解开了拘束环的左手,缓缓的抬了起来,“老子放烟花庆祝自己出狱了,就算是老皇帝来了也没资格管!放个烟花而已,多简单有趣的一件事?谁敢管?谁有资格管?靠!就这么决定了,放烟花庆祝一下吧。”   于是,缓缓的抬起的左手在夜空下渐渐缭绕起了一缕璀璨的光芒,空气中星星点点的能量随着萨科的引导如同飞逝的星河中的流星一般缓缓聚集到了他的手上,缓缓的聚成了一个能量的光团。然后,随着萨科随时的挥手,便有璀璨的光华撕裂了夜色下的雨幕,升上了枫叶雪的夜空。   狂暴的卷起的风刮开了倾盆的暴雨,吹得长街之上的众人衣服猎猎作响,站在枝叶摇摆不休的雪枫树下,萨科仰起头来,视线不断的跟随着那道夜空中升起的璀璨光华,吹了个口哨,“哦……漂亮!真是一发漂亮的烟花啊!”   然后,在周围那些黑衣人因沉默而恐惧的视线中,那道璀璨的能量风暴在撕裂了夜晚的虚空后猛地降了下来,如同一个划过长空坠落的陨石一般,那璀璨的光芒将长街之上照亮了一瞬。   轰——   那一刻,似乎整个大地都在狂暴的冲击波中颤抖了起来。狂暴的能量重重的落在了那道亮着温暖的暖黄色灯光的小屋内。随后,汹涌能量瞬间撕裂了一切的物质,木质的阁楼被整个轰碎,伴随着能量而来的狂风卷入了原本温暖的屋内。   冷风吹过,房屋内木质的地板、大门、装饰精美的窗帘……凡是一切可以被点燃的东西,全部被爆裂的能量点燃了。那如同自地狱深处蔓延而出的火焰咆哮着自房屋的缝隙之中纷纷冒出,瞬间便将那道穿着薄薄的睡裙的站在屋檐下的身影吞噬进了无边的地狱内。   脸上挂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妇人就这样呆呆愣愣的被身后的客厅内突然喷薄而出的火舌吞没了,耀目的火光中,隐约可见一道僵直的向后倒去的身影。   “不!”长街另一头的伊尔特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疯狂的向着已经被狂暴的烈焰送彻底笼罩了的房子冲去,目眦欲裂。   如同一只受伤的猛兽,伊尔特的眼睛肿充满了恐怖的血红,看着那道倒向了火焰中的身影,他毫不犹豫的就冲了进去。   然而……   砰——   如同撞上了一堵有弹性的空气墙一般,伊尔特刚冲进烈焰之中,瞬间就被无形的屏障给弹了回来,重重的摔在了身后冰凉的街道上,恰好落到了一个积水滩中,扬起了无数的积水。   “哎呀呀……果然不愧是枫叶雪警备队力最杰出、最有责任心的警官伊尔特先生呢,看到了火灾竟然毫不犹豫的就往火场里跳,为的只是去救人,诶……这种高尚而伟大的情操,您还真是一个杰出的警察啊!看到您这样奋不顾身的行为,我真是太感动了,太感动了啊!”一个怪异尖利的声音突然响起,瞬间让伊尔特的身体僵住了。   他面色狰狞的转过头,不出意料的看到了一张涂满了无数劣质油彩的小丑的脸,还有如同众星捧月一般围绕在那个小丑身边的一群黑衣人。   此时,这个打扮怪异的小丑正拍着手,满是赞叹的看着他,“像您这么杰出的警官,一定要好好嘉奖一下……汉森,等会儿回去后你马上吩咐下去,叫人明天早上去警备队给伊尔特先生送一面锦旗吧。”   “像伊尔特先生这种杰出的警员同志,怎么能够不好好的表彰表彰呢?”萨科摊着手,对着身边的人说道,“就是因为有伊尔特先生这种接触的好警官在,我们的枫叶雪才能保持现在这种社会和谐安定的状况啊……对于这种拼了性命的保护着我们的好警官,我们必须得表示感谢啊。”   “你说是吧,伊尔特先生?”那个小丑装扮的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幸灾乐祸的对着伊尔特挤了挤眉毛,嘿嘿笑道。   “你!是你!”血红色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对面那个小丑打扮的男人,伊尔特的目光中充满了怒火,满蕴了最深邃的怒意的声音如同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萨科!”   “哎呀!伊尔特先生您的目光好可怕啊,”被伊尔特血红色的双眼一蹬,萨科顿时吓得连退了好几步,站在不远处拍着胸口,心有余悸的看着前方怒目而视的中年男人,“您干嘛要瞪我啊?我很胆小的,最经不起吓了……您别吓我啊。”   “萨!科!”从牙缝中挤出的声音中蕴含了中年男人心中最深沉的怒意,因为当他看到对方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一切,都是报复,都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像是个三流马戏团的劣质小丑的报复。   他已经放弃了冲进火场内去救妻子儿女了,因为面对着一位九阶高手的报复,只是普通人的妻子和小儿子在这样的能量爆炸之中,几乎已经断绝了所有生的希望,唯一还有一线生机的,就只有在琉克学院中等部上学、目前已经勉强算是三阶职业者的女儿了。   我会拖住他的,我一定会拖住他的!在小月的生死还没有确定之前,我一定会拖住他的。   死死的瞪着眼前这个滑稽的小丑模样的男人,伊尔特的目光中却充斥了无法压制的怒火,“萨科!你这个混蛋!得罪你的是我,有什么事你就冲着我来啊!为什么要牵连我的家人!”   “诶?伊尔特先生您何出此言啊?什么叫牵连你的家人啊?”面对伊尔特愤怒的指责,萨科却是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问道,“我做了什么了吗?”   “你!”死死的瞪着萨科,伊尔特咬着牙齿怒喝道,“当初坚持要调查的是我!找出你的罪证的是我!亲自把你送进监狱的也是我!你要报复我就冲着我来啊!为什么要牵连我的家人?”   “哈……我不是说了,我是无辜的吗?”萨科看着眼前不断的燃烧着的木屋,以及附近街道上已经被这边的动静惊醒、悄悄的躲在各家的窗户后面悄悄注视着这一切的居民,无奈的摊了摊手,以示自己的无辜,“为什么您就是不相信呢?”   “我知道,伊尔特先生你家刚刚起了大火,紧接着我就突然出现了,再加上过去我们还有过一些不愉快的过节——虽然我已经把那种小事给忘了,但无论怎么看,纵火的凶手就是我的嫌疑的确是最大的,”无奈的摊着手,萨科非常诚恳的说道,“但我真的是无辜的啊。”   “我只是碰巧路过这里,又碰巧刚好遇到了你家里起火了,虽然这一切看起来简直巧合得不像是一个巧合,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也会怀疑自己就是凶手的,可我的的确确是无辜的啊,”萨科一边说一边指着身旁的黑衣人说道,“喏,这些家伙是和我一起过来的,我之前做了什么他们都一清二楚。”   “伊尔特先生你可以问问他们,看看凶手是不是我,”虽然脸上涂满了劣质的油彩,但萨科的那种诚恳也依旧完完整整的表露了出来,“如果伊尔特先生愿意的话,你也可以像以前对付我的那些兄弟一样,把他们带回警备队拷问,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虽然他们是我的兄弟,但我可一向是奉公守法的好市民啊,这种时候为了证明我的清白,也就只能委屈他们了,”萨科说着,脸上满是委屈,“谁叫我们作为奉公守法的好市民,一定要配合伊尔特警官你的工作呢?这可是德邦的法律里规定了的。”   面对萨科那诚恳的态度,伊尔特目光深处的怒火更为炽盛了,“萨科!你不要太猖狂了!德玛西亚可是一个法制的国家,你要是做得过分了,到时候就算是皇帝陛下也是救不了你的!”   “皇帝?你是说嘉文三世那个老家伙啊?”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萨科直接称呼着那位皇帝陛下的名字,话语中没有丝毫的敬意可言,“我什么时候需要他救了?要是我需要等着他来救,估计我五岁那年就已经悲悲惨惨的挂掉了,哪里还能活蹦乱跳的活到现在啊?”   “所以说伊尔特先生,你还是别太迷信你那位皇帝陛下了,那家伙其实就是一个年纪大了,脑袋已经有点不中用的痴呆老人而已,你要真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估计你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微微的弯下腰拍了拍伊尔特的脸,萨科说道,“这是我作为一个被坑过的过来人给你的建议。”   “唔……现在也该烧得差不多了吧?”站起身来的萨科摸着下巴打量着已经被彻底的笼罩在了一片火海之中的房屋,由于火势太过猛烈,甚至连天上瓢泼的大雨都一时间无法将其浇灭。   看着由于木质的房梁已经被烈焰烧毁而开始摇摇欲坠的房屋,萨科转身离去了,“算了,我还是走吧,看这个房子马上摇摇晃晃的马上就要塌了的样子,很危险啊。我要是继续站在这儿,等会儿屋子垮了砸到我怎么办?我可是很脆弱的。”   一边走一边对着这边沉默的站在长街之上的伊尔特挥了挥手,萨科说道,“那么……伊尔特警官,我们也不打扰你救人了,再见了哦。还有,明天我一定会派人给你去送锦旗的,您千万不要推辞。毕竟这年头,像您这种尽忠职守的警官已经很难看到了呢,不好好表彰一下我都觉得过意不去了。”   长街之上,汉森看着前面连个走路都没个正形的动摇西晃的萨科,无奈的问道,“我说萨科,你就这样放着伊尔特不管了?”   “那你还要我怎么办?直接杀了他?”萨科翻了个白眼,“那多没趣啊。”   “那你想要怎么办?”汉森问道。   “这还不简单?当然是留着他慢慢玩喽,”萨科无所谓的说道,“反正当年陷害我老妈的那几个混蛋都已经差不多被我搞死了,而且五十二区也没人敢跟我嚣张了,现在的枫叶雪多无聊啊?”   “成天就是吃喝嫖赌的日子你不觉得无聊吗?留着一个像伊尔特这样有趣的警官慢慢玩玩,不也是打发时间的好主意吗?”萨科说道,“不然的话,再像之前一样继续无所事事下去,我觉得我会发疯的。”   “可是你这次做的有些过分了啊,”汉森忍不住有些担心的说道,“为了报复之前伊尔特把你送进了监狱,明目张胆的就把他全家都杀了……这种嚣张的做法很容易引来那些大贵族们的不满啊。再说了,就算皇帝陛下是你叔叔,他也肯定不乐意见到枫叶雪的社会和谐被你破坏掉的,小心到时候……”   “谁说伊尔特的全家是我杀的啊?”萨科翻着白眼,直接打断了汉森的话,“谁看见了?你看见了?”   指着身边的一个黑衣人,萨科问道,“你看见了吗?”   那个黑衣人使劲的摇着头,“老大我什么都没看见。”   “那么你呢?”   “我也什么没有看到。”   “你看到了吗?”   “没,老大我什么都没看到。”   询问了一圈之后,萨科满意的回过头来,对着汉森摊了摊手,说道,“看吧,没有人看到……既然没有人看到,那么谁能指证我啊?”   “就像我们杰出的伊尔特警官说的那样,我们德玛西亚是一个法制的国家,我们枫叶雪是一个讲法制的城市……尼玛连证据的都没有,人证物证都没有,谁能奈何得了我啊?”萨科说道。   “算了算了,总之你自己把握吧,”汉森无奈的苦笑着,说道,“反正你是老大,你说了算。就算真出了事情,倒霉的也是你,我这种小喽啰最多也就被判个十年八年的,到时候进去表现得好一点,指不定还有减刑呢。”   “减刑你妹啊!”使劲的拍了汉森的头一下,萨科怒道,“老子要真出了事,你作为我兄弟难道不该替我顶罪吗?”   “我给你顶罪了,那谁给我顶罪啊?”汉森摊着手,和之前面对伊尔特时的萨科一样,笑得很诚恳、很老实,“再说了,我可不想被人以猥亵老奶奶的罪名送进监狱,我可是很正常的三有青年来着。”   “谁会猥亵……靠!你这混蛋是在编排我?”萨科愣了一秒,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大怒,“你是不是想死了?想死直说啊,老子满足你。”   “哈哈哈哈……我对男人可没有兴趣,所以你是满足不了我的。不过昨天马戏团来刚来了个基佬,你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去满足他,哈哈哈……”汉森哈哈大笑着。   “我擦!你……呃……”萨科大怒,眼看就要发火了,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前方街角出现的那名少女,顿时愣了一下。   那是一个看起来大约十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孩,一头蓝色的齐耳短发看起来干净而清爽,美丽的蓝色眼眸微微闪烁着莹莹的波光。纤细而柔弱的身体正是刚发育不久的年龄,贴身的衣裙勾勒出了苗条的曲线,有眼尖的人能清楚的看到少女衣裙右胸前,那铭刻在布料上的标志——琉克学院。   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可爱的小女孩,萨科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是……伊尔特的那个养女,弥海月?”   “呃……好像是,”汉森也有些不太确定,“和照片上看起来是一摸一样,不过……这大晚上的,还下着大雨,她跑出来干嘛啊?”   而对面打着伞漫步在雨中的少女也在同时看到了对面的一群黑衣人,以及黑衣人中间的那个小丑模样打扮的家伙。原本快乐的哼着小调的少女看到对面那群人的瞬间,小小的身体就僵住了,嘴角微微扯起一丝尴尬的笑,少女讪讪的笑道,“那个……呃……大家晚上好啊,今天……唔……天气不错嘛……哈哈……”干笑了两声,刚说完,少女转身就跑,纤细的背影瞬间消失在了长街的另一端。“靠!就是她!”后方,传来了小丑那尖锐的声音,划破了雨幕,“快抓住她!” 第六十九章 泣灵   漆黑的夜幕下,暴雨倾盆。   夏季的雨水总是这样,平时极难遇到,但一旦真的降临了,却也绝对不会轻易离开。这一场狂暴的大雨,自下午时分开始降临,直到现在的午夜已过,仔细的算算,这场暴雨已经持续在枫叶雪肆虐了近一天了。而且就算是到了午夜的现在,也没有丝毫想要退却的意思。   在这样深邃的雨夜里,大多数的民众一般都是躲在自己温暖的小屋内,和自己的亲人一同打发着被暴雨困在家中的无聊时间的,反正外面的雨下得如此之大,几乎完全无法出行。   在枫叶雪那一扇扇的投射出了平凡而温暖的灯光的窗口后面,有的灯光中映照着雨夜中依旧苦读的学子;有的窗帘后依稀可以看到年幼的孩童们在厚厚的地板上闹腾玩耍,而他们的父母就坐在一旁或静静的看着书、或静静的收听着收音机内传来的广播;而有的窗户后面也偶尔会映照出年轻的情侣们打闹的身影,那青春而快乐的笑声,在漆黑的雨幕下远远的传出了很远……   这是一个祥和的城市,纵然整个城市都已经被那瓢泼的雨幕给封锁了起来,但快乐的人们总是用着各自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生命意义。就是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雨幕下的枫叶雪也依旧看不出任何死气沉沉之态。   看到那一扇扇窗户后一个个温暖而和谐的世界,你就会明白——这里,依旧是枫叶雪,依旧是那个美丽而平和的城市,从来没有改变,也永远不会改变。   不过随着夜色的渐渐深沉,原本投射出温暖的昏黄色灯光的那一扇扇窗口也缓缓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玩闹的孩童们在父母的催促下不甘的爬上了各自的床,准备入眠、沉思苦读的学子点着昏昏欲睡的头,打着哈欠收起了手中的书……随着那一扇扇的窗户后面灯光的消逝,枫叶雪的夜晚,也终于彻底降临了。   不过此时,在这个陷入了深邃的夜色中沉眠的人们并不知道,一场暗夜杀戮的獠牙已经在他们的身边的黑暗中缓缓浮现了。飞溅的鲜血、接踵而至的杀戮、用极快的统一步调飞快的穿过窗外街道上的皇族禁卫军、贵族区中突然发出的惨叫、天穹之上的御者巡视而过的身影……   不过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他们,依旧沉睡在自己的世界里,等待着明日清晨的到来,妻子会起床煮好早餐。丈夫会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对着时事的发展摇着头评论着贵族们的愚蠢,并准备吃完早餐就去上班;睡过头的学生们则会匆匆的从床上翻起,嘴中夹着一块面包一边整理着凌乱的校服一边飞快的向学校奔跑……   对于他们来说,这依旧是一个平凡而普通的夜晚,没有任何的惊喜,也没有任何的烦恼,一如他们过往所经历的人生那般,一样平凡与普通。就算再睡梦之中偶尔被夜空下接连响起的爆炸声吵醒,也最多会以为那个闲得无聊的大贵族又在大半夜放烟花办舞会,皱着眉头骂上那扰民的家伙几句,然后翻个身继续睡觉。   没有那么多的惊心动魄,也没有那么激烈的杀戮与争斗——这,就是属于平凡人们的平凡的世界。   纵然在瓦罗兰大陆之上,不乏存在那种能一击倾城的绝世强者,但住在这里、爱着这里、守护着这里、生活在这里的人类,大多数也都是一些不会任何武技与魔法的普通人。   那些传说中能翻山倾岳、一击屠城的绝世强者对于他们而言,也真的只是一个传说,偶尔耳中会听到某地某国的某位强者如何如何厉害,做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时,他们也会惊叹的发出自己的感慨,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但无论如何,那个属于杀戮与争斗的世界,也依旧离他们很远。纵然知道他们的国家的皇子殿下以及很多很厉害的将军还有大贵族都是这样厉害的强者,但没有真正打交道时,对方存在于他们脑海中的形象也不过是一个饭后无聊的谈资罢了。   不会如何的敬畏,也不会特立独行的保持着自己的不屑——反正,他们离我们很远,不是吗?   这就是平凡人的世界,安静而祥和。   也许,在德邦无数浴血沙场的战士看来,这样宁静的祥和,正是他们付出了生命也要去守护的最终意义吧?   不过这样的祥和也终有被打破的一天,在战斗爆发中心区域的第五街区、第三十六街区、以及时钟塔附近的民居内,突然出现的禁卫军们焦急的敲开了一家又一家的民众的房屋,在表明身份与屋主们紧急的交谈了几句后,他们便会立刻将这些刚从沉睡中惊醒的民众们疏散到了远离战场的安全区域。   顺便还要抽出人手封锁附近的街区,在随时准备协助己方的九阶抓捕闹事者的同时,也要避免有无辜的路人无意中被卷入战场——虽然在这样的雨幕中,会有人在这样的午夜里还在大街上晃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总之,宁静已经被打破,不过由于禁卫军那还算和善的态度以及训练有素的事态处理速度,这一切都还算显得有条不紊,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乱局。   而就在这三处战场中最早爆发的战场中央,此时却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之中。长街之上,戴着一顶歪礼帽的落魄魔术师打扮的中年男人叹了口气,缓缓散去了手中聚集的魔法能量,而在他的对面,之前几乎同他一起把整条长街击毁的红发女子也面色冰寒的收起了全身的杀意。   冰凉的雨幕下,破败的残垣断壁之间,数分钟前还在激战不休的一男一女此时却陷入了诡异的暂停状态之中,隔着一条长长的街道互相对视着,空气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而让局面陷入如此诡异的局面的金发少女,正缓缓的在虚空中摇动着自己的魔法杖,持续不断的输入魔力以维持着她身前的光幕不溃散。   光幕上的边缘部分如同水波一般的缓缓波动着,一名恬静的少女正浮现在光幕之上,少女的嘴角微微抿起,对着长街这面的崔斯特露出了温柔而恬淡的微笑。   说实话,这名少女并算如何的美丽,而且相反,她长得很平凡。平凡的眉角、平凡的气质,平凡的一切,就如同一个普普通通的邻家少女一般,没有任何的特色,然而也正是这种平凡而恬静的气质,却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对她厌恶不起来。   “娜娜……”崔斯特的声音沙哑而干涩,他看着前方突然插入战局中的拉克丝,以及拉克丝身前的光幕上浮现的少女身影,语气复杂莫名,“不愧是瓦罗兰大陆最杰出的情报特务机构德邦情报局,你们……竟然连娜娜的存在都已经知道了。”   “呵呵……崔斯特先生过奖了,我们之所以能知道娜娜姑娘的存在,其实也只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呢,”名为拉克丝的少女轻笑着,缓缓摇动着手中的法杖,问道,“不过崔斯特先生不用担心,我们并没有对娜娜姑娘做出什么过分事情,也没有告诉她什么崔斯特先生不想让她知道的事,在她的眼中,您依然是那个有些颓废、有些老实的流浪魔术师。”   “哈……我是不是该感谢一下你们呢?”崔斯特嘴角划过一丝苦涩的微笑,意味莫名。拉克丝的意思很明显,如果自己乖乖配合的话,那么一切自然都好说,可是如果自己继续反抗下去,甚至依旧和德邦继续作对的话,估计娜娜到时候受到的对待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温和了。   “嘻嘻……如果崔斯特先生真的能够感受到我们的善意,帮助一下我们自然就最好了。”拉克丝笑嘻嘻的说道。   “我有选择吗?”崔斯特摊了摊手,无奈的说道。   “当然,”拉克丝微微欠身,行了一个法师礼,“阁下毕竟是一位强大的九阶高手,就算是我们德玛西亚也不愿意轻易得罪的,如果阁下愿意暂时离开枫叶雪……或者是以客人的身份留下来的话,我们也是很欢迎的。”   如果是以客人的身份留下来的话,代表了不能继续参与维迦他们的行动了吗?   崔斯特仰起头看着头顶深邃黑暗的夜空,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然而崔斯特这不置可否的态度,却明显惹恼了对面一直沉默的观看着一切发展的红发女子。   对于希瓦娜而言,眼前的男人只是一个杀人犯,竟然敢在枫叶雪明目张胆的行凶杀人。   若不是恰逢天权之日即将到来,枫叶雪内的局势有些混乱,所以皇族并不愿意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得罪人的话,像【孥铁冬藏】这种明目张胆的在德邦首都枫叶雪杀人搞破坏的恐怖分子,按照以往德邦的行事风格,哪怕对方都是强大的九阶强者,就算当时让其逃脱,崔斯特四人也将在事后遭到德邦不死不休的追杀。   区区九阶的强者,除非是强大到如冬拥之主那般拥有着威胁了整个德玛西亚民众安全的力量,否则是很难在正面硬撼一个国力强盛到德玛西亚这样的程度一个大帝国的。   如今,己方已经抓住了对方的弱点,可是这个杀人犯不但不思悔改,竟然还想讨价还价,这在她看来,简直就是贪婪的得寸进尺的表现。   “娜娜·维丽吉·安度威尔,今年三十七岁,家住艾欧尼亚绯月行省的一个临海小城,父母只是普通的民众,在海边开了一个烤鱼店,生活虽然算不上多么富裕,但至少衣食无忧。”希瓦娜面色冰寒的注视着崔斯特,冷冷的说道。   “而作为他们女儿的娜娜虽然并不漂亮,甚至只能算是平凡,不过胜在自幼乖巧懂事,且气质平和,因此在附近的居民间倒也讨喜,自从少女十七岁以后,偶尔也有附近的居民们会向她的父母提婚,但是……”希瓦娜顿了顿,嘴角划过一丝不知讽刺还是叹息的冷笑,“直到少女已经三十四岁了,她才结婚。”   “虽然在平均寿命能够达到一百八十岁的瓦罗兰大陆而言,三十四岁也依旧算得上是少女,但一个年龄如此大的女孩独身了这么多年,却也不能算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希瓦娜的脸上,那丝不知是讽刺还是别的什么意味的冷笑更浓了,“而之所以让这位少女一直独身这么多年的原因,其实仅仅因为十七年前她在海边偶然相遇的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是一个买金杀人的杀手,隶属于大陆上最强大的四人杀手团体【孥铁冬藏】,是其中名为幻之卡牌的恶行累累的杀人犯,”希瓦娜面色漠然的说道,“但当时这位强大的九阶法师却很不幸的在魔动列车上被人偷走了随身的行李箱,再加上这位九阶法师当时是以一名流浪的落魄魔术师的形象出现在艾欧尼亚的。”   “所以,天性善良的少女帮助了这位她眼中有些老实、有些憨厚、有些颓废的流浪魔术师,在她知道的故事里,这是一个有着说不清是幼稚还是可敬的理想的魔术师,他喜欢流浪于整个瓦罗兰大陆之上,但却往往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希瓦娜说道。   “那位流浪的魔术师在艾欧尼亚停留了两个月,期间,他忘记了他应该去猎杀某位艾欧尼亚贵族的任务,专注于陪着平凡的少女,在烤鱼店中以一个新招收的员工的身份帮忙,”希瓦娜的声音中,是不屑的冰寒、讽刺的漠然,“但是无论那位流浪的魔法师就算装得再怎么普通平凡,他那个杀手的身份也依旧无法掩盖。”   “两个月后,他离开了,”希瓦娜继续说着,冷冷的注视着对面渐渐面露一丝痛苦的沉默下来的男子,声音冰冷,“将伤心的少女一个人留在了那个艾欧尼亚临海的小城外的海边烤鱼店里。”   “自此之后,杀手也依旧杀杀手,他继续在瓦罗兰大陆上旅行,前往不同的国家按照任务金主的要求猎杀不同身份的人,与人战斗、杀戮、火拼,经常会受伤流血,偶尔也会身受重伤九死一生,但无论如何,只要不死。每次的任务结束后,他都会习惯性的回到那个平凡的烤鱼店里,做一段时间的义工。”希瓦娜漠然的说道。   “别说了……”崔斯特扬起头,声音中闪过一丝痛苦。   然而红发的女子无视了他那痛苦的祈求,继续叙述着情报中获得的信息——或者说是故事,“只有那个时候的他,才是最为平凡的时候,他看起来,仅仅只是一个有些老实憨厚的平凡流浪魔术师。没有人知道这个被烤鱼店中的顾客取笑了也只会在一旁傻笑的家伙,其实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杀人犯,有时候为了任务的要求,甚至连几岁的幼童都不会放过的残忍刽子手。”   “我叫你别说了!!”咆哮着的男子,脸上充满了他那一向平和的人生之中难以见到的狰狞,他死死的盯着前方面色冰寒的红发女子,声音冷酷而冰寒。   “……”面对他的咆哮,希瓦娜仅仅只是面色平淡的扫了一眼,就直接无视了,“如果我没有记错,在五年前那个从来没有离开过家,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三十里外的祖父家的少女,独自一人背着包裹和行李远渡重洋,来到了大海这一边的皮尔特沃夫。”   “因为当初那个男人对她说过,他的故乡就在皮尔特沃夫的泣灵行省,他不在外面流浪的日子里,他就是在泣灵行省的省会城市拉夫尔做一名普通的保险推销员,”希瓦娜说道,“当时少女还微笑着取笑他,你这么笨怎么做推销员啊?估计以你的业绩连自己都养不活吧?”   “少女并不知道,这个名叫拉夫尔的城市其实是【孥铁冬藏】的大本营,”希瓦娜面色冰寒的继续说道,“第一次出远门的少女虽然很小心的防备着外界的各种骗子,成功的来到了拉夫尔,但当她按照那个男人说的地址去找他时,却发现那个所谓的保险公司所在地,其实只是一块无人居住的郊外空地。”   “举目无亲的少女最终还是被城市内的流氓们抢走了身上的包裹,最后身无分文的少女只是蜷缩在拉夫尔的中心广场角落里睡了三天,”希瓦娜冷冷的补充道,“当时是冬天。”   “不要说了!”冰寒而冷酷的声音,如同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崔斯特双目通红的死死的注视着身前的红发女子,这位一向都是优雅而不羁的中年男人此时的脸上却挂满了被激怒后的狰狞,“我叫你不要说了!”“心痛吗?惭愧吗?后悔吗?”希瓦娜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眼前面色狰狞的男人,淡淡的说道,“那真是一个可爱得让人心疼的姑娘啊,当时拉夫尔城内的警察发现已经被冻得意识模糊的少女,想要把她送到医院去时,她还死死的攥着广场上的栏杆不肯离去,害怕自己的离开,会让那个不知道她的到来的男人因找不到她而焦急。”“当时意识已经模糊的她其实已经忘了,对于她的到来,那个男人是不知道的,但就算是在潜意识之中,她也一直坚信着那个血腥的刽子手会找到她的,”希瓦娜面色淡然的注视着身前的中年男人,声音中夹杂着一丝难言的讽刺,“这样一个可爱的姑娘,的确很讨人喜欢……不是吗?崔斯特先生?” 第七十章 战而不休   长街之上,暴雨倾盆。   崔斯特面色狰狞的站在雨幕之中,魔法的能量在他的周身隐隐约约的波动着,“我叫你闭嘴!”   这个一向都是优雅而平和的流浪魔术师,此时脸上却充满了难以遏制的盛怒,那双红色的双眼中,闪过了一丝痛苦的神色。死死的瞪视着希瓦娜与拉克丝两人,崔斯特握紧了拳头,咬牙怒道,“我答应你们的要求。”   “呵呵……早这样不就好了吗?这下就皆大欢喜了嘛,”拉克丝挥了挥手,将身前的光幕驱散,笑眯眯的说道,“崔斯特先生的抉择,还真是明智之选。”   “我只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去骚扰娜娜了,”崔斯特面无表情的说道,“她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女孩,不应该卷入大陆的纷争之中。”   “呵呵……那是自然,崔斯特先生完全不必担心,”拉克丝轻笑道,“毕竟就算是德邦,也不会选择轻易得罪一名强大的九阶强者的。嗯……那么,崔斯特先生,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是继续留下来观看天权之日的庆典,还是回艾欧尼亚去看看娜娜姑娘呢?”   “放心,我明天就会离开,”崔斯特面无表情的转过身,走入了黑暗的巷道之中消失不见了,空气中,只有他那有些冷意的声音在长街之上回荡开来,“你们不用担心我继续留下来捣乱,我说过的话,从来没有失言过。”   看着崔斯特的背影终于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拉克丝的肩膀终于松懈的垮了下来,“呼……终于把这个大麻烦走了,还好艾欧尼亚分部的情报员们无意中发现了那位娜娜姑娘的存在,不然今天可就麻烦了呢……赤木这个家伙啊,总是给我们找麻烦,真是讨厌。”   “拉克丝你……”面色复杂的看着身前的金发少女,希瓦娜欲言又止。   “唔……希瓦娜姐姐你想说什么?呃……难道是想感谢我?嘿嘿……不用了不用了,咱们俩可是好姐妹啊,说感谢什么的,太见外了。”拉克丝嘿嘿笑着挥了挥手,示意红发女子不用感谢。   然而希瓦娜却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问道,“你……这件事其实说到底,也仅仅只是嘉文与赤木之间的王位争斗,按照德邦的规矩,你作为帝国情报局的情报官,是不能加入帮助其中任意一方的。”   “可是你这次却帮我劝退了崔斯特,你……”希瓦娜有些担忧的看着身前的金发少女,问道,“没问题吗?”   “没问题啦没问题啦,希瓦娜姐姐你不用担心的,”面对希瓦娜的忧虑,拉克丝却娇憨的摇了摇手,表示没问题,“虽然这件事情究其根本算是赤木王子殿下和嘉文殿下之间的争斗,但崔斯特他们却杀害了那么多的贵族,这种时候作为帝国情报官的我出面插手,其实是没什么问题的了。”   “就算是陛下知道了,他也不会说什么的,毕竟我师出有名嘛,”拉克丝笑嘻嘻的说道,“所以希瓦娜姐姐你就不用担心了。”   “我……算了,你自己把握吧。”希瓦娜张了张嘴,却发现就算自己再怎么劝解,也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了。毕竟少女已经插手了这件事情,她接下来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在皇帝陛下真的发怒降罪时帮拉克丝求情了。   放弃了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的红发女子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于是开口问道,“那个……拉克丝,之前你去过无畏要塞之后,你哥哥盖伦没过多久就离开无畏要塞失踪了,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是不是盖伦伯爵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啊?”想到那位几乎算得上是目前德邦军队中唯一的支柱的男人,希瓦娜也忍不住有些担忧了。   毕竟如果盖伦真的就此消失了的话,无畏要塞缺少了他的领导,起码得再增加一个军团的战斗力才能继续抵挡诺克萨斯那一面的压力了。   谈起了兄长,拉克丝的脸上不由得闪过了一丝黯然,她微微低着头,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呵……希瓦娜姐姐不用担心的,哥哥他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只是……只是……”   低着头措辞了半天,少女最终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用一句毫无说服力的话语来回应了希瓦娜,“哥哥他肯定不会真的离开德邦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已经已经回天青山了吧?过段时间应该就会回来了。”   “回天青山?”希瓦娜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讶,“难道……盖伦伯爵已经快要跨出那最后一步迈入圣域了吗?所以他才回天青山向易大师请教?”   如果盖伦真的能够迈入圣域的话,那么拥有了两名圣域高手的德玛西亚就已经不用再像现在这样虽然不断的被诺克萨斯掣肘着发展但却毫无办法了。拥有了两名圣阶守护者的德邦,将一跃成为大陆上最强大的帝国,远远的超越现在实力还未完全恢复的诺克萨斯。   然而看着希瓦娜惊讶且期待的眼神,拉克丝却只能苦涩的摇了摇头,打消了她的期望,“希瓦娜姐姐你误会了,哥哥虽然厉害,但却离圣域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老师说过了,哥哥若是想要迈入圣域,保守估计也需要至少三十年的时间……这次哥哥回天青山,其实是有其它的一些事情要处理。”   “呃……”看着拉克丝那苦涩的面容,希瓦娜敏锐的觉察到了这件事情怪异之处。   要知道,作为整个德玛西亚道德楷模存在的无畏伯爵盖伦,其内心对道义的坚持已经强大到了能将其具现到现实的世界之中的程度了。这样一位始终坚持着世间最可贵的品行操守的男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抛弃自己的属下、自己的国家、自己职责,以一种近乎逃兵一般可耻的方式擅离职守呢?   他必定遇到了超越了他生命意义的困难——这是当无畏伯爵失踪之后,整个德邦高层、甚至是整个瓦罗兰大陆上所有人的共识。   因为在过去的十数年里,这位从一介小兵成长为了德玛西亚军队的灵魂人物的将军,用无数次的鲜血证明了他心中对道义的坚持,已经超越了他对自己生命的重视了。   可是如今终于见到了回到枫叶雪的拉克丝,希瓦娜却从对方那苦涩的表情中觉察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然而既然拉克丝不肯说明具体的情况,她也只能放弃追问到底的打算了。   “好吧,那么我们就先回去吧,”希瓦娜摇了摇头,转身离开,“既然崔斯特的事情已经解决,【孥铁冬藏】的其它三个人也迟迟没有出现,那么我们就先去解决另一件麻烦事吧。”   仰起头注视着第三十二街区的方向,看着瓢泼的雨幕下远处的商业街的上空中不时闪耀的璀璨能量光华,希瓦娜无奈的摇了摇头,“今晚的麻烦真多啊。”   ……   ……   锵——   兵刃交击的声音惊破了时钟塔前的雨幕,巨大的斧刃在临身的前一秒就被纤细的刺剑架住了。被高大的狂战士捏着头举起来的女子娇躯猛地一震,狂暴的力量夹杂着锐利的剑风劈出,将猝不及防的奥拉夫的右手给划出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的同时,也将他的半边身子都笼罩在了其中。   喷溅的鲜血中,被疼痛刺激了的奥拉夫发出了一声野兽咆哮一般的怒吼,下意识的就将身材纤细的女子给用力甩了出去。   砰——   被破开的雨幕中冰凉的雨水呈辐射形的向空气四周迸射出去,身处半空之中的菲欧娜身体一翻,如同附在墙壁上一般落在了时钟塔的侧面。由于落地的瞬间带来的强大动能,因此以菲欧娜立足点为中心,整个时钟塔的侧面墙壁都裂开了一个蛛网状的裂痕。   “你……竟然破开了【四时间之风】?”捂着右肩上的伤口的奥拉夫仰着头看着头顶附在时钟塔侧面墙壁上的那道身影,脸上是止不住的震撼,“你怎么做到的?”   “【四时间之风】的确是瓦罗兰大陆最强大的三种神则之一,如果是完整的【四时间之风】的话,深陷其中的我的确是完全无法动弹的,”菲欧娜缓缓的将颤抖的左手收回了背后,美丽的脸上依旧是不屑的漠然,“可惜这一次那位隐藏在暗处的维迦先生发动的【四时间之风】却不是完整的。”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那位维迦先生如此急匆匆的就离去了,但我只能很不幸的告诉你,这个不完整的【四时间之风】若论束缚力,简直连嘉文殿下的【龙之束缚】的一半的威力都达不到。”菲欧娜缓缓的在时钟塔的侧面墙壁上站了起来,由于视角的原因,此时的她简直像是直接从墙壁的侧面长出来的一般。   纤细的刺剑竖立在眼前,化作了一条分隔了眉心间距的分割线,菲欧娜缓缓的开口道,“束手就擒吧奥拉夫,缺少了维迦的帮助,同时面对我与伊泽瑞尔先生两名九阶,你是没有胜算的。”   松开了捂在右肩伤口上的手,奥拉夫撤去了九阶场域,任由漫天瓢泼的大雨打湿了他的身体。冰凉的雨水浸湿了高大的战士的身体的同时,也将他那半边身子上那些细碎的伤口中的鲜血洗净了。   站在漂泊的雨幕中,奥拉夫举起了手中的两把巨斧,哈哈大笑起来,“小姑娘,你难道以为战斗只是简单的一加一大于一?哈哈哈哈……今天就让你奥拉夫大爷来告诉你,什么叫做真正强大的九阶战士吧!吼吼!!”   使劲的捶着胸膛发出了咆哮般的怒吼,奥拉夫直接冲天而起,巨大的战斧劈向了那道站在时钟塔侧面的美丽身影,“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轰——   菲欧娜直接冲天而起,间不容发之间与奥拉夫擦肩而过,从容不迫的避开了这狂暴的一击。然而在她的身下,巨斧携带着恐怖的力量落在了之前菲欧娜的立身之处,疯狂的炸响声中,整个时钟塔都在巨大的力量下颤动了起来,如同即将倒塌了一般。   不过它最终还是没有倒塌,漆黑的夜幕下,瓢泼的冰凉雨水中,一击不中的奥拉夫身随刃行,上撩的斧刃在黑暗之中划过一道凄冷的寒光,广场之上,响起了狂战士疯狂的怒号,“【逆流】!【逆流】!【逆流】!【逆流】!【逆流】!【逆流】!【逆流】啊啊啊啊!!”   疯狂的锤击如同一条滔滔大河般疯狂的追随着菲欧娜不断向夜空中飞起的身影落在时钟塔的侧面墙壁上,如同被一头咆哮的巨兽碾过了一般,整个时钟塔的侧面留下了一道由一个又一个的巨大蛛网裂痕组成的道路,并不断的向着时钟塔的顶部蔓延而去。   飞溅的雨水、四溅的碎石沙尘中,整个时钟塔都在不停的来回颤抖着,就像是一个蜷缩在咆哮着肆虐自然的巨兽身下的可怜家伙一般。   “这……”伊泽瑞尔站在广场之上仰着头,目瞪口呆的看着这道如同疯狂的野兽肆虐过后留下的道路,喃喃念道,“这家伙是头人形暴龙吗?”   此时奥拉夫所展现出来的,完完全全的是一种纯肉体的力量,那种可怕的破坏力虽然伊泽瑞尔也能用奥术的能量达到同等的破坏效果,但是若论纯粹的肉身力量能够达到这种程度的人,就算是一般的九阶武者也是无法做到的。   九阶强者强大于对能量的掌控,以及对规则的领悟,所以九阶强者能够驾驭能量的流动而飞行,但若真的论及九阶强者的肉身强大的话,其实也就仅仅比普通人强大数倍。   可是眼前这个名为奥拉夫的狂战士,简直完全的颠覆了他的认知,在这个通体由黑曜石建成、就算是五阶的魔法全力轰炸下去也不会留下丝毫痕迹的墙壁上,他竟然靠纯粹的肉体力量几乎撼动了整个时钟塔……这简直就是非人类啊!   然而近距离的面对着狂战士这堪称恐怖的破坏力,菲欧娜的脸上却依旧是那种无视的漠然,那由强大的实力已经高贵的出身带来的自信,始终没有自她的身上消失。   被奥拉夫逼得不断向头顶的天空退去的女子,仅仅只是轻轻的撩起了手中锐利纤细的刺剑,雨幕中,有闪耀一瞬的寒光撕裂了漆黑的夜幕,“【破空斩】。”   轻轻散落在空气中的清脆声音中,是无双的剑招闪耀而出的证明。   锵——   那一瞬,一直疯狂的推进着的奥拉夫心头突然闪过一丝凉意,下意识的侧过头的狂战士也依旧被那冰寒的剑风撩断了头顶盔甲上的一个如同牛角般的金属尖角。   “伊泽瑞尔!”逼退了奥拉夫的瞬间,菲欧娜猛地清喝一声,手中的剑斩碎了无数冰凉的雨珠,划出了绝杀的一击的同时,也在同时提醒了广场之上的同伴出手了。   “【利刃华尔兹】!”   “【咒之华】!”   同时惊破夜幕的大喝声中,黄金色的璀璨奥术光辉升腾而起,直贯那道终于与菲欧娜分开了的高大身影,伴随而上的,是夜空中接连不断的闪耀的清冷剑光。   菲欧娜手中的刺剑瞬间绽放出了一朵寒光组成的剑之花,在雨幕中瞬间绽放开来。四射的冰冷寒光彻底将那道高大的身影笼罩在了其中,连金属都能轻易斩断的剑影重重叠叠的笼罩了高大的狂战士。金色的奥术光辉紧随而至,如同破开了夜空的黄金长龙轰响了那道被剑光笼罩的身影。   冰冷的剑光中,奥拉夫疯狂的怒吼着,“想杀我?想杀我?没门啊!!”   怒啸的巨吼中,巨大的声浪在天穹之上回荡开来,就连漫天的雨水斗被生生排斥出了一个完全真空的领域,“【诸神黄昏】!”   于是,夜幕之下,有一点璀璨的光华自剑光的莲华之中浮现,然后在夜幕之下轰然炸裂开来。   激荡的罡风,扫开了一切能量的辐射,汹涌的光华在高天之上闪耀出耀目的光芒。如同一轮夜空中冉冉升起的太阳一般,奥拉夫冲霄而起,将一切扫射而来的剑光与能量全部破开,冲向了头顶那深邃的夜幕之中。“今天算你们好运,维迦竟然叫我撤退!哼!下次老子再来好好教训一下你们!”疯狂咆哮着的狂战士,如同一头陷入疯狂之中的魔兽一般席卷着惊人的煞气与能量冲上了漆黑的夜空中,在菲欧娜与伊泽瑞尔的视野之中,那道不断的破开空气升起的身影最终渐渐的缩小成了一个小点,然后消失在了黑暗的云海之中。“这……”菲欧娜皱了皱眉头,低着头想了想,看着远处第三十六街区方向的夜空中不断闪耀的能量光华,最终还是选择暂时放过这个已经退去的狂战士,毕竟那边正在发生的战斗如果不阻止任由其继续发展下去的话,指不定最后整个三十六街区都会被那两个家伙击沉。 第七十一章 平复   冰凉的雨幕中,崔斯特静静的躺在枫叶雪内某间普通民房的屋顶,目光漠然的注视着头顶阴沉的乌云。   男子周身缭绕的九阶场域此时已经撤去,于是冰凉的雨珠便肆无忌惮的打湿了落魄的中年魔术师那一身旧旧的燕尾服、打湿了他的发丝、打湿了他的脸颊。   然而打在他脸上的雨水如同落在了冰冷的岩石上一般,就算被冰凉的雨水不断的拍打着,崔斯特的脸上也依旧没有丝毫的表情。   双眼中那恍惚而悠远的目光,似乎在这里躺着的仅仅只是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不再有丝毫的意识,也不再有任何的情感。   无声无息的,黑暗在他的身边凝聚,化作了身披法师袍的同伴,目光复杂的注视着情绪低落的同伴,维迦并没有把撑开的九阶场域扩大为崔斯特把雨幕排开,他只是低着头静静的注视着自己的同伴,不发一语。   良久之后,维迦才缓缓的开口问道,“你真的决定退出这次的行动了吗?”   “啊,没错,”双手枕在脑后的中年男人就这样躺在冰冷的雨水中,任由漫天飘落的冰冷雨水将他的衣服与身体彻底打湿,缓缓的说道,“我打算明天就回泣灵城了。”   “那位娜娜姑娘真的就那么重要?”看着同伴的这幅模样,维迦叹了口气,忍不住问道,“重要到让你甘愿舍弃相伴了数十年的同伴朋友?”   “这不是舍弃,”面对维迦的质疑,崔斯特却只是面色平淡的摇了摇头,缓缓的开口说道,“帮赤木做的这件事也就仅仅只是面对几名九阶的强者,若是论及威胁性,根本就没有达到那种足以威胁我们四人生命的程度,所以就算我离开了,以你们三人的实力加起来面对那位德邦的皇子殿下,也不一定就是必输的局面。”   “更何况,还有那位赤木王子殿下隐藏在暗处的力量帮助,届时就算你们真的在角逐中失利,但只要圣阶不出,整个枫叶雪里也没有人能够留下你们三人,”崔斯特缓缓的说道,“在这种情况下,我并不是不可或缺的必要战力,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所以……我决定离开。”   “哈……早知道你会这么说,”维迦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情绪低落的同伴,问道,“不过你为什么一直不肯去找那位娜娜姑娘把一切都说清楚呢?你既然这么喜欢她,那么你现在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难道不难过吗?”   “难过?那又有什么用?我只是一个落魄的流浪魔术师而已,一个有些憨厚、有些愚蠢、却又有些让人敬佩的笨蛋罢了,”崔斯特缓缓的举起一只手,似要握住整个漆黑的夜幕一般在眼前缓缓张开,静静的说道,“这样的我能做什么?把那个总是虐待她的丈夫杀了?”   “然后把她带回泣灵城,让她见识我是如何的杀人、如何的屠村,如何的用这双沾染了无数鲜血的手去拥抱她?”崔斯特缓缓的摇着头,声音平淡而漠然,“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到。”   “难道上次在沙比亚公国屠村的那件事情,你到现在还在在意吗?”听到同伴的话,维迦有些惊讶的问道,“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再说当初那个村子里至少隐藏了一半的敌人,而剩下的人也无论如何都称不上良善……不过是屠灭了这样的一个村子而已,你又何必一直念念不忘?”   “再说了,在沙比亚公国那种混乱的地方,就连城市聚居地都随时有可能被敌对的武装势力在顷刻间毁掉,屠村这种事情在那里本就很平常,你又何必在意?”维迦摇了摇头,说道。   “整个沙比亚公国的人,几乎五岁就已经开始学习如何提刀砍人抢劫了,在沙比亚公国那一片的区域,真正的良善之人是无论如何都生存布下去的,要想过下去,就得学会如何陷害别人、如何踩着他人的尸体保存着自己那可悲的性命,”维迦说道,“这样一个混乱的国度,这样一群罪孽深重的人,你又何必因为他们的死而内疚?”   “是啊,对于这样的人,我的确是不应该内疚的,”崔斯特面色惆怅的看着在眼前张开的五指,喃喃念道,“可是这么多年来,除了那一次的事情之外,我们杀的人还少了吗?”   “罪有应得也好,死有余辜也罢,总之都无法改变我们双手已经沾满了血腥的事实的,”崔斯特无言的看着深邃的夜空,喃喃念道,“我还记得当初在古塞公国为了完成任务,把那个无辜的小女孩请受杀掉的场景。”   “当时,她就恐惧的躲在房间的衣柜里,希望能够躲过我的搜查,可最终还是没有躲过死神的镰刀,”崔斯特的嘴角勾起一丝讽刺而苦涩的笑,“那是我第一次如此痛恨九阶强者那敏锐的思感世界,如果我当时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的话,那该多好啊。”   “哈……其实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挺可爱的,”看着朋友惆怅的模样,维迦反而哈的笑了一下,微微的耸了耸肩,说道,“你难道不知道,一名有爱心的杀手本身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搞笑的一件事情吗?”   “是啊,可笑……这样的杀手的确很可笑啊。”崔斯特也跟着轻笑了两声,喃喃念道。   于是,屋顶的平台之上,再次陷入了宁静之中。沉默的两人都静静的想着各自的事情,一时间,只有冰凉的雨水不断的拍打在木质的屋顶上发出的噼啪声不断响起。   在一片的沉默之中,崔斯特缓缓的从屋顶上爬了起来,魔法的能量在周身微微一放、一收,在一片的雾气蒸腾中,这个落魄的中年魔术师那一身湿透的燕尾服就已经变得干燥了。   漫步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之中,崔斯特直接从屋顶的边缘踏着虚空离去了,空气之中,留下了他无奈的声音,“果然还是放心不下啊……算了,明天我不走了。”   “哈……我就知道你不会把我一个人仍在这里,成天面对奥拉夫那两个活宝的骚扰的,”维迦意料之中的耸了耸肩,说道,“能够压得住他俩的,也就只有你了。”   ……   ……   长空之上,暴雨倾盆。   黑暗的云层在这里显得异常的接近,那种厚厚沉沉的压在人心底的感觉绝对谈不上什么美好的体验。神圣的清圣之风鼓荡在虚空之中,将萧沐雨身后的斗篷吹得猎猎作响。   在这里,原本巨大的城市街道以及无数的建筑群已经在身下的黑暗中缩小成了一个又一个细碎的小点,璀璨的城市灯火从这里看起来,也渐变成了一池池模糊的流光。不过在这样的暴雨之中,笼罩了整个枫叶雪的也大部分都是深邃的黑暗。   城市在这里变得极小,原本占地面积巨大的枫叶雪从这里看起来,也已经缩小成了一个平原之上仅仅只是依稀可见的微小模型。头顶是压抑得似乎随时都会坠落下来的暗黑色的厚厚云层,在九阶强者那黑白色的思感世界里,这厚厚的云层给人的不仅仅只是一种心理上的压力,实质上的威胁也绝对不低。   那云层中咆哮奔腾的、归属于大自然的雷电力量,磅礴而浩大,若是完全接引下来,可以在瞬息间将云层下方的两道身影于顷刻间覆灭成渣。   然而云层之下战斗着的两人,却完全无视了这几乎近在咫尺的威胁,交织的能量气流在高天之上不时炸响,偶尔闪耀出金色的流光。   面对着劈斩而来的黄金战矛,萧沐雨冷冷的举起了手中的破败战剑。   而随着破败的战剑在虚空中拉起,那应属于【剑道·风之铃语】的剑风混合着【王者之证】的神圣之气,顿时在高天之上蔓延开来。被剑风斩落的雨水化作了四溅的水滴,与沉默的战士直刺而来的黄金战矛碰撞在了一起,随后被狂暴的能量怒涛淹没,化作了缕缕蒸腾的雾气轻烟。   锵——   能量的怒涛随着潘森上撩的矛尖,如同一条怒龙一般向高天之上席卷而去,然后被萧沐雨破败的剑身劈碎,化作了星星点点如同光雨一般的金色光点散落四周。   那本属于神祗惩治邪恶的战矛如今在潘森的手中竟然发挥出了近乎不可能的狂暴力量,黄金色的战气在高天之上席卷弥漫,似乎化作了一个强大的神之领域。   “你的力量……有些怪异,”激荡不休的罡风之中,沉默着用手中的【阿努尔利斯之枪】交织出一片杀光的同时,潘森的脸上有些些许的不解,“邪恶而冰冷的力量,却是催动了神圣的圣器……你,是如何做到的?”   “你就当做是……凑巧好了,”萧沐雨面色冰冷的挥了挥手中的破败战剑,身形微微一动,从容不迫的退离了杀光交织的区域,“这个世界上总有许多无法解释的事情的。”   “就如同你能以凡人之身催动神之战矛【阿努尔利斯之枪】一般,我能够用你们眼中邪恶的力量催动神圣的圣器,这也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萧沐雨面色冷漠的说道,高天之上,罡风汹涌澎湃,将他身后的灰色破旧披风吹得猎猎作响。   呼啸的光闪耀长空,锐利的剑刃划过的地方连空气都被扭曲了,破败的剑身在高天之上扬起,震动的疾风中,萧沐雨面色冷漠的挥击出了一柄巨大的虚影长剑。   【剑之决】!   决断裁处的光之利刃上,依稀可见模糊的纹路。如同一柄真实的利剑一般,这完全由能量凝实而成的巨剑破开了倾盆的雨幕,伴随着凛冽的杀机与浩瀚的剑风,在黑暗的高天之上飞逝而过。   锵——   巨大的金属相撞时发出的炸响声中,狂暴的声波如同一波又一波咆哮的气浪一般向四周迸射,虚无之间,潘森手中的黄金战矛被巨力撕裂出了数道隐约的裂痕。   不过在潘森微微颤动的双手中,黄金战矛上那丝丝缕缕的裂痕却又在下一秒自动愈合了起来。不过那弥漫的金色战气的力场,也因此而露出了一丝破绽。   于是,一股彻骨而冰寒的邪恶气息猛地在高天之上肆无忌惮的爆发开来,清圣之风同时吹起,撕裂了夜幕的光华化做了至强的剑之技!   【剑道·风之铃语】!   超越之前数倍的强大力量在高天之上奔涌,化作了席卷一切的逆流,必将搅碎一切。   “噗……咳咳……”狂暴的力量轰击而来,粹不及防的潘森被瞬间击飞数千米,在高天之上的雨幕中留下了一条模糊的痕迹,喷溅的鲜血中,这个始终都是沉默而稳重的战士此时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的震撼。   “你……圣域!”冷漠的男子全力出剑的那一刹那感应到的恐怖威压,依稀间让他想起了当初面对那位北地女王时的无力感,那种如同超越了一切之上的至高力量,是他一直都梦寐以求的追寻着的根源。   “你是圣域?”潘森面色震撼的看着数千米外那道冷冷的立在虚空中的身影,难以掩饰话语中的颤抖。   “是曾经的圣域,”相对与潘森的震撼,萧沐雨则仅仅只是面色冰冷的举起了手中的破败战剑,虚空中,有他那冰冷而无情的声音响起,“现在已经不是了。”   “哈……果然,能够让那位北地女王亲自出手帮忙、甚至不惜得罪女神殿下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一名普通的九阶?”潘森自嘲着,面色复杂的看着对面那道冷漠的身影,喃喃念道,“虽然隐约间早就有了这种预感,但当这种预感真的化作现实时,这样的感觉还真是令人不爽啊。”   “以我最虔诚的灵魂,在此祈求女神殿下最慈悲的怜悯;以我不屈的战意,在此化作守护女神一生的荣耀;以我不悔的誓言,在此宣告最后的裁决!”沉默着举起了手中战矛的战士,面对这个强大得近乎奇怪的敌人,终于选择了解放最强的力量,“神之裁决!苍生无悔!【阿努尔利斯之枪】!”   轰然炸裂开来的黄金光芒,彻底笼罩了黑暗的夜幕之下的高天,如同一轮突然升起的巨大金色太阳一般,璀璨的光华之下,整个沉眠中的枫叶雪都在瞬息间被照得亮如白昼。   那种恐怖的攀升着的力量若是全部爆发出来,足以瞬间摧毁一个半个枫叶雪。   (靠!疯了!疯了!这神经病疯了!)   意识空间内,响起了恶魔疯狂的咆哮。   (这个神经病竟然真的解放了【阿努尔利斯之枪】最强的形态……靠!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做起码要折寿三十年?靠靠靠!所以我最烦这些狂热的宗教疯子了,不但平时毫无道理可言,一旦发起疯来,更是连狂热到连生命都能随时放弃。)   (靠靠靠!这群死疯子!死变态!他们那所谓的女神就真的能拯救一切了?哈……真是搞笑!)   萧沐雨一如既往的无视了意识空间内恶魔那穷极无聊的咆哮,他只是面色冰冷的注视着前方那璀璨的黄金色光球。   漆黑的双瞳,缓缓闭上……   睁开。   黑白色的思感世界内,随着眼前这股突然解放的至强之力,在枫叶雪城外的某处小山上也同时升起了一股柔和的力量。于是,萧沐雨放下了手中的破败长剑,漠然的目光微微扫了扫下方的城市中飞天而起的数道身影,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直接将身后那积聚到了顶峰的强大力量给无视了。   “吼!”金色的光幕之中,原本疯狂的向上攀升着的恐怖气息在即将达到顶峰的时刻,猛然间如同撞到了什么无形的阻碍般,竟然在下一秒又如同潮水一般褪去,瞬间跌至低谷。   “噗……咳咳……”巨大的金色光幕在高天之上缓缓消散,露出了其中神色萎靡的战士,眼耳口鼻之中都在不断喷溅而出的鲜血中,潘森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深深的吸了口气,似乎是要将被突然打断的怒火压制住一般。过了几秒,这位沉默而强大的战士这才缓缓的睁开的双眼,神色复杂的注视着城外的那座小山,语调复杂莫名,“娑娜大人你……”   “呼……”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潘森看了另一边的漆黑夜幕下离去的那道冷漠背影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缓缓的抹去了脸上的血迹,说道,“既然娑娜大人不希望我在枫叶雪内完全解放【阿努尔利斯之枪】的力量,那么……我下次会在远离枫叶雪的地方与这位萧沐雨先生一决生死的。”   “女神的荣耀,不容亵渎。”潘森缓缓的握紧的手中的拳头,神色坚定无比。而随着他的转身离去,他手中那柄通体黄金色的战矛也缓缓散去了原本缭绕的光华,蜕变成了原本平凡而古朴的模样。   于是,当希瓦娜与拉克丝还有伊泽瑞尔、菲欧娜四人来到这处战场的时候,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战斗中的双方都各自朝着一方离去,最后缓缓的落在了枫叶雪那漆黑的夜幕中了。“这是……啥情况?”众人面面相觑,拉克丝疑惑的歪着头,问道,“按照情报来说,这两位见了面不是应该不死不休的吗?怎么我们一来就全跑了?难道他们是在害怕我们……呃,什么时候我们德邦有这样强大的威慑力了?”沉神感应了一下虚空中弥漫的能量气流,希瓦娜缓缓的说道,“看这个情况应该是娑娜大人出手了……举重若轻的就遏制住了两名九阶即将全面爆发的战斗,整个枫叶雪,也只有大人她才能做到这种地步了。” 第七十二章 晨曦   醒来的时候,大概是六点钟左右。   夏日的时候虽然天亮得极早,但现在的天空之中依然还是乌蒙蒙的一片,离日出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而在这凌晨的时间里,因为没有点灯,所以神社内的光线虽然谈不上有多黑暗,但却也绝对算不上光明。   穿着薄薄的白色睡裙从床上爬了起来,芙蕾雅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清晨微冷的空气中,随着少女伸懒腰的动作卷起了凌乱睡裙,纤细而平坦的小腹便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微微的揉了揉还有些困倦的眼睛,然后使劲的拍打着自己脸颊,这样的动作大概持续了好几分钟,少女的意识这才终于勉强的清醒了过来。用支架支起卧室的窗户,窗外那乌蒙蒙的天空便映入了她的眼帘,而同时进入她的视界的,还有山下不远处的早市上已经开始忙碌的人们。   昨日几乎困扰了整个枫叶雪一天一夜的暴雨如今终于消失了,空气之中弥漫着的是在枫叶雪这样的超级大城市中难得一见的清新空气,从这里看出去,好似整个城市都在大雨之中被彻底的洗刷了一遍,连天空都变得更加干净清新了起来。   东方的天空之中,微微的泛着如同一条细细的浅线的鱼肚白,那是太阳即将升起、白昼将要来临的证明。   而在大街之上,还微微亮起的一盏盏路灯照亮了一条条延伸向远方的街道。站在这个小山的山顶看去,这些空旷而干净的街道,就如同棋盘之上纵横的纹路一般,将整个枫叶雪划分成了一个又一个的街区。   而填塞着这些纹路之间的空隙的,就是那一幢又一幢的民居建筑了。   远远看去,那些街道有些笔直的延伸向了视野所到达不了的远方,消失在了地平线的末端。不过大多数的街道却都消失在了那一幢幢民居商店的后面,由于建筑物的遮挡,所以仅仅只能看到街道上那一排排的雪枫树的树冠顶部的洁白色雪枫叶罢了。   不时的点着困呼呼的头,芙蕾雅打开了衣橱,迷迷糊糊的视线在那一排排漂亮的衣裙上扫了一圈,用一根手指托着下巴,呐呐的说道,“唔……今天穿什么呢?”   虽然有着无论是任何衣服都能够将它穿出最漂亮的效果的自信,但少女毕竟也是一个正常的女孩子,对于衣服啦之类的东西总是会下意识的给予一定的重视的。   “呃……算了算了,就穿这件吧,”摇了摇头,重视衣服的少女却仅仅只花了三秒钟的时间来思考,就放弃了这个有些麻烦的选择,随意的取下了一套缀着美丽的蕾丝花边的洁白长裙,对着身体比了比,“说起来,这套裙子自从买过来已经好久没穿过了呢。”   “好吧,决定了!今天就穿你了,”少女将手中的长裙高高的举起,仰着头看着上面那漂亮的坠饰,一脸的疑惑道,“这条裙子挺漂亮的嘛,为什么之前我一直没有注意到呢?”   拿着长裙走到用一根木棍支起的窗前,少女弹出脑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摇了摇头,一边把窗户放了下来,一边说道,“时间有点晚了啊,动作再不快点的话,新鲜的蔬果可就卖光了呢。”   将手中的长裙扔到床上,少女开始解睡裙后背上的系带,“为什么我不是住在早市的附近呢?那样的话,我每天早上只要出门走几步就能买到新鲜的蔬果了,多方便啊……唔,如果真的那样的话,我起码能多睡半个小时吧?”   “真是的,早知道就把神社建在街道里面了,虽然市区嘈杂了一点,但吵就吵点吧,至少不用每天都起这么早,”芙蕾雅一边碎碎念着,一边打着哈欠褪下了洁白的睡裙,“睡觉什么的,最喜欢了。”   于是,一具美丽而精致的女体就这样暴露在了空气之中,不过由于门窗都被关死的原因,唯一能饱览这一番美丽的风景的也就只要床头趴着的那个大狗熊了。   “喂喂!偷看淑女换衣服可是不对哦,”少女伸出一只手,把那个靠着墙壁望着这边的大狗熊的脑袋拧了过去,“看那边啦大笨熊……话说小伊泽送的这个大狗熊还真是难看啊,看起来笨笨傻傻的,他从哪里买到的这么笨的布偶的啊?”   “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看起来呆呆傻傻的大笨熊布偶都能让他找到,他也还真是狗厉害的。”芙蕾雅将双手伸张开来,将缀着洁白色的蕾丝花边的粉红色胸罩穿上后,站在落地玻璃镜子前看了看。   又用手托了托胸部,少女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又感觉有点紧了呢?难道又长大了?呃……不对吧?人家今年都快二十一岁了,怎么可能还在长?”   有些苦恼的在原地转了几个圈,看着的确好像又长大了一些的胸部,芙蕾雅那漂亮的眉毛紧紧的纠结在了一起,“不会吧?好像真的长大了诶……如果太大了可是会下垂的,而且到时候鼓鼓囊囊的肯定会很难看的说,我不要继续长大了。”   就这样,在卧室房间内温暖的烛光中,少女苦恼的说着让无数平胸的女孩子听了会忍不住抓狂的话语,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左右,装扮一新的少女这才推开了卧室的大门走向了厨房。   这样的速度在一般的女孩子看来,几乎已经算得上是非常快的速度了,不过考虑到少女那从来不用怎么施粉黛就已经美丽无比的脸庞,这样素面朝天的感觉其实也不怎么坏。   厨房内的灯光微微打开了一会儿后便再次熄灭,随后挽着菜篮的少女就推开了厨房的大门走了出来,沿着神社前方的石质阶梯走下这座城市内孤零零的屹立着的小山。   虽然少女偶尔抱怨着早市离神社的距离太远了,害得她每天都少睡了至少半个小时的时间,要是能够住在早市旁边就好了云云。但那处早市与神社的距离其实仅仅只是隔着两条大街罢了。   在清晨那略显荒凉空旷的大街上走了十多分钟,中途穿过了两个马路,经过了一家二十四小时都开门营业的面包店,还在面包店内买了些面包还有牛奶,少女这才来到了这附近聚集的清晨早市上。   随意而悠闲的和认识的人们打着招呼,由于几乎天天早晨都会出现,所以集市上的大叔大妈们对于这个总是起得早早的来买菜的小姑娘大多很熟稔。   一边微笑着打着招呼,一边和摊位后的大叔大妈们闲聊着,一圈下来,少女的手中就多了一篮子的新鲜蔬菜,以及半斤新鲜的塔吉尔山羊肉。   这种山羊肉以肉质的鲜嫩和几乎没有腥气的特色而闻名,不过虽然塔吉尔山羊肉算得上是德邦的特色之一,但其实市面上流传出来的塔吉尔山羊肉却大多不怎么新鲜。许多黑心的商家为了赚取最大的利益,甚至会在加工塔吉尔山羊肉时往里面注水。   不过由于少女的模样讨喜,性格也十分谦逊有礼,十分得早市上这些大叔大妈的喜爱,因此一不小心就买到了注水的山羊肉的这种事情,她倒是无虞担心。   回到琉璃神社的时候,天已经差不多快要亮了。站在小山顶的神社前,由于视角的开阔,芙蕾雅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城外远山间那一抹即将升起的晨曦。   “啊!!又是新的一天啊!”对着天空大叫了一声后,少女猛地想起了什么,顿时缩头缩脑的看了看不远处的客房。在发现在那里面睡觉的金发少年没有被她的大叫吵醒后,这才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挽着菜篮子就溜进了厨房里。   “还好小伊泽没有被吵醒,”在厨房的水池前一边清洗着菜篮里的蔬菜和山羊肉,芙蕾雅一边埋怨着自己,“我说你怎么这么笨啊?每天早上不吼那两声会死吗?打扰了别人的睡眠,死后可是要被女神惩罚的呢。”   把菜篮里的蔬菜清洗整理归类后,少女小心的将它们放进了魔法的恒温冰箱里了。紧接着,用菜刀将清洗干净的塔吉尔山羊肉“咔咔咔”的切成了薄片,然后放进了早就准备好的蒸笼里。   打开控火开关的瞬间,然而由于少女靠得太近了,导致火控阀内喷射出来的魔法火焰差点烧着了少女的眉毛。被吓了一大跳的少女“嗖”的一下就动作敏捷的跳开了,却又在无意中撞到了厨房内摆放各类瓷盘的木架。   于是,在一阵“乒乒乓乓”的清脆响声中,少女抱着肩膀站在厨房中,欲哭无泪的看着一地的瓷器碎片,揉了揉被木架撞疼的肩膀,欲哭无泪。   郁闷,这得多少钱啊……   所以当伊泽瑞尔穿着布满了金色的老虎条纹的睡衣推开的客房卧室的滑动木门,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对着头顶的太阳伸着懒腰的时候,看到的是在神社前面的花圃前,用一把大剪刀修剪着花枝的蓝发少女。   不过无论怎么看,伊泽瑞尔都觉得原本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芙蕾雅姐姐那修剪花枝的动作,实在是有些……呃……野蛮?   “咔嚓”一声,一朵娇艳的盛放的鲜花就连着它的纸条被粗暴的剪了下来,然后又被郁闷的少女粗暴的扔到了一边。然后又是“咔嚓”一声……   这……这真的是在修剪花枝而不是在摧残花枝?   伊泽瑞尔下意识的夹紧了双腿,背脊直冒凉气。小心翼翼的退后了一步,想缩回客房了。   呃……我是不起得太晚了啊?所以惹芙蕾雅姐姐生气了?   不过由于伊泽瑞尔的精神全部集中在了前方正在用那写可怜的花圃发泄着心中的郁闷的少女身上,害怕对方发现自己的存在,因此便忘了注意一下身后的情况。   于是,小心翼翼的踮着脚后退的少年一不留神,踩到了不知道是谁放在卧房门口的一个白色花瓶……   “嘭”   “乒”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 2. c o m   “啪”   “哎哟……”   一连串的声响中,四脚朝天的摔倒在地上的金发少年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害他踩滑的凶手,顺着木质的长廊骨碌碌的滚了一圈,滚到了长廊的边缘,然后又滚出了长廊的边缘,随后就“啪”的一声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看着前方那随着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惊讶的看着这边的蓝发少女,伊泽瑞尔和对方对视着,无辜的眨了眨眼。   “我说阿尔你啊,还真是让人不省心啊。明明都已经是个大人了,还是个九阶强者呢,却连走路都不会好好看路,结果现在竟然摔伤了,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还不笑死啊?”宽阔而明亮的饭厅内,芙蕾雅坐在饭桌前,看着对面的金发少年,碎碎念道。   “哎呀……意外意外,人生之中总是充满了各种意外的,何必在意呢?在意那么多就输了,哈哈……”伊泽瑞尔一边吃着美味的塔吉尔山羊肉,一边干笑道,“再说了,那个瓷瓶又没有携带什么杀气,我怎么可能随时注意到嘛?一不小心摔倒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再说了,九阶强者强大的地方是对能量的掌控和对规则的理解,我们又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怎么可能随时知道背后就用一个花瓶在等着将我绊倒呢?”伊泽瑞尔干笑道,“这种事情就算是换成其他的九阶高手,该倒霉的也还是要倒霉的。”   “嘁……如果是沐雨先生的话,肯定不会摔倒的,”对于伊泽瑞尔的开脱之语,芙蕾雅不屑一顾的哼道,“说到底啊,还是阿尔你太笨了。”   “是啦是啦,谁叫他是算是你的同门师兄呢?当然厉害啦,”伊泽瑞尔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道,“要不是他太厉害了,昨天晚上我也用不着大晚上的就爬起来干活吧?明明外面下着那么大的暴雨,德邦的这群家伙还真忍心把我从温暖的被窝里叫起来啊。”   “嘻嘻……谁叫你当初说只要有困难,可以随时找你帮忙的?”芙蕾雅笑嘻嘻的说道,“你这是自作自受呢……不过阿尔你为什么要怪沐雨先生啊?昨晚的事情我在这儿也看到了,明明他也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来着的,真正捣乱的是那几个隐藏在暗处搅局的家伙啊。你怎么能怪沐雨先生呢?”   “因为我看他很不顺眼,所以就把一切的责任都推给他喽。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伊泽瑞尔一边往嘴里塞着食物,一边说道,“唔……话说芙蕾雅姐姐你做的早餐真好吃啊,比我在外面买的好吃多了。”   “哎?真的?”芙蕾雅捂着脸,一脸惊喜娇羞的问道。   “呃……真的。”伊泽瑞尔下意识的应道,不知为何,心头突然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哎呀!既然是这样的话,那真是太好了呢,”芙蕾雅笑嘻嘻的拍着手,叫道,“本来还害怕阿尔你在这里住不习惯吃不习惯,所以一直都不好意思向你要房租……既然阿尔你这么喜欢这里,那么姐姐我也就不客气了。”   看着一脸无辜天真的伸出双手看着自己的少女,伊泽瑞尔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了,饭厅内,传来了金发的少年一声痛苦的呻吟,“不……不是吧?芙蕾雅姐姐你可是真真正正的有钱人啊,干嘛要为难我这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   “这年头,贵族家里也没有余粮啊,”芙蕾雅唉声叹气的说道,“所以小伊泽你还是乖乖的把房租交出来吧,正好厨房里的碟子全被打碎了,下午还得去买新的碟子回来呢……唔,这样一来,又省下一笔开支了。”   “呃……区区一些瓷器而已嘛,能有多贵啊?就为了这点钱,姐姐你竟然忍心逼迫我这个一穷二白的可怜流浪之人,真是……”伊泽瑞尔一脸沉痛的说道,“太抠门了!芙蕾雅姐姐你真是太抠门了!”   “喂喂!臭小子,别得意忘形了啊,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寄人篱下的家伙,竟然敢得罪房东……你是想死了是吧?你一定是想死了是吧?”清晨和熙的光芒中,被推开的木门向两边分开,将饭厅内的一切都暴露在了温暖的晨曦之中。   暖暖的阳光下,蓝发的少女猛一拍桌子,瞪着对面的金发少年,恶形恶状的嚷道,“你信不信我马上把你赶出去,让你今天晚上就睡大街啊?你信不信啊?”   “是啦是啦,一不小心就刺中了芙蕾雅姐姐你的自尊还真是抱歉了,”被少女唾沫横飞的威胁着,伊泽瑞尔的肩膀却无奈的垮了下来,用纸巾抹了抹嘴唇,金发的少年双手合十,说道,“我下次不会了。”   说完,吃完早餐的少年便“嗖”的一声,踩着干净的木质地板蹬蹬蹬的跑了。看着跑到房间外的木质走廊上坐下,穿鞋准备离开的伊泽瑞尔,芙蕾雅无奈的摸了摸脸庞,叹息道,“不是吧?难道我发起火来就真的那么没有威慑力?”   放松全身的重心向后倒去,芙蕾雅重重的倒在了干净的木质地板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喃喃念道,“连个小屁孩都吓不倒,真是……太失败了。”“呜……真是……太失败了。”房间内,响起了一声弱者的悲鸣。 第七十三章 凶手的身份   由于对丹迪·布里顿的未婚妻的监控告一段落,再加上昨夜枫叶雪的那场暴乱还有许多善后工作要做,因此今天早晨大家都回到了警备队的搜查部总部。   不过今天的搜查部内的气氛却是有些微妙,纵然尽量装作无事,但其实无论是不时的抱着一大摞文件跑进跑出的卡丽耶,还是看似认真的埋头处理着文档线索的加利恩、亦或是一如既往的沉默而严肃的丹迪……整个搜查部内,几乎所有人都在偷偷的打量着部长的桌子后面坐着的那道冷漠的身影。   在那里,面色一如既往的冰冷的男子正沉默的阅读着今晨刚收到的案件宗卷,那只拳头大小的可爱小狐狸正在他身前的桌子上一蹦一蹦的,像只猫咪一般追逐着一张纸打闹着。不过或许是小家伙玩得太开心了,以至于它一不小心就打翻了桌角摆放着的墨水瓶。   随后,在“啪”的一声脆响中,墨水瓶从桌子的边缘滚了下去,在地板上摔成了一堆碎片,里面的墨水在地面上散开了,画出了一朵没有多少美感的花。被突然的变故吓了一大跳,小家伙小心翼翼的缩头缩脑的看了看地板上摔碎的墨水瓶,又怯生生的看了看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了主人。   顿时“嗖”的一声,窜到了桌子上堆着的那摞高高的文件后面,趴在那里装出一幅睡了很久的模样。   老实说,虽然对于这位看起来总是冷冰冰的夜先生很是好奇,但大家却几乎都没有听过他的名号,之所以选择相信他的判断,除了嘉文殿下的举荐之外,夜先生本人的表现也很让人叹服。   不过纵然心头明白能被嘉文殿下亲自举荐的人必定不简单,但搜查部的众人却是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的身份竟然如此的不简单——那可是传说中的九阶高手啊!   在众人的认知中,这样的强者若是放到一场战争之中,有的时候甚至能够左右一场大战役的胜利走向。   而之前跑来帮忙的伊泽瑞尔虽然也是一个九阶高手,但不得不说,伊泽瑞尔这个阳光帅气的金发美少年,其实是一个很和蔼善良、有时候甚至给人一种良善老实得过份的感觉。   这样一个阳光的美少年,性格又不是那种给人无限压力的咄咄逼人的感觉,因此虽然明白对方是一个九阶高手,但从未见过九阶高手间真正战斗的搜查部众人,实在是很难让伊泽瑞尔这个九阶高手的形象在心中丰满起来,自然也就很难对对方产生又多深的敬畏了。   然而萧沐雨却不同,昨夜的那场暴乱中,由于禁卫军人手不够,因此几乎整个警备队的警员都被临时召集起来帮忙维持秩序了。在几乎是近距离的见识到了九阶强者的破坏力之后,搜查部的众人都不由有些咋舌。   当他们赶到第三十二街区时,几乎半条街道都被彻底掀翻了起来,无数的倒塌的路灯、墙壁、屋舍……构成了一副凄凄惨惨的景象,如同不久之前有恐怖的龙卷风在这里肆虐而过一般恐怖的景象,实在是给了所有人一种强大的冲击力。   而且据禁卫军里面的高手说,这还仅仅只是交战的双方的一次攻击余波,此后的主战场已经被交战的两人转移到了天穹之上,不然的话,以九阶强者那可怕的破坏力,待到大战落幕之后,估计整个商业区都可能被毁掉一半。   站在大地之上维持着秩序的众人亲眼目睹了天空之上的战斗,虽然由于实力过低的原因,卡丽耶几人并不能清楚的推测出战局的走向,但那夜空中不时爆发的能量怒涛还是让所有人都惊叹不已。   也因此,作为同为九阶高手之一,当伊泽瑞尔走进搜查部的房间时,就奇怪的发现了大家都是啧啧称奇的打量着他,那种携带着善意的调侃的目光,让他有些奇怪。   “呃……大家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伊泽瑞尔摸了摸后脑勺,心虚的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脸上有没有东西自己不知道吗?睡晕了?”就在这时,大门也紧随着伊泽瑞尔的进入也被推开了,穿着一身黑色衣装的伊尔特走了进来,拍了拍伊泽瑞尔脑袋,说道,“昨天晚上没受伤吧?”   “呃……没……没有,”伊泽瑞尔挠了挠脑袋,说道,“九阶强者之间的战斗,一般来说除了不死不休的那种仇杀,基本上是不会打得多惨烈的。”   “那就好,”伊尔特点了点头,说道,“要是因为我们德邦自己的原因让你受伤了,那我们真的过意不去了。”   “哈哈……伊尔特大叔你这么客气干嘛啊?虽然我暂时只能算是一个游客,但其实我也是很喜欢枫叶雪这个城市的,为了枫叶雪收点伤其实也没什么的,”伊泽瑞尔挠着脑袋憨笑道,“再说了,帮忙保护一下平民们的财产安全也算是我们九阶职业者的义务嘛,要是让我姐姐知道了我见死不救的话,肯定会被骂得很惨的。”   然而看到伊尔特的出现,卡丽耶几人却显得惊讶无比。众人看着门口那个一如既往的稳重而和善的中年男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加利恩开口了,“那个……队长,你家里的事……”   由于警备队的警员大多是一些不会魔法与武技的普通人,就算会一点武技也大多不算多厉害,因此在昨夜与禁卫军配合时,警备队的警员们主要负责的任务大多是封锁街道维持秩序,以及统计战斗后被破坏的区域以及损失。   因此就在今晨统计结束后,众人都已经知道了就在昨夜,伊尔特队长的家中不知道被谁给袭击了。整个屋舍都变成了灰烬,家中的亲人也在能量的火焰中被烧得尸骨无存了。   由于被袭击时还是午夜,除了接到了紧急召集令的伊尔特之外,所有人几乎都还在深度的睡眠中,因此在众人看来,如今伊尔特的亲人几乎都已经全部丧命于那场大火之中了。   在这样的时候,伊尔特不在家中处理亲人的后事葬礼,怎么跑到警备队来了?   “大家这样看着我干嘛?继续做自己的事啊,”伊尔特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个还算爽朗的笑容,笑道,“我可是你们的队长诶……虽然是前队长,但是你们都在工作的时候,我怎么能偷懒啊?”   “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吧,”伊尔特挥了挥手,对呆愣愣的抱着一大摞文件的卡丽耶问道,“听说昨天晚上金克丝又杀害了一名贵族?现场你们去探查过了吗?对方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呃……情况是这样的,”卡丽耶愣了愣,下意识的回答道,“当时由于我们都在帮助禁卫军处理昨晚暴乱后留下的手尾,所以在丹贝尔男爵的尸体被发现后,总队长就已经派了刑侦局的兄弟们去现场了。”   “唔……有没有详细的报告?能给我看一下吗?”伊尔特问道。   “可……可以。”卡丽耶一边说一边把抱着的那一大摞文件放到了旁边加利恩的桌子上,从中翻出了所有与丹贝尔男爵的死有关的案情宗卷,递给了伊尔特。   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双眼明显有着浓浓的黑眼圈的队长,卡丽耶轻声问道,“那个……队长,嫂子她们的事情……”   然而卡丽耶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伊尔特勉强的笑了笑,说道,“没事的,那应该只是一场意外,只是由于凶手的实力似乎不低的样子,所以这个案件已经被禁卫军接手了。禁卫军的实力嘛,虽然有些不服气,但我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其实还是很厉害的。”   故作洒脱的摊了摊手,伊尔特笑得很勉强,“要不了多久,他们应该就能抓到凶手,给你们的嫂子她们报仇了。”   冰冷的目光静静的注视着眼前这个由于亲人惨遭横祸而显得有些颓然的中年男子,自从对方走进搜查部内时起,萧沐雨那冰冷而无情的目光就这样一直静静的注视着他,漠然的打量着他的言行。   然后,萧沐雨冷冷的开口了,“伊尔特先生……你,应该知道凶手是谁的吧?”   男子冰冷而淡漠的声音在搜查部内响起的瞬间,伊尔特的身体僵了僵,随后这位前搜查部的部长缓缓的扭过头来,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问道,“夜先生你为何这么问啊?我怎么会知道凶手是谁呢?”   然而就算是洞察力与阅历都是最差的伊泽瑞尔,都已经看出了伊尔特的不自然,更何况搜查部内的其他人了。   一时间,整个搜查部内的气氛都变得有些诡异起来,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把目光放到了笑得很不自然的伊尔特身上、以及部长办公桌后面冷漠的坐着的男子身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萧沐雨冷冷的直视着伊尔特的双眼,缓缓的开口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已经去过禁卫军总部了吧?”   “你……你在说什么啊?”萧沐雨的话让伊尔特的脸色变了一瞬间,但随后,这个中年男人便把这一丝波动很好的隐藏了下来,“夜先生你在说什么啊?我去禁卫军总部干嘛啊?”   虽然伊尔特隐藏得很好,但搜查部内的众人却几乎都是那种常年审察罪犯的老警员了,纵然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变色,还是被他们敏锐的觉察到了。一时间,众人的心头都不由得升起了一丝疑惑,情不自禁的竖起了耳朵,静静的注视着事情的发展。   作为警员的直觉告诉他们,这件事情……似乎有点不简单?   萧沐雨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他只是继续用那种冰冷而富含压迫力的目光静静的直视着身前的中年男人,冷冷的开口说道,“虽然禁卫军把所有的消息都对外界封锁了起来,但我作为嘉文皇子请来的客人,还是在今天早上收到了一些关于这件事情的信息。”   冷冷的注视着伊尔特,萧沐雨一字一顿的说道,“半年以前那个因为杀害了一名大公爵,然后被伊尔特队长你亲手送进了监狱的【恶魔小丑】萨科,已经在昨天晚上越狱成功了。”   嘶——   搜查部内,所有人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张用劣质的油彩涂抹出来的滑稽的小丑脸庞瞬间在他们的脑海中闪过,伴随而来的,是一阵诡异而尖利的笑声。   桀桀桀桀……哈哈哈……嚯嚯嚯嚯……你们以为你们能关我一辈子吗?哈哈哈……做梦!要不了多久,老子一定会出来的!一定会出来的!等到那个时候,今天你们这群混蛋全部都要倒霉!全部都会接受老子的报复!报复啊!!   哈哈哈哈……特别是你啊,伊尔特。你最好给我小心一点保护好自己,因为本大爷出来的那一天,第一个要报复的人就是你啊!哈哈哈哈……到时候,老子一定会让你好好品尝一下什么叫绝望的滋味的!哈哈哈哈……   这一次,不仅仅是伊尔特脸上的表情再也保持不了镇定了,就连搜查部内其他的人的脸上,都开始隐隐的浮现了一层恐惧。加利恩呆愣愣的看着萧沐雨,恐惧的问道,“那个神经病不是已经被关押到伽德罗行省的伊夫堡监狱了吗?那里可是德邦守卫最森严的监狱啊!他……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冰冷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了一圈,萧沐雨这才冷冷的说道,“之前他的确是被关押到了伊夫堡监狱,不过不幸的是,就在半个月前,他已经被皇族禁卫军的人从伊夫堡监狱转移到了禁卫军的总部关押了。而因为昨晚枫叶雪内发生的暴乱让禁卫军的总部变得空虚起来,给了他手下的【藏风蛇】的流氓们乘虚而入的机会。”   “所以,就在昨天夜里,他被人成功的营救出狱了。”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那个……呃……我可以问一下吗?这……这个萨科,是什么人啊?”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的伊泽瑞尔有些尴尬的举了举手,问道。   “萨科啊,很简单,”萧沐雨冷冷的扫了金发的少年一眼,语调冰寒的说道,“那是统治了枫叶雪内的贫民区数年之久的黑帮团体【藏风蛇】的老大,是一个强大的九阶高手,由于他有一个喜欢打扮成马戏团的小丑杀人的恶趣味,因此他又在德邦的上层贵族圈子中有一个【恶魔小丑】的称呼。”   “统治?贫民窟?还是一个九阶高手?”萧沐雨的话瞬间让伊泽瑞尔皱起了眉头,金发的少年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一个九阶高手怎么可能留在一个贫民窟里当什么黑社会老大?只要他愿意,估计就算成为一个大帝国的将军也不是什么难事吧?他怎么可能会自甘堕落的留在贫民窟里当一个黑社会老大?”   “很简单,”萧沐雨漠然的说道,“虽然他明面上仅仅只是一个喜欢捣乱的黑社会小丑,但其实他的真实身份是德邦的皇帝嘉文三世的亲侄子,他之所以留在枫叶雪内当一个黑帮老大,除了想要在暗中找出当年陷害他父母的那几个大贵族之外,还有帮他舅舅嘉文三世守护这个国家的目的。”   “什么?皇帝陛下的亲侄子?就那个混蛋?”瞬间,整个搜查部内除了伊尔特,所有人瞬间脸色大变。实在无法把那个宽厚的王者与那个神经病一般的疯子联系在一起。   看着面露苦笑的伊尔特,卡丽耶猛地明白了什么,试探性的问道,“那个……队长,你该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看着搜查部内跟随了自己好几年的部下,伊尔特点了点头,挤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其实这件事情,在当初我把他的一切罪状呈送给德邦法庭的时候,王城内的总管内瑟尔先生就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当时内瑟尔总管把萨科的身份,还有他父母的死因全部都告诉了我,希望我能放弃对萨科的控告,”伊尔特想起了当初的情景,面色复杂莫名,“因为萨科之所以会杀害卡扎大公,其实是因为当年派人谋害了萨科父母的凶手就是卡扎大公,萨科的杀人行为只是一件得到了陛下默许的复仇行动。”   “那么……老大你为什么最后还是把萨科亲手送进了监狱呢?”加利恩张了张嘴,下意识的问道,却在瞬间被一旁的卡丽耶悄悄的扯了扯胳膊。   一瞬间,联想到队长的为人,加利恩也明白了一切。“很简答啊,”伊尔特露出一个说不清是苦涩还是什么别的意味的苦笑,喃喃说道,“因为无论有任何的借口,都无法改变萨科就是一个杀人凶手的事实啊……既然触犯了法律,难道不应该接受法律的裁处吗?”搜查部内,瞬间一片安静。 第七十四章 黑暗   “很简答啊,”伊尔特露出一个说不清是苦涩还是什么别的意味的苦笑,喃喃说道,“因为无论有什么的借口,都无法改变萨科就是一个杀人凶手的事实啊……既然触犯了法律,难道不应该接受法律的裁处吗?”   房间内,中年男人的声音并不高,但却有着一种名为坚持的沉重的东西蕴含在其中,让所有人的心头都变得沉甸甸的。   “那么……也就是说,杀害弥海月小姐她们的凶手就是这个萨科?”伊泽瑞尔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问道。   “这个……是有这个可能了,但这也仅仅是一个有可能的猜测而已,”伊尔特勉强的笑道,“所以我才会去禁卫军总部,向希瓦娜大人了解一下这方面的信息。因为作为一名合格的警员,我们靠的不是主观的臆断来审判罪犯,而是靠真实的罪证来逮捕他们。”   “而希瓦娜大人正是知道了我的坚持,所以她才决定让禁卫军接手这件事,”伊尔特低着头,说道,“毕竟禁卫军无论是能力还是实力,其实都远远的高于我们警备队的,这件事交给他们,我也能放心。”   办公桌后面的萧沐雨沉默的闭上了双眼,不再说话。整个搜查部内的气氛,都显得有些沉闷了起来。   只有伊泽瑞尔那愤慨的声音响起,金发的少年握紧了拳头,叫道,“队长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帮你查清楚的!如果凶手真的就是那个【恶魔小丑】萨科的话……我不管他是不是九阶高手,或者是什么国王的侄子,我都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为弥海月小姑娘她们报仇的!”   “犯了错,就该乖乖的接受惩罚!”伊泽瑞尔死死的握着拳头,声音坚定异常,“我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公理了!”   似乎是被金发少年的动作逗笑了起来,伊尔特哈哈大笑着拍了拍伊泽瑞尔的肩膀,笑道,“伊泽瑞尔小兄弟很有干劲嘛……不愧是九阶高手,呵呵……那么这件事就麻烦你了哦。”   “嗯!交给我了!”伊泽瑞尔面色坚定的点了点头,说道。   是啊,接下来就都交给你了,卡萨。   黑暗的房间内,被绳索绑缚在角落中的少女低着头,喃喃念道。   “唔?小月,你说都交给我……什么交给我啊?”在少女身边的恶魔听到少女的声音,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我的灵魂啊,”弥海月喃喃念道,缓缓的抬起头来,无神的双眼注视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轻声说道,“你不是说,你的力量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无法使用恶魔的能力吗?”   “那么……作为你的契约人,我把我的灵魂完全的交给你吧,”无神的双眼静静的注视着身旁的恶魔,弥海月轻声说道,“按照魔族契约的定律,只要契约人自愿将灵魂全部奉献出来的话,恶魔的力量不就能恢复了吗?然后你就可以把外面的那群家伙全部杀掉,为我报仇了。”   卡萨丁的脸上瞬间大变,“你……你你你你小月,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很简单啊,”少女把头埋进了膝盖中间,只露出了一头幽蓝色的短发,“琉克学院可是德玛西亚最出色的魔武学院呢,在高等部的图书馆里可是有着许许多多的杂记的,在和卡萨你签订了契约之后,我就开始对恶魔啦神祗之类的事情开始感兴趣了。”   “然后,我就在那里面找到了许多记载着这方面知识的魔导书,上面记载得很清楚呢,”把头埋进了膝盖中的少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只是卡萨你每次一到图书馆就喜欢趴到阳台上去睡觉,所以不知道罢了。”   卡萨丁的脸色有些复杂,看着身前这个自从被抓住后就如同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少女,它缓缓的叹了口气,“我不会取走你的灵魂的。”   目光坚定的看着少女,恶魔摇着头说道,“我之所以找你签订契约,仅仅只是比较喜欢你这个可爱的小姑娘罢了,并没有其它的意图。我和那些喜欢骗人与其签订契约后,再靠契约人的灵魂力量来疗养伤势的恶魔可不一样,我虽然对人类这种生物谈不上多喜欢,但也不是很厌恶。”   “所以……你还是我的第一个契约人呢,”卡萨丁说道,“第一次和人类签订契约,就把契约人给弄死了……哈……我卡萨丁有这么倒霉吗?要是这件事情传出去了,以后还有谁敢跟我签订契约啊?”   “可是卡萨你如果不杀死我的话,我就只能自杀了啊。”少女缓缓的抬起头来,那平淡的语气、无神的双眼,如同在谈论的仅仅只是明天的牛奶是加点糖好,还是不加糖好这种简单而平凡的事情一般。   如同在为少女的话语做注解一般,黑暗的房门口,传来了两名看守的窃窃私语。不过虽说是窃窃私语,但那两名看守却明显的对身后的房间内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孩又丝毫的防备心理,因此那不时响起的淫笑虽然被压低了,但还是被安静的房间内沉默的少女听得一清二楚。   “啧啧……这次老大抓来的这个小女孩还真是极品啊,那白白嫩嫩的皮肤、那樱桃一般的小嘴、那细细腰条……嘶,想想都要流口水啊。”   “嘿嘿……那可不?你没看到人家还穿着琉克学院的制服吗?这个小姑娘还是个学生哦。”   “哇!老大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连琉克学院的小姑娘都敢动手,还不用担心被人找麻烦……啧啧,不愧是九阶高手啊,羡慕。”   “嘿嘿……有什么好羡慕的?之前老大说了,这次这个小姑娘,大家都有份……所以你完全不用羡慕。”   “嘶……你……你说什么?你确定你没在开玩笑?”   “当然没有开玩笑了,这可是老大亲口说的呢……嘿嘿……不知道是这个小姑娘的父亲还是什么长辈得罪了老大,老大说了,这次要让那个得罪了他的混蛋好好品尝一下绝望的滋味,所以按照惯例,打算在这个小姑娘的那位长辈面前上演一出精彩的戏剧啊。”   “你……你是说?我们当着那个家伙的面,一……一起?”   “嘿嘿……没错,老大就是这么说的,所以你完全不用羡慕,你要真那么喜欢她,要不了多久你就能一亲芳泽了,哈哈哈……”   房间外面,不时的发出两人低低的淫笑声,那淫亵的笑声,与房间内的黑暗沉默显得格格不入。   “我讨厌罪犯,”由于双手被反缚在身后,所以少女只能用下巴轻轻的趴在膝盖上,轻声说道,“因为爸爸和妈妈都是被罪犯杀死的,所以我讨厌罪犯。”   “所以在得到了卡萨你给予的力量之后,我并没有乖乖的等待卡萨你的力量完全复原,就开始用这种力量开始在枫叶雪内杀人了,”弥海月静静的说道,声音轻柔得如同风中的柳絮,似乎风稍微大一点都有可能被吹飞一般,“表面上说是什么裁决罪犯,惩处阴暗……哈……其实卡萨你知道,我也知道,这些都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我只是在为自己幼稚的行为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弥海月自嘲的笑了笑,轻声说道,“无论冠以多么正义的名头、多么正当的理由,这一切都仅仅只是一个幼稚的小女孩无聊的报复行动罢了。”   “当年爸爸和妈妈都被罪犯杀死了,可是由于那个罪犯的是一个地位不低的贵族,所以这件事情最终被压了下来,该被惩罚的罪犯没有得到应有的裁决,反而逍遥法外……其实仔细想想,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已经有了那种想法了吧?”弥海月喃喃说道,“那种……既然法律帮助不了我,那么我为什么还要依靠法律的想法。”   “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小女孩能做到什么呢?如果不是伊尔特伯伯收养了我的话,估计我早就已经饿死街头了。”弥海月回想起当初那个穿着单薄的白裙子、抱着膝盖蜷缩在大雪纷飞的街头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声音轻柔得几不可闻。   “既没有强大的力量,再加上收养自己的养父是一个很古板的坚信着法律的力量的警员,为了不让自己与养父坚信的真理完全背道而驰的想法被养父知道,然后让他伤心,所以小女孩只能一直压抑着自己那种幼稚的想法,装出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弥海月轻声说道。   “但装出来的乖巧始终不是真的,”无神的双眼静静的注视着黑暗的房间,少女喃喃念道,“当我得到了足够实现那种幼稚的想法的力量的时候,那张乖巧的面具就被我毫不犹豫的撕开了。”   “我行走在黑暗之中,用最残忍的方式杀戮那些逃脱了法律制裁的罪犯,虽然总是冠以堂皇的借口,但其实啊……”静静的注视着身前欲言又止的恶魔,弥海月轻声说道,“无论是卡萨还是我自己,都知道这一切,其实都只是一个幼稚的小女孩幼稚的报复行为罢了。”   “因为幼年的时候,亲眼目睹了杀害了父母的罪犯逍遥法外十多年,最后竟然寿终正寝了,所以心怀不忿,因此在得到了最够改变一切的力量之后,就将全天下所有逃脱了法律制裁的罪犯都当成了厌恶的目标。”弥海月轻声说道。   “我杀了那么多人,为自己找了那么多的借口,其实都只是想要找一个正当的理由来满足小女孩那幼稚的心理罢了,”弥海月轻声说道,“现在想起来,还真的是有些好笑啊……谢谢你了,卡萨。”   “谢谢你不但一直跟在我身边陪了我这么久,还一直包容着我的这种幼稚的行为……陪着这么幼稚的一个小女孩胡闹了这么久,”弥海月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个微笑,“很辛苦吧?”   “小月你……”卡萨丁看着眼前这个宛若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少女——或者说,现在的她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叹息不语。   无论是那个阳光而开朗的小女孩,还是那个对法律异常笃信、甚至说过长大后要当一名警员的少女,其实都只是她强迫性的给自己戴上的一层面具罢了,毕竟是被别人收养的小孩子啊,养父母已经对自己很好了,自己怎么还能自私的让他们为了自己而头疼呢?   被收养的小孩子,天生就比亲生的小孩少了一种可以肆无忌惮的无理取闹的特权。毕竟别人虽然可以毫无所求的关心你、帮助你,但你却不能真的把别人的馈赠看做理所当然啊。   在这方面,仅仅八岁就变成了孤儿的少女比谁都看的清楚。   黑暗的房间内,暂时的沉默了下来。   良久,恶魔这才轻声劝道,“我去外面求救吧。”   “求救?”少女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还能给谁求救呢?那个萨科可是九阶的高手啊,又是国王陛下的亲侄子。而且当初的事情真的说起来,也无法判定到底是谁对谁错,只是伊尔特伯父一定要坚持将事情调查清楚,最后才把萨科送进了监狱罢了。”   “可是现在萨科既然成功的越狱出来了,而且过了这么久都没有德邦的九阶高手来贫民窟抓捕他,很明显啊,”少女喃喃说道,“国王陛下已经打算将这件事情冷处理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卡萨你能向谁去求救呢?”   卡萨丁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咬牙道,“我去找那个叫萧沐雨的混蛋,他也是一个九阶高手,而且与德玛西亚没有关联,所以如果我去求他的话,他肯定会帮忙的。”   然而面对卡萨丁的建议,少女却无声的摇了摇头,缓缓的蜷缩了起来,“不要……”   “为什么啊?”卡萨丁叫道,“现在也就只有那个家伙能够救你了吧?难道你是想去向那个伊泽瑞尔求救?可是我们姑且不论他到底与德玛西亚到底有没有什么关系,会不会对这件事情袖手旁观。单说他的力量,就完全不是萨科的对手啊。”   “不要……”面对恶魔的建议,少女只是缓缓但却坚定的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沐雨先生的目的就是来抓捕金克丝,一旦你的存在在他面前暴露了,那么我就是金克丝的身份自然也就暴露了……所以这样做,不行的。”   “都这个时候了,暴露就暴露了,”卡萨丁咬牙道,“那个家伙的目的只是为了洗刷他朋友杀人的嫌疑,只要证明了你就是金克丝,他的目的自然也就达到了。至于金克丝是否被抓捕归案,就已经与他无关了。”   “而到了那个时候,我有把握劝服他把你从监狱里救出来,”卡萨丁说道,“到时候我们就离开枫叶雪,等过几年我的力量恢复了全盛状态,我们再回来找这个萨科的麻烦。”   然而面对恶魔这几乎算得上是目前唯一的选择的建议,少女却依旧坚定的摇了摇头,“我……我不能让伊尔特伯父知道我就是金克丝。”   “伊尔特伯父是一直以我为荣耀的,对于我相当警员的这件事他一直都是很自豪的,”少女埋着头,轻声抽泣了起来,“虽然我一直都在欺骗他,但我却不想让他知道这一切。因为如果他知道了真相,肯定会很伤心的。”   “自己一直喜欢着的女儿、一直为之自豪的女儿、始终坚信不会是金克丝的女儿……竟然真的就是那个残忍恶劣的连环杀人凶手,伊尔特伯父知道了肯定会很伤心的,”弥海月轻轻的抽泣着,说道,“这么多年来,我给伊尔特伯父还有伯母他们添了那名多的麻烦,承蒙他们无私的关爱了这么久,可是……”   “可是……可是被他们关爱了这么久的我,竟然是一个一直都在欺骗着他们的骗子、一个会让他们失望伤心的骗子,这样的我……这样的我,实在是太卑鄙了,”少女抱着膝盖,抽泣着喃喃念道,“也许我走了的话,的确可以继续活下去,但是伯父他们必定会很伤心痛苦的。”   “因为我欺骗了他们、背叛了他们啊,”弥海月轻声说道,“我白白的辜负了他们这么多年来的关爱与养育之恩,到头来一走了之,让他们独自承受失望的伤心……这样的我,实在是太自私、太差劲了。”   “我做不到……”缓缓的抬起泪眼婆娑的脸颊,少女双眼无神的注视着身前的恶魔,轻声说道,“所以……卡萨,杀了我吧,杀了我的话,就全部都解脱了。”   “与其等到最后被外面那些恶心的罪犯用来做那些肮脏的事,还不如现在就保持着身体的最后纯洁离去了呢,”静静的注视着身前的恶魔,少女的声音轻柔无比,“杀了我吧,卡萨。”“杀了我,就一切都解脱了。” 第七十五章 白沙公馆   落日的余晖洒在枫叶雪的街头,在斑驳的墙壁与青石的街道间形成了光的暗影。细碎的阳光透过白沙公馆前微微在风中摇摆的雪枫树的树叶照在青石的街道上,留下了斑驳的光点。   树叶间在微风中轻轻摩挲的“沙沙沙”声中,面色冰冷的男子披着灰色的破旧斗篷,缓缓的自长街的另一边出现了,背对着夕阳走来的他,让落日的余晖将他的影子在身前拉得很长。   贵族区的街道,一如既往的安静而祥和,没有多少喧嚣的气氛。虽说昨夜刚刚经历了一场暴雨,间中还夹杂着些许的动乱,但那一切的混乱却是完全的影响不到这里,悠闲的贵族们依旧坐在各家的宅邸别墅后面品评着美酒、时事,间或夹杂着一些道听途说的八卦闲闻用以打发这晚餐前的时间。   而一些年纪比较长的老贵族们则大多喜欢迎着这样斑驳的夕阳余晖,牵着自家宠爱的宠物在街上散着步,活动活动筋骨。偶尔在街道上遇到几个相熟的老朋友,便也各自拉着自己的爱宠站在洁白的雪枫树下,畅谈几句。   直到爱宠们等得不耐烦了,开始用爪子不断的刨着地催促着主人离开后,这样的闲谈也往往才会宣告结束。   不过毕竟都是一些年纪大了的老人了,已经很久不参与枫叶雪内贵族圈中争斗的他们,偶尔虽然也会闲聊几句最近嘉文殿下和赤木殿下的争斗变得有些复杂啦、无畏伯爵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之类的时事,但更多的时候,双方交谈的也大多都是前不久去了某个地方疗养,那里的温泉真的很不错,或者家里新请来的那个按摩师技术很棒啦之类的琐事。   当然,在这样的人群之中,偶尔也会有几个显得比较年轻的身影不时闪过,那些披着落日的余晖、脸上夹杂着些许疲惫的年轻人们,则大多都是刚从家族中接到的某项职责,在新的岗位上历练自己的能力的青年贵族们。   一般这个时候才回家,大多是因为对工作的不熟悉导致了速度的减慢,因此在这样的时辰才从工作的地点匆匆赶回家。   漫步在这样的人群之中的萧沐雨,那张冷漠而无情的脸看起来实在是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当然,这种格格不入其实是在何时何地都存在的,由于本身穿越者的身份被这个世界所排斥,再加上某些不为外人所知晓的原因,无论他做出任何的表现,身处在任何的环境之中,给人的感觉都只会是格格不入的不协调。   而相比于主人的冷漠而冷硬,趴在萧沐雨肩头的小狐狸看起来就活泼可爱多了。抱着小拳头站在萧沐雨肩头的小狐狸,总是用那双充满的灵气的眼睛静静的注视着往来的行人和动物,小家伙那种好奇而友善的态度,再加上可爱的外表,很容易就能获得这些出来散步的老人们的喜爱。   如果不是身为主人的萧沐雨看起来实在是太过冰冷而不近人情,估计光是上来搭讪逗小狐狸的人就足够把前面的道路给堵死了。但纵然如此,每一个擦肩而过的老人们大多会微微点点头,对着男子肩头好奇的站在的小狐狸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当然,与这些老人的喜爱相反的是,他们的那些宠物无论是何品种的猛兽,基本上在看到小狐狸的瞬间,大多都被吓得瑟瑟发抖起来,低眉垂目的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似乎见到了什么可怕的恐怖怪物一般,往往需要远远的离开了小狐狸之后才会逐步恢复过来。   这种怪异的现象几乎没有人觉察到,毕竟谁会相信这些勇猛的猎犬或者是草原狼会害怕一只只有拳头大小的可爱小狐狸?就算偶尔有人发现了自己宠物的表现怪异,也最多只会怀疑是不是它们吃坏了什么东西了,然后回去之后,负责喂养宠物的仆人们也就往往会莫名其妙的挨上一顿臭骂。   来到了白沙公馆的门前,门房里坐着看报纸的老人抬起花白的头,对着萧沐雨打了个招呼,而萧沐雨则仅仅只是面色漠然的点了点头,就走了进去。   白沙公馆的这个门房是一个一百四十多岁的老爷子,一头花白的头发给人一种迟暮苍苍的感觉,由于年纪太大了,眼神和耳朵都有点不太好使,若不是艾希心善,像他这样的年纪估计是不会有人愿意雇佣的。   费雷尔卓德毕竟只是一个连正式的国家都没有成立的蛮荒山区,若不是凛冬女王瑟庄妮强势的整合了整个雪原的力量,估计现在的弗雷尔卓德依旧是过去数百年那种一盘散沙的模样。但就算有了一位强势的圣阶守护者,也并不代表着这个国家马上就能一跃而成一个超级大帝国了。   在大陆的主流思想里,弗雷尔卓德依旧只是一个贫瘠荒芜的蛮荒之地——就算这个蛮荒之地出了一位圣域强者,那也还是一个蛮荒之地。   蛮子的野蛮从来不会因为他们之中出了一个圣人而改变——这就是大陆上主观的思想。   当然,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种看法虽然对弗雷尔卓德的蛮族有着一些鄙视的味道,但其实却也最接近真实的看法了。   散漫自由惯了的雪原蛮族,纵然被强势的聚合在了一起,暂时形成了一个国家的雏形,但其实在弗雷尔卓德那种贫瘠荒芜、天气恶劣的地方,真的不是一个适合诞生所谓国家这种政体的所在。   要想让那些习惯了和大自然搏斗、和野兽搏斗、必要时甚至还要同身边的部族战士搏斗的北域蛮族逐渐明白何为文明,何谓国家,就算他们现在有了一位强大到几乎无惧大陆所有国家威胁的圣阶守护者守护,他们也依旧有着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而这样一个连国家都算不上的地方派出来的使者,德邦的态度自然也很明确。仅仅只是拨给了一个处于半废弃状态的公馆来安置,不但佣人护卫一个没有,就连许多的地方都给人一种由于年久失修所有摇摇欲坠的感觉。   整个白沙公馆内算上这个叫坦尼的老人,也就仅仅只雇佣了两名负责洗衣服和打扫房间的中年女佣了。之所以只雇佣了这么点人手,这当中除了弗雷尔卓德的使节团就只有蛮王泰达米尔和艾希两人,不需要更多的人手原因之外,更多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北地蛮族真的很穷,并没有那么多的钱来给两人挥霍。   也因此,这个占地面积勉强还算不小的白沙公馆一到晚上,在周围热闹的贵族别墅间就往往会显得安静得有些萧瑟了——特别是在蛮王泰达米尔入狱之后。   除了刚开始的那几天晚上,有几个不长眼的贵族想要靠蛮王入狱的这件事情威胁一下那位美丽漂亮的人妻,借以达到他们某些不可告人的猥亵目的未果,反被美丽的人妻打成重伤残废之后,这里就显得更加萧条了。   不过自从时钟的日历被拨到六月之后,这个萧瑟的小院内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生气了。   “所以嘛,我最讨厌那些沥沥熊了,”落日的余晖下,蓝发的少女一边在水池边择着菜,一边叫道,“当时在加瓦里公国的时候啊,我就知道那些沥沥熊最喜欢跑到公路上拦马车,然后向路人讨要食物了。”   “可是它们向你讨要食物的时候,是绝对不能给的,”夸张的挥着手,芙蕾雅形容着当时的场面,“因为一旦你真的向它们投掷了食物的话,它们就会认定马车里会有很多的食物,然后隐藏在公路两边的草丛树林里的沥沥熊们就会一大拨一大拨的冲出来,把你的马车给撞翻,然后把里面所有能吃的东西都给抢跑了。”   “而如果你始终不给它们食物的话,最多僵持一会儿,它们就会自然让开道路,放你过去了。”芙蕾雅说道。   “啊?还有这种事情啊?”在一旁清洗着被魔法的恒温冰箱冻得全市冰块的塔吉尔山羊肉的艾希忍不住有些惊讶,问道,“这些熊这么霸道,难道就没有人管管吗?”   “嘁……谁会管啊?加瓦里公国那一片区域本来就乱,再说了,那些沥沥熊虽然讨厌,但却从来不会伤害活人,最多只是抢人的食物罢了,而且熟悉的人都知道他们的习惯,知道怎么避开他们。所有时间一长,大家也就都听之任之了,”芙蕾雅可爱的翻着白眼,说道,“再说了,那些沥沥熊数量成千上万的,根本就杀之不绝啊,跟它们说话它们也听不懂,怎么管啊?”   “呵呵……那可不一定哦,”艾希眨了眨眼睛,笑道,“谁说跟它们无法交流的?如果是小雨的话,肯定能做的……对吧?小雨?”   后面这句话,俨然是对着刚走进小院的冷漠男子问的。   “啊……应该吧,”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走到了一边的大树下,在那里摆放着一张靠椅。就这样坐了下去,男子冷冷的说道,“虽然魔兽的语言和野兽的语言并不是全部都是共通的,但若仅仅只是做一些普通的交流的话,我还是能够做到的。”   “哇!原来沐雨师兄你还会说兽语啊?好厉害!”听着萧沐雨的话,芙蕾雅不由得露出了惊叹的表情,啧啧称奇道,“师兄,你的兽语是谁教的啊?该不会是易大师吧?我可没听老师说过他有这项本领哦。”   冰冷的目光在少女的脸上微微扫过,萧沐雨向后仰起头,就这样闭着双眼在摇椅上躺了下去,“去魔兽森林里和魔兽们生活几年的话,你也应该能学会了。”   “切……师兄还真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芙蕾雅对着不远处的摇椅上躺着的人影做了一个鬼脸,说道,“师兄你这么冷,肯定不会讨女孩子喜欢的。”   “总好过你,天天都过来混饭吃,一点女孩子的矜持都没有。”躺着摇椅上的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说道。   “什么叫混饭吃啊?”被萧沐雨这么一说,芙蕾雅顿时不乐意了,少女双手叉着腰,叫道,“我这不是带了食材过来的吗?而且做饭我也在帮忙的……我这明明是关心师兄,怕你饿坏了,所以过来照顾你的生活起居的。真是的,人家明明是这么努力的说,你不好好感谢一下人家就算了,竟然还说人家是吃白食的……师兄真是没有礼貌。”   “所以我才说你做了多余的事。”躺在摇椅上的萧沐雨,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就这样冷冷的说道。   “嘁……师兄你这冷冰冰的性格还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在善解人意这方面,师兄你差伊泽瑞尔小弟弟差远了,”芙蕾雅做了个鬼脸,叫道,“起码有八条大街那么远。”   “……”沉默的翻了翻身,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夜,我发现一个比你还要啰嗦无聊的雌性生物了。”   (噗……咳咳……)   意识空间内,恶魔的声音瞬间暴走了。   (我擦!人类小子你是想死了啊?什么雌性生物?雌你妹啊!!老子是恶魔你懂不懂?别拿你那肤浅的低等生物知识来揣测老子这种高等的智慧生物,那样只会暴露你的无知与幼稚。)   “在嘴硬这方面,你们两个也差不多。”萧沐雨冷漠的补充道。   (我……算了,老子懒得理你,跟你这个混蛋人渣萝莉控争辩简直就是最无聊最无聊最无聊的事情!我懒得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你最近有些奇怪啊,”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说道,“你不觉得你最近沉默了许多了吗?”   (呃……有吗?)   “你说呢?”萧沐雨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而淡漠。(咳咳……那可能是最近我大姨妈来了,所以心情有些不太好,自然话就变少了……女人嘛,你懂的,总是会有一大堆这样那样的麻烦的,人类小子你要体谅啊……呃,不过你这混蛋不是最烦我在你耳边啰嗦的吗?怎么今天突然关心起我的话变少了?)(嘿嘿……难道你其实是个M?我天天在你耳朵边啰嗦的时候你觉得烦了,可是我突然变得安静了你又觉得不习惯?嘿嘿……人类小子,你们人类果然就是贱啊,哈哈哈哈……)   “……”沉默了一会儿,任由意识空间内的恶魔恶形恶状的笑了半天,萧沐雨这才冷冷的说道,“而且我发现每当芙蕾雅在我身边出现的时候,你就开始沉默了。可是等到我远离了芙蕾雅,你又恢复成平日里话痨的模样了……你是在躲着她?还是说……”   意识空间内,萧沐雨那冰冷而彻骨的声音中,猛地掠起一丝寒意,“……你在害怕她?”   (噗……咳咳……人类小子,你就算是想逗我笑也用不着这么卖力吧?本大爷是什么人?是恶魔啊!是超级无敌强力威猛彪悍犀利的大恶魔啊!想当年老子横行大陆的时候,就算是魔法神王泽拉斯见了我也要退避三舍,童颜女神阿诺雅听见我的声音都要抖三抖……这么碉堡犀利无敌强大的我,会害怕一个连胸部都还在发育中的小丫头?你这是在搞笑?)   “哦,原来你这么厉害啊,”萧沐雨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问道,“那么我去找芙蕾雅打听一下你的事情吧,我相信你既然这么厉害这么出名,她作为专门研究宗教的神官,肯定听说过你的一些事迹的,正好也让她顺便给我普及一下这个大陆的神话传说历史。”   (咳咳……别……别啊,人类小子你可千万别冲动啊!冲动是魔鬼,冲动是万恶之首,这个世界上的很多悲剧就是因为一时的冲动所酿成的,所以你千万不要冲动啊。)   “那么就麻烦你坦白吧,满足了我的好奇心之后,我就不会多事了,”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说道,“无论你与那位丰收之神古纳尔之间有什么纠葛,只要满足了我的好奇心,到时候我都不会插手多事的……我的性格,你应该清楚的。”   (嘁……所以我最讨厌你这种控制欲望强烈家伙了,竟然连点小秘密都不准人家保留,真是……太差劲了!真是个差劲的男人啊。)   意识空间内,恶魔有些不爽的抱怨着。   (好吧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诚心诚意的向我请教了,那么奴家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丰收之神古纳尔嘛,那家伙在神界其实是一个很奇葩的家伙……至于有多奇葩呢?唔……那家伙原来是恶魔来着的,后来不知道干了什么事情,结果获得神格。然后就变成了神祗了。)   (一个由恶魔变成神祗的家伙诶!这简直就是瓦罗兰大陆这么多年来最搞笑的一件事情了,不过搞笑归搞笑,对于这种事情我还是挺有兴趣的,毕竟这年头像我这种有着旺盛的求知欲的恶魔已经很少了。)   “所以你就去找古纳尔了?”萧沐雨沉默了一会儿,冷冷的说道,“并且还得罪了它?”(呃……那件事情可不怪我,我就只是好奇的问了一下它之所以会变成恶魔,是不是因为它是被恶魔和神祗杂交出来的品种,所以基因突变了而已……这分明就是很简单也很正常的一个问题嘛,谁知道那个神经病就突然发飙了,嘁……真是不可爱啊。) 第七十六章 你他妈的想死啊   (呃……那件事情可不怪我,我就只是好奇的问了一下它之所以会变成恶魔,是不是因为它是被恶魔和神祗杂交出来的品种,所以基因突变了而已……这分明就是很简单也很正常的一个问题嘛,谁知道那个神经病就突然发飙了,嘁……真是不可爱啊。)   意识空间内,恶魔下意识的争辩道,丝毫没有它这的这个问题的确很失礼的自觉。   (明明就是问了一个普通的、正常的、简单的问题嘛,那个混蛋竟然说我侮辱它……切,真是自尊心脆弱的家伙啊,一点点小事情都能上纲上线到生死大战的程度,这种脑残的家伙,也活该后来被人活生生打成白痴了。)   “然后……这一切与你在下意识的避开芙蕾雅有关系吗?”萧沐雨面色冰冷的问道,想到了某种可能,“难道芙蕾雅就是那个丰收之神古纳尔?”   瞬间,恶魔笑喷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意识空间内,恶魔笑得是如此的畅快,如此的疯狂,似乎终于发现了身边这个陪伴了五年多的家伙,其实仅仅只是一个脑袋有点秀逗的白痴一般的开心。   (人类小子,你……哈哈哈哈……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哈哈哈哈……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逗,越来越逗了!哈哈哈……竟然说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是那个脑袋上有坑的古纳尔……噗……哈哈哈……你这联想能力简直强得突破天际啊!哈哈哈……不行了,不行了……我……哈哈哈……我要被笑死了,哈哈哈……)   “……”萧沐雨面色冷漠的缓缓坐直了身体,面无表情的抚了抚眉心,冰冷的目光静静的注视着不远处正在与艾希忙忙碌碌的准备着晚餐的蓝发少女,漠然不语。   看着少女那熟练得宛若身处在自己的家中一般的使用着各种厨具的动作,就算是再怎么迟钝的人也该清楚少女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这里了。   事实上,自从两人在早市之上第一次见面之后,没过多久芙蕾雅就已经不知道是从谁那里打听到了萧沐雨住在白沙公馆的消息了。此后的近半个月的时间里,少女便俨然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另一个家一般,一到下午就会带着买好的食材跑过来,和艾希一起准备晚餐。   自然,在芙蕾雅那里寄宿的伊泽瑞尔也无可避免的也加入了这里的聚餐之中,然后,便往往是两名女性在一旁欢快的聊着天,而在这一边的两个男人,一个总是一如既往的冷着一张脸,从不多说一句废话。   而另一个也总是臭着一张脸,吃完饭就跑了,绝对不肯在这边多呆一分钟,似乎这边的房子里,就连空气中也满溢着萧沐雨身上那种让金发少年所厌恶讨厌的气息一般。   虽然少女这类似有些自来熟的行为若真论起来的话,实在是有些唐突。但毕竟少女模样讨喜,也挂着被老师所拜托来照顾同门师兄的名义,艾希也就毫不芥蒂的微笑着把对方接纳进了这片小天地里。   当然,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温柔的美丽人妻其实还在打着帮萧沐雨再找一个不错的女孩子,帮他转移一下对小雪的专注的主意的。而在这种时候,一个看起来漂亮大方,性格也很讨喜的少女——最重要的是对方看起来也似乎对萧沐雨有点意思,于是艾希就微微动了动脑筋,打算暗地里尝试一下撮合这两人了。   和蛮王一起亲眼见证了当初冬拥之森内那个阳光和善的少年的变迁的心理历程,艾希也因此更为了解了这位小弟的性格了,自从妻子被曾经所信任喜爱的恶魔害死后,小雨的性格其实已经变得偏激而冷漠了起来。   面对已经把自己彻底与整个世界都封闭了起来的冷漠男子,除了他们这几个在之前就已经和他交情匪浅的朋友还能得到他的信任,也就只有那位将他亲手从生与死的界限上拉回来的易大师能够走入他的内心了。   如果芙蕾雅不是搭上了易大师的关系,而且还有这易大师亲自的关照叮嘱,估计少女就算再温柔可爱一百倍,只怕也是无法接近此时已经变得冷漠的男子的——容许对方介入他的生活,本身就已经代表了一种默许的态度。   虽然这种默许的态度之所以会出现,也仅仅是因为少女那几乎毫不矜持的唐突行为让人有些无法拒绝,还有艾希这面不动声色的暗地支持,才造成了现在的这种局面,但至少在艾希看来,这一切都是一个好的开始。   于是对于这个时而看起来活泼而调皮、时而又稳重得成熟的可爱少女,艾希的态度也就越发的和善了起来了,那种嘴角间不时勾起的浅浅的微笑,也就越发的跟那种帮喜爱的弟弟物色到了一个不错的妻子人选的大姐姐的微笑接近了起来。   至于监狱里的蛮王,则暂时被无情的冷落的起来。就如同萧沐雨相信着她们夫妻一般,她们夫妻自然也相信着萧沐雨的能力,既然把这件事情交给了萧沐雨,那么艾希也就不再插手去管了,完全采取了把一切都交给萧沐雨让其自由发挥的态度。   最主要的是艾希最近在忙着考察芙蕾雅这个小姑娘的性格啦、人品啦之类的事情,一头热的操心起这两个看起来完全不搭的家伙的事情了,那么可怜的蛮王自然也就悲剧的被丢在监狱里继续睡大觉了。   姑且不论艾希这样的做法到底有没有意义,那个总是冷冰冰的冷漠人渣是不是真的有人会喜欢,但至少几人之间的相处勉强还算愉快。   在萧沐雨靠在摇椅上似乎是在沉默的想着某些事情的时候,这边的艾希已经和芙蕾雅将晚餐忙活好了。然而就在美丽的人妻和可爱的少女将准备好的丰盛晚餐,一盘又一盘的忙着端上餐桌的时候,在警备队的这边,名为伊尔特的中年男人也收到了一份奇怪的信件。   “当时的时间大概是六点多吧?我正坐在大厅里看昨天新买到的骑士小说打发时间,结果门外面就走进来了一个穿着平整的黑礼服的男人,看起来彬彬有礼的样子,长得也还算英俊,就像是……唔,就像是哪个家族中出来散步的贵族少年。”   站在警备队的大厅里,名为罗姆的年轻警察迎着夕阳即将落入远方的地平线时发出的余晖,对着面前沉默的四人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然后他看到了我坐在大厅这里,就走过来和我打了个招呼,看起来也依旧是那种翩翩有礼的样子,这么有礼貌的人,一定受过很好的教育吧?然后我和他随便闲聊了几句之后,例行公事的问了问他来这里干什么。”   “你们知道的嘛……像我们警备队的这种地方,一般来说哪里会有闲杂人等跑来参观啊?如果真有那种人的话,十有八九就是朋友被临时抓进来了、然后他们想要把他救出去的小混混了。虽然对方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似乎不像个混混,但也有可能是一个又教养有文化的混混嘛。”   “不是说最近都开始流行有文化的流氓了吗?所以我也就下意识的这么问了一下。然后他就说了,他说他其实认识搜查部的伊尔特长官的一位朋友,受那位朋友所托,所以有一封信要交给伊尔特长官。”   “但他本人又没有见过伊尔特长官,拿着地址去长官的家里后却只看到了一堆灰烬……嘛,当然的嘛,伊尔特长官的家里昨天被恐怖分子给袭击了,这件事在警备队里已经算不上什么秘密了,那位先生找不到才正常。”   “所以他就只能来警备队找伊尔特长官了。”罗姆耸了耸肩,说道。   “然后你就帮他转交那份信了?”一旁的伊泽瑞尔低着头,咬牙问道。   “呃……没错啊,我看他聊几句就不时看看表的样子似乎有些急事,虽然隐藏得很好,但我还是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焦躁,我就估计他肯定有什么事情忙着要去做,而我觉得伊尔特长官今天亲人刚去世,一两天内肯定也是没有办法继续来警备队上班的。所以我就答应帮他了……呃,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说到一半,这个年轻的警员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了,稍稍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没有问题,你做得很对,”萧沐雨面色冰冷的安抚了他的情绪,说道,“继续说吧,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然后啊?然后就简单了,”年轻的警员耸了耸肩,有些敬佩的说道,“我没想到原来伊尔特长官今天一天竟然一直都在警局里工作……啧,真是敬业啊,不愧是我们警备队最杰出的警员。就算是家中的亲人遭遇了这样的灾难,他也不肯放下警备队这边的工作,这样的人不怪得能够得到大家的尊敬呢。”   “当时大家已经快要下班了吧?然后我拿着那封信件没过多久,就看到伊尔特长官拿着一叠文件从里面走出来,”罗姆说道,“本来还以为起码要保管这封信好几天呢,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伊尔特长官了……然后我就把信件交给伊尔特长官了。”   一直沉默的听着的伊泽瑞尔微微握紧了双拳,低声问道,“伊尔特大叔打开那封信了吗?”   “当然打开了,看得出来,他对于寄出这封信的那个朋友应该是记忆不深的,”罗姆回想了一下,说道,“听我说完情况之后,伊尔特长官他的脸上还闪过了几秒的疑惑,直到后来才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就当着我的面把那封信给打开了。”   “然后呢?”伊泽瑞尔低声问道,那压抑得低沉的声音,与平日里的阳光开朗形象完全不同,若是让与他熟悉的人看来,此时的金发少年多半在心中压抑着某些即将爆发的东西。   “然后长官就站在这里把信看了一遍,”罗姆歪着脑袋回忆着当时的情况,继续说道,“不过似乎上面写的东西很不一般的样子,伊尔特长官的脸色当时瞬间就变了,似乎见到了什么恨重要的东西一般。”   “拿着那封信站在这里思考了一会儿,伊尔特长官就急匆匆的走了,”罗姆说道,“似乎这封信里面提到了什么被他遗忘了许久的事情,需要立刻去完成一般……嗯,就是这种感觉了。”   “那么那封信呢?”萧沐雨用冰冷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身前这名年轻的警员,冷冷的问道。   “当然是被伊尔特队长拿走了。”罗姆翻了个白眼,说道。似乎会对眼前这个男人居然会问出这种幼稚的问题而感到无语一般。   “那么那封信上面写了什么?你看到了吗?”没有理会罗姆语调中的不以为然,萧沐雨依旧用那双冰冷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对方,冷冷的问道,“你当时离他那么近,应该多少能看到一些东西吧?”   “呃……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印象了,”罗姆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说实话虽然没有特意去看,但毕竟和长官他站着聊了几句,也无意中看到了上面的一些东西。”   “上面写了什么?”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然而这次面对他的问题,这个一直都表现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年轻警员却翻了个白眼,说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啊?你跟我很熟吗?”   年轻警员的这个态度,也让一旁的芙蕾雅还有艾希两人有些惊讶,事实上,自从在白沙公馆的三人被伊泽瑞尔拖过来找到了这个叫罗姆的年轻警员后,对于他们的询问,这个罗姆也一直都是话痨一般的唠叨个不停,根本就不用他们多问什么,对方就已经讲一切的发展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全部说出来了。   而也因此,现在面临这个最关键的问题对方却突然一改之前热心的态度,撂挑子不干了,实在是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沉默的看着如同一个滚刀肉一般哼着小调的年轻警员一会,萧沐雨这才冷冷的问道,“你想要什么条件?说吧。”   见得萧沐雨如此的上道,罗姆这才轻佻的吹了个口哨,笑道,“这就对了嘛,大家把事情摊开了说了,自然也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了……我又不是免费为世人服务的天使,既然你想要情报的话那自然就得付出一点代价喽。等价交换,这可不仅仅沙比亚公国那边的规则,也是整个大陆的规则哦。”   “世界上哪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啊?对吧?”罗姆摊开手,笑道。   “条件。”无视了对方轻佻的态度,以及见火打劫的恶劣行为,萧沐雨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冰冷而淡漠。   “好吧好吧,其实我的条件也很简单,既不是求钱也不是求财,我要的很简单啦,”罗姆耸了耸肩,指了指一旁左顾右盼的打量着警备队内的布置的蓝发少女,说道,“我想要同这位美丽的小姐约会一次。”   说完,罗姆似乎害怕被误会了一般,连忙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只是一场普通的约会,我保证不会做任何让女士讨厌的事情的。”   萧沐雨沉默着抚了抚眉心,没有说话。   而那个原本因为第一次来警备队,因为对这里面的一切都有些好奇的左顾右盼的少女听到了有人提到了她,顿时歪过头来。看着这边用手指着她的年轻警员,又看了看沉默的萧沐雨,很无辜的眨了眨眼,一副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事情突然蔓延到她身上来的无辜模样。   于是,在一旁看戏的艾希那有趣的眼神中,萧沐雨面色冰冷的抚了抚眉心,开口了,“可……”   轰——   一声巨响,打断了男子即将说出口的话,一直沉默的站在一旁握紧的双拳的伊泽瑞尔此时终于爆发了。   重重的一拳打在了罗姆身边的墙壁上,几乎贴着年轻警员的脸颊轰击而过的手臂带起的狂风将罗姆的额前的刘海全部吹得向后倒卷。在那一瞬间的轰击之中,强大的力量让整个警备队的大楼都抖动了几下,以伊泽瑞尔的拳头为中心,整个墙壁都呈蛛网状的向四周蔓延开来。   狂暴的风在大厅中吹起,凛冽的杀机满溢在空气之中,临近的几张桌子上的纸质文件被突然出现的冷风吹得哗哗作响,让这个突然变得死寂的空间中多了一分肃杀之气。   抬起一双充血的血红色双眼,伊泽瑞尔死死的瞪着眼前这个被突然爆发的诡异情况吓傻了的年轻警员,如同一头蛮牛一般的喘着粗气。落日的余晖下,在安静的警备队大厅前,只有少年死死的咬着牙,都压抑不住愤怒的怒气的咆哮在大厅内响起。“你他妈的想死啊!” 第七十七章 一张照片   落日的余晖下,已经即将步入暗夜的时刻中,此时的警备队大楼已经沉寂了下来。白日里忙碌的警员们大多已经下班,就算还有一些敬业的警员还有工作没做完,正在努力加班,但此时的警备队大楼也还是处在一片静默的气氛中的。   于是,在这样安静的夕阳下,大厅中那突然响起了咆哮,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他妈的想死啊!”   愤怒的咆哮声中,是压抑不住的负面情绪。那道声音中爆发出的炽盛怒火,足以勾起所有人的好奇,所有人都悄悄的从各自的办公桌后面站起来,好奇的凑到大厅旁边打量着那边的状况。   然后他们就看到怒发冲冠、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的蛮牛一般的金发少年,还有被他恶狠狠的瞪着几乎已经吓得目瞪口呆的年轻警员,在两人的身边,站着一个看起来冷冰冰的男人,还有两个脸上满是看热闹的幸灾乐祸的表情的美丽女人。   看着被吓得脸几乎都白了的罗姆,还有紧贴着他的脸把墙壁轰出了一个蛛网般破碎痕迹的少年的手,所有人大概明白了什么……罗姆这个混蛋这次得罪小伊泽了啊?   对于罗姆这个最近靠走关系才进入警备队的年轻警员,警备队的众人大多没有多少好感。不但他身上那种轻佻浮躁的态度让人有些不爽,更重要的是和警备队里的众人比起来,这个据说在沙比亚公国那种混乱的地方混过黑道的年轻人身上的那种混混般的浪荡气质,实在是很让这些和流氓混混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警员们很难喜欢起来。   所以看到对方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搜查部的那位外援,众人也就懒得理会了。一个是实力强大但阳光腼腆的美少年,一个是靠走关系进来但却轻浮讨厌的小混混,这些警员们偏向谁自然也就不用多做讨论了。   所以只是大概的瞟了一眼这边的情况后,这些警员就都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做自己的事情了,连出来劝一下的心情都欠奉。   而相对于罗姆的恐怖和害怕,其实伊泽瑞尔的愤怒、郁闷、憋屈大概是早已有的了,并不仅仅只是针对他。自从那个看起来总是冷冰冰的人渣突然闯入了自己的生活之后,伊泽瑞尔就有些不忿了。   在警备队里,他拿走了自己敬佩的伊尔特大叔的权利,一瞬间自己就得听他的指挥了;可这也就算了,在家里竟然连芙蕾雅姐姐看起来也对他总是很亲切的样子,这就让伊泽瑞尔有些不能忍了。   这个混蛋不过是一个灭绝人性的人渣冷面男而已,凭什么能被芙蕾雅姐姐这么关心啊?那种待遇可是连我都没有享受过的……   就如同发现一直照顾着自己、关爱着自己的姐姐有一天竟然找了一个男朋友,然后就把自己给抛到了脑后一般——伊泽瑞尔感受到的便是这样一种微微泛着妒忌和酸意的心情了。   然而这种事情总归不是能够拿到台面上来说的,姑且不论芙蕾雅姐姐与这个人渣冷面男是不是真的成为了男女朋友,就算他们真的成一对情侣了,作为弟弟一般存在的伊泽瑞尔还能说什么啊?嫉妒?然后阻止这一切?那不和那些什么事情都不懂的小心眼的小屁孩一样的啊?   心中有些郁闷不能发泄出来,便一直在心里压抑了起来,然后早上又听到了伊尔特大叔全家被人报复的消息,凶手竟然是国王的侄子,所以这件事可能没有办法追查了。   想到那个比自己还小、总是喜欢笑得很开心很灿烂的叫弥海月的小姑娘,还有那个成熟温柔的妇人,以及那个有些顽皮可爱的小男孩,都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伊泽瑞尔的心中便满溢着难以遏制的愤怒与悲伤。   那时的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了。就算对方是国王的侄子,就算对方是九阶高手,只要确定了凶手就是那个叫萨科的家伙,那么拼着得罪整个德邦的皇族,他也要把那个家伙宰了给伊尔特大叔的家人报仇。   可是就在下午的时候,正在白沙公馆准备吃晚餐的他突然收到了加利恩那面传来的讯息,说是伊尔特和他们失去了联系了。联想到那个叫萨科的家伙的报复行动,伊泽瑞尔的心头顿时闪过了不妙的预感。   急冲冲的冲回警备队之后,竟然又遇到了这个叫什么罗姆的混蛋想趁火打劫,于是压抑了这么久的怒火就一瞬间爆发了出来,如同潮水一般涌出来的怒意简直压都压不住。   那一天,是面色狰狞的少年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爆粗口。   “你他妈的想死啊!”   那种愤怒的眼神,以及狂暴的在周围的虚空中咆哮的能量,让人毫不怀疑只要眼前的这个年轻警员下一句话说不对,他就会立刻把罗姆撕成碎片。   “啊!我问你话呢!你他妈的想死了啊?”   愤怒的眼神,几句紧紧的贴到了对方的额头上,伊泽瑞尔死死的瞪着眼前这个被吓得脸色白发的年轻警员,声音中时压抑不住的怒火。   “说话啊!你他妈是不是想死了?”   啪——   一巴掌,重重的扇在了年轻的警员的脸上,瞬间就将罗姆的脸扇得红肿了起来,如果不是被伊泽瑞尔的另一只手死死的抓住了衣领,估计此时这位年轻的警员已经飞出好几米远了。   “你他妈刚才不是很嚣张吗?说话啊!”   啪——   又是一巴掌,打飞了夹杂着鲜血几颗牙齿,微微摇晃着头的罗姆,此时眼神中已经有些混乱了。   “还要芙蕾雅姐姐陪你约会?你他妈倒还真敢说啊!”   啪——   又是一巴掌,此时的罗姆的两边脸颊已经彻底的肿了起来,如同一个猪头一般。   “等价交换!还沙比亚公国!你他妈怎么不去死?”   啪——   又是一巴掌。   “交换你妹啊!你他妈想死就直说!老子忍你很久了!”啪——“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啊?你以为你很NB?”   啪——   “要不是芙蕾雅姐姐拦着,我他妈早就暴打你一顿了!”啪——“说话啊?你不是很NB吗?有本事你就说话啊!”   啪——   ……   ……   在一旁的艾希和芙蕾雅有些无言的看着这个彻底陷入了歇斯底里状态的少年,呐呐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年轻的警员被伊泽瑞尔一巴掌一巴掌的打得脸颊彻底肿成了一个猪头,艾希无语的看了看在一边面无表情的看戏的冰冷男子,叹了口气,劝道,“别打了伊泽瑞尔先生,再打他就要死掉了。”   “哼!”重重的哼了一声,伊泽瑞尔手一松,彻底变成猪头的年轻警员顿时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的软倒在了地面上。   “哎呀……这下该怎么办啊?这位警察先生都快昏过去了,”芙蕾雅一脸焦急的凑了过来,用手指戳了戳被一顿暴打,已经被打得有点意识模糊的罗姆,说道,“这下子就没有人知道伊尔特先生的下路了呢。”   不过无论怎么看,少女此时脸上的焦急中却夹杂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没事,他就算死掉了我也会把他从地狱里面拖出来把一切都交代清楚的,”发泄了一通的伊泽瑞尔此时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他有些不屑的哼了一声,用脚踹了踹软成一滩烂泥的罗姆,说道,“喂喂!混蛋!快给我起来,我根本就没怎么用劲好不好?再给我装死你就死定了。”   听到了金发少年的威胁,刚被暴打了一顿的罗姆顿时全身一颤。虽然脸颊火辣辣的痛,耳朵边全是嗡嗡的声音,连眼前都如同有无数的金星在乱飞一般,但他还是下意识的抬起了模糊的双眼,叫道,“别打我!别打我!求求你别打我了!”   “切……原来是个软脚虾啊,刚才还那么嚣张呢,没想到现在就萎了,”伊泽瑞尔不屑的用脚尖踢了踢罗姆,说道,“这下你该乖乖的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吧?”   “是是是!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罗姆使劲的点着头,全身都在颤抖。   “那你还不快说?”伊泽瑞尔眼睛一立,又要发飙了,“那封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别打我!别打我!”一听到伊泽瑞尔又咆哮了起来,罗姆顿时缩成了一团,死死的抱着肩膀拼命的叫道,似乎说得慢一点就会被再暴打一顿一般,“我说!我说!我当时就看到了一张模模糊糊的照片,真的!绝对没有骗你,我就看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伊泽瑞尔一皱眉头,追问道,“就看到了照片?上面没有写别的什么东西?比如说威胁了地址了之类的东西?”   “有文字的,”罗姆抱着肩膀,瑟瑟发抖的说道,“不过我当时只是站在伊尔特长官的对面,伊尔特长官看信我也不好凑得很近,所以我只是大概瞟到了一张模糊的照片和一些文字,但是那些字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那张照片上是什么?”萧沐雨冷冷的问道,“是不是一个有着蓝色短发的小女孩的照片?”   “呃……没,没错,”罗姆害怕的看了这个冷冰冰的男人一眼,下意识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然而萧沐雨却没有理会他,面色冰冷的男子只是缓缓的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相对于萧沐雨这面的沉默,伊泽瑞尔那边的反应就激烈多了。他猛地的抓住了罗姆的肩膀,激动的问道,“你是说蓝色短发的小女孩?你没看错?”   “呃……没……没看错,”被这个刚刚暴打了他一顿的少年这样死死的抓住了肩膀,罗姆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身体,说道,“虽然那张照片有些模糊,但的确是一个可爱的蓝发小女孩没错,看她的年龄,应该才十四五岁左右吧?被人用绳索绑在了一个光线有些黑暗的房间里。我清楚的看到,伊尔特队长在看到她的瞬间,脸色就变了。”   “那个小女孩……是这个吗?”这时,从侧面伸出一只手来,萧沐雨面色冰冷的拿着一张照片对着罗姆问道,“你看到的那张照片上的蓝发小女孩,是不是这个?”   在萧沐雨拿出的那张照片上,虽然画面一如整个瓦罗兰大陆上所有的魔法影像石影印出来的照片一样有些模糊,但还是能够清楚的看到这样一幅场景——站在山崖边戴着白色的鸭舌帽、背着巨大的双肩蓝发少女,穿着那种考古学家一般的全身都是兜的衣服,迎着炽烈的太阳一边抹着额前的汗水、一边正在对着镜头开心的笑着——那是一张弥海月去年在学校的组织下,去废弃遗迹卡萨城考古时用魔法影印机照的照片。   从镜头的这个角度看去,甚至能够看到少女身后那原属于远古遗迹卡萨城中被风化成了土墙的一截城墙。   “没错没错,就是她!就是她!”看到萧沐雨的这张照片,罗姆顿时连连点头,以示自己没有瞎编,“就是这个小姑娘!当时照片上的小姑娘虽然看起来有些憔悴,但的确就是她的模样。”   看着信誓旦旦的拼命证明着自己所说无误的年轻警员,萧沐雨与艾希三人微微对视了一眼,暂时沉默了一下来。   “弥海月小妹妹还活着?”相比于萧沐雨的沉默,伊泽瑞尔态度就激动多了。   在警备队的大厅中,金发的少年激动的搓着手,来回的走动着,“太好了!原来弥海月小妹妹还没有死,那么也就是说她只是被那个萨科绑架了?用来威胁伊尔特大叔?”   “这么说起来,汉金大婶和文森特也应该没事喽?太好了太好了!”来回的走动着的少年,脸上满是激动的欣喜和高兴。此时的伊泽瑞尔,心情就如同刚刚回家发现钱包丢掉了的人,正在郁闷的时候却又突然发现其实那个钱包就落在了他家的大门前,失而复得了一般。   然而看着兴高采烈的少年,萧沐雨却是面色冰冷的泼了一盆冷水,“你最好不要高兴得太早,因为你说的那两人其实有九成的可能是真的已经死了。”   就如同所有正在高兴的庆祝着某件事的时候被人泼了冷水一般,伊泽瑞尔此时的心情瞬就变得极为糟糕了,“你……你这混蛋又在乱七八糟的说什么啊?你就这么喜欢跟我唱反调?非得坏了我的好心情你才开心是吧?”   目光冰冷的看着眼前瞪着他的少年,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并不是想要打扰你的好心情……我只是想要提醒一下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你越是期待一件事情,一旦它最后的结局与你所期待的不同时,你所受到的打击也就会越大。”   “你这混蛋你这混蛋你这混蛋……”恶狠狠的瞪着萧沐雨,很明显,如果不是有芙蕾雅在一边看着,估计就算知道自己打不过萧沐雨,伊泽瑞尔也会忍不住扑上来咬这个冷冰冰的混蛋几口。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争了,”在一旁看气氛有些不对的芙蕾雅顿时插了进来,打了个圆场,“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赶快找到伊尔特队长,然后把弥海月小妹妹救出来,至于汉金夫人还有文森特小弟弟是不是真的死了,等我们找到了弥海月小姑娘不就知道了?”   “哼!”伊泽瑞尔恶狠狠的瞪了萧沐雨一眼,决定暂时听芙蕾雅的话,不再跟这个冷冰冰的人渣较劲。   转身就走的少年,一边快步离开警备队的大厅,一边说道,“如果真是萨科那个流氓要报复伊尔特大叔的话,那么他肯定就在第五十二区贫民窟,我去【惊奇马戏团】夜总会找他!”   “喂!喂!阿尔!”看着金发的少年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门外,芙蕾雅顿时有些急了,“快回来!让沐雨先生和你一起去啊!那个萨科很厉害的,而且他还有那么多手下,你一个人去的话肯定要吃亏的。”   然而当少女追出去时,在那夕阳已经落山后亮起了路灯的街道上,已经看不到金发少年的影子了,顿时有些傻眼,“不……不见了?”   “真是的,怎么回事啊?这么大的人了,还一点都不让人省心,真是……”努力的在人流稀疏的街道上寻找着伊泽瑞尔的踪迹未果后,名为芙蕾雅的少女只能无奈的叹着气走回了警备队的大厅,一边走一边低声碎碎念着。   “那么沐雨,你要怎么做呢?”看着伊泽瑞尔急匆匆的消失在了视线中,艾希歪着头,轻轻的问道,“不管这件事了吗?”   出乎艾希预料的是,眼前这个冰冷的男人却是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不,这件事情我必须插手。”   “那好吧,我们回家吃……诶?”顺着心中猜想的答案说了下去,然而刚说到一半,艾希顿时愣住了,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大了一双美丽的眼睛,问道,“小雨你……你说你要插手?”“啊……没错,”萧沐雨面色冷漠的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我要去帮忙,所以晚餐你和芙蕾雅先回去吃吧,我暂时就不回去了。” 第七十八章 五十二区   璀璨的路灯下,穿着清凉的衣裙的女人们三三两两的闲聊着,不时对着路过的行人抛一个媚眼,若是有走上前来的客人,双方在讨价还价一番之后,大抵便会相拥着走进街道两边的临时旅店中,做一些大家都喜闻乐见的事情。   街道两边的娱乐场所、赌场,随着黑暗的降临,也纷纷亮起了颜色妖艳的霓虹灯招牌。那璀璨的灯光,往往便会将附近的街道照得五颜六色的,如同画家的颜料不小心打泼在了幕布只上,于是原本的街景便被五彩的色泽给玷污了。   这里是枫叶雪第五十二区,是一个贫民窟。   当然,虽然说是贫民窟,但由于藏风蛇最近几年发展得不错,其实这附近的几条街道一到夜晚时就会变成是整个城市内最为热闹繁华的地方。各色的大小赌场、临时的旅店、色情场所,交织在这里,构建成了一副如同群魔乱舞的局面。   妓女、小偷、流氓、来找乐子的小贵族或者平民……形形色色的人,源源不绝的涌入街道两边各个销金窟的金币,支撑起了这几条繁华的长街。   当然,无论这里多么的繁华热闹,其实都无法脱离它的本质,对于这里,我们可以用一个很简单的词汇就将其概括了——红灯区,这里其实就是一个红灯区。   而在这条长街的尽头,屹立着五十二区最高大豪华的一座建筑,那里是藏风蛇的总部,明明是一个夜总会却叫着惊奇马戏团这种奇葩名字的销金窟。   此时,在这个五十二区的管理者的总部大门前,正在发生着一些算不上多愉快的小热闹。   名为伊尔特的男人被几名保安拦在了大门前,不准他进去。   “伊尔特长官,麻烦你离开,这里不欢迎你,”身高要比正常人高一个头的保安队长看着眼前这个沉默的中年男人,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我们惊奇马戏团虽然是一个让大家玩得开心的娱乐场所,但我们这里不欢迎你这种全身上下都是腐朽的气息的警官。”   “弗雷克,你想找碴吗?”伊尔特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几个大汉,沉声问道,“我今天没空跟你玩。”   “玩?伊尔特长官你觉得我是在跟你玩?”对面的保安队长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我明明是在跟你说正经的事情,你为什么要说我是在跟你玩?”   “再说了,伊尔特长官你那么厉害,连我们老大都能说送进监狱就能送进监狱,我这种小喽啰怎么敢跟你玩啊?”弗雷克摊了摊手,说道,“说不定一不小心就被你给玩死了,那我可就连哭都找不到地方哭了。”   “弗雷克,你不要太过分了,”伊尔特面色严肃的沉声说道,“我是收到了你们老大的邀请才过来的,你现在把我拦在外面是想做什么?跟你们老大唱反调?还是说你们老大的命令已经在你眼中算不得什么了?”   “啧啧啧……厉害厉害,”弗雷克一边鼓着掌,一边说道,“不愧是当了几十年警员的老长官了,这乱扣帽子的本事就是熟练啊,随随便便一件事情都能让你给我扣上这种大逆不道的帽子……啧啧啧,伊尔特长官,你在警备队这几十年果然没有白混啊。”   “我没空跟你开玩笑,”伊尔特沉声说道,“要么叫你的手下让开,要么你就直接说你的要求,我没时间跟你在这里玩。”   “伊尔特长官今天这是怎么了啊?叫我说出我的要求?难道你这是在对我妥协吗?”弗雷克啧啧称奇的看着伊尔特,故作惊讶的问道,“你真的是那个从来不会对犯罪分子妥协的伊尔特长官吗?不对吧?按照长官你的习惯,对于我这种无理取闹的流氓混混,你难道不应该直接把我抓到警备队里去喝茶吗?怎么今天突然就变了态度呢?这不对头啊。”   “如果你喜欢警备队里的茶,我想你以后会有机会进去喝的。”伊尔特面色严肃的看着眼前的壮硕大汉,说道。   “哈哈哈……这才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伊尔特长官嘛。”弗雷克吹了个口哨,叫身边的小弟从身后的夜总会里端出了一杯酒。   接过了这杯装满了号称瓦罗兰大陆上最烈的库汉酒的弗雷克对着伊尔特举了举杯,嘿嘿笑道,“虽然过去我和伊尔特长官有一点恩怨,但其实我们出来混的最重要的就是一个豁达了,那件事我其实早就忘了。今天之所以拦着长官你,我其实只是想要给你道个歉来着。”   “毕竟长官你们平时为了维持枫叶雪的治安不混乱,可是很辛苦的,而我们这些扶不上墙的烂泥又总是给长官添乱,说实话我真的很愧疚啊,”弗雷克笑得很灿烂,很有诚意,“所以趁今天遇到了,那么我就给长官你道个歉吧,喝了这杯酒,过往的恩怨我们就一笔勾销了,如何?”   面无表情的接过了酒杯,伊尔特一仰头就将一杯满满的烈酒全部灌了下去。由于喝得太急,那一瞬间,中年男人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正常的酡红,大概过了两秒,伊尔特这才将上涌的酒意给压了下去,但眼神依旧有些微晕。   晃了晃脑袋,伊尔特面无表情的将酒杯扔到一边,说道,“这下你可以让开了吧?”   “好!豪爽!”看着一口气就把满满的一杯烈酒给灌了下去的伊尔特,弗雷克鼓掌叫好,“不愧是伊尔特长官,就是豪爽!佩服!”   一边说着,弗雷克一边示意手下的保安让开了道路,站在璀璨的霓虹灯下,这个脸上有着一道刀疤的小头目对着伊尔特鞠躬行了一个蹩脚的贵族礼,嘿嘿笑道,“这下子伊尔特长官就是我们的客人了……喏,伊尔特长官请吧。”   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满脸贱笑的弗雷克,伊尔特一边暗自压抑着不断翻涌的酒意,一边走进了惊奇马戏团的大门。   而就在伊尔特踏入惊奇马戏团的大门的同时,名为伊泽瑞尔的少年也来到了红灯区那色泽妖艳璀璨的霓虹灯灯光下。   “喂!萧沐雨,你这混蛋干嘛一直跟着我?”一边穿行在各色的人流之中,伊泽瑞尔一边对着身后的冰冷男子叫道,“你是神经病啊?我又不是大美女,你跟着我干嘛?”   “你不是要去救弥海月吗?正好我也是去救她的,所以我们可以一起联手,”面色冷漠的注视着街道两边,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你一个人和萨科正面冲突的话,在对方手里有人质的情况下未必能够占到上风。”   “你要去救小月?”伊泽瑞尔翻了个白眼,如同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你这个毫无人性的人渣混蛋居然想去救人?还是去救一个和你毫无关联的人?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不可能坐视弥海月就这样死在这里的,”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所以我要去救她。”   “嘁……你这家伙该不会还没有放弃对小月的怀疑吧?”伊泽瑞尔想到了某种可能,问道,“你还在怀疑她是金克丝?所以在你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她就是金克丝之前,你都不会坐视她不管?”   “哦,被你看出来了啊?”萧沐雨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说道,“我还以为我隐藏得很深呢。”   “……”伊泽瑞尔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一名靠在路边的街灯下的妖艳女子看到了这边的两人,顿时眼前一亮,直接就凑了过来,“哎呀……小帅哥好面生啊,是第一次来我们五十二区玩吗?”   一边说着,这个穿着清凉的女人一边伸手从后面搂住了伊泽瑞尔的脖子,几乎把脸都贴到了少年的脸上,嘻嘻笑道,“需要姐姐我帮你介绍介绍一下这里吗?这附近我可是很熟的哦。”   伊泽瑞尔愣了一秒,然后剧烈的挣扎了起来,“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丑八怪!放开我!”   然而那个女子虽然被骂了,但她却依旧一脸笑意的搂着少年的脖子,无论伊泽瑞尔怎么挣扎怒骂,就是不肯放手,“小弟弟还害羞啊?嘻嘻……真可爱。别担心,姐姐会好好疼你的哦。”   说实话,这个女人的脸上虽然涂满了一层厚厚的妆,看起来有些让人反胃。但从她的眉角间依稀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对方的长像其实并不差,若是褪下脸上的浓妆的话,说不定还能算得上是一名清秀的美女,整体看上去就算不是一位大美女,也是和丑八怪这种词绝缘的。   此时她用一只手紧紧的搂住了伊泽瑞尔的脖。   “我说叫你放开啊!丑八怪!”因为对方是普通人,害怕用力过度伤到了她,所以伊泽瑞尔挣扎的力道相对于九阶强者来说实在是很小。不过这样一来,仅仅只使用了普通人的力量的伊泽瑞尔也一时半会儿的,无法从这个拥抱里逃脱出来。   “别害羞嘛,这大晚上的,你来我们五十二区不是来找乐子的,难道还是来找人的啊?”笑嘻嘻的搂着少年的脖子,瞬间就让伊泽瑞尔的脸涨红了,“既然是来找乐子的,那就让姐姐陪你一起玩玩吧。”   “我就是来找人的!放开我!”感受着后背,伊泽瑞尔的身体有些僵硬,他涨红了脸叫道,“我不是来干这个的!”   “哎呀……原来真是来找人的啊?不过没关系,姐姐最喜欢你这种英俊腼腆的阳光少年了,”那个女人笑嘻嘻的亲了亲伊泽瑞尔的侧脸,搂着少年的脖子笑道,“算你五折哦。”   “是啊是啊,一定会的哦。”这时,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另一名站街女也凑了过来,从另一边搂住了伊泽瑞尔,笑嘻嘻的说道。   “姐姐们会好好疼你的,真的给你打五折哦。”   “你看,脸都红了,嘻嘻……真可爱。”   面无表情的看着被两名站街女搂在中间不断挣扎的金发少年,萧沐雨揉了揉眉心,越过了在大街上纠缠在一起的三人离开了。   意识空间内,响起了恶魔幸灾乐祸的笑声。   (嘿嘿……人类小子,你貌似被无视了呢,这两个妓女竟然完全无视了你这个大帅哥,跑去勾引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了,哈哈哈……看来若是比魅力的话,你似乎差那个叫伊泽瑞尔小帅哥很远啊。)   “……”   (沉默?不说话?嘿嘿……是不好意思说话还是不想说话呢?我说你该不会是被打击到了,所以不好意思说话了吧?)   “……”   (喂喂!别这样啊,沉默什么的最讨厌了,你好歹发表点看法啊……)   “……”没有理会恶魔,萧沐雨面色冷漠的走在夜色下迷乱的霓虹灯火中,将伊泽瑞尔抛在了身后。   大约在他刚离开没过几秒,萧沐雨的身后顿时响起了两声女人的痛呼,“唉哟……”   面色冰冷的顿住了脚步,萧沐雨冷冷的转过身来,看到的是涨红了脸站在大街中央不断的喘着粗气的金发少年,而之前纠缠着他的两名女人此时则一左一右的摔倒在了数米开外。   很显然,被纠缠得受不了的少年终于爆发了,用强大的力量把两个女人震飞了。   “呼呼……”站在街道中央的少年涨红的脸,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一般喘着粗气,愤愤不平的指着其中一个女人骂道,“你们这些怎么这么贱啊?非得我发火才开心?”   出乎伊泽瑞尔意料的是,两个对于他的怒骂竟然没有回嘴。这两个原本死死的纠缠着他,已经摆出了一副绝不放手的模样,此时竟然只是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就揉了揉被摔疼的屁股转身离开了。而长街附近被伊泽瑞尔的这一下突然爆发给吸引了目光的人们竟然也只是稍稍顿了顿,瞟了这边一眼后,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   男人继续笑着走进了街边的一间旅店;背着蛇皮包的贩子无聊的撇了这边一眼,就没入了人群之中继续推销自己的药;就连附近路灯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笑得花枝乱颤的其它站街女竟然也只是无趣的瞥了这里一眼,就转过头继续之前的话题了……   “呃……”站在长街中央,原本做好了接受狂风暴雨般的回骂的伊泽瑞尔愣住了,看着这些似乎完全没有把这当成一回事的人,少年那呆呆傻傻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坏掉了木偶。   “很奇怪?”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伊泽瑞尔回头,看到了长街另一边的冷漠的青年。   “呃……”张了张嘴,伊泽瑞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然而萧沐雨也没有指望他回答,他只是冷冷的瞥了金发的少年一眼,转身就走,“在这里,其实这种事情很正常。”   “正……正常?”跟上来的伊泽瑞尔看着身边的冷漠青年,瞬间瞪大了双眼,“你是说这些妓女被人打,很正常?”   “没错……正常,”萧沐雨面色冰冷的点了点头,说道,“妓女这种生物嘛,又不是明码标价的,有时候和客人谈价钱的时候发生冲突了,被打了一顿其实是很正常的。会来这里嫖妓的男人有几个好人?你真的以为他们会和你好好讲价钱?”   伊泽瑞尔微微皱起了眉头,说道,“那么这些妓女如果真的无怨无故的被打了一顿,难道就没人管?”   “谁来管?”萧沐雨面色冷漠的反问道,“你吗?”   “呃……”   “你看,就算是你这种还算得上是好人的家伙,对这些也没有什么好感……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指望有人肯帮一个下贱的女人出头吗?”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可是……”伊泽瑞尔皱着眉头说不出话来,虽然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但若是真的让他去为一个妓女出头,他还真的做不到。   面色冰冷的看了身边的少年一眼,萧沐雨大概看穿了对方的想法,“你是不是觉得那些妓女很脏?所以你不愿和她们产生交集?”   “呃……没……没错,”伊泽瑞尔点了点头,说道,“做什么事情不好,非要做一个妓女?这种事情本来就活该被人看不起的。”“知道刚才为什么我们两个人站在一起,但是那两个站街女却只是跑来跟你搭讪,却完全不理我吗?”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第七十九章 不正常的反应   “因为我要帅一点?”这句话伊泽瑞尔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无论这是不是事实,这种嚣张的话说出来终究是招人厌恶的。   “其实很简单,”萧沐雨淡淡的瞥了身边的少年一眼,也没有指望对方回答,“因为你看起来像一个好人。”   “因为我是好人她们就这样倒贴过来?你这是什么逻辑?”伊泽瑞尔皱起了眉头,对于萧沐雨的说法不敢苟同,“而且那两个女人竟然还要给我打什么五折,看她们那个倒贴的模样,就像是从来没有见过男人一样……对于我这种看起来好说话的人,难道她们不应该抓紧机会大骗一次吗?”   “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萧沐雨面色冷漠的点了点头,“虽然你长着一张‘我就是傻子、我就是好骗、快来骗我’的脸,不过对于大多数的妓女来说,相比于其它那些明显就不是好人的家伙,你这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人反而更受欢迎。”   伸出手抓住了街边的某个站街女,萧沐雨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伸手拉开了这个女人的衣襟,顿时,上半身就这样暴露在微冷的夜风中。璀璨的霓虹灯下,街道附近来来往往的人们的略微有些惊讶的目光中,女人就这样颤巍巍的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做什么!”看到萧沐雨的动作,伊泽瑞尔瞬间跳了起来,右手指着萧沐雨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冰冷的目光没有停留在那对在冷风中微微颤抖的乳房上面,萧沐雨仅仅只是面色冷漠的将几枚银币塞给了这名妓女,然后就这样拉着上半身几乎赤裸的女人面向了伊泽瑞尔,“看着这里。”   “看你个头……呃。”正准备破口大骂的伊泽瑞尔猛地愣住了,他有些惊讶的看着女人腰间的一处浅浅的刀痕,那种伤痕他在医院里见过,一般来说,在这个位置的这种刀痕,只有那种捐献过肾脏的人身上才有。   也就是说,有过这样刀痕的人,身体里往往已经少了一个肾了。   原本被萧沐雨在大庭广众之下几乎剥光了上半身的衣服的女人虽然表情有些不自然,但当萧沐雨把银币塞给了她后,她也就坦然了起来,任由自己的酮体几乎半裸在了清凉的夜风中还有大街上众人的视线里。   可是此时注意到了伊泽瑞尔的眼神,女人的表情又有些不自然了,她微微低着头不敢看身边的冷漠男人,怯懦的张了张嘴,因为不知道萧沐雨的意图,所以她试图为自己的这道伤口争辩着,“那个……这是以前的伤口了,不影响我们……呃……”   没有理会这个缩着身子,有些害怕的为自己的生意担忧争辩着的女人,萧沐雨在确定了伊泽瑞尔已经将对方腰间的那道伤口看清楚后,就松开了手,转身离去了。   走入来往的人群中,没有在看后方无措的女人一眼,萧沐雨冷冷的问道,“看清楚了吗?”   “呃……看……看清楚了,”跟随着萧沐雨的脚步,伊泽瑞尔不时回头看看后面的那名站街女。很显然,对于萧沐雨这种塞给了她银币却仅仅只是让她脱几秒钟衣服的这种行为,那个站街女还是有些奇怪,“那道伤口怎么回事啊?”   “如你所见,”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说道,“那个女人少了一个肾。”   “那个女人捐献过肾?”伊泽瑞尔皱着眉头看了看萧沐雨,问道,“还有你怎么知道那个女人少了一个肾的?”   “看她的脸色就可以看出来,”萧沐雨面色冰冷的说道,“在这种地方有一种药剂专门治疗这种少了一个肾的情况,只要服下那种定期服下那种药剂,少了肾的人除了偶尔会刀口一阵剧痛之外,几乎不会对生活照成多少影响……当然,这种药毕竟只是劣质的炼金药剂,服多了总会有些影响的。”   面色淡然的看了看身边的少年,萧沐雨的声音很平和,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平凡的小事,“你若是仔细看,可以看到她的眉心有一道浅浅的绿线。”   “这种药剂……在这里很多?”伊泽瑞尔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有些疑惑的问道,“难道这里的人大多数都只有一个肾?那么他们的另一个肾跑到哪里去了?”   “你知道在黑市上面,一个健康的活人的肾能卖多少钱吗?”萧沐雨面无表情的问道,却是扯起了另一个看似不相关的话题。   瞬间,伊泽瑞尔愣住了。长街之上,金发的少年目瞪口呆的指着萧沐雨,双手颤抖不已,“你……你是说……”   “啊……没错,就跟你想的那样,”萧沐雨面色冷漠的点了点头,漠然的声音击碎了少年的最后一丝侥幸,“反正只要不闹出人命,这些妓女就算被人割了一个肾又如何?谁会愿意为了一个肮脏的妓女得罪那些黑暗中隐藏的家伙?”   “那么那两个女人……”想到了之前纠缠着他的两个女人,结合着萧沐雨说的这件事情,伊泽瑞尔似乎明白了什么,有些口干舌燥。   “正如你所想的那样,那两个女人之所以对你那么热情,其实仅仅只是因为你和这里常年混迹的流氓混混不同,身上没有那种尖锐的戾气,”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虽然由于那种药剂的存在,人类就算缺少了一个肾也不会死,但是偶尔刀口发作的疼痛也绝对不会是人乐于体验的事。”   “所以,那两个女人才会对你那么热情,而对我却视而不见,”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说道,“因为在她们看来,做你这单生意也许赚到的钱不多,但至少安全……当然,你这张脸也加分了不少。”   “我……我……”回想着自己之前还在愤怒的骂着那两个女人,少年的心一时间乱得如同一团乱麻。   面色冰冷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萧沐雨轻松的看穿了对方的想法,“后悔了吗?开始有些同情她们了?”   “我……”张了张嘴,伊泽瑞尔呐呐无言。   “其实你不用后悔,也不用同情她们,”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说道,“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你之前并没有骂错她们,她们那妓女的身份并不会因为她们的处境而改变……而且,既然选择了走上这条路,那么她们自然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可是既然她们做妓女这么危险,那么她们为什么还要继续?”伊泽瑞尔皱着眉头,问道,“随便去找点其它职业不行吗?”   “这你就得问她们了,”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也许是她们已经习惯了这种只要张开腿就能拿钱不用劳作的职业,所以看不上其它需要辛苦拼搏的职业;也有可能是因为因为她们就喜欢当下贱的妓女,被人鄙视;当然,也有可能是被人胁迫的……但无论原因是什么,你既不是她们的父母,又不是她们的亲人,你管得着吗?”   “我……哼!”伊泽瑞尔瞪了萧沐雨一眼,加快了脚步,“说来说去,你这家伙说了半天其实就是在说废话,说了半天,到最后还不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不是废话,”萧沐雨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事情是你所不知道的,也有更多的事情就算是你知道了也无法做出任何改变的。”   “一如这些有点可怜的妓女,一如……弥海月。”萧沐雨揉了揉眉心,说道。   风,从长街的另一边吹来,将男子灰白交杂的发丝吹得飞舞起来,让对面的少年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但那话语中的一丝惆怅,却让他有些奇怪。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这是这个一直冰冷而无情的男人第一次显露出了人类应有的情绪。   回想起天心城内时,那张在屠杀数十万无辜的平民时也依旧没有丝毫波动的面孔,再感受着此刻萧沐雨声音中的那丝惆怅,他顿时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说?”   “弥海月,就是金克丝,”目光严肃而坦然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萧沐雨的眼神没有丝毫的闪烁,“无论你乐不乐意见到这件事,但它就是事实,绝对不会因为你的抗拒而有所改变。”   皱着眉头看着眼前似乎终于有了一丝人类应该的感情的男人,伊泽瑞尔的心中是浓浓的疑惑。这疑惑是如此之深,以至于当他听到了萧沐雨一如既往的坚信着弥海月是金克丝这件事时,他却没有如往常一般的生气,“你似乎一直都很肯定这件事……那么,你的证据呢?”   “证据……你会见到的,”随着两人在五十二区内逐渐深入,那座华丽的巨大白色建筑已经出现在了前方的街角,漠然的看着眼前这座通体由白色的大理石建造的巨大宫殿一般的建筑,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不过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够暂时把你的力量借给我。”   “借给你?你要干什么?”伊泽瑞尔皱着眉头问道,虽然由于刚才的一番话让他对萧沐雨的感官稍微有些改变了,但此时萧沐雨突然向他借力量的行为,还是让他下意识的有些防备。   “若是想要证明弥海月就是金克丝,首先就得保障她的性命安全,”萧沐雨冷冷的指着前方那座宫殿一般的夜总会说道,“所以我需要借助你的力量,去这里面把弥海月从萨科的手里救出来。”   “切……原来是这个啊,难道我来的目的不是救小月吗?”伊泽瑞尔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这完全就是废话啊,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帮忙的。”   然而面对放松下来的金发少年,萧沐雨却摇了摇头,“不仅仅只是帮忙……我需要的是你真正的协助以及,暂时的信任。”   “你什么意思?”萧沐雨的话让少年皱起了眉头,“什么叫给你暂时的信任?”   “我的意思是说,接下来……希望你能够暂时配合我的行动,等会儿面对萨科时,我不叫你动手,你就绝对不能动手。”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你是想要隐藏在暗处偷袭?”   “没错,毕竟我之所以来救弥海月,只是为了证明她就是金克丝。现在既然有了这样一个证明了她就是金克丝的机会,我又怎么会放过?”萧沐雨神色漠然,声音冰寒彻骨。   “你要怎么证明?”不知为何,看到眼前这张冰冷而漠然的脸孔时,伊泽瑞尔心头却掠过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这种表情……这种表情……竟然和当初在天心城的那个黑暗的时钟塔顶部爆发出了撕裂的夜幕的璀璨光华时,少年所看到的脸一摸一样。   那种冰寒而漠然的眼神,如同已经灭绝了所有人类应有的情感一般,彻骨而冰冷。   “很简单,弥海月不是金克丝吗?虽然她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一直不肯在外人面前使用她的力量,但是……一旦她真的面临那种无可避免的黑暗时,以她对那些罪犯的憎恶,你觉得她真的会甘心让那些黑暗沾染到她的身上吗?”说话的男子,眼神如他的声音一般,冰冷得令人心寒。   看着眼前这张与记忆之中重叠了的冰冷表情,伊泽瑞尔的心冷了下来,“所以……哪怕待会儿无论那群混蛋对小月做了什么,但只要没有到真正伤及了她性命的那一步,为了逼出小月那可能隐藏的力量,我都不能出手?”   萧沐雨漠然的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就是这样。”   伊泽瑞尔用失望的目光看着眼前的男人,刚刚因为妓女的事件而刚刚对他稍稍升起了一丝好感,也因此消散,“我不会答应的。”   缓缓的摇着头的少年,目光中是倔强的坚定,“如果我这么做了,就算最后真的证明了小月是金克丝……但那又有什么意义?用这样的方法抓捕到了金克丝的我,和那些肮脏的恶徒又有何区别?”   “所以……我是不会答应的。”少年那轻轻落下的声音,消散在了街边璀璨的霓虹灯火中,只有那种坚定的倔强,清晰的传达给了萧沐雨。   风,吹过,璀璨的霓虹灯火却没有因此而摇动。它们依旧闪烁着迷蒙的色彩,炫目的光华落在街道上对峙着的两人脸上、身上,宛若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混乱的颜色。   长街之上,行人来了,又走了;街边的路灯下,穿着清凉的女郎却依旧笑着、闹着……整个世界,都毫不停歇的继续转动着,但是长街之上,两人立足的小小圈子里,世界却似乎停止了一般。   在一片沉默之中,萧沐雨静静的注视着眼前坚定而倔强的少年,漆黑的双瞳……   缓缓闭上。   睁开……   “可以……”   那双漆黑的双瞳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少年,萧沐雨的声音中,一如以往的冰寒而冷漠,“我可以答应你,如果真的到了无法容忍的地步,那么哪怕就此失去了抓出金克丝的最好时机,我也绝对会立刻出手救人——只要你真的肯将一切暂时借予我。”   这个永远似乎都是冰冷而无情的男人,终究是妥协了一次。   意识空间内,响起了恶魔疯狂的笑声。   (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种笑声,是如此的疯狂、如此的歇斯底里,就如同……它见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事情一般。   ……   ……   黑暗,随着大门的打开,被屋外走廊上的灯光撕裂了。   名为萨科的男人啧啧称奇的看着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的少女,对着身边跟随的人笑道,“看看,看看……不愧是伊尔特长官的养女啊,这种不畏邪恶的性格竟然和她的养父一模一样。被我们这群邪恶无节操无底线的人渣流氓绑架了,这么长的时间里竟然没有哭过一次,真是……啧啧……”   “这叫什么呢?唔……这让我想起了当年还在艾欧尼亚逃亡时听到的一句民谣啊,”摸着下巴的男人幸灾乐祸的笑着,那种局外人一般的语气,如同将少女绑架到这里的人不是他一般,“猛虎的子女不会是胆怯的沙驼……呃,应该是这么说吧。”   而听到了人的声音,原本蜷缩在角落里低着头的少女也微微抬起头来。走廊的光线照进了黑暗的屋内,洒在了她的脸上,还算柔和的光线,让那张原本就清丽动人的脸颊看起来更加美丽了,“萨科……”   少女声音中,没有丝毫的胆怯,也没有丝毫的畏惧。那种平淡而柔和的声音中,似乎仅仅只是用这个男人的名字来加深自己心中对他的映像一般。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此时少女见到的,仅仅只是一个多年未见的故人,在宴会之上偶遇之时,看着对方的脸,嘴中缓缓的念着对方的名字,加深着自己心中的回忆一般。 八_ 零_电 _子_书_ w _ w_ w_.t _x _t _0_ 2. c_o_m 第八十章 恶意   这种反应……不正常。   所以萨科愣了一秒。   看着眼前少女这张不夹杂着丝毫恐怖与胆怯的脸,透过那双美丽的天蓝色眼睛,萨科很清楚的知道了少女此时的内心中,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胆怯。   可是就算是意志再怎么坚强的人,在面对这样一群穷凶极恶的罪犯之前,无论表面装得再怎么不屑,但心中多多少少还是害怕的——因为这就是人类正常的心理。   然而眼前的少女,却是连丝毫畏惧胆怯的态度都没有。似乎……站在她面前的,不是随时能够对她为所欲为的邪恶罪犯,仅仅只是一些毫无威胁的路人。   萨科的眼睛眯了起来,“小姑娘好像有些不对劲啊……嘿嘿……”   猥琐的目光在少女那纤细的曲线上下扫了一圈,萨科不出意料的看到了少女微皱的眉头,顿时对着弥海月挤了挤眉毛,笑得很不怀好意,“不过再怎么不对劲,你还能反天啊?老子是九阶高手,现在还握有人质,你就算是创世女神转生,也得给我乖乖趴着……哈哈哈哈……”   淡淡的撇了撇嘴,弥海月的目光,似有似无的停留在了身边的恶魔身上。   卡萨……接下来,你别让我失望啊。   ……   ……   随着被推开的大门,巨大而空旷的房间映入了伊尔特的眼帘。与此同时,脸上涂着劣质的油彩的小丑也进入了中年男人的视线之中。   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个装饰华美的房间,目光在另一头那面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停留了一秒,伊尔特的视线就再次回到了玻璃窗前的沙发前坐着的小丑身上。   落地的玻璃窗外面,五十二区璀璨而艳丽的霓虹灯火辉映着半个贫民窟,繁华的街道上,丝毫看不到相隔不远的几条街道上的冷清与贫穷破败。这里,就是由眼前的这个男人亲手建立起来的国度——一个充满了肮脏罪恶的国度。   然而此时这位国度的创始人却是对外面那些由他亲手建立的美景失了兴趣,他只是用手托着下巴,瞪着两只眼睛好奇的看着门口沉默的中年男人,如同见到了好奇事物的乖宝宝一般。   伊尔特没有说话,他也就没有说话。   名为弥海月的少女就靠在小丑身边的沙发上,由于某类不知名的药类的作用,此时的少女几乎连动一根手指的力量都没有了。静静的半靠半躺在沙发上的娇小少女,在四周一圈杀气腾腾的彪形大汉环绕下,可爱得如同一个真人的玩偶。   看着养女那淡淡的表情,伊尔特松了一口气。还好,小月暂时还没有受到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   “萨科,我来了,这下你该放人了吧?”伊尔特把目光放到了前方的小丑身上,那种淡然而无畏的目光,与名为弥海月的少女如出一辙。   右手无聊的把玩着一把细长的匕首,萨科打了呵欠,“什么叫我该放人了?伊尔特长官你要我放谁啊?”   “我这里又不是德邦监狱,也没有关押什么罪犯,你叫我放什么人给你啊?”耸了耸肩,萨科问道。   缩在衣袖中的拳头不自觉的捏紧了,伊尔特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小丑打扮的男人,沉声道,“你是想要反悔?我既然来了,你也该履行承诺把小月放了吧?”   萨科如同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伊尔特长官,你是在搞笑吗?”   指着前方面色肃然的中年男人,萨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你竟然要我履行承诺?哈哈哈哈……我什么时候给你承诺过了?我只是告诉你,你的女儿正在我这里做客,希望你也能来【惊奇马戏团】好让大家聚聚……我什么时候说过,你过来了我就会把你女儿放了?”   “再说了,我是谁?我是萨科诶!流氓团体【藏风蛇】的老大萨科诶!像我这种十恶不赦的坏人,就算真的做出了什么承诺,转过身也能立刻反悔的……这么见到的道理你都不懂吗?”萨科笑嘻嘻的说道,“怎么感觉半年不见,伊尔特长官你似乎变得有些天真了啊。”   萨科的嘲笑没有让伊尔特的表情有丝毫变化,这个沉默的中年男人依旧神色默然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在天花板上华丽的吊灯的光芒下,静静的开口了,“得罪了你的人,是我。你有什么不满,你有什么怨恨,请你冲着我来,不要牵连我的家人。”   “原来伊尔特长官希望我不要祸及家人啊?”萨科歪着脑袋想了想,露出了一个苦恼的表情,“可是我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牵连家人了……怎么办啊?而且啊,弥海月小姐这么漂亮,就这么把她给放了,我实在很不甘呢。”   右手中被把玩着的匕首被萨科放到了身前的桌子上,空出的右手轻轻的抚上了少女垂落肩头的发丝,萨科笑了起来,“看看,看看……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仅仅只是头发,就已经这么美丽柔顺了,简直就是世界上最精美的艺术品啊。”   微微的拂过身子,萨科在少女的身上轻嗅了一口,顿时露出了一脸迷醉的表情,“看啊,这种少女的体香,清幽而淡雅,简直让人迷醉啊……这么漂亮可爱迷人的一个小姑娘,我都还来不及好好享受一下呢,怎么能就这么把她放了啊?”   伊尔特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看到萨科凑到了少女身边的瞬间,他下意识的向前猛踏了一步,缩在衣袖中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青筋暴跳,“你!萨科!你给我住手!”   “啊咧?住手?为什么要住手啊?”伊尔特的话顿时让萨科露出了一个迷惑的表情,他歪着脑袋看了看伊尔特,疑惑的问道,“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姑娘落在了我的手里,作为一个邪恶的黑社会老大,我难道不该好好享用享用吗?”   伊尔特沉默的看着眼前这个小丑模样的男人,强迫着自己无视对方无聊的把玩着少女头发的右手,肃然说道,“萨科,你不要太过份了,半年前的事情我并没有做错,你的确杀死了公爵大人。把杀人凶手送进监狱本身就是我的职责,在这件事情上,就算是陛下也无法责怪我,你……”伊尔特说到一半,就被萨科不爽的打断了,“老皇帝能不能责怪你关老子毛事啊?老子只知道,因为你这个混蛋的原因,我在伊夫堡可是体验了将近半年的监狱生活啊。”恶狠狠的瞪着伊尔特,萨科像个受了委屈后要报复的小孩子似的叫道,“老子可是堂堂的九阶高手,五十二区的掌舵者,【藏风蛇】的老大啊!就连枫叶雪的那几个脑残大贵族,见了老子也得惧怕三分……你TM一个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的小屁警察,竟然把老子给关到了监狱里面。”“这TM简直就是人生的耻辱啊!”跺足捶胸的萨科,如同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一般,大叫道,“老子要是不好好整治整治你,让所有人都看到得罪了我的下场,以后老子还怎么在枫叶雪混?还怎么当【藏风蛇】的老大啊?”   看到情绪变得无比的激动起来的萨科,伊尔特暗叫不好,虽然明知道对方这种跺足捶胸的激动表现十有八九是装出来的,但他还是试图将萨科的情绪安抚下来,“萨科你……”   “你个头啊!”刚开口,伊尔特的话就被萨科打断了。   这个小丑模样的男人,此时死死的瞪着前方的伊尔特,如同见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老子告诉你,得罪了我的人,绝对没有好下场,当初我说了要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绝望,就一定说到做到。你不是最珍惜你的家人的吗?那么我就让你的家人全部挂掉!你不是最喜爱你的养女吗?那么我就帮你,让你的养女体验一下什么叫欲仙欲死。”   回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边的汉森,萨科说道,“可以开始表演了,小汉森。”   汉森叹了口气,对着围绕着沙发战成了一圈的手下们挥了挥手,说道,“开始吧。”   于是,之前那一排围绕着沙发站着如同背景一般的打手们纷纷脱下了上衣,在大厅的灯光下露出了健壮的胸肌。   不过这还不算结束,在萨科那恶趣味的目光中,这些打手脱完上衣后,又纷纷脱下了自己的长裤,于是到最后,环绕着沙发站立着的,又变成了一圈仅仅只穿着四角裤的男人。   “萨科你……你不要太嚣张了,你要真这么做了,国王陛下是不会放过你的。”伊尔特的声音,有些颤抖。   “哈哈哈……不会放过我?老皇帝不会放过我?”如同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萨科疯狂的大笑了起来,“你竟然说老皇帝不会放过我?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在室内回响,透过了墙壁的阻隔,传入了隔壁房间内沉默的两人耳中,“老皇帝可是我舅舅啊!你觉得他会为了你这么一个不知进退的小屁警察找我的麻烦?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真啊?这么大的人了,还天真得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青年……你真是太有趣了。”   “哈哈哈……你真是太有趣了!太有趣了!哈哈哈……”   伊泽瑞尔的拳头死死的捏紧了,额头青筋暴跳,在黑白色的思感世界内,隔壁房间内的情形完全尽收两人的眼底。看到那些仅仅只穿着四角裤的壮汉将弥海月围成了一圈,只有在面向伊尔特的方向留下了一个缺口,似乎是要在这个中年父亲的面前表演一切一般。   其中的一个大汉看了看身边的同伴,顿时露出了一个淫笑,“那么……我就先来了喽。”   然后,大汉的手伸了出去,搭在了少女的衣领上,轻轻的拉开,露出了少女那纤细的锁骨。那一瞬间,如同见到了世界上最美丽的圣物一般,十数名大汉都整齐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贪婪的看着少女被拉开的衣领,淫笑着等待着同伴的下一步动作。   看到这样的场景,伊泽瑞尔死死的咬紧了牙关,金色的奥术光辉刚刚闪现,然后……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瞬间,一股彻骨的寒意袭上了少年的身体,如同赤身裸体的身处在凛冽的风雪中一般,伊泽瑞尔顿时全身僵硬了。而随着那股寒意流泻进了少年体内的寒意向四肢蔓延,伊泽瑞尔的力量顿时被暂时的阻隔封印在了这道流窜的寒意之中。   “萧!沐!雨!”   黑白色的思感世界内,响起了少年愤怒欲狂的声音。死死的瞪着眼前拦住了自己的青年,伊泽瑞尔的眼中,满是怒火。   “萧沐雨!你说过的,到了这一步,你是不会阻止我的!”   黑白色的思感世界内,伊泽瑞尔的声音中满溢着被戏弄的愤怒,以及对自己的愤怒——怨恨着自己,竟然真的相信了这个冷漠无情的人渣,不但现在被他偷袭禁锢得无法动弹,更是连小月也无法救出了。   面色冷漠的注视着眼前愤怒欲狂的少年,萧沐雨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没有在意对方双眼中那种刻骨铭心的恨意,他只是漠然的说道,“还不到最后的时刻,不要担心,弥海月不会有事的。”   看着黑白色的思感世界内,隔壁房间内的少女外衣已经被那个淫笑着的大汉粗暴的撕开,露出了纯洁的里衣,以及里衣下那纤弱的美丽曲线,伊泽瑞尔的眼睛红了。   “还不到最后时刻?那么什么才是最后时刻?你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小月被这群人渣【哔】【哔】?”   静静的注视着少年那双血红色的双眼,萧沐雨没有说话。   隔壁的大厅中,看到女儿被那个淫笑着的大汉将外衣撕扯了下来的伊尔特如同一头愤怒的野兽般冲了上去,然而萨科只是随意的打了个响指。顿时,这名愤怒的中年男人就如同撞到了一层透明的空气墙一般,重重的摔了回去。   “萨科!住手!萨科!!”疯狂咆哮着的伊尔特,脸上已经彻底褪去了原有的沉默肃然,满是狰狞的恨意,“放开小月!有什么冲着我来!”   “唔……停手?”萨科撇了撇嘴,露出了一个不屑的表情,“你叫我停手我就停手?你当你是谁啊伊尔特长官?说到底,你也就是一个不知进退的脑残警员罢了,都到了这种地步了,你竟然还想命令我?切……你也不想想,要不是你自以为是,你的家人会落到现在的地步吗?你的妻子会死吗?你的儿子会死吗?你的女儿……嘿嘿……”   淫笑着瞟了瞟身边的手下,萨科挥了挥手,“继续,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我们这位可爱的小姑娘那年轻美丽的稚嫩身体了。”   少女的外衣终于被彻底的撕开了,露出了纤细白皙的双肩,以及那藏青色的里衣。由于夏季的气温不低,所以少女的里衣仅仅只穿了一件轻薄的青色紧身衬衣,透过那仅仅贴合着少女身躯的布料,弥海月那微微开始发育没多久的纤细少女曲线,顿时无助的暴露在了大厅的灯光下、身边的人们淫秽的目光中……   “啊啊啊啊啊啊!!”疯狂的咆哮,来自与被无形的压力死死的压趴在了厚厚的华丽地毯上的伊尔特,还有隔壁房间内被冰寒的力量禁锢着的金发少年。   不过唯一的区别是,由于萧沐雨的暗中阻隔,金发少年的咆哮仅仅只有他一人听见。   恶趣味的看着被压趴在了地毯上也依旧疯狂的咆哮着的中年男人,萨科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快意的笑容,“终于……终于……终于看到了啊。”   如同欣赏着一件由自己亲手制造出来的绝美艺术品,萨科的脸上满是陶醉的表情、满是快意的笑容,“终于见到了啊……这种憎恨的眼神、这种绝望的眼神、这种愤怒的眼神、这种悲伤的眼神、这种甚至还夹杂着些许后悔的眼神……啊我真是太幸福了,人类的一个眼神,竟然能够同时包含这么多的情绪。”   “真是……真是……”迷醉的看着伊尔特那双满是愤怒、憎恨、绝望、悔恨的眼神,听着他那困兽一般的咆哮怒吼,萨科陶醉的迷上双眼,喃喃念道,“真是太美丽了。”   身边的沙发上,那个选择第一个动手的大汉,已经淫笑着将少女的外衣彻底的撕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扔到了一边。此时,他那粗壮的手掌,已经淫笑着伸向了少女最后的一件里衣。   只要撕开了这最后的这件青色内衣,接下来……接下来……   想到了那种美丽的景象,这个打手的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幸福的表情。   哈哈哈哈……没想到我竟然真的能够好好的享受着这样的一个极品美少女啊。   手,拉起了少女的衣领。   房间内,璀璨的灯光下,萨科一脸陶醉的闭上了双眼,似乎是在静静的体味着自己创造的美丽艺术品。   华丽的厚厚地毯上,愤怒的咆哮着的父亲,如同一只悲伤的困兽,无力但却疯狂的嘶吼着。   隔壁的房间内,黑暗的光线中,少年的双眼满是充血之后的血红,那种愤恨的目光,几欲发狂。   而禁锢着少年行动的萧沐雨,感应着隔壁房间内的一切,却是漠然得连一丝表情都没有。华丽的吊灯之下,璀璨的光华之中,在少女那沉默的目光中,少女的衣领,被拉起了…… 第八十一章 入局者   “萧沐雨!萧沐雨!萧沐雨!!”   黑暗的房间内,金发的少年疯狂的咆哮着,嘶吼着,那声嘶力竭的哭喊中,夹杂着生命之中难以承受的重量。   “放了我!放了我啊!!我求求你,放了我啊!!”悲愤的吼叫,是直达灵魂深处的战栗恐惧。那样美丽而可爱的一个小女孩,难道最终真的要面临那样残酷的现实吗?   冰冷的目光似乎透过了身前的这堵墙壁看到了隔壁大厅内的景象一般,萧沐雨的目光中,依旧是一片彻骨的冰寒,完全没有理会被他所偷袭禁锢住的少年,此时已经泪流满面了。   大厅内,大汉的手,已经拉起了少女的衣领。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朝贡神祗一般,他的动作是如此的轻柔、如此的神圣,在微微的顿了顿之后,他看到了少女那死死的闭上的双眼。   那死死的抿起的嘴角,那紧紧的闭上的双眼,那痛苦的皱起的眉头……所有的这一切,最后全部交织成了一副不堪忍受的表情。看到了这张我见犹怜的娇弱脸庞,看着这美丽而惹人怜爱的表情,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淫秽的笑容,心中升起了一种亵渎了神圣的快感。   于是,他的手停住了,没有继续拉起少女的里衣,而是猥亵的笑着,伸出了另一只手捏住了少女的另一边衣领。两只手都捏紧的少女衣领的大汉,此时只需要稍稍用一下力,那轻薄布料就将裂成两半,将保护着少女的最后一层屏障彻底粉碎。   地毯之上,伊尔特的咆哮更为疯狂了,他死死的瞪大了充血的双眼,咆哮着,怒吼着,挣扎着,却被无形的力量死死的束缚在了那里,无法动弹。   黑暗的房间内,伊泽瑞尔的目眦欲裂,疯狂的咆哮着哀求着的金发少年,此时已经被泪水打湿了脸庞,“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啊!!”   然而在萧沐雨的目光深处,依旧是灭绝了人性的漠然冰冷,那双漆黑的双眼,一如既往的彻骨而冰寒,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   沙发上的少女此时已经死死的闭上了双眼,由于被强行灌入口中的药剂,此时的弥海月已经全身无力,连稍微动弹一下都无法做到了。   面对这绝望的事实,她只能绝望的闭上双眼,让自己不去看那即将到来的可怕事实。黑暗之中,少女感觉到一双手捏住了自己的衣领,她明白,对于这些力量强大的打手而言,一件轻薄的里衣布料,连稍微阻挡一下都做不到。   只要对方稍稍一用力,她最后的一件内衣就将被撕掉粉碎,然后她那稚嫩却美丽而纯洁的身躯,她那引以为豪的美丽女体,都将毫无保留的暴露在所有人的眼中,然后,迎接她的,将是最为黑暗的残忍……   “杀了我!杀了我啊!!”   死死的闭上了双眼的少女,终于再也无法保持沉默,哭喊了出来。那划过眼角的泪水,在头顶那华丽的吊灯璀璨的灯光中,晶莹而剔透。   “杀了我啊!卡萨!求求你,杀了我!”   看着痛苦不已的哭喊着的少女,一直徘徊在她身边的恶魔叹了口气,终于举起了一直犹豫不定的恶魔之爪,缓缓的放到了少女的头上……   然而下一刻,狂暴的力量破开了墙壁,轰然炸裂的碎石钢筋中,一道身影化作了一道黑色的流光,自旁边的房间内冲出,携带着冰冷而彻骨的寒意,扑向了沙发上的少女。   破败的长剑在虚无的空间中拉起,交织出了一片璀璨的杀光,径直的斩向了弥海月身边的一众打手。灰色的破旧斗篷在虚空中掠过,被极速带来的狂风吹得猎猎作响。   那一双冰冷的漆黑双眼,是灭绝的韧性的冰冷与淡漠,叫人望一眼,都能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寒意。   强大的力量轰击而来,清冷的剑光中,一旁的萨科脸上现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位强大的黑社会老大,【藏风蛇】的掌权者,完全没有料想到就在他隔壁的房间中,竟然隐藏着这样一名强大的敌人。然而在看到萧沐雨扑杀而出的瞬间,纵然被这突然就扑杀而来的男人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但他的右手还是条件反射的抓起了玻璃桌面上的匕首。   挥舞的匕首,斩碎的空气的阻隔,后发先至的拦在了劈杀而来的剑光道路上,与萧沐雨劈来的破败战剑重重的撞在了一起。   锵——   金铁交击的炸响中,萧沐雨神色漠然的继续拉起了破败的剑刃,重重的轰击在了拦路的匕首之上。强大的力量瞬间透过交击之处,传入了萨科的身体四肢,将身不由己的其震退了数步。   价值数百金币的名贵沙发在狂暴的力量轰击而来的瞬间,便被击退的萨科撞成了碎片,飞溅的木片残渣在空气中爆裂开来,化作了夺命的暗器向四周迸裂。   仅仅只是眨眼间,就有数名躲避不及的打手被飞溅的木片残渣刺入身体各处,温热的鲜血在大气的压强下,从打手们身上密布的伤口中喷溅而出,染红了附近的地摊。   萧沐雨的手,在一片沉默之中,抓住了弥海月的胳膊。在所有人都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轻轻往后一拉,然后……僵住了。   神色漠然的男子,动作生生的僵住了。   因为此时在名为弥海月的少女脖子上,已经架着了一柄锋利的短刀。那锐利的剑身,紧紧的贴合着少女白皙的脖颈肌肤,只要汉森稍稍用一点力,名为弥海月的少女的生命,就将在数分钟内彻底消散。   在那一秒,时间似乎停滞了刹那。   萧沐雨漠然的眼神再已经睁开双眼、面露惊讶的少女脸上顿了顿,就毫不犹豫的松开了右手,瞬间后退,在间不容发间避开了萨科从背后刺来的匕首。   退到了伊尔特身边的萧沐雨面色冷漠的扫了房间内的众人一眼,缓缓的收回了手中的破败战剑,将冰冷的剑身掩藏在了破会的斗篷下面。   房间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原本环绕在弥海月身边的一群壮汉,此时却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鲜血喷得到处都是,将厚厚的华丽地摊染得一片血红。那一瞬间,飞溅而出的木片碎渣携带着强大的动能,在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前就已经迸射入了他们的体内,夺走了他们的生命。   而少数几名运气不错的打手虽然没有被向四周迸射的木片刺中,但九阶强者交手之时吹出的狂风,却也将这群身材健壮的大汉吹飞了,纷纷撞上了房间四周的墙壁,在巨力的冲击下,此时已经全部昏迷不醒的躺在了厚厚的地毯上。   “哦?我竟然没有想到,现在竟然会有阁下这般强大的高手来救我们这位可爱的弥海月小姐,那么这位先生……你是?”萨科仔细的打量着前方漠然而立的青年,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不自我介绍一下吗?”   “……”冰冷的目光,在弥海月身后已经收起了手中短刀的汉森身上顿了顿,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德玛西亚帝国帝都枫叶雪第三警备队下属特勤搜查部部长、高级督察萧沐雨……当然,你也可以称呼我为【夜】。”   萨科顿时露出了了然的神情,“哦,原来是搜查部的新部长【夜】先生啊?怪不得你会来救弥海月小姑娘呢,毕竟伊尔特长官可是你的同僚啊。”   看着身边这道冷漠而冰冷的身影,伊尔特的眼中也有些惊讶,“夜先生,你……你怎么来了?”   面色冷漠的扫了一眼伊尔特,此时束缚着他的力量已经消失,因此这位中年男人已经站了起来,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下午的时候我去警备队找你,却被告知你收到一封信件之后就匆匆离开警备队了。联想到你家中的变故,以及你和这个人的仇怨,我大致推测出了最可能的结果,就来找你了。”   听到了萧沐雨的解释,伊尔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感激、有些庆幸的表情。自从知道了女儿落到了萨科手里之后,这位一直都担忧不已的父亲,此时终于松了口气,“夜先生……多谢你,多谢你愿意来救小月。”   面无表情的撇了撇如释重负的中年男人,萧沐雨那冰冷的目光最后放到了弥海月的身上,“客套的话暂时收起来吧,现在重要的事情,是如何把你的女儿给救出来。”   然而与父亲的如释重负不同,此时的少女脸上,却满是苍白与悔恨,那惊惧的瞪着前方那道冷漠的身影的眼神,是如此的绝望、如此的悲伤,一点都看不出丝毫的感激。   但是此时的房间里,除了那道冷漠而冰冷的身影,并没有人注意到少女那苍白得不似活人的脸色……的确是没有人,因为剩下唯一看到了少女这种绝望的表情的,就只有那头一直徘徊在她身边的恶魔了。   看着房间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卡萨丁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安慰少女。但沉默了半响,最终还是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小月,你……你不要太担心了,事情未必已经恶化到你想的那一步的。”   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恶魔试图安慰着身边的少女。不出意料,恶魔的安慰没有丝毫的作用,房间中的少女的脸色依旧苍白得不似活人。   绝望而悲伤的眼神放到了恶魔的身上,此时的少女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竟然比刚才险些就被凌辱时还要绝望悲伤。缓缓的摇着头的少女,那种绝望而空洞得不含任何希望的眼神,让卡萨丁明白了她的意思——没有希望了,没有希望了卡萨,这次真的……真的已经没有希望了。   身边的少女的异动暂时没有人发现,萨科只是摸着下巴,好奇的上下打量着萧沐雨,啧啧称奇,“阁下身上这种冰冷的气息,看起来还真是……酷啊!怪不得能够和巨神峰的战争之王打了一个平手呢。”   虽然萧沐雨与潘森的战斗由于城外那位圣阶守护者中途插手的原因,并没有达到最激烈的那一步,两人之间也没有分出成败。但那一场短暂的战斗,依旧吸引了整个枫叶雪内各大势力的目光。   要知道,自从五年前开始,巨神峰的那位战争之王,就已经拥有徒手撕裂九阶魔兽的强大战力了。在为巨神峰征战之时,就算是普通的九阶强者,都已经无法和他交战超过十分钟而不败了。   除了有限的几人之外,在整个大陆位属于九阶的那个战力圈子里,已经没有人能有资格做他的对手了。   然而这样一名强大的战士,在使用了传说中的裁决神器【阿努尔利斯之枪】后,竟然还无法奈何一个名不经传的冷漠男子,最后两人交战时的破坏力甚至强大到了需要圣阶守护者出手阻止的地步——无论如何,虽然对这名神秘的冷漠男子了解不多,但在此时枫叶雪内所有人的眼里,这个名叫萧沐雨的家伙,绝对有着大陆最顶尖的那几名九阶高手那一层次的战力。   虽然刚从监狱里越狱出来没多久,但有着自己的一套情报来源的萨科,还是对这位来历莫名的搜查部部长有些忌惮的。联想到对方那能和战争之王潘森一战的力量,小丑打扮的男人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郁闷的表情,“我说夜先生,你这人怎么这么喜欢管闲事啊?你难道不知道好管闲事就是麻烦的开始吗?”   “……”冰冷的目光顿了顿,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放了弥海月,我们可以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当然,我也可以保证,伊尔特先生以后绝对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   “哦?这算是等价交换吗?”萨科嘿嘿笑了起来,看向伊尔特,“可是耿直如伊尔特长官你,可能妥协吗?”   伊尔特沉默了一会儿,目光在女儿那苍白的脸上顿了顿,这才咬牙道,“我同意夜先生的意见,只要你放了小月,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   “看吧,早这样做不久皆大欢喜了吗?可惜啊……现在已经晚了,”萨科嘴角一咧,露出一个诡笑,“现在妥协已经来不及了。”   “……”萧沐雨沉默了一秒,漆黑的双眼猛地睁开。一把抓住了伊尔特的手腕,意识沉入了黑白色的思感世界之中,然后……   “你下了毒?”萧沐雨缓缓的放开了伊尔特的手,冰冷的目光直视着萨科,冷冷的问道,“你什么时候下的毒?”   “这个问题问得好!”萨科一拍手掌,哈哈大笑道,“什么时候下的毒呢?唔……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应该是……唔,应该是伊尔特长官在【惊奇马戏团】的大门外的时候吧?哎……伊尔特长官,不是我说你,这年头人心这么险恶,世界这么混乱。一个仇人递给你的酒,你竟然说饮就饮了,你都没有戒心吗?”   瞬间,伊尔特的脸色变了变,而沙发上的弥海月听到了这些话,原本就苍白无比的脸色就更为苍白了。她恐惧的看着自己的养父,喃喃念道,“伯父……伯父……”   声音中,满是歉疚与悲伤。   而黑暗之中隐藏着的金发少年更是死死的握紧了拳头,恨不得立刻就冲出去把那个小丑模样的混蛋碎尸万段。然而,他最终还是没有冲出去,只是看着萨科,伊泽瑞尔那双原本就满是愤怒的双眼中,那怒火已经更为炽盛了。   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为了救出那名柔弱的少女,他必须继续忍耐下去……纵然,他的内心,现在已经被炽盛的怒火给彻底淹没了。   巨大的房间内,萧沐雨面色冷漠的注视着前方小丑打扮的男人,冷冷的说道,“还有回旋的余地的,既然毒是你下的,那么想必你应该有解药的,只要你帮伊尔特解除了他身上的毒,那么一切自然还有挽回的余地。”“你说的这倒也是啊,”萨科摸着下巴,一脸沉吟的模样。然后声音猛地一变,变成了嘲讽的冷笑,“可是……我TM为什么要同你们和解啊?我就是不放人!我就是不和解!你还能做什么啊?把我宰了?哈哈哈……就凭你一个九阶高手,能够打得赢我和小汉森联手吗?”   破败的战剑缓缓从灰色的斗篷下探出剑尖,萧沐雨冷冷的直视着前方的小丑,目光深处,是一片彻骨的凄寒,“我若解放全部的战力,你就算再来一个八阶刺客,也是必败无疑的。”   “很有自信嘛,”萨科摸着下巴贱笑道,“不过就算你真的强大到那种程度,可是老子手里有人质诶!老子都有人质了,为什么还要和你打?”匕首,架到了少女白皙的脖颈上,只要萨科轻轻一拉,这名美丽的少女的生命,就将如璀璨的烟花一般彻底消逝,“你要敢动弹一下,我就把这位美丽的小姑娘给宰了。” 第八十二章 所谓人质   出乎萨科意料的是,面对他的威胁,萧沐雨的目光却一如既往的冰冷而淡漠,那双漆黑的双眸深处,是灭绝了人性的冰寒,“你……用人质来威胁我?”   面色冰冷的揉了揉眉心,如同见到了什么不可理解的事物一般。萧沐雨的声音,冰冷而彻骨,“可是……你确定我真的在乎这个小女孩的死活吗?”   冰冷的脚步,缓缓向前,如同是要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冷酷无情一般,萧沐雨完全没有在意那柄架在弥海月脖颈上的匕首,缓缓的靠近了萨科。   随着萧沐雨的缓缓接近,冰冷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似乎连空气中都带来了一股冬日般凛冽的冰寒。   “于我而言,这位叫弥海月的小姑娘能救出来最好,但若是真的救不出来,那也没什么。反正她与我也没有任何关系……用她来威胁我,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冷冷的注视着萨科,萧沐雨的声音冰冷而无情。   “哦?真的吗?你原来不在乎这个小丫头啊?”萨科嘴角划过一丝诡笑,右手猛地一拉,一道血线顿时从弥海月白皙的脖颈上浮现。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面对少女脖颈处微微溢出的鲜血,对面的那个男人那平缓的脚步却依旧没有停止。就连那冷漠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波动,似乎对方真的不在乎这个小女孩的生死一般。   “我……”萨科脸上露出一个挫败的郁闷表情,看着逐渐逼近的萧沐雨,下意识的扯着手中的少女后退了一步。一时间不知道是继续抓住少女做人质呢?还是把少女扔开和这位九阶高手正面冲突?   原本以为手握住足以逆转局势的人质,然而到了此时,萨科才发现这个所谓的人质竟然鸡肋无比。此时估计除了伊尔特之外,这个房间里的人就再也没有人关心少女的死活了吧?   歪着脑袋想了想,萨科叹了口气,“喂喂!你这个人渣我警告你,你别再过来了……再过来我就真的杀人了啊!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哦,我真的会杀人的。”   作为一个自认的坏蛋,萨科第一次遇到了这种无视人质存在的混蛋,一时间也无法决定是不是把失去了作用的少女就此扔开。面对逐步逼近的萧沐雨,他只能抓着弥海月的肩膀不断的后退,“你再靠近,我真的会杀人的!”“你杀吧,我看着。”“我靠!我跟你说真的,你TM不要再靠近了,你别以为我跟你开玩笑!你再向前走一步我真的就要杀人了。”   “你杀吧,我看着。”   “我真要杀人了!我真的要杀人了!混蛋!别靠近啊!”“…………你杀吧,我看着。”“看着你妹啊!你就不能换句别的话?一直在重复一句话,你TM复读机啊?”   “…………”萧沐雨顿了顿,冷冷的说道,“我看着,你杀吧。”   “…………”萨科嘴角抽搐。然后恶狠狠的叫道,“这是你逼我的!啊啊啊!!”   阴暗的力量在虚空中一闪而没,萧沐雨的身后的空气中,猛地有鲜血喷溅而出。   “!!”瞳孔猛地一缩,萧沐雨瞬间退到了伊尔特的身边。然而此时这位中年警察却已经口吐鲜血,仰面倒在了地毯之上,四肢微微抽搐了起来。   手微微搭在抽搐着的身体上,漆黑的双眼,缓缓闭上……   睁开。   “你下的这种毒……是靠意念触发的?”萧沐雨抬起头,看着沙发后面得意洋洋的小丑,冷冷的问道。   “没错没错,而且是那种一旦触发了就必死无疑的剧毒哦,”对着萧沐雨抛了一个恶心的媚眼,萨科笑得很得意,“我都警告你了,你再过来我就要杀人了。谁叫你不听呢?本来我根本就不想杀死伊尔特长官的,都是你逼我的……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伊尔特先生可是被你给害死的。”   “…………”面色冷漠的伸出手握住了伊尔特抽搐着伸出来的手,萧沐雨冷冷的和这个全身抽搐、不断的咳血的中年警察对视着,“你…………想要说什么?”   “我……咳咳……夜先生,求……咳咳……求求你,救……咳咳……”不断的咳血的中年警察全身都在抽搐着,那双原本充满了威严的双眼,此时却已经混沌不堪,连身前的男子的脸都已经在视线中模糊了。   但他依旧死死的抓着萧沐雨的手,纵然在身体内如同岩浆一般滚烫的热流在不断的蔓延,意识已经被热流灼烧得有些模糊了。但他已经死死的攥着萧沐雨的手,如同在无尽的绝望之中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求求你,救……咳咳……”   “…………”冰冷的目光,在痛苦中不断的喘息着的中年男人脸上停留了数秒,萧沐雨冷冷的问道,“你是要我救出你的养女,弥海月小姐吗?”   “是……咳咳……是……”努力的点着头,伊尔特咳着血,断断续续的说道,“夜先生,很……咳咳……很不好意思,我……咳咳……给你添……咳咳……麻烦了,真是……咳咳……真是抱歉……咳咳……”   “…………不算麻烦,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救出你的女儿的。”面无表情的说着,萧沐雨缓缓的收回了被握住的手。   然而……   萧沐雨的手已经被死死的攥着。   看着依旧是伊尔特死死的握住不肯松开的右手,萧沐雨顿了顿,冷冷的问道,“伊尔特先生,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希望……咳咳……我希望在……咳咳……在临死前知道,小月她……她到底是不是金克丝?”全身都在抽搐着的中年男子,死死的握着那只手,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夜先生你……咳咳……你暗地里调查了这么久,也……咳咳……也该出结果了吧?”   “……”萧沐雨顿住了,他面色冷漠的揉了揉眉心,就这样冷冷的注视着眼前这个不断全身抽搐着的父亲,沉默了下来。   自从萧沐雨突然出现后,原本就脸色苍白无比的少女此时脸色变得更为苍白了。她恐惧无比的看着前方那道冷漠的身影,眼神之中,满是祈求的哀伤、绝望的哀悼。   那种绝望是如此的浓烈,被恐惧仅仅的攥紧了内心的她,就连全身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哦?金克丝?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原来有可能是金克丝吗?”伊尔特的问题,让萨科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他伸手捏住了少女的下巴,微微一用力,弥海月那清丽的脸庞顿时无力的暴露在了璀璨的灯光下。   仔细的看着眼前这张美丽的脸庞,萨科的表情十分不解,“这么可爱的小女孩,会是金克丝?金克丝不就是那个总是喜欢把人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碎肉的变态杀人狂魔吗?怎么会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呢?”   萨科的问题伊尔特没有回答,因为那位全身都在剧痛中抽搐着的父亲,此时意识已经在那弥漫在身体内的炽烈火焰中模糊了。原本锐利的双眼已经变得模糊起来,努力的睁大了双眼,伊尔特想要看了一下那张脸,然而映入他的视线中的,却依旧是那种模糊不清的世界。   就如同……整个世界都在他的眼前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一般。   努力的攥紧了萧沐雨的右手,死死的握着如今的他唯一能把握住的东西,伊尔特的意识不断的在黑暗的深渊之中下沉……下沉……   朦朦胧胧间,连双眼都已经失去了光明的中年男人,在最后的一秒,听到了那道穿透了无尽的黑暗传来了的冷漠声音,“你的女儿,弥海月小姐…………并不是金克丝。金克丝另有它人,之前的推测,是我错了。”   狂喜瞬间充塞了中年男人的胸口,那原本被它死死的攥着的右手,也终于被缓缓的放开了。   太好了,小月她真的……真的不是金克丝啊!   璀璨的灯光下,已经失去了呼吸的中年男人,仰躺在厚厚的地毯上,嘴角勾起了一丝欣慰的微笑。   “……”看着这张欣慰的笑着的脸,萧沐雨缓缓的站了起来。那冰冷得不含任何感情的目光,注视着模样滑稽而诡异的小丑,“伊尔特先生的话……你也听到了。”   “唔……听到了听到了,”萨科了解的点了点头,问道,“他让你帮他救出他的女儿……怎么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冰冷的视线移到了神色放松了下来,但目光中却满是悲伤的少女身上,萧沐雨冷冷的说道,“麻烦你放了弥海月小姐。”   “凭什么?”萨科的问题,只有一句。   “……”破败的战剑,自灰色的斗篷下微微探出了剑尖。萧沐雨的声音,冰冷无比,“放了她。”   “哈……你这是在威胁我?”萨科哈的笑了一声,右手握住匕首再次横在了少女白皙的脖颈上。对着萧沐雨嘲笑道,“现在这个人质终于有用了吧?”   脸上,满是小人得志一般的得意。“……”萧沐雨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就这样静静的站在伊尔特的尸体旁,冷冷的看着萨科,没有说话。被萧沐雨那种冰冷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萨科搓着手臂叫了起来,“我靠!你TM是同性恋啊?干嘛用那种诡异的眼神看着我?你想干嘛?”   “……”冷冷的注视着萨科,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我在考虑,如何说服你放了人质。”   “……”萨科的嘴角抽了抽,心说这家伙该不会是个神经病吧?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那么你想到该怎么做了吗?”萨科问道。   “啊……想清楚了,”萧沐雨冷冷的抚了抚额头,缓缓的走上前去,“反正伊尔特已经死了,他本身和我也没有什么交情,他的遗志对我来说完全没有什么束缚力。能完成最好,如果完不成的话……”   冰冷的脚步,缓缓的踏在厚厚的地毯之上,萧沐雨目光,冷得发寒,“那也没什么,就当我刚才没听到他说什么吧。”   “喂喂!你不能这样!”看着萧沐雨又缓缓的逼上前来,萨科又连连退后了好几步。在空气中慌乱的舞动着左手,这个滑稽的小丑打扮的男人尖叫了起来,“你这是破坏游戏规则啊混蛋!我现在有人质了,你必须给我妥协啊!剧本里明明都是这么写好了的,你这个混蛋怎么不照做啊?”   无视着萨科的尖叫警告,萧沐雨依旧面无表情的缓缓的逼了上来,那双漆黑的双眼深处,是一片彻骨的凄寒。那种灭绝了人性的冰冷,再加上他如今的动作,向所有人诠释了什么叫真正冰冷的无情。   “你犯规,你犯规啊混蛋!”疯狂的尖叫着的萨科,捏着少女的肩膀不断的后退着,那握着匕首横在少女脖颈上的手,在萧沐雨冰冷的目光逼视下,颤抖不已,“你犯规啊!裁判!导演!这个混蛋犯规啊!”   疯狂的尖叫着的男人,发出一声咆哮,“老子不玩了!!”   嘶——   洁白的肌肤被利刃撕开的声音中,浅浅的鲜血在空气的压强下,从少女的喉间喷了出来。弥海月的身体猛地一僵……   不动了。   “……”冰冷的脚步猛地顿住,萧沐雨冷冷的注视着弥海月脖颈上已经被微微划开一道小口子的喉管,没有说话。   由于空气顺着破开了一道小口子的喉管灌入了肺中的原因,此时名叫弥海月的少女忍不住捂住了胸口,痛苦的咳嗽了起来。斑斑点点的鲜血,从那道细小的缺口中不断的喷溅出来,很快的染红了少女胸前的衣襟。   “嘁……果然如我所料,原来阁下表现出来的那种冷漠无情、似乎良心已经完全被狗吃了样子真的是假的啊?”萨科露出一个嘲讽的冷笑,由于他下刀的位置避开了血管与动脉,因此少女喉管上的伤口虽然正在不断的流血。但至少一时半会儿之间,名为弥海月的少女暂时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好整以暇的看着脚步已经停下来的萧沐雨,萨科冷笑道,“看来我们这个可爱漂亮的小姑娘来作人质,也不是完全的没有作用啊。”   “……”冰冷的目光,依旧无情而寒冷,冷冷的注视着痛苦的咳嗽着的少女,萧沐雨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波动,与之前的冷漠无情看起来毫无区别。   只有那封印在他胸前的夜魔水晶中的恶魔,才能够透过精神连锁的些许链接,感应到了一丝名为棘手的情绪。   (嘿嘿嘿……哈哈哈……嚯嚯嚯……人类小子,你貌似遇到一件大麻烦了呢。)   意识空间内,恶魔那幸灾乐祸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么我们伟大的冬拥之主萧沐雨大人,作为伟大而犀利的您,接下来该怎么做呢?你到底要用怎样的方法,来从这些邪恶的罪犯手中把我们可爱迷人的弥海月小姑娘救出来呢?)   “……等。”   (哦?等?嘿嘿……你该不会是要等这位萨科先生什么时候良心发现,然后自动把弥海月小姑娘放了吧?唔……不过我仔细想了想,这也是一个好主意呢,说不定我们继续等下去,有一天这位萨科先生还真的良心发现了,就这么乖乖的把弥海月小姑娘给放了……哈哈哈哈……)   听到了恶魔的话,原本困倦的趴在萧沐雨肩头的小狐狸顿时露出了一个担忧的眼神,它怯生生的抬头看了看自己的主人一眼,可怜巴巴的叫了一声。   “叽……呜叽……”   (嘿嘿……看来你这家伙的冷漠无情,连最喜欢你的小狐狸也看不下去了啊,哈哈哈哈……人类小子,想想冬拥之森里面那些出卖你的魔兽,再想想现在连最喜欢你的小狐狸都已经对你的所作所为看不下去了……你这果断的是众叛亲离的节奏啊。)   “……”冰冷的目光,在小狐狸的脸上顿了顿,萧沐雨冷冷的解释道,“等的意思是说……等对方开出条件。”   冰冷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诡笑着的萨科,萧沐雨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站着,等待对方说出条件。   意识空间内,响起了他那冷漠的声音,“现在对方手里握有人质,我只能等他说出他的条件,然后以完成他的条件作为交换,才能救出弥海月。”   (哦?人类小子,你的意思是说……你真的要救这个小丫头啊?)   “……有意见吗?”   (意见嘛倒是没有,我只是有些好奇……你这家伙这么冷漠自私的性格,为什么肯去救这么一个与你毫无关联的人呢?唔……难道说你看人家长得漂亮可爱,终于兽性觉醒,想要把她收入后宫了?)(啧……你还真是人渣啊!人家年级还这么小,才十五岁都不到啊!你这幼小的小女孩你都下得了手,你简直没救了你……死萝莉控!人渣!变态!流氓!混蛋!) 第八十三章 重叠的人生   (啧……你还真是人渣啊!人家年级还这么小,才十五岁都不到啊!你这幼小的小女孩你都下得了手,你简直没救了你……死萝莉控!人渣!变态!流氓!混蛋!)   意识空间内,恶魔的声音满是嘲弄。   “…………”萧沐雨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冷冷的说道,“我没有你那么无聊。”   (嘁……那么你就说说,你为什么要救她呢?你可别说你要完成伊尔特的遗愿什么的……这种正气凛然的借口可不适合你这种灭绝人性的人渣,说出来估计连小狐狸都不会信的。)   “…………为了证明她就是金克丝的身份,我不可能坐视她死亡。所以,我必须把她救出来。”   (哦,原来是这样啊?为了救那个蛮子?嘿嘿……看来你这家伙根本没有把我之前的建议放在心上啊。)   “什么建议?”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什么建议?你这混蛋竟然问我什么建议?你竟然真的没有把我的建议放在心上啊混蛋!枉费我还那么苦心的帮助你来着,你这罪孽简直万死难赎啊!)   “不说算了。”   (呃……好吧好吧,其实我觉得这个建议很有爱啊,你真的应该好好考虑一下的。就是……嘿嘿……把那个死蛮子给弄死在监狱里面,以你和那两口子的关系,然后你就可以轻易的趁艾希伤心悲伤的时候趁虚而入,抱得美人归了……嘿嘿……那么美丽的人妻,很简单就能收归你的后宫哦少年。)   “…………夜,你越来越无聊了。”   (切……你也知道我无聊啊?既然知道我无聊,那么就赶快把我给放了啊,像现在这样成天把我封印着打包带着到处跑……呃……你该不会已经爱上了我,而且爱到那种刻骨铭心、无法离开半步的地步了啊?)   “……你的笑话也越来越冷了。”   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之中,萨科捏着少女的肩膀,歪着脑袋看着萧沐雨,似乎是在思索着到底该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来让萧沐雨完成。   而他的那名手下……或者说是朋友的八阶刺客汉森,此时也静静的站在房间的角落里,让落地玻璃窗两旁垂落的窗帘的阴影遮掩了他的身形。   在一片沉默之中,萧沐雨揉了揉眉心,冷冷的说道,“说出你的条件吧。”   “唔……条件嘛,让我再想想,让我再想想,”萨科摸着下巴沉吟了许久,这才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啊!我想到了。”   恶趣味的看着萧沐雨,萨科嘿嘿笑道,“你不是想救这位弥海月小姑娘吗?那么很简单,证明给我看吧……让我看看你为了救出她能做到哪一步,只要你的信念之心能够让我信服,我就放了这位可爱迷人的小姑娘,如何?”   “怎么证明?”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你站着让我捅几刀就行了,”萨科嘿嘿笑了起来,滑稽的小丑脸谱上拉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你站着不动,让我捅你几刀,这样我就能知道你为了这位小姑娘做到哪一步……放心,我不是杀了你的,而且你是九阶高手,我就算想杀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   萨科尖笑道,“你最多只会重伤,而不会就这么挂掉的……怎么样?你觉得我这个条件如何?是不是很有想象力?哈哈哈哈……这可不是谁都能够想出来的哦。”   “…………”冷冷的注视着萨科,萧沐雨缓缓的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个条件,我不可能接受……换一个吧。”   “可是我就是喜欢这个条件怎么办?”萨科摸着下巴,有些苦恼的模样,“这可是我在监狱里面想了好多天才想出来的好主意呢,本来是打算用在伊尔特长官身上的,谁知道你这个家伙突然冒出来把我的计划全部打断了啊?”   “现在伊尔特长官挂掉了,作为他遗志的继承者,同时也作为打乱了我和伊尔特长官叙旧的人渣混蛋,你难道不应该把他应负的职责背负起来吗?”萨科耸了耸肩膀,问道,“反正就是捅几刀而已,除了会掉点血,你又不会伤到半根汗毛,怕什么啊?”   “好吧好吧,我也觉得我亲自动手这个提议有些强人所难了……干脆我们这样吧,由你自己动手,你自己砍自己几刀给我看看,只要让我开心……咳咳……让我见证了你的信念,那么我就放了这个小丫头,怎么样?”   “…………”   沉默,一片的沉默。   在沉默之中,萧沐雨缓缓的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不过却没有人怪他,就算是看他最不顺眼的伊泽瑞尔,也无法对他的退却做出任何指责。毕竟就如他所说的那样,他与弥海月并没有任何关系,愿意救弥海月是人情,不愿意救也没有人能在这件事上指责他。   因为这就是世界的真实,除了那种一心愿意为他人付出的好人,又有谁愿意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自残呢——特别是在这种自残还随时有可能被偷袭丧命的情况下。   萨科的脸上挂着一丝无趣,苦心想出来的邪恶计划最终却没能实施,让他有些挫败感。   而作为这个事件中心的少女,弥海月却完全没有在意两人的交谈。她只是用那种悲伤而痛苦的目光静静的注视着养父那渐渐失去了温度的尸体,原本灵动的宝蓝色双眼,此时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色彩,变得黯淡无关了。   就如同已经被剥夺了全部生命的行尸走肉一般,少女恍惚的任由萨科挟持着她,双目无神。名为卡萨丁的恶魔在她的耳边担忧的呼唤着她的名字,她却恍若未闻。   稚嫩的胸腔中,充斥着悔恨与悲伤的气息。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灰暗的双眸看着养父的尸体,恍惚间,少女只觉得周身的世界突然褪去了所有的色彩。原本装饰华丽的房间,突然如同水波一般泛起了波纹,那巨大而璀璨的吊灯、缀满了花纹的华丽地毯、名贵的沙发、巨大的落地玻璃窗……   一切的一切,全部在空气中缓缓移动着、破碎成了最基础的原子,然后重新组成了另外的一幅场景……   巨大而空旷的废弃工厂内,围成一圈的壮汉、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的赤裸女尸、被脸上带着狞笑的刀疤男人捏着肩膀举起的小女孩,以及……神色痛苦而愤怒的被两个壮汉摁在地上无法动弹的青年。   仅仅只穿着一条凌乱的长裤的刀疤男人轻松的举起了脸色发白的小女孩,没有在意小女孩满脸的泪水,他赤裸着厚厚的胸膛站在被摁在地上无法动弹的青年面前,用脚尖踢了踢那具赤裸的女尸,露出了一个快意的笑容,“弥海健,你不是很厉害很嚣张的吗?现在再给我嚣张一下啊。”   被他轻轻的踢了一下,那具蜷缩着的赤裸女尸微微翻了个身,那张布满了泪水与屈辱的美丽脸庞就这样仰面对准了天花板。周身满布的淤青与指印看得出在死亡之前,她必定遭到了世间最为残忍无情的摧残。   似乎由于这些暴徒的摧残太过恶毒了,因此随着尸体的微微翻身,一股暗红色的鲜血从女尸的两腿间缓缓流了出来,蜿蜒的流到了被摁在地面上的青年面前,在地板上画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色符线。   如同女人临时前最后的哭泣诅咒一般,怨恨着这场恶毒的灾难、怨恨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看到妻子的这凄惨的模样,被死死的摁在地面上的青年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的决堤了。他瞪大了那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的瞪着眼前这个举起了女儿的刀疤男人,声音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一般嘶哑,“李察!你这个混蛋!!”   “混蛋?”刀疤男人一脚踩在了青年的脸上,微微一用力,便将鞋底的灰尘与沙石全部碾在了弥海健的脸上,“都这种时候了,你竟然还敢骂我?”   抽出一把匕首,重重的插入了小女孩的右手上,刀疤男人恶狠狠的用坚硬的鞋底碾着弥海健的脸庞,叫道,“你女儿现在还在我手里,你再敢骂一句,我马上就送她去见她母亲!”   “你!”愤怒的瞪着刀疤男人,弥海健最终还是沉默了下来,微微的抬起头,他看到了脸色苍白的女儿。   很明显,亲眼目睹了母亲被一群人奸杀而死,父亲被活活打成重伤的小女孩,已经被吓得精神有些恍惚了。那柄插在她手臂上的匕首带来的巨大痛苦,竟然都无法让她回过神来。   原本可爱的脸颊,此时被恐惧的泪水夹杂着肮脏的泥土模糊了表情。曾经那双可爱而调皮的灵动双眼,此时已经被恐惧充塞了全部的空间,变成了恍惚的灰暗。   看着瞪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悲愤的看着自己的弥海健,刀疤男人的脸上满是报复的快意,“弥海健啊弥海健,当初我就警告过你,千万不要试图得罪我!可是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啪——啪——啪——   使劲的拍打着小女孩的脸颊,由于刀疤男人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留情,因此小女孩的脸颊很快就红肿了起来,“你一个破勋爵,还真以为自己能翻天?这里可是枫叶雪,德邦的帝都!像你这种小破勋爵,在我眼里和一个贱民根本就没什么区别,弄死你还不跟玩似的?”   牙关被咬得嘎吱嘎吱作响,但弥海健却强迫自己不去看旁边妻子的尸体,他害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触怒眼前这个二世祖,让女儿成为这个人渣报复他的工具,“放了我女儿!”   “凭什么?”看着弥海健悲愤欲绝却只能死死的咬紧牙关压抑怒火的模样,刀疤男的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你叫我放我就放?你以为你是谁?”   “放了我女儿啊!”痛苦的嘶吼着的青年,疯狂的挣扎起来,差点就从那两个壮汉的手中挣脱出来。那种疯狂的气息,吓得刀疤男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回过神来的刀疤男看到又被手下死死的摁在地面上的青年,心中闪过了一丝恼怒。我竟然被这个废物给吓到了?   他重重的一脚踹在了弥海健的脸上,空气中飞起了几颗混着鲜血的牙齿,“你想挣扎?想救你女儿?行!别说我不给你机会!”   一挥手将手中害怕得颤抖着的小女孩扔到了一边,根本没有管小女孩摔落在冷硬的地面上会不会磕坏什么地方,刀疤男只是恼怒的盯着就算被摁回了地面,也依旧疯狂的挣扎着的青年,把一把匕首扔到了他的面前,“你不是想救你女儿吗?行!我给你机会!你们放开他。”   后面那句话,俨然是对摁着弥海健的两个手下说的。   那两人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听从刀疤男的指示松开了弥海健,退到了一边,和其他的十几名同伴围成了一个圆圈,把弥海健逃跑路线全部阻断了。   被松开后的弥海健并没有如壮汉们所想的那样立刻暴起发难,他只是沉默的揉着自己的肩膀,然后看向刀疤男扔到他面前的那把匕首,“你什么意思?”   “很简单,你不是要救你的女儿吗?”刀疤男的嘴角勾起一丝充满了报复快意的冷笑,“那么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反正得罪了我的就只有你们夫妻,你女儿对我来说并不是一定要报复的目标。现在你妻子已经为了她的愚蠢付出了自己的代价,那么我就不追究了。”   “但是还剩下你啊,可我又觉得就这么把你杀了实在太无趣了……你不是一直鄙视我吗?那么你干脆在我面前自杀吧,让你那所谓的【骄傲】在我面前由你亲手破碎,这样满足了我的报复心理,我就放了你女儿……如何?”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相信我的承诺,和我顽抗到底。不过那样的话,我就会当着你的面,把你女儿的皮给一刀一刀的剥下来,尝尽痛苦而死后,然后再杀了你……怎么样?你如何选择?”   “…………”   弥海健仅仅只沉默了一秒,就毫不犹豫的弯腰捡起了那柄匕首。他深深的看了刀疤男一眼,似要将这个破坏了自己一切的二世祖的模样永远的刻在自己的灵魂之上一般,“你最好不要失言。”   愉快的吹了个口哨,刀疤男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别无选择。”   ……   ……   安静的房间内,传来了男子冰冷的声音,“如你所愿。”   ……   ……   空旷的废弃厂房中,响起了青年从咬紧的牙缝中迸出来的声音,“我答应你!”   于是,现实与过往重叠,回忆与生命交错。   在少女的视线内,曾经掩藏在了记忆最深处的苦痛、那种生命中无法承受之重,随着男子冰冷的声音,再次被无情的唤起了。   飞溅在璀璨灯光下的鲜血,带来了少女痛苦的嘶吼,“不要!不要!!”   疯狂的挣扎着的少女,在那一刻似乎忘记了架在她脖颈上的锋利匕首,就这样挣扎着伸出双手,拼命的向着前方那道冷漠的身影扑去,似乎想要挽回什么。若不是萨科及时收回了利刃,此时少女的喉管已经被彻底的割开了。   原本禁锢着少女行动力量的药剂似乎已经被某种神奇的力量从少女的体内抽离了出去,疯狂的挣扎着的少女虽然被萨科再次束缚住了行动,但那双疯狂而失神的双眼中,却分明留下了痛彻心扉的泪水。   左眼的世界中,空旷的巨大废弃厂房内,青年握着匕首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缓缓的蠕动的嘴唇,似乎是在对自己的女儿做最后的告别。然后匕首用力回收,重重的刺入自己的胸膛之中,再拔出,带起一蓬温热的鲜血……   右眼的世界里,装饰华丽的房间内,冷漠的男子那一身灰色的斗篷下探出了一柄破败的战剑。随着男子的挥动,拉升而起的璀璨剑光,在萧沐雨的胸前带起一蓬飞溅的鲜血……   两道身影,两个世界,在那一刻彻底重叠,最后化作了一道冰冷而无情的身影。   那冰冷的表情、破旧的斗篷、灰白交杂的发丝、不含丝毫感情的双眼,以及……那曾经被她所微微的害怕着防备着的冰冷目光,最后都隐约化作了一道让一直她爱恋着、悲伤着、痛苦着、愧疚着的身影……   “父亲……父亲……”双目失神的少女,看着前方那道冷漠的身影喃喃的念着意味不明的词语,悲伤的泪水滑过了脸颊。   少女的异动没有人在意,所有人都只把它当成了看到养父死在了自己面前的少女的悲伤。冰冷的目光直视着萨科,萧沐雨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感情,“满意了吗?”   萨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他歪着脑袋看着面前胸前被自己一剑剖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面部的表情也没有丝毫波动的冷漠男子,问道,“满意什么啊?”   “………………”   空气中,缓缓的多了一股冷冽而寒冷的杀意,弥漫在了整个房间里。萨科瞬间跳了起来,看着前方那道目光越来越冷的身影,干笑道,“别生气别生气,我跟你开玩笑的……嘿嘿……” 第八十四章 她不会死,她将比谁都活得长   随着萨科的道歉,空气中那股突然涌现的冰冷杀意如同潮水一般缓缓褪去了。   冰寒的眼神注视着萨科,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你可以放人了吗?”   “怎么可能?”理直气壮的摇着头,萨科叫道,“你才砍了一刀怎么够啊?而且你这一刀完全避开了血管和要害,看着虽然恐怖但其实只能算是小伤。就凭这种打个绷带不用上药,要不了几天都能自己好的伤口,你就想要我放人?你糊弄白痴啊?”   “…………”沉默了数秒,萧沐雨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剑。   嗤——   一道血光闪过,在喷溅的鲜血中,萧沐雨面无表情的收起了手中的剑,冷冷的问道,“可以了吗?”   萨科摇头。   嗤——   “可以了吗?”   摇头。   嗤——   摇头。   嗤——   ……   ……   纵然小心的避开了要害,然而在交错的杀光笼罩之下,这具依旧是凡人的身躯还是不可避免的布满了触目惊心的恐怖伤痕。萧沐雨面色冰冷的注视着萨科,失血过多的男子虽然表情依旧淡漠,但那握剑的右手却已经微微有些颤抖了。   直到身上再也不无法增添伤口了,萧沐雨这才停下了自残的行为,缓缓的收起了破败的战剑。   在华丽的巨大吊灯那璀璨的灯光下,男子的身体如同一个千疮百孔的破旧麻袋一般,遍布着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如同摹刻的骨纹般纵横交错。   喷溅而出的鲜血,染红了灰色的破旧斗篷,最后沿着斗篷的下摆缓缓的滴在了地毯之上,沁入了那些华美的花纹中。   “这下……你应该满意了吧?”收起战剑的男子,脸色冷漠得让人发寒。   “啧啧……好果断的自残啊,不过……”萨科看着萧沐雨那冷漠得几乎结冰的表情,好奇的问道,“你不痛吗?”   “…………”   伸手抹去了嘴角溢出的鲜血,萧沐雨仰起头注视着天花板上的花纹,没有回答萨科的疑问。   名为弥海月的少女此时已经彻底了被痛苦的泪水模糊了容颜,看着前方那道冷漠的身影,她全身无力的瘫软在地上,捂着嘴悲伤的哭泣着。   安静的房间内,萧沐雨仰头注视着头顶的吊灯,那张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在灯光的辉映下,竟有了一种邪恶的魔王不应有的圣洁感。迷蒙的灯火中,萧沐雨冷冷的问道,“你……满意了吧?”   回应他的,是一柄短刀。   一柄在无声无息间抵到了他腰间的短刀。   直到这时,那道一直静静的站在萨科身后的落地玻璃窗前的刺客身影才如同破灭的水波般缓缓消散了。幻象破灭的同时,汉森的本体已经无声无息的来到了萧沐雨的身后。   那锋利的短刀,只需要轻轻一个上撩,就能破开肌肉与骨骼的阻隔,贯穿萧沐雨的心脏,“你太天真了。”   紧紧的从背后贴合着萧沐雨的身体,尽量将自己隐藏在萧沐雨无法轻易攻击到的角度,汉森的声音有些低沉,“你真的以为我们会和你妥协吗?”   “原来……如此,”萧沐雨的声音中,有些醒悟的恍然,“逼我用肉体的疼痛以及受伤的心绪吸引我自己的注意力,方便你从背后偷袭吗……你们两个配合得很好啊。”   “那是必须的,”萨科看着已经被汉森制住了的萧沐雨,嘿嘿笑道,“小汉森可是最懂人家的了,虽然我们没有沟通过,但我只是说了几句话,他就已经知道我要做什么、如何配合我了……有这样一个神一般的队友,你竟然还想跟我抬杠?哈哈哈哈……你自寻死路啊!!哈哈哈哈哈哈……”   静静的看着志得意满的张狂大笑着的小丑,以及瘫坐在地上悲伤的啜泣着的少女,萧沐雨缓缓的闭上了双眼,“的确,有这样一个配合默契的队友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可惜啊……”   冰冷的声音,不掺杂任何的情绪,然而萨科的心头却猛地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双手下意识的向身前瘫坐在地毯上的少女抓去。然而在他身后倏然升起的金色光辉,却快他一步的带走了哭泣着的少女,让他的双手扑了个空。   伴随着金色的能量怒潮轰碎落地玻璃窗的同时扬起的破败战剑,从萧沐雨的斗篷下倏然刺出,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架住了汉森下意识的刺出的短刀。   锵——   兵刃交击时的巨响夹杂着巨力冲击时的能量飓风,将两人的衣袂吹得猎猎作响。一击失利便瞬息间退走的汉森,让萧沐雨随后劈斩而来的剑刃未竞全功,就那样劈斩在了空空如也的空气里。   眨眼之间,两人易位,汉森已经无声无息的退到了萨科的身后。而扶着少女的伊泽瑞尔,也带着闪耀的金色奥术光辉出现在了萧沐雨的身侧。   直到这时,被巨力破开的玻璃碎片才迸射到了房间之内,那巨大的落地玻璃窗被轰开时发出的一声巨大的脆响,也才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咔嚓——   玻璃碎裂的脆响声中,屋外的夜风顺着落地玻璃窗上那道巨大的破口涌进了室内,将两侧的窗帘吹得摇摆不定,也将双手僵在了空中的萨科的脸色吹得阴暗不明。   神色阴郁的看着前方那道冷漠的身影,以及扶着失神哭泣着的少女站在萧沐雨身边的金发少年,萨科的脸上褪去了惯有的笑容,换上了一张冷硬得几乎凝结成冰的表情,“好狠的心啊!”   在局面失控的那一刹那,萨科便已经明白了一切。眼前的这个冷漠的男人之所以选择了屈服于他的要挟自残,不过是已经看穿了他的打算,将计就计的顺着他的步骤走,引开帮他警戒着身后的汉森,为同伴创造一个最为恰当的出手机会。   而想要强行救人,他背后的那个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就是最好的切入点。之前因为有汉森在他身后,所以他下意识的放松了警惕,而当萧沐雨已经被彻底制住的时候,他的警惕更是降到了一个最低点。   在这样的一个时刻,配合着九阶的同伴,将弥海月从他手里救出去的可能……   萨科眯起了双眼冷笑道,“阁下真是好狠的心啊!为了完成这一切,竟然不惜自残到现在这种程度……难道以你表现出来的这种智商,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了吗?”   面色淡然了甩了甩战剑上沾染的鲜血,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计划只分成功率的高低,不存在好与不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捂着双眼仰天大笑的小丑,声音中满是对自己的嘲弄,“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啊!!”   “我可不相信你和你的这位同伴伊泽瑞尔先生能够如我与小汉森一般默契,但你如们的行动却是如此此合拍……莫非,你们之前已经商量好了这一切的行动?难道你还没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就已经把一切都谋划好了吗?包括我会说的话、会逼你做出自残的这种选择?”   萧沐雨的表情,依旧是那种淡漠而无情的冰冷,既没有丝毫自夸的得意,也没有任何的故作谦虚。他只是用一种平平淡淡的语气说道,“差不多吧,你的档案我见过,大致能够推测出你的性格,也大致能够揣摩你会选择怎样的行动来报复……这很简单。”   对于他而言,所谓的阴谋、所谓的布局,不过是达成目标摘取成果的手段罢了。成功了没有什么好自夸的,失败的也不会感到任何的沮丧……这一切都不过是达成目标的手段罢了,难道普通的人类还会因为自己肚子饿了之后吃饱了饭而自豪?   “呵呵……看来,老皇帝还是对我这次的行动有些不满啊,”听到萧沐雨的话,萨科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他竟然把我的档案都给了你这个外人看?呵……这种做法和出卖了我有什么区别?”   没有在意这个觉得自己受到了背叛的小丑的心情,萧沐雨自然也没有义务去帮助这对舅侄调理感情。面色冰冷的弯腰扛起伊尔特渐渐僵硬的尸体,萧沐雨转身就走,“那是你们的事情,我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伊泽瑞尔先生,可以走了。”   “呃……”扶着一直失神的哭泣着的少女,伊泽瑞尔看了看萧沐雨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眼神闪烁的看着萧沐雨的萨科,连忙跟了上去。   看到几人离去,汉森转过头看着萨科脸上那种阴晴不定的表情,劝道,“老大你别动气了,不过是一个小警察而已,反正他已经死了,把他女儿放了如何?我们没必要为了一个普通女孩和两个九阶高手撕破脸打起来啊。”   “哼!伊尔特的女儿就算了,反正得罪我的伊尔特已经死了。让我愤怒的是老皇帝嘉文三世那个混蛋啊!”扯了扯衣领,萨科愤愤不平的叫道,“尼玛竟然把我的档案资料给一个外人看?这简直就是出卖我啊!枉费老子还帮他在这里守护枫叶雪这么多年,一转身就把我给卖了……靠!靠靠靠!!”   “呃……这次的事情真的不能怪皇帝陛下啊,本来这次的事情老大你的确干得有些不地道。那个伊尔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警察罢了,虽然得罪了你,但他也只是公事公办啊,只能说他脑筋太直了,不懂得看情势。”   “但你这么毫无顾忌的就对他开始报复了,皇帝陛下面对那些挑刺的大贵族肯定也是很有压力的,为了平息这件事情,他麻烦那位萧沐雨先生来……呃,好吧好吧,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老大你别生气。”说到一半的汉森一看到萨科用那悲愤莫名、如同被最信任的人给背叛的痛苦眼神瞪着自己,顿时头疼不已的把话题扯开了。   ……   ……   黑暗的巷道内,阴暗无光。   不远处红灯区的迷蒙灯光在贫民窟这附近破破烂烂的小房子的遮挡下,已经无法照到这里。几只老鼠在巷道内堆放的垃圾中悄悄窜出,确定没有危险后便在垃圾堆中翻找了起来。   一个散发着臭气的空罐头被某只老鼠撞倒,在垃圾堆中滚了一圈,然后滚到了青石铺就的地面上。金属的罐身和地面摩擦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缓缓的滚到了一道冷漠的身影的脚下,撞到他的鞋子后,这才停了下来。   面色冰冷的扛着伊尔特的尸体走进了这个黑暗的小巷中,萧沐雨抬头看了看两边的墙壁,确定没有人能够隐藏在某处偷窥之后,这才顿住了脚步,缓缓的转过身来。   在他的身后,伊泽瑞尔扶着双目失神的少女跟着他走进了这条阴暗的巷道内,闻着不远处角落中的那堆散发着臭气的垃圾堆,金发的少年忍不住捏起了鼻子,“喂!萧沐雨,这里这么臭,你跑到这里来干嘛?”   冰冷的视线放到了失神的少女身上,萧沐雨冷冷的问道,“之前弥海月说的那句话,你……应该听见了吧?”   少女的身躯微微一颤,缓缓的抬起头来。弥海月愣愣的看着萧沐雨那张冰冷的脸,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怯怯的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觉察到了少女终于回过神来了,伊泽瑞尔这才松开了扶着她的胳膊,退到了一边。皱起眉头看着眼前的少女,伊泽瑞尔问道,“小月,你……之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那个卡萨是谁?”   “……”   “你叫它杀了你……难道他当时就在附近?他是什么人?你怎么认识他的?”   “……”   低着头的少女,一言不发。皱着眉头看着弥海月的这幅模样,伊泽瑞尔隐约间也明白了什么,“难道……那个卡萨就是金克丝?小月你真的是他的同党?”   然而无论伊泽瑞尔如何质问,少女却始终不发一语,那种消极的态度,明显已经放弃了一切的反抗和希望。似乎养父的死亡,已经彻底的摧毁了少女活下去的信念,毁掉了她最后的希望,让她的心彻底的冰冷沉寂了下来。   黑暗的巷道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看着少女这种消极的模样,伊泽瑞尔也感到有些无从着手了。   沉默之中,萧沐雨缓缓的开口了,“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个卡萨应该就是一头刚逃脱封印不久的恶魔吧?”   少女的身体微微一僵,虽然她依旧没有说话,但伊泽瑞尔还是敏锐了发现了这一丝微小的变化,顿时愣住了,“恶……恶魔?金克丝是一头恶魔?”   声音之中,满是讶异。曾经在搜查部参加调查的时候,他们也曾设想过了许多种的可能,但却完全没有想到金克丝竟然会是一头……恶魔?   这种在上古魔法时代之后就几乎已经完全消失了踪迹的生物,竟然还没有灭绝?   “第一次见面时,我从你手中那片不知名的金属片上感应到了恶魔的气息,那时的我,还以为那是你从恶魔的留下遗迹之中找到的,而后来对你展开调查时,你去过恶魔遗迹卡萨城的资料也印证的我的这项猜测。”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在我确定了你就是金克丝的嫌疑后,也曾思索过实力低微的你是如何行凶杀人的。是从恶魔遗迹中得到了什么奇怪的能力?还是学会了什么怪异的诅咒……但是我却从来没有设想过,你的身边竟然跟随着一头活生生的恶魔,”冰冷的目光,在黑暗的巷道中徘徊了一圈,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恶魔先生,你可以出来了。”   然后,在伊泽瑞尔倒吸的冷气声中,一头高大的恶魔缓缓的自虚空中浮现了。   四米高的身躯突然出现,在近距离的观察下充满了一种压迫感,那巨大的恶魔头颅之上,有着两根恶魔的标志性羊角。黑暗之中微微闪烁着血红色幽光的双眼中,隐隐约约的散发着一股诡异而邪恶的气息。   细长的双臂一直垂到了膝盖以下,如同梦魇之中才会出现的怪物一般,在那双恶魔之爪布满了无数交错的暗色符文,看起来狰狞而恐怖。骨质的盔甲贴合在它的身体之上,仔细观察才发现这套狰狞的盔甲竟然是从它的身体中生生的长出来的一般。   用那双在黑暗散发着血红色幽光的双眸看着巷道内的三人,卡萨丁微微叹了口气,“萧沐雨先生,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得感谢你……感谢你不惜自残己身的救出了小月,避免了她将遭受到的不幸。”   “你不用感谢我,因为就算我不出手,你也会杀掉她的,”萧沐雨冷冷的看着这头恶魔,声音中没有丝毫的感情,“而我出手了,只不过是将她的死亡拖延了一段时间而已。以她作为金克丝残杀了那么多人的罪行,死刑是无法避免的,现在救出她了,只是让她多活了几天罢了。”“不,小月不会死的,”面对萧沐雨那冰冷的目光,卡萨丁微微竖起了一根手指,微笑道,“小月不但不会死,而且还会活得比任何人都要长。”黑暗的巷道内,恶魔的声音很淡定,很优雅。那嘴角微微勾起的微笑,充满了莫测的神秘意味。 第八十五章 失神的少女   听到卡萨丁的话,萧沐雨那冰冷的眼神依旧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恶魔的出现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   被鲜血染红的斗篷下缓缓的探出了一柄破败的战剑,萧沐雨看着低头沉默着的少女,还有漂浮在她身边的恶魔,冷冷的问道,“你想要救她?”   “这是毋庸置疑的。”卡萨丁咧开一口锋利的獠牙,微笑着说道。   “可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刚从封印中解脱出来没多久,力量并没有恢复……不然的话,弥海月也不可能被萨科抓住,”萧沐雨冷冷的问道,“这样虚弱的你连一个单独的九阶高手都对付不了,又怎么从我和伊泽瑞尔两个九阶的手下救走她?”   “呵呵……你觉得身为一头活了数万载之久的恶魔,会没有一点保命的手段吗?”卡萨丁微笑着摇了摇头,笑道,“之前小月被那个小丑抓住时,因为她并不一定会死,所以不到最后关头,我不需要解放那样的力量,毕竟那样的力量需要付出的代价是很大的,可是现在嘛……呵呵……”   言下之意很明显,落在萨科的手里,弥海月不一定会死,所以它便坐视一切的发展,不到最后一刻坚决不发动最后的力量。但是如果弥海月以【金克丝】的身份落入德邦的手中的话,必将面临死亡的命运,到了这种时刻,它已经不能再忍耐下去了。   “你是在威胁我?”萧沐雨冰冷的眼神微微顿了顿,在恶魔的身上缓缓的扫视着,想要从它的身上找出这些话是否真的属实的证明。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恶魔的微笑依旧神秘而淡定,没有丝毫心虚的表现。   萧沐雨面色冷淡的揉了揉眉心,漆黑的双瞳,缓缓闭上……   睁开。   下了某种决定。   “伊泽瑞尔,你应该已经看到了,弥海月就是金克丝本人……没错吧?”   “呃……没,没错,怎么了?”萧沐雨那冷淡的语气让伊泽瑞尔的心头闪过了不好的预感,果然……   “既然已经证明了弥海月是金克丝本人,那么我的朋友蛮王泰达米尔的嫌疑就已经洗脱了,我也没有必要再掺杂在这个事件中了,”萧沐雨面色冷漠的说到,“从现在起,我已经完成了与嘉文皇子的约定,就不再是搜查部的人了。剩下的事情……无论是追捕金克丝,还是别的什么,都是你们搜查部自己的事。”   “……与我无关,”冰冷的声音中,萧沐雨转身离去,“明天麻烦你帮我做一个证明吧……如果你没死的话。”   是啊,这样就够了。   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与嘉文的约定也达成了,金克丝的本体也被找出来了,不出意料的话,明天蛮大哥就要被放出来了……剩下的事情,本来就与我无关。   何必与一头恶魔正面冲突?   冰冷的脚步声中,男子的身影渐渐远去,那斗篷的下摆不断滴落的鲜血,在他所走过的街道上留下了一朵又一朵的血色的痕迹。   身后,不断的传来金发少年的怒斥声,“萧沐雨!你个混蛋!居然这种时候逃跑了,你还是不是男人?”   然而毫不意外的,少年的怒吼丝毫没有任何的作用。任由着身后的少年不断的怒骂着,萧沐雨的表情依旧淡漠而冰冷,黑暗的巷道之中,那离去的脚步没有丝毫的迟疑。   意识空间内,恶魔嘿嘿的低笑着。   (人类小子,你真的把那个小丫头就这么放着不管了?)   “我为什么要管她?”萧沐雨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而无情。   听到他的这种冰冷的语气,恶魔笑得更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么人类小子,你知道如果你这么做的话,你会错过了什么吗?你知道你犯了什么大错吗?哈哈哈哈哈……什么都不知道,你就这么一走了之了?哈哈哈……既然你想走,那你就走吧,我绝对不拦你。)   (不过等你以后倒霉的时候,你可千万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啊,哈哈哈……)   恶魔的笑声,满是嚣狂的嘲弄之意。   觉察到了恶魔话语中的另一层意思,萧沐雨冷冷的顿住了脚步,“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怎么知道我什么意思啊?哈哈哈……我一头可怜悲哀的小恶魔,能知道什么啊?哈哈哈哈……我怎么知道那头恶魔是什么来历?我怎么知道那头恶魔有多厉害啊?人类小子你真逗……哈哈哈哈哈……)   “…………”冰冷的沉默之中,萧沐雨揉了揉眉心,沉思着恶魔这几乎算得上是赤裸裸的警告的话语。   三秒钟后……   “这头恶魔……很强?”萧沐雨注视着前方的巷道出口,那双漆黑的双眼中,布满了凄寒的冰冷。   (嗯哼……)   恶魔不置可否的低哼了一声,没有回答萧沐雨的问题。但从那种愉悦的声调中,萧沐雨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然后,站在原地继续沉思了数秒后,萧沐雨再次开口了,“这头恶魔……有什么特殊之处吗?唔……还是说它的力量特殊?的确,能够让一个普通的小女孩获得抹杀七阶高手的能力……这样的能力应该已经牵扯到规则之类的东西了吧?”   (嘿嘿……我可什么都没说啊,这都是你自己认为的……嘿嘿……那么人类小子,知道了这一切的你,还打算放任这头恶魔不管吗?)   “我为什么要管?”萧沐雨冷冷的问道,“如果你希望我帮你抹杀这头恶魔,那么……给我一个充足的理由。”   (理由?你要理由?好!我给你这个理由!)   意识空间内,恶魔的声音无论怎么听,都充斥着满满的恶意。   (这头恶魔叫卡萨丁,在所有的恶魔之中,它都算得上是最强大的几头恶魔之一,掌控有见证【存在】与【涅灭】之线的能力。)   (拥有这种能力的它,无论是多强大的生物,亦或是多厉害的强者,一旦不幸的被它解析了存在之力,它就可以将这些强者轻松抹杀——这种抹杀,是那种从规则上的彻底抹杀,被抹杀的对象,将会彻底消失于这个世界的规则之外,分崩离析,再也不会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任何的存在痕迹。)   “那么……按照你这种说法,它的力量既然如此厉害,那些被金克丝杀死的人死后应该就会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就连人们的记忆之中都不应该存在这个人……可是,关于那些被抹杀的人的记忆,许多人都还保留着……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这种简单的问题你还要问我?你看看那家伙现在这种凄凄惨惨的模样,连保护自己的宿主都要用同归于尽这种蠢办法来威胁……衰弱到了这种程度的卡萨丁,你觉得它还能做到什么?)   “然后呢?”萧沐雨冷冷的问道,“它这么厉害和我必须杀它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不杀它的话,要不了多久它恢复了力量,就会过来杀了你……这个理由足够了吧?)   “足够了,但是……”萧沐雨顿了顿,声音瞬间变得冰寒无比,“我记得我并没有得罪过它与它的那位宿主弥海月吧?它为什么一定要杀我?你……背着我做了什么?”   说到最后,俨然是无情的质问。   不过面对萧沐雨那冷冰冰的质问,恶魔却是无所谓的吹了个口哨,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你这家伙……你这家伙……哈哈哈哈……你这家伙真是越来越逗了,哈哈哈……你觉得什么都是我的错?你怎么也不想想自己做了什么?一出了事情就赖在我身上?这样有意思?)   “…………”   恶魔的一通抢白,暂时让萧沐雨沉默了下来。   他微微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这才冷冷的问道,“既然和你没关系的话,而我之前又与它没有过任何交集,自然也排除了无意中得罪了它的可能。那么……问题应该出在我身上的恶魔诅咒了。”   (嘿嘿……你这家伙也不算是脑残到无可救药嘛。没错,问题就是出在你身上的恶魔诅咒之上!那个卡萨丁可是恶魔里面的精英,坏蛋里面的大神啊……呃,好吧好吧,我说实话吧。其实那家伙在恶魔里面算得上是一个奇葩,一个纯奇葩啊!)   (很多时候,我们都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某只天使假扮的。因为它的性格实在是太平和了,平和得简直就不像是一头邪恶的恶魔……和那些有着乱七八糟怪癖的恶魔比起来,那家伙完全就是一个素食主义者,别说是在恶魔里面了,就算是在天使里面,那家伙的脾气也是好得出奇的存在。)   “然后呢?它的脾气好和它要杀我有什么关联?”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咳咳……别急嘛别急嘛,我这不是给你普及知识吗?我得给你把事情的全部起因整理出来,这样你才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啊,唔……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听着恶魔胡搅蛮缠一般的废话,萧沐雨沉默了一会儿,决定暂时忍了,“说到卡萨丁的脾气很好。”   (哦对,说到卡萨丁的脾气很好……不过你们人类有句话说得好啊,【性格越老实的人,发起火来越可怕】,像卡萨丁这种好脾气的人,一旦真的发起火的时候,那简直就是神魔皆惧啊……)   (这件事情呢还得从当年的另一头恶魔路西法亚说起,这个阿斯塔罗特啊……)   萧沐雨毫不犹豫的走出了巷道,不再理会意识空间里恶魔的废话。   然后,恶魔着急了……   (喂!……喂喂!……我错了我错了,人类小子我错了,你别走啊!我这次真的好好说,真的好好说……你看我这么真诚的看着你,你就知道我的话很有诚意了……拜托!别走啊我去!我就是开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别这么大反应啊。)   “…………”脚步再次停住,萧沐雨面色冷漠的揉了揉眉心,声音中充斥着彻骨的寒意,“说!”   (切……老子到底是在为谁担忧啊?卡萨丁不死,到时候杀过来了死的人可不是我,人类小子你这个死没良心的,人家为了你这么担惊受怕的,你还给我来这么一招……呃……别走别走,我说我说!我发誓我这次真的不废话了,人类小子你给我站住啊。)   “…………”脚步再次顿住,然而这次萧沐雨连说话都懒得开口了,就这样靠在一间破旧的小木屋的屋檐下,静静的等待着恶魔的解释。   意识空间内,恶魔的声音有些无力。   (人类小子,你这个混蛋,我发现我活着的时候肯定是做了什么得罪创世女神的事情,不然那个小心眼的女人不会派你这个混蛋来整治我的……好吧,我们继续之前的话题。)   (阿斯塔罗特嘛,既然你不想知道它的事情那就算了,你只需要知道那家伙是一头恶魔,喜欢吃牛肉就行了。之所以谈到它,是因为那家伙是所有的恶魔里唯一跟卡萨丁交好的恶魔……唔,那两个家伙当年好的简直跟对同性恋似的。)   (不过后来呢,阿斯塔罗特那个脑残挂掉了……是被一个人类给干掉的哦,嘿嘿……人类小子,你不是嫌我废话吗?那么我就说这么多了,接下来的就交给你猜猜了……哈哈哈……无聊的时候,偶尔玩玩游戏也是有益于身心健康的嘛。)   “…………这种已经在无数的剧本小说里烂大街的剧情,不用猜都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说道,“恶魔死后会将全身的力量化作世间最恶毒的诅咒,诅咒那个杀死了它的家伙……人类和神祗不同,没有神格的人类就算再怎么强大,面对这种涉及到了最基本的规则的东西也是毫无办法的。”   “那个杀死了阿斯塔罗特的人类很明显的和我一样,因为杀死了恶魔之后被恶魔诅咒了,”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而听闻了好友死讯的卡萨丁,很明显的会对那个杀害了它挚友的人类进行追杀……它应该没能成功的杀掉那个人类,也可能是由于某种原因让它无法找到那个人类……总之它的报仇行动应该没有成功。”   “然后按照惯例,这个时候为了表达它对挚友死亡的悲愤,以及对自己没能抓到凶手报仇的愧疚,它必定发下了类似【从今以后杀掉所有身负恶魔诅咒的人类或生物】的誓言,”萧沐雨冷冷的问道,“这样一来,身负恶魔诅咒的我,就很无辜的就成为了它必须杀死的目标……对吧?”   (嘿嘿……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你完全说对了呢,哈哈哈……怎么样人类小子?是不是感到非常幸运啊?无缘无故的都能招来一头强力的恶魔仇敌哦……哈哈哈哈……你这运气简直好到爆棚啊!哈哈哈哈……)   “……”沉默了数秒后,萧沐雨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向了那条阴暗的巷道。   意识空间内,恶魔不失时机的嘲讽了起来。   (嘿嘿……人类小子,你干嘛又回去了?你不是说你不管这件事情了吗?啧……难道你这家伙突然变回当年那个正义感爆棚的有为青年,所有路见不平想拔剑相助了?哈哈哈……)   当萧沐雨回到阴暗的小巷内时,对峙着的卡萨丁和伊泽瑞尔顿时愣住了。   “呃……萧沐雨,你又回来干什么?”看到萧沐雨又回来了,伊泽瑞尔有些奇怪,难道这家伙落了什么东西在这里了?所有回来拿?   至于说萧沐雨会良心发现的回来帮他?以这个家伙过去的恶劣表现,他完全不相信会有这种可能。   于是萧沐雨开口后,他愣住了。   “我回来帮你。”萧沐雨看着角落里依旧低着头站在卡萨丁身边的少女,面无表情的说道。   似乎自从伊尔特死后,名为弥海月的少女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支柱一般,原本灵动而调皮的感觉已经彻底的离她远去了。如今站在这里的少女,感觉就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布偶,完全没有一丝活人应有的生命气息,那空洞而灰暗的双眼,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活下去的力量。   似乎……无论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无论这些事情是否与她有关,她都已经不再关注任何与外界有关的事物,将自己彻底的封闭在了自己的小世界中了。   “……”萧沐雨面色冷漠的移开了目光,这种状态他很熟悉,也很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那种,在这个世界上所有重视的东西都已经全部破灭,生无可恋的感觉……意识空间内,恶魔嘿嘿的低笑了起来。(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人类小子,看到我们可爱的弥海月小妹妹这副模样,你是不有些怀念了呢?怀念当初小雪姐姐死掉的那一刻,你那种类似的心绪?哈哈哈……) 第八十六章 少女的悲伤   恶魔的嘲笑直接被萧沐雨无视了,他面色冷漠的站在了巷道的入口,冰冷的目光静静的打量着那头高大的恶魔。   “萧沐雨先生,你怎么又回来了?”卡萨丁微笑着问道,男子那冰冷的目光,给了它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回来救人的。”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说道。   “哦?救人?难道你想救小月?可是小月没有受伤啊。”卡萨丁故作不解的问道,心中的那种不安的感觉越发的浓郁了。   “我是来救伊泽瑞尔的,”冰冷的目光在金发的少年脸上微微扫过,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说道,“我突然想起,以这个家伙一惯热血无脑的个性,他肯定是不会妥协的,最后十有八九会选择和你同归于尽……如果他死了的话,就没有人能证明弥海月就是金克丝了。”   “所以……我不能让他死在这里,”冰冷的目光和恶魔对视着,萧沐雨语调漠然的说道,“他死了,唯一的人证就没有了。”   “可是就算你也站在伊泽瑞尔先生那一边,局面也不会有任何改观的,”卡萨丁摇了摇头,说道,“我若真的解放那最后的力量,虽然我也是必死无疑。但那种力量已经足够我抹杀你们两位了……别说只是两名九阶了,就算来两名圣域我也照样抹杀不误。”   “可是……你杀了我们之后,虽然弥海月暂时安全了下来,但你想过以后吗?”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说道,“失去了你的庇佑,要是那个萨科还想对她下手,她一个实力低微的学生能做什么?已经家破人亡的她……你确定她一个人真的能继续活下去?”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卡萨丁耸了耸肩,说道,“伊泽瑞尔先生又不愿意妥协……我总不能看着你们把小月抓走吧?”   “……”沉默中,萧沐雨对着巷道另一边的金发少年问道,“那么……为了我们两人的性命着想,你愿意放她们两人离去吗?”   “废话!当然不行!”伊泽瑞尔一脸油盐不进的光棍表情,对着萧沐雨叫道,“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放走了它们,我们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抓到它们了吗?估计我们刚放了它们,它们就转身消失在枫叶雪、永远都不回来了。”   “这样难道不好吗?弥海月和恶魔离开后,枫叶雪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死在金克丝的手里了,”萧沐雨似乎在努力的劝说着,不过他那种冷冰冰的语调实在是没有多少说服力,“你之所以帮搜查部的人抓捕金克丝,不就是为了不再让金克丝杀害其它人了吗?”   “既然现在已经能够完成这一目的了,又何必非要执着于把金克丝完全的抓捕归案?”萧沐雨劝道,“你本身就是大陆上最年轻的九阶强者,早就获得了无数的荣耀。真的没有必要为了抓捕一个杀人罪犯的虚名,而赔上自己的性命。”   萧沐雨的话让伊泽瑞尔冷笑了起来,金发的少年鄙夷的看着巷口的那道冷漠身影,就如同见到了什么恶心的脏东西一般,脸上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厌恶之情,“你以为我花了那么多的时间,花费了那么多的精力帮忙搜查部的大家抓捕金克丝……仅仅只是为了追求虚名?拜托,你自己龌龊,不要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像你一样自私啊!”   “…………”少年那鄙夷的嘲讽让萧沐雨沉默了数秒,意识空间内,恶魔笑得相当开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人类小子,你的劝解貌似起了反作用了哦话说你这家伙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思啊?你难道不知道对付这种中二的正义热血少年,除了靠忽悠,就是忽悠吗?利益言论什么的往往只能起反作用啊。你这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堆……这不就完全起了反作用吗?哈哈哈哈……)   (不过嘛……嘿嘿……以你这混蛋的人渣程度来说,指不定这就是你最想达成的结果呢……哈哈哈哈……)   “……”冰冷的目光微微顿了顿,没有理会恶魔的嘲笑。萧沐雨继续劝道,“可是你也没有必要和它死拼……你死了的话,芙蕾雅会很伤心的,你的父母亲人也会很伤心的。”   “我明白你追求正义的心情,但是你至少也得顾及一下身边的亲人的感受吧……你追求的是惩治邪恶,但是你惩治邪恶的目的是什么?你知道吗?”萧沐雨面色冷漠的问道。   “当然知道,”伊泽瑞尔哼道,“惩治邪恶的目的就是为了宣扬正义,以及保护无辜的民众不受邪恶势力的威胁。”   “那么你为什么还非得执着于抓捕金克丝呢?”萧沐雨反问道,“就算金克丝真的逃跑了,让你再也无法抓到她……但至少这样的话,枫叶雪的民众就再也不会受到金克丝的威胁了,你想要保护无辜民众的目的不也达成了吗?”   “可是那些被金克丝杀死了的受害者怎么办?”伊泽瑞尔质问道。   “那些受害者无辜吗?”萧沐雨面色淡然的问道,一句话便将伊泽瑞尔问得哑口无言。   看着金发少年被噎住了,萧沐雨继续说道,“那些所谓的受害者本身便是犯下了各种罪行的罪犯,许多的罪犯按照德邦的法律来看,就算是杀十次都不足以偿还他们犯下的罪恶……金克丝杀了他们,虽然在法律上金克丝的确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但是她的这些行为也不是不能理解,”萧沐雨冷漠的说道,“要知道,正是因为金克丝的存在,这半年里整个枫叶雪的治安都变得好了许多。曾经许多仰仗着家世以及身份欺压平民的小贵族,这半年来都变得小心翼翼的,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嚣张横行了……你敢否认,这些都与金克丝的存在无关吗?”   “但是杀人始终就是杀人,没有理由可以辩解,”伊泽瑞尔摇着头说道,“虽然小月杀了那么多逃脱了法律制裁的罪犯,我也有些敬佩……但这却不能抹灭她杀了人的事实。”   “以小月这半年中表现出来的能力,她完全可以将她调查处的所有资料证据交给警备队、交给禁卫军,让警备队和禁卫军运用法律的武器去公正的裁决那些罪犯,那些铁一般的证据足以将任何人推上断头台……但是她没有这么做。”伊泽瑞尔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她选择自己去裁决那些罪犯,这种行为本身便不是能被法律所接受的,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随意的剥夺他人的生命……哪怕这个人是九阶高手。”说到这里,伊泽瑞尔看萧沐雨的目光变得有些不爽起来,很明显,他又想起了某些让人不愉快的事情。   “…………”萧沐雨沉默了下来,似乎是在考虑如何说服眼前的少年一般。   他看了看一旁如同看戏一般看的津津有味的恶魔,想了想,又问道,“那么……你希望怎么做?把弥海月绳之以法,亲手把她送上断头台?”   看着伊泽瑞尔准备说话,萧沐雨却先他一步打断了少年即将出口的话语,“你忘了伊尔特了吗?”   伊泽瑞尔瞬间愣住了。   他有些僵硬的扭过头,看了看角落中伊尔特那已经变得冰冷而僵硬的尸体,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在搜查部内的一切全部在瞬间涌上了心头。   微笑着指点他的伊尔特……   严肃的审阅着文件的伊尔特……   为了找出案件任何可能的线索,在搜查部内熬夜工作到凌晨三四点钟的伊尔特……   如同父亲一般宽厚的对待着大家的伊尔特……   看着耍宝的加利恩几人,无奈的苦笑着的伊尔特……   那一幅幅在脑海中闪现的记忆片段,那一张张带着温和的微笑的脸……   最后停滞在了眼前这具冷冰冰的僵硬尸体上,连最后一丝的生气也都彻底消失了。   “我啊?我这个人的理想,其实很简单。就是在警备队里继续干下去,一直干到老了做不了警察了,到时候我就可以申请退休混吃等死了。然后回家为儿子女儿带他们的小孩,每天晚上吃完饭了牵着孙子孙女去逛夜市……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似乎连他自己也觉得这个理想实在是太胸无大志了,伊尔特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记忆中不曾褪色的微笑一如既往的温暖,爽朗的笑声在如同就在耳边再次响起一般。让原本以为很轻松就能说出口的话,此时却再也无法说出了。   面色冷漠的揉了揉眉心,看着无法抉择的伊泽瑞尔,萧沐雨继续说道,“伊尔特全家都已经被萨科杀死了,现在他最后剩下的亲人就是你眼前的这位弥海月小姐了……你忍心看着伊尔特他才刚死后没多久,他在世界上最后的羁绊、他最关爱的女儿,也跟随着他的脚步也进入冥界吗?”   “我……”伊泽瑞尔张了张嘴,沉默了下来。   看着如同失去了灵魂一般低头沉默着的少女,又看了看墙角那已经变得僵硬而冰冷的尸体,伊泽瑞尔的脸上,满布着名为犹豫的情绪。   萧沐雨看了看少年那明显已经开始动摇的情绪,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不管怎么说,伊尔特过去也为警备队立下了许多的功劳,在他当警察的几十年里,更是或直接或间接的保护了许许多多的平民,做了无数可以称之为正义的事。”   “可就是这样一个正直得令人敬佩的好警员,却被恶徒报复,杀死了全家……而且因为那个恶徒的身份是国王的亲戚,德邦这个他为之效力了大半辈子的国家,竟然完全无视了那些恶徒的恶行,根本就没有对萨科一伙人进行任何的惩罚,任由他们逍遥法外。”   “而且,他们还视萨科他们接下来对伊尔特展开的报复为无物,几乎算得上是眼睁睁的看着他被萨科弄死……”萧沐雨嘴角勾起,拉出一个没有丝毫温度的冷笑,“你别说什么伊尔特的死亡除了我们之外没有人知道,你觉得以德邦情报局那可怕的情报收集能力,他们会不知道萨科要对伊尔特展开报复?”   深深的垂下了头的少年,忍不住握紧了双拳。   萧沐雨所说的这些,其实他之前也思索过,也曾考虑过。   但出于某种逃避的心理,他却不愿意却面对这种残酷的事实,选择了将其无视。可是如今随着萧沐雨毫不留情的将一切全都赤裸裸的披露了出来,他已经再也不能视而不见了。   他知道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一个普通的警察相对于一名九阶高手而言,完全是无足轻重的存在。如果两者发生了冲突,在双方都没有大错的情况下,往往被放弃的都是那个不值一提的人物……但很多时候理解却不代表着能接受。   可是就算他不能接受又如何?难道他还能为了这件事情去找嘉文三世吗?对方是一国的国王,别说是他这个路过旅游的九阶的职业者了,就算是守护着这个国度的圣阶守护者,也是没有立场而资格去指责他的取舍的。   而正是因为理解了这些,所以此时少年的心头便越发的憋屈了起来……   那种所有的郁气全部都郁结在胸前无法发泄出去的憋闷感觉,再加上眼前这张冷冰冰的脸,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当初在天心城,在时钟塔那个黑暗的平台上时,那种同样憋闷得无异附加的心态……   “那么你说我该怎么做?”恶狠狠的瞪了萧沐雨一眼,伊泽瑞尔却是再次做出了和天心城时一摸一样的选择。   意料之中的揉了揉眉心,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很简答,你不是需要伸张正义保护无辜的弱小吗?但是你却是忘了最关键的一点——金克丝的杀人的力量并不属于她自己,她的力量来源于恶魔。”   “所有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真正杀死了那些被害者的凶手其实不是作为金克丝的弥海月,而是弥海月身后隐藏着的这头恶魔……只要这头恶魔消失,那么弥海月就还是弥海月,但金克丝也就同时消失了。”萧沐雨面无表的说道。   瞬间,卡萨丁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原本自觉得胜券在握所以悠闲的看着戏的它,此时脸上的笑容却变得僵硬无比。从萧沐雨那冰冷得没有丝毫感情的话语中,它敏锐的感觉到了某种深沉的恶意……   “你的意思是说……”有些惊讶的瞥了瞥一旁的恶魔,伊泽瑞尔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杀了这头恶魔?”   萧沐雨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既然金克丝的力量来自于恶魔,那么我们只要让这头恶魔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金克丝自然也就消失了。”   “如此一来,最后保留下来的,自然就是最纯粹的弥海月了。”萧沐雨的声音中,一如既往的冷漠得没有丝毫的感情。   然而那低沉而冰冷的声调此时停在几人的耳中,却如同恶魔在耳边低笑着引诱人堕落的窃窃私语一般,充满了某种恐怖而惑人心神的味道。   原本失魂落魄的低着头的少女猛地抬起头来,她死死的瞪着萧沐雨那冷冰冰的脸庞,瞪得极大的水蓝色美丽双眼中充满了惊恐。   而她身边的恶魔原本僵硬的身体此时却是随着一声缓缓的叹息而放松了下来。   如同终于做出了某种艰难的抉择一般,卡萨丁的眼中却满是怪异的解脱的神色。   它静静的注视着萧沐雨那冰冷的表情,露出了一个苦涩的微笑,“原来……绕来绕去,绕了半天了,我都是必须要死的那一个啊。”   “卡萨……”恶魔嘴角那苦涩的笑意,让少女忍不住叫了起来,然而恶魔轻轻放在她头上的厚重手爪,却是打断了弥海月即将说出的话语。   “小月,不要说了……萧沐雨先生说的这个办法,的确是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啊,”温柔的揉着少女的头发,卡萨丁的嘴角勾起一丝如同慈爱的长者一般的微笑,满是宠溺的气息,“以后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啊。”   “不要!卡萨!我不要!”感受着头顶那久违的温暖大手,少女哭着叫了出来,“爸爸死了,妈妈死了,伯父伯母他们也全都死了……现在……现在……现在就连卡萨你也要离我而去了。”   “我不要!小月不要孤零零的一个人啊!”拼命的哭着,少女死死的抱住了恶魔垂下来的另一只胳膊,似乎只要她一松手,眼前的温暖就将从眼前彻底消失了一般,“卡萨我们走吧!我们快跑吧!你不是大恶魔吗?你不是最厉害的大恶魔吗?沐雨先生他们只是九阶高手,你要想跑的话,他们肯定抓不到我们的对不对?”“我们快跑吧!离开这里,离开枫叶雪,再也不回德邦了好不好?”泪水划过了脸颊,少女哭着,撕心裂肺的叫着。耳闻了伯母与弟弟死亡的消息,又亲眼见证了养父死在了自己的神前,还有那被萧沐雨勾起了属于父母的记忆……这一切的悲伤,一切的苦痛,在身边最后的一个亲人也要因为她而死去之后,终于彻底的爆发了出来。 第八十七章 父亲大人,对不起   黑暗的巷道内,少女悲伤的哭泣着,她死死的抱着恶魔的一只恶魔胳膊,似乎只要她稍微一松手,眼前的恶魔就会彻底的飞走,再也不会回来了一般。   “我们快跑吧!离开这里,离开枫叶雪,再也不回德邦了好不好?”泪水划过了脸颊,少女哭着,撕心裂肺的叫着。   如同即将失去世界上最后一块面包的小乞丐一般,她哭得是如此的声嘶力竭。那种绝望而悲伤的哭声,就连旁观的伊泽瑞尔都有了些许的不忍,忍不住微微侧过了头,不愿再看了。   他害怕自己继续看下去,会真的因为心软而背弃自己的正义。   悲伤的哭泣着,努力的劝说着,但连此时的少女也无法分辨,她到底劝说的什么。从未有过的绝望感觉,将她的心脏死死的缩紧了,她只能拼命的哭泣着,说着连自己也听不清楚的话,努力的希冀着挽回什么。   “卡萨你不是说自从被封印了以来,你好多年都没有回米勒迦山脉看金色花海了吗?你不是一直都想回去看看吗?你不是一直央求我带你去看看吗?那么我们现在就走,我们现在就去艾欧尼亚,去米勒迦山脉看金色花海好不好?”朦胧的泪眼,看到的却是恶魔微笑的缓缓摇动的头。   少女松开了恶魔的胳膊,扑到了萧沐雨的身前,微微昂起泪眼朦胧的小脸,悲伤而祈求的看着萧沐雨,哀求道,“求求你……沐雨先生,求求你,你放过卡萨好不好?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人是我杀的,罪是我犯的……不关卡萨的事,卡萨是无辜的啊。”   冰冷的目光在少女那哭得泪眼朦胧的小脸上停顿了数秒,萧沐雨将目光移到了一旁的伊泽瑞尔身上,“你怎么说?”   看了看苦涩的笑着的恶魔,又看了看伊尔特那已经僵硬了的尸体,以及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伊泽瑞尔猛一咬牙,终于做出了妥协,“恶魔可以不死,但是它必须收回它赐予小月的力量——而且,它必须洗掉小月所有关于这些事件的记忆。”   “既然你是恶魔的话,这点小事情应该不难办到吧?”伊泽瑞尔问道。   “啊……这的确不难办到,可是……呵……”苦笑了一下,卡萨丁爱怜的看着哭泣着的少女,喃喃念道,“这样一来,这个世界上确实再也不存在金克丝这个人了……但你们面对德邦上层的责问时,你们又该如何说呢?”   “别人问你们金克丝是谁的时候,你们又怎么办?”卡萨丁淡淡的瞥了萧沐雨一眼,说道,“这位萧沐雨先生来之所以来追捕小月,为的不就是洗脱他朋友的犯罪嫌疑吗?我收回送给小月的力量后,金克丝确实是真的消失了,但知道这一点真实性的却只有我们几人。”   “在没有准确证据的情况下,你们又要如何让德邦的贵族和皇帝信服你们?相信金克丝真的已经被消灭了?”卡萨丁问道。   “这……”伊泽瑞尔愣住了,他的确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皱着眉头看了一旁沉默不语的萧沐雨,伊泽瑞尔想了想,说道,“我可以说随便编织一个虚假的事情出来,就说金克丝已经被我和萧沐雨联手击毙了……编织出一个原本不存在的人,并不困难。”   “只要你此后真的远离小月,让【金克丝】不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那么以两名九阶高手的份量,德邦就算怀疑其中有蹊跷。但在非必要的情况下,他们也只会选择默认这一切,”伊泽瑞尔说道,“如此一来,所有人的所追求的一切就都达到了。”   然而听到了少年这貌似很有道理的解决办法,恶魔的脸上却丝毫没有喜色。静静的看着眼前面色冰冷的男子,卡萨丁知道,以这个男人表现出来的性格来看,他绝对不会愿意将成功建立在一头并不被他所信任的恶魔的承诺身上的。   “萧沐雨先生,你怎么说?”卡萨丁静静的看着面色冷漠的男子,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微笑。   到了现在,它也大致猜到了眼前这个冷漠男人会突然折转过来的原因了。也许,他从某些渠道知道了它的那些事迹,以及它所发下的誓言——当两人见到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必定会有一方必须倒下。   没有人能完全无视一头恶魔的威胁——特别是当这头恶魔一旦恢复了全部的力量后,能够轻松碾死他的时候。   不出它所意料的,萧沐雨在低着头沉默了数秒后,开口了,“我不同意这个方法。”   “诶?”伊泽瑞尔愣了一下,奇怪的看着萧沐雨,问道,“你这家伙刚才不是一直在劝说我放过小月她们吗?怎么现在又改主意了?”   “我说过我要你放过她们了吗?”萧沐雨冷冷的质问了一句,瞬间把金发的少年给噎住了。   目光冰寒而淡漠的注视着嘴角勾起一丝略微带着嘲弄意味的恶魔,萧沐雨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只是叫你不要和它硬碰硬而已,一旦你和它同归于尽了,谁来给我做人证?我又怎么证明金克丝不是蛮王泰达米尔?”   “那么你到底想怎么办?你想怎么办就直说吧!”愤愤不平的瞪着萧沐雨,伊泽瑞尔感觉自己被玩弄了。   尼玛我要和恶魔死磕的时候你叫我放手,可等我打算和解了,你又给我唱反调?你他喵的耍我啊?   出于这种怨妇一般的心理,伊泽瑞尔恶狠狠的瞪了萧沐雨一眼,叫道,“你说说该怎么办吧?”   “是啊萧沐雨先生,我也想知道你心目中最妥善的办法是什么呢。”卡萨丁微笑着看着萧沐雨,如同没有觉察到任何暗藏的险恶用意一般,只有那背在身后的右爪在众人视线所不及的地方,在微微的缩紧。   “…………”恶魔的话,让萧沐雨的身体微微僵了一秒。   这种语气……   冰冷的视线在恶魔嘴角那和熙的微笑上徘徊了数秒,萧沐雨却一时间无从判断对方到底是否真的已经觉察到了他的用意,然而在三人的注视下,他却不能沉默。   已经如计划所料想的那样,把事情的发展推进到了这一步,接下来就是最后拔出锋利的剑刃收割成果的时候。到了这一步,就算它已经觉察到了我的用意,那又如何?只要它真的如它所表现的那般关爱弥海月,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它便毫无选择……   “我的方法很简单,和之前说的一样,”语调漠然的说道,萧沐雨的眸光深处是一片彻骨的凄寒。随着这一句话的出口,那隐藏在暗夜之下浮动的恶意终于毫无顾忌的涌了出来,向着那头微笑着的恶魔吞噬而去,“那就是用恶魔先生你的生命,来证明金克丝的彻底消失。”   阴暗的巷道内,那自巷口突然涌入的夜风,为何在这一瞬间变得如此的阴冷?阴冷得……就如同那人世间最深沉黑暗的恶意一般。   伊泽瑞尔的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他如同一个锈掉的机器一般动了动僵硬的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身边这道冷漠偶的身影,金色的双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什么意思?”   “不明白吗?”冰冷的目光微微扫了扫已经彻底的僵硬在了那里的少女,以及嘴角始终挂着微笑的恶魔,萧沐雨说道,“我还是坚持杀掉恶魔……反正你关心的只是弥海月的存活罢了,这头恶魔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而且……你可别忘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杀死了那些被害者的其实不是弥海月,而是眼前这头恶魔,”萧沐雨缓缓的说着,漆黑的双眸深处如他的声音一般充满了彻骨的冷意,“而我从来不相信除了我自己之外的任何人……包括所谓的承诺。”   “既然它曾经能够将力量赐予弥海月小姐,现在又能收回这种力量,那么便说明将这种力量赐予凡人对于它来说,并不困难……那么我又如何相信,作为恶魔的它,现在迫于形势离开弥海月小姐后,以后就不会再回来找弥海月小姐?”萧沐雨冷冷的说着,声音虽然冰冷,然而那种冰冷之中却包含着让人无法质疑的力量。   “一旦金克丝再次回来,那么今天你和我对德邦做出的承诺,必将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你一个孤家寡人自然不惧怕德邦,但是蛮王他们的北地蛮族却还需要仰人鼻息的过活……到时候倒霉的将会变成我的朋友,”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不可能坐视我的朋友因为我今天的大意和一时的良善,而在将来受到一个强大帝国的敌视。”   “所以你要杀掉恶魔先生?”伊泽瑞尔皱着眉头看着萧沐雨,大概理解了对方的想法,但是……   “那么说了半天,情况又和刚开始时有什么区别吗?”伊泽瑞尔冷笑道,“而且,难道你以为恶魔先生会束手待毙,任由你杀了它?”   “没错,它会的,”面对少年的嘲笑,萧沐雨却面色坦然的点了点头,对着卡萨丁说道,“恶魔先生你愿意死吗?”   “我……”看着拼命的哭泣着哀求着萧沐雨的少女,卡萨丁的嘴角的笑容更加苦涩了。   很显然,虽然少女不知道它与这位身怀恶魔诅咒的男人之前那种必定要死一个的奇怪关系,但这却不妨碍她从萧沐雨的话语中觉察到了对方要置它于死地的想法。   而且,她和自己都很清楚,这场博弈的结果,从她在【惊奇马戏团】的那间屋子里叫出它的名字的那一刻起,它们就已经彻底的输掉了……   所以,她才哭得如此伤心如此难过吧?   “我愿意。”缓缓的从口中吐出的话语,让一旁的金发少年脸上露出了混合着惊讶以及难以置信的怪异表情。   卡萨丁直视着萧沐雨的双眼,缓缓的吐出了这句话,为这一次的金克丝事情画上了最后的休止符号,“只要你能保证小月接下来的生命安全……我愿意。”   瞬间,少女原本哭泣着哀求的身体僵住了。   她缓缓的扭过头里,泪眼朦胧的看着这边微笑着的恶魔,看着对方嘴角那勾起的熟悉微笑,喃喃念道,“卡萨……”   咚——   微微一击重击,少女昏倒的身体被萧沐雨弯下腰抱了起来。   昏迷的最后一秒,她隐隐约约间听到了恶魔那温和而豁达的声音,“下次有机会了,记得带我去看金色花海啊……”   那种温暖而和熙的声音,从那以后,就彻底的从少女的世界之中彻底的消失了……   然后,意识彻底的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   ……   黑暗,一片的黑暗。   这里是黑暗的世界,入目所及之处,皆是深邃而压抑的黑暗,没有一丝的光明。   在这个混混沌沌的世界之中,她静静的躺着,无神的双眼注视着眼前的黑暗,双目之中没有一丝的焦距。这样浑浑噩噩的状态也许持续了数万年之久,也许不过是只过了数秒。   在黑暗的世界里,时间是没有意义的。   直到某一秒,那双一直呆滞而无神的双眼微微波动了一下,这才有了一丝生人应有的灵气。   …………好温暖的手。   迷茫的意识,奇怪的感应到了一只温暖的手轻轻的拂过了她的脸颊,那种奇怪但却让人心中暖暖的、涨涨的暖暖的感觉,给了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种温暖的感觉…………是……   父亲大人?   双眼微微动了动,少女奇怪的想着。   父亲大人?谁是父亲大人呢?为什么能给我这种温暖的感觉?他到底是谁?   怀念的感觉在心头升起,少女的心中却也莫名的有了一丝的惶恐。   父亲……大人?为什么我记不起谁是父亲大人了?快想起来啊!快想起来啊!父亲大人到底是谁!   心头那种惶惶不安的感觉越发的浓厚了,少女隐约之间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但是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啊?   赶快想起来,赶快想起来啊!父亲大人!父亲大人……   拼命的思索着的少女,努力的搜索着这个词语在脑海中的映像。然而,现实的残酷无情的玩弄着她,焦急的思索着空空如也的脑海,她却始终一无所获……   就在少女已经着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时候,黑暗之中,她隐约间听到了一声奇怪的笑声。   (嘿嘿……人类小子,这丫头似乎快要醒了哦。)   丫头?指我吗?我快要醒了?我为什么要醒了?难道我睡着了吗?可是我睡着了又怎么能思考呢?   这道如同直接在她的心头响起的奇怪笑声,让少女有些奇怪,难道我不是一直都醒着的吗?   似乎是在回应着那个奇怪的声音一般,紧接着在少女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哦……知道了。”   然后就没有了下文。   听到了那道声音的瞬间,少女的思绪有了瞬间的僵硬。   那道声音,冰冷而淡漠,充斥了世间最绝望而无情的冰冷。仅仅只是听到这个声音,少女就忍不住害怕了起来。   然而心头升起的另一种感觉,却让她有些惊讶。   这种熟悉而温暖的感觉……是父亲?   终于,少女的苦苦思索终于起了作用,无尽的黑暗之中,一副残破的画面从她的眼前闪过……   巨大而空旷的废弃工厂,围成一圈的壮汉、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的赤裸女尸、被脸上带着狞笑的刀疤男人捏着肩膀举起的小女孩,以及……   父亲?   然而那副画面闪得太快了,快到少女还没有来得及去细看就已经消失在了无尽的黑暗深处了。   她拼命的想要伸出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到。而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恐惧的发现,她已经感觉不到了自己的手的存在……不止是手,她已经无法感觉到了身体任何一个部分的存在了。   无论是手、还是脚、抑或是胸腹……曾经伴随着她渡过了十五年的时间,让她已经彻底熟悉习惯了的、那属于对身体的感觉,已经彻底消失了。   不!不!我的身体!我的身体!我的身体不见了!   满身大汗的少女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清晨的阳光和熙而而温暖,透过白沙公馆的窗户照到了小床上,在她那柔和的侧脸上撒下了斑斑点点的暗影。   拳头大小的小狐狸原本蜷缩在她的脚边梳理着自己那银白色的毛发,被她突然惊坐而起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蹦的身体没有掌握好平衡,一脚踏空后,就咕噜咕噜的顺着床单的褶角滚了下去,最后在噗的一声闷响中,摔在了地板上。   而原本站在窗前眺望着蓝色的天空的男子,在听到到了身后的动静之后,微微回头瞥了一眼。看了呆若木鸡的少女一眼之后,便把目光收回,继续仰望着窗外那湛蓝色的美丽天空了。   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了已经苏醒的少女一般。   然而在那一刻,男子那张面色表情的冰冷脸庞却已经进入了少女的视界内,并被深深的铭刻进了她的脑海中。   失神的看着男子那冷漠的背影,以及那灰色的斗篷下隐约可见的缠满了白色绷带的身体,少女捂着嘴哭了起来。“父亲大人……对不起。” 第八十八章 轻吻   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呵欠,婕拉从帐篷中钻了出来,揉了揉迷迷糊糊的双眼,红发的女子对着清晨的朝阳伸了个懒腰。   “啊早上好啊。”   对着那远方群山间初露的晨曦打了个招呼,有气无力的眺望了一下远方那一直延伸到了地平线末端的葱郁森林,口中抱怨着森林中的不便。婕拉随手一招,在空气中具现出了一面魔法水镜,就这样坐在帐篷旁边的草地上,对着水镜梳理起了头发。   这里是昨夜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一处完全避开了几名九阶魔兽领域的宿营地,在这里扎下帐篷过夜的她,能在最大限度下避免被冬拥之森的那几头九阶魔兽发现。   而在她睡觉的帐篷外十几米远的地方,就是一处断崖。断崖的截面上布满了绿色的青苔和藤蔓,被风雨常年吹打的断崖石璧已经有了些许风化的现象,已经有些碎裂的风化岩石,看上去只要轻轻用力敲一下,都可能会敲下一大块的碎石块。   站在这处断崖上,婕拉隐约间能够看到远处的丛林间,那座高大巍峨的雪山——而那里,就是她此行的目的地了。   “啊”一边梳理的一头长发,女子一边无聊的打着哈欠,由于森林内夜晚的露气极重,导致了她的睡眠效果并没有意料之中的好。因此起得极早的她,此时眼角隐约还能够看到一对浅浅的黑眼圈。   “真是的,为什么这个任务得我来做啊?”整理着一头红色的长发,婕拉的嘴里咕哝的抱怨着远在枫叶雪的同伴,“崔斯特那个混蛋的隐觅技巧本来就比我高,这种任务本来就该他来做的……凭什么那群臭男人能够躲在温暖舒适的房子里睡大觉,而我就只能到这种荒郊野外来宿营啊?”   “真是一群没有绅士风度的家伙,”嘴里抱怨着远方的同伴,婕拉终于把一头红色的长发梳理完了,于是整理了一下衣裙,就起身开始把支起的帐篷收了起来,“诅咒你们三个基佬注定孤独一生。”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人家这种大美女要来受苦啊?”把帐篷收进了背包后,婕拉懒洋洋的迎着初升的朝阳站了起来,背着大大的旅行背包,直接从断崖的顶部跳了下来,“这简直就是无情啊。”   飞速坠落的身体破开空气时带来的呼呼风声在耳边不断响起,女法师就这样自由落体的向着地面跳了下去,那种动作简直就如同寻短见者在跳崖自杀一般。   一直等到坠落的高度已经与地面只有几米高的瞬间,女子这才猛然将高度拉升了起来,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沿着林地间无数高大的树梢飞了过去。   无形的魔法能量缭绕在她的周围,那沿途路过的地带,许多在茂密的树梢间蹦来蹦去的动物魔兽们,却完全视这个嚣张无比的飞过去的美丽女子为无物,完全没有看到她一般。   这样近乎横冲直撞的飞了数十分钟,黑白色的思感世界内猛地感应到了前方出现隐约可见的强大能量力场,婕拉这才猛地收敛下了所有的动作和气息。   轻轻的降落到了一棵大树的背面,踏着这根足有数米粗的巨大树枝,婕拉小心翼翼的隐藏在自己存在的气息。虽然前方路过的那头魔兽不过是区区的七阶,但一旦惊动了对方,那么最后魔兽森林内隐藏的那几头九阶魔兽十有八九的都会被吸引过来。   过去无数的事实已经证明,冬拥之森内这群魔兽对于人类这种生物可没有多少的善意可言——特别是当她来到此地的目的还有些见不得光的时候。一旦被那群魔兽发现了她的存在,就算是身为九阶的魔法师,她的下场估计也不会和那些误闯进来的普通人类有什么区别。   就这样隐藏了十多分钟,直到那头七阶魔兽已经彻底的远离了,婕拉这才松了口气,继续向着自己的目的地飞去。   一路上走走停停,不时还要为那些路过的高阶魔兽让路,足足飞到了夕阳就快要落山了,婕拉这才来到了那座雪山的山脚。仰着头看着眼前这座高大的雪山,红发女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惊叹的表情,“没想到冬拥之森内竟然还有这么一座巨大的雪山啊,啧啧……这里的海拔又不高,气温也不低,这座雪山来得有些怪异啊。”   这座目的地的雪山,是她从赤木提供的资料中知道的。在过去的岁月里,几乎没有任何人知道在这个地形并不算复杂的魔兽森林中,竟然会有着这么一座巨大的雪山存在。   当然,这种情况也与冬拥之森的面积及其巨大,不深入到一定的地方是看不到这座雪山的原因有关。   伸出一只手在身后的背包中掏了半天,婕拉这才摸出了一份地图。借着落日最后的一抹余晖,看着上面那歪歪扭扭的线条,红发的女法师忍不住露出一个苦笑,“这乱七八糟的画图水准……画图的家伙该不会是个小学生吧?”   横着竖着的摆了好几次,再对照着眼前的地形,婕拉足足花了十多分钟的时间,这才摆正了这张地图。无语的叹了口气,婕拉说道,“赤木这个混蛋给的都是什么地图啊?就算提供情报的那个家伙不是专业的人士,可是你就不能找几个专业人士来画吗?”   一边摇着头,婕拉举着地图走向了雪山山脚的某个地方,到了这里后,她有些惊讶的发现原本林地内到处都有的魔兽活动的痕迹,竟然在这里彻底消失的。   似乎……这里没有任何魔兽涉足过?   “不是吧……这里难道是某头九阶魔兽的巢穴?”踏着皑皑的白雪,看着眼前这种荒凉的景象,婕拉想到了某种可能,顿时头皮发麻,“赤木你这个混蛋,要是这里真的是哪头九阶魔兽的巢穴……等我回去了不要你好看!”   不过她担心的情况最终还是没有发生,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气息的女法师踏着浅浅的白色雪沫走了许久,直到目的地已经就在眼前了,黑白色的思感世界内始终还是没有感应到任何属于高阶魔兽的气息。   婕拉这才放松了下来,最后低头对照了一下地图上的标识,婕拉确定了眼前这个被无数的藤蔓覆盖住了的洞口应该就是她要找的地方了。   愉快的吹了个口哨,女法师将那张画图水准惨不忍睹的地图塞到了身后的旅行背包里。借着漫天挥洒的星光,婕拉走到了那个覆盖着许许多多的藤蔓的洞窟前。   “这里面就是那位美丽的小姑娘沉睡的地方了吧?”像个女流氓一样的吹着愉快的口哨,婕拉伸手召唤出了一簇散发着炽热高温的烈火,准备将这个洞窟前不知从何处生长过来的藤蔓全部烧掉,“冬拥之主的妻子啊,让我来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一位美人。”   然而当她举着火焰伸出手后,女法师却惊讶的发现那些藤蔓竟然如同有生命一般的畏惧着她手中的烈焰,凡是她手中的火焰靠近的藤蔓,全部都蠕动着两旁退去,避开了烈焰的炙烤。   “这些玩意儿……是魔鬼藤?”婕拉的脸上有些惊讶,魔鬼藤是所有的食人藤蔓的总称。这些藤蔓往往喜欢隐藏在森林的树梢间,当动物或者人类路过时,魔鬼藤便会伸出它们的藤蔓将这些靠近的倒霉蛋缠住,然后透过藤蔓上分泌出来的腐蚀性汁液,将被缠住的动物的肉体消化成营养液。   这些营养液掉落到地面后,又会被魔鬼藤隐藏在地下的根须吸收掉。   可是这种大雪山上怎么会有魔鬼藤呢?这附近也没有动物活动的痕迹,它是靠什么维持生命的啊?   婕拉一边挥舞着手中的火焰把那些缠绕在一起的藤蔓荆棘吓得不断蠕动着缩回,一边好奇的思索着,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便被洞窟内那座晶莹的冰棺给吸引住了。   “哇!好漂亮!”所有的藤蔓全部缩回两侧后,原本被它们所掩盖着的洞窟终于彻底的暴露在了女法师的面前。   晶莹剔透的冰晶将洞窟内的四壁全部覆盖住了,从地面上、石壁上、洞窟顶部……无数或长或短的菱形冰晶从那覆盖了整个洞窟的冰层中生长了出来,在外面星空中那璀璨的星光下,散发着晶莹柔和的光彩。   看上去,宛若梦境中才能出现的美丽天堂一样。   女法师迷醉的走进了洞窟之中,伸出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洞窟中央陈列着的那座晶莹剔透的水晶冰棺,脸上满是惊叹的表情,“好……美。”   那具晶莹的水晶冰棺之中,此时正静静的沉睡着一名银发的少女,柔和的脸颊在洞窟内冰晶折射的星光中,微微泛着柔和的光晕。   那微微闭上的双眼,平静而安详,没有丝毫的烟火气息,恬静得宛如夜空中降下的柔和星光。那介于健康的小麦色与冰雪的洁白色的肌肤,看起来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完美,就如同大自然最完美的造物,令人心神皆醉。   看着这名沉睡中的少女,婕拉的脸上布满了惊叹的表情,纵然自负美丽如她,在看到眼前的少女的瞬间,也忍不住被那种恬静而纯净的气息吸引住了全部的心神。   所以,当那蠕动着蔓延到了她脚边的藤蔓缠上了她的双膝时,她这才猛地惊醒了过来。   “这!!”被藤蔓缠住了身躯的瞬间,婕拉下意识的挣扎了起来,魔法的能量仅仅只是一瞬之间,就已经条件反射一般的从她的身上轰击扩散开来。   然而这突然爆发出的足以击碎岩石的魔法能量,却如同石沉大海一样,在接触到她周身缠绕蔓延而上的藤蔓的瞬间,就彻底消失了,空气中连一丝波澜都没有起,如同被这些藤蔓全部吸收了一般。   “不!!”心头猛地闪过了惊恐的感觉,九阶高手所特有的敏锐直觉,瞬间让她感应到了如深渊一般恐怖冰冷的危险。然而仅仅只是一瞬的时间,女法师的惊呼就已经被疯狂的蔓延着的藤蔓掩盖住了。   洞窟外璀璨的星光下,无数的藤蔓如同舞动的蛇群一般疯狂蠕动着、蔓延着,将洞窟内那道身影彻底的覆盖住了。疯狂的蠕动着的藤蔓,再一次的覆盖住了整个洞口,将洞窟外的漫天星光彻底的挡在了外面。   ……   ……   房间的大门,被缓缓的推开。   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看到的是托着下巴坐在床上,和身前的小狐狸大眼瞪小眼的少女。   “沐……沐雨先生?”听到了萧沐雨的脚步声,少女不由得回过头来,嘴角微微扯出一道勉强的微笑,“早上好啊。”   “啊……早上好,”面色冰冷的点了点头,萧沐雨走到了少女的床前走下,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少女的额头,沉默了数秒后,这才收回了右手,“高烧已经退了,再修养几天应该就可以下床活动了。”   “哦。”听到了这个消息,少女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的表情,她只是微微低着头,随意的应了一声。   而萧沐雨在大致确定了对方的病情后,便也没有必要再留下来了,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如同来时那样一般,冷冰冰的转身离去了。   不过身后传来的声音,却是让他离去的脚步止住了。   “沐雨先生,那个……卡萨它……它真的已经死了吗?”少女的声音,犹豫而徘徊,难以下定决心,但她最后还是问出了这个她三天以来一直都想问的问题。   前方那道冷漠的背影沉默了数秒,这才冷冷的点了点头,“没错,它已经死了。”   “哦。”失落的点了点头,没有大喊大闹,也没有痛苦流涕,少女发现她的内心,此时竟然是一片的麻木……不是对恶魔死亡的麻木,而是对生命存在意义的麻木。   事实上,自从三日前清醒过来后,少女的心神便一直处于这种浑浑噩噩的麻木状态,那悲伤而沉寂的双眼,似乎已经为她自己筑起了一面坚固的心墙,将少女的内心与外界彻底的隔绝了起来。   恶魔死亡之后,作为同契者的她,无可避免的也受到了一些伤害,虽然不致命,但却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若不是名为芙蕾雅的少女从圣阶守护者娑娜那里拿来了疗养精神的圣药,估计弥海月此时还依旧处在浑浑噩噩的昏迷之中。   醒过来后,她并没有如同伊泽瑞尔他们所担心的那般大吵大闹着,也没有对逼死了恶魔的萧沐雨与伊泽瑞尔两人露出任何的恨意。将自己彻底封闭了起来的少女,很明显已经把一切的过错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   如果……如果不是我的任性、如果不是我的天真、如果不是我自顾自的要去裁决那些罪犯……卡萨也不会死,伯父他们可能也不会死。   大家……都是我害死的。   曾经在父母双亡后将自己的内心封闭起来的少女,在那位用家的温暖解开了她的心防的正直长者因她而死亡后,原本已经温暖起来的内心,再次的被自己封闭了起来。   那种周身弥漫着的如同死亡一般的黑色气息,让了解了她情况的芙蕾雅和艾希担忧不已。但幸运的是,至今为止少女除了情绪有些失落之外,最令人担心的那种情况暂时还没有出现。   看着少女这种失神的模样,萧沐雨低着头想了想,走到了床前,微微俯下身,和弥海月对视着。   “沐……沐雨先生?”两者的距离,几乎近在咫尺。成年男人的呼吸喷到了她的脸上,温温热热的,让少女的皮肤有点痒。   然而少女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厌恶的神情,那双有些呆滞的水蓝色双眼微微动了动,对萧沐雨这奇怪的动作有些好奇,“还有什么事吗?”   少女的询问没有得到回应,萧沐雨就在样站在床边,和少女静静的对视着,那双漆黑的眼睛深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而淡漠。   手……缓缓的抚上了少女的肩膀。   萧沐雨轻轻一推,少女就这样被他压倒在了大床之上。微微撑着少女两侧的手臂,支住了萧沐雨的身体,避免了他直接倒在了弥海月身上的局面。   但这种两张脸庞在近在咫尺的距离中对视,却是比直接触碰在一起还要暧昧。   微微的眨了眨眼睛,看着几乎就要碰到了自己脸颊的这张冰冷而无情的脸,弥海月原本白皙的脸颊上微微浮起了一抹浅浅的红晕。   “沐……沐雨先生?你……唔……”   接下来的话语,被凑上来的双唇堵在了喉咙深处。少女猛地瞪大了双眼,看着这近在咫尺的漆黑双眸,感受着唇瓣上那湿润的感觉,水蓝色的双眸那原本灰暗的色彩终于渐渐变得灵动了起来。随着男子的轻吻,少女的眼神变得迷醉了起来,无意识的伸出双手手从后面搂住了萧沐雨的脖颈,感受着对方那喷薄在脸颊上的温热呼吸,少女缓缓的探出了自己的舌尖。 第八十九章 坏掉了   轻轻的推开门扉,外面那晴朗的天空中,有明媚的阳光照进了屋内。萧沐雨端着食盘着走进了房间内,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在下一秒止住了脚步。   大床上原本沉睡着的小女孩此时的情况却是有些奇怪。   微微蹙起的眉头下,两抹浅浅的红晕浮现在了美丽的脸颊上,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一般,少女的身体在沉眠之中无意识的扭动着。   嘴中无意识的发出了轻轻的娇喘,那微微张开的嘴唇,犹如濒死的鱼类一般困难的吞咽着空气中的氧分。那种难耐而不堪承受的柔弱表情,结合着少女那两腮微微泛起的红晕,看起来就像是高烧不退的病人在昏迷中被高温炙烤着一般。   漠然的伸出一只手,抚了抚少女的额头,意料之中的高温却是完全没有感觉到。   萧沐雨有些困惑的歪了歪头,轻轻的推了推少女的肩膀,想要将其唤醒。然而沉睡中的小女孩却完全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只有那紧张的握在胸前的两只小拳头无意识的握得更紧了,似乎是很紧张的样子。   没有高烧,那么……是做噩梦了吗?   萧沐雨沉默了一下,再次轻轻的摇了摇少女的肩膀,口中呼唤着对方的名字,“醒醒,醒醒……”   这一次,似乎是他的呼唤终于起了作用,少女那紧张的蹙起的眉头下长长的美丽睫毛眨了眨,原本紧闭的双眼终于睁开了。然而让萧沐雨有些奇怪的是,此时少女那缓缓睁开的水蓝色双眼深处,这几日里一直缭绕着的浅灰色气息此时却完全的消失了。   映入萧沐雨那双漆黑的眼中的,是一汪灵动的清泉。那双微微泛着光亮的水蓝色双眸深处,像是有一池灵动的春水,泛着莹莹的波光。   这种眼神……   萧沐雨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种眼神,他只在情动到无法自抑的小雪眼中见到过。   那种女子特有的柔媚体态、再加上这种动情到几乎快要泛出水光的莹莹眸光,简直就是世界上最美丽而动人心魄的美景,让人心神皆醉。   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的少女,由于睡得太过深沉了,一时间并没有分清现实与梦境的界限。当那张冷漠而淡然的脸庞映入她的眼帘时,少女惯性一般的情不自禁的伸出了双手,喃喃的呢喃着什么,像梦境之中的那般想要搂住对方的脖颈,“父亲大人……”   然而下一秒,在夏日午后清新的空气中,少女的手僵硬在了半空中。   色彩逐渐鲜明的世界,在她的眼中逐渐明亮了起来,房间内轻轻拂过的清风,终于将她的意识彻底的唤醒过来。萧沐雨那冰冷的表情下有些奇怪的眼神,也终于在迟延了数秒后,汇聚到了她的大脑中枢之中。   “……”   “……”   沉默的对视了数秒之后,少女缓缓的收回了僵在了半空中的双手,脸上意外的没有任何尴尬的表情。只是那双原本已经灵动了起来的美丽双眸,再次缓缓的被不知从何处涌来的浅灰色气息彻底覆盖住了。   “……沐雨先生,中午好。”声音平平淡淡的打着招呼,少女的脸上那两抹浅浅的红晕也无声无息的消逝了。回归到了现实世界中的少女,再次用坚硬而冰冷的外壳将自己封闭了起来。   “……哦,”萧沐雨沉默了数秒,这才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把食盘放到了少女的床头,瞥了趴在床脚的小狐狸一眼,说道,“该吃午饭了。”   “嗯……谢谢。”少女微微的点了点头,那种年轻的女孩子特有的柔柔的声调,听起来是那么的悦耳动听。   紧接着,一如过去的几日一般,萧沐雨放下食盘后便不再停留,面色冷漠的转身离去了。等到房间的大门再次被萧沐雨从外面关上,原本在床上坐直了身子,低着头进食着的少女这才悄悄抬起了微微泛红的脸颊。   心虚的看了看床脚处睡得很死的小狐狸,又悄悄的看了已经闭合的房门一眼,少女的脸颊红红的,回想着梦中的场景,弥海月忍不住双手捂住了火辣辣的脸颊,像只鸵鸟一般的缩进了被子里,“竟然在沐雨先生的房间里做这种梦……弥海月,你坏掉了……真的坏掉了……”   ……   ……   安静的走廊上,萧沐雨面无表情的站在外廊的屋檐下,微微抬起的头,正静静的注视着头顶湛蓝色的天空。那双漆黑的双眸深处,深邃而冰冷,让人无法猜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夏日的午后难得一见的清凉微风拂过,将他那一头灰白交杂的长发微微吹得有些凌乱。而在那被微风不时吹起一角的灰色的斗篷下,隐约可以见到缠满的身躯的白色绷带的痕迹。   受了那么严重的外伤,就算是九阶强者也不定能很快就恢复过来的。   这时,一只拳头大小的可爱小狐狸从外廊的屋檐下蹦了出来,微微一用力,就这样直接从地面上蹦起,轻轻的落在了萧沐雨的肩头。回到了这个熟悉的位置后,小狐狸忍不住开心的眯起了双眼,亲昵的蹭了蹭萧沐雨那近在咫尺的脸庞,小家伙发出了一声惬意的轻鸣。   “她的情况有变化吗?”沉默之中,萧沐雨漠然的问道。   伸出小小的舌头,小家伙舔了舔萧沐雨的脸颊,轻轻的叫了几声,“呜叽……呜叽……”   “……一切,正常吗?”沉默之中,漆黑的双瞳,缓缓闭上,萧沐雨喃喃念道,“正常就好啊……正常就好。”   再次睁开的双眼,眺望着德邦皇族那座巨大的城堡,隐约间,萧沐雨看到了即将呼啸而来的风暴,“天权之日已经快要到了,她……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名为卡萨丁的恶魔虽然死掉了,但作为一头强大无比的恶魔,它又怎么可能不留下任何的痕迹呢?就连童颜女神那样的神祗,死亡之后都会具现出背负灭绝一切生物使命的【碎裂童颜】,卡萨丁的死亡,怎么可能就那样平平淡淡的就结束啊?   缓缓的抽出破败的战剑,看着这柄曾经的杀诫圣器的剑刃上那枚金色的流线型符文,静静的感受着那里面蕴含着的恐怖力量,萧沐雨内心的不安,也就越发的浓厚了。   卡萨丁的确已经死了,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生物能够在虚弱的状态下承受住【风之铃语】的强大威能,但是恶魔死后却没有留下任何的诅咒,这点却极为不正常。   要知道,那种诅咒完全是恶魔身体深处最本源的力量的具现,根本不受恶魔的本体控制,它们所能选择的,只有让这种诅咒是在临死前彻底发动还是在死亡后彻底发动。   然而名为卡萨丁的恶魔死亡后,除了留下了一个【萧沐雨必须照顾好弥海月,一旦弥海月受到伤害,那么萧沐雨也将受到同等代价的伤害】这种似是而非的诅咒外,恶魔那真正可怕的力量却是完全没有具现出来。   它留下的这个诅咒,与其说是诅咒,还不如说是他强制与萧沐雨签订的一个契约——以它的死亡而代价签订的契约——对它本源的力量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影响。   也因此,萧沐雨对于恶魔死亡后遗留下来的那股原本应该化为诅咒的力量越发的好奇与不安了起来。   可是唯一能够与这种异状有关的弥海月,这段时间以来却是显得正常无比,除了内心渐渐的变得封闭了起来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异变。而萧沐雨让宠物一般外貌的小狐狸悄悄监视对方的行动,也没有得到丝毫有价值的讯息。   “看来……那头恶魔真的什么都没有留下啊。”轻轻的吐出了口气,萧沐雨喃喃的念道。   意识空间内,恶魔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   (你真的这么认为?)   “……你说呢?”   (切……老子又不是你肚子里面的蛔虫,怎么可能你想什么都能全部猜到?)   “…………”沉默之中,萧沐雨缓缓的走入了屋檐外的庭院中央,完全的暴露在了正午的烈日下,却是扯起了一个毫不相关的话题,“冬拥之森的雪有些冷啊。”   (嗯?冬拥之森?雪?人类小子,在胡扯些什么啊?呃……出什么事了?你该不会是感应到什么了吧?)   冰冷的脚步越过了庭院的门廊,冷冽的声音中,带着些微的杀意,为这个盛夏炎热的午后带来了一丝冬天才有的彻骨冰寒,“希望……只是我的错觉吧。”   “是啊,这其实只是一个错觉罢了。”   微笑着的落魄魔术师,对着身边的少年少女们解释道,“你们看,当我举起左手的时候,其实左手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吸引人们的注意力罢了。毕竟在平常的时候,注意力这种东西很容易就被吸引开的。”   伸出的两只手,为少年少女们重演了一遍之前的魔术,“你们再看……当人们的注意力被我刻意放到台面上的左手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他们就很容易忽略我的右手了。”   “而这时呢,表面上看金币已经被我转移到了我的左手里面,但其实它一直都在我的右手手心中握着,”微笑着的落魄魔术师,耐心的为这群好奇心旺盛小女孩们详细的解释着魔术的原理,“这个时候我就趁你们忽略我的右手的时候,把金币悄悄的塞进玻璃罐里了。”   “然后再故弄玄虚的表演一番,把大家的好奇心提高到最高的时候,我再打开这个玻璃管,这样就能达到魔术的效果了,”崔斯特摊了摊手,呵呵笑着,“魔术这种东西嘛,其实很简单的,根本就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神秘。”   “哇!好厉害!”   “大叔好棒啊!”   “大叔大叔,再表演一个吧!”   “是啊是啊,再表演一个吧!”   ……   恍然大悟的少年少女们开心的鼓着掌,把崔斯特围在了中央,央求着他再表演一次。   面对着小孩子们的热情,崔斯特无奈的苦笑着摊了摊手,“这都是第几个再来一次了?大叔真的得回家吃饭了,肚子好饿呢……下午吧,下午大叔还会回来的。”   既然崔斯特都这么说,少年少女们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乖乖的散开了。走几步还不时的回过头来的孩童们,还有些不放心的哀求着,“大叔,下午你一定要来啊。”   “是了是了,一定会来啊。”苦笑不得的点着头,待到所有围观的孩子们都已经散去了,站在喷水池边的崔斯特这才弯下腰,开始收拾魔术箱里面的东西。   就在他差不多快要把东西收拾好的时候,一道美丽的身影走到了他的身边。   那是一名美丽的金发少女,看起来年纪约莫十七岁左右——当然,在瓦罗兰大陆上,由于许多的原因,用外貌来衡量一个人的年龄,很多时候其实是最不靠谱的一件事。   不过崔斯特却对眼前这个名叫拉克丝的少女绝不陌生,就算是在来枫叶雪之前,他们作为浪迹大陆的雇佣兵组织,其实已经和少女所领导的德邦情报局有了好几次接触。   当然,这些接触对于双方来说,大多不怎么愉快就是了。   不过自从那个暴雨倾盆的乱战之夜过去之后,崔斯特就在这股时钟塔旁的中央广场上摆起了一个小摊,重操旧职的做起了他的流浪魔术师的本职。   由于脱离了维迦他们三人的行动,所以德邦情报局虽然一直掌握着他的行踪,但既然他一直安分守己,那么德邦也没有必要把双方都逼到无法和解的那一步了。   看到一直等在一旁的少女终于走了过来,崔斯特依旧歪着要收拾着魔术箱里面的东西,头也不抬的问道,“是拉克丝小姐啊?有什么事吗?”   中年男人的声音中,满是随和的善意,那种如同对待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的态度,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他轻浮无礼。毕竟是有了一百多岁寿命的老家伙了,任何时候,只要他想,几乎没有多少人能真正的对他讨厌起来。   然而相对于崔斯特的随和,拉克丝的面色就有些凝重了,“崔斯特先生,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计划正在?”   “计划?当然有了,”听到了少女这个天真得不像是她的身份与头脑能够说出来的话,纵然知道对方应该另有深意,但崔斯特还是忍不住哑然失笑,“没有计划的话,那么行动怎么实施啊?当然,我现在已经退出了,自然不知道他们的计划是什么。”   “再说了,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我的朋友,别说我不知道了。就算我真的知道他们的计划是什么,我也不可能告诉你们的……所以,拉克丝小姐你还是别问了,问了我也不会说的。”崔斯特随意的耸了耸肩,把魔术箱的密码锁锁上,然后从顶部把拖箱子的把手拉了出来,准备离开了。   “我并不是想要打听计划是什么,”拉克丝的脸上,依旧是压抑的凝重,那紧紧的蹙起的眉头,丝毫没有因为崔斯特那随意的笑话而松动,“我只是希望崔斯特先生你回去后,能够提醒一下维迦……还有那位先生。”   “千万……千万不要妄图去招惹那位冬拥之主先生,”拉克丝的声音中,听不到丝毫开玩笑的成分,那种凝重的语气,丝毫让人不怀疑这是她最真诚的告诫,“惹怒了他,就算是我们双方的力量合在一起,也未必扛得住他的报复。”   “招惹冬拥之主?哈……我们招惹他干嘛?”崔斯特哈的轻笑了一声,托着魔术箱就越过了少女走了,“我们连枫叶雪里面的麻烦都还没有把握解决……维迦好歹也算得上一个智者,怎么可能去做这种招惹麻烦的事情呢?”   看到对方没有交谈下去的意愿,拉克丝也不好强拉着对方,就这样站在喷水池边看着中年魔术师拉着破破烂烂的魔术箱走入了人群之中。虽然对方说了不会去招惹她的那位师弟,但那种毫无诚意的语气,实在是没有多少说服力。   无奈的看着崔斯特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外,拉克丝手中捏着一张羊皮纸,喃喃念道,“最好真的不要啊,沐雨师弟……远比你们想象的可怕得多。”   少女手中那被风吹得微微摆动着的羊皮纸上,用特殊的密语记录着这样一则信息——魔法纪元1999年6月17日,冬拥之森外,【孥铁冬藏】四人组中的元素女法师婕拉突然出现在锤石镇,于出现后累计十分钟零三十五秒左右消失,目前去向不明。“冬拥之森、【孥铁冬藏】……”喃喃念道着这两个名词,拉克丝捏紧了这份今天早晨才收到的情报,有些无奈的看向了白沙公馆的方向,“赤木殿下,你可千万不要逼沐雨师弟发疯啊。”“【心之海】的威能,那可是连圣阶高手都要暂时避退的……” 第九十章 萧沐雨与弥海月的早晨   晴朗的高天之上,清晨的空气清新而空灵。   萧沐雨静静的坐在湛蓝色的天穹之上,漆黑的双瞳静静的注视着远处群山间那轮初生的朝阳。巨大的城市在他的身下蜿蜒出去,或高或矮的建筑群一直绵延到了视野尽头的地平线末端。   夏日晴朗的天空中,没有一丝的云彩,仰起头的人类,能够看到的是这样一个美丽而湛蓝的天空,就像是一面纯净的水镜,没有一丝杂质。   不远处的时钟塔那高大的尖尖的塔顶,矗立在清晨的晨曦中,塔顶顶部那根高高的耸立着的巨大金属避雷针,在金色的晨光中微微闪烁着耀目的光华。   纵横交错的长街两侧,有许许多多有着巨大的圆形穹顶的高大建筑,那种略微显得有些古怪而肃穆的建筑造型,是德邦这个国家的建筑特色之一,从高空上看下去,就如同城市中长出来的一个又一个巨大蘑菇。   虽然尚是清晨,按照以往枫叶雪民众的习惯,现在大多数的人们才刚刚起床。不过由于天权之日即将到来的原因,此时的枫叶雪大街之上,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   来自大陆各地各国来旅游的人们,大多是第一次来到枫叶雪这个美丽的城市,正好又赶上了天权之日这样的庆典,几乎大多数的人都显得有些精力旺盛。许多年轻的游客甚至天还未彻底亮起时,就已经在旅馆里呆不住,跑出来散步了。   自然,被这些精力旺盛的游人们带动起来的经济,也让这样的清晨显得比往日热闹了许多。   城市的东面,远远传来了一身略显沉闷的巨大汽笛声,就在萧沐雨身下数百米的地方,一列长长的魔动列车正沿着铁轨穿过了城门的列车口,像是一条飞速爬行的长蛇一般向着城市另一面的魔动列车站驶去。   一个九岁大的孩童无聊的趴在魔动列车上某扇窗口前,打了个哈欠,对于这个第一次到来的城市满是好奇。突然,他猛地揉了揉眼睛,然后激动的贴在了透明的玻璃窗上,指着天空中那个小小的黑点叫了起来。   “爸爸,爸爸!你看!那里有个叔叔坐在天上诶!”小孩激动的拉着身边的父亲,指着天空中隐隐只能看到一个小黑点的萧沐雨叫道。   “唔?真的?”原本和妻子还有女儿玩着扑克牌打发时间的父亲愣了一下,从头顶的储物架的背包中取下了一个望远镜,对着小男孩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顿时也惊叹了起来。   “真的有人坐在天上诶……啧啧,这一定是一个九阶高手,看起来竟然还这么年轻?绝对不超过四十岁吧?”透过镜头看着那张年轻而冷漠的身影,小男孩的父亲啧啧称奇,“不愧是德邦的首都啊,竟然能够见到传说中的九阶高手……好厉害。”   “真的真的?爸爸,我也要看,”小男孩的姐姐也好奇心大起,伸手就要去拿父亲手中的望远镜,却被旁边的弟弟给抢先了,顿时有些郁闷,“喂!爸,你看杰森!他居然抢我的东西。”   “哈哈哈……别闹别闹,杰森是弟弟,你作为姐姐就多让让他嘛。”小男孩的父亲无奈的挠了挠头,无奈的苦笑着。   而就在这一家四口开心的玩闹着的时候,在他们不远处的另一个座椅上,一个将自己完全隐藏在兜帽斗篷下的身影也微微挪了挪身体。听到那边的欢笑声后,那道身影忍不住也抬头从窗外看了看头顶那湛蓝的天空。   在看到那道静静的坐在虚空中的冷漠身影的瞬间,这个把身体全部隐藏在了兜帽斗篷下的人身体忍不住一震,一缕红发的长发无意中从兜帽的侧边倾泻了出来,暴露在了在窗外照进的晨曦之中。   就在此时,一名穿着列车员制服的青年走进了这节车厢,开始了列车上例行的代表枫叶雪魔动列车站对旅客们发表的欢迎词。   看到列车员从身边经过,那道身影忍不住缩了进了宽大的斗篷之中,再次把自己隐藏了起来。   而在高天之上,萧沐雨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定定的看着身下的铁轨上那列穿行在城市中的魔动列车,半响没有反应。   觉察到了他的异状,恶魔忍不住问道。   (怎么了?人类小子?你干嘛突然盯着那列魔动列车看啊?)   “…………”有些难以理解的揉了揉眉心,萧沐雨低着头想了想,最终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可能是我感觉错了……刚才我似乎觉察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气息。”   (哦?熟悉的气息?是谁啊?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被你这个冷漠的渣男说是熟悉的家伙……是那个叫锐雯的美女?还是那只叫安妮的小萝莉啊?嘿嘿……还是说,是冬拥之森里面的那群魔兽?)   “都不是,”萧沐雨摇了摇头,说道,“那股气息……有些古怪。”   (什么古怪?)   “有点像……那个家伙。”萧沐雨的声音,在这一刻因为某些不太愉快的记忆,而变得异常的冰冷了起来。   (你……确定?真是那个家伙?)   想到了那个和自己一起被封印的倒霉蛋,恶魔的声音,也有些凝重了起来。   “……”沉思了一会儿,萧沐雨最终还是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推测,“应该不太可能,它已经是离不开雪山的了的……那股气息的出现只是一秒,而且和它的气息虽然像,但却完全不同。应该是我感觉错了,毕竟最近我的感觉似乎出了很严重的问题,已经很难再去相信直觉了。”   (我觉得无论有没有那个可能……你最好都要做一点准备。)   意识空间内,恶魔的声音出奇的凝重。   (那个家伙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如果真是它逃出来了,你和我估计下场都不会太好……以防万一吧,你最近的行动小心点。)   “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由于这个意料之外的变故,萧沐雨已经失去了继续坐在这里观察皇族城堡内那位王子殿下是否已经准备动作的兴趣了。   仰头后翻,他直接放松了自己的身体,就这样直挺挺的从近千米的高空中直挺挺的掉了下去。极速坠落时的猛烈罡风将他的披风吹得猎猎作响,那一头灰白交杂的长发也在他的脑后凌乱的飞舞着。   被狂风拉起的斗篷下,是缠满了白色绷带的身体,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滑稽的木乃伊一般。   带着强大的劲风,萧沐雨直接从天而降,落在了白沙公馆的小院中央的草地上。然而此时白沙公馆内的状况,却是让他有些奇怪。   前几日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的蛮王,还有艾希两人此时正一脸惊叹的坐在那棵高大的香樟树下的石桌前,蛮王正捧着那些看起来就很精致美味的食物吃得很没有形象,作为他妻子的艾希,只能有些无奈且头痛的看着自己的丈夫那粗鲁的吃相,有些哭笑不得。   而那个原本应该是艾希此时在里面忙活的小厨房内,却传出了“叮叮当当”的声响。   “哟……小雨子,早上好啊,”看到萧沐雨从天而降,一脸幸福的吃着美味早餐的蛮王打了个招呼,“快来吃早餐了……很美味的哦。”   “…………”冰冷的目光顿了顿,萧沐雨瞥了那个尚在响着“叮叮当当”的声响的厨房,问道,“是……芙蕾雅?她来了?”   萧沐雨的声音中,有些疑惑。因为芙蕾雅虽然天天的跑来这里搭伙吃饭,但她一般只有下午会来,偶尔中午的时候也会过来,但是早晨的时候却是从来没有见过她来过……而且,她每次来的时候,都会把在琉璃神社借宿的伊泽瑞尔也一起拖过来。   可是,这次萧沐雨却是完全没有看到那个金发少年的踪影。   一时间,心头不禁有些困惑。   “不是啦不是啦,是小月哦,”艾希动作轻柔的替蛮王擦去了嘴角挂着的面包碎屑,对着萧沐雨温柔的笑道,“今天早上小月一大早上就起来了,说是在这里免费住了这么久很不好意思,非要帮我们做一顿早餐……我和你蛮大哥劝了半天,也没能劝服她,就只能随她去了。”   “不过没想到啊,小月姑娘的手艺真是出奇的好呢。”呵呵的轻笑着,艾希看着面前几道虽然简单,但却精致而美味的菜肴,脸上忍不住有些惊叹而赞赏。   “是啊是啊,小姑娘做的饭真的很好吃啊,小雨你也一起来吃吧,”蛮王嘿嘿笑着,对着萧沐雨挥了挥手中的鸡腿,说道,“难得品尝到了小丫头的手艺,可惜要不了多久估计就再也没机会吃到这样美味的食物了呢。”   “嗯?为什么?”萧沐雨眉头微微一皱,声音突然间变得有些冰冷了起来。   “为什么?人家一个女孩子,家里的亲人全部去世了,难道不得去看看啊?而且小姑娘跟我们非亲非故的,就算我们愿意让她在这里住一辈子,可是人家愿意跟我们这些老家伙住吗?”蛮王翻了个白眼,“你这臭小子问的问题好奇怪啊?你难道想把人家留在这里住一辈子……呃……”   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蛮王的表情瞬间变得猥琐了起来。对着萧沐雨挤了挤眼睛,蛮王嘿嘿笑着凑了过来,勾着萧沐雨的肩膀,低声问道,“老实说,你小子是不是看上人家小丫头了?”   “…………她才十五岁。”   “嘿嘿……十五岁怎么了?十五岁有什么的?当初你好小雪认识的时候,小雪不也才十六岁吗?可是你这家伙都毫不犹豫的就下手了……现在又知道十五岁年纪很小了?”   “……这情况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鬼鬼祟祟的瞟了瞟厨房,确定在里面忙活的少女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蛮王嘿嘿低笑着,“老实给蛮大哥交代,你是不是真的看上这个小丫头了?没事,看上了你就直说,蛮大哥可是一直站在你这边的,绝对不会笑话你的。”   “……”无言的揉了揉眉心,萧沐雨对着艾希说道,“艾希姐,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了。蛮大哥当初告诉过我,说他当年在艾欧尼亚……唔……”   看着瞬间被脸色大变的蛮王捂住了嘴的嘴的萧沐雨,原本温和的笑着的艾希眼神猛地一变。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萧沐雨和蛮王,艾希笑得很温柔,“他当年在艾欧尼亚怎么了?小雨你继续说啊。”   蛮王瞬间满头冒汗,他一只手捂着萧沐雨的嘴巴,防止他说出某些不该说的话,另一只手却是有些紧张的抹着衣角,干笑道,“老……老婆,没什么的,你别激动……别激动。”   “我怎么激动了?我没有激动啊,”艾希依旧温和的笑着,然而那种温柔的笑意,却让蛮王感觉脸背心都凉飕飕的,“小雨你要说什么继续说啊,没事,艾希姐听着呢。”   “别……别这样啊老婆,我错了,”蛮王嘴巴一瘪,瞬间变得委屈极了,就差低三下四的跪下去哀求了,“我们继续吃早餐好不好?我在也不多事了……啊,小月姑娘出来了!”   说到一半,蛮王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端着食盘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少女,顿时一脸惊喜的冲了上去。像是饿了三天三夜的恶狗一般把那个食盘从面色惊愕的少女手中抢了过来,顿时一脸陶醉的看着食盘中精致美味的食物,“看起来就很美味啊……小月丫头,你真厉害。”   “呃……谢……谢谢。”有些无措的捏着衣角,看着蛮王一脸迷醉的端着食盘就跑了,弥海月有些摸不清这是什么状况。   无奈的叹了口气,艾希拧着蛮王的耳朵走回了石桌前,像是在教训自家不懂事的孩童一般训斥道,“好啦好啦,别耍宝了……话说你这家伙好歹也注意一下影响啊,别吓到人家小姑娘了。”   “呃……呵呵……没事,没事,”有些尴尬的笑着,弥海月无措的捏了捏衣角,看到了一旁冷漠的站着的萧沐雨,下意识的打了个招呼,“沐雨先生,早……早上好啊。”   “啊……早上好,”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萧沐雨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少女,似乎想要把对方的内心彻底看懂一般,冷冷的问道,“听说你要搬出去住?”   “嗯,”乖巧的点了点头,少女解释道,“毕竟在这里已经麻烦大家和沐雨先生你照顾了这么久,我实在很不好意思。现在身体已经差不多快要恢复了,我也该搬出去了……而且学院里的课程也已经落下了很多,已经不允许我在这样悠闲的过下去了。”   “可是你家原本的住房已经毁掉了,你是打算在外面租房住?”萧沐雨漠然的问道,“资金足够吗?”   “嗯,足够的,毕竟伯父去世后,警备队可是发了很多的补偿金给我的……那些钱,省着点用的话,已经差不多够我读完高等部了,”少女轻声说道,“沐雨先生你不用担心的。”   “哦。”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萧沐雨侧了侧头,不出意料的看到了不远处正目光炯炯的盯着这边看的两人。三人对视了一秒……   “呃……咳咳……老婆,这道菜味道不错啊,你得好好尝尝。”   “是啊是啊,看着就很好吃,我一定得好好尝尝……”   没有理会那边的两夫妻,萧沐雨扭过头来,继续看着眼前这个乖巧的低着头的少女,冷冷的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瞬间,蛮王与艾希两人的耳朵又立了起来。   清凉的树荫下,他们听到了那边如同一个乖巧的小妻子一般低着头站在萧沐雨身前的少女轻声的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沐雨先生能够陪我去看看伯父他们。”   (哦哦哦……这是要见家长的节奏?)蛮王对着艾希挤了挤眼睛,笑得很猥琐。   没好气的拍了蛮王的头一下,艾希回应道,(想什么呢……不过还是看看小雨他怎么回答吧。)   在两夫妻津津有味的看戏的目光中,萧沐雨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可以……什么时候去?”   “等会儿吃完早餐吧,”轻声的说着,弥海月的头依旧微微的低着,只有那柔和的浅浅的声线传入了萧沐雨的耳中,“沐雨先生你应该还没吃早餐吧?”   “嗯,还没有。”   “那么一起吧吃吧……算是我对沐雨先生你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表示一点微薄的感谢了。”   “好。”   “…………”   “…………”   看着两人走了过来,虽然萧沐雨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面瘫模样,讲话也依旧是惜字如金,绝不多说一句废话的脾气。但十分了解他的蛮王夫妻还是忍不住面面相觑了起来。   (喂喂……这货真是小雨子?他该不会是被谁给附体了吧?小雨子会对除了小雪以外的女生态度这么好?)   (这是好事啊,说不定小雨终于走出当初小雪死亡的阴影了呢。)(这句话说出来连你都不信吧?)(呵呵……) 第九十一章 想和你在一起   生命,自古以来都不是一种抽象化的概念。   生活在这个大地上的人们,敬畏着生命的存在,渴求着生命的真意,于是有了无数足以传世的典籍著作出现。而无论是人类、班德尔人、半兽人……亦或是魔兽,他们都有着自己生命的意义。   他们都能在自己的人生中找到那最为璀璨的一点。   不过就如同夜空中闪耀的烟火一般,璀璨的东西往往无法长久,生命虽然璀璨而美丽,但生命亦是脆弱而易碎的。就算是号称不死的神祗,也终将随着岁月的流逝,在时间的消磨之中,随着他本身所代表的信仰一同消失在岁月的长河里。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这是许多智慧生物曾经有过的相同问题,他们询问着自己的内心,然后为了追寻答案许多人为此苦苦找寻了一生,最后却只能无奈的留下了如眼前的墓园中那一列列整齐的墓碑,证明着自己曾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萧沐雨静静的站在安静的墓园中,没有说话,那漆黑的双瞳一如既往的冰冷而淡漠人性,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拳头大小的小狐狸正懒洋洋的趴在他的肩膀上,无聊的摇着尾巴,两只尖尖的耳朵可爱的耸拉了下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虽然是夏日,但清晨的枫叶雪并不算炎热,相反,由于安静的墓园内那特有的宁静肃穆,让整个墓地内的空气丝毫都变得清凉了下来。   弥海月轻轻的放下了装着鲜花、蜡烛、十字架的竹篮,站在面前的这排墓碑前,静静的看着三个并排而列的墓碑,以及上面那虽然才刚贴上去没几多久,但已经在风雨中有些发黄的照片,抽了抽鼻子,没有说话。   伊尔特、他的妻子、他的儿子……   在父母死亡之后,曾经带给了她久违的家的温暖的一家,如今已经全部长眠在了这片土地下三尺深的黑暗中,并且永远也不会再醒过来了。   原本以为在来之前,心中已经有过了准备的自己,已经很难再感受到悲伤了。可是当她出现在这片安静的墓园中,静静的站在无数纵横交错、整齐排列着的一列列墓碑中间时,感受着那连空气也变得有些沉默的气氛,看着墓碑上那曾经熟悉的面孔,耳中回响着平日中的欢笑……   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当她站在这里时,眼前的墓碑上那曾经鲜明的微笑,全部都在无声的告诉着她一个残酷的事实——你,又变成孤独的一个人了。   傻傻的站在纵横交错的墓碑间,感受着那种连天地都变得异常开阔的空旷,少女的心头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种被世界遗弃了的错觉。那种多年已经未曾感觉到的冷冷清清的孤寂感,涌上了心头,让她的双眼变得有些干涩。   无声的流着泪水,她就这样傻傻的站在墓碑前,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自己是为何而流泪……是为了亲人的亡故而伤心呢?还是为了自己再次变得孤寂而难过?   她不清楚。   她只知道心头那种微微苦涩的感觉,是多年已经未曾尝到的味道了。   而且,卡萨也死了啊……   那头喜欢吃科椰果的恶魔、那头喜欢倒挂在吊灯上的恶魔、那头喜欢在她洗澡的时候悄悄翻开她床底下的小黄书的恶魔……那头善良而开朗,明明只是相处了半年,但却像是认识了几十年的老朋友一般的恶魔,这次是真的真的已经死了啊。   一只手,递过了一方洁白的手巾,萧沐雨面色表情的走到了少女的身边。没有去看少女哭得红肿的双眼,他只是静静的注视着眼前这个墓碑上,那个执着的中年警察最后留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明,没有说话。   “谢……谢……”轻轻的接过了萧沐雨递过来的手巾,弥海月低着头微微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   清晨散落的风中,有男子那冰冷而淡漠的声音响起,“他们……应该也不希望你伤心的。”   没有丝毫诚意的安慰,却让少女的心感受到了一种安心的温暖。抹去了脸颊上的泪水,弥海月抬起了头,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说话。她微微睁大了略微有点红肿的双眼,看着眼前这道冰冷而无情的身影,露出了一个阳光得让人心碎的笑容,“谢谢沐雨先生,我没事了……我们开始吧。”   “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萧沐雨将手中的扫帚递给了弥海月一根,两人就这样静静的打扫起了墓碑附近的杂物。   不过由于这里常年都是那种冷冷清清的情况的原因,两人清扫到的杂物大多是一些随风卷落而来的树叶,还有一些被风吹过来的细碎沙砾尘土,并没有多少人造的生活垃圾。将这些杂物扫到了一堆,然后用袋子装好准备带到墓园外扔掉后。   弥海月开始从竹篮中取出一根根的蜡烛,用一根根的蜡烛分别将三块墓碑围在了蜡烛中间。这一次,萧沐雨没有再帮忙,他只是静静的退到了少女的身后,看着她一根一根的把那些蜡烛认真的摆放好。   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人说话,而那因沉默而显得有些肃穆的气氛,也终于渐渐冲淡了少女心中的悲戚。她认真的摆好了蜡烛,然后用燧石打火机将蜡烛一根一根的点燃。   看着那在烛光中显得光线明灭不定的墓碑,弥海月轻轻叹了口气,从竹篮中取出了一束洁白的鲜花,站起身,对着伊尔特的墓碑鞠了个躬,然后将白花放在了伊尔特的墓碑上方。   紧接着,汉金夫人、还有文森特的墓碑上,也被少女郑重而认真的分别放上了一束鲜花。   微微向后退了几步,和萧沐雨并肩而立的站在风化的白色岩石铺就的过道上,弥海月将十字架的项链捆在了自己的右手手腕上,对着往生的亡者举起了那枚黑铁制成的十字架。   “神爱世人,所以向他们赐予了曙光。”   “神佑众生,所以交予了他们爱与和平。”   “在那生者所规避的世界之中,往生的亡者,必将获得永远的安宁与幸福。”   “世界……”   ……   ……   轻轻的诵念着神圣的典籍中记载的向亡者祭奠的经文,少女的脸上,却布满了淡淡的哀伤。渐渐的,原本在这数日间一直缭绕在少女双眸深处的那种灰白色的气息,渐渐的又翻涌了起来。   静静的睁着这双死灰色的双眸,少女依旧轻轻的诵念着经文,那种温柔而虔诚的神态,似乎在害怕因为她的声音过大而打扰了地下的沉睡者的安眠,又似乎是在为什么做着告别。   随着少女双眸中的死灰色渐渐变得浓郁了起来,一只手,轻轻的放在了她的肩头……   “可以了。”   冰冷而不容拒绝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轻的响起。那种声音并不严厉,声音的音调也不大,依旧是那种冷漠得宛若剥离了人性的无情。但当男子的手轻轻的放在了她的肩头的瞬间,少女的身体却是忍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   “已经可以了。”轻轻的安抚着少女的情绪,萧沐雨那眺望远方的漆黑双眸深处,却是一片彻骨的冰寒。意识空间内,恶魔笑得异常的得意、异常的开心,但他已经不想再去理会那头恶魔了。   他只是轻轻的安慰着身边的少女,“伊尔特先生他们,想必也不希望你变成这个样子的。”   “……”沉默着的少女,没有再说话,感受着肩头的那只手,她有些僵硬的转过了身体,看着萧沐雨,问道,“沐雨先生你……也不希望我伤心吗?”   “……”   “……”   时间,因沉默的等待而变得漫长。   安静的墓园内沉寂了许久,就在它似乎就要永远的沉没在这样的安静之中的时候,男子那冰冷的声音响起了,“嗯。”   仅仅只是一个冰冷的颔首,却让少女那双眼中缭绕着的死灰色气息瞬间褪去,消散得无影无踪。有些无措的低下了头,少女不想让对方看到她那双蓝色的眼中翻涌着的炽烈情绪,“那么……沐雨先生,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看到了这样的少女,意识空间内,恶魔的笑声更加疯狂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种疯狂的笑声,不断的在萧沐雨的耳中响起,就如同见到了世界上最为美妙的开端一般,恶魔的声音中,满是邪恶而疯狂的恶意。   “……”冰冷的沉默着的男子,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没有理会恶魔的嘲笑,缓缓的说道,“那是我的荣幸。”   白皙的小手,轻轻的将十字架收束了起来。弥海月弯下腰,收拾着墓碑旁已经快要燃尽的蜡烛,缓缓的开口了,“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并不是住在枫叶雪。我的家乡,是一个叫奥古都斯的小镇,那里并没有枫叶雪这么繁华的街道,也没有这么多漂亮而高大的建筑。”   “那里,唯一有的只有平静……还有祥和。”少女温柔的吹灭还没有彻底熄灭的蜡烛,从竹篮中拿出细细的小铲,轻轻的把蜡烛燃烧时滴落在墓碑附近的一滴滴蜡泪铲起,放进装垃圾的袋子中,静静的说道。   “当然,无论是在哪里,只要是有人存在的地方,总少不了纷争。”   “我的父亲弥海健是一个修行过一段时间武术的人,平日里在小镇中和母亲一起经营着一家小诊所,如果是用邻居们的话来说的话,大概是很平和善良的人呢。”   “可惜善良的人往往都会被那些阴暗的罪犯们所敌视着。”   “仅仅只是一个算不上理由的小口角,父亲便得罪了小镇上的贵族,然后就被报复了。”   “母亲受尽屈辱后死掉了,而父亲虽然把我救了出来,但也遍体鳞伤……不,也许算不上是父亲把我救出来的。因为那个把我和父亲放出来的贵族,其实也仅仅只是想要让失去了心爱的妻子的父亲多活在世界上,饱受内心与肉体的折磨罢了。”   “那时的父亲很痛苦,原本笑得很开朗的父亲渐渐变得低沉了起来,那原本俊朗的脸庞上也渐渐长满了颓废的胡茬。他开始沉迷于饮酒,并且常常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但无论喝得再怎么醉,意识再怎么模糊,父亲他也依旧牢牢的记住了为当时还只是一个小孩子的我做饭。”   “就算母亲已经死掉了,但父亲却也从来没有让那时的我饿过一次肚子……哪怕很多时候他都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   收拾的动作微微顿了顿,少女抬起了那双有些迷茫的双眼,静静的回想着过往的日子,想起了那个因为醉得意识不清却还要强撑着为自己做饭,结果切掉了三根手指都没有感觉的邋遢男人,心头不可避免的有了一些哀伤。   “许多的父母喝醉后往往喜欢打自己的孩子,甚至连自己是谁都记不住了。但我却从来没有被父亲打过一次……就算是喝到意识模糊,连自己是谁都记不住的父亲,也能睁着迷迷糊糊的眼睛认出我这个女儿。”   “那时的我还不清楚,也许我已经是父亲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牵绊了。”   白皙的双手微微的颤了颤,少女从失神中回过神来,继续收拾着眼前的一切,“然而就算是有着酒精麻醉,这样痛苦的日子也还是让人很难忍受的。”   “正好这时父亲当初学习武术时的朋友来家中做客,于是父亲便将我托付给了他。”   “而父亲的那位朋友,就是伊尔特伯父了。”   空洞的双眼,微微眨了眨,少女抬起头,看到了墓碑上那张依旧正直而严肃的面孔,有些失神,“那时的伊尔特伯父好严肃啊……其实现在也还是挺严肃的,不过对于一个不了解他的小女孩来说,总是板着一张脸的伊尔特伯父真的太可怕了。”   “所以哪怕父亲把我托付给了他,哪怕我被伊尔特伯父从奥古都斯带到了枫叶雪,我一路上都没敢哭,也没敢闹……当然后来渐渐熟悉了之后,我也发现了伊尔特伯父其实是一个很好很和蔼的人,对于小孩子,他总是没有办法。”   “所以为了不头疼,他就总是喜欢对着身边的小孩子露出那种严肃而威严的表情,吓得小孩子们都不敢跟他说话——但其实,他却是非常喜欢小孩子的一个家伙呢。”   “那么后来呢?”萧沐雨顿了顿,冷冷的问道,“你的父亲呢?还在奥古都斯吗?”   其实不用说,萧沐雨也大概猜到了那位父亲的结局……   “父亲大人已经死了呢,”弥海月嘴角微微一抿,露出了一个让人心碎的哀伤的笑容,“就在我和伊尔特伯父离开没几天,他就冲进了小镇的贵族家中,一把火把勋爵府中所有的人全部烧死了。”   “可是啊,这件事情我却直到五年后,趁着暑假的时间悄悄从枫叶雪溜回去看望父亲的时候,才知道的……仔细想想的话,其实伊尔特伯父在处理犯罪事件的态度上,在那几年间突然变得那么严肃与执着,大概也与父亲大人的死亡有关系吧?”   “毕竟当年的挚友,却死在了自己的眼前,可自己却毫无办法帮助的感觉绝对不会那么好受的……”   “如果不是伊尔特伯父变得那么偏激的话,他也不会得罪萨科吧?那么他自然也就不会死亡了。”   “总的来说啊,我和父亲两个人,可是欠了伊尔特伯父很多很多啊……多到,也许一辈子都还不清的程度了。”   终于把一切都收拾干净的少女撑着膝盖站起身来,怔怔的看着墓碑上伊尔特的照片,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伯父,对不起……”   “…………”看着哀伤的少女,萧沐雨沉默了数秒,轻轻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他不会怪你的,因为你是他最宠爱的女儿啊。”   “是啊,最宠爱的女儿……”意味不明的喃喃重复着这句话,弥海月抬起头来,静静的和身边的冰冷男子对视着。那双水蓝色的美丽眼眸中,闪耀着谁也不懂的莹莹水光,“沐雨先生,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和父亲大人很像呢……”“特别是当你们不说话时,你们身上那种相同的悲伤的气息……唯一的区别,是父亲大人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情感,用邋遢的面容来遮掩自己的悲伤。而沐雨先生你却用一层冰冷而坚硬的外壳,将自己与世界彻底封闭了起来……”怔怔的看着萧沐雨,弥海月轻轻的伸手抚上了萧沐雨那线条冰冷的脸颊,轻声说道,“一直都想……一直都想……想和你在一起呢……” 第九十二章 被世界所诅咒的剑   曾经,有许许多多的哲人都歌颂过少女那青涩而纯净的爱意。   那种让人心头暖暖的清新的气息,是那些已经日趋于成熟的女人身上所无法具备的东西——或者说,她们曾经也曾拥有过,但在岁月的磨洗之中,她们已经渐渐淡忘了那种清新干净的气息,换上了所谓的成熟与干练。   这样的行为无所谓好与不好,因为就像没有人能够明确的证明蜜桃一定比花朵好看、花朵一定比蜜桃好吃一般……我们只能说,各有各的优点,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美好。   但遑论如何,当时光岁月匆匆流过,当时间的刻刀将我们身上的菱角渐渐打磨消去,当我们也终于渐渐变得成熟而市侩、稳重而犹豫的时候,也许会有那么一天,你会回想起曾经在那棵青翠的香樟树下,有着那样一个如和熙春风一般清新而淡雅的少女,用微微泛着可爱红晕的脸颊看着你,犹豫而羞涩的向着你表白心中的爱意。   那便是世界上最为美丽的记忆了。   清晨的枫叶雪中,原本轻轻的笼罩在墓园中的清晨薄雾已经随着朝阳的缓缓升起,而渐渐淡去了。但这里不改的,依旧是那种清净而宁和的气氛。   当然,这样的安静,在某些比较胆小的人眼中,在墓园内那一排排排列整齐的墓碑衬托下,便蜕变成了恐怖的氛围。   那一列列排列得整齐的墓碑,沿着笔直的一条条直线,向着视野尽头的墓园外墙延伸了出去。上了年月的十字墓碑,大多在风雨的吹打中变成了浅青色的石板,那是在雨露的滋润下,从风化的石碑上长出来的苔藓,又被墓碑主人的亲人们去除后,偶尔残留在上面无法去除的青苔。   随着无法清除的青苔越积越多,那一丝又一丝顽固的附着在墓碑上的青苔残沫,纵然已经死去了生命,也依旧固执的不肯离去。   于是,就形成了这种有着时间厚重的色彩的浅绿色。   安静的墓园内,少女那轻轻响起的声音空灵而淡雅,宛若弥漫着薄薄雾气的山间小溪那悦耳的泉流声。   白皙的双手温柔的抚上了男子的脸颊,弥海月的眼眸深处,是水一般闪耀的柔柔波光,“一直都想……一直都想……想和你在一起呢……”   少女的声音,轻柔而淡雅,那空灵而悦耳的声音,让人不忍拒绝她的请求。听到这样的声音,就算是世间最为铁石心肠者,也难以硬下心来拒绝她的爱意。   然而……   漆黑的双瞳,缓缓闭上……   睁开。   漆黑的双瞳深处,睁开的双眼变得更为凄寒彻骨了,而意识空间内,恶魔的笑声也依旧疯狂而毫无止歇之意。   萧沐雨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女,看着对方那如水蓝色的宝石一般纯净而美丽的双眸,漠然的说道,“…………”   弥海月的脸上浮现了惊讶的表情,因为当男子开口的那一刹那,似乎整个世界的声音都被某种暴力而不可抗的力量彻底剥离了出去,世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原本在墓园中微微拂过的清风的风声消失了。   不远处的绿荫树上鸟雀鸣啼的声音消失了。   甚至包括了男子微微蠕动的双唇说出的话语,也彻底从少女的世界里剥离了出去。   她只能怔怔的站在原地,如同身陷了一个怪异而古怪的滑稽世界,听不到了任何的声音,感受不到空气的任何震动。她只能惊讶的看着萧沐雨的嘴唇在轻轻的摩擦蠕动,但对方到底在说什么,她却完全听不到。   然而对于这一切的异变,萧沐雨却恍若未闻,他只是静静的和身前的少女对视着,漠然的陈述着自己的意见。 ㈧_ ○_電_芓 _書_W_ w_ ω_.Τ_ Χ_t_零 _ 2 .c_o _m   直到……   璀璨的光华自他的背后升起,一柄巨大的金色能量战矛自遥远的天空彼端破云而来,仅仅只是瞬息之间,就已经在少女的视野中,从一枚小小的金色光点放大成了足以摧毁一座高山的神之战矛。   急速破开的空气在金色的枪身所经之处被撕裂切开,然后化作了剧烈的罡风,卷动了半边的天空。破云而来的战矛,宛若九天之上神祗降下的神罚,必将破灭一切的邪恶。   裁决神器——阿努尔利斯之枪。   传说中拥有一击必杀的神性的至强之刃,就这样毫无预兆的破空而来。   右手,微微抬起,一柄破败的战剑自萧沐雨的手中出现。左手伸出揽住了少女纤细的腰肢,萧沐雨以左足为支点搂着少女在原地画了一个半圆。   间不容发之间避过了这一击,靠在萧沐雨的怀中,与那金色的战矛几乎算得上是擦肩而过的少女,则清晰的感受到了那股锐利刺骨可破灭一切的气息。   随着萧沐雨的转身,破败的杀诫圣器也在空气中同样也拉出一个半圆,冰冷的剑身重重的磕在了金色的黄金战矛之上。   锵!   一声巨响,震碎了墓园中的宁静。   空气以两者交击的地方为中点,爆发出了狂猛的气浪波涛,将两人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那一瞬间变得炽盛无比的狂风,更是将墓碑附近的草地都生生压低了数寸。   声音终于再次回归的少女,惊讶的看着将自己搂在怀中的萧沐雨,回想着之前男子嘴唇蠕动的节奏,那分明是在说……心之海?   还没有来得及思索这三个词的意思,萧沐雨左手微微一送,微微的在弥海月的腰间一拍,一股柔和的力量就将少女送到了数百米外的墓园外墙边。   “你自己回去吧,我先离开一会儿。”   仅仅只留下了这句话的萧沐雨,就破空而去了。顺着那金色的战矛飞来的方向冲天而起,很快就在湛蓝的天空中化成了一个小黑点,然后破开白色的云层,消失在了少女视线的彼端,没有再留下丝毫别的嘱咐。   一时间,少女只能怔怔的摸了摸脸颊,看着萧沐雨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视野之中。表情愣愣的少女站在墓园的外墙边,神色复杂。   “父亲…………大人…………”   ……   ……   “这……”就在萧沐雨的身影消失在了弥海月视野中的瞬间,在枫叶雪内,原本愉快的哼着小调的修剪着花枝的少女猛地愣住了。   她站在琉璃神社那一直延伸到了小山山脚脚的阶梯顶端,远远的眺望着城外的某个方向,感受着空气中飘荡的某股奇怪气息,喃喃自语道,“这是……沐雨师兄?”   房间的大门被粗暴的推开,奥拉夫两只手各捏着一条烤得酥黄的鸡腿,对着沙发上看报纸的维迦嘿嘿笑道,“维迦,要去看热闹吗?九阶最强哦,能够看到那位战争之王的战斗可是一件应该值得痛饮三大杯酒的好事啊。”   无奈的摇了摇头,维迦把手中的报纸翻到了下一页,头也不抬的说道,“比起那个,你应该考虑的是为什么婕拉一直没有发消息回来……她已经有一个星期和我们失去联络了。”   “怕什么怕什么?难不成她还会迷路了啊?”奥拉夫翻了翻白眼,嘿嘿笑道,“别忘了她的保命技能可是跟崔斯特那个混蛋学的,只要不是一击必杀,这个世界上除了圣域高手,还有谁能抓得住她?安啦安啦,冬拥之森可是没有圣阶魔兽的。”   看着同伴那一脸没心没肺的模样,维迦忍不住揉了揉脸,叹道,“可是这次的事情很重要啊……我现在只希望她不要因为玩得太兴奋了,把正事给耽误了。”   虽然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联系了,但其实维迦也和奥拉夫一样,对于那个叫婕拉的同伴一点也不担心。   因为按照那个女人的恶趣味,在任务期间偷懒出去玩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有一次婕拉甚至因为玩得太兴奋了,完全的把自己的任务目的给忘了,直到一个多月后才被失去了联系的奥拉夫他们三人在邻国的某个小镇上找到了参加美酒狂欢节的婕拉。   毕竟是九阶的高手,就算遇到了敌人打不过,逃跑还是能做到的。   “继续尝试联系一下吧,还有几天就是天权之日了,她的任务可是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啊,绝对不能出错。”维迦想了想,叮嘱道。   “是了是了,维迦大人,”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奥拉夫递过了一只鸡腿,嘿嘿笑道,“少年,要来一根火烤温尔鸡腿吗?很棒的哦。”   “……”无语的看着被奥拉夫抓得油腻腻的鸡腿,维迦无言的叹了口气,“你还是去找崔斯特吧,那家伙估计会喜欢吃这些东西。”   ……   ……   几乎就在战斗爆发开的一瞬间,整个枫叶雪内各方势力都已经感受到了远方的天穹之上爆发的那场战斗。这其中无论是担心也好,幸灾乐祸也罢,总得来说,这一个原本还算平静的清晨,就因为这场突入起来的战斗被彻底打乱了。   枫叶雪城外的某处,这里有一个典雅而幽静的普通小庄园。   庄园内并没有太过繁华昂贵的装饰,与一般追求极致的美丽华丽的贵族庄园不同,这个并不算大的庄园内看起来是那样的平凡而雅致。   庭院之中栽种着几株明绿色苦竹,这些艾欧尼亚特有的植株生命力在大自然中并不算顽强,但相比于大多数脆弱易夭折的盆栽植物,苦竹的生命力已经足够好了。   当然,就算是生命力再怎么顽强的植物,要想做到从远隔万里重洋的艾欧尼亚海运过来,并且像这些苦竹一般保持着最鲜活的生命力,那可不是光是有钱就能做到的。   而被庄园的主人打理得干净而淡雅的苦竹,在庄园内轻轻飘荡着的美丽琴音中,微微摇曳着青色的竹叶,宛若心性高洁的圣者,不被凡尘所污。   直到某一刻,那原本如行云流水一般美妙而动听的琴音微微一颤,然后便彻底的止歇了下来。   空气中那股因解放神器而逸散出来的气息纵然相隔很远,但传到了这里时,也依旧被客厅中的两人感受到了。缓缓的收回了抚在琴弦上的白皙双手,娑娜微微的叹了口气。   这是一个美丽而柔和的女子,数百年的岁月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丝毫风霜的痕迹,那柔和而美丽的脸庞,依旧如同青春的少女一般光洁如玉。   水蓝色的宽大袍裙,因为她跪坐在地毯上的姿势而盛开成了一朵美丽而纯净的花朵。那温柔如水的眼眸,恍若被岁月长河洗净了红尘的铅华,有着某些令人所向往的温柔圣洁。   陪伴了她数百年生涯的古琴就这样横陈在她的身前,但她却已经暂时失去了继续弹奏下去的兴趣,那空气中变得有些压抑的气息,让人原本平静的心绪变得有些杂乱了。   幽幽的看着远方的天空,似乎已经看到了双方那交战的战场中心,娑娜的脸上有些落落寡欢的寂然。   “担心吗?”突然响起的声音,来自于一直静静的坐在客厅门外的外廊上的男人口中。   微微的回过头来,斯唯因用他那双因为沉默而变得阴森的眼睛看着停下来的娑娜,问道,“担心那位冬拥之主?”   无奈的叹了口气,娑娜的嘴角勾起一丝柔和的笑。   (没办法呢,毕竟他是易这么多年来唯一认同的弟子啊……有些担心也很正常啊。)   在意识空间内直接响起的声音,柔和而清雅,似空谷的幽兰,带着沁人心脾的芬芳。只要听到了这道声音,就算是脾气再暴躁的家伙,也会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生恐因为自己的粗暴,而破坏了这世界上难得一闻的美丽声音。   再次侧过头去的斯唯因,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屋檐的外廊上,看着头顶湛蓝色的天空出神,那只阴森而恐怖的乌鸦倒挂着屋檐上,眨动着一双血红色的不祥之眼,意味不明的瞪着他。   “其实你不必担心,毕竟是易的徒弟……能够让他为之欣赏,不惜传下自己衣钵的家伙,怎么可能会输给潘森?”斯唯因摇头说道,“巨神峰毕竟已经没落了,现在已经不是上古女神们的时代了。”   “一群时代的败犬而已,就算还勉强残存着一丝的力量,也是无法对真正站在时代顶点的家伙造成任何伤害的,”斯唯因缓缓的说道,“最多……也不过只是一些困扰罢了,不必担心。”   (呵呵……易可没有站在时代的顶点。别人不知道他是什么性格,纳鲁你还不知道吗?那个家伙可是很懒散很懒散的一个大懒鬼呢,站在时代的顶点,引领世界的发展这种麻烦事情,他一向可都是唯恐躲避不及的。)   “至少他的力量是毫无疑问的世界顶点……不是吗?”随意的耸了耸肩,斯唯因说道,“从古到今,我可没有在那本典籍上听说过瓦罗兰的大陆历史上,有强大到像他这种能一次屠灭所有神祗的家伙。”   (可是力量越强,受到的束缚也就越大……不是吗?)   温柔的看着自己这位童年时代的挚友,娑娜轻轻的回应道。   (关于这点,纳鲁你也应该深有感触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娑娜下意识的看了看屋檐下倒挂着的那只乌鸦,看着那双只怪异的乌鸦始终瞪着红色的呆滞的双眼,死死的看着斯唯因,她幽幽的叹了口气。   (摄魂鸦的力量越来越强了呢……)   “没事,还压制得住,”斯唯因淡淡的说道,看着头顶那双血红色的阴森眼珠,这位诺克萨斯的掌权者之一,声音中充满着无可置疑的自信,“除非我的力量膨胀到了易的那种程度,不然它还取不走我的灵魂。”   (呵……其实啊,有时候我就在想,要是当初我们不离开孤儿院会怎么样呢?应该就不会遇到易,自然你也就不会被这种古怪的东西缠上了。说到底,其实是我害了你啊。)   “命运的事情,谁说得清呢?”相比于娑娜的叹息,斯唯因的表现却显得豁达了许多,“就算没有遇到易,可是说不定我的生命中就注定着要和这种阴森的东西纠缠一生呢?那么就算没有遇到易,我总有一天也会遇到【难】、遇到【意】……然后再一次的被这个鬼东西缠上。”   是啊,命运的事情,谁说得清呢?   幽幽的叹了口气,娑娜怔怔的看着远方天空中的那处战场,水蓝色的双眸深处,却映照出了另外的一副景象。   “每一位无极剑道的传人,都将被世界所诅咒,被世界所遗弃,被世界所厌恶……注定不得善终,因为这套剑法被创造出来存在的意义,就是屠灭神祗,与规则抗争。”   “所以只有真正经历过黑暗恐惧的人,才有资格成为无极剑道的传承者,因为只有那样的人,才能背负这样可怕的诅咒。如果……如果有那么一天,你遇到了我的弟子,那么麻烦你帮我多照顾照顾他吧,毕竟我以后已经是无法长时间离开天青山的。”   那一身优雅的白袍,干净而爽朗的笑容,宛若就在眼前浮现一般。   身处于屠神者最后的舞台上,他没有去擦拭白衣上沾染的鲜血,就那样微笑着的站在了巨神峰的顶点,那柄曾经震慑了过去一个混乱时代、未来也必将维持一个和平的是时代的长剑,被他随意的扔到了一边,只因为那时的他已经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他依旧一如既往的阳光而开心的笑着,那随意的笑容,就如同郊外踏青的闲散青年,没有背负任何沉重的枷锁。   像是对着放心的好友交代着一切,又似乎是在叮嘱着心爱的妻子必须去做的事情,他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随和而开朗,不会让人感到丝毫的不适。   没有人知道,他其实已经疲乏困倦得就要昏死过去了。   易啊……心头微微的叹息,是情绪莫名的女子的感伤。那种温婉而忧伤的气息,让人心碎。 第九十三章 天之幽红   巨大而浩瀚的白色云海之上,湛蓝色的天穹顶端,高高的悬挂着一轮金色的烈阳。在云层下面的枫叶雪因为那白色的云朵的原因,气温显得清凉而舒适,然而在这个与地面垂直距离有八千米的高空中。   在这个几乎已经接近于平流层的高度上,因为失去了白云的保护,所以那属于太阳的紫外线的强光变得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高大的战士沉默的站在这一片虚无的空间中,遥远的地平线尽头,大地的远方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宛若蔓延到了谁也不知道终点的角落。   金属的盔甲将他那张刚毅的脸庞完全的隐藏在了头盔的阴影之中,让人看不清的他的表情。只有一双沉默而满盛着炽烈战意的眼眸视线,是那头盔的阴影所不能掩盖的。   上身裸裎的战士仅仅只披着一件大红色的披风,任由着背后的披风在高空中特有的罡风中被吹得猎猎作响,潘森的表情却没丝毫的动容。那上身虬结的肌肉,宛若盘曲的树藤,充满了力与质感的气息。   金色的战矛,被他虔诚的平举着身前,轻轻的松开手,那柄金色的战矛就恍若空气中有着似乎在支撑着它一般,就那样静静的躺在了无垠的虚空之中。   双手附在耳朵两侧,潘森弯腰对着战矛虔诚的行了一个礼。   “以女神之名,此战!必胜!”   然后,金色的光华如水波一般,自枪身的中点浮现,然后宛若金色的流水一般沿着两侧蔓延,最后将这柄战矛再一次的解放成了它那最强的形态——圣器,阿努尔利斯之枪。   神色漠然的举起了这柄金色的圣器,潘森右脚弓步拉伸,左脚后撤,宛若一名投掷手一般立在虚空之中,就这么把那柄金色的战矛对着枫叶雪城外的某个地方投射了出去。   嗖——   锐利的枪锋宛若一道金色的细线破开空气,发出了刺耳牙酸的摩擦声,让人心神俱震。   然而仅仅只是下一秒,并未刺穿目标的阿努尔利斯之枪竟然破开了空间,自潘森的背后飞了出来,然后被伸出右手的战士再次的握在了手中。   然后,身下的云海波动不休,似乎有着什么恐怖的生物即将从里面孕育而出一般,冰冷的气息弥漫在了高天之上,让这个七月盛夏的酷暑中竟然有了一丝冬日才应有的彻骨寒意。   嘭——   一声闷响,厚厚的云层被破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一道披着破旧披风的灰色身影自那缺口中轰然升起,手中的长剑在虚空中拉起,缭绕着一层恍若实质的恐怖能量。   三千米的距离,其实在这类人来说,就算受到阻碍,也是转眼即至的。不过就在这短短片刻间,那男子的身体也在发生剧烈的变化。   呼啸的气流从他的身体上经过。鼓动了他灰色的破旧披风,一头灰白交杂的长发,在脑后不断的飞舞着。   那一瞬间,他就像走出于十二级台风中的旗帜,冰冷的剑身之上,放射出来的太阳的光芒还在荡漾。转眼间就已经化为银色,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背后冲了出来,哗然展开,那是一只巨大的黑色羽翼,长达三米。   这单翼突兀地出现在他背后的同时,那至强至锐的一剑,终于抵达眼前。他右手握着长剑劈斩而去,而左手则放在腰间,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东西,又似乎是在拿着什么东西,迎了上去。   轰然巨响,空气朝四面八方产生了喷溅开来,两道身影重重的对撞在了一起。   萧沐雨没有动。   而那号称战争之王的强大战士看起来就像是普通人撞上了一堵墙,向后飞退,气流还在朝周围扩张。   有些萦绕着蓝光的东西因为萧沐雨的挥斩从强大战士的背后冲上了天空,隐约的,那些是古怪又漂亮的武器。   巨大的刀、磅礴的斧、锐利的抢、不屈的剑……每一把的造型都不同,每一把的外貌都不一样。虚空之中泛起了涟漪,它们冲出来,停止在天空不同的地方,长出单翼的萧沐雨也在瞬间出现在天空中,破败的长剑斜指朝阳,对着潘森重重的斩了下去,接着,整个空间都开始狂暴起来。   令人眼花缭乱的无数残影,呼啸间带动的空气、云层、光线扭曲的波纹。   长剑怒斩而下带动的光芒,蓝色的电,白色的剑气斩入地下。绝大多数的攻击都是冲着上方的沉默战士而去的,但也有的斩向了周围,将潘森避退的路线彻底封死。   漆黑的恶魔之翼在他的身后飘扬,萧沐雨长剑斜指天穹,恍若号令千军的绝世武将,随着他的挥击,无数的兵刃虚影全都从虚空中的涟漪中冲了出来,对着潘森劈斩而去。   轰——   磅礴的巨响声中,黄金色的阿努尔利斯之枪舞出了一个金色的圆球形,将潘森完全的庇佑在了里面,无数携带着巨力飞溅而来的兵刃虚影,重重的磕在了金色的战矛之上。   然后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碰撞声中被不断的击飞。   交战中心爆发的能量不断的向着四周扩散,白色的厚厚云层在下方翻涌了起来。金色的朝阳之中,湛蓝色的天空下,萧沐雨的身影在空中飞舞。   灰白色的长发飘动,风衣席卷,在长剑劈斩而去那还未消失的凝滞力场中,他发出的是犹如狂风暴雨般的猛烈攻击。这攻击又充满了唯美而华丽的感觉,当那些残影最终在地面上聚集成一道,萧沐雨手中的剑刃也被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微光,让这柄一直都是破破烂烂的剑也变得格外复杂和美丽。   当他最终一剑冲过敌人身体之后,鲜血轰然炸裂在空中,周围紫色的、蓝色的光,也开始如同海潮一般的褪去了。   冷冷的立在虚空之中,萧沐雨缓缓的拍打着后背的那翼漆黑的恶魔之翼,生硬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无情而冰冷。在他的身后,潘森右手握着金色的战矛,左手捂着腰间的伤口,面色有些复杂。   “你的力量……”看着前方男子那冷漠的背影,潘森缓缓的说道,“有着某种不祥的气息。”   金色的黄金战矛在手中握得更紧了,潘森屹立在这片湛蓝色的天空下面,并没有因为对方瞬息间所展现出来的强大力量而犹豫和退缩。   战士之心,从来不会畏惧挑战,更不会因为敌人的强大而恐惧。   萧沐雨那倏然之间展现出来的可怕力量,不但没有让他畏惧,反而让他的心变得更加炽烈起来了。   漠然的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潘森,萧沐雨漠然的说道,“力量还分好坏吗?”   “力量当然分好坏,”潘森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心怀善念者,力量自然为善,心怀恶意者,仰仗力量欺压弱小良善…………力量当然分好坏。”   “那么你呢?”萧沐雨顿了顿,冷冷的问道,“你的力量是好的还是坏的?”   “我的力量是归属于女神的,”潘森毫不犹豫的说道,手中的阿努尔利斯之枪的枪刃刃口直接指向了萧沐雨的脸庞,“女神需要我代行人间善行之时,我的力量就是善良的。而当女神需要我制裁世间之恶时,我的力量就是邪恶的……因为只有邪恶,才能惩治邪恶。”   “……”萧沐雨揉了揉眉心,没有说话。   他很清楚,对于这种宗教信仰狂热无比的狂信徒,只要是被他们所认定的事情,除了他们的教宗和神祗,几乎是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的。   既然交涉失败,那么他也就不愿意再继续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了。   漠然的侧过头,萧沐雨冷冷的注视着潘森的脸,那双漆黑的双眸深处,有着某种名为冰冷的恶意,“如果我杀了你,你的女神会为你报仇吗?”   “女神殿下无所不能,”金色的战矛横空,璀璨的金光在潘森的手中爆发了出来,恍若天穹之上升起的第二轮金色小太阳,将整个天地都照亮了一瞬,“我若不幸战死,死后也必将回过殿下的怀抱!”   于是,湛蓝的天空之下,有男子那冰冷而彻骨的声音响起,“那么……你就回归你那位女神的怀抱吧。”   剑,在虚空中扬起。   拉升而起的剑刃,带起了神圣的清圣之风,灰色的斗篷下摆,被罡风吹得猎猎作响。在金色的战矛那璀璨的金色光芒爆发的一瞬,长空之下,亦响起了男子那毫无感情可言的冷漠声音。   “心之海……”   天地俱震。   ……   ……   枫叶雪的皇族城堡之中,名为嘉文三世的高大老人静静的站在城堡顶端的阳台边缘,那微微昂起的头颅,看向的正是城外的远空中那场吸引了整个枫叶雪所以视线的战斗。   少年时的从军之旅、青年时的纵横战场、壮年时的征战四方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浓厚的军人刻印,那一道道纵横交错的伤疤、那身隐藏在威严的袍服下,纵然依旧年老了也依旧充满了力感的结实肌肉,无一不让这个老人身上充满了某种被人所敬畏恐惧的威严感。   那因掌控了一个超级大帝国多年而变得深邃阴暗的双眼中,恍若蒙上了一层漆黑的幕壁,让人无法猜到这位王者的心中所想,也将他与整个世界全部隔离了开来。   王者的道路,从来都不是一条坦途。   为了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为了能够站在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座上面,他已经付出了很多很多足以称之为惨重的代价。   曾经信赖的老师,成了敌对的势力安插在身边的间谍;自幼疼爱的妹妹,因为他的原因被人暗杀;至爱的女孩,不过是一场迷茫的权欲之梦……为了踏上这个王座,他用无数的鲜血与骸骨铺垫出了一条大道。   最后加冕为王的他,曾经拥有的一十七名兄弟,全都被他亲自送下了地狱之中。   他继位的那一次争斗,是整个德邦皇室自建立以来,王位的争斗最为惨烈的一次。也因此,作为最终胜利者走出来的他,也是唯一一个在功绩方面真正达到了他的祖父嘉文一世那种程度的王者。   一百多年的岁月,足以让一个懵懂的孩童变成睿智的智者,更何况是在那种争斗之中走出来的他了。   静静的站在阳台的边缘,眺望着远孔的战场,没有人知道这位王者到底在想些什么。   优雅的脚步声中,英俊而帅气的青年微笑着走到了王者的身边,微微弯下腰,赤木对着自己的父亲行了一个礼,“父亲大人,早上好。”   “啊,早上好,”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嘉文三世没有回头,只有那种包含着王者淡淡的威严的声音在赤木的耳边响起,“你看到那边的天空了吗?”   “呃……父皇你是指,那里正在爆发的战斗?”赤木有些愕然的问道,“怎么了吗?”   “既然你知道了那里正在爆发战斗,那么你知道交战的双方都是谁吗?”王者没有回答赤木的问道,他只是自顾自的继续问道,“你知道他们的身份吗?”   “呃……好像是大哥请来帮忙抓捕金克丝的那位冬拥之主先生,还有来自巨神峰的战争之王潘森先生。”赤木虽然不知道王者这么问的含义,但还是低着头恭敬的说道。   “很好,看来你对情报的把握暂时还没有让我失望的,”淡淡的夸赞了一句,嘉文三世继续问道,“那么现在假如让你来判断,这场战斗的最终胜利者是谁……你会选择谁呢?”   “呃……选……选潘森吧,”赤木沉吟了一会儿,有些不太确定,“潘森先生可是巨神峰最强大的战士,他的强大已经用无数的强者的鲜血来证明过了。”   “而相比之下,萧沐雨先生虽然是冬拥之主,但却未必真正拥有那种足以碾压一切的强大力量,所以我觉得潘森先生赢的可能要大一点。”赤木分析道。   “是吗?”面色淡淡的点了点头,似乎了解了自己这个小儿子的想法,嘉文三世淡淡的说道,“这就是你的判断吗?”   “呃……是……是。”有些摸不准嘉文三世的想法,赤木只是这么说道。   “呵……既然这样,那么你就继续看下去吧,”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嘉文三世转身离开,“继续看下去,说不定你就能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选择你大哥做王位的继承人了。”   赤木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讶,他有些奇怪的看着父亲的背影消失在了拐角处,这样几乎算得上是赤裸裸的警告了。父王又是在警告着他什么呢?   皱着眉头看了看头顶的云层,赤木静静的思索着父亲这一段话的含义。   而在赤木所见不到的地方,偌大的一个枫叶雪,已经因为天权之日的越发临近,而变得热闹了起来。   各大势力的使者们居住散落在城内的各处,由德邦的皇族招待着这些原来庆贺的客人。有资格来参加庆典的,其实大多是一些强大的势力,纵然其中有些参与者所代表的势力并不算强。   但在这种各国势力齐聚一堂的时候,往往使者的身份与力量便代表了一个国家的颜面。也因此,如今居住在枫叶雪内的九阶强者,数量已经多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如果这些九阶强者的力量全部联合起来,估计能在数分钟之内就将枫叶雪这样的超级大城市给彻底摧毁。   也因此,当那场天穹之上的战斗爆发出来的瞬间,这场战斗就注定会吸引到无数好奇者的目光。   然而令所有人都感到惊讶的是——战斗,比所有人想象中的还要结束得快。   当那厚厚的云层之上,在众人所看不到的湛蓝色天空下面,那股冰冷而邪恶的气息猛然爆发一瞬之后,紧接着,战场中心的能量波动就已经渐渐消失了。   那股邪恶的力量完全爆发的一瞬,带来的恐怖压迫感,宛若自地狱最深处跑出来的恐怖魔王,正在睥睨着整个世界,考虑着如何毁掉这世间的一切。   那种冰冷而死寂的力量,纵然夹着在神圣的清圣之风之中,也依旧无法让人感到丝毫的温暖。   纵然连九阶高手,在感应到了那道可怕的气息的瞬间,都忍不住全身僵硬了一瞬,那是一种远远超过了生物位阶的恐惧。那是一种上位的生物天生对下位生物的震慑力。   无关意识,无关胆量。   就像是有一天,一只麻雀正站在它的树梢上,突然一条巨大而恐怖的巨龙就降落在了它的身侧不远处,压塌了无数的树木鸟兽。纵然知道自己不会成为对方的目标,然而当它看到巨龙的时候,也会忍不住害怕得瑟瑟发抖。   没有人知道那股突然爆发出来的冰冷气息是怎么回事,就像没有人知道萧沐雨是如何在受了伤的情况下,还能毫发无损的击败潘森。   当萧沐雨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之中,缓缓的降落在了白沙公馆的小院中时,整个枫叶雪都哗然了起来。   难道赢的是他?那么那位巨神峰的战争之王呢?   于是,好奇的人们疯狂的在战场的附近寻找着战斗的蛛丝马迹,希望能够找到那位战争之王的下落。   是逃跑了?还是……   最后的那一种假设,是所有人都下意识的不愿意去面对的。   因为强如潘森,已经在过去的无数场战斗之中,证明了自己的强大,那是一个神话。   而见证一个神话的破灭,那种心情绝对很难让人感受舒服。   很快,人们就毫不费力的找到了那位曾经无敌的战争之王。不过当人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因为从数千米的高空直接降落,而被砸成一团肉饼了。一团……真正的肉饼。那一天,世人哗然。 第九十四章 云之彼端   在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种人。   他们从来不需要向世人证明自己的强大,因为他们本身的存在,就是强大的代名词。他们也从来不需要考虑世俗凡人的眼光看法,因为无论凡俗之人如何看待,他们都是站在那个时代顶点的少数人之一。   而世界,往往就是被这样的一小群人所推动着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名为潘森的战士,便是这样的强者。   出身于巨神峰的他,幼年的人生实在算不上多么的平坦。而且恰恰相反,由于他的母亲在怀孕期间曾经受过惊吓,这位早产的孩童身体素质较之普通的小孩都差了许多,更不要说和巨神峰这个战斗种族出身的族群中的孩童们比了。   巨神峰,无论是在遥远的过去、还是不远的将来,那座巨大得高高耸入白云之中的巨大山峰,一直都是曙光女神的圣地。潘森所在的民族,疯狂的信仰着这位女主神,以为女神战斗而作为永生的荣幸,以为女神而死亡而作为不朽的荣耀。   为了表示自己对女神的疯狂信仰,这个原本名为【拉阔尔】的种族,他们背弃了他们原本的国家、背弃了原本的民族,搬迁到了那座光秃秃的巨大山峰上的族民,骄傲的称呼着自己为【卡萨尔多纳】。   卡萨尔多纳,在古魔法语中,即——日光永世垂怜之人。   为了更好的为了他们的女神效忠,他们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政治制度,整个社会过着军事化的生活,孩子们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军事训练。   为了防止民族的内部贫富分化,长老们不允许卡萨尔多纳人从事工商业,不用金银做货币,而用价值低廉的铁币。   卡萨尔多纳人除了军事外,不得从事其它生计。   他们崇尚武力精神,整个卡萨尔多纳社会等于是个管理严格的大军营。当卡萨尔多纳的婴儿呱呱落地时,就会被父母抱到长老那里接受检查,如果长老认为他不健康,他就被抛到荒山野外的弃婴场去;母亲用烈酒给婴儿洗澡,如果他抽风或失去知觉,这就证明他体质不坚强,任他死去,因为他不可能成长为良好的战士。   在男孩子7岁前,由双亲抚养。父母从小就注意培养他们不爱哭、不挑食、不吵闹、不怕黑暗、不怕孤独的习惯。7岁后的男孩,将被编入团队过集体的军事生活。   他们要求对首领绝对服从,要求增强勇气、体力和残忍性,他们练习跑步、掷铁饼、拳击、击剑和殴斗等。为了训练孩子的服从性和忍耐性,他们每年在节日敬神时都要被皮鞭鞭挞一次。   他们被要求跪在神殿前,火辣辣的皮鞭如雨点般落下,但打人们不许他们求饶,更不许他们喊叫,甚至不许他们出声。   等到满20岁后,卡萨尔多纳的男青年将正式成为军人。30岁娶妻成家,但每天依旧还要参加军事训练。一百五十岁时退伍,但他们仍然是预备军人。   而卡萨尔多纳的女孩子们7岁仍留在家里,但她们不是整天织布做家务,而是从事体育锻炼,学习跑步、竞走、掷铁饼、搏斗等。   因为卡萨尔多纳人认为只有身体强健的母亲,才能生下刚强的战士。   就像他们的种族一般,卡萨尔多纳的妇女很勇敢和坚强,她们不怕看到儿子在战场上负伤或死亡。许多卡萨尔多纳的母亲在送儿子上战场时,不是祝他平安归来,而是给他一个盾牌,说:“要么拿着,要么躺在上面。”   意思是说,要么拿着盾牌光荣胜利归来,要么光荣战死被别人用盾牌抬回来。   出身在这样一个民族之中,原本自幼身体瘦弱的潘森原本是很难存活下来的。然而自幼时起,这位身体瘦弱的小男孩就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可怕天赋。   仅仅只是五岁之时,他就已经凭借着那瘦小的躯体中的力量,靠着他那种对战斗的敏锐嗅觉,生生的打死了一头独狼。七岁之时,开始修行卡萨尔多纳族民们世代相传的武技时,潘森更是将这种恐怖的天赋能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在武学上的修行速度从来称不上快,但从那时起,就算是族群中的成年人,也不敢妄言他们能够轻易击败这个瘦小的小男孩。因为每当进入战斗的状态,他就如同一头回归到了自己领地的野兽一般,拥有着最可怕与敏锐的嗅觉。   位阶的束缚,从来不是他战败的原由,在他达到九阶之前,就算是卡萨尔多纳的民族中最杰出的战士,也无法在不使用位阶巨大差距的力量碾压下,光靠战斗的技巧击败他。   而待到他突破成为九阶的高手之后,他的强大更是达到了一种举世瞩目的程度。   年仅二十九岁的他,在那平均寿命能够达到一百八十岁以上的瓦罗兰大陆上,还仅仅只能算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还显得年轻而稚嫩的青年,却是在短短的三年内用无数真实得让人无法质疑的战斗,证明了他的强大。   九阶最强——所有见识到了他强大的人们,如此恐惧而敬畏的称呼着他。他们疯狂的呼喊着他的名字,借以排除内心的恐怖;他们敬畏的匍匐在他带军出征的道路两边,借此表明自己的顺服。   自他代表着巨神峰加入大陆的争斗之后,从来没有人能正面击败过他。就连拥有着绝代智将称谓的斯唯因,也曾在布下的万全之局中,被他一人硬生生的凭借着个人的无双战力逃出生天。   没有人怀疑这样强大的他,不能在未来的时间里不能迈入那近乎于不朽的圣阶。   就像没有人质疑,那座巨大的山峰顶端的神庙中居住着的那位女神,没有掌控着整个瓦罗兰大陆历史沉浮的能量。   传说,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   当这位强大而沉默的战士,背负着女神亲自赐予他的裁决圣器来到枫叶雪时,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胜利。就算是打算借用萧沐雨力量的赤木与维迦,也从来没有考虑过那位来历莫名的冬拥之主获胜的可能性。   维迦引导了潘森对萧沐雨的战斗,除了对身为盟友的赤木进行一点小小的警告之外,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以萧沐雨与天青山上那个男人的关系,枫叶雪外的圣阶守护者娑娜就不可能坐视萧沐雨的死亡。   所以他才毫无顾忌的引导了这场战斗的爆发。   可是世界的事情从来不会尽如人意,或者说无论是维迦还是赤木,又或者说是枫叶雪内的其它势力,他们都只猜对了开头,却没有猜对结尾。   战斗,不出意料的展开了。   然而落败的那一方,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当人们在枫叶雪城外的断崖边找到已经摔成了一团肉泥的潘森时,那柄传承自曙光女神的裁决圣器阿努尔利斯之枪依旧完好无损的斜插在地面上,安安静静的陪伴着它的主人。   可就算是这柄传说中拥有着【就算对方是神祗,也能做到一击必杀】的可怕神性的圣器,在面对那股冰冷而邪恶的气息完全的爆发时,也依旧脆弱得连自己的主人都无法保护住。   金色的战矛,依旧完好而无损,黄金色的枪身,始终如过往的岁月一般无暇而锐利。   然而它的主人,却已经凄凄惨惨的化为了群山间的一坨花肥,若是人们不将这团肉泥移走的话,相信明年的这处断崖上,山花将会开得异常烂漫。   魔法纪元1999年六月,在这个天权之日即将到来,各大势力齐聚枫叶雪的时候,有邪恶而恐怖的魔王,在九天之外降下了他那冰冷的力量,在无数人的瞩目之中,将一个被世人所尊崇的神话亲手破灭。   于是,世人震颤。   ……   ……   高大的山峰,自上古的魔法时代起,就一直屹立在了这里。   数万年的潮起潮落,日升月浮,无数的强者崛起了,无数的时代终结了。就连曾经足以匹敌神魔的魔法帝国也终于敌不过时间的力量,无声无息的消散在了岁月的长河之中,但只有这座光秃秃凡人巨大高山,却一如既往的屹立在恕瑞玛沙漠的北方。   时间的刻刀,从来都不能将它彻底抹销,它只能日复一日的用那山峰四周缭绕不休的锐利罡风消磨着高山的存在,徒劳而艰难的在那风化的石壁上刻下属于时间的刀痕。   这里,是巨神峰。   是那位真正站在了瓦罗兰大陆顶峰的数位女主神之中的某一位目光所垂怜的地方。   七月盛夏的气温异常的炎热,近在咫尺的恕瑞玛沙漠之中,白昼时的气温已经达到了可怕的七十多度。这样恐怖的高温,足以将普通的平民在数十分钟内烤成一具没有丝毫水分的干尸,就算是修行过武技魔法的职业者,在未达到足以无视这种恐怖高温的七阶之前,对于这样的高温的抵抗力比起那些普通的平民也没有高多少。   然而就在紧靠着恕瑞玛沙漠的这座高山之上,在那常年笼罩在一层厚厚的白色云海上方的神殿之内,空气的温度却是凉爽得恍若处在另外的一个世界一般。   巨大的神殿内部有一个中央的庭院,向着湛蓝色的纯净天空敞开。   在神殿初建之时,这块地方是个绿色的花园,中间有个方形的水池。被女神所福佑的信徒们过去年月里,一直在尽情饮用这里甜美清澈的水,却没有想过要补充它。   因为它的存在即是女神对他们的祝福与爱怜,这清澈而甘甜的泉水完全来自于女神殿下的神力具现。   然而现在池子里空空如也,只剩下石头和瓦片。而周围的树和花草也很快就枯萎死去了,虽然卡萨尔多纳们努力的试图恢复这汪清泉曾经的一切,但就算是族群内最睿智而不凡的长者,面对着这样的窘境,亦是无可奈何。   因为泉水干枯的时间,正好是那位来自于北地的无双女王者拜访了巨神峰后的第二天。   那一夜在这座高大的山峰之上爆发的战斗没有任何人看到,因为近在咫尺的卡萨尔多纳们虽然努力的想要保护着他们的女神,然而当那战斗真正被打响的刹那,那完全不属于人间的恐怖威严就已经把所有人生生压迫得晕死了过去。   战斗落幕之后,那位北地的凛冬女王扬长而去,而神殿之内的女神殿下亦毫发无伤。战斗的最后结局是如何?   没有人知道。   巨神峰的卡萨尔多纳们只知道,从那一天过后,这池原本代表着女神殿下对他们的垂怜的清泉,已经彻底断流了。   神力具现的清泉,除非神祗本人神力衰退到一个危险的临界点、亦或是神祗不愿再继续降幅于此,不然这汪清泉都应该永远的流淌下去的。   然而如今泉水却断流了,这在过去几乎是无法相信的可怕事件,已经让许许多多的卡萨尔多纳们慌了手脚。   为什么泉水会断流?是女神对他们的弱小无力感到愤怒了吗?还是……   最后的那种可能,没有人敢去想。   因为就算只是一个想法,在这些狂热的信徒们看来,都是对无所不能的女神殿下的亵渎。   所以他们只能战战兢兢的向着族群内睿智的长老们咨询着,到底该如何才能挽回女神殿下的圣眷。而那些长老,最近的一段时间里,也为这件事操碎了心。   原本年纪就长的他们,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就已经苍老了无数倍。曾经矍铄的精神已经变得有些颓然了,曾经自信而矜持的挺得很直的腰板,如今大多无力的岣嵝了下来。   岁月的刻刀,宛若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就在他们的身上演变出了数十年的时间变化,让这些老人们吃尽了苦头。   而在今日,应那位居住在神殿顶端的无上存在的要求,多尔加丹和萨奥祖现在正站在这个空池子旁。他们都知道他们在等的是什么。   那是他们的族民们虔诚的敬奉了数万年的圣灵,那是他们之所以背弃了自己曾经的一切的最初始原因——卡萨尔多纳,自这个名字命名而出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他们的族群已经荣幸与那位殿下连接在了一起。   只要那轮朝阳依旧高悬于瓦罗兰的天空之上,卡萨尔多纳的民众,就永远都不会灭亡。   神圣的典籍之中记载着这样的一句话——不管刮风还是下雨,太阳照常升起。   而作为巨神峰上最接近于那位无上存在的他们,对于女神的信仰则比普通的民众们还要来的狂热,来得激烈。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有着一种伟大,越是靠近,你就往往越是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敬畏。   那位名为蕾欧娜的女神,毫无疑问的就是这样的伟大。   能站在这里聆听着那位女神的教导,将是他们永生都将铭记的无双荣耀。   在湛蓝色的天空下那略显炽热的阳光中,他们一言不发地站了很久。   多尔加丹怀疑是不是他哪里得罪了那位无上的存在。这个想法让他浑身直冒冷汗,然后他不安地看了萨奥祖一眼。他又想,今晚这个老萨满会不会因为其弟子的私自下山而被女神降罪,这个想法让他稍微高兴起来一点。   他的思维在漫游,考虑着平日里萨奥祖犯下的小错误,而这下小错误又能在盛怒的女神殿下的面前加重他多少的罪行。这时突然一声响雷把他们两个都吓了一跳。多尔加丹抬头看着天,刚才还是晴朗而纯净的湛蓝色天空,现在只有耀目璀璨的金色的一片。   他艰难地吞了下口水,牢牢地盯着头顶的那片光明。   突然那片光明开始翻滚,看起来像一片金色的星云,璀璨而不时闪烁。然后它开始盘绕成漩涡状,越绕越快。   风吹起了多尔加丹的头发和长袍,起先还很轻柔,接着越来越剧烈,直到他觉得风如刀割。他脚下的土地隆隆作响,他用眼角的余光看见萨奥祖的嘴唇在动,但他听不见说什么,风声太大了。脚下的大地抖动得太剧烈,他越来越站不稳了。   就在这时,天空裂开了。   明亮而炽热的东西直冲多尔加丹和萨奥祖眼前的大地,冲击之大把多尔加丹都震倒了。过了很长时间,他都被吓的喘不过气。他就那样躺在地上,像离开水的鱼一样大口地呼吸,终于他的肺记起了该如何运作,他深深地吸进一口气。   他站起来,身体还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然后又为眼前所见屏住了呼吸。   它矗立在他面前,抖动四条带爪的脚拍打坚固的神殿地板时,尘土飞扬。它的毛发,更像是鬃毛,白色而蜷曲,从它脖子一直延伸到背上。   两只闪耀着诡异的不同光芒的眼睛,看起来像是梦魇深处诡笑着的恶魔,又像是不屈而威严的神之裁决者,充满了光明神圣的气息。蓝色的右眼像炽热的星辰一样闪烁着,金色的左眼却闪耀着如神祗一般恐怖的威压。   它张开嘴的时候巨大的獠牙反射着微弱的光,似乎有一排又一排尖利的牙齿,而它的吼叫让多尔加丹想扑倒在地上恐惧地嚎啕大哭。但他设法让自己仍然站着,在这个庞然巨兽面前保持沉静。它举起它紧握的拳头残暴地乱挥一阵,然后低下头看着这两个缩成一团颤抖着的老人。那是什么东西?多尔加丹在内心尖叫。在这个远离枫叶雪无尽遥远的距离大高大神殿中央,在这个远离了人世纷争与酷暑的云之彼端,面对着这头突然出现的恐怖凶兽,年长的长老在心中疯狂恐惧的如此尖叫着。 第九十五章 世事的变幻   作为世代尊崇力量与荣耀的卡萨尔多纳人的长老,多尔加丹曾经亦是经历了无数的惨烈厮杀与战争的英勇战士,纵然随着时间的流逝,曾经不屈的战士之心已经被权力的欲望渐渐腐蚀,那曾桀骜不驯的昂起的腰肢也已经被时间的力量渐渐压弯。   但他依旧是一名卡萨尔多纳人,一名崇尚力量与荣耀的卡萨尔多纳人。   然而在面对这头突然出现的恐怖凶兽时,身为身经百战的卡萨尔多纳人的那种勇气却似乎被从他的身上被剥离了。   他战战兢兢的匍匐在神殿的中央,全身颤抖的看着巨兽那锐利的蹄爪,看着对方那双金蓝双色的怪异眼眸,心中升起的是一种来自冥冥中的恐惧。   那种上位生物天生的位阶压制,已经让两名可怜的老人瑟瑟发抖起来,连一句话都说不利索了。   突然间,神殿最上方的那道金色的御座之上,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道窈窕而美丽的倩影,金色的耀目光华弥漫在空气之中,让人看不清她的脸。   然而仅仅只是光芒中的一道身影,就已经有着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难以超越的美丽与神圣,让人心神剧震,情不自禁的想要拜伏在她的脚下,虔诚的聆听她的教导。   “这是我新的守护者,雷恩加尔,”女神的声音,空灵而威严,恍若自九天之上降下来的神旨,让人不敢有丝毫的亵渎之心存在,“它将在未来的时间里,和你们一起守护着巨神峰的荣耀、以及曙光的未来……直到它战死。”   瑟瑟发抖的多尔加丹,恐怖的看着眼前的这头巨兽,原本不是胆小鬼的他不知道为何,在面对这头恐怖凶兽的时候,竟然无法抑制的心生莫名的恐怖。   在这头名为雷尔加尔的巨兽身上,他感应到了某种冰冷而可怕的杀意。   那是地狱的气息……   觉察到了这一点的他,拼命的眨着眼睛,想要将这种可怕的想法压到心灵的低端。   为什么女神殿下会从地狱之中带出这样一头恐怖的巨兽,难道说……   似乎是看穿了多尔加丹的想法,金色的御座之上的女神淡然的瞟了老人一眼,那种淡淡的满溢着神灵威严的目光,让多尔加丹全身俱震,忍不住开始颤抖了起来。   “你们没有感觉错,雷恩加尔它的来历的确有些不太寻常,”金色的炫目神光中看不清女神的表情,然而女神的声音中那种淡淡的威严,却让多尔加丹他们不敢对女神的决断有丝毫质疑,“不过不用担心,既然我让它出现于此,那么自然有足够的信心保证它不会伤及无辜。”   “这次叫你们来,便是为了对雷恩加尔它进行一些安排,毕竟它的情况和普通的圣兽不同,所以对于它平日的生活安排,还需要你们多费一些心思,”金色的神光中,女神淡淡的说道,“你们把它带下去后,就用寒炼索将它锁在巨神峰的半山腰处吧。”   “未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们暂时不需要涉足大陆的争斗了,封山的期间,巨神峰就由雷恩加尔来守护吧。”   女神的声音依旧淡然而威严,然而那话语中所蕴含着的意义,却让多尔加丹与萨奥祖两人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女神殿下,要……要封山?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要知道,就算是上次那位北地女王上门,说要亲自来巨神峰讨要日耀王冠时,巨神峰都没有选择封山。可是现在……   难道有了什么比那位凛冬女王还要恐怖的敌人马上就要过来了?   一想到那位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北地女王,以及可能比她还要恐怖强大的未知敌人,多尔加丹与萨奥祖两人的心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你们的心……乱了。”   金色的耀目光华中,女神淡然的瞥了微微有些颤抖恐惧的两人一眼,淡淡的说道,“无需担心,你们所担心的那种事情还没有出现。现在的我虽然已经衰弱了很多倍,但也还没有没落带能被人轻松解决的程度……封山的选择,另有因由。”   “下去吧……记住,在没有我的命令之前,巨神峰上不准任何一个族人离开。”   那一刹那,作为卡萨尔多纳人长老的多尔加丹与萨奥祖两人心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羞愧的神色。他们不但因为那未知的恐怖而颤抖了,而这种恐惧更是对无所不能的女神殿下能力的质疑……   这样的质疑,哪怕只有一小丝,也足以让信仰了曙光一生的他们为之羞愧颤抖了。   战战兢兢的退出了神殿之中,两人带着那头不断的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四周环境的巨大凶兽,不敢再去看金色的御座之上的那道身影。因为卑微如他们、肮脏如他们,多看那位殿下一眼,都是对女神的亵渎。   在他们心中,那都是无法原谅的罪行。   很快,两位垂垂老矣的长老连同那头巨大的凶兽一起消失在了大殿之内,空旷的神殿之中,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迷蒙的金光之中,突然响起了一道清脆而悦耳的女声。   那道声音,宛若活泼的女子好奇的发问着,在那高立于虚空中的金色御座之上响起,却是与之前那道淡然威严的声音完全不同,“你为什么要把雷恩加尔放出来呢?蕾欧娜?”   “因为潘森已经死了。”   啪——   一声脆响,一个白色的瓷瓶从虚空中的那座金色御座之上被失手打落,摔落在坚硬的地面之上,宛若它的主人的内心一般,碎成了破破碎碎的无数片。   之前的那道活泼的声音猛然响起,却是充满了难以相信的悲愤,“什么?你说什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潘森他怎么会死?”   “他为什么不会死?”相比于对方的悲愤,女神的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淡然而优雅,没有丝毫剧烈的情绪波动,“就算是迈入圣域的强者,也并不意味着就此走向了不朽……潘森不过九阶而已,他为什么不会死?”   “可是……可是……可是你不是把阿努尔利斯之枪赐予他了吗?有着那柄圣器护身,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伤害到他?他怎么可能会死?他怎么能死啊!”   “放轻松,蕾欧娜,你的心已经乱了。”金色炫目的神光之中,高立与虚空中的神之御座之上,女神的声音始终是那样的优雅而淡然,“别忘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你也是曙光女神的一部分……而为凡人的生死而动容的人,从来都没有资格妄称为神。”   “不……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呜呜……潘森他不会死的,他一定不会死的……他怎么能死!他怎么会死?他一定还活得好好的!蕾欧娜……是不是你在跟我开玩笑啊?一定是这样的对不对?你肯定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潘森肯定还活得好好的对不对?”   “……”金色的御座之上,女神沉默一瞬。然后响起的声音中,却是有着某种淡淡的质问,“那么你说我为何要把雷恩加尔放出来呢?因为杀掉潘森的人,和当初那个杀掉我一次的家伙似乎有着某些类似的气息啊。”   “现在已经不是你儿女情长的时候了,要知道,如果当初那个杀掉了我一次的家伙决定走上巨神峰的话,那么到时候不止是我,就连整个卡萨尔多纳都将彻底走向灭亡,无一人可存活。”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不……不是……”   金色的御座之上,那道女子的声音依旧喃喃自语的不断响起,那种毫无自信的声音,与其说是一种祈祷,还不如说是对声音主人的自我安慰。   ……   ……   金色的烈阳高悬于蓝色的天空之上,枫叶雪内的气温也因这太阳毫不留情的炙烤,而变得闷热无比。   洁白的雪枫树立于街道两侧,然而就算是平日里总是喜欢随风摇摆着的雪枫叶,此时也大多有气无力的耸拉着自己的枝条,有气无力的垂落在长街的两侧。   空气中闷热得没有一丝的风,七月盛夏的枫叶雪的正午,宛若一个巨大的火炉,正无情的炙烤着所有的人。   在贵族群的边缘地带,名为白沙公馆的普通行馆内,此时却是传来了与这种闷热的天气的气氛毫不符合的开心喧闹声。偶尔路过的贵族们,听到了那高墙后面传来的喧闹声后,大多都是敬畏的小心看了一眼那紧闭着的大门,却是连稍微靠近一下都不敢。   那位来自巨神峰的强大战士败亡于萧沐雨手中的消息,已经在整个大陆上都渐渐传开了。而相比于其它国家的人们的难以置信,几乎算得上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发生的枫叶雪众人,则是忍不住在心中都开始战栗了起来。   特别是当潘森的死讯还没有传开多久,所有人都在观望着那个盛产战士与疯子的卡萨尔多纳人,这次又会做出怎样的应对?是直接派出族群内最强大的战士来洗刷潘森这次战败的耻辱?还是对这位来历不明的冬拥之主发出通缉?   所有人都不知道,而也正因为未知,所以他们更加好奇了。   可是当巨神峰封山的消息传出来之后,那种浓浓的好奇就已经变成了深深的恐惧了。   在族群内刚刚不幸战死了一名强大的战士的时候,那个一向信奉不讲道理就是最大的道理的疯子种族竟然选择了避而不战?更是将整个山脉都封锁了起来?   他们是在害怕着什么吗?   因为未知而好奇,又因为一知半解而恐惧。   当巨神峰封山的消息传出来后,所有人再看向这个普通的行馆时,眼中就已经无法抑制其中的恐惧了。   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连巨神峰在面对他的挑衅时,都选择了避退?要知道巨神峰的背后可是站着一尊活着的神祗啊!难道这个家伙的背后也站着这样的一尊神灵吗?   很快,在这些情报触手发达的各大势力的拼命挖掘下,半年多以前发生在巨神峰顶上的那场超越了人间极限力量的战斗,首次出现在了大陆各国的视线内。   然后,人们恍然了,却又更加恐惧了。   那位自成就圣域之后,就一直只是低调的困守于弗雷尔卓德一地的凛冬女王,竟然强大到了这种程度?连传说中的女主神都无法奈何得了她了吗?   她现在才二十七岁啊!!   在平均寿命高达一百八十岁的瓦罗兰大陆,这样的年龄甚至能勉强称为大一点的少女!   才二十七岁的她,就已经可以直面活着的神灵了。那么两百岁的她,又将强大何种地步?到时候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阻挡她的脚步?   越是联想下去,所有的人心中的恐怖也就越发的浓厚了起来。   而在某种意义上代表了那位凛冬女王的蛮王一行人,原本并不怎么受重视的他们最近也因此而变得炙手可热了起来。仅仅只是半个月的时间里,原本被排斥在了整个枫叶雪贵族圈外的白沙公馆就已经收到了数十封声情并茂的舞会请帖。   要知道,这样的待遇在之前完全是无法想象的。   从艾希夫妻之前在枫叶雪并没有得到多好的待遇,被分配给的居所也只是白沙公馆这种几乎处于半废弃状态的地方,就已经足以看出对于这两位强大的九阶高手,德邦并不是很重视。   毕竟艾希虽然背靠着一个强势而无敌的圣域高手的妹妹,但也很难在国家的层面上很难得到德邦的重视。不过至少在单独面对这两位身为九阶高手的夫妻时,枫叶雪的那些大贵族还是有些忌惮与敬畏的。   而这些忌惮与敬畏的心态,又很容易的衍生出一些或友善或敌视的态度——贵族圈的情况,向来复杂,有一小撮人开始对你表示亲近的时候,自然也就有另一小波人开始对你表达厌恶了。   在丈夫刚入狱时,艾希倒也在那些关系还算友善的贵族间奔走了一段时间,不过她当时所掌握的实力其实也仅仅只是一些不算太强的软实力,本身又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最终造成的影响始终不大,还因此而招来了一些麻烦。   几名算不上多杰出的年青贵族子弟,本身或许在家族中算得上比较受重视的地位,面对着这对自蛮荒之地而来的夫妻,自然会油然而生一种优越感,但两人都是九阶的强者,背后还有一名实力莫名的圣域靠山,因此这些还未成熟的青年贵族们倒也不敢做什么多余的动作。   然而蛮王入狱之后,就只有艾希一个美丽的人妻天天孤零零的在枫叶雪的上层社交圈子中奔走,由于心中有所求,在和别人交流时的态度,看起来就有些委婉或者说是低下了。   不过这种低下的态度结合着对方强大的实力,往往只会让那些大贵族们偶尔发出诸如“原来弗雷尔卓德来的那两夫妻也不是只知道打打杀杀的野蛮人,还是有一些头脑的嘛”之类的感叹。   阅历成熟眼界开阔,知道一个强大的九阶高手代表了什么,以及一名无敌的圣域又代表了什么的他们,自然不会因此而低看艾希,反而会因此而对其更加的看重起来。   但是他们的那些后辈,几乎一辈子都泡在枫叶雪的贵族圈子中,就算知道九阶高手是很强大很厉害的存在,圣域强者更是无法反抗的存在……不过无论怎么说,他们毕竟年纪尚浅,并没有真正的面临过和九阶高手发生正面冲突的状况,自然也就很难再心中为九阶高手的强大给一个准确的定性了。   然后呢,就是某个小圈子中的某人在喝醉了酒之后,向朋友们吹嘘自己如何的强力,如何的有魅力,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看看,说了些诸如三天之类我就把那个美丽漂亮的人妻给攻略下来给你们看之类的话。   一群自幼便出身高贵的贵族青年,酒兴上来了自然是百无禁忌的打起了无聊的赌。   当然很多时候也不得不承认,这些自幼便出身不凡、接受了精英式教育的贵族子弟们,的确要比大多数的同龄人要杰出得多成熟得多,无论是眼界还是阅历他们都远胜于同龄的大多数人——不过这里面的脑残也不少就是了。   而就算是圈子中最为成熟稳重的人,也脱不了年轻跳脱的性格,在喝了几杯酒之后,酒意微微上涌的时候,虽然觉得同伴们的打赌有些儿戏和不妥,但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对方虽然是一个九阶高手,但最近这一段时间以来却一直表现得友善得有些畏缩的模样,甚至给人一种软弱可欺的感觉。   因此也就没有人多做阻止,反正在他们看来,就算事情稍微闹得大了一点了,自己这面有这么多人,对方区区一个乡下来的九阶也不敢做什么,最多也就是被家中的长辈们训斥几句而已。   于是,接下来的陆续几天里,都有人跑到白沙公馆区示爱了,二代这种生物嘛,其实由于地位太高所以生活大多过于一番风顺的原因,在某些时候其实与“二”也是可以划上等号的。   一些常见的金钱啦鲜花啦之类的攻势下去,那一面却毫无回应,如同彻底无视了一般的态度就让人有些泄气了。不过这面毕竟大多都算得上是比较有教养和素质的青年,再加上本身也只是一个无聊的打发时间的赌注,大家也就渐渐的散了。   但正如某个群体之中都会出一些类似奇葩,在这些二代之中还真的有一个比较“二”的家伙做了一件非常二的事情——在宴会上下药。   这种事情就算是在比较黑暗龌龊的贵族圈之中,也是让人鄙视的低劣行为。那个下药的脑残大抵抱着的也就是不管后果,先把这位美丽漂亮的人妻给弄上手的打算。   反正在他看来,就算对方事后大发雷霆,自己这边有家族的势力罩着,最多也就是付出一点代价安抚对方或者不痛不痒的道个歉就好了。   然后呢?还能怎样?这里是枫叶雪,是他们的地盘,那个从外地来的女人还能把他杀了啊?   本来这种事情那个脑残的贵族青年过去也不是没有做过,有一次有个小国的公主也被他用同样的手段给弄上手了,事后那个小国虽然很愤怒,但面对瓦罗兰大陆最强大的帝国,愤怒又如何?难道还要和对方开战啊?   于是那个小国只能咬着牙把苦果自己咽了下去。   虽然事后那个二代被父母臭骂了一顿,因为为了安抚这个国家,他的家族可是付出了一些不算低的代价的。但说到底,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那个二代对于家族付出了多少代价完全没有感觉,他只知道一件事——我居然没被惩罚诶!   正因有了前车之鉴,所以这次这位二代再次按耐不住自己躁动的心,做了相同的一件事,当然这也是因为他的见识真的很浅薄。因为稍微再大陆之上行走过一段时间的佣兵都知道,普通的毒素药剂对于七阶以上的高手都没有多少的效果,就更不用上几乎超越于凡人之上的九阶了。   然后别墅被打爆了,宴会被临时中断,十多名与那个脑残的二代有关系的家伙全部被当场斩杀。   最后为了安抚这位暴怒的九阶高手,那个脑残的二代的家长,枫叶雪中几乎算得上是地位最高的那几人中的大公爵,在长街之上,当着无数人的面给艾希跪下道歉,然后自断双臂。   为了以示诚意,那位大公爵更是将那个脑残二代的父母、他的亲儿子,以及家族已经内定的继承人以及他的妻子,在长街之上全部活活打死。   九阶不可轻辱!   这一下,所有人都知道了九阶高手本身所代表的意义了。   然而因此而带来的,虽然贵族青年们开始畏惧于九阶的威势了,然而随之而来的则是无法避免的更加彻底的排挤了。   一时间,整个白沙公馆几乎都被彻底的排斥在了枫叶雪的贵族圈内,那些贵族们大多选择性的遗忘了那个略显破旧的公馆中,还居住着一名强大而美丽的女子。   这样的排挤一直持续到了蛮王被放出来后也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   然而从巨神峰封山之后没多久,整个贵族圈的风向就变了。那些原本鼻孔朝天的不屑于跟两个边缘地带跑来打秋风的蛮子打交道的贵族们,一夕之间变得热情无比,许多原本让蛮王夫妻挖空了脑子都没辙的合约竟然轻轻松松的就签订了下来。   而那个所谓的对弗雷尔卓德雪原的封锁,更是在一夕之间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被所有人都选择性的遗忘了。世事的变幻,往往就是这么戏剧性。这几乎算得上是天翻地覆一般的变化,让蛮王只感叹“要是小雨子早点来杀几个人就好了,那样我之前就不用再那群鸟贵族面前受那些窝囊气了。” 第九十六章 奇怪的女子   盛夏午间时分的枫叶雪,空气中缭绕着的是久久不愿散去的闷热。   蛮王悠闲的半躺在小院中的草地上,那种闲适的态度一点都看不出是刚从监狱里放出来没多久的家伙。青翠的香樟树在草地上投射下了一个大大的树荫,那清凉的树荫,在这样闷热的午后几乎已经算得上是难得的享受了。   “啊…………得救了,啊好凉快啊…………”   艾希原本坐在一旁的石桌边安静的看着报纸,听到了丈夫那销魂的呻吟后顿时一脸无奈的抬起头来,说道,“你这家伙……真的有那么热吗?”   “当然啦,现在可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啊,怎么可能不热?啊还好有这棵树,不然我真的就要热死了……”说到一半,蛮王顿时一脸销魂的看着头顶香樟树那巨大的树冠,一脸的享受,“德邦那群家伙分配给我们的这个行馆虽然别的都很差,但是这棵树真的很不错啊。”   “…………”无奈的叹了口气,艾希懒得去理会这个耍宝的家伙了,把手中的报纸翻到了下一张,翻着白眼说道,“小雨最近不是挺忙的吗?你再吵,小心小雨冲出来揍你。”   “嘁……你居然拿小雨子来威胁我?哈哈……告诉你,我才不怕他呢。就小雨子那小胳膊小腿的小白脸模样,我让他一只手都无压力啊。”蛮王志得意满的哈哈大笑着,那张狂的笑声怎么听都觉得很欠扁。   吱呀——   在蛮王的大笑声中,萧沐雨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看起来冷漠而冰冷的身影走了出来,似乎完全没有看到一边的艾希两人一般,萧沐雨连个招呼都没打就向着大门口走去了。   “呃……”看到萧沐雨如同没有看到他们一般,直接带着小狐狸就往大门口走去,蛮王有些疑惑,“大中午的,小雨你去哪儿啊?”   “……买点东西。”   冰冷的声音,随着男子的背影消失在了拐角处。那种漠视一切的态度,就算是在这股炎热的盛夏,也依旧能给人带来一种如北风呼啸的冷意。   “呃……”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对于萧沐雨这种冷冰冰的态度,蛮王两人倒是早就已经习惯了。不过小雨这家伙大中午的出去买什么东西啊?现在天气这么热,大多数的店铺都已经关门了,得等到下午气温凉快点才会开门啊。   “喂!小雨,你要买什么东西?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啊?”蛮王和艾希对视了一眼,有些不太放心的对着萧沐雨离去的方向叫道,“怎么说,我也是在枫叶雪待了快一年的时间了,对这附近还是很熟悉的。”   “…………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萧沐雨漠然的拒绝了蛮王的好意,然后大门处就沉默了下来,似乎他已经离开了。   不过大概沉默了几分钟后,他的声音又突然在拐角处响起,差点把蛮王吓了一跳,“晚上我不回来吃饭了……”   然后,在冰冷的脚步声音中,萧沐雨这一次终于真正的离去了。   “…………”白沙公馆内,蛮王和妻子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了。   “这……小雨子想去干嘛?”蛮王瞪着眼睛看着拐角处,眼神怎么看怎么诡异,“竟然连招呼都不敢跟我们打了,他是在害怕我们问他去干嘛吗?”   “那么你猜猜小雨是要去做什么?”艾希嘴角一抿,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看到妻子这副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蛮王顿时跳了起来,“你知道?”   “不知道。”艾希笑嘻嘻的摇了摇头。   “切……”蛮王的鄙夷还没出口,就被艾希接下来的话语噎了下去,“但是我大概能猜到哦。”   “那你说说小雨是要去哪里?”蛮王问道。   “我猜嘛……小雨十有八九是琉璃神社找芙蕾雅小妹妹了,”艾希笑嘻嘻的说道,“毕竟芙蕾雅小妹妹已经好几天没来了,小雨估计是想她了呢。”   “拜托,你能不能靠谱点?”蛮王翻了个白眼,叫道,“就算小雨真的要出去找女人……我觉得他去找那个叫弥海月的小丫头的可能性还要大点,毕竟当初小雪和小雨认识的时候,小雪才十五岁来着。”   “这和小雪有什么关系啊?”艾希不解的问道。   “这说明了小雨喜欢十几岁的小丫头嘛,而那个芙蕾雅怎么看都显得老了太多了,所以小雨肯定是去找弥海月小丫头了。”蛮王信誓旦旦的说道。   “噗……哈哈哈……”蛮王的恶搞成功得让艾希轻笑了起来,“你这家伙要死了啊?编排小雨就够了,竟然连芙蕾雅小妹妹都编排……人家哪里老了?芙蕾雅小妹妹都算老的话,那你这个家伙不就是糟老头子了?”   “嘿嘿……就算我是糟老头子又如何?我这不还有一个比女神还要美丽的媳妇吗?嘿嘿……”蛮王恬着脸笑道,“有这样一个大美女做老婆,就算我真是个糟老头子我也认了。是不是啊?老婆?”   艾希一时间哭笑不得,使劲的用手把蛮王嘿嘿笑着凑过来的头推开,说道,“去去去……别靠这么近,弄得我们两个好像关系很好似的。”   ……   ……   “我说老板,你这个蛋糕哪有卖这么贵的啊?三个银币诶!这么多钱买两个个都够了,”伊泽瑞尔站在大街上唯一大开的一家蛋糕店门前,愤愤不平的叫道,“你不能看我年轻就这么黑我啊。”   “拜托,小哥,这个蛋糕本来就是这样的价格的,根本不存在什么黑不黑的问题,”中年老板无奈的摊着手,说道,“我们店里的蛋糕可是用蜜苏尔奶油特制的,整个东南城区都就此一家,你要想在枫叶雪找到像我们这么正宗的蜜苏尔奶油蛋糕,起码得跑到二十里外的北城区才行。”   “我们这个蛋糕店已经在这里开门营业十多年了,附近的街坊邻居都知道我老罗尔是最讲诚信的,你怎么能说我黑你呢?”中年老板苦苦解释道,“而且你要是提前一天来订制的话的确是可以便宜一半的价格的,可是你这突然就跑过来,要在两个小时内赶工制作完成。按照规矩,的确是要多加钱的。”   “可是三个银币也实在是太贵了,”瞪着中年老板,伊泽瑞尔也是寸步不让的争辩道,“就算是最正宗的蜜苏尔奶油蛋糕,也是完全值不了这么多钱的……两个银币,我最多给你两个银币。”   “喂喂!小哥,你别这样的啊,两个银币真的太少了,”中年老板亦是寸步不让的苦苦劝道,“你这样弄我们连一分钱都赚不了了。”   “反正我是不会付三银币的,最多只给两银币,”伊泽瑞尔翻着白眼,一脸你奈我何的无奈表情,“大不了我不要这个蛋糕了。”   听到金发少年这么说,中年老板的脸简直快要皱成一团苦瓜了,“两个银币真的太少了,小哥就加点吧。”   “不加,说不加就不加,这个蛋糕就值这点钱,我为什么要加?”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芙蕾雅拎着一个装着烤鸭的油纸袋走了过来,看到伊泽瑞尔和老板正大眼瞪小眼的模样,有些惊讶,“呃……这是怎么了?罗尔大叔?阿尔?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看到芙蕾雅过来了,中年老板顿时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哭诉了起来,“是阿芙啊,你快来帮我评评理,这个小哥实在是太黑了啊。”   “呃……咳咳……罗尔大叔你别激动,到底怎么了?你给我好好说说,”看到中年老板这副模样,芙蕾雅顿时有些尴尬的瞪了伊泽瑞尔一眼,呵呵干笑道,“我一定帮你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脑袋只有一根筋的家伙,给你出气。”   “嘶……”伊泽瑞尔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忙不迭的逃离了芙蕾雅冷笑着伸向他腰间的白皙小手,“芙蕾雅姐姐你别激动,你别激动啊,你先听我说啊。”   “免了,你这家伙说的话我才不信哩,”可爱的翻了个白眼,芙蕾雅转身对着中年老板尴尬的笑道,“罗尔大叔你不用管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呃……阿芙你和这个小哥认识?”中年老板看着两人这熟稔的态度,顿时有些疑惑。   “呃呵呵……是这样的,这家伙骑士是我一个朋友,最近来枫叶雪旅游所以寄宿在我那里,”芙蕾雅尴尬的笑道,“真是抱歉啊罗尔大叔,这家伙的脑袋里面一直都少了一根筋,所以很多时候显得特别较真……他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呼……算了算了,本来也没什么的,其实也就是一点小事,既然是阿芙你的朋友的话那就算了,”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中年老板说道,一边转身从柜台里拿出一个制作精美的蛋糕,交给伊泽瑞尔,“给吧小哥,你要的蛋糕。”   “诶?阿尔你买蛋糕干嘛?还是生日蛋糕?谁过生日了?”好奇的凑过去,隔着蛋糕盒外面那层薄薄的透明塑料看清楚了蛋糕上面用红色的奶油滴出来的【生日快乐】,芙蕾雅顿时好奇的问道。   “今天不是小月的生日了吗?我想等会儿晚上叫她来琉璃神社,我们一起帮她过一个生日吧,”伊泽瑞尔拎着蛋糕叹息道,“毕竟她一个小姑娘现在一个人在外面租房住,肯定很冷清的,生日我们就给她弄热闹一点吧。”   “好主意,我也是这么想的哦,”笑嘻嘻的举了举手中的烤鸭,芙蕾雅笑着凑了过去,猛地一拳敲在伊泽瑞尔的头上,笑得很开心很和蔼,“不过阿尔你为什么只给罗尔大叔两个银币呢?这可是蜜苏尔蛋糕哦。”   “疼……疼……”捂着额头的少年委屈的说道,“本来就是两个银币嘛……我在诺克萨斯旅行的时候,两个银币都差不多可以买两个了。”   “买你个头啊!”恨铁不成钢的又是使劲敲了一下伊泽瑞尔的头,芙蕾雅大发雷霆,“你是榆木脑袋啊?蜜苏尔奶油产自诺克萨斯,你在原产地那里买自然便宜了。可是这个是德邦啊!在这里蜜苏尔奶油已经算是进口货了!你竟然还想两银币就买走……你脑袋被门夹了啊?”   “呃……是……是这样吗?呵呵……呃……”尴尬的缩了缩脑袋,伊泽瑞尔干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啊,我居然没想到……哈哈……”   “笑你个头啊,你肯定又给罗尔大叔添麻烦了对不对?”联想到伊泽瑞尔那一根筋的脑袋,以及刚才看到的情况,芙蕾雅顿时无奈的捂着额头叹了口气,大致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用力的敲了敲伊泽瑞尔的头,芙蕾雅大吼道,“还不快给罗尔大叔道歉!”   那如同狮王咆哮的大吼,竟然从门缝上震落了些许的灰尘……   郁闷的揉着被敲得红红的额头,伊泽瑞尔抱着拎着蛋糕走在大街上,委屈的辩解道,“芙蕾雅姐姐,你别生气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只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啊。”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芙蕾雅翻了个白眼,说道,“不然的话你现在就已经收拾东西走人了……琉璃神社才不收留欺负老实商家的恶霸呢。”   “呃呵呵……”伊泽瑞尔干笑着,打算岔开话题,“那个……芙蕾雅姐姐,你买烤鸭干嘛?今天晚上要吃烤鸭吗?”   “没错,而且这可不是一般的烤鸭哦,”芙蕾雅笑嘻嘻的举起了手中的油纸袋,笑道,“这可是【本杰伊烤鸭】,在枫叶雪可是很有名的特色食物呢。”   “呃……买了这么多,今天晚上也要去白沙公馆吗?”伊泽瑞尔有些不爽的问道。   “没错,今天晚上还是要去白沙公馆,”似乎没有觉察到少年语气中的不爽一般,芙蕾雅依旧笑嘻嘻的说道,“既然是要帮小月姑娘过生日,那么我们自然要弄得热闹一点啊。白沙公馆那么多人,到时候肯定会很热闹的。”   “是啊,很热闹。”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伊泽瑞尔满脸的不爽,为什么连吃晚饭都得见到那个面瘫的混蛋男啊?离那个家伙远点不好吗?真是搞不懂芙蕾雅姐姐到底在想什么。   这时,旁边一道将全身都隐藏在了巨大的斗篷下的身影突然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拦在了伊泽瑞尔的身前。   斗篷下的那双目光,似乎很好奇、又似乎很激动的看着伊泽瑞尔手中的那个奶油蛋糕,由于距离的接近,伊泽瑞尔甚至能够听到斗篷下传来的咽口水的声音。   下意识的把奶油蛋糕往后缩了缩,伊泽瑞尔问道,“这位……呃……这位先生,有事吗?”   听到了伊泽瑞尔的声音,那道身影这才想起了自己的目的,顿时依依不舍的看了被伊泽瑞尔下意识的藏到了身后的奶油蛋糕,微微抬起头问道,“我……我想请问一下,你们知道白沙公馆在哪里吗?”   伊泽瑞尔和芙蕾雅两人瞬间愣住了。   原本看着对方盯着奶油蛋糕的那种饥渴模样,伊泽瑞尔两人还以为这是一个饿了很多天的乞丐,可是当对方微微抬起头后,看到了斗篷的阴影下那道依稀可见的美丽容颜,听着女子那清脆而悦耳的声音,两人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把眼前的美丽女子和乞丐这个词联系起来了。   “呃……知道,小姐你找白沙公馆有什么事吗?”毫无准备的就看到对方斗篷的阴影下的那张美丽脸庞,伊泽瑞尔的心忍不住震了震,“你是要找什么人吗?”   “我要找……”有些畏畏缩缩的缩了缩脑袋,女子说到一半,猛地感应到了什么,顿时转身就跑,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伊泽瑞尔两人的视线里。   “呃……这是什么情况?”伊泽瑞尔奇怪的挠了挠脑袋,问道,“她怎么突然就跑了?”   “谁知道呢,”芙蕾雅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道,“说不定是阿尔你长得太恐怖了,所以把她给吓跑了。”   “我觉得这应该不怪我,十有八九是那个面瘫男的错,”伊泽瑞尔翻了翻白眼,用手指了指前面的街角处走过来的冷漠男子,说到,“那家伙那副全世界都欠了他钱的模样本来就很欠扁,这个小姐肯定是被他吓跑了。”   “诶?是沐雨先生?”看到萧沐雨的瞬间,芙蕾雅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隔着一条长街,蓝发的少女对着萧沐雨开心的挥着手叫道,“沐雨先生沐雨先生,这里……这里……看这里。”萧沐雨冰冷的脚步顿了顿,微微侧过头,顿时看到了长街另一侧开心的对着他招手的芙蕾雅,以及站在少女身边一脸晦气的金发少年。低着头想了想,冷漠的男子这才走上前去,“啊……下午好啊。” 第九十七章 奇怪的萧沐雨   “沐雨先生,下午好。”相比于伊泽瑞尔那张看起来臭臭的脸,芙蕾雅的态度就热情多了。   开心的和萧沐雨打着招呼,芙蕾雅好奇的问道,“沐雨先生,你要去哪里呢?”   “出来买点东西,”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说道,看了看伊泽瑞尔手中拎着的奶油蛋糕,以及芙蕾雅手中的烤鸭,问道,“你们这是……谁要过生日了?”   “是小月哦,”芙蕾雅双手背在身后,笑嘻嘻的说道,“今天是弥海月小妹妹的生日呢,沐雨你不知道吗?”   “弥海……月?”萧沐雨的声音顿了顿,似乎那略微有些迟疑的态度,似乎已经把那位少女给忘了一般,“你们要帮她过生日吗?”   “诶?沐雨你该不会是把小月给忘了吧?”萧沐雨的这副态度让芙蕾雅有些惊讶,蓝发的少女有些惊讶且疑惑的瞪大了双眼,如同看到了另一个人一般注视着萧沐雨,问道,“还是说艾希姐没告诉你?我之前明明都跟艾希姐说了,今天晚上要在白沙公馆大家一起给小月过生日的啊。”   “……”萧沐雨迟疑了一秒,微微揉了揉眉心,这才说道,“可能是艾希姐忘了通知我了吧,所以我完全不知道。”   “嘻嘻……没事没事,现在知道也不晚嘛,”芙蕾雅笑嘻嘻的拍了拍萧沐雨的肩膀,说道,“所以今天晚上如果沐雨你有事要出去的话,记得回来得早点哦。要是生日宴会上看不到你,小月肯定会很失望的……她可是很喜欢很喜欢你的呢。”   “很喜欢……我吗?”微微仰起头看了看天空,萧沐雨顿了顿,“好……我知道了。”   说完,萧沐雨便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了,长街之上,只有男子那冷冰冰的声音传入了芙蕾雅两人的耳中,“晚上我会回去的。”   “…………”愣愣的看着萧沐雨的背影消失在了街角,芙蕾雅有些奇怪的歪了歪脑袋,疑惑的咬着手指说道,“这个……沐雨先生好像不太对劲啊。” ( 重要提示:如果 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0 2. c o m) , ( t x t 8 0 . c c) , ( t x t 8 0 . l a )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呢。”苦恼的咬着手指思索着,芙蕾雅的视线下意识的跟随着萧沐雨离去的方向移了过去,不过很快那道冷漠的背影就消失在了长街来往的行人间了。   用手肘敲了敲身边的金发少年,芙蕾雅问道,“阿尔你呢?你有没有觉得沐雨先生今天有些奇怪啊?”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伊泽瑞尔说道,“那家伙哪天不奇怪啊?那家伙明明一直都很奇怪的说……你见过多少人是他这种面瘫冷面男吗?就算哪天别人告诉我说这家伙其实是个炼金魔偶,根本就没有人类的情感,我也不会有任何惊讶的。”   无所谓的拍了拍还在看着萧沐雨的背影走神的芙蕾雅,伊泽瑞尔不置可否的抱着蛋糕走开了,“别看了,芙蕾雅姐姐,人都走了……最多就是这家伙今天显得特别奇怪一点喽,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别纠结了。”   “是吗?可是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有些疑惑的抱着纸袋跟上了伊泽瑞尔的脚步,芙蕾雅依旧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身后萧沐雨离去的方向,很明显仍然在纠结之中。   “喂,小伙子,你到底买不买?”   广场之上,人潮川流不息。   通体由黑曜石建成的高大时钟塔就屹立在广场的中央,方形的塔身四周分别是巨大的钟表刻盘,巨大的指针此时正指向下午三点一刻的位置。   下午时的枫叶雪,气温已经渐渐降低了。   褪去了午间时分的闷热的长街广场之上,游玩的人流也变得多了起来,几座散落在宽阔的广场周围的喷水池,正不停的向着头顶的天空有规律的喷溅着洁白的水花,此起彼伏的喷溅出的水花在空气中组成了美丽的图案。   那飞洒在空气中的水汽,更是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泛着彩虹的光芒。   在广场南部的这座喷水池前,此时坐在这里摆摊卖金鱼的老伯却是有些郁闷了。   看着眼前这个半小时前就出现在了他的小摊前,但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和鱼缸里的金贝尔鲤鱼大眼瞪小眼的青年,老伯实在是有些郁闷。   “喂,小伙子,我说你都看了这么半天了……到底买不买啊?”看到对方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的问题,老伯没办法,只能继续问道,“不买的话,你就别一直堵在我面前影响我做生意啊。”   “……”   不出他意料的,这个面无表情的青年依旧一句话不说,始终还是蹲在他的小摊前,和鱼缸里的那条金贝尔鲤鱼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或者说是他一直在瞪着那条鲤鱼,而鱼缸中的金贝儿鲤鱼却是完全视他为无物,依旧潇洒的在清澈的水中优雅的游动着。   “喂,小伙子,我说小伙子,你到底买不买啊?”有些无奈的老伯用手轻轻拍了拍萧沐雨的肩膀,说道,“到底买不买,你好歹也得给我一句准话啊。”   “…………”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来看了老伯一眼,萧沐雨依旧没有说话,似乎是在责怪老伯打扰了他一般,他又低下头去和那条鲤鱼对视了起来。   “…………”老伯张了张嘴,这次却没有继续说话。   因为刚刚和青年对视的那一秒,看到对方那双似乎淡漠了人性与希望的漆黑双眸时,他竟然在刹那间感受到了一种冰冷而绝望的黑暗笼罩了他的全身。那种生命无法承受的绝望,让毫无准备的老伯被吓了一跳。   这一下,他已经不敢再去打扰眼前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青年男子了。对方眼中那种冰冷而绝望的黑暗,已经超越了普通生命所能承受之重,对于只是普通人的他来说,实在是有了太多的威慑力。   “……”   而萧沐雨,则依旧沉默的蹲在小摊前,那双漆黑的眼眸,正死死的注视着鱼缸中悠闲的游动着身体的金贝尔鲤鱼。那种沉默而认真的态度,似乎是在研究一个足以改变整个世界格局的重要课题一般。   而透明的鱼缸中,那条只有孩童巴掌大小的金贝尔鲤鱼却完全视鱼缸外那个瞪了它半个多小时的家伙为无物,依旧悠哉悠哉的游动着身体,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变化。   意识空间内,恶魔的声音有些无聊。   (喂,人类小子,你这又是发什么疯啊?如果我没记错时间的话,你都已经跑来这里看了半个多小时的金鱼了吧?怎么?你开始喜欢金鱼了?还是说你终于打算成为一名光荣的金鱼佬,去欺骗那些可爱诱人的小萝莉了?你现在做的这些,都是在为做一名合格的金鱼佬而做准备?)   “…………”萧沐雨顿了顿,这才冷冷的说道,“我已经感觉到了……恶魔诅咒,似乎已经离再次发作不远了。”   (哦哦哦哦……然后呢?这和你在这里看金鱼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这次想靠成为金鱼佬和萝莉们做X,然后获得足够的快感来抵御恶魔诅咒的痛苦?嘿嘿……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啊,哈哈哈哈哈哈……)   “……”任由意识空间内的恶魔疯狂的嘲笑了半天,萧沐雨沉默了半响,这才冷冷的说道,“我是在想,接下来……是不是应该去找那个人帮忙。”   (那个人?谁啊?你认识的人里面还有能帮你解决恶魔诅咒的家伙存在?呃……该不会是你那个不靠谱的混蛋老师吧?我去!你还没被他坑够吗?竟然还敢去找他帮忙?我说你这家伙还真是胆肥啊!)   (上次他健忘,忘了告诉你身负恶魔力量的你不能随意解放杀诫圣器【王者之证】的事情。结果你在与同样被封印在神殿下的那头倒霉恶魔战斗的时候,随意的解放了【王者之证】的神力,结果差点被在神力的对冲下被【王者之证】吞噬了全部的力量……当时你差点就挂掉了诶!挂掉了诶!)   (而且不止这一次啊,之前他坑了你那么多次,你都忘了吗?我擦!你这家伙到底是来的多大的心脏,才给你勇气继续去找那个混蛋老师帮忙啊?)   “……”冷冷的抚了抚眉心,萧沐雨那在意识空间内响起的声音很冰冷,冰冷得没有丝毫人类应有的感情温度,“我说的是那位北地女王瑟庄妮。”   “之前我刚被诅咒时,蛮大哥他不是说那位凛冬女王有可能知道怎么解除我的诅咒吗…………我正在考虑,过段时间是不是该去弗雷尔卓德一趟了。”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嘁……那个蛮子说了你就信啊?那我还说那个什么女王肯定拿这个诅咒没办法呢……你信吗?)   “不信。”萧沐雨的回答,没有丝毫的迟疑。   瞬间,恶魔咆哮了起来。   (我靠!!凭什么?凭什么?那个死蛮子当初明显是想稳住你,叫你别乱杀冬拥之森的那群魔兽的谎话你到现在都还相信着,可是老子和你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说得这么有诚意的话你竟然不信?而且回答得还一点迟疑都没有。)   (你这个混蛋!混蛋!混蛋啊!!老子说得话就这么没有信服力吗?)   “啊……差不多吧。”萧沐雨面色冷漠的点了点头,说道。   (噗……咳咳……你……你……你这个混蛋啊!人类小子!你这个混蛋!混蛋!混蛋!!你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既然我说的话一点信服力都没有,那么从今天开始,老子就再也不会跟你说一句话了……你就一个人自己躲到墙角撸去吧!)   “啊,如果真这样的话…………那还真是一个好消息啊。”萧沐雨面色表情的说道,似乎想通了什么,终于从小摊前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了。   (我靠!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混蛋!你给我说清楚!你丫到底什么意思?今天你不给老子说清楚,老娘跟你没玩!)   “……………你的称呼,真混乱。”萧沐雨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冷冷的说道。   (嘎……)意识空间内,恶魔被噎住了一秒。不过下一瞬,这头恶魔又开始疯狂的咆哮了起来。(我擦!我擦!我擦擦擦!!你TM管我!我乐意!我开心……你TM管得着吗你?)   就在萧沐雨面无表情的一边忍受着意识空间内恶魔的聒噪喧闹,一边离开广场时,从广场边缘的街道口路过的伊泽瑞尔两人却瞬间愣住了。   “诶?那是……沐雨先生?”隔着人群远远的看到了长街另一头的萧沐雨瞬间,芙蕾雅却是愣住了。   蓝发的少女歪着脑袋看了看他们来的方向,又看了看再次消失在了人群中的萧沐雨,奇怪的歪着脑袋,对着身边的少年问道,“阿尔……那是沐雨先生吗?该不会是我看错了吧?”   和芙蕾雅一样,看到萧沐雨的刹那,伊泽瑞尔的脸上也有一丝的错愕,“好……好像是,可是那家伙不是往西城区走了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难道那家伙中途又改变方向了?”   疑惑的看着萧沐雨离去的方向,芙蕾雅百思不得其解,“好奇怪啊,沐雨先生怎么好像神出鬼没的?”   伊泽瑞尔歪着头想了两秒,然后果断放弃了继续思索下去。   他一手拎着巨大的蜜苏尔奶油蛋糕,一般推着沉思的少女离开了,“别想了别想了,那家伙本来就是古古怪怪的,怪人的世界芙蕾雅姐姐你怎么可能知道呢?越想只会越头痛,所以我们还是别管他了。”   “反正这种古古怪怪的家伙看起来就不正常,随他去吧,我们还得为晚上小月的生日宴会做准备呢……走了走了。”推着芙蕾雅离开了这条街,伊泽瑞尔催促道。   而就在萧沐雨离开广场,被芙蕾雅两人遇到的同时,在枫叶雪内的某处……   阴暗的巷道内,就算是在白天也显得有些阴森。   角落的垃圾桶已经在不知道何时就已经被人给踹倒,金属的圆柱形垃圾桶身无力的瘫倒在阴暗的角落之中,里面盛装的生活垃圾则全部的倾斜了出来,在原地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垃圾堆。   由于巷道长久的没有人来管理,所以这个垃圾堆随着时间的递增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渐渐的递增了规模。   夜晚喝醉酒后醉汉们的呕吐物、小偷偷到东西后在这里清点了收获,然后扔到一边的钱包…………各种各样的垃圾,渐渐的让这个原本的小垃圾堆规模变得更大了。   几只老鼠此时正在安静的垃圾堆中不断的爬来爬去,仔细的在杂物堆中翻找着可能的食物。   直到……   哒——哒哒——哒哒——   略显慌张的脚步,打破了小巷深处的宁静,将那几只正在觅食的老鼠给瞬间惊动了,然后只见“刷”的一下,这几只灰色的大老鼠就瞬间消失在了小巷深处的下水道入口。   紧接着,一个将全身都隐藏在斗篷下的人跌跌撞撞的冲进了这个阴暗的小巷之中。那慌乱的脚步,明显是在躲避着什么,所以当来人看到小巷尽头的那堵墙壁时,原本就慌乱无比的步伐显得更加的慌张了。   它立刻转身,想要离开这个死胡同,然而一道不知何时出现在小巷口的身影,却是无声无息的堵住了它的退路。   那是一个二十多岁左右的青年,然而一头白灰掺杂的头发却让他显得略微沧桑,一身破旧的衣物可以大致看出从前精致的做工。   那是一种与亚麻布料不同的布匹,大致能够看得出从前精致的做工。可惜的是现在这些曾经的上等布料却显得残破不堪,与不知名的野兽皮革混合在了一起,组合成了一套式样怪异的衣着。   映入全身都隐藏在斗篷下的人的眼帘的是一张英俊的脸,不过这张英俊的脸此时却是面无表情,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   看着这张似乎被固定了只有一个表情的脸脸,总是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广场上那些线条冰冷的石像。   男子一身破旧的灰色斗篷,中等身材。微微看起来,男子显得有些风尘仆仆,而最特别则是他那一头灰白色交杂的头发。   若是不看他的脸,完全会让人误会这个男子是一个饱经了风霜的老人。   而最令人映像深刻的则是男子的那双漆黑的眼眸。   男子那一双冷漠的眼眸,宛若一潭绝望的死水,似乎见识了太多人世的苦难与世间最为深沉的绝望一般,再也泛不起半点的涟漪。   冰冷的目光,直视着这个瑟瑟发抖的蜷缩在小巷的墙角的身影,青年冷冷的说道,“你……是想要去找他吗?”漆黑的烈焰,缭绕在男子缓缓的拔出的那柄长剑之上,在那被冰冷的锁链所缭绕着的剑柄上,此时正大张着一只血红色的魔瞳。嘲讽的注视着蜷缩在墙角的那道身影,漆黑的血眼之中竟然流露出了智慧生物才应有的情感。阴森的小巷内,原本应该是盛夏时节的空气中,竟然飘起了多多冰冷的白色雪花,微微举起的长剑,带着男子那冰冷的杀意,“你……背叛了我一次还不够吗?” 第九十八章 曾经的魔帝   行人往来不息的大街之上,萧沐雨蓦然抬起头,冰冷的视线越过了无数的墙壁屋舍的阻隔,冷冷的逼视着远处城中某处的街巷。   “…………”漆黑的双瞳,缓缓闭上。   那一瞬,空气中一闪而逝的某种气息,勾起了萧沐雨那几乎已经称得上是久远的回忆了——一些不怎么愉快的记忆。   意识空间内,恶魔的声音有些奇怪。   (人类……小子,你怎么了?)   “…………我又感觉到了。”   漆黑的双瞳,缓缓睁开。   这一次,萧沐雨的目光没有自那远方的莫名之处移开,灰白色的长发被夏日的微风拂起,遮掩了男子长发下那双漆黑的双眸深处一闪而过的杀意,“是它的气息……以及……”   说到这里,萧沐雨微微的顿了顿,似乎连他也为那一瞬间所感应到的气息微困扰,微微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一般,“以及她的气息……”   (…………)   意识空间内,恶魔沉默了数秒,似乎是在消化着这个显得信息量过大的消息。良久,这头恶魔的声音才凝重的响了起来。   (你确定……是她?她不是已经被你杀了吗?)   “不清楚,但是那天早上我就曾经感应到了它的气息,当时还以为是错觉,可是现在……”萧沐雨冷冷的说着,那双漆黑的双眸深处,宛若被某些冰冷而绝望的寒冷给彻底冰封住了,“竟然连她的气息我都一起感觉到了,这两个家伙的气息同时出现……现在似乎已经不是错觉能够解释的事情了。”   “还是去看看吧。”萧沐雨神色冷漠的说道。   斗篷在空中扬起,萧沐雨面色冰冷的穿行在人流之中,直接向着黑白色的思感世界内曾经感应到的某两股气息爆发的地方冲了过去。   冰冷的声音中,却满是无情的冷漠,“如果真是她复活了的话……”   接下来的话,萧沐雨没有说出来,因为无论对于恶魔来说,亦或是对于他来说,那都是它们两人最不愿意面对的严酷局面。   ……   ……   随着锋利的长剑缓缓自剑鞘之中抽了出来,缭绕在那雪亮的剑身上的漆黑色烈焰也如同被彻底解放了一般,渐渐炽盛了起来。那满溢在空气中的邪恶力量,冰冷而恐怖,明明是七月的盛夏,然而这个狭小的小巷中竟然缓缓的飘起了洁白的六角形飞雪。   渐渐飘落的白雪中,面色冷漠的男子踏着冰冷的脚步,逐渐接近了那道蜷缩在巷角瑟瑟发抖着的斗篷身影。   而在那剑柄与剑刃连接处长出来的血红色诡异魔瞳,此时竟然流露出了只有智慧生物才应有的感情色彩,嘲弄的看着那道因为恐惧而几乎蜷缩成了一小团的身影。   黑色的冰冷金属锁链,缠绕着锁住了男子握剑的右手,宛若连接了他与那柄诡异的魔剑一般,就连那剑身缭绕着的漆黑魔焰,也有着丝丝缕缕的缭绕在锁链上。   随着男子那冰冷的声音,原本是盛夏的小巷之中,竟然缓缓的飘落了朵朵白色的冰冷雪花,连空气中的温度都骤降到了一个冰冷的零度,“你……背叛了我一次还不够吗?”   随着声音升起的,还有那无情而冰冷的杀意。   觉察到了这股冰冷的杀意,那道身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微微颤抖的身躯,将那一直笼罩着它全身的斗篷掀起了一丝的缝隙,透过那垂落在红色长发,可以看到一截女子特有的光洁如玉的下巴。   那虽然颤抖着但仍强作镇定的说出来的声音,清脆而悦耳,宛若六月黄莺的鸣啼,“陛下会来救我的。”   “哈……是啊,他会来救你的,”男子冷冷的皱起了眉头,原本冰冷的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冷笑,“不过等到他过来的时候,你已经成一具尸体了。”   “尸……尸……尸体?”斗篷下的红发女子猛地一愣,似乎对这个词语的含义并不是特别的清楚。   “是啊,尸体,”脸上挂着恶趣味的笑容,那个面色冰冷的男子冷笑着重复了一遍,“你终于占据到了一个活人的躯体了,是不是很开心?很快乐?因为有了身体的你,终于能够想你一直所期待的、所梦想的那样,去触摸那个男人、亲吻那个男人了,对吗?”   “可是第一次拥有身体的你,却是完全不知道现在的你可是脆弱得随时都有可能死掉啊,”脸上挂着恶趣味的冷笑,男子哈哈笑了起来,“你已经不再是之前那种杀之不绝、灭之不尽的魇魅鬼藤了。”   “你……你……你……你胡说些什么啊?”纵然身处随时可能殒命的可怕处境里,然而男子的话语还是让女子的脸瞬间变得通红无比,“我才没有你想的那名无聊呢……什么亲吻陛下……我……我……我……我可是最崇敬陛下的了,我才不会像你一样对陛下做那些失礼的事情呢。”   “哈……害羞了?你居然还会害羞?哈哈哈……”毫无笑意的冷笑着,男子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区区一株魇魅鬼藤而已,连身体都没有的低级生物,你竟然还学会害羞了?看来那个男人当初对你的改变不小嘛。”   “我……我……”手足无措的往后缩着身子,红发的女子却是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如同被戳中了内心最软弱的地方一般,女子一时间连自己基本的措辞能力都失去了。   “找不到话说了?我说对了是不是?”缓缓的逼近着墙角的红发女子,握剑的恶魔脸上满是冰冷而残酷的冷笑,“你这家伙还真是忠心啊,当初我明明才是你的主人来着。”   “可是为了当时那个只是普通人的家伙,你竟然背叛了我?”说到这里,似乎被勾起了某些不愉快的记忆,恶魔手中的剑忍不住握得更紧了,“要不是你私自把那个家伙放进了地下神庙,他会把夜放出来?如果按照正常情况发展下去的话,分明应该是我先破开封印才对啊。”   “可是因为你的背叛,我不但晚了夜一步解开封印,之后更是被那个男人给彻底算计了,最后甚至把整个魔族的骄傲都给丢失了……”冰冷的声音,让眼睛中闪现的杀意变得更为冰寒了,“我可是魔帝啊!魇魅鬼藤,身为魔族的从属,你当初难道不应该是忠于我的我?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呢?”   被那股冰冷而可怕的杀意笼罩了全身,红发的女子此时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了。面对这位历史上最为可怕残酷的魔帝的怒火,她现在就连颤抖都显得那么的畏惧、胆怯。   “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了?”红发女子的不语更是彻底的激怒了眼前的恶魔,锋利的魔剑在空中扬起,剑锋斩碎空气的声音中,魔剑直接贴着女子的脸颊重重的贯入地面,那近在咫尺的剑锋上的寒意,让红发女子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你做了那么多值得那个男人奖赏你的事,你应该很开心很自豪才对啊!为什么不说话呢?”   “说话啊!”猛地低下了头,恶魔的脸死死的贴紧了红发的女子,瞬间变得血红色色双眸中,满是狰狞的恶意,“让我好好的和你分享一下你的喜悦啊!”   纵然已经退无可退了,然而当恶魔的脸恶狠狠的贴上来的瞬间,红发的女子还是忍不住全身猛地一颤,拼命的向后挤去。那种模样,似乎是要将自己穿入身后的墙壁之中,借以躲避眼前这头可怕的恶魔一般。   冰冷的手,在恶魔的冷笑声中缓缓的抚上了女子的脸颊。紧贴着瑟瑟发抖的红发女子的恶魔,磨砂着掌中那光洁如玉的滑腻肌肤,如此的冷笑着,“皮肤很不错嘛……长得也很漂亮,你附体的这具身体貌似很符合人类的审美观啊。怎么?你占据了这么美丽的肉体,是想借此去勾引你心中的那位陛下吗?”   “不……不要……不要……”害怕得嘴唇发白的女子此时已经被深深的恐惧死死的攥紧了内心,连意识都有些模糊了。感受着恶魔那近在咫尺的喷在她脸上的气息,看着对方那张熟悉的“脸”,她只能恐惧的喃喃低语着,“不要……不要……”   “不要?哈……你不要什么?”用力的拍了拍女子的脸,将那张美丽的脸庞拍得啪啪作响,恶魔冷笑着站起身来,冰冷的目光无情的注视着脸颊给扇红的女人,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干嘛做出一副就要被强哔的样子?我现在虽然是用那个家伙的外貌出现的,但我可不是他那种肮脏恶心的雄性生物,对于女人是没有兴趣的。”   与恶魔的距离拉开,终于让女子心中的恐惧减低了些许。如同一个被猥琐男堵在街角的无助少女一般,她双手死死的捂着胸口,不断的向后缩着身子,“不要……不要……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我如果过来,你会怎么样?咬我?”女子这副模样,让恶魔顿时恶趣味的笑了起来,用冰冷的剑身拍了拍肩膀,它直接将缭绕着漆黑烈焰的魔剑扛在了肩上,“还是说……你要像那些受了委屈的小狗一样,跑去向你的那位主人告状?”   红发的女子猛地一震,似乎“主人”这个词给了她一丝的勇气一般。她猛地跳了起来,对着眼前的恶魔叫道,“希芙蒂娅!陛下不会放过你的!一定不会!”   “是啊,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毕竟是我断绝了他最后的希望,所以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冷笑着举起了手中的魔剑,名为希芙蒂娅的恶魔冷笑了起来,“所以麻烦你先去地狱里面等我吧,等你的陛下帮你报了仇杀了我后,我就会去地狱里找你的。”   冷冽的魔剑,猛地劈下……   顿在了红发女子的头顶。   因为一道无形的力量,已经弥漫在了它与女子之间,那种如山岳般凝实厚重的力量,竟然让力量衰弱了许多的它无法轻松劈开。   猛地回过头来,希芙蒂娅看到的是挠着脑袋嘿嘿笑着的高大狂战士。   精铁打造的巨大的古怪头盔下,淡褐色的胡须像传说中的矮人一般长长的拖了下来,大大的咧开的嘴里露出了一口的黄牙。看着眼前这头面色冷漠的恶魔,奥拉夫嘿嘿笑道,“哟……这不是萧沐雨先生吗?今天出来逛街啊?”   “哦?你认识我?”恶魔的那表情冰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   “嘿嘿……鼎鼎大名的萧沐雨先生谁不认识啊?”奥拉夫嘿嘿干笑道,“现在整个枫叶雪不认识你的人,估计都没多少了……话说萧沐雨先生啊,你今天出来逛街吗?干嘛要为难我们的小妹妹啊?”   “小妹妹?”希芙蒂蕾皱起了眉头,冰冷的目光瞥了瞥身后的红发女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指的是她?”   “没错没错,就是婕拉小妹妹了,她可是我们【孥铁冬藏】里面最受大家关爱的小妹妹呢,怎么了?萧沐雨先生你干嘛把她堵在墙角啊?呃……难道你喜欢上她了?所以在跟她表白爱意?”奥拉夫摸着脑袋干笑道,“不过你这表达爱意的方式也实在太粗暴了嘛,一点都不温柔,女孩子怎么会接受呢?”   然而说完之后,狂战士却发现气氛有些怪异了。   因为听到了他这几乎算得上是赤裸裸的挑衅撩拨的玩笑,平日里总是喜欢跟他吵嘴的婕拉此时却是一言不发,至始至终都蜷缩在墙角,那瑟瑟发抖的身躯,明显正在遭受着无边恐惧的折磨。   瞬间,奥拉夫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   认识几十年了,他从来没有看到过恐惧到了这种地步的婕拉,就算曾经面临几乎必死的困境时,那个红头发的女人也始终能吐着唾沫和自己对骂……   巨大的战斧缓缓的抽了出来,奥拉夫一改脸色习惯性的嬉皮笑脸,凝重的注视着眼前这个冰冷的男子,问道,“萧沐雨先生……看来我们之前似乎是有点误会啊,你为难婕拉做什么呢?她得罪你了吗?还是我们孥铁冬藏有什么冒犯的地方?”   这一瞬,奥拉夫终于想起了自己这位红头发的同伴,之前不就是因为任务去冬拥之森了吗?现在她回来了,还被这个冷面男堵在了这里……是计划被发现了吗?   之前听了维迦的讲解,已经明白了一切计划的他自然知道这件事情一旦暴露,将会引来眼前这个面瘫冷面男多么可怕的反弹。所以此时的他,已经毫不犹豫的抽出了背后的武器,准备死战了。   冰冷的目光在奥拉夫的脸上顿了顿,恶魔冷笑道,“你们冒犯了我?是啊……你们的确冒犯了我。”   漆黑的魔焰猛地暴涨,虚空中斩落的剑锋带着一往无前的冰冷杀意,“所有认识【我】的人,都得死!”   ……   ……   长街之上,小心翼翼的掩藏着自己的气息不被那头可能重生的恶魔发现的萧沐雨猛地顿住了脚步,停在了幽静的巷道中央。   灰白色的发丝,随着他由极动陷入了极静之中,被扬起的风扬起了刹那。   长街的另一侧,此时拦在道路前方的那道身影四周,正缓缓的弥漫着恐怖的能量波动。那种如渊似海的强大力量波动,宛若地狱降临在人间的入口,拥有着吞噬一切的可怕力量一般。   “你是……萧沐雨?”那道扛着战矛,吊儿郎当的靠着墙壁拦在前方的青年瞥了瞥萧沐雨,随口吐出了嘴中叼着的草茎,问道,“杀了潘森的那个萧沐雨?”   “……”冰冷的目光,有了一瞬间的停顿。萧沐雨微微低头思索了一下,这才冷冷的问道,“你是……巨神峰来的?”   “没错,既然你都猜对了,那我就不用多废话了,”吊儿郎当的青年笑嘻嘻的甩了甩肩膀上扛着的战矛,说道,“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克利夫·韦尔斯利·萨奥祖,巨神峰长老的儿子。”   “哦……当然,虽然我是巨神峰长老的儿子,但我们卡萨尔多纳人才不像你们大陆上的那些贵族一样呢。在我们巨神峰,就算是长老的儿子,也是没有丝毫特权的,”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克利夫说道,“相反,为了以身作则,我们这些长老的儿子反而比普通家庭出身的孩童们要过得惨多了。”   “所以,如果你用看那些无聊弱智的贵族子弟的眼光来看我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克利夫哈哈大笑着扬起了手中的战矛,说道,“我可是很强很棒很厉害的哦!”   “……”沉默之中,萧沐雨冷冷的抽出了破败的战剑,神色漠然的向前踏出了一步,声音冰寒而彻骨,“我可没有时间和你讨论你的童年过得如何……拦路者死。”冰冷的声音,宣告了男子漠然的决心。听到萧沐雨这掷地有声的冰冷宣言,笑嘻嘻的青年不出意料的大笑了起来。扬起的战矛,让空气中充满了烈阳一般炽盛的战意,“要打一场吗?哎呀!那真是太棒了!哈哈哈……” 第九十九章 少女的心   总是会想起曾经的那个男人,想起我们曾一起追逐玩闹过的那些午后——或者说我追逐着他,而陪伴着幼稚的孩童做着幼稚的游戏的他,脸上却从来没有任何的不耐与烦躁的表情。   那种闲适而开朗的笑容,总是如同七月里最温暖的一束阳光,直接照进了我的心里。   也曾想起我们一块坐在小沙坑边吃的那个阿可罗,想起你将报纸垫在土堆上的小心的动作,因为你那为了陪我而显得很孩子气的行为,母亲还为此训斥过你好几次。   不过你总是那样的好脾气,也总是显得那样的顽皮。虽然在妻子面前信誓旦旦的说要改,可是之后的行为却始终没有任何的改变,就算是现在,我也能很清楚的记得当时母亲脸上那被气得黑黑的表情。   时间过了这么多年了,也和你分别了这么多年,很多时候我总是想——不过并没有太多的在别人面前表露出来——你说过,“弥海家的孩子总是坚强的,我们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和施舍,当然我们也不能让身边关心自己的人为自己担心,关心你的人不应该因为你而受到伤害。”   曾经成熟的你总是这样认真的去想这些事,虽然听你说这些话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小女孩,那时的她或许还连什么是关心都不清楚,但你的话却已经下意识的被她铭刻在了内心的深处。   分别的时候,你握着那个小小的小女孩的手,告诉她,“接下来的日子,我已经不能再继续照顾你了,但是不用担心,爸爸已经帮你找到了新的父母,那是很亲切很和蔼的一家人呢。不过就算是亲切而和蔼的性格,新的父母肯定也不希望你表现出太多曾经的东西的,镇外的孤儿院里总是年纪小的孩子被收养便是例证。”   那时的我很害怕,很想哭泣,很想向以前那样不顾一切的扑到你的怀里去撒娇,央求你改变你的主意。但是就算是小小的小女孩,也能看到你眼中那闪烁的痛苦,和你那颤抖的手中表达出来的不舍。   你说过,弥海家的孩子是不能让身边的人为自己担心的。   所以我最终还是乖乖的听从了你的安排,跟着伊尔特伯父离开了。   那时的小女孩,很多东西都不清楚,只知道固执而乖巧的听从着你的吩咐,却不知道那些话语中又包含了多少深刻的爱意和关心。   不过现在的她,已经渐渐长大了,按照你的话来说,已经是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了。她已经知道了很多事,也明白了许多的事情,虽然新的家庭、新的父母的情况有些特殊,但她还是尽量不多提起这些想法。   但我还是很想念故乡的大家,很想念那个安静而祥和的小镇,很想念……你。   现在的父母都是很正直很亲切的人,我很喜欢他们,已经完全融入这个家了。   有个弟弟,叫文森特,是一个很调皮但心地同样很好的小男孩,他的梦想是成为一个伟大的炼金术士——当然,不是祖安的那种炼金术士,而是那种真正把一切都奉献给了魔法与世界的狂热研究者。   虽然看他那跳脱调皮的性格,关于他如何成为一个成熟稳重的炼金术士这点我始终持着保留的态度。不过至少他对于他的这个梦想能完成的可能性,他是始终坚信不移的。   我也曾偷偷的回去了几次老家,但是到了那里之后却发现你已经离开了。听他们说,在那个大火把整个勋爵府完全烧成了一堆灰烬的夜晚过后,你就已经消失了。   虽然很多人都说你已经逃到外地去了,但其实我却知道,他并没有走,你始终还留在那片土地上,陪着母亲她一起看着奥古都斯镇外的小桥流水、云起云灭。   曾经活着的时候,我这个不孝的女儿抢走了太多原本应该属于母亲她的那份爱。但现在你们已经一同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了,女儿终于不在身边继续烦着要求讲故事的你,也终于有时间好好关心一下身边的妻子了呢。   不过你离开后,失去了你的世界,女儿却变得很寂寞啊。   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周围都是些陌生的人了,我不知道他们的过去,也不了解他们的未来,更是不曾介入到他们的生活。   这样的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虽然伊尔特伯父他们都是很关心我的,但我却始终觉得我的世界里少了些什么。   我努力的寻找着,希望能够找到弥补这个空缺的方法——虽然我从来没有成功过,可我总希望有一天你也能和母亲一起记起以前的事情回去看,然后我们忽然就遇上,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认出我。   因为我已经不是那个笨笨的考试老是不及格的小月了,成绩总是前五名哦,体育也很好,因为,我初等部已经快毕业了,要不了多久就要升入中等部了呢。到了那个时候,就真的是一个小大人。   现在想想,其实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呢。时间久远得我都快忘了我们到底分别了多少年了,很多时候其实就是这样,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飞奔而去、最后跑到了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了。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你现在还好吗?妈妈呢?她还是喜欢拖着你去看花灯吗?你们都还好吗?小月很好哦。   如果每天都对着天空这样说,有一天你也会感受到我的想法吧。   很想你,想能够再见到你呢,父亲大人。   ……   ……   夏日的傍晚,安安静静的,从明亮的窗口可以看见这片住宅区与更远处城市的灯光,日记本上是娟秀的字迹,钢笔的笔尖落在纸张上好一会儿,直到墨晕悄然化开,梳着长长的辫子,穿一身白色连衣裙的少女才微微抬起了头,看着这一片灯光繁华的城市,合上了日记本。   并不算宽阔的出租屋内,虽然并没有摆放太多的东西,但却已经占据了太多的空间。一张相对于成年人来说实在是有些太大了的小床靠着墙头摆放在屋角,洁白的床单干净而清爽,看得出主人对清洁保持的用心。   一个小小的书柜并着小床同样靠在墙角,一排排整齐而有序的摆放着的书籍,看一眼都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这里是远离了贵族群的平民区,其实虽然说是平民区,但这里其实已经无限接近于那一个城市中最为肮脏混乱的贫民区了。   走出出租屋的门,就是一个堆满了垃圾的小巷,由于不像贵族区与普通平民区那般有着殷切的人手管理着这些生活的垃圾,因此附近的居民们倾倒的垃圾大多在特定的角落聚成了一堆又一堆。直到聚成了再也不能不解决的地步,才会有人开着魔动的小拖车,把这些垃圾一大车一大车的铲走。   所以每当到了这样气候略显闷热的夏日,嗡嗡作响着的苍蝇们总是成群结队的聚集在垃圾堆的上空,徘徊着寻找着某些人类所不愿知道的食物。   在这样几乎集中了脏乱差的住宅区里,大多是的时间却是显得安静而沉寂的。毕竟会选择在这些地方租房住的人,大多是一些外地一些家庭情况并不太好、但依旧来此地求学的学生们,还有一些没有正经工作、成天靠小偷小摸过活的小混混小流氓们。   而那些人,大多数时间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所以这附近的住宅区是枫叶雪中难得显得安静的城区了。   静静的坐在书桌前,扎着蓝色的长长辫子的少女出神的看着窗外无人的街道,虽然伊尔特他们已经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少女也渐渐从再次丧失了亲人的悲伤中解脱了出来。   然而每到这样安静且孤寂的时候,独自一人孤零零的坐在狭小的出租屋内的少女,总是情不自禁的会升起一种被整个世界遗弃了的感觉。   出于对伊尔特死亡的歉疚,那位德邦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亲自接见了作为伊尔特唯一活着的亲人的弥海月,并且还补偿了少女足够多的金钱。拥有着这笔巨款的她,其实已经能够像一个普通的小贵族一般优越切富裕的活好几辈子了。   然而离开了皇城的她,却固执的将所有的钱全部封存到了银行之中不愿取用。   没有什么想要以后靠自己的能力出人头地,然后再把今天的所有钱币砸到那个害死了伯父的皇帝脸上的想法。少女之所以会这么做,只是当卡萨丁因她而死亡的那一天起,少女就已经放弃了所有的仇怨。   而且她之所以不愿意动用那笔资金,其实是因为她固执的不愿再麻烦被她所辜负、被她所连累的伊尔特一家了,因为从某种意义而言,这笔钱是用伊尔特伯父一家的生命换来的。   她已经欠了那个正直的中年警察一家很多了,又怎么还好意思在她把他们全部害死后,还厚着脸皮继续使用他们的生命换来的金钱呢?   她继续在琉克学院读书之余,也在出租屋不远处的便利店里找了一份兼职的工作。老板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啰嗦有些不太好说话的中年妇女,不过随着认识的加深,弥海月清楚那位大妈其实也是一个很好的人呢。   很多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运了。   从一出生到现在,她的生命中出现的好人的比例就远远比出现的坏人多,无论是父亲,还是伊尔特伯父,还是学校的老师、同学,亦或是现在她工作的那个便利店里那位看起来脾气很坏很坏的大妈……其实大家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呢。   还有……   萧沐雨先生。   虽然他看起来总是那样冷冰冰的样子,永远都是那副没有任何感情的模样,但我知道他其实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才对的。   他可是背负了恶魔的诅咒啊。   卡萨说过,身负恶魔诅咒的人,每在大地之上行走一步,双脚就会承受着如同踏在尖锐的刀锋上脚底肌肤被割裂的痛苦;每呼吸一口空气,当那些清新的空气流入他们的肺中时,却只会给他们的胸腔内部带来如同被灌入炽烈的岩浆一般的火辣痛苦;他们不需要进食,因为就算是世间最美味的食物进入他们的口中时,他们也只会感受到如同干嚼木渣一般的苦涩;每一滴在他们体内流淌的血液都会如同噬骨的硫酸一般,在他们的身体内血管里虐流动时带来灼烧般的痛苦……   被那样可怕而残忍的诅咒日夜不停的折磨着,几乎已经生不如死了吧?   可是沐雨先生却始终没有对谁抱怨过自己的悲惨,没有怨怼过世人,更没有因此而变得愤世嫉俗。他对待艾希姐姐还有泰达米尔大叔他们总是那么温柔,原来就算是承受着如此的痛苦,他也不愿让身边的人担心吗?   如果我中了这样的诅咒的话,可能很快就会因为承受不了那样炼狱般的痛苦而自杀吧?   沐雨先生真是一个坚强而温柔的人呢?   窗外,夜色渐浓。   就在少女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的夜色出神时,萧沐雨却是缓缓的抽出了斗篷下破败的战剑,冰冷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眼前拦路的青年。轻启的嘴唇,吐出了满是冷冽杀意的句子,“我可没有时间和你讨论你的童年过得如何…………拦路者死。”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名为克利夫的青年却是不置可否的哈哈大笑了起来,“我说过要拦着你不让你过去了吗?”   “……”漆黑的瞳孔,瞬间扩大。   萧沐雨手中的剑刹那间被握得更紧了,那满溢着冰冷杀机的声音,在空气中冷冷的响起,“你…………什么意思?”   “没意思,意思意思……咳咳……别激动别激动!你别急着动手啊我去!”原本悠闲的大笑着的青年看到萧沐雨的眼神猛地一立,顿时被跳了起来,连连挥手表示着自己没有恶意。   直到空气中那突然炽盛的冷冽杀机缓缓消散了之后,克利夫这才尴尬的笑着说道,“你这家伙还真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啊……一点小玩笑而已,你的反应竟然这么大。”   “……那么,你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吗?”说完,萧沐雨那冰冷的目光在对方手中的长枪之上顿了顿。   潘森死后,那柄阿努尔利斯之枪已经破空飞走了,很明显已经被神器的原主人——那位巨神峰的曙光女神召唤走了。   所以此时克利夫手中的枪自然不可能是那柄传说中的神器,然而在这柄战矛之上,萧沐雨却依稀感觉到了某些怪异且熟悉的气息——那是属于与那个将他与锐雯一行人全部拉入梦境中差点杀死的远古遗族同类的气息。   很显然,这柄战矛的来历……不寻常。   它的威力纵然远远比不上传说中就算是神祗都能一击必杀的阿努尔利斯之枪,但当两柄战矛同时掌握在无法完全发挥神器威力的凡人手里时,这两者能够爆发出的威能绝对差不了多少的。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克利夫嬉皮笑脸的说道,“其实我是听说你把潘森那个家伙给宰了,所以特地来看看你的。要知道当初在巨神峰时,那个混蛋可是和我闹了好多次的矛盾,可惜我的实力一直都赶不上他,所以只能无奈的被他揍了无数次……后来他得到了女神殿下的圣眷之后,我跟他之间的差距就更大了。”   “这次听说他终于被人干掉了,我可是特地不远万里的跑来见识一下那个帮我出气的大英雄的,”嘿嘿傻笑着,克利夫说道,“就是可惜这位英雄好像有点不太待见我啊,见到我的第一次就差点二话不说的把我给揍了一顿了。”   “……”萧沐雨沉默了一秒,感应到空气中那已经渐渐消失的某种气息,知道已经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了。   再在这里耽搁时间的话,等会就算找到了那股气息爆发的地点,他也是很难再追踪下去了。所以他面无表情的瞥了这边嬉皮笑脸的青年克利夫一眼,就冷冰冰的直接越过他飞走了,“我现在有急事,没空陪你玩。”   看到萧沐雨真的就这么果断的飞走了,克利夫顿时也急了,“喂喂!大哥!你还真走了?我去!你别跑那么快啊!我们都还没好好说几句话呢,你别走那么快啊!”   空气中,冷冷的传来了一个声音,止住了克利夫打算追上去的脚步,“你以后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白沙公馆找我。”   “呃……白沙公馆?”听到这个声音,克利夫愣了愣,顿时摸着下巴考虑了起来,“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想了半响,他这才想起……这不就是那个弗雷尔卓德的蛮子居住的行馆吗?“切……白沙公馆吗?”摸着下巴沉吟着,克利夫脸上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贱笑,“既然你都叫我去白沙公馆找你了……你可没说今天晚上不能去找你哦。”心情愉悦的吹着口哨,克利夫直接扛着战矛转身离开了,“正好现在去的话还能蹭一顿晚饭,阿哈哈哈……看来今天晚上不用去吃那种喂猪的猪食了,哈哈哈……” 第一百章 复生的魔帝   暗影的小巷中,幽暗而无灯火。   不远处的街道上那璀璨而明亮的路灯从这里看去,似乎远得相隔在另一个世界一般。在这里,黑夜中缭绕着的永远都是黑暗的死寂,看不见一丝的光明。   哒——哒哒哒——哒哒——   略显慌张的脚步声,打破了黑夜的宁静。一道将全身全部隐藏到宽大的斗篷下的人影跌跌撞撞的从角落中冲了出来,那惊慌失措的步伐,似乎是有着一头可怕的恶魔正在她的身后追逐一般……   当然,从某种意义而言,那道追逐而来的身影,也的的确确是一头真正的恶魔。   嗤——   仲夏夜的空气被锋锐的剑气划破的声音中,披着斗篷的身影前方的街道中央的青石板上,无声无息的多了一道浅浅的剑痕,那划空而过的剑气,只要婕拉的动作在快那么一秒,此时她就已经分成两半了。   婕拉的身躯一僵,顿住了奔逃的脚步,动作有些僵硬的扭过头来,不出意料的看到了那道正静静的矗立在十多米外的小屋屋顶的身影。   灰白色交杂的长发在清冷的夜风中飘舞,被风吹乱的发丝撩过那表情显得冰冷而无情的脸庞,微微的遮住了一双充满着冷冽杀意的漆黑双瞳,而比这冷冽凄寒的眼神还要冰冷的,则是男子手中握着的那柄魔剑。   由漆黑色的冰冷金属打造的锁链缭绕着将他的右手,将他与剑柄缠在了一起。在剑柄处微微睁开的那双血红色魔瞳,此时正看着长街之上瑟瑟发抖着的婕拉,露出了嘲弄的神色。漆黑色的冰冷魔焰缭绕在剑身的周围,却是没有丝毫火焰应有的温度。   哗啦啦——   铁索拉动的声音中,曾经的魔帝缓缓的甩了甩手中的魔剑,纯洁得不似人间应有之物的冰凉雪花朵朵的飘落在他的身侧,竟然给了他一种梦境之中才应有的如梦幻一般的美感。   空气中弥漫的那种冰冷而冷冽的杀机,已经让婕拉恐惧得全身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之前趁着奥拉夫吸引了眼前的男子大部分的注意力的空隙,她终于鼓足勇气逃跑了。   然而此时再次单独面对着这位可怕的魔族帝王,曾经在过去的数万年里伴随着她、清楚的知道她对于叛徒如何处置的婕拉,心头再次被深深的恐惧给攥住了。   那种冰冷的恐惧,就像是堕入了一个最幽深恐怖的梦魇之中,永远无法解脱出来一般,让她连这具好不容易才适应的肉身的掌控都有些迟缓僵硬了起来。   “你……你……”恐怖的看着眼前这道原本应该是日思夜想的想见到的身影,然而此时的婕拉却是恐惧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嘁……我就那么可怕?”斗篷女子那种恐惧的模样让冷漠的男人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他微微甩了甩手中的剑,冷笑了起来,“见了我竟然害怕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我……”然而面对着恶魔的微笑,婕拉却只是恐惧无比的连连后退着,那种态度很清楚的回答了恶魔的问题。   于是,这位曾经的魔帝的脸上的嘲讽意味更浓了,“既然你这么怕我,那么你还敢背叛我?是你算准了我一定会死?还是说……你对那个男人的爱已经超越了对我的恐惧了?”   捂着额头呵呵冷笑着,如同见到了什么可笑可悲的事物一般,恶魔的声音中满是冰冷的恶意,“为了怕你因为对我的恐惧了,导致我们两人沟通不顺,我还特地用你最喜欢的一幅形象来面对你……现在看来,其实就算我用本体的面貌,所得到的结果也不会更差了。”   于是,随着恶魔缓缓的收束了笼罩在身上的力量,原本顺着那连接着它的右臂与魔剑剑柄的冰冷铁链蔓延而上,然后没入它身体中的漆黑魔焰,此时缓缓的收回了探入主人体内的触角,完全的缩回了锋锐的魔剑剑身之上了。   而随着幻术力量的消散,那道屹立在小屋屋顶的身影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原本灰白色的长发缓缓的蜕变成了乌黑而顺直的长发,冰冷而冷漠的表情也渐渐蜕变成了一张美丽而清冷的容颜,黑色的长袍笼罩在凹凸有致的窈窕身躯上,被夜风吹得紧紧的贴在了她的身体上,曲线毕露。   微微的甩了甩头,任由那一头乌黑柔顺的黑长直发在夜空中飞舞,美丽的女子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致命诱惑力的冰冷笑容,“怎么样?魇魅鬼藤?看到我这幅形象,怀念吗?这可是你曾经跟随效忠了数万年的一张脸啊。”   在漫天璀璨的星空下,在这黑暗的小巷之中,这位曾经震慑了一个时代的魔帝,再次在瓦罗兰大陆之上显露出了只属于她的绝代风华。   冰冷的魔剑上缭绕着的那层漆黑烈焰,也随着它的主人的再次现世而微微炽盛了起来。   空气中飘落的多多白色雪花,似乎也在为这位美丽而清冷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月下而欢呼着、庆祝着,连那洁白的六角形冰晶雪花也似乎变得更加的晶莹了。   漆黑的双瞳,瞬间扩张!   萧沐雨的身体猛地僵硬在了半空之中,那原本冷冽而无情的双眼死死的注视着某个方向。曾经就算是灭杀了数十万无辜平民也没有丝毫颤抖的双手,此时却微微有些颤动。   那一如既往的应该冰冷得宛似被万古千秋的坚冰封锁的眼眸深处,那原本应该永远都是毫无波动的心湖之中,此时却微微的荡漾开了某些名为畏惧、名为愧疚、名为……人类应有的感情的情绪,恶魔所不应有的感情波动。   意识空间内,恶魔的声音有些不太对劲。   (人类小子……人类小子……人类小子……人类小子?)   呼唤了数声之后,萧沐雨这才回过神来。   不过此时那曾经杀戮了无数无辜生命的手已经不再颤抖,那双漆黑的眼眸深处也再次被万古不化的坚冰所封锁了起来。意识空间内,响起了萧沐雨那冷冽而无情的声音,“有什么事吗?”   恶魔沉默了半响,这才缓缓的开口问道。   (你当初……是不是留手了?不然的话,被杀诫圣器【王者之证】贯穿了心脏的恶魔——哪怕她是魔帝,也是必死无疑的。)   “…………你觉得呢?”萧沐雨的声音中,一如既往的没有丝毫的感情色彩。   然而无比熟悉他的恶魔,却已经从他的反应中知道了一切。   (果然啊……你这家伙当初发的誓言都不过是小孩子的过家家罢了,根本就没有完全认真的执行下去。)   恶魔的声音中,满是恼怒的嘲讽。   (你不是说你从今以后都将舍弃所有人类应有的情感吗?你不是说你已经不再需要同情心了吗?可是你一直以来的行动,却是和你的誓言有些不太符合啊。)   “…………”   (不说话?你居然不说话?是惭愧了?还是被我戳穿了?所以哑口无言了?)   萧沐雨这沉默的态度,彻底的激怒了这头恶魔。   (你这个混蛋!人渣!萝莉控!!你说你怎么不去死?你说你怎么不去死啊!!当初老子冒着那么大的险和你合谋去谋杀希芙蒂娅,结果你丫最后竟然给我耍这一手?你脑抽了啊?)   (你知不知道如果希芙蒂娅不死,我们两个是什么下场?你这个混蛋啊!你怎么不去死!你说你怎么不去死?)   “……”沉默之中,萧沐雨神色冰冷的揉了揉眉心,冷冷的说道,“她的复活,非是我的本意。”   (哦?不是你的本意?那么你当初为什么不干脆一剑把她彻底了结了呢?那样的话她今天也不会复活过来了。)   意识空间内,恶魔冷笑着质问道。   (你既然不喜欢她复活,那么当初又为什么要留手?如果当初你完全的按照我所说的去做,她根本就不可能再复活过来的!)   “当初我的确是把她的心脏给贯穿了的,这点我可以肯定。要知道,论起想要杀掉她的心情,我绝对比你还要迫切,所以你不用怀疑我留手了,”萧沐雨面色冷漠的说道,“不过最后的关头似乎出了一点意外……你忘了吗?”   (什么?)   “神魔潮汐,”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声音中满是彻骨的寒意,“三千万里星云东入冥海,五百万神魔悲泣天国……当时希芙蒂娅陨落的时候,瓦罗兰大陆上再次掀起了万年难得一见的神魔潮汐。”   “当初我们还以为这只是一次巧合,不过现在看来……”萧沐雨顿了顿,漆黑的双瞳深处满是冷冽的杀意,“毕竟是统治了魔族数万年的魔帝啊,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杀死的。”   (…………)   意识空间内,恶魔也暂时沉默了下来。   它思索着当初那场来历莫名的神魔潮汐,以及那闪耀了整个天穹耀眼金光。如果那场神魔潮汐真的是由濒死状态的希芙蒂娅所引发的话,那么可以肯定当时对方所掌控的力量绝对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那么,面对那样的魔帝,就算侥幸杀死了对方一次,但是单凭残缺的王者之证,以及原本就远逊于魔帝的它那被萧沐雨吞噬后缩水了的力量,的确是无法将魔帝真正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销的。   (那么……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意识空间内,恶魔沉默了半响之后,这才问道。   (现在对方已经追上来了,面对复活的魔帝,现在实力已经再次缩水的你,又打算如何应对?)   “应对?很简单,”冰冷的眼神,冰冷的表情,萧沐雨面色冰冷的注视着夜空中那璀璨的星云,冷冷的说道,“既然当初已经杀了她一次了,那么现在再杀一次就行了……”   ……   ……   “生日快乐!小月!”   “生日快乐生日快乐!小月丫头。”   “呵呵……小月妹妹,生日快乐。”   “哦哦哦哦哦……终于可以切蛋糕了,哈哈哈哈……这还是传说中的蜜苏尔奶油大蛋糕啊,在弗雷尔卓德的时候我就听说过大名了,可惜一次没有机会品尝一次啊。没想到到了德邦竟然有这个口福了,哈哈哈哈……”   砰——   “你这家伙,多少注意一点形象啊……”看着丈夫那兴奋得忘乎所以的神色,艾希无奈的用力敲了敲对方的头,无言的说道,“大家都在看着你呢。”   “哈哈哈……怕什么,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是吧?小伊泽帅哥?”蛮王笑呵呵的对着金发的少年挤了挤眼睛,说道,“再说了,用小雨子的话来说,我这叫【真性情,不做作】,比起那些表面上故作斯文,其实内心不知道有多污浊龌龊的流氓混蛋贵族们好多少倍呢。”   “……”无言的揉了揉眉心,艾希重重的叹了口气,感觉整个人都心力俱疲了,“小雨和你是好朋友,他当着你的面除了这么说还能怎么办?难道直接揭穿你吗?”   “切切切……老婆你这就不知道了,小雨子可不是那种虚伪的人,”蛮王叉着腰哼哼道,“要是他真的看不惯我的行为,他别说说假话来讨好我了,估计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所以他说的这些可都是出自真心实意的,绝对没有半点水分。”   “你就自鸣得意吧,我是劝不了你了,”无奈的拍了拍额头,艾希叹息道,“反正丢脸的又不是我……正好也让大家看看,弗雷尔卓德来的这个野蛮人到底有多野蛮。”   “切……谁敢说我野蛮……呃咳咳……谁会觉得我野蛮?我明明不野蛮好不好?”笑眯眯的勾着伊泽瑞尔的脖子,蛮王笑得很灿烂,“伊泽瑞尔小帅哥,你说我野蛮不野蛮啊?”   “呃……这个……咳咳……那个……嘛……”眼神飘忽的在庭院内扫来扫去的,伊泽瑞尔迟疑了半天这才咬牙说道,“不野蛮,泰达米尔先生怎么会野蛮呢?说泰达米尔先生野蛮的那些人,都是对您那爽朗性格的妒忌,所以他们才会那么说……虽然我一直看萧沐雨不顺眼,但我也必须得承认,他对您的评价是绝对百分百的精辟而准确的,根本没有丝毫的谬赞之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婆,看到没有,看到没有?才不会有人觉得我野蛮呢,”兴高采烈的拍着伊泽瑞尔的肩膀,蛮王丝毫没有在意金发少年那越来越苦的表情,哈哈大笑着向艾希炫耀着,“连伊泽瑞尔小帅哥都说我不野蛮了,谁还会觉得我野蛮?”   “……”无奈的捂着额头,艾希决定不再去理会这个活宝一样的丈夫了。   “呵呵……”如银铃一般的轻笑声中,一旁的芙蕾雅笑语盈盈的搂住了身边少女的肩膀,笑着说道,“蛮王先生还是这么幽默啊……小月,开心吗?”   “嗯,”乖巧的点了点头,扎着长长的辫子的少女抱着大家送的生日礼物的手忍不住紧了紧,她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气氛欢快的庭院,看着白沙公馆外城市的夜空中被璀璨灯火照亮的夜空,轻轻的问道,“芙蕾雅姐姐,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你问吧。”脸上挂着和熙的微笑,名为芙蕾雅的少女如同平常一般的笑得很平和、很亲切,那种亲切而温和的笑容,如同传说中最善良美丽的天使,足以抹平人们心中的一切创伤。   微微的低着头,弥海月紧了紧抱着礼物盒的手臂,轻声询问道,“父亲大人……沐雨先生他不来了吗?”   芙蕾雅依旧温和的笑着,似乎没有听到少女那无意间说错的称呼一般,她安慰的拍了拍弥海月的肩头,笑着说道,“本来他是要来的,可能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打他通讯器他也不接,看来似乎离这里的距离有点遥远啊。”   炼金通讯器,是数年前炼金术士们通过魔法潮汐的原理研发出来的短距离通讯器,可以将人类的声音压缩成特地的魔法讯号传递出去。不过由于瓦罗兰大陆中无处不在的魔法潮汐,这些魔法讯号往往传递不了多久就会被空气中的魔法潮汐给击散,所以这种通讯器虽然便利,但其实对于距离的要求是很严苛的。   超过了一定的距离,就已经不灵了。   而也正因为这个弊端,再加上其造价的昂贵,所以严重影响了其的传播与推广。而听到了芙蕾雅的解释后,弥海月只是若有所失的“哦”了一声。不过少女虽然尽量做出了平静的声音,然而在那一瞬间,勾着伊泽瑞尔的脖子恶俗的大笑着的蛮王还是在弥海月看不到的角度,对着妻子猥琐的挤了挤眼睛,露出了一个相当猥琐的笑容。“哎……”无言的白了丈夫一眼,艾希看了看那个自从家人全部死亡后就变得沉默寡言起来的少女,忍不住有些怜惜。 第一百零一章 你心脏真大   璀璨的灯光中,夜色下的小院中满是热闹与温馨的气息。   草地中央摆放着的小长桌上,大大的蜜苏尔奶油蛋糕已经被切出了一个大大的缺口。蛮王勾着伊泽瑞尔的脖子,笑嘻嘻的使劲的怂恿着金发的少年喝酒,然后被苦笑不得的艾希用力的打了一下头。   不过等到妻子转身去和芙蕾雅以及弥海月聊天后,蛮王又淫笑着凑了过来,再次勾着金发少年的脖子,一个劲的劝着对方喝酒。金发的少年悄悄的瞥了瞥旁边聊得正开心的几个女人,确定芙蕾雅没有注意这边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接过了蛮王的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啧……”辛辣的味道直冲脑门,不过在蛮王那嘿嘿奸笑着在一旁注视着的目光下,虽然初次饮酒有些不太适应,但伊泽瑞尔还是强装出一幅没问题的模样。   不过虽然强撑着没有表现不胜酒力的样子,但少年脸颊上那无声无息的渲染上去的红晕还是让蛮王嘿嘿奸笑了起来。   用力的拍了拍伊泽瑞尔的肩膀,似乎是在夸奖对方终于做了一件证明自己有多男人的事,蛮王笑得很开心很恶俗。   就在此时……   咚咚——   敲门声响起。   紧接着响起的,是一道显得有些懒洋洋的散漫的声音,“哟晚上好啊……请问一下,萧沐雨先生在吗?”   那种轻佻的声音,瞬间就能让人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幅社会闲散流氓青年混混的形象出来。   “呃……”蛮王有些奇怪的挠了挠脑袋,走过去开门了,“这大晚上的,谁还会来找小雨子啊?”   吱呀——   轻轻推开的大门,将大门口扛着一杆精铁长矛的青年完全的暴露在了小院内所有人的视线中。而同样的,原本懒洋洋的扛着长矛斜靠在大门边,连个正形都没有的青年也借着大开的大门,看到了蛮王身后的小院中的三名美女……身边摆满了食物的小长桌。   瞬间,克利夫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这位先生,你找小雨子吗?”蛮王上下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青年,然而还没来得及告诉对方萧沐雨不在了。   就见“嗖”的一下,眼前的家伙直接从他身边飞了过去,一幅恶狗扑食的模样冲向了小院中的三位美女……旁边的小长桌。   “哈哈哈…………好丰盛!好丰盛!好丰盛的晚宴啊!!”克利夫两眼放光的张开双后重重的拥抱着长桌,那种谁都别跟我抢的霸气姿势看起来,实在是很有震撼力。   “…………咕……嗝……呃……”坐在旁边的伊泽瑞尔呆愣愣的举着一个断掉一半的香蕉,打了个酒嗝。傻傻的看着眼前这个精神亢奋得不似正常人的家伙,又低头看了看由于对方奔跑时撞到了他害得他掉在地上的半截香蕉,金发的少年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发火好还是该做什么别的反应好。   而原本正在长桌附近聊天的艾希三人也被这突然窜出来的家伙吓了一大跳,特别是克利夫那种十几年都没有吃过东西的可怕模样,那种风卷残云一般的席卷着长桌上那些食物的德行,简直就像是一头刚从牢狱中放出来、已经饿了几十万年的凶兽。   “哈哈哈……哈哈哈……得救了,得救了!哈哈哈……”一边疯狂的往嘴里塞着食物,克利夫一边流着感动的泪水,“呜呜呜呜……真是太好吃了,真是太好吃了,呜呜呜呜……”   “呃…………”蛮王挠了挠头,小心翼翼的靠了过来,“那个……”   刷——   如同领地被侵犯的魔兽,原本正疯狂的往嘴里塞着食物的克利夫眼神猛地一立,被他平放在长桌之上的长矛瞬间扬起,锋锐的矛尖直指着靠近的蛮王。   那一瞬间,这个原本看起来懒散的青年的眼神可怕得如同太古的猛兽,“这些……都是我的!!”   右手抱着一块奶油蛋糕,克利夫挥着右手握着的战矛,对着长桌上的食物指了指,恶狠狠的瞪着靠近的蛮王,掷地有声,“谁都别想跟我抢!”   不过那还有半截挂在他嘴巴外面的熟牛肉却是让这个原本应该很威严很有魄力的形象,瞬间变得有些搞笑了起来。特别是那半截牛肉上还在滴答滴答的……滴着汤汁。   “…………”蛮王的嘴角抽了抽,看着克利夫紧接着哧溜一声把那半截熟牛肉吸了进去,然后嚼了两下。蛮王忍不住脸皮抽搐了一下,“那个……别紧张,你别紧张。”   小心翼翼的举着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蛮王说道,“我没打算跟你抢,你……你自便你自便。”   恶狠狠的瞪了蛮王一眼,直到确定了对方似乎真的不像是来跟自己抢食的家伙,克利夫这才微微放松了下来。不过虽然他再次把头埋了下去,但那柄锋利的精铁战矛还是被他握着,隐隐约约的把那锋锐的矛尖对准了蛮王,像是一条毒蛇在昂起准备寻找猎物的头颅一般,在空中荡来荡去的。“那你有什么事吗?”低着头吃了一口面饼,克利夫这才猛地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道,“呃……话说你干嘛突然凑过来?有什么事吗?”“……”尼玛,你问我有什么事?明明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的好不?你TM见过谁莫名其妙的就跑到别人家里抢东西吃啊?兄弟,你该不会是从深山老林里走出来、已经好多年都没有吃过人类世界的食物了吧?   “嗯,对!没错,我来的地方虽然算不上什么深山老林,但也算得上是隔绝人世了,”克利夫嘴里虽然塞满了食物,但却奇怪的口齿清楚,“所以我也的确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了。”   “喂喂……你丫会读心术?”蛮王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上下打量着这个突然闯入的来客,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需要读心术吗?你心里想什么脸上都已经完全写出来了,看一眼不就知道喽。”克利夫耸了耸肩,说道。   “…………”无语的扭头看了看一旁的金发少年,蛮王难以置信的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脸,涩声问道,“我就这么藏不住心事?一眼就能看懂?”   “…………”伊泽瑞尔默默的把剩下的半截香蕉咽下,然后弯腰把掉到草地上的半截捡了起来,转身走向垃圾桶,没有说话。   “…………好吧,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蛮王深受打击,连肩膀都垮了下来。   他一脸丧气的看着依旧霸着桌子大吃大喝的克利夫,有气无力的问道,“这位先生,你是来找小雨的吗?”   “嗯,没错。”克利夫点了点头,一仰头把半个……科椰果给咽了下去。   看着那个半个脑袋大小的科椰果直接被对方一口吞了下去,蛮王的脸部皮肤忍不住再次抽搐了一下,“那个……冒昧的问一下,阁下是?”   “唔……我叫克利夫,克利夫·韦尔斯利·萨奥祖,是巨神峰长老的儿子。”克利夫大大咧咧的说道,一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   啪——   弥海月手中的竹签被啪的一声折成了两段。   不过此时大家却没有理会这件小事,包括原本脸上还泛着红晕的伊泽瑞尔在内,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凝重了起来。原本气氛还算融洽和谐的小院内,气温骤降。   艾希的右手,缓缓的摸到了腰间,白色的冷气随着女子的右手微微缭绕着。那瞬间变得认真起来的眼神,也让空气中的气温变得冷冽了起来。   蛮王无奈的吐了口浊气,挠了挠头,“我说……你胆子挺大的啊,我们这里有这么多人,你竟然一个人就敢往里冲?巨神峰该不会专产傻子吧?”   一旁的伊泽瑞尔缓缓的踏着青翠的草地走了过来,少年垂落在腰间的双手中,金色奥术光辉正缓缓的逸散着强大的能量波动,“哎……话说这有点不太对劲啊,嗝……为什么萧沐雨那个混蛋惹的麻烦,要我们来给他处理啊?”   “嘻嘻……阿尔加油!阿尔最棒了!”芙蕾雅躲在艾希的背后,笑嘻嘻的对着伊泽瑞尔挥了挥手,叫道,“阿尔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位吃白食的大叔吧。”   “什么叫吃白食的……不对!什么叫大叔啊!”克利夫用力的拍了拍桌子,非常不满的瞪了蓝发的少女一般,不满的叫道,“我今年明明才二十八岁,还很年轻的好不好?什么叫大叔啊?我说这位小姐……你那是什么眼神啊?你是怎么做到的?竟然把如此英俊帅气不凡的我看成一个大叔的?”   “看来你不但胃口很大,心脏貌似也很大啊,”看着被三名九阶围在中间却依旧一脸没事人一样的克利夫,蛮王有些佩服的叹了口气,“你就这么有把握?能够不惧我们三个一起联手?”   “呃……啥乱七八糟的?”出乎蛮王意料的是,作为风暴的中心,那个名为克利夫的青年竟然疑惑的歪了歪脑袋看着气氛逐渐紧张起来的三人,好奇的问道,“你们这幅模样……是要跟谁打架吗?呃……”   说到这里,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瞬间跳了起来,“那啥……你们该不会是想和我打架吧?”   他小心翼翼的瞪着蛮王三人,用手指指了指自己,问道。   “你说呢?”蛮王的肩膀瞬间就垮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个家伙一副非常欠揍的混混模样,但他竟然一点想要痛扁对方的欲望都没有。而且恰恰相反,看到对方这副惊讶无比的模样,他不知道怎么突然感觉有些无力。   “呃……咳咳……那啥……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小心翼翼的缩了缩身体,克利夫瞪着逐渐缩小了包围圈的三人,说道,“为什么你们要和我打架啊?还是用以多欺少这种不光彩的方式。”   “因为你是马猴烧酒……不对,因为你是巨神峰下来的混蛋啊,”不胜酒力的伊泽瑞尔有些晕乎乎的大着舌头说道,“你既然都找上门来了,那么我们难道还得乖乖的被你们打?”   “呃……果然有误会!果然有误会啊!”克利夫一拍手掌,干笑了起来,“我就说嘛,果然有误会……原来你们以为我是上门来找麻烦的啊?”   “哦?难道不是吗?”艾希嘴角微微抿起,露出一个很温柔很温柔的微笑,“按照你们巨神峰的习惯,你们不是最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吗?对于这一点,我们弗雷尔卓德可是最清楚不过了呢。”   “呃……咳咳……误会,误会!这是个误会啊!”克利夫挠着脑袋干笑道,“我真的不是来找麻烦的,我这次来其实只是想要见见那位传说中的萧沐雨先生,没别的意思。要知道自从他干掉了那个叫潘森的混蛋后,我就已经成为他的脑残粉了,所以我不远万里,宁愿违背族规的悄悄的跑下山,就是为了见他一面啊。哈哈哈……呵呵……”   “唔……很感人的故事,如果小雨知道他有你这么一个崇拜者,肯定会很开心的,”蛮王眼睛一转,瞥了已经变得一片狼藉的长桌一眼,顿时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不过你倒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今晚可是我们帮小月丫头举办的生日宴会,结果你这家伙一冲进来,二话不说就把一切都搅得乱七八糟的……”   不怀好意的看着面色尴尬的青年,蛮王笑得很奸诈,“你说你是不是应该表示表示歉意呢?”   “呃……呵呵……那个……这个……嘛……”悄悄的瞥了瞥身边已经变得一片狼藉的餐桌,克利夫这才尴尬的挠了挠脑袋,打着哈哈说道,“毕竟我在巨神峰那种破地方呆了几十年嘛,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人吃的食物……所以一见到这么美味的美食,有些控制不住也是可以理解的嘛,大家就不要太在意了……哈哈……”   ……   ……   冰冷的漆黑魔焰,缓缓的缭绕在空气之中,最后化成了数道火焰组成的锁链,将婕拉的手脚束缚着举起来。   看着眼前这具在空气中无力的挣扎着的女体,希芙蒂娅那清冷的美丽面容上露出一丝的冷笑,“害怕吗?恐惧吗?可是……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啊。”   右手,缓缓的捏紧了红发女子那纤细的脖颈。   在魔帝的手中,人类的身躯显得是那样的柔弱而无力,那纤细而颀长的美丽脖颈,就像是纯洁无暇的天鹅一般,看起来是那样的脆弱而易碎。似乎只要她稍稍一用力,就能毫不费力将眼前的这截脖颈扭断一般。   “不……不……不要……”由于空气从脖颈处进入的入口被堵住,婕拉此时感觉胸腔中的肺已经快要被憋爆了。生命之中第一次使用了人类的肉体,她就感觉到了那种无时无刻的都在威胁着她的恐怖。   此时掌控着的这具肉体,虽然比她还是魇魅鬼藤时要自由得多,也更要接近于那个男人得多。然而这脆弱的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的肉身,却是让曾经生命不息、永远都不会死亡的她感受到了某种从未体验到的冰冷……   与恐怖。   死亡的恐怖。   她如同一条濒死的鱼儿一般,徒劳的张着嘴努力的想要呼吸着空气中的氧气。然而那涨红的脸、在空气中无力的踢打着的双脚,却在无时无刻的不再提醒着她——死亡,就在眼前。   恐惧而害怕的看着眼前这张美丽而清冷的容颜,被对方那双漆黑的漂亮双眸静静的注视着,婕拉的眼角忍不住划过了两行清泪,语气哽咽的喃喃祈求道,“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救救我,陛下……陛下……”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祈求你那个无情冷漠的所谓【陛下】?呵……”婕拉无意识的呻吟,让希芙蒂娅嘴角的笑容更冷了,“那个男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能够让你这样死心塌地的对他?”   “陛下……陛下……”无助的留着泪水的女子,无力的张大了嘴唇,艰难的说着某些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的话,“快来救救我,快来救救我啊。”   漆黑的美丽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冰冷的痛苦之意。   看着眼前这个纵然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意识,但却始终喃喃念叨着向那个男人求救的女人,希芙蒂娅的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现了某些绝对称不上愉快的画面……   湛蓝色的高天之上,那逐渐接近的无情而冰冷的面孔……   那毫无怜惜之意的刺入了心脏的冰冷剑锋……   那空气中响起的,没有丝毫热度的声音……   胸膛之上贯穿着破败的长剑,无力的坠落高天的身影……仰着头,头顶的天空中那逐渐缩小远离的冷漠眼神……“呵呵……呵呵……哈哈哈哈……”用力的捏着婕拉纤细的脖颈,希芙蒂娅将脸死死的贴到了对方的脸颊上,接近癫狂的冷笑着说道,“很好……很好……很好啊!!” 第一百零二章 你当初吻我的时候   幽暗的小巷内,黑色长发披肩的女子癫狂的冷笑着,那紧紧的攥着婕拉纤细脖颈的右手,忍不住握得更紧了,“很好!很好!很好!!”   冰冷的魔剑,在空气扬起。   剑柄上睁开的那只血瞳,用满是嘲弄意味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两名女子,含义不明。   希芙蒂娅冷笑着将婕拉重重的扔了出去,一脚踏在红发女子的胸口,长剑斜指,冰冷的剑锋与痛苦的咳嗽着的婕拉脸颊仅距三寸,“看来那个男人在你的心中的份量很重啊,重到你都死到临头了竟然还对他念念不忘。”   “所以现在的我很好奇啊,”清冷的美丽脸庞上挂着一丝冷笑,希芙蒂娅悲悯的看着脚下不断的痛苦的咳嗽着的红发女子,冷笑道,“好奇……被你如此信任如此托付的那个家伙,假如见到了你,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咳咳……咳咳……你……咳咳……”痛苦的咳嗽着,婕拉勉强的抬着头仰视着眼前这位曾经的魔族帝王,痛苦的从喉咙中挤出了自己的问题,“你要做……咳咳……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呵呵……哈哈……”嘴角勾起的弧度,没有丝毫温度,希芙蒂娅冷笑着说道,“那个男人不是在你的心里份量很重吗?那么就让我们来瞧瞧,被你如此信任托付的他……面对你的生命,他能够做到什么程度吧?”   “你……咳咳……”恐惧的眼神看着的黑发女子那冷笑着的美丽容颜,婕拉痛苦的呻吟了起来,“你不能那么做……咳咳……”   “我不能那么做?哈哈哈……为什么?”希芙蒂娅哈哈大笑了起来,“难道你也知道那个家伙其实就是个冷漠无情自私的人渣?就算你这个家伙死在了他的面前他也不会有丝毫动容……是吗?哈哈哈哈……看来你对那个男人也不是盲目的爱恋啊。”   “你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性格的啊……”   “不……咳咳……”纵然一刻不停的在痛苦的咳嗽着,然而婕拉的眼神却在瞬间变得无比的坚定,“陛下他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他……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的!一定!”   黑暗的夜风中,散落的声音中满是柔弱的坚定,“一定会亲自证明给你看,陛下他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种人的!”   希芙蒂娅的冷笑还没有彻底浮现就僵在了清冷的脸上,在她脚下原本不断的痛苦的咳嗽着的红发女子,此时竟然如同被戳破的气球一般缓缓的干瘪了下去,最后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如同彩色塑料一般的薄膜平铺在了青石的街道上。   意识瞬间沉入黑白色的思感世界内,在那片属于黑白两色构建而成的世界之中,她依稀看到了数条与这个黑白色的世界显得格格不入的青翠绿色藤蔓,如同遁逃的章鱼触手一般迅速消失在了地形复杂的下水道深处。   眼睁睁看着猎物遁逃而去的黑发女子面色冷漠的挥了挥手中的魔剑,那清冷的容颜上浮现了一丝莫名的寒意,“舍弃了植物的身躯之后,你竟然还能使用曾经的能力?呵……魇魅鬼藤,看来在我被封印的这段漫长的时间里,你也长大了啊。”   冷淡的目光瞥了瞥夜空中某道急速接近的身影,希芙蒂娅不屑的撇了撇嘴,将手中的魔剑收入鞘中,转身就走,“既然魇魅鬼藤跑了,那么单独的我一个人和你碰面又有什么意思呢?哈……萧沐雨,当初你吻我的时候我说过,所有背叛我的人,都将承受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惩罚……莫非你以为当时的我是在开玩笑的吗?”   “接下来,请务必好好享受我为你送上来的精彩演出吧,当然……也请你务必要配合我的剧情啊,因为在这一出戏里,你才是主角哦。”   “不过要不是你设下的法阵我无法靠近,你的那位挚爱其实才是比魇魅鬼藤优越无数倍的剧情推动材料啊!”乌黑的长发在空气中飞舞,转身离去的女子在清冷的月光下留下了一个美丽得宛若天使的侧影。   然后在下一秒,这道美丽而清冷的身影又消失在了巷道的黑暗之中,“不过算了,退而求其次的话,魇魅鬼藤其实也不错呢。”   ……   ……   急速坠落的身体在空气中留下了一条如同彗星一般的尾巴,萧沐雨面色冷漠的落在了黑暗的小巷内,狂风在黑暗中吹起,以他的落地点为中心,无数的灰尘被急速坠落带来的狂风卷起,化成了一个小小的沙尘暴。   站在渐渐消散的灰尘之中,萧沐雨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已经空无一人的阴暗小巷,漆黑的双瞳,缓缓闭上……   意识空间内,仲夏夜的夜风凉爽袭人。   在那个完全由能量构筑而成的黑白色世界里,萧沐雨甚至连夜风拂过空气时留下的涟漪都能依稀看清,然而出乎他意料的却是——安静。   这里很安静。   空气中弥漫着的气息,平和而安静,没有丝毫曾经的躁动,也没有丝毫曾经的冰冷。   安静得……就如同枫叶雪中那无数条类似的普通小巷一般,没有丝毫的特异之处。   而之前那一闪而逝的被他所捕捉到的熟悉气息,却在这里没有丝毫的残留,似乎一切就如同他曾经所怀疑的那样……这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意识空间内,恶魔的声音也是充满了疑惑。   (人类小子,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你确定你之前感觉到的地方就是这里?)   “啊……没错,就是这里。”萧沐雨神色漠然的点了点头,声音中一如既往的没有丝毫感情色彩。   (可是这不对劲啊,如果那个家伙真的出现在了这里……而且还是魇魅鬼藤一起,那么这里不可能没有任何的气息残留啊。思感世界内的能量构筑是创世女神定下的神则,是永远都无法被人所改变的。她就算是实力全盛的时期,也不可能抹销自己存在于思感世界内残留的气息的。)   (更何况现在她刚复活没多久,实力肯定远逊于全盛时期……你确定你之前的感觉不是错觉?)   “……”萧沐雨低头想了想,然后缓缓的摇头推翻了恶魔的观点,“虽然由于恶魔诅咒开始渐渐发作的原因,我最近的灵觉感知时常会受到一定的干扰,但是……这干扰的力度还没有强到让我产生错觉的程度。”   (所以?)   “所以……这一切应该不是错觉,”萧沐雨面色冷漠的说道,“更何况是短时间内同时出现了两次的错觉……恶魔诅咒的折磨虽然让我有些苦恼,但对我来说,那点小痛苦却还不足以强大到影响我的判断的程度。”   “毫无疑问,希芙蒂娅应该是复活了的……只是她找到了某种足以暂时掩盖自己气息的方法或力量,让我们无法轻易找到她罢了。”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嘁……你忘了吗?魔帝之剑【哈姆莱特】是有着短暂的改变能量规则的力量的,当初偷袭暗杀把希芙蒂娅成功干掉后,你这家伙可是把这柄魔帝之剑陪着它的主人一起安葬了的。)   (说不定这次复活过来的同时,希芙蒂娅已经成功的修复了这把破损的魔剑呢……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修复那柄魔剑?”萧沐雨低头沉思着这个假设的可能,思索了良久之后,他却是缓缓的摇了摇头,推翻了恶魔的假设,“不可能。按照你曾经的说法,【哈姆莱特】自从破碎后已经数十万年都没有人能成功修复过它了,连当初神族的锻造之神都拿这柄初代魔帝亲手铸造的魔剑没办法,希芙蒂娅这个对锻造之术一窍不通的魔帝又怎么可能把它修复好?”   “而且……如果她有这种能力,为什么之前一直使用那柄坏掉的魔剑?”萧沐雨面无表情的陈述道,“所以,收起你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吧。”   “我知道对于你们恶魔来说,那把魔剑有着特殊的意义……不过现在却是我们两人生死存亡的关头了,与其去做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你还是好好想想在恶魔一族里,有什么方法能够抹销一个人曾经留下的气息吧。”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好吧好吧好吧……你这家伙,就不能让人家好好的幻想一下最美好的结局吗?非得把一切都撕开让我看最赤裸裸的现实?切……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意识空间内,恶魔嘟嘟囔囔的发着牢骚,开始认真的思考那位魔帝此时可能掌握的力量、以及常人所不知道的能力……   ……   ……   “啊…………好饱啊,多谢款待,”克利夫摸了摸油腻的嘴唇,拍着了拍吃得鼓鼓的肚子,哈哈大笑着对众人道谢,“自从出生降临到这个世界以来,二十八年了,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呢……真是太感谢你们了,艾希小姐、芙蕾雅小姐,当然,还有我们最可爱的弥海月小姑娘。”   看着长桌只上堆得高高的三大摞碗碟,蛮王和伊泽瑞尔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我说……你这家伙上辈子是饿死的吗?所以这辈子要把上辈子没来得及吃的饭量吃回来?”   “就是就是,芙蕾雅姐姐特地为我做的莲生青鳜鱼我都还没来得及吃呢,就被你这家伙扒光了……”   砰——   砰——   两声闷响,来自于艾希与芙蕾雅同时敲在蛮王还有伊泽瑞尔头上的拳头。一大一小两名女性,同时叉着腰训斥道,“你们的礼貌!”“呜……”痛苦的悲鸣了一声,蛮王与伊泽瑞尔两人动作整齐的捂着头蹲了下去,委屈的指着正在用牙签剔牙的克利夫说道,“明明没有礼貌的是他才对啊,为什么要打我?”X2“……”无言的扭过头来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开口叫道。“不要学我说话。”X2。   “…………”于是,一片安静之中,两个家伙就这样蹲在草地上抱着头大眼瞪小眼的瞪了起来。   “噗……你们两个还真是……”扑哧一声轻笑,芙蕾雅无奈的看着两个活宝一样的家伙,摇了摇头,“算了,不说了。”   而在芙蕾雅的身后,名为弥海月的少女则抱着高高的礼物盒,一言不发的坐在巨大的香樟树的树荫下,沉默不语。   庭院中的魔法灯盏发出的那微微泛着炽白色的光芒轻轻的洒在她的侧脸上,让少女柔和的脸颊泛着轻微的光晕,远远的看去,美丽得宛若一名降临人间的天使。   少女那眉宇间微微皱起的愁思,看起来是那样的让人心碎,让人恨不得把她拦在怀中好好的宽慰一番,好亲手将她那蹙起的眉角温柔的抚平。   “我该回家了。”沉默的看着庭院中热闹的场面,少女的心中虽然因为大家的关心而稍稍感到了一些开心与感动的情绪,然而那种自一开始就一直缭绕在她心头的一层淡淡的阴霾,却是将这份喜悦冲散了不少。   似乎……缺少了什么。   那种心头空荡荡的若有所失的感觉,让少女忍不住想要站起来逃离这里,逃离这个让她莫名的心慌而忧伤的地方,“艾希姐姐、芙蕾雅姐姐,还有蛮王大叔、伊泽瑞尔哥哥,我该回家了。”   抱着礼物盒站起来的少女,对着庭院内的众人鞠了一个躬,那几乎已经碰到了脚背的低下的头颅,可以看得出少女心中的那份感动,“真的真的很谢谢大家,谢谢大家今天帮我过生日,我很开心。”   微微抬起头来的少女,脸上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可是我真的得回家了,毕竟明天早上一大早我就得起床上学呢,睡太晚了明天起不来迟到的话,老师可是会很生气的。”   “小月丫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在所有人都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前,蛮王就愤愤不平的挥着手叫了起来,“什么叫蛮王大叔啊?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而且凭什么你叫艾希是姐姐,叫我就叫大叔啊?”   “你这小姑娘还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啊!”蛮王郁闷的捶着胸膛叫道,“你怎么不学学小雨子?他一般都叫我【蛮大哥】,叫你艾希姐姐【蛮大嫂】的……要知道,只有这样,别人才知道我和你艾希姐的关系啊。”   得意的甩了甩头,蛮王以手捂额,摆了一个非常帅气的姿势,“要知道像我这样英俊威武霸气的男人,总是有无数的美女迷恋着的,很多时候我走在大街上都会造成交通堵塞呢。”   “如果别人不知道你艾希姐是我老婆,那么那些迷恋我的美女们又怎么知道我是有妇之夫呢?那些美女不知道我是有妇之夫所以看上我怎么办?虽然我对你艾希姐的心苍天可鉴,可是伤害美女的心总不是一件好事,要知道伤……”   砰——   “哎呦,老婆你轻点,痛……痛……”蛮王捂着头,痛呼道,“你假如觉得我太唠叨就直说啊,动手什么的最讨厌了,嘛……你看我这么有诚意的看着你你就知道我会听你的话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不喜欢我唠叨呢……呃……好吧,我闭嘴。”   看着妻子“温柔的笑容”,泰达米尔识趣的闭上了嘴。   无奈的瞪了活宝一般的丈夫一眼,艾希对着弥海月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呵呵……小月要回去了吗?其实这是我们思虑不周,还真是抱歉了。我们竟然把你明天还要上课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呵呵……看来我也老了呢,都开始健忘了。”   笑眯眯的用力拍了拍丈夫的肩膀,艾希把蛮王要插嘴的话打回了肚子里,呵呵轻笑道,“好吧,小月,我送你回家吧……毕竟现在已经很晚了呢,外面的大街很不安全的,而且你的礼物盒似乎太多了一点,还是让艾希姐帮你一起搬回去吧。”   说到这里,艾希恶狠狠的瞪了蛮王一眼,因为这些礼物中最大的那一份,就是自己这个活宝丈夫送的荒原熊爪。要知道荒原熊的本体可是高达十几米的可怕魔兽,单是一截熊爪就已经差不多有一个成年人的体重了,如果不是弥海月作为琉克学院初等部的学生,多少会一点魔法,估计她早就被那份大礼给压趴下了。   “呃……不用了艾希姐,”弥海月迟疑了一下,摇头说道,“今晚已经麻烦大家为我做了这么多事了,再麻烦大家的话我真的过意不去了。”   “那就不用麻烦了,”芙蕾雅笑嘻嘻的凑过来说道,“正好我和阿尔也要回琉璃神社了,大家一起顺路吧。至于艾希姐嘛,你们就留下来准备洗洗睡了吧。”“呃……那我呢?没有那位漂亮的小姐愿意送送我吗?”一旁已经被遗忘了许久的克利夫忍不住举了举手,无奈的问道,“我也是客人吧?”“一边呆着去,”蛮王恶狠狠的瞪着这个吃白食的家伙,“你一个大男人还要谁送啊?自己回去,我就不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哪个色狼眼瞎到会去非礼你的程度。” 第一百零三章 生日快乐   原本应该一片黑暗的巷道内,此时却被头顶民居顶部大开的白炽灯光照得一片通明。   这里,是靠近枫叶雪贫民区的住宅区,算得上是整个城市内房租最为便宜的一片老城区了。有许多外地来求学的学生,还有一些本地的小流氓小混混们在这里租房住。   白日的这里安静而祥和,而到了夜晚则显得有些喧闹。精力旺盛的年轻人们三五成群的聚集在各自狭小的出租屋内,用音乐或者劣质的黄油啤酒随意的挥霍着自己的青春,然后又在半夜被吵醒的房东老太怒气冲冲的咆哮声中,气消焰萎一段时间。   不过等到房东老太回到床上睡着后,这些精力旺盛的年轻人们又往往再次的兴奋吵闹了起来。   那乐器的击打声、酒瓶的碰撞声、劝酒的吆喝声……汇聚成了一曲属于青春不羁的赞歌。   在这样一个幽静与喧闹并存的夜里,名为弥海月的少女抱着高高的礼物盒从小巷的阴影中走了出来。逐渐走到了白炽灯光下的少女那一身柔弱的白色衣裙,在长街另一头吹来的冰冷夜风微微扬起,露出了少女那纤细白皙的脚踝。   微微驻足在白炽灯的光下,任由那炽烈的白色灯光为她的脸颊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弥海月抱着礼物盒在出租屋前停住了脚步,好奇的仰着头看着二楼的出租房内那大亮的暗黄色灯光。   如果没记错的话,为了节省不必要的开支,在出门前她已经把出租房内所有的灯开关关上了的。那么……现在在出租屋的活动的着那个人又是谁呢?   那叮叮当当的从出租屋的窗子中传来的炒菜声,还有那缓缓飘出来的炊烟,看起来是那样的熟悉、又哪样的遥远。自从伊尔特伯父他们死掉之后,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在自己的房间里看到这样充满了家庭气息的炊烟了呢。   是……   猛地想到了一种可能,少女瞬间啪啪啪的踩着急促的脚步冲上了楼梯,纵然清楚那个可能十有八九只是她自己的幻想,但她依旧忍不住为这种假设而心跳加速了起来。   嘭——   被重重推开的大门,把出租屋另一头的小厨房内忙活着的男子视线吸引了过来。   面色淡然的瞥了瞥门口喘着粗气的抱着大大的礼物盒、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的少女,萧沐雨歪了歪头,冷冷的说道,“回来了啊?”   那语气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显得冰冷而淡漠,然而在听到了这句恍若对归家的家人的普通问候的瞬间,少女还是忍不住微微有些哽咽了起来。   她微微的侧过了头,在萧沐雨所看不到的角度轻轻的将眼角忍不住溢出的晶莹抹去,然后转身对着萧沐雨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沐雨先生……晚上好啊。”   她没有去问萧沐雨为什么今晚没有去参加她的生日聚会,也没有问他为什么大晚上的跑到了她的出租屋里来。对于此时的少女而言,能够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就已经是一生难得的幸福了。   淡漠的目光在少女怀中抱着的高高礼物盒上顿了顿,萧沐雨面无表情的低下头继续埋首到此时锅中所炒的菜中,出租屋内那显得有些昏黄黯淡的灯光下,男子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任何人类应有的情感,“把东西放下,然后去洗手吧……这是最后一道菜了。”   “哦。”乖巧的点了点头,少女把怀中摞得高高的礼物盒轻轻的放到了角落中的小木床上。直到此时,她才注意到了小屋中间的饭桌之上摆放着的菜肴。   那些都是一些与瓦罗兰大陆的风格几乎完全不同的菜肴种类,看起来与大陆主流的食谱完全不同,然而那空气中弥漫的芬芳气味却是让人食欲大增,让人明白这些看起来怪异非常的菜肴其实是非常美味的食物。   好奇的看了一眼摆得满满当当的饭桌,弥海月乖乖的听从萧沐雨的吩咐走到了门外,在二楼过道尽头的水槽里把手清洗了一遍。等到她再次回到那间不算宽阔的狭小出租屋后,胸前如同家庭主妇一般系着一件围裙的萧沐雨正端着那最后一道菜从小小的厨房中走了出来。   面无表情的瞥了瞥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的少女,萧沐雨随手扔过去了一条毛巾,“把手擦干,然后准备吃饭了。”   “嗯。”少女乖巧的点了点头,接过了毛巾之后将两只白皙的小手上沾染的水分全部擦拭干净后,这才坐到了小小的饭桌前。   由于少女只是打算一个人生活,所以这个在旧货市场淘来的二手木桌并不是那么大,但此时摆满了整整齐齐的各色菜肴后,竟然给了她一种曾经只有在家中的温暖。   “吃过了吗?”面无表情的看着饭桌另一面乖巧的坐着的少女,萧沐雨一边解下了胸前的围裙一边问道。   “还没吃呢,”看着萧沐雨那淡然的目光,以及眼前这满桌丰盛的菜肴,少女忍不住撒了一个小谎,“在公馆里的时候,突然有一个来历不明的客人上门了,所以的食物都被他吃完了……所以大家都没怎么吃东西。”   “来历不明的客人?”萧沐雨微微皱起眉头想了想,不知怎么地,一张轻佻懒散的脸进入了他的脑海之中,“是不是一个叫克利夫的家伙?他来自巨神峰?”   “呃……沐雨先生你原来真的认识他啊?”弥海月惊讶的问道。   “不算认识,”萧沐雨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说道,“只是几个小时前在大街上见过一面,当时我有点别的事情要处理,所以就跟他说叫他以后去白沙公馆找我……没想到他去的这么早。”   “呃……”想了想之前那个家伙那一幅自来熟的模样,弥海月还一直以为对方跟萧沐雨的关系肯定很好呢,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好了,我们不用管他了,”萧沐雨看了看饭桌对方的少女,面无表情的说道,“正好我也没有吃晚饭,一起吃吧……这些都是我家乡的特色菜,和瓦罗兰大陆主流的菜肴有些不太一样,你尝尝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吧。”   “嗯。”乖巧的点了点头,少女伸出手……   呃……她愣愣的看着面前摆放着的两根细长小木棍,却是没有找到意料中的刀叉,一时间有些疑惑。   “这两根木棍叫【筷子】,在我的故乡吃饭都是用这种工具的,”萧沐雨面色淡然的瞥了瞥蓝发的少女,伸手夹了点菜刀少女面前的碗中,“你如果用不习惯的话就去橱柜里拿刀叉吧……不过这些食物用刀叉吃可能不是那么方便。”   “不……不用了。”连忙挥手拒绝了萧沐雨的提议,弥海月有些不太习惯的捏起了那两根名为【筷子】的细细木棍,学着萧沐雨夹菜的方式使用。   不过似乎是少女对这方面很有天赋,亦或是聪明的人在做很多事的时候都容易成功。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动作有些僵硬和不顺手,但少女还是很快就适应了这种奇怪的用餐工具。   淡淡地扫过已经能够狠流畅的使用筷子的少女一眼,萧沐雨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喔,吃饭吧。”旋即又将头埋入了饭桌上。   没有夸奖她,心中有股淡淡的失落,随后少女又觉得自己脑子坏掉了,他又不是她的记忆中的那位父亲,怎么会因为这些小事而开口夸奖她呢?不过,没有骂她,也没有说别的,那至少说明了她的表现还是不错的。   一时间,少女的心头还是忍不住的喜滋滋的。   吃着从未见过但却异常的美味的菜肴,少女时而抬起头来往萧沐雨这边一眼。某一刻,萧沐雨也望了过来,皱起眉头:“怎么了?不好吃?”   “好吃……”回答虽然轻柔,但行动上却已经努力张大了嘴,大口地吞咽着饭菜,似乎对她的反应有些满意,萧沐雨点了点头,继续吃饭。   某一时刻,抬起头来望着萧沐雨低头安静的吃饭的一幕,少女忽然记起了曾经在家中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的情况。   自己与伊尔特伯母在准备早餐,弟弟文森特趴在沙发上看漫画书或者整理书包,偶尔当然也会有文森特在洗碗,少女和伊尔特伯母在休息的情况。   那种各得其所的温馨感觉弥海月在过去时一直都拥有着、却很少能够清楚的感受过的,然而眼前的一幕,与那种感觉竟然如此相似,他在吃东西,自己在吃东西,吃完了东西得洗碗……   “我吃完了,”从桌边站起来,少女端着盘子想要去洗干净,坐在她床头的萧沐雨却忽然间叫住了她:“不用洗了,先关灯,然后过来。”   “呃?”那一瞬间,萧沐雨那似乎满含深意的话,让少女的脸颊瞬间红了起来。   略微有些紧张的捏了捏衣角,少女却是没有违逆萧沐雨的话。弥海月走到门边关上了灯,然后走到床边,萧沐雨也已经从茶几下方拿出一个圆形的盒子,那是一个生日蛋糕,打开之后,住上面插着蜡烛。   “今天芙蕾雅她联系了我,说是你的十六岁生日,希望我们大家能帮你庆祝一下。本来是没必要的,这种事情艾希姐和芙蕾雅她们就能做好了。不过下午的时候我有点事经过了附近,反正都要过来一趟,就干脆给你庆祝一下算了,时间仓促,也不是什么很贵的蛋糕……老实说,我讨厌奶油……”点燃火柴,随后一根根蜡烛在黑暗中亮了起来。   然后,一只手拿着一枚细长的金属片递了过来。   “我在警备队里帮你找到的,是从你们家原本的废墟中找到的……这是卡萨丁留下的东西吧?没有被烈焰烧毁,我想着你或许需要它,所以就给你带过来了。”   捂着嘴看着眼前这枚熟悉无比的【虚空之刃】,少女的眼角忍不住有些湿润。这……已经是卡萨留在这个世界最后的遗物了吧?   然后,烛光中的另一只手又递过了一个几乎与少女等高的大大的噬月天狼布偶,轻轻的塞到了少女的怀中。那造型逼真的布偶上银亮的毛发竟然真的如同真正的九阶魔兽一般,在烛光中微微闪着银光,那可爱的模样,瞬间让怀抱着与她等高的布偶的少女身上多了一种惹人怜爱的气息。   “既然是庆祝生日,那么礼物也不能少吧?这是我在大街上随便买的,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唔……”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怀抱着等身布偶的少女,萧沐雨似乎为少女此时的这幅模样感到有些满意了,轻轻的点了点头。   “先许愿,然后吹蜡烛吧……嗯?”   火光在黑暗中晶莹闪炼着,她怔怔地站在那儿,忽然间一动也无法动弹,目光之中,萧沐雨带着那始终淡然而冰冷的表情,挥灭了手中的火柴。   “生日快乐。”   ……   ……   一只蛋糕吃了五天,然而他却没有再过来。   生日的那天晚上,萧沐雨陪着她吹蜡烛,陪着她吃蛋糕,听她说小时候在奥古都斯的家里情况,说严厉的母亲与死去的父亲。说来到枫叶雪后,正直而宽厚的养父、和善温柔的养母、还有调皮可爱的小弟弟……然后一直待到她抱着布偶熟睡后方才离开的事情仿佛是一个错觉,此后没有再提起,他也没有再来。   她还记得他说过讨厌奶油,因此傻傻地将蛋糕外面的奶油首先吃掉了,不过直到蛋糕吃完,他始终都没有再过来与她分享,大概是因为生日已经过去,愿望也就没有了实现的必要。   蛋糕吃完那天,看着窗外的天空中闪耀了整个城市的能量光华,听着那道响彻了整个城市的冰冷声音“心之海。”她静静的走到过道的水槽边洗干净了那只泡沫圆盘,抹干净包装盒的硬纸,按原状包好之后小心地放到了床下,准备带去艾欧尼亚。   然后小心翼翼的从床下取出了他带来给她的那原属于恶魔卡萨丁的【虚空之刃】,温柔而悲伤的磨砂着手中的金属片,然后毫不犹豫的走出了出租屋的大门。   当然,那算是后话了。   ……   ……   木质的大门被猛地推开,浑身遍布着血淋淋的伤口的奥拉夫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顺着大开的大门倒灌入房间中的冷风,让这位头盔上的尖角都断裂了一根的狂战士显得有些凄惨。   “萧……萧……萧沐雨!”艰难的喘着粗气,奥拉夫冲到了沙发上,对着沙发上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维迦和崔斯特叫道,“他在追杀婕拉!”   啪——   沙发上原本正无聊的打着扑克牌的两人瞬间站了起来,惊讶无比的看着同伴这凄惨无比的模样,崔斯特忍不住问道,“你说什么?”   “萧沐雨……萧沐雨在追杀婕拉!”奥拉夫大大大口的吞咽着空气,如同一条即将死掉的病犬一般从喉咙里勉强挤出了一句话,“我为了阻止他,差点被他杀了。”   “别激动别激动,你先坐下喘口气,我们慢慢说,”维迦连忙扶着高大的狂战士做到了沙发上,一边和崔斯特熟练的给他身上的伤口绑着绷带,一边安抚道,“你说萧沐雨在追杀婕拉?可是婕拉不是在冬拥之森吗?她什么时候回的枫叶雪?”   “呼……呼……”如同破旧的风箱一般发出了呼呼的风声,奥拉夫好不容易才喘匀了气,连忙解释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在大街上逛街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将全身都隐藏在斗篷下的家伙的背影似乎有些熟悉,追过去看后才发现那竟然就是婕拉。”   “而当时她正被萧沐雨堵在小巷里,看萧沐雨的那个样子似乎是婕拉去冬拥之森要去做的事情已经曝光了,”奥拉夫说道,“我拼尽了全力的想掩护婕拉逃跑,却是在交手之后才明白了萧沐雨那个家伙的可怕,我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啊,没过几秒就被他打成重伤了。”   “那么你后来是怎么逃出来的呢?”维迦忍不住问道,“按照情报里萧沐雨过去的行事作风来看,知道了我们对他挚爱的妻子下手的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既然他的实力那么强,那么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你解放封印了?”   “没有,”奥拉夫摇了摇头,说道,“当时情况还没有到达最可怕的局面,所以我不敢解放封印……是婕拉突然从旁边跑了,然后萧沐雨竟然完全舍弃了我去追踪婕拉了。”   “呼……以婕拉的隐觅逃命能力,看来萧沐雨暂时是拿她没办法的了,”听到了这里的维迦松了口气,连忙站起身来说道,“不过我们也必须得赶在他的面前把婕拉救出来……去联系赤木吧,看来我们的计划得提前了。”看着维迦的身影消失在了大门口,正在给奥拉夫身上纵横交错的剑痕包扎绑带止血的崔斯特忍不住叫道,“你小心一点,别被那个家伙给堵住暗算了。”“知道了知道了,”对着后面挥了挥手,维迦的背影消失在了缓缓关上的大门后,“我会小心的。” 第一百零四章 来砸场子了   璀璨的霓虹灯火摇曳出迷离的光芒,衣着清凉的女子们三五成群的聚集在道路两旁的路灯下,涂着浓浓的妆彩,披着薄薄的衣料,在夏夜清凉的夜风中尽情的展示着自己年轻的肉体。   长街的另一端,一道高挑的身影自贫民窟的边缘阴影中缓缓浮现。   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在夜风中扬起,清冷的美丽容颜上带着的那种淡淡的表情,似乎整个世界在她的眼中都不过一场虚梦,所以无需在意。   那如月色下最清冷的刀锋一般的双眉下,有着一双美丽的漆黑双瞳。抿起的嘴角,没有丝毫柔和与温暖的弧度,因此虽然女子的容貌极美,然而她那周身弥漫的那种世界皆不在眼中的清冷气质却是让人连靠近搭讪都不敢。   随风摇曳的黑色风衣,在给了她一种洒脱的感觉的同时,配合着那清冷绝美的容颜,混合成了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然而就在长街附近这些五十二区长期出没的色狼流氓们,正在心中为是否要向这位美丽而清冷的女性搭讪而激烈争斗的时间里,对方却已经径直的来到了【惊奇马戏团】的大门口。   站在这个华丽的夜总会大门口的小广场上,女子的身边是喷薄着清凉泉水的天使石塑喷泉,那被天使高高举起的琉璃瓶的瓶口,正对着夜总会大门口的【惊奇马戏团】几个霓虹大字,不断的在闪耀的灯光下喷溅出清凉的水流。   看着眼前这人流进出川流不息的华丽销金窟,女子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嘲讽的冷笑,“呵……德邦皇帝的侄子?九阶高手?”   冷笑着踏入了大门内的女子眼中,满是不屑的嘲弄,“你竟然在这样的地方身受挫折?”   “美丽的小姐,您几位?”   看到女子的瞬间,眼前一亮的迎宾员立刻就迎了上去。俊朗的脸上拉出一个满是亲切意味的帅气微笑,迎宾的小哥对着女子问道,“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了,”女子淡笑着瞥了帅气的迎宾小哥一眼,用手轻轻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直接越过了身体僵住了的迎宾员,“我是来砸场子的。”   噗——   原本英俊帅气的迎宾小哥的身体瞬间僵在了原地,然后,在女子越过他的身体跨入他身后的门中后。这位还算得上是小帅哥的男人的身体就在旁边的人们惊恐的眼神中四分五裂,碎成了一地的碎肉。   鲜血喷溅在空气中的声音中,夹杂着女人们惊恐无比的尖叫。   “啊啊啊啊——”   “杀人了!杀人了!!”   “啊啊啊啊啊啊——”   身后的大门口传来的混乱与尖叫,只是让女子嘴角勾勒出的浅笑更加的迷人了。   她踏着优雅而随意的脚步,越过了无数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如同行走在郊外踏青一般轻松而惬意的走到了大厅中央设立的舞台上,在舞台上献歌热舞的女人们奇怪的眼神中,用那白皙而完美的手轻轻的敲了敲舞台中央矗立着的一根钢管。   当——   一声清脆的声响,竟然在瞬间盖过了整个夜总会大厅中混乱的音乐歌潮以及人们狂欢的尖叫。   那一瞬,站在聚光灯下淡然而笑的黑发女子宛若拥有了整个世界一般,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瞩目着她。右手在空中轻轻的甩了甩,一柄奇怪的长剑自她的手心之中如同魔术一般甩了出来。   用剑身再次敲了敲眼前的这根钢管,希芙蒂娅淡笑着看了大厅内的众人一眼,优雅而随意,“各位请离开吧,私人恩怨,上门砸场了。”   然后,在所有人“你在开玩笑的吧”的眼神中,女子挥了挥手中的剑,狂暴的风压在大厅中呼啸而过,二楼延伸出来的一个小看台瞬间被剑风击成了爆炸的碎石。   “我可不是在开玩笑,”淡笑着看了看瞬间变得死寂了大厅,女子嘴角那勾起的淡笑宛若对愚昧凡人的嘲讽,“再不离开的话,记得要小心别被波及到哦。”   场面安静了一瞬。   然后在希芙蒂娅满意的目光中,无数的人尖叫着疯狂的向着大门口逃去。   在人们的认知里,敢于向整个五十二区的统治者萨科挑衅的人只有两种,要么是神经病,要么就是真正实力强大的强者。而眼前这个自信而优雅的女人,无论怎么看都和第一种假设没有任何的相似点,因此明智的人们瞬间就疯狂的逃离了这个很有可能就在十分钟后被两名强者的战斗毁灭的夜总会了。   “哈……人类。”所有人都争相逃命的那种丑态,让女子嘴角的淡笑显得有些讥讽的味道。   那随意挥出的魔剑,直接将头顶的天花板上挂着的巨大吊灯击成了粉碎。易碎的魔法玻璃在破碎的那一刹那,其内封存的能量就引发了一串的爆炸,重重的坠落在大厅中央的灯架上,还不停的闪烁着炽白色的电光,“砸场子了!有没有人出来?”   随意的挥舞着手中的魔剑,不断的破坏着大厅内的一切,配合着那不断爆炸的背景音乐,淡然而笑的站在舞台上的黑发女子竟然美丽得如同幻梦之中走出来的唯美天使。   那略显张狂的话语,由那随意而优雅的语气说出,却是没有一丝的烟火气息,让人根本无法对造成这一切的女子生出任何的怒气来。   因此,当萨科赶到的时候。看着场中的乱局,他却是少见的没有生气,只是略微有些疑惑的看着舞台上的那道美丽身影,似乎是在思索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这位美丽而强大的敌人了。   “呃……这位美丽的小姐,你这是……”皱着眉头看着缩在大厅一角瑟瑟发抖的属下们,萨科把目光移到了舞台中央站着的那道身影上,“什么情况?我们有过节吗?”   “可能有,可能没有……到底有没有,谁知道呢?”淡笑着收起了手中的魔剑,希芙蒂娅耸了耸肩,说道,“再说了,我希芙蒂娅找人麻烦还需要理由吗?其实只是看你不顺眼罢了。”   萨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来得莫名其妙的善意,自然更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来得莫名其妙的恶意了。自幼便在大陆上流浪的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的互动往往都是有着一定因由的。   那么……让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奇怪的美丽女人来找他麻烦的原因,又是什么呢?貌似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了吧?   呃……等等……   萨科猛地想到了一个可能,顿时有些惊讶的问道,“你认识萧沐雨?”   “哦……你是说那个渣男啊?”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黑发女子淡然而笑,“我认识……不过今天来找你的麻烦的原因可是与他无关,真的只是纯粹的看你不顺眼罢了。”   “小姐你别开玩笑了,”萨科抹了抹没有化妆的脸,皱紧了眉头说道,“到底我是怎么冒犯了小姐,请你明说吧。我萨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也知道出来混,有错就要认……这个世界上没有化解不开的恩怨,也没有永远断流的坦桑干河。”   “有什么误会,我们可以说出来,大家一切化解,”萨科说得很有诚意,也很有道理,“要知道许多不可挽回的大错,往往源头就出在一件小误会上面。”   然而萨科这满是诚意的劝告却让舞台上的女子嘴角的淡笑中的嘲讽意味更浓了,“看来不化妆的你,变态程度一点都不高嘛。”   瞬间,萨科身后跟随的一众属下脸色大变。要知道,作为整个枫叶雪的地下王者,萨科这位癖好怪异的九阶强者,平日里最恨的就是那些拿他那喜欢化妆成小丑的癖好说事的家伙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次萨科却一点发怒的迹象都没有,他只是看着舞台上的那道美丽身影,把原本就紧紧皱起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小姐我是在很认真的和你讨论事情,麻烦你不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无聊吗?哈……其实我也觉得挺无聊的,”希芙蒂娅淡笑着看着大厅中被数十名属下簇拥着的萨科,说道,“那么我们就来讨论一下你怎么得罪了我吧。”   “唔……其实也说不上得罪,我真的只是有些看你不顺眼罢了,”随意的耸了耸肩示意自己没有说谎,黑发女子淡然而优雅的浅笑着,“不过真要说原因的话……你把萧沐雨那个渣男弄得遍体鳞伤这点,应该就是我看你不爽的最重要原因了。”   “萧沐雨?”萨科皱着眉头问道,“小姐你是他什么人?”   “我都说他是渣男了,你说我是他什么人?”淡然而优雅的笑着,希芙蒂娅的笑容中却是没有丝毫的芥蒂,“我当然是一个被渣男欺骗了感情,然后又被抛弃的可怜女人罢了……当然,你可不要误会我对他还有什么留恋情感之类的,之所以来找你麻烦,其实原因很简单。”   “我当初可是要发誓要亲手报复这个渣男的啊,可是你这家伙却先我一步就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情……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这家伙竟然没把他弄死?弄个半残是什么意思啊?”   “……”无言的揉了揉眉心,萨科尽量努力把皱得越来越紧的眉头抚平,看着希芙蒂娅问道,“那么如果我之前真的把萧沐雨先生给弄死了,小姐你还会来找我的麻烦吗?”   “当然要来?怎么不来?”希芙蒂娅淡然而优雅的浅笑着,那种随意的语调,如同在说一个毫无质疑的真理,“我当初可是发过誓言,要【亲自】干掉这个渣男的……我要做的事情都被你捷足先登了,我为什么不来找你麻烦?”   ……   ……   十分钟后,在无数人或惊恐或担忧或看戏的目光中,那座原本屹立在五十二区的中央,象征着整个枫叶雪最强大的地下皇者势力的华丽建筑,终于在闪耀的能量光华中轰然倒塌,化作了一地残破的废墟。   断壁残垣之间,破碎的尸体与曾经名贵华丽的装饰品散落一地,被零零碎碎的能量火焰点燃,在清冷的夜风中摇曳出了一道道残破的黑烟。如同宗教末世录上记载的燃烧在人类文明最后毁灭的道路上的火焰一般,让人心头莫名的感到一丝凄凉之感。   在与繁盛的红灯区近在咫尺的贫民窟内,低矮的破旧房屋的暗影中,一道美丽而优雅的身影踏着细碎的月光,漫步而行。   这里是贫民窟,虽然依旧属于五十二区的范围,然而就算是最强大的帝王都无法完全抹去城市内贫民窟的存在,仅仅只是地下王者的萨科自然也不能。   在掌控了枫叶雪地下势力的这么多年里,他也仅仅只是把贫民窟内的其中某几条街发展成了不逊色与枫叶雪繁华地段的繁华街道罢了,对于其他的地带,却是毫无办法。   在这里,道路两旁连路灯都没有,一到了夜晚之后整个贫民窟内疚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之中。连自己的肚子都填补饱的贫民们自然也不可能使用得起普通的蜡烛,自然也使用不起更昂贵的魔法灯盏了。   然而此时漫步在这黑暗的大街上的这道身影,却是完美的融入了清冷的夜色之中。那飘逸的乌黑长发在夜风中风舞着,使得她整个人都有了一种奇异的美感,那随风摇摆的风衣下摆,配合着她那清冷美丽的容颜,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恍若是为暗夜而生的一般。   “呵……枫叶雪的地下王者,”淡然的看了城中的某个方向一眼,希芙蒂娅在身后倒塌的高大建筑轰然巨响声中,美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带嘲弄的淡笑,“你竟然会被这样一个不入流的家伙弄成那种凄惨的模样?看来这几年里,你是越活越倒退了啊。”   “什么猫猫狗狗都能和你愉快的玩耍了……呵……我亲爱的沐雨啊,你可别忘了。”   “我还等着带回你的人头呢。”   ……   ……   清晨的阳光洒在书房之中,将王者的脸孔照耀着有些明暗不定,嘉文三世静静的阅读着手中的文卷,脸沉似水。   名为拉克丝的少女静静的站在华贵的地毯上,站得笔直的身躯宛若最职业的军人一般,没有丝毫可悲挑剔的地方。然而那与以往的轻松和开朗的表情有些不太相同的,则是少女那从无畏要塞归来后就一直显得有些阴郁的黯淡的眼神了。   仔细的将文卷上的每一个字都认真的阅读了一遍,嘉文三世沉默着放下了文稿,将目光移到了身躯静候着的情报官身上了,“拉克丝……能调查出凶手是谁啊?”   “抱歉陛下,”单膝半跪到地上的少女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暂时没有线索,因为根据已得到的情报来推测,整个德邦内都没有符合资料上所说的【美丽、自信、优雅】的强大九阶出现过……其实就算把目标放到整个大陆,却也很难找到符合凶手形象的九阶高手。”   “所以说,这又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九阶高手了吗?”无奈的叹了口气,嘉文三世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阴郁了起来,“看来我这个侄子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得罪了什么不同寻常的敌人啊。”   拉克丝低头沉默着,一言不发。   “算了,你起来吧,”看来单膝跪在身前的少女,嘉文三世叹了口气,说道,“多发动情报部门留意一下吧,既然对方出手一次了,那么此后不可能就此沉寂下来的。最好能够弄清楚对方的身份以及背景,现在天权之日就要到了,看热闹的人很多,暗处准备捣乱的家伙似乎也不少啊。”   “是,陛下。”恭敬的抬起头,少女缓缓的推出了书房。   关上的大门声中,书房内另一位客人看着拉克丝离去的身影,忍不住叹息了一声,“离开枫叶雪这么久了,没想到这次回来竟然发现拉克丝这个小丫头似乎有些变了啊。”   看着眼前这位受人尊敬的老人,纵然以身为一国之尊的身份,嘉文三世也不敢有丝毫的不敬之意,“其实她之前都很正常的,可是自从盖伦伯爵奇怪消失后,就变得有些颓然了。”   “那么盖伦为什么消失你们查清楚了吗?”老人拿着手中的书卷问道。   “目前还不清楚,诺克萨斯那边也没有任何的动静,卡特琳娜也没有任何的异变,这次盖伦伯爵的突然消失应该与那位小姐没有任何关系才对,”嘉文三世叹道,“拉克丝肯定是知道什么的,可惜她一直都不肯说。”   “说不定是这个小丫头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她的哥哥,跑去表白了,然后把盖伦将军吓跑了呢,”老人开玩笑道。无奈的摇了摇头,嘉文三世说道,“老爷子你的玩笑还真是越来越恶趣味了。”“哈……有什么大不了的嘛,这又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老人爽朗的哈哈大笑着,“拉克丝这个小丫头一直都听依赖她哥哥的,再加上她们从小的那种经历,就算有一天她真的爱上了她哥哥我也不会有丝毫惊讶的。” 第一百零五章 德国骨科   啪——   锋利的斧头重重的劈在竖直的立在湖边空地的木柴上,瞬间将其切成了几乎等大了两份薪柴。盖伦抬头看了看渐渐移上中天的太阳,又瞥了瞥小湖边依旧大门紧闭的木质阁楼,无奈的叹了口气。   伸手把劈碎的薪柴扔到身后,在那里,被劈碎的薪柴已经堆成了一个两米多高的小山了。   右手一招,十数米外的某根木柴飞到了盖伦的手中,然后被他竖直的摆在了身前,铁斧高高举起,然后重重劈下……   啪——   往后一仍。   如此重复了十几遍后,小湖边的木质阁楼的大门终于被缓缓推开了。穿着宽松白袍的男人打着哈欠对着已渐中午的“朝阳”伸了个懒腰,“啊……都已经这么晚了啊?”   对着小湖对面的盖伦挥了挥手,男人揉着眼睛打了个招呼,“哟……小轮子,早上好啊。”   盖伦额头上的青筋暴跳了一瞬,“啪”的一声又劈开了一根木柴,“现在已经快要正午了!”   “嘛嘛……男孩子那么在意这些干嘛?再说这不还没到正午吗?哈哈哈……”毫无羞耻之心的大笑着,白袍男子直接坐到了木质阁楼的外沿走廊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对面认真劈柴的弟子,好奇的问道,“话说今天不就是天权之日了吗?作为德邦军队新一代的领军人物,你还不回枫叶雪参加庆典真的好吗?”   “那你好歹也得把解决问题的办法告诉我啊!”盖伦怨念无比的重重一劈,由于这次用力过重,那原本还算坚硬的木柴瞬间被强大的力量劈成了碎片,细碎的木渣在空中四处乱飞,“不然我怎么回去面对拉克丝?”   “啧啧啧……好大的怨气啊,你似乎很不爽?”易哈哈大笑着,恶趣味的看着自己的弟子,问道,“难道叫你多在天青山留下来陪我这个老头子几天,你就这么不耐烦吗?哎……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这年头,费尽心力的调教出来的弟子都最后都跟着漂亮妹子跑了,他们也不想想当初要不是他们的老师,他们怎么会有今天啊?”装模作样的叹息着,还抹了抹眼角那不存在的泪水,白袍男子的调侃让盖伦原本就有些黑的脸瞬间变得更黑了。   “我在跟你讨论很严肃的问题啊!!”盖伦吼道,那怒发冲冠的表情简直已经不能更愤怒了。   “嘛嘛嘛……别激动别激动,作为我无极剑圣的弟子,要的就是随时随地的保持古今无波的心境、以及那种不为外物所动摇的心态,啧……在这方面,小沐雨就比你做得好多了。”白袍男子大笑着挥了挥手,笑得很灿烂。   “你不就是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拉克丝吗?好吧,既然你这么心急的想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那么今天,作为一个睿智长者的我、作为一个慈祥老师的我,就来好好开导开导你,教你如何应对这种情况吧。”   懒散的伸了个懒腰,易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丝恶趣味的微笑,“我们先来梳理一下具体的情况吧。”   “首先呢,你之所以逃跑了,然后孤零零的一个人跑到我这里来求救……原因其实就是拉克丝对你表白了对吧?”   盖伦点了点头。   “你觉得你不能接受她的爱意,但是你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对你这份的爱意,所以为之苦恼对吧?”   盖伦继续点头。   “那不就得了吗?”白袍男子拍手大笑道,“其实你的内心已经告诉了你的答案了,你根本不用继续在这里苦恼纠结了啊……跟着自己的本心走吧,那样你是必定能够获得最好的结局的。”   “我的本心?”盖伦疑惑的指了指自己,问道,“我的内心已经告诉了我答案?我怎么不知道?”   “哎呀哎呀……真是个不坦率的小孩子,这样子一点都不可爱啊,”易苦恼的摇着头,叹息道,“其实你的内心已经告诉了你答案了,你是想要接受拉克丝的爱意的对不对?”   “胡……胡说!!”   “哈哈哈……反应这么大,被我说中了对不对?恼羞成怒了对不对啊?哈哈哈……我就说嘛,每一个控兄的妹妹都必定会有一个妹控的哥哥的,果然没错,哈哈哈……”指着脸涨得通红的盖伦哈哈大笑着,白袍男子的那种表情如同逮到了同桌上课偷吃零食的小孩子一样调皮。   额头青筋暴跳,盖伦脸黑黑的瞪着自己这位没正形的老师,用几乎算得上是央求的语气说道,“老师…………我是真的已经很苦恼了,你就不要拿我寻开心了好不好?”   “什么叫拿你寻开心啊?我这可是很正经的在给你分析情况,”坚决不承认自己错误的老师扭过头,哼哼道,“既然你还是这么不坦率的不肯承认自己的想法,那么就让我来给你好好剖析一下你的内心吧。”   “你爱着拉克丝对不对?”   “是,但是这种爱……”   “我就问你爱着拉克丝对不对?”易目光炯炯的注视着自己的弟子,一脸我才不管你这种爱是什么兄妹之爱的表情。   “呃……是……是……”被老师那炯炯有神的目光逼视着,盖伦下意识的没有去反驳。   “那不就得了?”白袍男子一拍双手大笑道,“既然有爱了,那么就算是妹妹也是没有问题的……这句话可是当初一位伟人说过的名言哦,既然你们都互相有爱了,那么乖乖回去准备结婚吧。这才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啊臭小子。”   “这句话……是哪个名人说的?”盖伦疑惑不解的问道,“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春日也野悠嘛,当年很有名的一个家伙,不过后来由于某些原因被正史给屏蔽了,你没听过也很正常,”易笑着说道,“那家伙最后可是和自己的妹妹结婚了的强人哦,正好给你一点参考。”   “老师……”无奈的捂着额头,盖伦有些无力,“我们能好好谈吗?这个话题很严肃的好不好?”   “嘛嘛……既然你这么不坦率,那么我也就没办法了,”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白袍男人说道,“不过还好,不坦率也有不坦率的解决办法……你要听听吗?”   “什么办法?”盖伦问道。   “在说办法之前,我需要先问你一个问题,”易突然收敛了脸上的嬉笑表情,用一种难得的沉稳面孔面对着盖伦,“你说……为什么你不肯接受拉克丝呢?”   看到盖伦又要发飙,白袍男子却是在虚空中轻压右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你先别急着发火,你先把你心里的想法告诉我。”   “我……”盖伦愣了愣,在老师那少有的严肃眼神下,不由自主的深思了起来,“我……兄妹之恋是不被世人所认可的啊,这是不伦的。”   “然后呢?”   “呃……”易那轻描淡写的一句质问,瞬间让盖伦的表情僵住了,他有些不太理解自己这位老师的意思。   “我是问你……然后呢?”淡然的瞥了被质问住的弟子,白袍男子问道道,“除了兄妹之恋是不被世人所接受这一点,你还有什么其它的理由来拒绝拉克丝对你的爱意呢?”   “拉克丝,我的这位小弟子,你的妹妹,是那样可爱乖巧善良漂亮的一个小女孩,她身上没有那些贵族女孩大多有的娇贵毛病,也没有普通平民女孩身上惯有的粗鲁无礼,这样一个几乎算得上是完美的人生伴侣,你有什么理由要拒绝她的爱意呢?”   “可是她是我的妹妹啊!”   “假如她不是呢?”看着弟子那再次僵住的表情,易忍不住淡淡的笑了起来,“其实你也是知道自己的内心的吧?只是你自己一直不敢去面对而已。”   “如果如果拉克丝对你不那么重要的话,如果她对于你来说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妹妹的话,你会为了她而舍弃诺克萨斯的那位小美女吗?要知道那时的你与卡特琳娜小姐可是已经相恋许久,你们之间的恋情就连我这个几百岁的糟老头子都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得到了,就算你当时直接跟我说你要结婚我也不会有丝毫惊讶的。”   “可是这样一个深恋了你数十年,痴恋着你那么久、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的好女孩,你却因为妹妹的一次胡闹就舍弃了……这个时候你再说你对拉克丝没有别的感情,你自己会信吗?我的弟子可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混蛋啊。”   “我……我……”盖伦有些怯懦的低着头,这位在战场上以无畏无敌震慑了整个大陆的强大将军少有的显露出了怯态。白袍男子那淡然的话语如同一柄锋利的尖刀,一刀一刀的把他那一直隐藏在了内心深处不愿去窥视的秘密给彻底的剖析出来,让他已经避无可避了。   沉默了许久,盖伦抬起头来说道,“可是我是她的哥哥。”   “那有什么关系?”易无所谓的摊着手,哈哈大笑着,“就算是哥哥,只要有爱不就没有问题了吗?”   “不,老师,”盖伦这次却面色坚定的摇了摇头,抬头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说道,“如果我真的向内心深处那小小的龌龊心理屈服了的话,那对拉克丝是不公平的。”   啪——   “你够了!!”   恨铁不成钢的一巴掌扇在盖伦的头上,白袍男子有些气急败坏。   “什么叫龌龊心理?什么叫对拉克丝不公平?我告诉你,你现在拒绝了她然后投入了另外的女人的怀抱才是对拉克丝最大的不公平!哎……我说你个臭小子,你这么这么死脑筋?等于老子让你在天青山静下心来思考了这么多天,你就思考出了这么一堆大粪理论?你的脑袋就不能稍微转点弯吗?”   “老师,你的心态有些不正常,”盖伦摸了摸头,默默的低着头说道,“兄妹之间的恋爱是不伦的、是不洁的,是有损于道德的,是……”   “是你个头啊!你给老子闭嘴!!”   恶狠狠的瞪着自己的弟子,白袍男子撸起衣袖站了起来,一脸激动的叫道,“接下来我要给你这个小混蛋好好普及一下最基本的道理,告诉你什么才是对的,什么才是错的……你丫给我好好坐下听好了。”   瞪着眼睛看着盖伦乖乖走过来坐下,白袍男子说道,“我先问你,兄妹之间的恋爱是不伦的这个破理论是谁灌输给你的?”   “这还用灌输吗?这是世人皆知的真理啊,”盖伦辩解道,“不信老师你想想,整个大陆上有哪个国家的法律是允许兄妹之间结婚的?”   “那你又给我说说,整个瓦罗兰大陆上又有哪个国家的法律不允许兄妹结婚了?”白袍男子一句话瞬间又让盖伦闭嘴了。   “看吧看吧,你也举不出例子来……”得意洋洋的摇着手指,易说道,“你之所以会觉得兄妹之间的恋爱是不伦的,那是因为你居住的那个德玛西亚是个恶心的【礼仪之邦】,那个国家的人全都病态的追求什么道德礼仪,所以从小在那里长大的你心里就被灌输了一些错误的思想。”   “而相比于德玛西亚,诺克萨斯就宽松多了嘛,同样作为瓦罗兰大陆最强的两大帝国之一,诺克萨斯的法律可是明确规定了就算是兄妹,只要有爱了也是可以结婚的,如果你是在诺克萨斯长大的,那么你现在就不会有这么苦恼了。”   “老师你够了……”一脸无奈的捂着头,盖伦说道,“虽然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诺克萨斯,但你也用不着这样抹黑它啊……当初卡特琳娜可是跟我说过的,诺克萨斯根本就没有这条法律。”   “那就没辙喽,”白袍男子无奈的摊了摊手,“我费尽心力的帮你找台阶下,你这个臭小子却偏偏喜欢自绝后路……你叫我怎么帮你?”   “我……老师,我叫你帮我想办法,是希望你能帮我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不是叫你帮我找借口啊!!”   “哦?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啊?哈哈哈……抱歉抱歉,原来老师误解你的意思了,哈哈哈……”易干笑着挠了挠头,心说这可不是我不帮你啊拉克丝,实在是你这个兄长简直比牛还倔啊,我是拿他没辙了。   “我们重新讨论一次吧,这次我会好好帮你想想解决办法的,”易干笑着说道,“以老头子我几百岁的年龄起誓,我这次一定帮你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你既能不伤害到小拉克丝的心,又能继续保持你们两人的兄妹关系,更能轻松的打消她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好吧,我们开始吧。”   “……算了,”看着眼前这个一点都不靠谱的老师,盖伦站起来转身离开了,“我觉得我去诺克萨斯找卡特琳娜都比老师你靠谱,这件事情我还是自己解决吧,就不用老师你费心了。”   “喂喂……臭小子你什么意思?”看着盖伦离去的背影,白袍男子有气无力的呻吟道,“你是说老头子我老了不中用了吗?已经没有价值所以可以随便抛弃了吗?”   “还是说你有了漂亮的妹子就不要老师了?宁愿冒着被抓住就死定了的危险去敌国找你的小情人,也不愿意理你这个糟老头子老师了吗?天啦……现在的学生怎么都这样啊?一个为了哥哥可以威胁老师,一个为了情人可以抛弃老师,还有一个为了老婆更是连老师打他都敢还手……”   “天啦!现在的小孩都怎么了?现在的学生们都这样没有一点尊师敬道之心了吗?”   盖伦额头青筋暴跳,脸黑黑的转过身来,“老师!”   “哎!在呢,我在呢,”兴高采烈的举着手,白袍男子开心的叫道,“怎么了?我亲爱的小弟子,你是改变主意了吗?你是打算接受小拉克丝对你的爱意了呢?还是打算继续留在天青山陪我这个孤苦老人一段时间?”   “肯定都是对吧?哈哈哈……我就知道,盖伦你一直都是尊敬着老师的对不对?”   “老师……”沉默的看着白袍男子,盖伦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不久前我来的时候,在来的路上遇到索拉卡大人了,她说她在天青山做客了两个月呢。”   “…………”易的微笑瞬间僵在了脸上。   他动作有些僵硬的抹了抹脸,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盖伦,我最亲爱的弟子,你是相信老师我的对不对?我和索拉卡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啊,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的。”   “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了,”盖伦耸了耸肩,说道,“我又不是娑娜师母,怎么知道您老人家和索拉卡大人之间是什么关系呢?我觉得等我回到枫叶雪了,这件事情还是应该告诉娑娜师母,让她老人家自己揣摩为好。”   “揣摩你个头啊,”易直接把鞋子扔了过来,“你给我乖乖把嘴闭严实了,你娑娜师母是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跟她说了……就算没事都变成有事了!你要敢到处乱说,我……我……我就跟你断绝师徒关系。”   “怕什么嘛,娑娜师母那么温柔,她还会打你吗?”盖伦耸着肩说道,“她肯定会像以前那样,要求你把索拉卡大人从艾欧尼亚接到古月阁一起住的。”啪——易直接把另一只脚上的鞋也扔了过来,“滚!滚滚滚!!你个臭小子赶快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别在老头子的天青山碍眼,看到你就烦!” 第一百零六章 天权之日   长街之上,人来人往。   今天是天权之日,为了庆祝这个德邦最盛大隆重的节日,大街上早已聚满了游街表演的人群、国外观光旅游的游客、本地推着各种小吃售卖的平民,还有许许多多衣着华丽的贵族。   而在这个喜庆的节日里,就算是平日里最自矜身份的贵族们,也大多放下了平日的身段,和大街上普通的平民们融入了一起。   萧沐雨和蛮王夫妻行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之上,穿过了接踵而过的拥挤人群,三人身侧却似乎有着某种无形的力量,让大多数的人都无法挤到他们身侧数寸。   看着大街上这幅热火朝天的热闹景象,蛮王有些惊叹,“啧啧啧……这么热闹啊?不愧是大陆上久负盛名的大庆典狂欢节日啊,竟然吸引了这么多的游客来观光。”   走在他身边的艾希轻笑着解释道,“其实不止是国外的游客,这里还有许多德邦本土的居民呢,要知道在德邦,嘉文皇族的威望可是一直都很高的。”   “要是什么时候我们弗雷尔卓德也能这么热闹就好了。”蛮王嘿嘿笑道。   “呵呵……三妹的能力你还不清楚吗?要不了多久,肯定会有这么一天的。”艾希轻笑着说道。   而就在三人穿过这热闹的大街,向着德邦的皇族城堡进发的时候,在枫叶雪这个已经被热闹与喜庆所笼罩了的城市里,某些隐藏在暗处发酵了许久的东西,终于缓缓伸出了自己最尖利的獠牙。   ……   ……   在城市中央的皇族城堡之中,此时已经陷入了有条不紊的忙碌之中。来来往往的女仆们在各自女仆长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布置着城堡前方的小广场,等到数个小时后,这里将会成为德邦皇族宴请各大国家以及势力使者的宴会主场。   所以负责这个宴会准备工作的她们,必定要在天黑下来之前将一切完美的布置下来,为这些前来枫叶雪观礼的使者们献上最完善的体验,不至于使德邦作为大陆顶尖强国的颜面丢光。   城堡之中,在作为国王的嘉文三世正在书房里准备接下来的阅兵式的时候,名为赵信的老人正带着和善的微笑,从皇帝的书房之中走了出来。   在德邦,这是一个活着的传奇。   为了德邦奔走战斗了一生的他,在整个国内的威望甚至已经超越了现在的国王嘉文三世。这个自诺克萨斯那残酷的贵族角斗场的血腥杀戮中走出来的强大战士,在近百年的时间里用自己的行动为他赢得了整个国家的尊重。   德邦的军神!   这四个字,如今在德邦内部,已经不仅仅只是一种尊重了,在民间,这样的四个字甚至已经逐步蜕变成了一种信仰。德邦的民众们景仰着这位四百多岁的老人,相信只要他还在世一天,无论敌人的力量有多强大,德邦都将永远的站在瓦罗兰大陆的顶峰。   所以虽然如今已经四百多岁高龄的军神早已卸下了所有的权力与职责,安心在费城养老,然而就算是在整个德邦的贵族圈内,也没有任何的大贵族敢对这位卑贱的奴隶出身的老人露出丝毫的不敬。   当然,作为一名强大的九阶高手,赵信虽然无法做到像圣域强者那样可永葆青春的程度,但今年已经四百多岁高龄的军神老爷子若单从外貌上来看的话,其实也就和一个普通的中年人没有多少区别。   走过了城堡的拐角,来到有着美丽的喷水池边缘的小花园中的赵信,惊讶的发现了前方那道微笑着等待他的身影。   尊敬的弯腰行了一个贵族礼,赤木那张英俊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带着友善而阳光的微笑,“军神老爷子,中午好啊。”   “哦?是赤木啊,呵呵……怎么?今天来找我这个老头子,是有什么事吗?”赵信露出一个爽朗的微笑,对于这位彬彬有礼、像一个多情的艺术家更胜于像一名成熟的帝王的二王子,赵信一向是没有多少恶感的。   “呵呵……前不久军神老爷子不是托我调查一件事情吗?”嘴角微微勾起,赤木露出一个充满了魅力的迷人微笑,“幸不辱命,如今我已经大致查清了呢。”   “哦?”赵信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要知道当初在费城的他在听闻了天心城被不知名的强者屠灭的消息之后,就曾经来信询问过嘉文三世。然而嘉文三世的回应却是非常赖人寻味,以德邦情报局冠绝大陆的情报调查能力,竟然连凶手的一丝线索都查不到?   那时的他就大致知道嘉文三世这边应该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了。   当然,作为整个德邦半个守护神的军神老爷子其实并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萧沐雨正在去恕瑞玛沙漠的路上,而作为皇帝的嘉文三世出于各方面原因的考虑,并没有把这一切告诉这位耿直的老头。   因为他并没有劝服这位老爷子别去找那位强大的冬拥之主的麻烦的把握,而且就算他能把一切都分析清楚,也成功打消了老爷子去找萧沐雨麻烦的可能。   但是知道了罪魁祸首就是诺克萨斯的军神估计十有八九得发飙,要知道最近十几年来,由于诺克萨斯几位御国大将军的集体消失,德邦在东线战场上的压力大减,两个大陆强国之间已经很少像十几年前那样三天两头的就爆发一场大冲突了。   现在的这种和平,是两个国家的领袖都乐于见到的,同时也是两个国家的掌控者小心克制约束下的结果。   但是假如让这位脾气火爆的老爷子知道了这一切,他十有八九要一怒之下重新出山。而以老爷子在整个德邦的号召力,为了给天心城被诺克萨斯杀害了四十多万无辜平民报仇,到时候两个好不容易才和平了十多年的国家之间,必定又是一场难以轻松结束的大战。   这样没有丝毫利益的战争,是一心求稳的嘉文三世不愿见到的。   所以他封锁了一切关于天心城的消息,几乎不让任何人知道当初在那个被从地图上抹去的城市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在国王那里碰壁之后的军神却是没有放弃,他往枫叶雪写了许多的信,动用自己的影响力向许许多多的大贵族询问了这个事态的具体过程,当然在嘉文三世有意识的封锁下,军神老爷子并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原本这么久了都没有什么音讯,赵信都差不多快要放弃了,他却是没有想到,当初不怎么被他看好的二王子赤木竟然真的把一切调查清楚了?一时间心头满是惊讶。   特别是当他拿到那里赤木递给他的那份详细的调查结果之后,心头更是被浓浓的疑惑给填满了。   “这……”疑惑的看着微笑着的赤木,赵信忍不住问道,“你是从哪里找到这么详尽的资料的?”   “咳……”原本彬彬有礼的微笑着的赤木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那个……其实我跟情报局的劳拉小姐关系不错,这是她前几天偷偷告诉我的。”   脸上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微笑,赵信拍了拍赤木的肩膀,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小子啊……哈哈……你小子果然没有白长了这么一张英俊的俊脸啊,有前途有前途,不愧是我们枫叶雪最帅的年轻贵族之一啊。”   “呃……咳咳……那个……呃……”被赵信打趣,赤木脸上的表情越发的窘迫了,不过他还是勉强的开口说道,“老爷子,我能求你帮个忙吗?”   “哦,原来帮我做事是有目的的啊?”似笑非笑的看着赤木,赶在赤木被窘迫得逃走之前,赵信一挥大手,爽朗的笑道,“不过我老赵最是恩怨分明了,你帮我做事拿点报酬也是应该的,不然别人还说我老赵吝啬……说吧,你小子有什么要求?”   “呃……那个……”悄悄的抬头看了一眼城堡顶部的皇帝书房,赤木小心翼翼的说道,“我明年想去艾欧西亚的祭师学院学习那里的祭祀音乐,可是我都求了好多遍了,但是父皇他就是不答应……老爷子你晚上的时候,能帮我劝劝我父皇吗?”   “哦,这件事情?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赵信爽朗一笑,拍着赤木的肩膀笑道,“多大点事啊?我帮你解决了……不过话说你个臭小子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么喜欢音乐啊?你学了这么多年的音乐,不腻味吗?”   “呃呵呵…………”一时间,赤木却只是尴尬的笑着,找不到话说了。   “好吧……我先走了,正好趁现在庆典还没有开始,我去找这位新任的冬拥之主聊聊,”赵信拍着赤木的肩膀,笑着离开了,“你的事情晚上我会跟你老爸说的,别担心了。”   而站在原地目送赵信远远的离开后,原本尴尬的笑着的赤木却渐渐挺直了腰杆,那之前窘迫的表情也变得从容不迫了起来,微微勾起的嘴角,拉出一道充满了自信魅力的迷人微笑。   抬头看了看父亲的书房,这位彬彬有礼的英俊王子脸上的笑容十分的迷人,“呵……萧沐雨先生,虽然计划出了点差错,你最终还是没能站到我这边,但实力强大如你也还是能够为我的计划作出一些贡献的嘛。”   “老爷子就暂时交给你牵制了哦,”微笑着转身走进了城堡阴影中的王子,缓缓的拉开了一场属于他一个人的大幕,“而我这边嘛,肯定不会辜负你的努力,为大家都献上最美丽精彩的一出大戏的。”   ……   ……   人流拥挤的广场上,无数的白鸽夹杂在人群之中,咕咕的叫着。   这些在这里生活了好几代的鸟儿已经熟悉了自己的这些长着两条腿的邻居,并不会像它们野外的近亲们一般害怕恐惧着人类,不过如同某个魔术师那样,被许多的白鸽环绕着的情况却始终是少数。   崔斯特面色无奈的站在广场上的某个喷水池边,对于这些站在他头上、肩膀上、小摊上的白鸽们,他已经连驱赶的欲望都没有了。这群总是喜欢捣蛋的鸟儿,在他摆摊表演魔术的这段时间内,每天都要来骚扰他好几次。   被无数的白鸽簇拥着的魔术师几乎已经成为了这段时间以来广场上的一个特色了。   “我说,我现在得干活开工了,你们能不能暂时让让?”无奈的看着把他围在中央,让他与外界来往流动的人群几乎完全分隔开来的鸽群,崔斯特努力的沟通着,“今天是天权之日,生意肯定会很好的,你们就饶了我这天了好不好?大不了明天你们一天都缠着我都行啊。”   而在鸽群外,许许多多路过的人则把好奇的目光放在了这个被上百只白鸽围在了中间的奇怪魔术师,眼中满是好奇。   不过很显然,崔斯特的劝导一点用都没有起到,鸽群们依旧悠闲的簇拥着他,站在他肩膀上的那只白鸽还矜持的伸了伸爪子,站在他的肩膀上摆了个不错的造型。   “……”无语的看着身边这群无赖一般的动物,崔斯特说道,“喂喂!你们别这样啊……你们再这样,我可生气了啊!”   哗哗哗——   无数翅膀拍打的声音中,在崔斯特囧然无比的眼神中,这数百只围绕着他的鸽子竟然全部都哗哗哗的拍打着翅膀飞走了,瞬间,他周围的场地就空了出来。   “呃……我说的话什么时候这么有用了?”一脸难以置信的瞪着这些乖乖听话飞走的白鸽,崔斯特的脸上满是好奇。   一道轻笑着响起的声音解答了他得意疑惑。   “呵……因为恶魔是被所有的智慧生物都厌恶着的存在,所以恶魔出行的时候,大多数的动物都会选择避退。”从人群之中走出的那道身影,美丽而优雅,黑色的长发如瀑般垂下,那清冷而绝美的容颜上,此时正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静静的注视着他。   “我都出来了,它们还敢留在这里吗?”   “嗯?那么这位小姐,你是……”看到这张没有丝毫印象的美丽脸孔,结合着对方那淡然随和的声音,崔斯特的心头莫名的闪过不祥的预感。   “魔族之主,希芙蒂娅,”黑发女子淡然一笑,右手轻轻一甩,直接从手心之中甩出了一柄造型怪异的魔剑,“当然,是曾经的。”   长剑斜指,杀意盈空。   那一刻,清冷的杀意在空气中弥漫,整个广场上的鸽群都如同受惊了一般,全都惊恐不安的扑腾着翅膀飞走了。那在数秒之间整齐的飞上高空的庞大鸽群,站在广场之上抬头看来竟然宛若一朵巨大的白色云彩一般,竟然在短时间内遮蔽了些许的太阳。   漫天掉落的洁白色羽毛中,漫步其间的黑发女子,身上那种优雅而淡然的洒脱美感,竟然让她整个人都如同在云间漫步的女神一般,有着某种致命的吸引力。   “崔斯特先生是吧?我是来杀你的哦。”淡然微笑的表情中,吐露的却是世间最深沉的恶意,然而就算是被这份恶意首当其冲的笼罩着的崔斯特,竟然也很难对眼前这道美丽而优雅的身影生出丝毫的厌恶感。   “所以啊,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赶快逃命吧。”   ……   ……   漆黑的双瞳,微微收缩。   萧沐雨面色漠然的看着前方大街上站着的那个中年男人,原本前行的脚步缓缓的顿住了。   在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人流之中,那个静静的站在大街中央微笑着的中年男人就如同一块不会被世间的规矩所改变的顽石,哪怕身体被无数的水流冲刷,他却始终能静静的矗立在自己该站的地方,不会有丝毫的动摇。   德邦军神,赵信。   空气中,弥漫着的是某种萧沐雨所熟悉的气息,那道微笑着站在前方的老人,明显不是来找他聊天的。   破败的战剑,自斗篷之下缓缓探出,萧沐雨面色冰冷的注视着前方的军神,冷冷的问道,“军神大人拦住我的去路,是有什么事吗?”   “呵呵……两个问题,”微微竖起两根手指,赵信笑了起来,“请允许问完这两个问题,再来回答你这个问题吧。”   “……”沉默之中,萧沐雨淡漠的开口了,“你问吧。”   “第一问题,你就是冬拥之森新的魔兽之主萧沐雨吗?”   萧沐雨面色冷漠的点了点头。   “第二个问题,天心城的四十多万无辜平民都是你杀的吗?”   “没错。”   “呵……我的问题问好了,”站在长街之上,赵信笑了起来,“这次该我回答你的问题了。”锋利的长枪,在他的手中缓缓浮现,强大的气息,如风暴般席卷整条长街,瞬间将无数还没有来得及弄清楚情况的路人挤到了道路两侧。站在长街的这端,注视着已经瞬间空掉的长街另一头的萧沐雨,赵信笑得很开心,“冬拥之森的魔兽们似乎已经忘了当初我们的协议了?呵……年轻的王者,看来你需要一些来自年长者的指导啊。” 第一百零七章 清场   鲜血,滴答滴答的落下。   几滴沿着剑身的弧度掉入了剑柄与剑刃连接处张开的那只血瞳中时,无声无息的被嘲讽的眯起的血色瞳孔吸收了。瞬间变得死寂的广场之上,希芙蒂娅右手迎着天穹之上的烈日高举着崔斯特的人头,嘴角的微笑却依旧优雅而淡然。   垂落身侧的左手,被冰冷的锁链将她与被她左手所握住的魔剑连接在了一起,映照着夏日炽烈的阳光,魔剑闪烁着亮光的剑身上正滴答滴答的滴落着粘稠温热的鲜血。   仰头注视着被自己高举起来的人头,崔斯特那双无神灰暗的瞳孔中满是惊讶与疑惑。这位杀手佣兵出身的九阶高手似乎直到在临死前的那一秒,依旧在疑惑,为什么他的死亡来着如此之快?来得如此的令人措手不及?   当魔帝抽出了冰冷魔剑的那一刹那,在血与火的战场上拼搏了多年并且活下来所养成的敏锐直觉,给了他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威胁感。   再不走,会死。   他的内心这样告诉着自己,所以他毫不犹豫的选择用最快的速度遁离而去。那几乎闪耀的整个广场的耀眼金光其实只是他迷惑敌人的手法,暗地里他早已化作了无数的残影向四面八方逃去。   然而那把轻描淡写的刺入了金光之中的魔剑,却在眨眼间破碎了一切的虚影,轻松的就割断了他的头颅,抹去了他所有的生机。   九阶高手,瞬间秒杀。   淡笑着瞥了瞥广场四周还没有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的围观民众,希芙蒂娅随手把崔斯特的头颅扔到了一边,右手一拉,收回了手中的长剑,径直的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而直到希芙蒂娅彻底消失了之后,这处喷水池边才爆发了一阵惊恐无比的尖叫声。   “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   ……   ……   在广场的某个阴暗角落中,几乎缩成了一团的婕拉将全身都隐藏在了宽大的斗篷之中,恐惧无比的看着数百米外的杀戮,忍不住瑟瑟发抖,“开始了!开始了!她开始清场了!她终于要对陛下动手了!”   直到希芙蒂娅已经远远的消失在了广场上那拥挤的人群中时,这个红发的女子才勉强的抱着依旧因恐惧而不断颤抖的肩膀,连爬带滚的向城市中的某个方向跑去,“不行,我得通知陛下,我得通知陛下!”   “要是再不通知陛下,让陛下知道她复活了……她一定会伤害陛下的。”   “哦?你就这么跑去找你的陛下,你不怕他责怪你了吗?”   空气中传来的清雅淡笑声,让婕拉的身体猛地一僵。她面色恐惧的缓缓扭过头,不出意料的看到了背靠着墙壁立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黑发女子。   此时,对方正用一种充满了胜利者戏耍猎物的恶趣味的眼神注视着她,那种就算是嘲弄恶趣味也充满了优雅的姿态,是她曾经向往了许久都无法拥有的气度。   “你……你你你你……”颤抖的手指指着希芙蒂娅,婕拉的声音有些沙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呵呵……就像你了解我一样,我自然也了解你啊,”嘴角勾起一个迷人的弧度,希芙蒂娅淡笑道,“毕竟我们曾经可是共同渡过了几万年岁月的王者与下属。”   “魇魅鬼藤,你知道我在利用完这几个人类之后,肯定会抹销他们的存在然后再去对付萧沐雨,所以你躲在这里监视最容易被我选择作为第一个下手对象的家伙,借以达到监视我什么时候对你的陛下下手的目的。那么我自然也可能通过对这个家伙出手的同时,悄悄的在四处搜索有可能存在的目标啊……”   淡然而笑的黑发女子,优雅而淡然,如同一位最杰出的女王在向着自己愚笨的属下轻笑着讲解着自己的计划,“不过你这样做真的好吗?你就这样跑到你的陛下面前……你不怕他惩罚你吗?”   “要知道,那座雪山除了对我这种恶魔有排斥力,对于其它的生物来说其实就跟一座普通的雪山没有区别,当初你的陛下交代了你好好的在那里守护他那位挚爱……但是你现在却一个人跑到了几千里外的城市来找他,反而把他当初交予你的责任忘了,你不怕他惩罚你吗?”   “我……我……”明亮的眸子四处游移着,婕拉有些底气不足的叫道,“我是为了陛下的安全才来找他的,你这个家伙复活了可是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的紧急事态,我一定得第一时间通知陛下……陛下他是不会怪我的。”   “呵……当初你刚夺取了这位红头发的小姑娘的肉体时,你可是对我的复活完全不清楚的啊,”希芙蒂娅淡笑道,“你其实只不过是终于拥有了人类的肉体,可以近距离的接触你那位朝思暮想的皇帝陛下了,所以忍不住内心的感召跑来枫叶雪见他罢了,何必找这么多的借口呢?”   “再说了,以那个家伙的智商,你觉得就凭你这个漏洞百出的谎话也能瞒得过他?哈哈……别忘了,那家伙现在的性格到底是冷漠无情到了什么程度。你这个把他的挚爱扔到那个无人看管的大雪山的行为一旦被他知道了,他要是不发火我都觉得奇怪了。”   “你……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要杀就杀,说那么多废话干嘛?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了,”婕拉握紧了双头,哑口无言的叫道,“我是不会背叛陛下的!”   “啧啧啧……我杀你干什么啊?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几万年的老朋友了,虽然你背叛了我,但我对你还有有一些情义的,我才不会像那个渣男一样无情自私呢,”淡笑着说着连她自己也不相信的话,希芙蒂娅说道,“我不过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来提醒一下你,做事之前一定要想清楚哦!”   “你就这么什么准备也没有的送上门去,你那位日思夜想的魔帝陛下可不见得会有多喜悦啊。”   看着在空气中渐渐淡去的身影,婕拉忍不住抱紧了双臂,拼命的对着前方的空气大叫道,“我才不会听你的蛊惑!你死心吧!希芙蒂娅!”   然而,在女子心头的某个角落,随着希芙蒂娅那淡笑着的讲解,某些名为畏惧的情绪还是悄悄滋生了起来,之前好不容易才坚定下来想要立刻去通知萧沐雨的念头,如今也再次变得有些摇摆不定起来。   ……   ……   “呵呵……魇魅鬼藤啊魇魅鬼藤,你永远都是这么好骗啊,”淡然而优雅的穿过了人流拥挤的街巷中的黑发女子,嘴角勾起的微笑迷人而摄魂,“我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起码就能拖延你去通知那个渣男几个小时的时间……你为什么这么好骗呢?”   白皙的右手,轻轻的拍在了身前矮矮的像是一个孩童般高大的约德尔肩膀头上,希芙蒂娅淡笑着打了个招呼,“哟……维迦大人在这里等谁吗?”   下意识的瞬间闪现到了数米开外,维迦惊疑不定的注视着眼前这个淡然而优雅的浅笑着的美丽女子,右手中的法杖忍不住握紧了,“这位小姐,你是……”   “哎……我说你们怎么都喜欢问这个问题啊?”维迦下意识的问询,让希芙蒂娅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崔斯特是这样,现在连你也是这样……难道你们【孥铁冬藏】连最基本的绅士礼节都不懂吗?哪有第一次见面就问淑女名字的?”   摊了摊手,希芙蒂娅的表情很诚恳,“我们可以讨论一些别的东西啊……比如你们在冬拥之森的秘密行动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失败的事情。”   “你……是你!”维迦的瞳孔瞬间收缩,“之前追杀婕拉、打伤奥拉夫的那个人就是你?”   “哦?被看出来了?你怎么看出来的?”被识破了身份,希芙蒂娅的脸上也有一丝的惊讶。   “果然是你!”猜想得到了证实的维迦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之前奥拉夫说婕拉的计划失败,现在正被萧沐雨追杀的时候我就有些怀疑了。”   “因为据情报来看,这段时间萧沐雨的的确确都是一直留在枫叶雪内部的,如果他知道了我们的计划,那么第一个遭到他报复的必定是距离它最近的我们三个……然而我们三个与他却一直相安无事,但是前去冬拥之森执行任务的婕拉却莫名其妙的计划失败,还被人追杀。”   “那个时候我就怀疑所谓追杀婕拉的萧沐雨其实根本不是萧沐雨本人,应该是他离开前留在冬拥之森保护他妻子的某个朋友或手下,所以计划被撞破的婕拉才被一路的从冬拥之森追杀到了枫叶雪。”   “其中最明显的证据,就是当奥拉夫和婕拉在那个无人的小巷内被【萧沐雨】殴打的同时,在数十里外的白沙公馆中萧沐雨才刚刚离开公馆大门……”   面色阴郁的注视着眼前的黑色长发女子,维迦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尖锐而诡异,“所以你就是那个追杀婕拉的家伙的本体。”   “嚯嚯,真是精彩的分析,”啪啪啪的鼓着掌,希芙蒂娅淡笑着夸奖道,“不愧是【孥铁冬藏】的老大呢,什么都瞒不过你。论起聪明的程度你其实不比萧沐雨那个渣男差啊……不过有一件事情你却是猜错了。”   “我可不是萧沐雨那家伙留下来报复他妻子的后手,相反,我之前可是一直都站在你们这一边的,”优雅的浅笑着,希芙蒂娅的声音很清脆很悦耳,“要不是我提供了资料,你们还有那个二王子会知道萧沐雨这个家伙最致命的弱点吗?”   !!   饶是心智如铁,维迦还是忍不住又一瞬间的失神,“你……你说那个资料情报是你提供的?”   “没错哦,所以我之前其实一直都是站在你们这边的。”   维迦敏锐的捕捉到了女子话语中的漏洞,“你是说【之前】?那么现在呢?”   联想到这个女人对待奥拉夫和婕拉的态度,虽然对于这之间发生的事情不甚清楚,但维迦的心头还是忍不住一沉,闪过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呵呵……现在当然不是了,”理所当然的轻笑着,希芙蒂娅淡笑道,“其实这也怪我,我竟然没有料到萧沐雨那个渣男竟然把魇魅鬼藤留下来保护他的妻子了,害得你们那位派出去的小姑娘不幸身亡,导致计划失败,害得我现在也不得不站到幕前,亲自对那个渣男复仇了呢。”   “婕拉……身亡?”维迦的瞳孔瞬间张得极大,声音都变调了,“那么不久前奥拉夫见到的那个人又是谁?”   “当然是魇魅鬼藤啦,”希芙蒂娅笑得很开心、很优雅,“只不过这个一直都介于魔兽与植物之间的大笨蛋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舍弃自己近乎不死的身体,去夺取那位小姑娘属于人类脆弱的躯体罢了……你们见到的可不是你们曾经的那个同伴了,那是当年跟随了我好多年的好伙伴魇魅鬼藤哦。”   “你……”正准备继续发问的维迦脸色猛地一变,因为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整个世界似乎都显得有些怪异,那大街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竟然来来回回的都是那么几个人的面孔?而且逐渐变得粘稠的空气,也已经开始无声无息的束缚住了他的行动。   “呵呵……终于发现了吗?果然没有真正领悟规则之力的九阶,在面对这种直接来自于上层精神维度的力量时,几乎没有多少还手之力啊。”在前方那道优雅而美丽的身影的浅笑之中,维迦眼中的世界都如同被面团一般搅拌成了奇奇怪怪的模样。   整个世界之中,唯一还保持着原样的事物,只有被不知从何处伸出的锁链锁住了四肢无法动弹的维迦,以及他身前优雅柔和的浅笑着的女子了。   “你……为什么要对付我们?”联想着女子最开始说的那句话,维迦声音沙哑的问道,“崔斯特呢?他现在怎么样?”   “那个落魄的魔术师吗?死了哦,”像是太讨论隔壁家养了没几天的宠物狗突然病发了一样,希芙蒂娅的声音中没有丝毫的讶异,那种视自己的同伴生死如无物的态度,莫名的让维迦的眼睛红了起来,“至于我为什么要杀你们嘛?其实很简单。”   轻轻竖起一根手指,希芙蒂娅淡笑着摇了摇,红唇轻启,吐出一句玩笑一般的答案,“你们知道得太多了。”   语毕,鲜血喷溅。   淡笑着看着前方街道口站着的那道矮小身影莫名其妙的分裂成了大大小小的无数块,希芙蒂娅一点作为凶手的自觉都没有,用手指微微拢了拢鬓角散落的长发,优雅的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我要杀的萧沐雨,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男人,如果连你们这些杂鱼一般的家伙都能掌控他的弱点,那么所谓的最强不就是一个笑话吗?”   “那样的家伙,杀起来也不会有丝毫快感啊。”   “谁叫你们自己不争气,非得我出手的?妾身既然亲自出手了,那么自然就得杀敌最强且无敌的萧沐雨,才能洗刷当年他加诸于我身上的一切耻辱啊。”   ……   ……   被暴风般席卷而空的长街之上,空气中满溢着冰冷的杀机。   漠然的注视着前方那道曾经震慑了一个时代的身影,萧沐雨缓缓的抽出了破败的战剑。在战局即将开端的那一瞬间,作为拥有着相当自觉的瓦罗兰大路居民们全都消失在了这条长街之上。   毕竟生活在一个充满了强大职业者的世界里,很多时候走在大街上都能莫名其妙的见到两个可以摧山崩城的变态打架,那样的战斗作为普通人的他们只要不小心卷进去,结局毫无疑问的就是一个死。   所以对于这些高阶强者大开战,瓦罗兰大陆的居民们有着无限的自觉和应对经验。在看到两人那明显不同于常人的气势之后,仅仅只是数十秒的时间,原本人流拥挤的一条大街瞬间空荡荡的连一个人都没有了。   和萧沐雨同行的蛮王夫妻看到这剑拔弩张的局势后,忍不住插了进来,“喂,那个军神老爷子,你虽然是德邦的军神,但我们弗雷尔卓德可也不是好欺负的……你莫名其妙的就想跟我兄弟动手?这就是你们德邦的待客之道吗?”   拦在萧沐雨身前的蛮王瞪着长街另一侧的赵信,大咧咧的叫道,“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冤仇,好歹也划下道来啊,我们弗雷尔卓德虽然是小国,但也不是随便让人欺负的。”“呵……蛮王泰达米尔,你们北地出了一个圣阶就真当自己无敌了吗?”赵信看着眼前这个胡搅蛮缠的家伙,忍不住有些失笑,“什么情况都搞不懂你就跑出来把事情揽到身上,原来北地都尽产你这种头脑简单的家伙啊?”“喂喂!什么叫头脑简单啊?我警告你,我蛮三刀脾气可是很火爆的,惹毛了我,就算你是老头我也照揍不误的,”赵信的语气让蛮王有些不爽,“你丫别倚老卖老啊。” 第一百零八章 分隔的镜面   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这个浑人赵信也是有些无奈,“我来找这个萧沐雨先生可是事出有因的,这件事情关系到我们德邦四十多万无辜民众的生死仇怨……弗雷尔卓德若是不想引起两国间的战争的话,蛮王先生和艾希小姐最好不要插手这件事。”   右手在蛮王的肩头拍了拍,萧沐雨面色冷漠的说道,“蛮大哥,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没事的。”   “嗯?到底是怎么回事?”皱着眉头看着萧沐雨,蛮王也收起了脸上的嬉笑,“他说的什么四十万无辜民众的生死仇怨是怎么回事?”   “啊……没什么,不过是不小心屠了德邦的一个省城罢了,”轻描淡写的说着可怕的事情,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蛮大哥你不用担心,就凭他一个人还奈何不了我的。”   “四十万人?!”这个可怕的数字瞬间把蛮王吓了一跳,“你这家伙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你你你你你……你忘了当初你答应你师父的事了?”   “…………”沉默着抽出破败的战剑,萧沐雨冷冷的说道,“立下的誓言,不敢或忘……我的剑,就是你的剑。”   冰冷的气息,在长街之上蔓延开来。原本是盛夏时节的枫叶雪,此时竟然飘起了朵朵黑色的雪花。   “【黑冰幻剑】……小雨子你。”看到这长街四周缓缓飘落的朵朵黑色雪花,蛮王的表情凝固了一瞬,张了张嘴,他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直接走到萧沐雨的身后,拖着已经准备动手的妻子头也不回的远去了。   “呵……无关人士已经全部离场,这下子就是我们两个人好好聊聊的时候了。”赵信看着蛮王夫妻离去的背影,转过身来对着萧沐雨呵呵笑道。   “聊聊?是啊……聊聊,”面色冷漠的踏出冷漠的步伐,萧沐雨一步一步的走上的湛蓝色的天空,“让我们来聊聊假如我杀了你,德邦会有什么反应吧。”   “哈……狂妄的小子,”看着萧沐雨自觉的走上天空,赵信忍不住失笑了起来,“老夫可是征战沙场近百年不败的老头子了,你觉得以你这不满三十岁的年龄学到的武技,能够打败我吗?”   自长街之上缓缓飘起,跟随着萧沐雨一起消失在了头顶的云层之上的赵信轻笑了起来,“不过看在你这么自觉的开辟新的战场避免波及枫叶雪的情分上,等我教训完你这个狂妄的臭小子后,如果你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我也可以不追究你屠杀我德邦平民的事情的。”   ……   ……   被丈夫拖着离开了战场的艾希穿过了大街小巷、以及无数拥挤的人流,直到来到了皇族城堡不远处的某条街道上时,这位一直都很温柔很和善的女子这才甩脱了丈夫的手。   艾希沉默的看着自己的丈夫,神色间满是浓浓的失望,“你竟然把小雨一个人扔到那里面对德邦的军神?亲爱的,你还是那个曾经无所畏惧的蛮族勇士吗?”   苦笑着看着悲伤失望的妻子,蛮王伸手拉住了转身想回去帮忙的艾希,无奈的解释道,“老婆你听我说啊,我是有理由的。”   “…………好吧,你说吧,”和丈夫沉默着对视了数秒,艾希这才轻轻的甩开了蛮王的右手,淡淡的说道,“到底是什么理由,让你放弃了曾经无所畏惧的勇敢,在面对着德邦的军神时把自己的好朋友给抛弃了呢?”   “唉哟我的好老婆,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啊?”被艾希那种失望而悲伤的眼神看着,明明妻子的语气中一点激烈的情绪都没有,但正是这种淡淡的失望却让蛮王更是手足无措起来,“我真的是有理由的,你听我好好给你说嘛。”   “首先,你觉得小雨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蛮王问道。   “小雨他吗?”艾希沉默着抬起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当初在冬拥之森第一次见面时,那个阳光而友善的平和少年,“虽然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但我却始终相信小雨一直都是当年在冬拥之森内那个温柔而阳光的笑着的善良少年。所谓屠杀了一个城市四十多万无辜平民的这种事情,是无论如何都很难和他扯上关系的。”   “嘛……这不就结了?”无辜的一摊手,蛮王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那个他屠杀了四十多万无辜平民的事情要么是假的,要么就是事出有因……总之无论怎么,那个军神赵信最后都是无法奈何小雨的。”   “而且这位德邦军神的实力虽强大,但比起小雨来说肯定是不够看的,小雨是什么实力你我又不是不知道,”蛮王说道,“可是面对这个完全威胁不到他的德邦军神,他却连【黑冰幻剑】这种作为大杀器的固有结界都展开了……你觉得这代表了什么?”   “小雨他……在防备什么?不对……”艾希摇了摇头,推翻了自己最初的猜想,“他应该是在诱惑着什么……莫非在枫叶雪内,小雨他有什么强大的敌人隐藏在暗处吗?所以他才打算借这场战斗把对方引出来?”   “十有八九就是这样,”蛮王耸了耸肩,说道,“所以我才把你拉出来,既然小雨是在布陷阱,那么我们就不要去给他捣乱了。而且现在在局势未明的情况下,我们一旦和德邦的军神发生正面冲突的话,无论最后小雨子是否能够把那件屠杀平民的事情讲清楚,我们弗雷尔卓德与德邦的关系都将下降到一个冰点。”   “这可不是一件能够让人开心的事情啊。”   “好吧,我接受你的解释了,”淡淡的瞥了丈夫一眼,艾希直接越过了他走向了高大的德邦皇族城堡,“不过你竟然这么聪明实在是让我有些受打击,所以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请不要和我说话……我不和比我聪明的人说话。”   “喂喂……老婆,别这样……”可怜兮兮的跟了上去,蛮王一脸的无辜,“别这样啊!我有不是故意要抢你风头的,大不了……大不了……大不了下次我还像以前那样,装得傻一点,把风光都让给你好了。”   “免了,我这个蠢蠢的笨女人可消受不起。”   “嘿嘿……老婆没事的,有我这么威猛的丈夫你刚开始的确是可能有些消受不起,不过等以后习惯了其实就好了。”亦步亦趋的紧随着艾希的脚步,蛮王恬着脸赔笑道。   “噗……你要死了啊?”艾希瞬间绷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使劲的敲了丈夫的头一下,这位来自北地部落的公主有些无奈,“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你就开这种恶俗的玩笑……蛮三刀,你够了啊!”   “嘿嘿……老婆说够了我就够了,”猥琐的挤了挤眼睛,蛮王那含义甚深的猥琐调笑直接让艾希无语了,“毕竟把老婆大人伺候舒服了一直都是我的职责嘛。”   “……”   ……   ……   巨大而开阔的议事大厅内,无数衣着得体的贵族官员们正三五成群的聚集在各自的小圈子内,轻松的讨论着各自的近况。   有的正心情愉悦的炫耀着自己前不久刚从班德尔城买到的精致炼金机器,大致的讲述了这个所谓的先进机器有着怎么的特点和能力后,其主人往往会在收获一地的羡慕与恭维后矜持的表示着自己的谦虚。   也有的自外地赶来的领主们向朋友倾诉着自己的苦恼,比如领地内平民内越来越难管理啦,税收也越来越低啦、今年肯定要被陛下责怪啦之类的事情。   在这个十年一次的天权之日里,整个德邦内有九成九的贵族几乎都聚集在了这个平日里嘉文三世用来和群臣官员们讨论政事的大厅之中。   因为按照德邦以往的惯例,在天权之日的这一天里,被召集来到的各地领主们都会带着各自领地内十年间的治理发展情况,以书面的形势呈送给作为皇帝的嘉文三世看,然后皇帝则根据贵族们各自领地内的治理情况选择给予奖励或是处罚。   当然,那些繁复的书面文件其实早在数十日前贵族们纷纷来到枫叶雪前,就已经靠信使提前呈递给了作为皇帝的嘉文三世观看,毕竟偌大的一个德邦西亚,光是颁布所有贵族领主们的奖励或是惩罚起码就需要数天的时间。   所有一般在这个仪式上,真正被提名的往往都是那些做得特别出色亦或是治理得异常差劲的贵族,大多数表现平庸的贵族们则会在晚上的宴席上才能收到侍者送上来的关于皇帝陛下对他们的评价以及奖罚。   当然,这样一个几乎聚集了所有德邦贵族的集会上,往往也是用来宣布通知某些重要事情的好时机,以往的数届皇位继承人的身份确认都是在天权之日的这个时候被皇帝确定下来的。   而根据某些可靠的小道消息,今天作为皇帝的嘉文三世就会在这里宣布下一任皇位的继承人是谁——当然,那位继承人的身份自然早就已经不是迷了。   所以那位站在大厅一角,披着华丽的王子长袍的嘉文皇子几乎已经成了此地的主角,每一个出现在大厅内的贵族无论身份高低,几乎都下意识的要上前去跟他打一个招呼。   这不仅仅是一个礼节的问题,更是一个态度的问题。   对于这位十三岁就已经随军参战,十五岁就能为战局出谋划策,十八岁就已经能够独掌大军与诺克萨斯那面的老将们周旋的天才皇子,不仅仅是这些贵族,就连整个德邦的民众都对他充满了深深的敬意。   若是论及整个德邦的青年一代,也就只有这位勉强还算是青年的皇子殿下能够在军事谋略上,和前几年诺克萨斯那边开始出名的天才少女卡西奥佩娅·克卡奥一较长短了。   所以他才能在二十三岁的那一年就得到的嘉文三世的认可,继承了德邦皇族传承数百年的【嘉文】之名。那时的他虽然还不是真正的皇子,但是在所有人的眼中,他其实已经于皇子没有任何的区别了。   当然,作为整个集会的主角身边的背景,一直静静的站在嘉文身后的那个红发女子也吸引了许许多多的目光。   希瓦娜那美丽但却冷漠得对他人不假辞色的表现,看起来完全就跟嘉文最忠诚的一个女仆没有区别。不过作为一些了解他们两人之间关系的贵族却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对嘉文之外的所有人都冷冰冰的红发美女十有八九就是下一任的皇后人选了。   ……   ……   黑暗的地下阶梯,在两边岩壁上那昏暗的灯光中,延伸到了地下那黝黑而死寂的深处。   这里,充塞着空气中的除了淡淡的恶臭,就几乎已经没有别的气味了。然而嗅着这平日里假如出现在其他地方,只会让她厌恶的怪异气体,一联想到被囚禁在这恶臭的环境中的那个男人,菲奥娜的心头却莫名的多了一种名叫愉悦的感情。   一时间,在无双剑姬的视界里,这原本恶臭得让人难以忍受的气体也变得是那么的可爱起来。   缓缓的踏着清脆的脚步声,菲奥娜来到了这个地下监牢最末端的囚室前,那似乎永远都是充满了高傲神色的美丽脸庞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嘲讽的表情,“哟……父亲大人,中午好啊。”   蜷缩在黑暗的囚室之中,被无数冰冷的锁链绑在了墙角的那道苍老的身影听到了她的声音,缓缓的抬起了布满了皱纹和伤痕的头颅。   借着囚室外亮起的昏暗灯光,劳伦特老公爵依稀辨认出了他的那位女儿……当然,其实不需要辨认,能够出现在这间地下囚室内的,除了他那位曾经为之自豪了许多年的女儿之外,还有谁呢?   “是菲奥娜啊,咳咳……”有些痛苦的咳嗽着,已经被无数的酷刑还有无止尽的黑暗监禁折磨得几乎死去的老人勉强的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父亲大人您啊,来看看您还过得好吗?毕竟作为您的女儿,我可是很担心您的,”看着劳伦特老公爵那伤痕遍体的苍老身体,菲奥娜的心情变得更加的愉悦了起来,“要是您一不小心就死在了这里,那么我可是会很困扰的。”   “毕竟您死了的话,我可是就少了一个很不错的玩具了呢。”看着父亲凄惨的模样,菲奥娜那嘴角勾起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了。   “咳咳……菲奥娜,你今天不用处理公务了吗?怎么才中午就急着来折磨我这个糟老头子了?还是外面出了什么事情了吗?”艰难的咳嗽着,劳伦特老公爵看着这个在过去了几年里用了无数的酷刑折磨着自己的女儿,眼中却依旧是弄得化不开的关心。   父亲那一如既往的关切眼神,让菲奥娜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种让她厌恶了五年的可恨眼神,竟然到了今天还没有消失?不过一想到了自己接下来即将参与的那个行动,菲奥娜那因一个眼神儿升起的淡淡不快却又被心头升起的愉悦开心而冲淡了,“呵呵……父亲,看来就算在这种黑漆漆的地方关了这么多年,您的脑子也还是像以前的那样好啊。”   “不愧是曾经依靠卑鄙的手段就窃取了无数荣耀都没有被人发现的男人呢,您那野狗一般的嗅觉敏锐得连作为您女儿的我都忍不住敬佩得五体投地啊。”嘴角的嘲笑伴随着恶毒的讥讽,一针一针的扎进了劳伦特老公爵的内心,让这个瘦小的老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了起来。   看着父亲那苍白的脸色,无论多少次,菲奥娜都是如此的开心、如此的愉悦。心头那复仇的快感,就如同世间最致命最美味的毒品一般,让她是如此的沉迷、如此的迷醉,“呵呵……哈哈……父亲大人,您还记得吗?当初我打掉你的长剑,夺去您身为劳伦特公爵的一切权利时说的那句话?”   “你……你要做什么!”心头猛地闪过了一丝不妙的预感,这个苍老的老人的情绪瞬间激动了起来,就连那束缚着他的无数冰冷锁链,都在老人拼命挣扎的动作中开始哗啦哗啦的摇动起来。   “呵呵……我要做什么?我当然是要亲手洗刷你当年加诸于我们劳伦特家族身上的一切耻辱了,”嘴角的笑容,变得更加的浓郁了起来,菲奥娜高傲的大笑道,“而且我还要将整个劳伦特家族推上一个巅峰!一个当年你这个偷鸡摸狗的卑鄙小人都达不到的权力巅峰!”   “看着吧父亲,等我和赤木殿下的计划成功之后,整个枫叶雪的九大贵族就将只剩下我们劳伦特公爵一家独大了!到了哪个时候,当初那些曾经嘲笑过劳伦特家族荣光的人、那些曾经质疑过劳伦特家族能力的人……他们全部都将下到地狱去,在最炽热的岩浆毒火中接受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惩罚!”   “赤木?二王子?菲奥娜你……你要谋朝篡位?”心头猛地清楚了一切的劳伦特老公爵的挣扎更加的疯狂了,“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要面对什么?你这么做会把整个劳伦特家族都给葬送掉的!”   “哈哈哈哈哈……葬送劳伦特家族?呵呵……这些事情父亲大人不是早就做过了吗?”冷笑着看着疯狂的挣扎着的父亲,菲奥娜开心而愉快的哈哈哈大笑了起来,“就在你在决斗对手的兵器上抹毒药被发现的时候,整个劳伦特家族不是早已被你葬送了吗?”“但是我和你不一样啊!”疯狂的大笑着的菲奥娜,不再看身后父亲的疯狂挣扎,大笑着离开了这个黑暗的地下监牢,“我这一次,会依靠自己真正的实力!去取回那属于劳伦特家族应该得到的荣誉啊!”“等着看着吧,父亲大人,当初你加诸于我们身上的耻辱和污点,都将由我亲手将它全部洗刷!” 第一百零九章 荆棘花旗,冉冉升起   议事大厅之中,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作为皇帝的嘉文三世始终还不出现,气氛开始变得有些不太寻常了。   有些难受的应对着贵族们繁复的客套,嘉文觉得自己的脸皮都快笑抽筋了。趁着一个拜访者刚刚离去,新的拜访者还没有来得及凑上前来时,嘉文连忙转过头,附耳到希瓦娜的身边,轻轻说道,“父皇怎么还没来啊?我都在这里笑了一天,脸皮笑得都快笑抽筋了。”   沉默着看了不远处矜持的笑着点头、准备等他们两人聊完就上来打招呼的一众贵族,又看了看身前有些可怜巴巴的哀求的看着她的嘉文,希瓦娜问道,“需要我去看看吗?”   “那就太好不过了!”高兴的拍了拍希瓦娜的肩膀,嘉文笑了起来,“麻烦你了亲爱的。”   原本冷冰冰的红发女子脸色瞬间一红,有些难堪的侧过了头,希瓦娜用一种蚊鸣一般的声音呐呐道,“后面……后面那句是多余的。”   “是是是,是多余的。”开心的附和着,嘉文转过身来,脸上拉出一个公事化的亲切笑容,打算继续应付这些没完没了的贵族。   然而轻轻被推开的议事厅大门,顿住了希瓦娜即将离开的脚步,也打断了那些想要上前跟嘉文套近乎的贵族。瞬间自外面涌进来的光,照进了议事厅内众人的眼中,将那个踏着炽烈的金色太阳光芒走进来的身影映衬得越发的威武不凡了。   北地摩罗黄金打造的王冠闪烁着淡淡的金光,王冠的上方没有镶嵌有任何多余的宝石。因为对于这种只有弗雷尔卓德那万里雪原地下数千米的矿洞中才蕴藏着极少数量的珍贵黄金来说,普通人孜孜追求的华丽宝石简直是卑贱得如同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泥土。   在正午的阳光下微微闪烁着点点耀目光华的湛蓝色披风自王者的背后垂落,这由上古魔法时代流传下来的魔法星沙经过强大炼金术秘制而成的锦织是华丽与财富的象征,仅仅只是王者背后垂落下来的这面披风,就已经顶得上大陆上许多中等规模的国家数十年的税收了。   内衬的淡黄色王袍,是由密苏苏底河两岸最负盛名的织工亲手缝制圣光织锦,这种在艾欧尼亚只有密苏苏底河两岸最具盛名与威望的神织布锦者才有资格缝制,专门为艾欧尼亚圣堂领袖穿的祭祀长袍提供的布料,一直都是神圣与身份的象征。   在整个瓦罗兰大陆之上,除了那位以善良与圣洁而誉满世界的圣堂领袖众星之子所穿的祭祀长袍之外,就只有德邦皇族的皇帝这套传承了数百年的王袍是由圣光织锦缝制而成。   闪烁着流光的淡金色权杖被王者握在手中,那是海底两万里以上的黑暗深海之中才能采集到的苏达尔精铁打造而成的。这种极佳的魔法炼金材料往往只是一小蛊司的分量,就足够整个大陆的炼金师们疯狂了,但曾经由于某些极为特殊的机遇,德邦的嘉文一世获得了完整的一块细长铁条形的苏达尔精铁。   突发奇想的开国皇帝就将其打造成了象征大陆强国的德邦皇族权利的象征。   而那枚轻轻的镶嵌在权杖顶端的灰色石子虽然看起来普通而平凡,然而知道其来历的人却无不敬畏不已。那是整个瓦罗兰大陆来历最为神秘的瑰宝,天魂锁玉,拥有安定心神、驱散邪恶的能力。   曾经在上古魔法时代,以凡人之身征伐众神的魔法之神泽拉斯的法杖之上就镶嵌有这样一枚天魂锁玉。并且凭借其特殊的能力,他更是在与那一代的魔族帝王的交手中,轻松抹杀了他那个时代的魔帝,直接将整个魔族都几乎打入了最困难濒死的境地。   这一身集华丽、财富、神圣、威严、力量于一身的王袍冠冕,是整个德邦上层贵族的核心,亦是整个瓦罗兰大陆最强大的帝国威严的象征。   然而看到了这一身充满了威严与神圣的王袍的那一刹那,整个大厅内的贵族们心头闪过的不是恭敬,也不是敬畏,而是……惊愕?   赤木缓缓的走进了大厅之中,越过无数人惊愕莫名的目光,踏着淡淡的脚步走到了大厅末端的王座之前,神色淡然的回过头来,看着惊愕的众贵族,淡淡的问道,“诸位很惊讶吗?”   赤木的声音,打破了大殿的安静。瞬间,激烈的声响自大厅之内响起,如若海啸一般的远远传荡出去。   “你!是你!怎么是你?”   “赤木!你怎么穿着陛下的王袍出来了?陛下呢?”   “谋朝篡位!谋朝篡位!他这是要谋朝篡位啊!”   ……   ……   激烈的言辞,犹如一波又一波的海浪,不断的扑向王座之前淡笑着站在那里的人。然而身处这个大厅洪流的中心,赤木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慌乱与紧张,那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的动作中,却是莫名的多了些许应属于王者的威严。   轻笑着看着喧闹的众人,赤木没有说话。   很明显,对于这些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所有的雄心抱负都已经被美酒佳肴妻妾给磨消的贵族们来说,纵然情绪激动,但在局势没有明朗之前,他们都不会轻易表态,迈出自己的步伐的。   所有纵然所有人能都叫嚣得很凶,但真正敢走上前来质问他的人却是没有一个。就连平日里因为地位高高在上而看不起他这个所谓艺术家王子的九大贵族,此时也大都沉默了下来,不敢再在他的面前摆他们曾经的架子了。   微笑着把所有人眼中的惊疑不定以及畏惧扫进了眼底,赤木站在王座之前忍不住灿烂的笑了起来。第一次,他发现走上这条路的感觉,也并不是像象中的那么讨厌啊。   那么,作为我加冕为王所获得的附加品,你们的敬畏我就收下了。   微笑着开口的赤木,淡淡的吐出了含义深重的一句话,“呵呵……大家是在问我父皇去哪儿了吗?”   轻轻的用手中的权杖敲了敲金色的御座,王者回头对着所有人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既然我都穿着这一身出现在这里了,我父皇的下落还需要我亲口告诉大家吗?”   “你杀了父皇?!”瞬间暴怒的撕裂衣襟的声音中,嘉文扯开了束手束脚的王子衣袍,直接走到王座之下,从充血的眼睛怒视着自己的这位弟弟,“你弑父了?”   “哎呀……是大哥啊,”淡笑着看着暴怒的嘉文,赤木的表情似笑非笑,“您怎么会有那种可怕的想法呢?我可是和您一样非常孝顺和尊敬父皇的,我怎么会伤害他呢?只不过现在的情况他老人家还不适合出面,所以我体贴的暂时把他安置在了塔楼的书房中了,他现在可是很安全的哦。”   听到父亲安全的消息,嘉文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然而赤木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的心紧跟着沉入了底部。当着这么多人就说出了嘉文三世的下落,很明显,对于那个看守软禁嘉文三世的地方的保卫,赤木非常有信心,他并不介意把想要出手去救被囚老国王的倒霉蛋们随手干掉。   有着这样的信心,难道弟弟他从哪里得到了某位九阶高手的支持?那么这位九阶高手是德邦本土的强者,还是国外偷渡过来的呢?   大殿外紧随着传来的消息,瞬间解开了嘉文的疑惑。   “不……不好了!大殿外面已经被劳伦特公爵的荆棘花赤卫军包围了!”   “荆棘花赤卫军?支持你的九阶高手是菲奥娜·劳伦特公爵?”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嘉文瞬间明白了过来。   而明白过来的不止是嘉文,整个大殿之内的贵族们也大多明白了过来,那一瞬间,枫叶雪本土的有些贵族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微妙难看了起来。   菲奥娜·劳伦特,在枫叶雪内,这位德邦历史上首位的女公爵最出名的不是她那堪称无双的舞剑技,亦不是她那高傲到难以说话的性格,而是她那位曾经名声盛极一时的父亲,老劳伦特公爵。   在曾经决斗规则盛行的德邦贵族圈内,以荆棘花为族徽的劳伦特家族已经主宰了德玛西亚上流社会的决斗文化长达数个世纪之久,那是一种俯视了整个德邦贵族的无上荣耀。   而这种荣耀到了老劳伦特公爵的时候,更是达到了鼎峰。凡是与劳伦特公爵决斗过的贵族,从来没有胜利过,那一位如同最耀眼的大山压在了整个枫叶雪贵族头顶的男人,在当时几乎已经被所有人都看做是实力与道德的顶峰。   因为老劳伦特公爵不但实力强大,更是德行出众,凡是与他决斗过的贵族、凡是参观过他决斗过的贵族,无一不被他那悲天悯人的善良情怀和如大海一般的广阔胸襟所感染。   然而可惜的是,这一切其实仅仅只是一个卑劣的骗子设下的骗局,将所有人都欺骗在了表象之中。   然而如女神所言,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不倒的奥希比亚山,更没有永远不会被拆穿的谎言。在一场约战的前夕,菲奥娜的父亲在对手的饮品里放慢性麻痹毒药的时候,被人给抓了个现行。此次事件引发了轩然大波,很多他父亲以前的对手回想曾经决斗的过程,亦发现了很多让人心疑的蛛丝马迹。   于是,劳伦特家族的美名毁于一旦。   原本最耀眼最夺目的荆棘花旗更是一夕之间成为了人人喊打了过街老鼠,而菲奥娜家族的荣誉也在众人的质问中崩解。   为了挽回家族的荣誉,为了洗刷家族的所有耻辱,当时只是一名少女的菲奥娜发狂似地想挽回劳伦特家族的名声,因此她向亲生父亲要求决斗。   那一战,这位无双的剑舞姬第一次在世人的眼中展现出了她那堪称疯狂的天资与力量。她击倒了父亲,并用剑顶着他的胸膛,强行夺取了劳伦特家族的权力。   面对女儿锋利的剑刃,劳伦特老公爵投降了,将一切都交给了自己的女儿,并且为了赎罪,自动离开了枫叶雪,消失在了大众的视线之外。   然而这一切对劳伦特家族来说,于事无补。   曾经身为枫叶雪就九大贵族之一的劳伦特家族被枫叶雪贵族圈视为了耻辱,整个劳伦特家族的人都受到了难以言辞的屈辱。初掌家族的菲奥娜知道,继续坐视这一切的发展的话,流言与侮辱只会如阴影般继续侵蚀着劳伦特家族的荣耀。   为了抓住自己的命运,为了洗刷劳伦特家族的耻辱,为了将那面荆棘花旗再次高挂到整个枫叶雪的天空之中让世人瞻仰,菲奥娜发誓要超越父亲那虚伪的传说,成为德玛西亚最强的剑舞者,不!是瓦罗兰最强的剑舞者!   她发了疯一般的向所有嘲笑她家族荣耀的人发出挑战,并将所有敢于践踏和侮辱荆棘花骄傲的贵族亲手打死,仅仅只是半年的时间,就有多达七十名大小贵族死在了那座承载了无数贵族荣耀与屈辱的竞技场内。   多列尼家族的九阶强者尼卡奥·多列尼不满菲奥娜的行为,为了制止她这种疯狂的行为,多列尼老公爵接受了嘉文三世暗地里的请托,向这位年轻的后辈发出挑战,希望能用强大的力量慑服这位已经陷入疯狂的后辈。   可惜的是,当这位强大的九阶强者迈入巨大的竞技场后,仅仅只是一招的顷刻之间,曾经名耀一方的多列尼公爵就授首败亡了。踏着老牌九阶强者的尸体与鲜血,菲奥娜瞬间站在了整个德邦贵族圈实力的巅峰。   这位无双的剑舞姬,从血淋淋的鲜血,向所有人都证明了劳伦特家族的强大,以及荆棘花旗的荣耀。   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还没有结束,明明已经向所有人证明了劳伦特家族荣耀的菲奥娜并没有就此停手,她开始疯狂的向过去所有嘲笑过劳伦特家族的贵族展开了报复。   短时间内,枫叶雪贵族圈被笼罩在了一片腥风血雨之中。随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倒在了德邦那座巨大而神圣的竞技场内,枫叶雪的大贵族和嘉文三世都坐不住了,他们试图用经济制衡的手段来打击劳伦特家族的产业,借此到达警醒对方的目的。   然而所有的手段和计划,只换来的菲奥娜更为疯狂的决斗邀请。   在尚武的德邦,决斗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被邀请者在接到对方发出的第一次生死挑战时,几乎是很难选择拒绝的。最后没有办法的嘉文三世,只能强行修改了德邦的律法,一律禁止贵族间的私下决斗,贵族间的一切纠纷决斗申请,都必须亲自呈递给皇帝过目,只有嘉文三世批准了的决斗才是受德邦允许的决斗,不然就将接受德邦皇族的制裁。   靠着这条整个德邦成立数百年来第一条修改的法律,枫叶雪的贵族们才强行压制住了那个几乎已经疯狂了的可怕女人。   然而不得不说,很多时候人类时一种很贱很贱的生物。在菲奥娜四处挑战的时候,整个枫叶雪贵族圈都风声鹤唳,没有任何人敢于招惹那位强大的荆棘花女公爵。   可是当他们发现那个荆棘花女公爵已经失去了最锋利的武器的时候,无数的鄙夷和侮辱就开始在或明或暗的角落中冒出头来。他们用恶毒的语言嘲笑着那位成为笑柄的劳伦特老公爵,用尖酸的语气评价着现在这位如荆棘花一般高傲而美丽的女子,用这样的方式来宣告他们的勇气,借以洗刷在菲奥娜肆虐的那一段时间他们那懦弱无能的表现带来的耻辱。   可是这一次,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是,无论外界的风言风语如何恶毒如何尖利,只要不是亲自当着她的面说出来的,劳伦特公爵府中居住着的那朵荆棘花竟然把一切当做没有发生过一般,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用沉默来应对众人的污蔑。   于是,自以为菲奥娜退让的枫叶雪贵族们越发的肆无忌惮了,他们开始在各种大大小小的场合肆意的抹黑着那朵荣耀而高傲的荆棘花,借以彰显他们不凡的勇气和尊严。   而面对这一切,菲奥娜一律视若无睹。只有从她那越来越冷漠的表情和那越来越高傲的表情中,所有人才知道这位荆棘花女公爵的内心其实并不如她表面所表现的那般古井无波。   而原本以为几乎已经被整个枫叶雪贵族圈子孤立出去的劳伦特公爵府根本奈何不了他们的贵族们突然发现,那位强大的荆棘花女公爵竟然加入了二王子赤木叛乱的一方,并且还能在不知不觉间击败皇族禁卫军掌控皇族城堡中心的议事大厅。   那么接下来……一想到那位随着这次夺权必然能够走上权利与威望顶峰的高傲女子,以及当年她那如疯魔一般的疯狂报复,所有人的脸上都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恐惧的看着王座前彬彬有礼的淡笑着的二王子,所有人的眼前都隐隐约约的有一面血红色耀眼的荆棘花旗,在枫叶雪的上空冉冉升起。 第一百一十章 加冕为王   湛蓝色的高天之上,头顶,是因空旷而显得异常广阔的天穹,那如同延伸到了视线末端的湛蓝色穹顶,宛若世间最为壮丽的一幅画卷,站在那缓缓飘荡的洁白云海之中,头顶着这方广阔的天穹,心胸也会莫名的开阔起来。   耀目的金色光华,自云海之上不时闪现,没有云层所遮挡的炽烈金色阳光,在这里的威能得到了最强大的扩大。然而遑论这片云海之上的空间是如何的炽热,然而沉默的男子那周遭的空气中却始终弥漫着淡淡的冷气。   那在夏日的阳光下也依旧让空间寒冷得如同凛冬将至时的冰冷,衬上萧沐雨那淡漠而冰冷的眼神,有着某种摄人心髓的可怕压迫力。   漆黑的六角形雪花随着男子手中的剑在空气中缓缓飘落,那带来了冰寒与杀意的冰晶让赵信有些惊疑不定。   一枪磕开了萧沐雨刺来的战剑,赵信纵深飞退数百米,破空而来的劲风在如棉花糖一般的洁白云海中拉出一道长长的痕迹,“臭小子,你……你怎么这么厉害?”   仅仅只是数招之间,赵信就诡异的发现眼前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家伙实力竟然强大到了一种诡异的程度。   虽然按照赤木提供的情报来看,这个拥有着击杀巨神峰那位战争之王的家伙实力的确不低,然而此时眼前这个家伙所表现出来的实力简直已经不能说强悍,完全是变态了!   曾经身经百战,与无数或强或弱的敌人厮杀过无数次的赵信竟然诡异的在眼前这个家伙身上感到了极大的压迫力,如果不是这家伙目前所表现出来的力量的的确确只有九阶的程度,他简直快要误以为眼前的家伙是一名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圣域高手了。   沉默的注视着前方云海中沉浮的赵信,萧沐雨低着头想了想,冷淡的说道,“你以为我以人类的身份能登上了冬拥之森的魔兽之主的王座,靠的是运气?”   瞬间,赵信哑口无言。   的确,在信奉绝对力量的魔兽世界里,只有至强的实力才能压服那些魔兽,而当初曾经亲自与冬拥之森内的数十头九阶魔兽疯狂一战过赵信知道,那个森林内的九阶魔兽中都有着哪些堪称变态的存在。   噬月天狼、奥金狂啸者、杀戮妖猴、鬼王蜂……特别是那几乎代表着冬拥之森魔兽力量顶峰的几头九阶魔兽,哪一头不是放到外面来能够屠城灭国的可怕家伙?   纵然是壮年时期的赵信,也仅仅只能依靠强大的力量获得了那群魔兽的尊敬,勉强和那群魔兽达成了脆弱的和平,而根本无法慑服那群魔兽。   知道眼前的人类时冬拥之森的新一任魔兽之主时,他原本还以为那群最为排斥人类的魔兽改性了,所以才愿意尊一个人类为王。   因为按照萧沐雨所展现的力量来看,他的实力顶多也只能和噬月天狼它们勉强持平,然而此时亲自交手后的赵信才惊讶的发现,自己遇到的是一个怎样的变态。   “呼……好吧好吧,我们先不忙着打架吧,我们来讨论讨论你在天心城屠城的事情吧。”其实,这才是赵信来找萧沐雨的最终目的,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就算眼前的魔兽之主强大到其实是一个圣阶的地步,但作为瓦罗兰大陆最强大的帝国主宰的嘉文三世却还不是区区所谓的圣阶和一群九阶魔兽就能够让他妥协的。   就像国土内有着冬拥之森这样的大麻烦,德邦高层一直很苦恼一样。冬拥之森内部的那群魔兽对于他们的这个强大而可怕的邻居未必没有忌惮之情。   毕竟按照德邦如今的军事实力,一旦两者真正的陷入了不死不休的恶战之时,几乎掌握了瓦罗兰大陆三分之一的力量的德邦,是完全不惧一个小小的魔兽之森的。   不过那样的胜利是无意义的,且牺牲必然惨重。   所以双方一直都尽量保持着最大限度的克制,避免真正的惹怒对方……特别是在德邦短短数百年的建国历史上,由于某些贵族试探过度的行为激起了冬拥之森的强烈反弹,引发了那两次双方都牺牲了无数的生命与鲜血的魔兽乱潮之后,见识到了这群魔兽的强大力量的德邦贵族,基本上再也不敢随意去招惹对方了。   而作为同样在战斗中损失了无数高低阶魔兽的冬拥之森,自然也见识到了它们这位强大邻居的可怕。那么……作为新晋魔兽之主的萧沐雨,除非他白痴到了想要再次引发一次乱战逼德邦把整个冬拥之森平掉,他都不可能毫无缘由的在德邦内部屠杀平民——而且还是数量高达四十多万这样可怕的数字。   再加上嘉文三世那刻意的封锁以及暧昧的态度,赵信很敏锐的觉察到了这中间的不同寻常。但是当嘉文三世刻意去隐藏他的时候,就算是威望早已超越了国外的军神,也是很难抓到那被帝国皇帝隐藏起来的真相的。   而赤木送上来的那份情报,则给了他一个新的突破口。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萧沐雨,毫无疑问的是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所以他一上来就打算以武力威胁这个家伙,想要把对方打服后乖乖吐出真相。   不过按照目前这家伙表现出来的强大实力,真打起来了赵信觉得自己的胜率也就五五开。   带军征战多年,几乎老得快要成精的赵信怎么可能做没有把握的事?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收手,换上一副和熙的笑脸,打算既然不能靠武力强行恐吓对方说出真相,那么就靠忽悠吧,“小伙子你很有前途啊,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强大的实力,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面色冷淡的看着眼前突然态度大变的赵信,萧沐雨没有说话。   “咳咳……”别对付那种冷冰冰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赵信干咳了一声,说道,“其实嘛,我也是不相信你真的是一个随意屠杀平民的凶残刽子手的。毕竟我曾经也和噬月天狼它们关系不错,能够被它们尊为王者的家伙必定不会是一个冷漠残忍的杀人凶手。”   “所以……我来找你不过是想要问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罢了,咳咳……不管怎么说,我们德玛西亚和你们冬拥之森也算是老朋友好邻居了,大家互相之间总是要相互理解的嘛。”   “当初天心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不惜要动用禁忌的力量抹去一个城市呢?”赵信问道。   “…………”歪着脑袋看了看眼前似乎很诚恳的德邦军神,萧沐雨漆黑的眼睑缓缓的垂了下来。   意识空间内,恶魔嘿嘿低笑道。   (人类小子,这位德邦军神貌似是想要和你和解了哦?嘛嘛……其实你们两个根本就用不着打起来啊,姑且不说天心城里的罪魁祸首根本不是你,就算论及你与德邦的关系,于情于理的你们两个也不该打起来啊。)   (你看啊,你那个混蛋无良老师的女人是德邦的圣阶守护者,德邦皇家情报局的总司令官是你师妹……当然,也可以算做是师姐,那个什么德邦新一代的军队领袖盖伦是你师兄……其实你与德邦算起来的话,你们算是一家人啊。)   (既然是一家人了,那么大家何必打打杀杀的呢?干脆握手言和吧,你把诺克萨斯还有祖安那个疯子的事情告诉这个老头,这样他不再找你麻烦,你也清净下来了不是吗?这样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在恶魔恶趣味的建议中,萧沐雨面色冷淡的注视着眼前的德邦军神,淡淡的说道,“没有误会。”   “嗯?什么意思?”赵信愣了一秒,没有理解对方的意思。   “我是说……”破败的战剑,漠然的擎起。高举的剑刃划破长空,重重的劈向了数百米开外的赵信,“没有误会!”   冰冷的杀意,满溢在空气之中,将男子那本就冷漠冰冷的声音映衬得越发的彻骨冷冽了起来,“天心城的确是我抹去的,那四十万你所谓无辜的平民也的确是我杀的……这一切,没有误会。”   “我之所以要杀他们,只不过是看他们不顺眼罢了。”洁白的云海,在狂暴的剑风之下开始如沸腾了一般开始波动不休起来,那宛若自遥远天际横飞而来的凛冽剑风,带着似可抹销一切生灵的绝望杀机,将整个浩瀚的云海都分开了一条深邃无比的沟壑,直指赵信。   漠然而立的萧沐雨,漆黑的双瞳中没有丝毫的感情色彩,那恍若足以破灭一切的冰冷剑风,直接宣告了谈判的破裂,“就像我现在看你不顺眼一样!”   ……   ……   气氛死寂了一瞬的议事大厅之中,许多枫叶雪的贵族脸上都瞬间变得苍白了起来。那面隐隐约约间已经在枫叶雪的上空冉冉升起的荆棘花旗,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冰冷而死寂的杀意。   那种强烈的威胁感,让人手足通体冰凉。依稀间,许多人都的眼前都浮现出了曾经弥漫在了整个枫叶雪贵族圈中的那张美丽的脸,以及那高傲冰冷得如同超越在整个世界之上的表情……还有柄染血滴落的决斗刺剑。   脸上带着微微嘲弄的看着下面那些面带惧色的贵族,赤木淡淡的笑了起来,“大哥你说的没错,现在菲奥娜公爵的确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当然……”   轻轻的挥了挥权杖,这位一直都英俊而潇洒、有礼而才华横溢的二王子殿下直视着下方密密麻麻的贵族领主,以及他那位压在了他头顶半辈子的兄长大人,那嘴角微微浮起的淡笑就算是嘲弄的意味,也实在让人无法讨厌起来,“各位之前其实说的没有错,我今天就是来谋朝篡位的,你没有猜错哦……所纳姆侯爵。”   被赤木所点名的中年贵族脸色瞬变,说实话,对于赤木这位德邦皇族的二王子,大多数的贵族都缺乏必要的尊敬。在以武立国,推崇武力与军事力量的德邦,贵族的子弟们大多热爱追求的多是耀眼的军功章以及高贵的军阶。   像那些在其他国家里在贵族间饱受追捧的所谓艺术音乐之类的东西,德邦的贵族们多是不屑的。虽然他们也像别国的那些贵族一般大多喜欢纵情玩乐,然而在德邦的贵族看来,这些东西都只不过是他们日常生活中一点无聊的调剂罢了,仅仅只是避免他们的生活显得无趣。   若是真要像别国的那些贵族一般追求所谓的艺术,他们简直怀疑自己除非脑抽了才会做出那种蠢事……所以,自幼热爱音乐、热爱绘画,热爱各种艺术的二王子赤木,在德邦贵族们的眼中就成了不务正业的典型。   特别是当他还有一个功勋战绩都耀眼夺目的兄长时,在强烈的对比之下,那些暗处的眼光很容易就会发酵成强烈的鄙夷。所以一向自恃地位不低的一些贵族们对于这位二王子殿下大多缺乏必要的尊重,不过面对这些人似有似无的冷眼鄙夷,赤木却一向坦然处之。   那种态度又很容易就被误解为了惧怕和懦弱,所以平日里习惯了作威作福的贵族们在看到赤木披着只属于皇帝的王袍出现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一些贵族就在惯性之下开口嘲讽了。   此时大致明白了事情可怕的所纳姆侯爵简直悔得肠子都快青了,能够获得那朵高傲的荆棘花追随支持的家伙绝对不是一个废柴,或者说他平日里就算是废柴,此时也必定掌握了足够的力量。   而到了这种帝位轮换的关键时刻,竟然敢对对方口出不逊的他,十有八九会成为对方立威的祭品。一时间,被赤木点名的所纳姆侯爵脸色如土,那惨淡无比的表情,那里还看得出往日的风光?   “赤木殿……殿下,那个……呵呵……那个……”手足无措的挥着手,所纳姆侯爵想要解释,然而一时间却又哪里能找得到合适的借口?况且,就算他真能找到合适的借口,又真的能够消去眼前这位图穷匕见的谋逆者的杀意吗?   一时间,这位穿着华丽长袍的所纳姆侯爵汗如雨下,那疯狂溢出的汗水竟然很快就打湿了他的里衬内衣,像是掉进了澡堂洗澡了一般。   然而看着所纳姆侯爵这狼狈的模样,所有的贵族却都不敢露出丝毫的鄙夷,因为他们清楚,假如把自己放到那个位置去,自己的表现根本就不会比这位所纳姆侯爵好上多少。   淡笑着看着面色如土的拼命挥着手想要解释,却最后也只能“嗯嗯啊啊”半天什么都说不出来的所纳姆侯爵,赤木和声问道,“哦?所纳姆公爵你似乎有话要说?呵呵……你想说什么呢?正好今天大家都聚在了这里,就说出来正好让大家一起听听吧。”   “殿下……殿下……我……我……”汗如雨下的所纳姆侯爵此时脑袋都快要炸掉了,那几乎如同糨糊一般混乱的思绪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好的措辞,最后脸憋成了猪肝色的中年贵族才憋出了一句,“对不起殿下!”   “对不起?所纳姆侯爵,您这是在跟我道歉吗?”赤木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呢?你明明猜对了的,我今天就是来谋朝篡位来着的,你并没有说错啊。”   原本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憋出这么一句话的所纳姆侯爵瞬间被这句话抽去了全身的勇气,瑟瑟发抖的瘫软在了大殿之中厚厚的红地毯上,头死死的低着,再也不敢抬头看王座之上那道淡笑着的身影了。   “呵呵……”但这所纳姆侯爵的那恐惧的模样,赤木淡淡的笑了一下,如同没有注意到这一切一般,抬起头对着所有的贵族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那对着整个大殿张开的双手,似乎是要拥抱整个天地一般,“今天,是我们德邦新一任皇帝陛下加冕为王的一天,诸君……作为我未来座下最得力的助手,你们不表示表示吗?”   安静的大厅,沉默了一瞬。所有人的贵族都下意识的用目光打量着身边的人,那种偷偷摸摸的目光实在是与他们往日那高贵华丽的身份不符。   不知道是谁带了头,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在大殿中响起,然后渐渐热烈了起来。数分钟后,这股热潮已经扩散到了整个大殿之中,那热烈的掌声,宛似要掀翻整个大殿的穹顶一般。矗立在这掌声的海洋中央,怀抱着双手拥抱整个天地的赤木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微微扬起的权杖,止住了贵族们的掌声。脸上带着一丝胜利者的微笑,赤木静静的看着王座前沉默的兄长,笑了起来,“大哥,你不鼓掌吗?”大厅,瞬间死寂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的聚集在了那道沉默的站在王座之前的高大身影上,以及嘉文身后坚定不移的站着的红发女子身上。 第一百一十一章 王座之前   在所有人复杂莫名的视线中,嘉文沉默的看着自己眼前这位似已掌控一切、充满了自信的弟弟,缓缓的拉开了右手。能量的光辉在他的手中凝聚,最后化作了那柄来历神秘的强大神器,名为【灭龙枪】,实际上却是远古龙帝千之王爵的脊柱骨打造而成的圣枪。   锋利的枪刃直指王座,嘉文又行动做出了自己的宣言,“赤木,束手就擒吧,我会向父皇帮你求情的。”   炽烈的火焰,随着嘉文的宣告落下,在希瓦娜的周身燃起。那连空气都似乎能够烤化的炽盛温度,让十数米范围的贵族们忙不迭的向后退去,然而依旧有数名动作慢了一步的贵族衣襟衣襟燃烧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扑腾了数下才将其扑灭。   看着依旧选择负偶顽抗的兄长,赤木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呵呵……大哥,你难道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吗?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你觉得你还有翻盘的机会吗?”   “议事大厅一向是皇族城堡的重中之重,除非整个皇城都已经陷落了,不然议事大厅始终还是皇城中最安全的地方。然而如今却是连议事大厅都已经落入了我的掌控之中,你觉得整个皇城……不,不止是皇城!”   “是整个枫叶雪啊!”微笑着收回了双开的双臂,赤木的笑容依旧和熙而有礼,总是能够莫名的给人好感,“你觉得我敢穿着这一身王袍出现在你们面前,如今的枫叶雪还有什么地方时依旧在你们掌控之中的?”   砰——   被推开的大门中,走进来了一列士兵。   看到为首的那名女子的瞬间,一直面色冷漠的希瓦娜全身一颤,那炽盛的烈焰都压抑了一瞬,“约妮你……你……”   惊讶愤怒的指着那名女子,希瓦娜举起的手指颤抖不已,“你竟然背叛了我?”   自从走进大厅内疚一直低着头的女子在听到希瓦娜那饱含着被背叛的愤怒的声音后,全身微微一颤,然而她却没有辩解,只是默默的带着士兵站在了大门的两端,似乎是在迎接着什么。   嘉文叹了口气,安慰的拍了拍希瓦娜的肩膀,收起了手中的【千之王爵】。而之前面对着自己这个弟弟,身为九阶高手的他一直不出手的原因,此时已经显现了出来。   在大门打开的同时,无声无息的,一个老人自赤木身后的空气中浮现了出来。那是一名九阶的刺客,暗处隐藏着一只隐隐约约的锁定了他的杀机,让他不敢轻易动弹。   因为他并没有能够在对方出手攻击的瞬间防御住对方的杀招的把握,所以便一直没有出手。   而约妮一行人的行动,也勾起了大殿之内贵族们的好奇心。看对方这种列队欢迎的模样,难道接下来要出场的是某位身份很重要的人?是地位至关重要的哪位大贵族?还是某位支持赤木的强者?   然后,他们的好奇心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咚——   咚——   如同远古巨兽自地平线上缓缓行来的脚步声中,整个地面竟然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在那宛若战鼓一般激烈的脚步声中,一道高大而狰狞的身影自大殿之外走来,浑身虬结的肌肉宛若苍劲的古藤,充满了强大的力感。巨大的利斧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那光凭斧面就几乎快有一面门板那么大的巨斧握在这个高大的身影手中,对方却是一点吃力的表现都没有。   那双充血而暴戾的双眼中,几乎已经快要丧失所有作为人类的理智了。因情绪的激动而变得如同烧红的烙铁一般的皮肤上,无数的粗大的青筋血管狰狞而可怖的布满了他的全身。   那个顶着耀目的阳光出现在所有人视野中的家伙,与其说是一个人,还不如说是一头已经快要发狂的可怕凶兽,周身皆缭绕着一股血一般暴戾的恐怖气息。仅仅只是看一眼,大厅内的所有贵族都心头一凛,下意识的移开目光不敢再去看那头凶兽,生怕由于自己的视线引起了对方的误会然后招来一场可怕的杀劫。   走到大殿之中的狂战士瞪着那双血红色的双眼在大厅之内扫了一圈,凡是他视线扫过的地方,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避开了视线。最后,那双充血的眸子停留在了王座之前沉默而立的一男一女身上。   握着战斧的手上青筋暴跳一瞬,所有人都看出了这头猛兽那激荡的暴戾情绪,看着嘉文两人,奥拉夫用一种破风箱一般的声音嘶哑的问道,“就是他们吗?”   他的问题很明显的是对着王座上的赤木发问的,然而视线却一直死死的盯着嘉文与希瓦娜。   看着眼前这越发情绪越发的暴戾、眼中的血红也越发的浓郁的狂战士,赤木的嘴角勾起了一丝迷人的微笑,“我们的敌人就只有他们了,你说除了他们……杀害你同伴的凶手还会有谁呢?”   “当然,就算凶手并不是我的兄长还有大嫂,但想必作为领袖的他们,是必定知道凶手到底是他们势力之中的谁的……想报仇的话,我给你机会哦。”   “奥拉夫先生。”   随着赤木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原本站在原地像蛮牛一般疯狂的喘息着的奥拉夫猛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巨大嘶吼,那强烈的声波在大殿之内扩散开来,甚至将墙壁上的所有玻璃全部震出了丝丝裂纹。   “吼!!该死!该死!你们都该死啊!!”那种如同侏罗纪的远古森林中冲出来的暴戾凶兽的气息几乎在奥拉夫的周身凝成了实质,让这个咆哮着冲上前去的巨人竟然在那一刹那间有了不逊色与数万骑兵同时冲锋的可怕气势。   疯狂的劈出了巨斧,仅仅只是一击之间,就将身经百战的嘉文直接打飞。在鲜血的喷溅中,这位德邦的皇子猛地握紧了在巨力之下几乎就要飞出的【千之王爵】,瞪大了惊惧的瞳孔,强忍着手臂的酸麻举起了手中的长枪。   “娜娜!躲开!”纵然口中不断的飞溅着鲜血,但嘉文依旧拼命的对着希瓦娜大叫了起来。   漆黑的枪身猛地在虚空中扬起,锋利的枪刃直指天穹,那一刹,被巨力直接击飞的嘉文强行绷直了已经半边麻木的躯体,整个人与枪身几乎化作了一条直线。远远望去,那道高举长枪的身影宛若一杆笔直的军旗一般直刺天穹。   “此为,光盾骑士之誓言【永不后退!永不屈服!永不后悔!】以血为誓!以身为旗!立此圈中。誓者不可以退逃,见者不可以退避!”狂暴的力量在虚空中疯狂的鼓荡开来,嘉文锋锐的长枪猛地劈向了狂暴的狂战士,仰天大喝道,“以吾德邦皇子嘉文四世之名!奥拉夫吗?此战!不死不休!”   轰——   狂暴的力量在虚空中疯狂炸裂,规则的秩序瞬间在大殿之内扩散开来。以嘉文立身之处为中心,符文的力量瞬间构筑成了一个巨大的圆,无形的规则束缚将原本疯狂的扑向希瓦娜的雷克顿阻拦在了符文圈的边缘。   同时,瞬间扩张的符文能量将所有不属于这场决斗的人纷纷排斥出了决斗的符文圈。   被符文的力量排斥击飞的希瓦娜瞬间在虚空中扭转身躯,嗖的一声飞向了王座之前站着的赤木。数十米的距离在九阶的强者眼中几乎眨眼即至,炽红色的烈焰化作了一条咆哮的巨龙,携带着山崩海岳一般的恐怖气势重重的压向了赤木。   然而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赤木身前的老人,却是轻轻的伸出了一只手,用仅仅只是被击退了半步的代价,就拦下了希瓦娜这声势浩大的一击。   不过虽然这个名叫雷尼的老人表现得很轻松很洒脱,然而接下那火焰巨龙的一瞬的闷哼还是述说了他也并不是像想象中的那名轻松。   拦下了这一击的老人毫不犹豫的飞扑而上,左手一抹,空气中顿时闪耀了一道清冷的寒光……   落空了。   立在之前希瓦娜立身的虚空之中,雷尼看着那道瞬息之间就消失在了大厅的大门口的红发女子,愣了一秒,顿时心头闪过了一丝被戏耍的屈辱。   很明显,之前希瓦娜那对赤木展开的声势浩大的一击,其实根本只是她虚晃的一招,目的仅仅只是为了吸引老人的注意力,让他误以为她要跟嘉文一样拼命了。   其实这一切只是女子为了逃离这个大厅所做的准备。   立在符文的圈子,嘉文抹去了嘴角的鲜血,看着希瓦娜消失在了大厅之内的身影,忍不住仰天大笑了起来。   凡是没有被符文战圈圈入其中的人,在决斗落下帷幕之前,是没有任何人能够插手这场神圣的决斗的——换而言之,立身在决斗圈中的嘉文,就算大厅之中围绕了数百名九阶高手,但在他与奥拉夫的决斗落下帷幕之前,这些人都是奈何不了他的。   看着对面那个咆哮着冲过来的狂战士,嘉文却笑得异常的灿烂,“【劫杀·千军辟易】!”   巨斧下劈,在狂暴的斩击中,符文战圈内扬起的狂猛罡风,为之切裂,为之停顿。然而上挑的长枪,却是间不容发的磕开了巨斧,避过了最锋利的斧刃。   纵然被巨力轰击得半边身子发麻,但嘉文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不够!不够!还不够啊!比起那位雷克顿神使,你的力量还不够强大啊!”   站在虚空之中,看了看希瓦娜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符文战圈那在规则之力的束缚下,自己明显无法插手的战斗。雷尼思考了一秒,最终还是放弃了追击红发女子的打算。   毕竟失去了他保护的赤木,论其实力是根本无法面对九阶强者的,一旦这个嘉文皇子那边还有着某位隐藏的九阶高手,趁着他离开的时候杀死了赤木,那么失去了最重要的【王】的他们这一方,毫无疑问的就输了。   所以,他只能无奈的消失在了空气中,继续留下来保护赤木——而这,也正是嘉文所追求的了。   看着希瓦娜奔着囚禁嘉文三世的塔楼书房,这位皇子的脸上笑得越发的灿烂了,“不够!不够不够!说了还不够啊!”   一枪磕开了奥拉夫的巨斧,嘉文哈哈大笑了起来,“这就是你全部的力量了吗?弗雷尔卓德的雪原传说中无敌的狂战士、【诸神的黄昏】?”   嘉文大笑着发出的挑衅,成了压垮骆驼最后的一根稻草,让原本就已经几乎失去了理智的奥拉夫猛地发出一声兽吼。瞬间炽盛了数十倍的凶兽气息中,这位狂战士终于舍弃了全部的理智,将所有被压抑在体内的力量疯狂的解放了出来,势要将眼前这个跳来跳去的嘲笑着他的小个子捏成肉酱。   “这就不行了?这就丧失理智了?哈哈哈哈哈!狂战士就是狂战士,不枉你们三万年来在大陆上留下来的无脑之名啊!”依旧哈哈大笑着的嘉文,将丧失了理智之后的狂战士那原本就已经充满了胸膛的怒意彻底引爆。   发出了一声暴怒的兽吼,这位已经彻底沦为凶兽的狂战士疯狂的扑了上来,每一下的战斧扬起落下,都将与漆黑的【千之王爵】碰撞出刺耳的巨大噪音。   看着随着两人的战斗中溢出的能量波动不断的颤抖、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塌的大殿,赤木微微皱了皱眉头,用手中的权杖轻轻的敲了敲身后的王座,瞬间,大殿的地板上猛地亮起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魔法线条。   最后汇聚而成的魔法阵,正好笼罩了嘉文划出的符文战圈,将战圈内不断扩散的能量波涛全部吸收了。   有些头痛的摇了摇头,赤木倒吸了一口冷气,“嘶……就算是有天魂锁玉安定精神,但这个魔法阵也不是那么好启动的嘛。”   身边的空气中,传来的老人的声音,“殿下不必丧气,就算是曾经的嘉文三世陛下,也是在四十岁后才能使用这个大殿之内蕴含的魔法阵的。您能以三十二岁的年龄就使用出来,在某种意义上已经很了不起了。”   “呵……好吧,我接受你的夸奖了,老师,”赤木耸了耸肩,直接坐到了身后的王座之上,对着大殿之内的贵族们露出了一个微笑,“那么……诸君,为了庆祝朕今日加冕为帝,就让我们大家一起好好欣赏一下眼前这出难得九阶之斗吧。”   贵族们你看我我看你的对望一眼,然后纷纷尴尬的笑了起来,“陛下您说的是。”   然而就在此时,那枫叶雪的天空之中猛地响起的巨大声浪,竟然在瞬息之间传入了这个大殿之中,将无数的玻璃震成了碎片。   “这……这是?”到了这一刻,原本一直优雅而淡然、就算希瓦娜成功逃脱出去都没有露出任何懊恼情绪的赤木,此时脸上终于露出了夹杂着震惊于难以置信的表情,“这是什么?”   默默的感受着黑白色的思感世界内,那天穹之上如同一轮耀目的太阳一般照亮了整个黑白色的世界的能量洪流,雷尼缓缓说道,“力量……极度强大的力量。”   顿了顿,这位见多识广的九阶又补了一句,“足以在瞬间抹销掉半个城市的强大力量。”   ……   ……   气氛热闹、人流拥挤的大街上,希芙蒂娅头上戴着一个歪歪的狐狸面具,手中拿着两串本地特色的糖果串,正撑着高架桥的铁栏杆,一边看着下面大街上的马车还有人流来来往往,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手中的糖果串。那悠闲写意的模样,看起来与大街之上任何一个来旅游度假的旅人没有任何两样。   突然,头顶的天空之中猛地响起了一声可怕的炸响。那宛若一道惊雷在耳边响起的可怕音波,在传到大地之上时,仅仅只在瞬息之间就将无数的民居商店玻璃震碎。   无数在这恐惧的音波中被生生震得脑袋发昏东倒西歪的人群之中,吃着糖果串的黑发女子却如同身处在另一个隔绝了的空间一般,这些让无数人恐惧颤抖的巨大声波,完全就被她给无视了。   咬着糖果抬起头,映入希芙蒂娅眼帘的是天穹之上那瞬间爆发的狂暴力量,以及那在狂暴的力量轰击而下时被瞬间震散了的广阔云海。   无奈的看着天穹之上立着的那道冷漠身影,希芙蒂娅伸出小舌头把滴落到嘴角的果汁舔干净后,有些苦恼的说道,“亲爱的,你这是在勾引我吗?”   “刻意为妾身制造一个可以和一名强大九阶高手围殴你的机会,啧啧……”无聊的咬下最后一颗包裹了糖衣的水果,希芙蒂娅将手中的木签扔到了一边,“可是就算你这么诱惑人家,人家也不会上当的。”微微甩出的怪异魔剑,被黑发女子握在了手中,“因为啊……人家可是发过誓言,要亲手终结掉最强大的你的呢。”“靠着和别人联手取得的战利品,怎么会有自己一个人取得的美丽?”踏着优雅的脚步走上了高天的女子,嘴角的笑容优雅而恬淡,“所以啊,这次游戏的战利品……还是由妾身一个人亲自来采摘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天穹之上   极速的奔行在高天之上,希瓦娜面沉如水。   从天空之上俯视下去,偌大的德邦皇城竟然全都已经陷入了劳伦特家族的荆棘花赤卫军的控制之中。而最令她感到愤怒悲伤的,则是皇城外围那明显已经投向了赤木一方的皇族禁卫军,如今正帮助着原本应该作为他们敌人的荆棘花赤卫军维持着皇城的秩序。   很明显,如今的皇族禁卫军已经全面投向了赤木的那一方,彻底的背叛了作为军团长的她还有皇帝陛下。   虽然借着身为龙族那敏锐的灵觉,希瓦娜能从城市中散步的零星抵抗中看出真正投向了赤木的禁卫军并不是全部,但被自己最信任的副官以及部下们背叛的感觉,还是让红发的女子心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悲伤。   而伴随着希瓦娜飞行在天空中的,则是从地面升起的密密麻麻的能量箭雨。那密集而恐怖的攻势,若是普通的九阶强者,只怕早已被彻底击落了。   但纵然凭借着龙族那天生敏锐的灵觉还有炽烈强大的烈焰能够自由的穿梭在这片能量与实体的箭雨之中,但希瓦娜如今的行为毕竟是依靠一个人的力量去抗衡一支久经沙场的强大军队。   在荆棘花赤卫军那连绵不绝的攻势狙击之中,希瓦娜虽然勉强保持了不被击落的局面,但在那密密麻麻的能量箭雨之中,飞行的速度还是无可避免的变得无比的缓慢了起来。   能量的烈焰缭绕在她的身侧,为了全力防备那几乎充塞了整个天空的密集箭雨,希瓦娜的意识早已沉入了黑白色的思感世界之中。随着那黑白色的世界中黑白分明的色彩在她的眼前扩展,虚空中每一发掠过飞起的箭雨都清晰分明的映入了她的意识之中,并且急速的做出了反应。   飞扬的烈焰,几乎化作了德邦上空一轮新升起的烈阳,就连空气几乎都被这股炽热给彻底点燃了。   蓦地,希瓦娜心神一震,一种被锁定的感觉在心头升起,随后是扑面而来的冰寒杀意。抬起头来,神色有些冰寒的注视着塔楼书房的窗口前静静矗立着的那道美丽身影,希瓦娜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恶狠狠的怒道,“菲奥娜!你竟然敢背叛陛下!”   高傲的美丽脸庞上带着一丝嘲弄的冷笑,菲奥娜看着那在密集的箭雨中几乎寸步难行的希瓦娜,冷笑道,“希瓦娜军团长原来这么天真吗?自古以来,哪有真的背叛与同伴?这个世界上有的不过是利益罢了。”   “我现在帮助赤木殿下,将来他加冕为王了,我劳伦特家族获得的利益将比现在多无数倍……作为一名家主,有了这样的好事送上门来,我为什么要拒绝?我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自己的族人想想啊。”“所谓的忠诚、所谓的傲骨,说到底也不过是需要付出的代价不够罢了,”讥讽的笑着的菲奥娜,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决斗刺剑,平举的剑刃指向了虚空之中的希瓦娜,发出了决斗的邀请,“如你而言,假如我手握嘉文皇子的性命要挟你,要求你加入这一场叛乱……你能拒绝吗?”“那我应该庆幸我所效忠的皇子并不像你的那位王子一样无能,不但无法自己保护自己,还需要拖累一名九阶高手来保护他……哈……”右手握拳,暴涨的火焰瞬间将数十枚疯狂攒射而来的利剑烧成了灰烬,希瓦娜毫无笑意的冷笑了起来,“【Fragile creatures,I will dance in your ashes】(脆弱的生物,吾将在尔等的灰烬之中起舞)。”   伴随着言灵落下的,是瞬间席卷了半个皇城的恐怖龙威。   吼——   依稀之间,那道屹立在天穹之上的身影身后猛地浮现了一头仰天咆哮着的巨龙虚影,那狰狞可怖的龙躯之上,鳞甲森森。   “终于解放真身了吗?半龙人?”疯狂的大笑了起来,菲奥娜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城堡顶端的窗口,踏着虚空走向了对方那个周身弥漫着恐怖而慑人的龙威的红发女子。   明明面对着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但菲奥娜的眼神之中却满是轻蔑的鄙夷,“纵然实力再强,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人族与龙族之间的一个杂种而已……区区杂碎,你竟然想要挑战荆棘花的骄傲吗?哈哈哈……”   “今日,就让你洒尽你那引以为豪的龙血而亡吧!杂碎!”   ……   ……   湛蓝色的高天之上,瞬间爆发的强大力量竟然将整个面积巨大的云海生生的震散了。   漠然的屹立在虚空之中,看着前方那道有些狼狈的喘息着的身影,萧沐雨面色淡漠的举起了手中的破败战剑,轻轻向下一挥。   下一秒,狂暴的能量夹杂着破灭一切的剑风从高天之上喷薄而出,那如同咆哮的巨龙一般的巨大能量光柱,携带着碾压一切的可怕气势重重的轰向了虚空中悬浮着的德邦军神。   天穹之上的空气,被彻底的撕裂了。   狂暴的能量光芒下,万物之色。   天地,为之震动。   在那好似自地狱深处涌来、可破灭一切的剑风中,有萧沐雨那冰冷而无情的声音冷冷的响起,“剑道——【风之铃语】!”   随后,是能量爆发的璀璨,是撕裂了黑暗的剑光。   高天之上激荡的能量罡风之中,男子破旧的灰色斗篷在虚空之中猎猎作响。拳头大小的可爱小狐狸早已缩到了他的脑后,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战局中的一切,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这些狂暴的能量给波及了。   面对这传承自万年前流传下来的古老流派中的绝世剑技时,赵信的脸色终于变了,“【风之铃语】?你竟然会风之铃语?你跟无极剑圣是什么关系?”   然而他的询问注定没有得到回答,飞扬的斗篷眨眼即至,破败的战剑在虚空之中扬起,淡漠而坚定的横在了刚刚避开锐利剑风的赵信的退路之上。   寒光一闪之间,赵信手中的长枪猛地一震,将这必杀的一剑击飞。那一刹那,宛若太古的凶兽复苏,原本一直都笑吟吟的老人终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变得严肃起来。   而在赵信的周身开始缭绕着的浓郁血腥气息,随后随着血腥气息的越发浓厚,这些血气竟然凝结成了隐约可见的红色雾气,远远的看去,却是充满了摄人心魄的血腥杀气。   与身为狂战士暴走之后觉醒了远古凶兽血脉的奥拉夫不同,赵信周身的这股浓郁可怕煞气乃是他征战沙场多年,依靠亲自杀戮的无数敌军战士生生累积出来的。   神色肃然的看着萧沐雨,赵信沉声道,“既然阁下是那位先生的弟子,那么天心城的事情毫无疑问的与阁下无关……我相信,能够学会无极之道的人,必定不是十恶不赦的恶徒。”   “既然阁下不愿告诉我那件事情的真相,那么我也不勉强……赵信就此离去,不会再来打扰阁下了,”说完,这位德邦的军神竟然真的就将后背完全的交给了萧沐雨,毫无防备之意的大步转身离去了,“那件事我会自己调查的。”   “…………”面色漠然的揉了揉眉心,萧沐雨静静的看着赵信离去的背影,漠然不语。   意识空间内,恶魔嘿嘿低笑着。   (呐……人类小子,你为什么不趁现在出手呢?现在这位军神可是一点防备都没有的哦你只要对着他的背影来那么轻轻一小下,这个披着年轻人皮的老头子就会瞬间挂掉……)   (怎么样?这个主意是不是很诱人啊?)   “……”漠然沉默了一会儿,萧沐雨这才冷冷的开口道,“无聊……”   (嘁……不知道到底是谁无聊,明明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他还非得和这个老头子打一架。我说人类小子,你丫不是那种哪里安全往哪里跑,哪里危险就离哪里远一点的脾气吗?怎么这次做的事情这么不智啊?)   (你丫是偏执中二附体了吗?明明可以解释的误会,非得藏着掖着不肯说出来……你觉得给别人解释很掉份?)   漆黑的双腿,缓缓闭上……   睁开。   漠然的将破败的长剑横立在眼前,萧沐雨漠然的抚了抚战剑的剑身,冷冷的说道,“与其在这里懂了装不懂的卖萌刷存在……你还不如帮我好好考虑一下怎么解决希芙蒂娅。”   (嘿嘿……哈哈哈……你这家伙都胸有成竹的摆出杀阵诱饵勾引对方出现了,肯定是已经有了十成胜算把握的计划了……我这头可怜弱小的悲剧小恶魔,还是不在您老人家面前献丑了,嘿嘿……接下来的事情,就请你自己发挥吧。)   “……面对有可能是全盛时期的希芙蒂娅,你能有十成的把握吗?”冷冷的注视着下方的城市中渐渐扩大的那道身影,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十成的把握什么的,我呢肯定是没有的。不过如果对手是你这家伙嘛,那么情况就不一样了……嘿嘿……哈哈哈……)   恶趣味的疯狂大笑着,恶魔的声音中满是浓浓的嘲笑鄙夷。   (你这家伙可是曾经骗走了那家伙心的男人啊!面对曾经深爱的你,她真的能下重手吗?)   “……”沉默了数秒,萧沐雨那冰冷而彻骨的声音这才缓缓响起,“夜,我发现……你最近的笑话越来越无聊了。”   (………………)恶魔的笑声一滞,然后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气急败坏的大叫了起来。(无聊你妹!你大爷的每次都是这句话,你TM就不能换句台词?)   恶魔的咆哮没有得到回应,因为萧沐雨的目光已经冷冷的移到了前方的天穹之上淡然微笑着的那道身影上。   一模一样的黑色长袍、同样黑色的双瞳及发色,与萧沐雨不同的是,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子那双漆黑的眼眸中并没有那种灭绝一切希望的黑暗冰冷。那如同瑰丽的黑色宝石一般的眼眸,在正午的阳光下微微闪烁着莹莹的波光。   柔顺的黑长直发在风中起舞,将希芙蒂娅那嘴角勾起的微笑映衬得越发的优雅而淡然了,“亲爱的,许久不见啊……想我了吗?”   漠然的注视着这位上一任的魔族帝王,萧沐雨缓缓的拉开了手中的战剑,没有理会对方的招呼,自顾自的问道,“你是如何复活的?”   “呵……看来这么久了,你的脾气还是跟以前一样啊……这种几乎不会体贴别人的性格,好不容易见到了,也不让人家好好表述一下相思之情,开口就问这种冷冰冰的问题,沐雨啊沐雨,很多时候你怎么傻傻的这么可爱啊?”淡笑着的女子轻轻的甩了甩白皙的右手。   哗哗——哗哗——   铁链摩擦的声音中,一柄造型怪异的魔剑从女子的手心中甩了出来。此时,剑柄处的那只血色的瞳孔正讥讽的瞪着数百米外的萧沐雨,目光之中充满了诡异的气息。   看到这只血瞳的那一瞬,萧沐雨手中的剑微微一顿,那在他身体周围缓缓飘落的黑色雪花都随着主人的心绪波动而紊乱了一秒,“你果然把它修补好了……”   冰冷的目光,死死的注视着希芙蒂娅手中的那柄魔剑,萧沐雨冷冷的说道,“魔帝之剑【哈姆莱特】!”   “呵呵……很意外吗?”微笑的晃了晃手中的魔剑,希芙蒂娅那一瞬间笑得跟一名像心爱的情郎炫耀着自己得意杰作的怀春少女,“【哈姆莱特】本身就有修复自我的能力,它自己在当初那场魔法潮汐的帮助下吸收了足够的能量,修复了自己有什么好惊讶的?”   “那么……你的复活也与它有关吗?”萧沐雨面色冷淡的问道。“呵呵……这里就得感谢了沐雨你了,”希芙蒂娅扬了扬眉角,开心的浅笑了起来,“要不是沐雨把【哈姆莱特】连同我的尸体一起埋葬了,可能我就真的已经死了呢。”(卧槽!卧槽!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尼玛蛋的人类小子!原来这个家伙的复活还真的跟你有关系……你TM当初怎么不去死啊?竟然把魔帝专属的佩剑和魔帝的尸体一起埋葬了。这TM得多脑残才能干出这种事情啊?)   “……”萧沐雨顿了顿,看着希芙蒂娅淡淡的问道,“那么魇魅鬼藤呢?已经被你杀了吗?”   “呵呵……原来沐雨你还记得那个可怜的小家伙啊?妾身还以为沐雨你的心真的是铁石做的呢,”希芙蒂娅淡淡的笑了起来,渐渐的,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着的女子的笑声越来越大,那随着微笑而溢出眼角的晶莹,也缓缓的散落在了空气之中,“不然当初为什么杀妾身的时候那么决绝冷漠?”   “原来……哈哈哈……原来妾身在沐雨你的心中,地位竟然还比不上一堆只有最基本的智慧和意识的植物啊!”笑了许久,似乎终于笑够了,黑发的女子这才缓缓的直起了腰肢,淡笑而优雅的看着萧沐雨,说道,“那么假如我问你,在你那位挚爱和魇魅鬼藤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存活……你选谁?”   漆黑的瞳孔,瞬间扩张!   萧沐雨手中的战剑猛地握紧,那青筋暴跳的手背显示出了主人此时心中的情绪是何等的激荡,“你说谁?!”   “当然是你的那位挚爱、那位被封在水晶冰棺中无法动弹的可爱小姑娘了,”看着萧沐雨那过激的反应,希芙蒂娅的嘴角忍不住浮现了一丝浅浅的快意微笑,“难道除了那位小姑娘之外,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当得起【你的挚爱】这个称呼吗?”   萧沐雨沉默了数秒,缓缓的仰起头来看着天穹之上的那轮金色朝阳,用一种与平日里绝不相同的嘶哑声调问道,“你是如何突破圣山的魔法……嗯!”   说到这里,萧沐雨心神猛地一震。   冰冷的目光瞬间逼视着对方淡笑着的黑发女子,轻易的就看到了对方嘴角的那丝充满了嘲弄意味的微笑,顿时明白了过来,“你……在骗我?”   那一刻,高天之上响起的声音,冰冷而彻骨,满溢着浓浓的冰冷杀意。被这股杀意首当齐冲的笼罩在内的希芙蒂娅却连脸上的淡笑都没有丝毫的改变,被萧沐雨那双冰冷而死寂的漆黑双瞳冷冷的逼视着,这位前任的魔帝反而异常开心的笑了起来,“果然啊果然,就算是这个世界上最冷漠无情的沐雨,其实也是有着自己的软肋的。”“可惜现在的我无法突破那座雪山的阻断魔法,不然的话……呵呵……”淡笑着和萧沐雨那冰冷的目光对视着,希芙蒂娅的笑容很阴险、却让人无法讨厌起来,“假如妾身真的能够把那位小姑娘掌握在手中的话,估计我就算要求沐雨你去屠神,你也会毫不犹豫的去的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我就是个变态   面对希芙蒂娅那微带轻嘲的淡笑,萧沐雨沉默着举起了手中的破败战剑,虚空中,那原本只是缭绕在他身侧缓缓飘落的黑色雪花倏然扩张,竟然在瞬息之间就将这一方的天空由盛夏时分变成了凛冽寒冬。   淡笑着站在这漫天飘舞的黑色雪花之中,希芙蒂娅微微伸手接住了一枚黑色的冰雪,看着那六角形的雪花冰晶在手中缓缓融化,笑得优雅而淡然,“【黑冰幻剑】?呵……沐雨,原来你还保留着这个固有结界吗?”   随着希芙蒂娅的声音落下,在那漫天飘舞的黑色雪花之中,竟然缓缓的浮现出了与之相反的洁白冰晶。那象征着纯净的洁白,在天穹之上密集飘飞的黑色雪花间显得是那么的耀眼而炫目。   在那七月盛夏璀璨的阳光下,那长空之中飞旋的洁白冰晶微微闪烁着点点星光,宛若天使飘落世界的洁白羽毛,有着某种神圣而纯洁的晶莹质感。   王之宝藏——【三千雪之落】!   屹立在这洁白而漫天飞洒的纯白雪花之间,希芙蒂娅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魔剑,剑身上挑,冰冷的剑身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过一丝寒光,“这就是你面对妾身的勇气吗?依靠这个我帮你开启的固有结界?”   纵然面对着魔族帝王最强大的杀招,然而萧沐雨那冰冷的视线,却依旧没有丝毫的动摇。漠然的注视着眼前的黑发女子,萧沐雨那双漆黑的瞳孔深处,是彻骨而绝望的冰寒,“面对你,并不需要勇气。”   淡漠的声音中,萧沐雨神色冷漠的闭上了双眼,“因为……当你出现的那一刹那,你就已经死了。”   冰冷的声音,缓缓落下。   在希芙蒂娅那才刚刚浮现的惊讶表情中,天穹之上的黑色飞雪瞬间暴走,弥漫了整个空间的六角形冰晶,瞬间化作了无坚不摧的可怕杀器,足以所有被包裹在其中的生物彻底毁灭!   滋——滋——   宛若雷电闪烁的轻响之中,黑色的冰雪与白色的冰雪交错飞舞的瞬间,整个天穹之上就被倏然闪耀的无数电光彻底淹没了。那耀眼得几乎超越了天穹之上那轮金色太阳的电光,是两个性质相近的固有结界互相吞噬摩擦时因不兼容而爆发的狂暴力量。   虚空之中不时闪烁的白炽电光虽然细小得宛若游蛇,然而其间蕴含的恐怖力量,却是足以在瞬间击毁一条长街。   远远的,在那片被电光雷响所淹没的地方,有女子那淡然优雅的轻笑声缓缓的响起,“呵……沐雨啊沐雨,你还是这么可爱啊。你觉得你这个依靠【王者之证】模仿出的固有结界,真的能够超越妾身这个原创者吗?”   “别忘了,真正的王之宝藏,那可是只有魔帝之剑【哈姆莱特】才能真正开启全部的强大力量啊!”希芙蒂娅淡笑而优雅,那轻柔柔和的笑声,就算是在那电光闪烁的结界之中,也依旧无法被雷电的噪音所掩盖,宛若有着超越一切的神奇力量一般,“所谓的盗版,就算是模仿得再怎么像,在面对真正的正版时,也总归是没辙的。”   阴暗的巷道之中,将全身都蜷缩在小巷阴影中的婕拉猛地抬起头来,看着那晴朗的高天上偶尔闪烁而过的一丝奇怪电光,内心瞬间被深深的恐惧所淹没了,“陛下……陛下!陛下和那个女人开战了?”   身为魔族,同时作为曾经跟随了希芙蒂娅数万年征战不休的战宠,她对那倏然之间在高天之上爆发的强大力量敏感无比。那是只有历代的魔帝才能开启的王之宝藏,那是以最强大的魔帝之剑为投影开启的强大固有结界——【三千雪之落】!   曾经的萧沐雨,曾经依靠手中的杀诫圣器王者之证,在希芙蒂娅的帮助下成功开启了高仿【三千雪之落】的【黑冰幻剑】,而这个名为【黑冰幻剑】的强大固有结界,也是当初萧沐雨除了拥有【王者之证】以外,能够击杀实力几近全盛的魔帝的最主要原因了。   可是在击杀了魔帝希芙蒂娅之后,强行将杀诫圣器【王者之证】全部解放的萧沐雨体内,那原属于恶魔的邪恶力量与王者之证的神圣力量对冲,导致了难以中断的可怕异变。最后那差点因此而死掉的萧沐雨,只能舍弃超过了九成以上的力量,换取自己的存活。   如今的萧沐雨,论实力其实仅仅只是比大多数的九阶强者高一线而已,在他不知道希芙蒂娅已经将魔帝之剑修复完成的情况下,若是两者开战,那么萧沐雨落败的可能性绝对超过百分之八十!   要知道,当初被萧沐雨斩杀的魔帝,除了死在意料之外的暗杀偷袭之外,那时她手中的魔帝之剑其实是残破的原因也占了很大比重。   如今已残破的杀诫圣器对决完整的魔帝之剑,以模仿的【黑冰幻剑】硬撼正版的【三千雪之落】……胜负的结果,清晰可见。   死死的咬紧了嘴唇,婕拉此时已经顾不得自己会被天上那位魔帝发现追踪了,她全力的解放了自己的力量,疯狂的向着枫叶雪中唯一拥有改变天穹之上那处战局的地方飞了过去。   而那里,则是午后阳光下安静的琉璃神社……   ……   ……   握住门把准备拉开的手猛地僵住了,那在少女身后缓缓响起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亲切……   “小月,好久不见啊。”   正准备出门的弥海月身体僵住了,她缓缓的扭过僵硬的脖颈,充满了惊喜与难以置信的目光放在了那狭小的出租屋内漂浮起来的细长金属条,看着那金属片上微微闪烁着的瑰丽蓝光,少女惊喜的叫了出来,“卡萨!”   “呵……没错,是我哦,”那金属片上弥漫着的水蓝色光芒微微一缩,宛若有生命一般的波动了起来,虚空中,响起的则是那头早已应该死去的恶魔的声音,“好久不见,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开心的凑到了那闪烁着蓝光的金属片前,弥海月惊喜的叫道,“你复活了?”   蓝光微微收缩了一下,卡萨丁的声音淡笑着响了起来,“怎么可能?恶魔与神祗的死亡是永远都不可逆转的,这是创世女神亲手定下的规则,是哪怕连时间的力量都无法改变的铁则……所以,我的的确确是死亡了的,并没有复活。”   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就是在给了一个人无限希望的同时,又将他所以的希望彻底的剥夺……   所以,在听到了卡萨丁的解答的那一瞬,原本开心的笑着的少女表情猛地一僵。她咬了咬嘴唇,试图做着最后的挣扎,“那么你这是怎么回事?你既然死亡了又怎么能够和我说话?”   “很简单,因为这是我当初留在【虚空之刃】内的灵魂碎片,留在虚空之刃之中的灵魂碎片,哪怕本体死亡了也能单独存活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正是有了这枚灵魂碎片的存在,所以我现在才能够与你说话。”   弥海月失望的低下了头,垂落在身体两侧的双手忍不住握紧了起来,“那么我们去找【天魂锁玉】吧!它能够将所有生物残缺的灵魂补完……只要有了天魂锁玉,我们就能依靠你残存的这枚灵魂碎片让你重生了。”   “呵呵……小月,你忘了我刚才说的话了吗?神魔的死亡是永远都无法逆转的。”   “身为魔族,只要这个世界的规则判定了我的死亡,那么别说是天魂锁玉了,哪怕是你能够强大到逆转时间,把时间逆流到我死亡前,你所看到的我也是死亡了的……所以,不要再为这件事伤脑筋了,接下来好好听我说吧。”   “毕竟,当我自动从虚空之刃浮现出来,暴露在外界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和本体一样无可避免的走向彻底灭亡了……如今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然而对于恶魔后面的话,弥海月却视若无睹,迷茫伤心的少女只是失神的低着头,口中不断的喃喃着“这怎么可能?”“怎么能这样啊……”“卡萨不能死……”之类的无意义的话语。   看到少女为自己而神伤的这幅模样,恶魔的碎片在微微叹息的同时,心头也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丝温暖,“小月,不要伤心了,毕竟相比于一个早已彻底死亡的恶魔,现在你的眼前还有一个更需要你去拯救的人啊。”   “需要我去拯救的……人?”弥海月微微眨了眨无神空洞的双眼,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问道,“卡萨你说的是谁?”   “就是那个萧沐雨啊,现在他已经陷入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杀局之中了,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只怕要不了多久他也要步我的后尘,在这个世界上死去了。”   弥海月瞬间瞪圆了双眼,失声道,“沐雨先生他怎么了?”   “伸手握住我,然后再感受一下天空之中……对,就是这样……意识沉入思感世界……对……就是这样……”   引导着少女的精神缓缓的延伸到了天穹之上的那处战场,卡萨丁轻声问道,“怎么样?你看到了什么?”   有些惊讶的张开了双眼,弥海月难以置信的说道,“我竟然看到了沐雨先生还有一个黑头发的漂亮姐姐……卡萨,那个漂亮姐姐是谁?”   “那个女人,其实就是我曾经所敬仰、所跟随、所崇拜的上一任魔帝,希芙蒂娅啊……以她的实力,纵然如今与萧沐雨一般都在九阶左右,但作为曾经魔族最强的她,却绝对不是萧沐雨一人就能抗衡的。”   温柔的抚摸着手中闪烁着蓝光的虚空之刃,弥海月喃喃问道,“卡萨希望我去救他吗?”   “呵……不是我希望你去救他,而是你必须去救他啊。”   看着眼前仍然在小心而羞涩的隐藏着自己内心的少女,卡萨丁叹了口气,缓缓的说道,“其实小月你是喜欢他的吧?”   弥海月的身体猛地一僵,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少女结结巴巴的问道,“卡萨你……你怎么会这么想?喜欢沐雨先生什么的……怎么……怎么……”   “其实在我死亡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小月你已经喜欢上那个男人了,”卡萨丁叹了口气,缓缓的说道,“毕竟,那个家伙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从某些地方来看,还是跟你的父亲很像的……特别是他为了而身受重伤的事情,你不觉得和你父亲曾经的经历很像吗?”   “我……我……我……他……”无措的搓着衣角,少女呐呐无言。   “不要继续害羞了,小月。要知道当初我之所以会留下像【萧沐雨必须照顾好弥海月,一旦弥海月受到伤害,那么萧沐雨也将受到同等代价的伤害】这种似是而非的诅咒,其实目的除了为你找一个足够强大庇佑之外,也是为你给那个男人的相处创造机会啊。”   “可是现在那个男人却快要死了……你却这样站着看着一切的发生,真的没有问题吗?”   “我……我……”踌躇了半天,最后实在被恶魔逼得没有退路的少女这才涨红了脸,破罐子破摔的叫了起来,“好吧好吧,我就是喜欢沐雨先生!我就是觉得他很像我爸爸!我就是一个喜欢父亲的变态……可以了吧?”   “呵呵……那么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恶魔轻笑着问道。   “还能怎么办啊?九阶强者的战场,我就算想去帮忙也做不到啊。”少女扭过头生着闷气,闷闷不乐的说道。   “力量这点你不用担心,怎么说我好歹意识一头强大的恶魔,虽然已经死掉了,但是死亡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还是很可观的,”卡萨丁轻笑着说道,虚空之刃上的水蓝色光芒猛地一盛,直接将少女包裹进了其中,“足以影响战局的力量我给你,如何运用这份力量我教你……但是小月,我希望接下来的你,能够直视自己的内心,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羞涩而放弃了到手边的幸福啊。”   ……   ……   盛夏时节的琉璃神社,安静而清幽。   纵然今天是德邦最盛大的节日天权之日,整个枫叶雪的大街上都充满了热情洋溢的人们,城市的大街小巷之间都变得热闹无比起来,但这个屹立在城中小山上的神社,却依旧安静清幽得宛若平日一般。   名为芙蕾雅的蓝发少女系着有些宽大的围裙,一边哼着动听的曲子一边修剪着神社旁边的草坪。而金发的少年,则懒洋洋的靠在神社的外沿木廊上,晒着温暖的午后阳光,昏昏欲睡。   金色的阳光,透过大树那枝叶密集的树冠,将斑斑驳驳的光点洒在了靠着走廊睡着的少年身上,将这宁静悠远的一幕渲染得如同一幅美丽的画卷一般。   然而天穹之上急飞而来的身影,却是打碎了这里的宁静。   原本靠在走廊上昏昏欲睡的少年猛地翻身起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远空之中不断接近放大的那个小黑点,垂在腰间的右手缓缓的聚起了点点金色的奥术光华。   正在修剪着草坪的少女也抬起头来,用干净的手臂抹了抹头上的汗水,芙蕾雅看着那道逐渐解决的身影,有些疑惑,“这位九阶强者是谁啊?怎么好像是往我们这个方向来的?”   三秒之后,喘着粗气落在了芙蕾雅与伊泽瑞尔身前的婕拉刚一落地,就着急的跪在了地上,对着蓝发的少女恳求了起来,“丰收之神大人,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陛下吧!”   哗——   伊泽瑞尔猛地拦到了芙蕾雅的身前,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草地上这个磕头如捣蒜的奇怪女人,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芙蕾雅姐姐的真实身份的?”   然而婕拉却完全无视了伊泽瑞尔的询问,她只是对着芙蕾雅疯狂的磕着头,不断的哀求着,“求求您了!求求您了!丰收之神大人,我的陛下他已经快要死了,现在……现在整个枫叶雪只有您能救他了!如果你不救他的话,陛下他就死定了!”   “喂!喂!你这家伙,问你话呢!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芙蕾雅姐姐真实身份的?还有你那个陛下到底是谁?”看到婕拉不答话,伊泽瑞尔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轻轻的叹了口气,芙蕾雅直接越过了伊泽瑞尔,轻轻的把不断的磕头的婕拉扶了起来,轻声说道,“你就是魇魅鬼藤吧?我在师兄的记忆之中看到过你。”说完,蓝发的少女抬头看了看天空之中的那处战场,叹了口气,转身走向了专门供奉神像的那个阁楼,“你的陛下也是我的师兄,放心吧,我是不会坐视他在我的眼前出现危险的。”看着芙蕾雅走向了那间阁楼,伊泽瑞尔的脸色瞬间大变,“芙蕾雅姐姐!你是要去拿【七宗罪】?”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七宗罪   看着芙蕾雅走向了那间阁楼,伊泽瑞尔的脸色瞬间大变,“芙蕾雅姐姐!你要去拿【七宗罪】?”   刷——   金色的奥术光辉闪耀,伊泽瑞尔面沉如水的拦在了芙蕾雅的身前,眼神之中满是失望,“芙蕾雅姐姐,你刚才答应过我的……你说过你不会去插手这次战斗的。”   看着伊泽瑞尔那满含了担忧与失望的眼神,芙蕾雅微微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可是师兄他真的已经快要死了,在老师不能出手的时候,目前的枫叶雪,也就只有我一个人能帮助师兄他解开这次危局了。”   “哪怕这样会燃烧你的生命?”伊泽瑞尔失望的问道,“你也在所不惜?”   “偶尔使用一下【七宗罪】,解开的神力还不足以让古纳尔脱离封印的。”芙蕾雅轻声劝道。   “可是你每使用一次【七宗罪】,那么古纳尔的封印就会松动一分,等到最后,指不定什么时候那家伙就能彻底挣脱封印,把芙蕾雅姐姐你彻底吞噬了……哪怕面临这样的危险,你也要去救那个男人吗?”伊泽瑞尔悲伤的问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呢,”芙蕾雅轻轻的抚了抚少年的头,笑着说道,“师兄他已经背负了太多的苦难了,我实在不忍心看着这样善良的他在经受了世界对他那么多不公的对待之后,还无助的死在了这里。”   “穿越世界带来的抑制力,只有同为神祗的力量才能扭转啊。”芙蕾雅轻声说着,清幽而淡雅的水蓝色光芒开始在她的周身浮现。   弥漫在水蓝色的光芒之中的少女,轻轻的越过了拦在前方的金发少年,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那座供奉着丰收之神古纳尔的神像的阁楼大门。而在少女的身后,名为伊泽瑞尔的金发少年却已经被无形的力量彻底束缚住了,难以动弹。   炽盛的怒火满溢了胸膛,伊泽瑞尔恶狠狠的抬头瞪着天穹之上的那处战场,依稀之间似乎看到了那道无情而冰冷的身影、那个引发了一切灾难的混蛋!   而身后的神社之中,芙蕾雅则踏着轻轻的脚步,走进了木质的阁楼之中。   在神龛两侧早早亮起的烛火的光晕下,缓缓走进来的少女那柔和的脸颊散发着淡淡的惑人荧光,显得美丽而空灵。   而那刷上了清亮的黑色油漆的原木地板,就算是在略显昏暗的烛火光芒下,看起来也依旧干净而清爽,映衬得蓝发的美丽少女越发的清丽脱俗了。   安静的室内,在神龛之上供奉着的古纳尔的神像注视之中,芙蕾雅缓缓的走到了神龛之前,微微伸出来的白皙双手,轻轻打开了神像前供奉着的一个细长木盒。   木质的盒子长约三尺左右,似乎已经经历了很长的历史一般,在岁月的长河磨砂之中,原本涂着的红色漆料都已经剥落了少许,露出了漆料下面隐藏的神秘木纹。   随着那油漆着奇怪神魔图案的木盒被打开,少女身上的水蓝色光芒瞬间变得更为炽盛了起来。借着神殿之中那燃起了幽幽烛火,依稀可以看到木盒中平平的摆放着的细长金属制品。   黝黑而细长的剑身,在烛光下闪烁着名贵金属的质感,怪异的扭出了一个弧度的剑柄上,则在一侧布满了如同鲨鱼一般尖锐的一排利齿。这把闪烁着蓝光的不知名金属制品,乃是传说中那万年不灭的神器之一——【七宗罪】。   “人生而有罪,贪食、色欲、贪婪、暴怒、懒惰、伤悲、自负及傲慢,这些便是任何智慧的生物都无法避免的原罪——而这,也就是易哪怕要背负整个世界的排斥以及诸多神祗的诅咒,也要屠神的原因了。”安静的室内,有优雅的古琴声响起,而静静的坐在室外的木质长廊上斯唯因脑海中,则响起了娑娜那淡淡清雅的声音。   “因为有了私欲、有了情感的神祗,在它们唯一的死敌魔族已经被彻底封印消灭之后,曾经身为神祗掌控了强大力量的他们,一家独大之后,必将为整个大陆带来最深重的苦难。”   “可神格是世界本源之力的具现,所以神祗与恶魔都是世界本源之力的代表,任何以凡俗之身亵渎世界本源之力的人,都将承受整个世界的排斥。”   “而这样的排斥,最后则会具现成各种各样的灾难、以及各种的苦难……譬如你喜欢的人会因你而死,你想要保护的朋友突遭横祸,或者走在大街上,很可能一枚掉落在十公里外的硬币会因为卡主了水库的闸门,导致水库水位暴涨,然后冲破了水库的洪水将你所在的城市淹没……”   “世界排斥一个人时,从来不会直接具现所谓的世界之力去抹杀一个人的存在,它只会运用规则的力量将所有能加诸于被它排斥者身上的苦难具现出来……所以,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没有人敢屠神,很多时候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毕竟瓦罗兰大陆上,最不缺的就是那种实力强大到堪比神祗的各类天才。”   “可是这个大陆上最后残存的那一小拨神祗,最后还是被那个男人全部屠灭了,不是吗?”斯唯因看着头顶那只用诡异眼神盯着他的乌鸦,淡笑着说道,“所以现在的他才不敢接近你,不敢接近任何人,只敢一个人缩在天青山上当缩头乌龟吧?”   “易的正义,是我所支持与理解的。”   意识空间内轻轻响起的声音,让斯唯因的嘴角露出了不知道是嘲弄还是失落的笑容,“那么你为什么不去帮助他的那位弟子呢?和萧沐雨先生战斗的那位漂亮小姐虽然实力很强大,但也没有超出身为圣阶的你的能力范畴吧?”   “你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的弟子死亡这里吗?”斯唯因问道。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啊……”娑娜轻轻叹息了一声,喃喃说道,“其实你并不知道,沐雨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纳鲁,你说自其它世界穿越而来的外来者,能够得到这个世界规则之力的接纳吗?”   “其它世界的穿越者?哈哈……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有些了然的笑了起来,斯唯因说道,“同样是世界规则之力的排斥者,同样是身负了无数诅咒的人……怪不得易会选择这位萧沐雨先生做无极剑道的接任者,原来他是找到了同病相怜的同伴了啊。”   对于自己这位幼时玩伴与天青山上那个男人之间的恩怨,娑娜大致了解,而也正是因为理解,所以她并没有立场在这件事情上说些什么。   她只能轻轻的叹了口气,继续着之前的话题,“透过规则之力的浮动,我知道如今的杀局其实是在世界抑制力的刻意推动下而发生的。虽然并不是沐雨所有的挫折都是世界抑制力的作用结果,但如今的杀局,却已经不是身为凡人的我能插手的了。”   “没有神格不被世界所承认的我,一旦插手其间,可能不但无法帮助沐雨,还有很大的可能加速沐雨的死亡……现在,整个枫叶雪内,也只有阿芙拥有那份能够挽救一切的力量了。”   悲伤的目光,看着城市中琉璃神社的方向。娑娜知道,以那个被她从小抚养长大的小女孩的善良,是不可能坐视萧沐雨的死亡的,所以……   “【七宗罪】啊……”娑娜的叹息中,满是无奈的悲伤,“丰收之神古纳尔,不愧是能够同时对抗着神魔两族通缉的混血恶魔啊。竟然能够在当初那样危险的杀局之中和几位主神一般逃脱易的封锁,强行转生为凡人……呵……”   娑娜的话题,勾起了斯唯因久违的兴趣,“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这位可爱的弟子体内封印的那头恶魔,为什么会叫做【丰收之神】呢?真正的丰收之神不是李维吗?”   “古纳尔是魔族与神族的混血,所以曾经同时遭到了两族的通缉追杀,但同时继承了神魔两族优点的他却展现出了可怕的实力与天赋,被神魔两族追杀了数万年的他不但没有陨落,反而将实力磨砺得更强了。”   “而他的神器【七宗罪】,则是整个瓦罗兰历史上唯一一柄完全依靠规则之力具现出来的可怕武器……贪食、色欲、贪婪、暴怒、懒惰、伤悲、自负及傲慢,这七种所有智慧生物都共通的原罪,在他杀戮了无尽的生命之后,被他利用规则的力量强行凝练成了一把强大的神器。”   “所谓的【丰收之神】,丰收的并不是粮食,而是头颅啊……”   ……   ……   雪,轻轻落下。   湛蓝色的高天之上,原本洁白而浩瀚的云海已经消失,整个如同一个圆盘一般延伸向了远方的大地则在视野中变得异常的清晰了起来。   而原本弥漫在高天之上的黑色冰雪此时也已经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充满了整个空间的纯净白雪。那在阳光下微微闪烁着光芒的洁白冰晶,宛若天使洒落人间的羽毛一般,有着某种梦境之中才会出现的纯洁美感。   漫天飘零的白雪之中,原本闪耀的雷光此时已经消失,黑发的女子淡笑而优雅,满头黑色的长发在身后飘舞着。而扬起的锋利魔剑,则轻轻的抵在了萧沐雨的胸前。   漠然的目光,静静的注视着自己胸前这柄仅距心脏数寸的魔剑,萧沐雨缓缓的张开了双手,那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的漆黑双眸深处,纵然是面对即将死亡的局面,也没有丝毫的动容,“……动手吧。”   “呵……”淡笑着看着眼前似乎已经放弃了全部抵抗的萧沐雨,希芙蒂娅笑得很优雅,“沐雨,你想要和妾身我同归于尽吗?”   空出的左手,轻轻的抚上了男子那线条冰冷的脸颊,然而温柔的缓缓滑落,最后顺着萧沐雨手臂的线条停留在了那柄破败的战剑之上。   轻轻的抚摸着剑刃上的那枚淡金色流线形符文,黑发的女子笑得很开心,“童颜女神阿诺雅的气息,童颜女神阿诺雅残存世间的最后力量……呵呵……不愧是我希芙蒂娅曾经深爱的男人啊,竟然连那位曾经神魔两族的最强者都死在了你的手里。”   “沐雨啊沐雨,说实话,像这样强大而帅气的你,妾身真的很不忍心下杀手呢。”说着连自己也不相信的话,希芙蒂娅的手缓缓的离开了那枚由童颜女神最后力量凝结而出的金色符文。   带着淡笑看着萧沐雨,希芙蒂娅直接揭穿了萧沐雨的打算,“那么……沐雨你是打算在最后一秒引爆这枚符文上面的全部力量,将我与你一齐埋葬吗?呵……还是打算以此为要挟,让我放过你呢?”   漆黑的眼眸深处,尽是一片彻骨的凄寒。萧沐雨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黑发女子,线条冰冷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动摇,宛若此时陷入必死境地的人不是他一般,“我的选择,将以你的决定而做基础。”   “也就是说,你接下来要怎么做,看的是我是否有必定要杀你的决心吗?哈哈……沐雨啊沐雨,你这么坦诚人家会很苦恼的呢。”轻轻的伸出左手,缓缓的靠进了萧沐雨的怀中,希芙蒂娅拥抱着这个冰冷而漠然的男子,嘴角带着一丝淡然的微笑。   白皙的左手,温柔的抚摸着萧沐雨的脸颊,拥抱着萧沐雨的希芙蒂娅却将手中的魔剑,缓慢而坚定的缓缓推入了萧沐雨的胸膛,“不过这样也好,就让我们两个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吧。”   “有你陪伴的死亡,其实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可怕孤独啊。”淡笑着的希芙蒂娅,宛如一个即将拖着情郎一起殉情的女子一般,缓缓的将手中的魔剑刺入了萧沐雨的胸腔之中。   “再见了,亲爱的……”   血,随着剑刃的轻轻推送而从破裂的胸腔前喷溅了出来。那散落在天穹之上的血花,将几枚飘零的白雪染成了妖艳的红色,让这一个被飞雪所笼罩世界里,多了一丝凄美的味道。   然而……   湛蓝色的光芒在两人之间轻轻闪耀而过,光芒落下之后,只余下面色惊愕的黑发女子维持着拥抱着刺出长剑的姿势留在了原地。而在数百米外那没有被洁白的飞雪所笼罩的高空之上,名为芙蕾雅的蓝发少女却轻轻的搀扶着胸前已经裂开了个大洞的萧沐雨,静静的看着这面。   皱着眉头看着对方手中的那把造型怪异的神器,希芙蒂娅有些奇怪的问道,“【七宗罪】……你是古纳尔?”   芙蕾雅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不是,古纳尔已经死了,我是他的转生体芙蕾雅。”   “转生体?”听到这个名词的瞬间,希芙蒂娅的脸色变得异常的古怪了起来,“你既然是他的转生体,那么怎么可能还保留着自我的意识?那个家伙可不是那种心慈手软的好人,为了完全的掌控身体的力量,你这个身体的原主人肯定在刚开始就会被他抹掉意识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在保留了古纳尔的力量的同时,还能保留自己的意识?”希芙蒂娅问道,“还有古纳尔呢?那家伙该不会已经被你给干掉了吧?”   “要是传说中连神魔两族都无法奈何的丰收之神有那么容易对付就太好了,”芙蕾雅嘴角划过一丝苦笑,说道,“古纳尔只不过是被封印到了我的意识海深处罢了,随时都有可能突破封印出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嘿嘿……”脸上划过一丝恶趣味的微笑,希芙蒂娅收起了手中一直僵立在半空中的魔剑,对着芙蕾雅笑了起来,“感谢你为我解释了这么多,虽然我知道你这么拖时间其实是在为萧沐雨这个渣男的恢复拖延时间,但其实我忘了告诉你了,之前我一直都被他的【王者之证】锁定了,你救出他的时候我其实根本就无法动弹的啊。”   “那个时候的你,要是想要杀我的话简直太容易了,可是现在嘛……哈哈……”开心的笑着,希芙蒂娅淡笑着拍了拍手中的魔剑,瞬间,那弥漫在虚空中的白色飞雪猛地暴涨,几乎就在瞬间化作了一头咆哮的巨兽一般的大浪向着萧沐雨两人扑了过去,“晚了!”   同时,面色冷漠的推开了芙蕾雅的搀扶的萧沐雨直接向前踏出一步,漆黑的双眸死死的注视着那道屹立在暴风之中的美丽身影,灰白交杂的发丝在扑面而来的狂风中飞舞,破旧的斗篷则同样在狂风之中猎猎作响着。   斗篷微摆,战剑上扬。   那扬起的破败战剑,对着前方涌来的滔天巨浪,重重的一挥之间,径直的划出了一道生与死的界限。锐利的剑风,宛若自地狱深处的深渊之中席卷而来。带着可破灭一切的强大力量,与那迎面扑来的白色浪潮重重的撞在了一起。【剑道·风之铃语】! 第一百一十五章 掩日的光辉   暴风大浪一般涌来的巨大风雪,宛若一头吞天的巨兽一般,几乎弥漫了整个天空的视野。   然而那在弥漫的暴风雪中倏然闪耀而出的冰冷剑风,却带着可破灭一切的锐利剑意,将这咆哮着涌来的风雪击成了漫天飞洒的白雪。   【剑道·风之铃语】!   可是面对着手握完整的魔帝之剑的希芙蒂娅,纵然是掌握着无极剑道那传承万载的强大剑技的萧沐雨,其实也显得是那样的脆弱。若不是那柄闪耀的水蓝色光芒从背后刺来的怪异神器帮萧沐雨分担了这股巨力的冲击,只怕此时的冷漠男子早日吐血飞退了。   有些担忧的看着萧沐雨,芙蕾雅轻声劝道,“师兄,不要逞强啊,让我帮你吧。”   然而萧沐雨漠然摇动的头颅,却是否决了她的建议。   于是,意识空间内,恶魔开始疯狂的咆哮了起来。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人类小子,你脑袋真的被驴踢了吗?为什么拒绝这个小丫头的帮助?你难道不知道现在能够帮你的只有她了吗?)飞舞的灰白色发丝,遮掩了男子的那双冰冷而淡漠的漆黑双眼,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意识空间内,响起了萧沐雨冷漠而冰冷的声音,“闭嘴!”(闭嘴?哈……你TM竟然叫我闭嘴?老子这都是为了谁担心?老子这么忧虑烦恼都是为了谁忧虑烦恼?现在你不但不领情还算了,竟然还叫我闭嘴?你这个白眼狼!你是真的已经被那个混蛋老师洗脑了吗?这么听他的话?)   (别忘了,在真正的魔帝面前,你这个家伙根本就什么也不是……注意,是什么也不是啊!你以为你真的能够打得过希芙蒂娅?哈……省省吧!本来面对只有残缺魔帝之剑的希芙蒂娅,失去了偷袭机会的你也仅仅只有六成左右的胜算。)   (现在希芙蒂娅已经修复了魔帝之剑,除了力量还没有彻底恢复之外,现在的她若论实力,几乎已经超越了她当年的最巅峰状态了……面对全盛时期的魔帝,你一个人竟然还妄想着能获胜?)   (你脑袋被驴踢了?你知道知道就算十个你一起上,在希芙蒂娅的眼里也就是一盘菜!还是一盘最廉价的垃圾菜!)   “那又……如何?”面色冷淡的看着前方飞扬的冰雪中那道浅笑优雅的身影,萧沐雨冷冷的举起了手中的战剑。   (那又如何?你能打得过现在的她吗?你能从她的手里逃脱吗?如果你死在了这里,谁去帮你复活你的妻子?你别忘了,你的妻子、我的那位姐姐大人,现在还在冰棺里昏迷不醒、现在还在冬拥之森里面等着你的拯救!)   (利用一下这个小丫头又怎么了?这种事情你又不是没做过……希芙蒂娅不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吗?被你欺骗了感情之后,被你榨干了最后的利用价值之后,直接就被你这个家伙抛弃并且偷袭杀死了。)   (再说你借用一下这个小丫头的力量她又不会立刻就死,你那个混蛋师父前几天带来的口信里可是说得清清楚楚的!这个小丫头使用丰收之神的神力只会让体内的封印松动,那个叫古纳尔的家伙能不能因此而突破封印还两说呢……你为什么不肯借用她的力量?)   “…………她是老师拜托我照料的人。”面对恶魔的怒吼,萧沐雨的回答很冷漠,也很简单。   然而就是这么一句简单而冷漠的话,却让恶魔瞬间炸毛了。   (靠!靠!靠靠靠靠靠!!人类小子,你脑袋秀逗了?现在是你生死存亡的时候了,你还给我玩这种无聊的小游戏?你以为这样的你很伟大?其实你就是一个脑残啊!赶快借用芙蕾雅的力量把希芙蒂娅干掉啊!现在的你,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然而恶魔的咆哮与怂恿,换来的却只是萧沐雨那冷漠而冰寒的声音,“既然她现在的力量比我强大,那么……我只要用更强大的力量抹销掉她,就可以了。”   (嗯?更强大的力量?人类小子你要干什么?你要解放那道力量?我靠!你疯了?那是你最后的保命手段了啊!)“难道现在……不是生死存亡之际了吗?”萧沐雨淡淡的反问道,直接让恶魔疯狂的咆哮了起来。(你TM今天脑子真的秀逗了!现在是生死存亡之际?存亡你妹啊!要是借用芙蕾雅小丫头的力量,希芙蒂娅根本威胁不到你啊啊啊啊啊啊!你个脑残的混蛋!你个装逼的神经病!你TM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啊?)   恶魔的咆哮注定被无视。   在意识空间内那疯狂的咆哮声中,缓缓的举起破败的长剑的萧沐雨,目光冷淡的注视着前方那咆哮着的暴风雪,将【王者之证】的剑尖缓缓对准了天穹之上的太阳。随着男子的刻意引导,那耀眼的金色阳光轻轻的流泻到锋利的剑身之上后,带来了某种难以预料的可怕变化。   屹立在这阳光耀眼的高天之上,高举长剑漠然而立的冷漠男子,面色冰冷的注视着前方的风雪之中飘舞的那一头乌黑长发,冷冷的吐出了那最后的言灵。   “心之海!”   随后,是恶魔所有力量的全部解放,是曾经在【王者之证】与恶魔邪恶力量对冲下陷入濒死之境的萧沐雨,将那一刻勉强保存在自己心灵间隙深处用以保命的强大力量的全力释放。   那一刻,耀眼而璀璨的光芒宛若汹涌的浪潮一般,向着四周扩散,瞬间就弥漫笼罩了整个枫叶雪的天空。   在隐隐散发出的圣域气息中,能量爆发的那中耀目的璀璨光华,甚至将天上太阳的光辉都遮掩了一瞬。   城市之内,在那耀目的光华之中,名为弥海月的少女愣愣的站在狭小出租屋的窗口边,仰着头注视着天穹之上的战场,在那黑白色的思感世界内,她已经将一切的发展都看得分明了。   有些失落的抚了抚已经恢复了最初的剑刃模样的【虚空之刃】,弥海月喃喃念道,“卡萨,我改变主意了。”   (嗯?改变主意了?什么意思?)意识空间内响起的声音,有些虚弱。毕竟是一头即将走向彻底消亡的恶魔,纵然曾经是无比强大的生命,然而此时在生命的弥留之际,它的状态却也不必其余的生物好到哪里去。   “既然沐雨先生已经有人帮忙了,那么我就不需要去捣乱了吧?”失落的抚摸的手中的虚空之刃,弥海月轻声说道,“我们还是走吧,离开枫叶雪,离开德邦,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吧。”   “卡萨你不是一直念念不忘的想要去艾欧尼亚的米迦勒山脉看看那里的金色花海吗?我们这就去艾欧尼亚吧。”弥海月轻声建议道。   卡萨丁沉默了数秒,这才缓缓的问道,“你又想逃避了?”   “不是逃避。”   “可你这就是逃避!”意识空间内,恶魔有些激动的叫道,“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一遇到重要的问题以及困难时,总是选择逃避?你就不能勇敢的选择面对一次吗?”   “……”弥海月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有些悲伤的在墙角抱着膝盖蜷缩了起来,喃喃念道,“我没有勇气……卡萨,我做不到。”   “如果我现在冲出去帮沐雨先生了,然后按照你的建议去缠着沐雨先生,赖着沐雨先生……如果我那样做的话,沐雨先生会怎么看待我?芙蕾雅姐姐、艾希姐姐她们又会怎么看待我?”弥海月轻声说道。   “你觉得她们会怎么看待你呢?”卡萨丁柔声说道,“其实小月你知道她们不会说什么的,就算你真的那么做了,就算你真的缠着萧沐雨了,她们也不会鄙夷你瞧不起你的,毕竟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有的权利。”   “但是我做不到啊,”痛苦的把头埋进膝盖之中,弥海月带着哭腔叫道,“如果沐雨先生拒绝了我怎么办?如果他因此而讨厌我了怎么办?如果他因此而再也不理我了又怎么办?”   “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结果会怎么样?你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拒绝你?”卡萨丁激动的叫道,“你去试的话,还有一半的可能性被他接受,但你若不去试的话,那么你就永远都是毫无希望的!”   “可是我若不去试的话,至少永远都不会被沐雨先生拒绝讨厌了。”弥海月轻声的说道,那柔和的浅浅声线,瞬间将恶魔给噎住了。   缓缓的抬起头的少女,看到了床头摆放的那个巨大布偶,微微闪烁着银色的光芒的毛发充满了水银一般的质感,而布偶那因刻意做得有些臃肿而显得可爱起来的造型,此时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呆呆傻傻的感觉。   轻轻的走到床前,将这个九阶魔兽噬月天狼的玩偶抱在胸前的少女,用那种迷茫而失神的眼睛静静的注视着房间中央的饭桌。在那里,一个孤零零的蛋糕已经被吃掉了最外面的一层奶油,只剩下中间的蛋黄色面包宛若一个造型怪异的蛹一般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她还记得,那天晚上他来的时候,他曾经说过讨厌奶油,因此她傻傻地将蛋糕外面的奶油首先吃掉了,希望等到哪天他回来时,能够直接吃到喜欢的面包。   不过直到奶油都已经全部吃完,就连剩下的蛋糕都被她一点一点的吃了小半了。他始终都没有再过来与她分享,大概是因为生日已经过去,愿望也就没有了实现的必要的原因吧?   有些悲伤失落的看着这个残缺了一小半的蛋糕,弥海月抱着大大的布偶坐到了饭桌前,用塑料的小刀将光秃秃的蛋糕切下了一半放到了身前的碟子之中,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窗外,是瞬息之间爆发的强烈光芒,那自高天之上的爆发的能量光芒,竟然在那一刻短暂的盖过了长空之上那应属于太阳的光辉,遮蔽了整个视野的炽盛光芒,璀璨而夺目。   在那响彻了整个城市的冰冷声音中,有着强大而可怕的力量在高天之上爆发了开来。   “心之海!”   然而无论天穹之上爆发的战斗有多么可怕,能量的怒涛带来多么猛烈的风暴。端坐在这个狭小的出租屋中的少女,却一直静静的小口小口的吞咽着面前的蛋糕。   随着蛋糕的体积逐渐的减小,天穹之上的那场战斗也渐渐的走向了结局。   淡笑着的女子挥舞着手中的魔剑,全力扩散的强大固有结界几乎笼罩了半个枫叶雪的面积,然而随着芙蕾雅的突然加入战场,原本就算解放了全部战力也依旧处于下风的萧沐雨压力徒然一减。   挥舞的破败战剑,不断的配合着那闪耀着淡蓝色光芒的【七宗罪】,两人最终还是将希芙蒂娅逐渐的逼向了难以挽回的败途。   当黑发的女子手中的魔剑被打开,纤细的脖颈上被那柄破败的战剑架上的同时,房间之中留下的最后蛋糕已经被吃完了。看着黑白色的思感世界中双手举起、做出投降模样的黑发女子,弥海月趴在冰凉的桌面上,哭了。   她知道,随着萧沐雨的胜利,她最后给自己找到的出手的理由也已经彻底消失了。   无助的抱着巨大的玩偶,少女起身将对面那个摆了五天的泡沫碟子那道了过道尽头的水槽中清洗干净,然后将蛋糕包装盒的硬纸抹干净,按原状包好后小心的放到了床底下的背包中。   抱着大大的等身布偶,少女背着大大的背包走到了大门口,微微回过头来看了看这个只生活了短短一段时间的出租屋,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了。   依稀之间,在那个空荡荡的饭桌后面,似乎油一道冷漠而冰冷的身影缓缓的浮现了出来,漆黑的双瞳静静的注视着少女的离去,轻轻的说出了一声“再见。”   ……   ……   战斗落幕,萧沐雨面色冷漠的掐着希芙蒂娅那白皙纤细的脖颈,破败的战剑,缓缓的扬了起来。   周围的空间中,原本飞舞不休的白色飞雪,此时也已经随着主人的落败而消失了。所以那在金色的阳光下扬起的冰冷剑锋,被映照得越发的光寒了起来。   然而就算是面临了最后的死亡,就算是在最后的关头被敌人翻盘,并且随之落败到了如今的局面,萧沐雨眼前的这位黑发的女魔帝眼中也没有丝毫的怒气和懊悔。   那双如他一般漆黑的眼眸深处,满溢着如水一般的笑意……以及优雅。   纵然已经被萧沐雨彻底控制住,只要被他轻轻一下扭一下脖子自己就彻底死亡,但希芙蒂娅嘴角的微笑却依旧不减。她淡笑着伸出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这张几乎近在咫尺的脸,微笑着说道,“要杀妾身了吗?可是你为什么还不动手呢?”   萧沐雨没有动手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此时的他,已经被魔帝的力量彻底的束缚住了。虽然将全部的力量涌来束缚住他的魔帝也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来击杀萧沐雨了,但猝然之间陷入这种危局的萧沐雨,眼神还是变得越发的冰冷了起来。   “你是故意的?”看着眼前这张浅笑而优雅的脸孔,萧沐雨冷冷的问道,“故意露出破绽,然后控制住我?”   “这不是明显的吗?沐雨你难道看不出来?”微微的瞥了瞥萧沐雨身后同样被束缚住无法动弹的芙蕾雅,希芙蒂娅笑得很开心,“毕竟我就算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在虚弱时期同时应付你与这位漂亮小妹妹的联手的。”   “如果不赶快想想办法解开这个窘局,只怕妾身要不了多久就会再次成为你剑下的可怜亡魂呢,”希芙蒂娅轻笑着说道,“所以啊,我故意露出了这么一个破绽,为的就是为自己创造这样一条活路啊。”   “毕竟妾身复活的意义就是为了杀掉沐雨你而存在的呢,如果在不能杀掉你的情况下我就自顾自的死掉了,那样对于沐雨你来说不是很自私吗?”   随着希芙蒂娅的声音落下,空间之中那原本已经消失的白色飞雪再次缓缓的浮现了出来,弥漫着出现在阳光下的白色冰晶,再次闪耀出了亮丽的璀璨光芒。   “【三千雪之落】……你的固有结界不是已经破掉了吗?”注视着这缓缓的飘起的白色飞雪,萧沐雨的眼神瞬间变得异常的寒冷。   “呵呵……是被你破掉了没错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个固有结界起码要好几星期才能勉强再次开启呢,”希芙蒂娅淡笑着解释道,“所以这不是固有结界哦这是契约的力量啦……”   哗哗——哗哗——随着女子的话语落下,虚空之中猛地响起了锁链摩擦拉动的声音。下一刻,漆黑的冰冷锁链猛地自希芙蒂娅右手与魔剑的连接处扬了起来,那弹射而出的五根锁链,重重的贯穿了萧沐雨的四肢以及心脏。 第一百一十六章 魔之帝、魔之恋   哗哗——哗哗——   随着女子的话语落下,虚空之中猛地响起了锁链摩擦拉动的声音。   下一刻,漆黑的冰冷锁链猛地自希芙蒂娅右手与魔剑的连接处扬了起来,那弹射而出的五根锁链,重重的贯穿了萧沐雨的四肢以及心脏。   飞溅的鲜血间,希芙蒂娅笑着举起了白皙的右手,高天之上,黑发女子那淡笑优雅的声音,响彻长空。   “当飞溅的冰雪,遮住了夏日的太阳,笼罩了城市的天空之时!”   结界之内,那瞬间暴涨的雪花,在天穹之上宛若扩散的浪潮一般,疯狂的向着整个整个城市的四周蔓延而出,很快就彻底的覆盖了无数的民居宅院、城市大楼……整个枫叶雪,都在突然之间就陷入了漫天飞雪飘舞的奇怪冬天之中。   接着,黑暗而阴冷的力量自女子高举的右手间弥漫开来,瞬间又有数十条冰冷的漆黑锁链自她的手中弹射了出来,如同蜿蜒爬行的巨蛇一般向着城市的边缘无限延伸而去,最后分散着重重插在了城市四周的山野之中。   远远的看去,那数十条围绕着整个城市连向高天之上的漆黑锁链,隐隐约约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鸟笼模型,将枫叶雪彻底的关闭在了其中。   “当漆黑的锁链,封锁了人类的空间,化作了巨大的囚笼之时!”   哗哗——   虚空中铁索抖动的声音中,阴冷的力量在长街之上蔓延开来,瞬间将无数冰冷的空气带到了这个原本应该在炎热的夏日中起舞的城市。   大街小巷之间,无数衣着单薄的游人们疯狂的打起了寒战,许多身体瘦弱的人更是在这种连水都能轻松冻成冰块的极低气温中,被冻得嘴唇发青,全身颤抖着连话都说不清了。   “当凛冽的寒冬,逆转了四季的变化,强行篡改了世界神则之时!”   又是五根锁链,从希芙蒂娅的右手中弹出,重重的贯穿了她的四肢以及心脏。喷溅在空气中的妖艳鲜血中,黑发的女子看着眼前无法动弹的萧沐雨,开心的笑了起来。   “我,希芙蒂娅,魔族的帝王!在此诅咒你!”   希芙蒂娅的手紧紧的握紧了手中的锁链,由于身高比萧沐雨略矮,她只能微微抬起头来仰视着眼前这张冰冷而淡漠的脸,微笑了起来。然而炽白色的契约之火,却是从她的口中、眼中、耳中……从她的五官之中疯狂的涌了出来。   那冰冷得宛若冰块的炽白色火焰,原本是没有任何的杀伤力的。然而此时在萧沐雨的眼中,这些炽白色的契约之火,却可怕得宛若可焚尽世间一切事物一般。   “萧沐雨!来自异世界的孤独旅人啊!除非太阳与月亮重叠百年,群星和众神同时背离了这片土地,将三万六千五百个不分昼夜的黑暗带给这块名为瓦罗兰的大陆,你才能解除这份诅咒!否则,你将永远与我共享生命!你我将生命相连!直到永远!”   (什么?!)   这一刻,诅咒成立。   炽白色的契约之火,顺着连接着两人的漆黑锁链蔓延了过去,瞬间在萧沐雨与希芙蒂娅两人的双眸深处,同时灼烧出了一个淡淡的旋转着的六芒星符文,然后渐渐消失。   锵——   精铁碎裂的清脆声响中,希芙蒂娅手中的魔帝之剑在契约达成的刹那,这柄提供了强行签订契约所必须的力量的神器瞬间碎裂。从剑刃中间断成两截的剑身,其中一截重重的从无尽的高空之上跌落,最后掉在了枫叶雪那纵横交错的街道之中,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内。   而被希芙蒂娅握在手中的那半截断剑,则在散尽了所有的能量之后,缓缓的褪去了曾经的邪恶气息,变成了普通的死物。   伴随着神器的毁灭,有着某种充满了黑暗与死寂的气息从剑刃的断口弥漫了出来,向着剑身扩散而去。而那被这股冰冷的气息弥漫过后的剑身,原本充满了金属质感的剑身则渐渐变成了宛若灰白色岩石一般的颜色。   然而握着这把渐渐已经石化了的魔剑,希芙蒂娅的嘴角却挂着淡然而优雅的微笑,丝毫没有神器折损后应用的心痛。   那在契约达成之后,随着魔剑的力量消失而无力的从萧沐雨以及希芙蒂娅身上垂落下来的漆黑锁链,此时也已在虚空中渐渐变得透明起来,最后彻底消失。而两人四肢以及心脏处被锁链贯穿的地方,此时却完好无损,根本没有留下丝毫的伤口。   微笑着伸手抚摸着萧沐雨的脸颊,希芙蒂娅笑得很开心,“沐雨,你不是要杀我吗?呵呵……现在我解开束缚,你可以随意动手了,我绝对不还手哦。”   僵硬的手臂,从一旁伸出,死死的攥住了抚摸着自己脸颊的手,解脱了控制的萧沐雨冷冷的注视着眼前被自己掐着拎在半空的黑发女子,那双宛若一潭绝望的死水一般的漆黑双眸深处,是灭绝的希望的冰冷。   剑,轻轻扬起,在阳光下,闪烁着如血一般的凄厉光芒。   芙蕾雅连忙从后面冲了上来,死死的拉住了萧沐雨扬起的僵硬右手,焦急的劝道,“师兄,不要冲动!不要冲动啊!现在她已经和你生命共享了,你杀了她你也会死!”   (是啊人类小子,你千万不要冲动,你别忘了你那个可爱的小妻子还等你去救啊!你杀了她,你也跟着死了以后,谁还能去救你的小妻子?难道你忍心就这样把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扔在这个世界上吗?)   “……”萧沐雨,沉默了一瞬。   然后,他的右手坚定而缓慢的挣开了芙蕾雅的束缚,手中破败的【王者之证】也轻轻的垂落在了身侧。冷冷的注视着眼前这个就算被她掐着脖子拎了起来也始终不减那优雅笑容的黑发女子,萧沐雨缓缓的松开了掐着对方脖子的右手。   漠然的拉着芙蕾雅退开了一步,萧沐雨冷冷的和希芙蒂娅对视着,用那种冰冷得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漠然问道,“你以为这样我就杀不了你了?”   “呵呵……你可以试试,”微笑着的希芙蒂娅,双手束在平坦的小腹前,却是做出了一副完全没有防御的姿势,“如果是沐雨你动手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还手的。”   “……”   漆黑的双瞳,缓缓闭上……   睁开。   萧沐雨冷冷的注视着眼前淡笑而优雅的黑发女子,手中的剑却是再次举了起来,“如果我不杀你的话……你会自杀吗?”   “不排除这个可能哦,毕竟啊……”嘴角勾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希芙蒂娅笑得很开心、很灿烂,“妾身从地狱深处爬回来的目的,就是要让沐雨你也好好体验一下当初我所感受到的那种孤寂而冰冷的死亡呢。”   “假如妾身能够毫发无伤的完成自己的愿望,把沐雨你亲自送到地狱里面去,那么接下来的我肯定是要好好享受一下这来之不易的新生命的,到时候,我会去到处旅行啦、去吃各地的小吃啦、看各国的帅哥美女风景名胜啦……做一些类似的事情来享受我的新生命。”   “可是假如真的在毫无办法的情况下,只能选择和沐雨你一起死掉的话,那妾身也就没辙了,”希芙蒂娅摊了摊手,有些失望的叹息道,那表情显得很诚恳,“毕竟杀掉沐雨才是我回来的最主要目标,就像沐雨你当初说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为了达成最重要的目标,我也只能舍弃那些比较次要的追求了。”   “所以在魔帝之剑碎掉之后,在你自知无望杀掉我之后……你就会选择自杀来终结我的生命吗?”萧沐雨面色冰冷的问道。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不过还好……至少有沐雨你陪伴的死亡,比妾身上次一个人的那种孤寂冰冷黑暗要好很多呢。”希芙蒂娅淡笑着说道,一点都没有自己是在说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的觉悟。   “……”面对希芙蒂娅的答案,萧沐雨沉默了。   而乖巧的站在萧沐雨身后的芙蕾雅,则是忍不住担忧了起来。   如果萧沐雨杀掉希芙蒂娅的话,那么与希芙蒂娅有着生命共享契约的萧沐雨毫无疑问的也会同时死去。可是如果萧沐雨就这么放掉希芙蒂娅的话,那么只要希芙蒂娅那边自杀,与她有着生命通道的萧沐雨毫无疑问的也难逃一死……   进退两难的局面呢。芙蕾雅看着高天之上沉默下来的局势,忍不住叹了口气,一时间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漆黑的冰冷双瞳,静静的注视着眼前淡笑着看他如何抉择的黑发女子,萧沐雨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夜……”   (什么事情?…………不过我可跟你先说清楚,这次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真的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来帮你了。)   “……不需要你帮,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好吧……什么问题,你问吧。不过我可不敢保证我能够回答得上来。)   “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飘飞的思绪,缓缓的回到了那个地下神殿的入口,以及那扇摹刻了无数符文还有魔法封印大阵的石门,萧沐雨冷冷的问道,“囚禁你们这一批恶魔的那种封印,是叫禁魔封印没错吧?”   (没错没错,就是你用来把我的灵魂从你妻子体内抽出来的那种封印。那是上古魔法帝国时代,由那群脑残的魔法师们研发出来的,专门对付我们恶魔一族的封印魔法……怎么了?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萧沐雨那在意识空间中响起的声音,冷漠而彻骨,充满了凛冽冰冷的味道,“在恕瑞玛沙漠封印童颜女神的神格具现物【碎裂童颜】时,你教给我的那种封印也叫【禁魔封印】吧?”   (然后呢?你想表达什么?不过只是重名了而已,亲自发动过这两种封印的你难道还不能分辨出这其实是完全不同的封印?)   “真的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封印吗?”萧沐雨冷冷的反问道。   (嘿……人类小子,你又发现了什么?不是两种不同的封印难道还是同一种封印吗?哈哈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逗啊?虽然很多时候你的嗅觉敏锐得连我害怕,但这次还真是你想多了,这个世界这么大,总会有一些巧合的。)   “巧合……吗?”萧沐雨淡淡的重复了一遍,然后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剑,冷冷的说道,“那么就让我来试试,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巧合吧。”   淡淡的白色光芒,宛若夜空中闪烁的荧光一般从破败的战剑剑身之上浮现,那种柔和的光晕之中,不但没有丝毫刺目的感觉,反而给人一种内心暖暖的感觉。   “一个是恶魔用来封印神族神格具现物的魔法,一个是上古魔法师发明出来封印恶魔的魔法……假如把这两种魔法拼凑到一起的话,它会带来什么变化呢?”萧沐雨淡漠的问道,然而那笃定的语气,很明显他早已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了。   瞬间,恶魔不淡定了。意识空间内,这头恶魔疯狂的咆哮了起来。   (靠!人类小子!停手!你给我停手!)   然而,恶魔的怒吼没有丝毫的回应,萧沐雨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战剑,如玉一般洁白温润的光晕、如暗夜一般阴沉而黑暗的墨色……完全相反的两种力量,此时却同时在他的周身缓缓浮现。   呼——呼——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高天之上,再次回荡起了呼啸能量之风。渐渐如同沁入水中的染料一般混合在一起的两种不同性质的能量,渐渐的向中间融合了起来。   清冷的风中,男子那淡漠而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神魔语)“过去的时空,没有人能涉足。”   听到这句言灵的瞬间,原本微笑着看着一切发展的希芙蒂娅眼神猛地一变,那一丝优雅而淡然的微笑也在瞬间僵在了嘴角。   (神魔语)“未来的虚无,没有人能了解。”   (人类小子!停下!快停下!快停下啊啊啊啊啊!!)   (神魔语)“诸天众神,目光垂于今昔。”   (停下!再继续下去,你会死的!你百分之百会死的!你真的会死的!你相信我!人类小子,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神魔语)“地狱诸邪,力量环绕于吾一身。”   (住手!别念了!疯子!你这个大疯子!你知道你这么做会引发什么吗?你知道你这么做要舍弃什么?十万人份的灵魂力量啊!你别忘了你的妻子还等着你收集了足够的灵魂力量去救命啊!你现在把这些灵魂力量全部耗光了,等你找到天魂锁玉了你怎么救你妻子?快住手!快住手啊!)   然而恶魔的咆哮威胁始终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萧沐雨依旧缓缓的高举着手中的战剑,已经混合在一起的两种颜色的能量此时已经变成了浅浅的灰色。那种充满了死寂色彩的颜色,几乎充塞了整个枫叶雪的天空,化作了一朵遮天的乌云,将天穹之上的那轮烈日彻底的遮蔽了起来。   那一刻,整个枫叶雪的天空,都变成了黑蒙蒙的一片。大地之上、城市之中,原本还没有在之前骤降的气温中恢复过来的人们顿时陷入了几乎失明的境地,那种恍若世界末日来袭的惶惶恐惧感,让无数人纷纷恐惧的尖叫哭喊了起来,全身颤抖的跪在地上不断的对着未知的神祗磕头祈求宽恕。   屹立在这片远离大地的高天之上,萧沐雨手中的破败战剑随着言灵的力量,开始缓缓接引着头顶那金色的日光,最后长剑指天的男子几乎化作了一杆沟通日光与身下的那片灰色能量“乌云”的通道,无数的金色日光在萧沐雨的接引下,化作了一道艳红色的光柱缓缓的注入了能量的乌云之中。   (神魔语)“世界在我掌中,时间在我脚下。”   宣告而出的言灵,伴随着恶魔最后疯狂的咆哮。   (靠!停手!停手!你快给我停手啊啊啊!我坦白!我坦白还不行吗?啊啊啊啊……快停手啊!)   随着那道艳红色的光柱注入了能量的乌云之中,整朵巨大的灰色能量乌云开始渐渐的浮现出了如同晚霞一般的色彩。当那淡淡的霞光照射到下方的城市中时,整个天地之间,竟然有了一种难以明说的神圣美感。   (啊啊啊啊啊啊啊!!快停下!混蛋!快停下啊!再不停下就晚了!真的晚了!你知道你这么做造成什么后果吗?)   (你一旦真的发动了完整版本的禁魔封印,不但希芙蒂娅要遭殃,连我也要跟着遭殃啊混蛋!而且身负恶魔力量的你,十有八九也要倒霉啊!这种完整版的禁魔封印的杀伤力是不分敌我的,只要是恶魔,都在它的打击范围,希芙蒂娅死亡的同时我也要死啊!)   (别忘了,你的小妻子的灵魂还是和我绑定在一起的,我死了她也活不了!)然而,恶魔的答案,却仅仅只是让萧沐雨顿了顿。下一秒,男子那冷漠的声音依旧在高天之上冷冷的回荡开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七月流火   (神魔语)“于此宣告——【禁魔封印】!”   轰——   伴随着最后的言灵落下,能量的怒潮猛然爆发。宛若大湖之上荡开的涡流,以萧沐雨那高举的长剑为中心不断的向四周扩散,最后化作了璀璨而耀目的光芒,将这个世间闪耀了一瞬。   而那早已被渲染成了灿烂的晚霞一般的能量云彩,则在这股爆发的力量之中开始疯狂的旋转了起来,最后在天穹之上化作了一个巨大的晚霞漩涡。   长街之上,无数的人惊愕的抬头看着头顶这瑰丽而浩大的景象,被那股气势所慑,整个枫叶雪之中竟然都安静了一瞬,陷入了一片怪异的死寂之中。   在那璀璨的旋转着的巨大漩涡中心,萧沐雨面色冰冷的注视着前方那道脸色已经有些僵硬了的黑发女子,冷冷的说道,“我不杀你,但是……”   轰——   崩散的云层,与顷刻之间化作漫天飘舞的金色光点,能量爆发的瞬间,一道巨大的光柱自虚无的天穹之上猛地投下,重重的撞击在了希芙蒂娅的身上,宛若一个囚笼一般的将她束缚在了其中。   “你的记忆,我收下了。”冰冷的声音,直接宣告了这位前任魔帝最后的命运。   萧沐雨右手虚抓,光柱之中的黑发女子脸上顿时闪现出了痛苦的神色。那直接作用在希芙蒂娅意识海深处的封印,给这位魔族的帝王带来了从未感受过的强烈痛苦。   缓缓的收回了手的萧沐雨,面色冷漠的看着那个已经在剧烈的头痛中全身无力的向大地之上坠落而去的身影,冷冷的说道,“其实死亡并不寂寞,也并不冰冷……”   僵硬的右手,缓缓的捂住了开始不断溢出鲜血的眼睛与鼻孔,看着视野之中不断远去的那道身影,萧沐雨淡淡的说道,“因为无论生或死,其实都是寂寞的。”   不断加速的堕落之中,手,无力的向着上方那道冷漠的身影伸出,那僵硬的神态,似乎想要努力的抓住什么。   然而周身越来越猛烈的风声、以及视野中越来越小的身影……全都在宣告着她的徒劳。绝美的容颜早已被痛苦的神色彻底占据,然而那双宛若宝石一般漆黑的亮丽眼眸之中,却只有无尽的遗憾和平静。   ……   ……   你的生命,将终结在一个如你一样有着漆黑色瞳孔的男人手中。   哈……命运女神,你的预言越来越无聊了。我可以把这看做是你临死前的最后一个谎言吗?   诸天的星辰,早已指引了我们的道路,无论是神是魔,终将在最后化作尘土……你的命运亦是如此,你可以不信,也可以不屑,但请不要质疑一个世界的灵魂对我们做出的警告。   大蛇的意志吗?你们这群神神叨叨的神祗还真是烦人啊,你们研究了这么多年的【万物集体意识】又研究出了什么成果呢?最终还不是只能乖乖的倒在我的剑下?   …………那么,临死之前,最后一句忠告——人生是一场负重的狂奔,需要不停地在每一个岔路口做出选择,而每一个选择,都将通往另一条截然不同的命运之路。记住,那个背负深重苦难的人,需要一个救赎。   噗——   切,废话真多。   ……   ……   背负深重苦难的人,需要一个救赎……吗?   手,依旧无力而徒劳的向上伸出,然而那注定无法挽留的东西,却早已在封印完成之时如指尖流沙一般滑落无痕。   记忆之中,在那个黑暗而阴冷的封印之中她已经不知道待了多久了。   她只记得那时间久远得连神魔的思维都已经被深深的孤寂彻底冻结,伴随着那无尽黑暗的冰冷,她渡过了久远得连她都害怕的时光。   因为她是魔帝,是所有恶魔的帝王,所以在封印之中,她得到了最特殊的对待,她不能入其它的恶魔一般陷入无尽的沉睡,只能在无尽的孤寂之中被消磨那属于魔帝的力量。   时间,对于她来说早已失去了意义。   她也不清楚在那片深邃估计的黑暗之中,她到底渡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这样的黑暗究竟会持续多久……   直到某一天,一声清脆的脆响,打破了那个空间中万年不变的孤寂。随后,阔别了无尽岁月的阳光从破开的封印缺口中照了进来。   在那耀眼得神圣的光芒中,一张冷漠而冰冷的脸出在了她的双眸之中。   那是在无尽冰冷的黑暗之后,她见到的第一个有着鲜明色彩的东西。所以,那早已冻结了无尽岁月的思维冰面上开始浮现了些许裂痕,而那呆滞了许久的眼睛也微微泛起了些许的灵气。   当时,那个总是带着冷冰冰的表情的男子站在破碎的封印的缺口处,面色冷漠的看了看里面因为岁月太过久远,周身的衣物早已风化消失的赤裸躯体,顿了顿,这才冷冷的将她从那个黑暗而冰冷的“蛋”中抱了出来。   在见到阳光的那一刻,她几乎以为自己新生了。   她呆滞的任由他抱着自己走到溪边,任由他随意的摆弄着自己赤裸的躯体,擦拭着她那因刚从“蛋壳”中出来所以沾染到的能量粘液。   然后用呆滞的眼神继续看着他为自己披上了一件灰色的斗篷,为自己穿上了有些不合身的衣服。   夜晚睡觉时,眼神依旧呆滞的她被他放在了房角的角落里,像是对待一尊普通的石像一般不再理会。而那只总是喜欢跟随在他身后的小狐狸则经常钻进她的怀里,用头好奇的拱着她胸前挺翘酥软的乳房,似乎是在寻找着某种熟悉的感觉。   然而最终还是没能找到自己想要感觉的小狐狸,只能垂头丧气的趴回他的肩头,用一种悲伤的声音低低的悲鸣着。而每当到了这个时候,他则会淡淡的看她一眼,然后安慰性的抚了抚小狐狸,没有说话。   那时的她,并不清楚小狐狸要寻找的是什么感觉,直到最后一切都落幕之后,她才明白了那个被封印在地下神殿中的少女,对于这一人一兽有着怎么样重要的意义……   半个月后,她的思维才终于从那冻结了数万年的孤寂中解脱了出来。   在这段时间里,他大多都停留在那个瀑布旁边的小屋之中,静静的练习着自己的力量。偶尔外出时,却也从不怕麻烦的将她一同带走。   当然,那时毫无意识的她,自然无法移动,几乎都是被他横抱着行动的。现在想想,也许那无法动弹的半个月,其实才是他们两人的心与身都最接近的时间吧?   无微不至的照顾,很容易就俘获了几乎已经在这个世界人孤独一人的她的芳心,纵然那个男人永远都是那种冰冷而淡漠的表情,纵然就算当他拥抱着她、当他吻着她、当他疯狂的占有着她的时候……他的眼中,也依旧是那种万古不化的冰冷。   她知道这个男人的过去必定有着难以挽回的痛苦伤痕,所以她没有怪他,哪怕他永远都是那样冷冰冰的对待她,永远都是用那种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神注视着她,她也从来没有因此而失落过、伤心过。   因为她希望依靠自己去抚平他心中的创伤。   她也曾经尝试过去抚慰他、去开解他,然而那个孤傲的家伙却是早已用坚冰将自己的内心彻底封锁了,没有人能彻底走进他的内心。   她依靠着作为魔帝的心灵感应,在当年魔法帝国的圣山内找到了自己那早已破损的魔帝之剑,同时找到的,还有那把传说中早已失落在岁月长河之中的杀诫圣器【王者之证】。   她将【王者之证】送予了他,那个时候,是她第一次看到了他那张似乎永远都是冷冰冰的脸上露出的笑容。虽然因为长年保持着冰冷表情的他早已忘记了如何去笑,所以那个笑容显得是那么的僵硬、那么的不自然,但她依然很开心。   接过【王者之证】的那一刻,他轻轻的拥抱了她。那时的她,奇怪的感觉到了他身上那种不自然的轻微颤抖,宛若在某种难以决断的痛苦抉择中饱受煎熬。   但当她轻声的询问他时,他却淡淡的否认了,岔开的话题,让她也暂时的遗忘了这个有些奇怪的事情。   那一夜,他的占有是从未有过的疯狂、从未有过的激烈,那种强烈的冲击,似乎是想要依靠这种狂热的方式将什么永远的铭刻在他的内心一般。   拥抱着粗粗的疯狂喘息着的他,无力的承受这他那疯狂的冲击,从未像现在这般清晰的感受到他那浓烈爱意的她,心满足的醉了。   所以当那柄在高空中拥抱着她的时候刺入了她胸膛的剑贯穿了她的心脏时,她的眼神是如此的惊讶、如此的疑惑、如此的不解……   【王者之证】燃烧的神力在腐蚀着她的躯体,金色的烈焰吞噬着她的意识,连在无尽黑暗孤寂的封印之中都没有感受到的可怕冰冷,那一刻几乎冻结了她的灵魂。   她无力的仰着头,看着湛蓝色的高天之上那逐渐远离的无情而冰冷的面孔……   看着那双漆黑的双眸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注视着她……   看着那在视野中逐渐缩小、最后彻底变成了一个小黑点的身影……   手,无力的伸了出来,似乎努力的想要抓住什么,却注定什么也没能抓住。   心脏被贯穿的刺痛、灵魂被灼烧的痛楚、以及……被背叛的愤怒悲伤,让她不顾一切的施放了神魔特有的能力【灵境之心】。   造型怪异的大楼、语言奇怪的人类、医院的走廊、空荡荡的家中、死去的父亲、穿越的少年、被魔兽养育长大的少女、伪装成小女孩的恶魔、强行吞噬带来的诅咒、无情的杀戮、绝望的誓言、恶魔的诱惑、必须要【王者之证】才能发动的禁魔封印…………   那一切的一切,不断的在她的眼前闪过。   于是,她释然了。   原本不甘的伸出的僵硬手臂也缓缓的垂落了下来,在耳边那不断呼啸的风中,她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在意识沉入最冰冷的黑暗中时,她的脑海之中却不由自主的浮现了数万年前,那个被她亲手斩下头颅的命运女神留下的预言……   你的生命,将终结在一个如你一样有着漆黑色瞳孔的男人手中……   人生是一场负重的狂奔,需要不停地在每一个岔路口做出选择,而每一个选择,都将通往另一条截然不同的命运之路。记住,那个背负深重苦难的人,需要一个救赎……   需要……一个救赎吗?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最后一秒,她的心中喃喃念道,那么……就让复生的我来救赎你吧。   于是,神魔潮汐暴走。   ……   ……   封印落下,金色光雨飞舞之中,发现自己竟然毫发无伤的恶魔顿时惊讶的叫了起来。   (人类小子,你干了什么?为什么我们毫发无伤?)   “没什么,只是抹掉了她关于我的记忆而已,”萧沐雨的声音,依旧冰冷而彻骨,没有丝毫的感情色彩,“既然我不能杀她,那么就阻止她自杀吧。”   (你觉得抹掉了她的记忆就能解决这一切?)   “至少可以避免她不会为了报复我而自杀,拉着我同归于尽,”萧沐雨淡淡的说道,“而忘记了我的希芙蒂娅,以她身为魔族帝王的强大实力,在她不刻意求死的情况下,这个大陆上又有几个人能伤害到她?”   (嘿嘿……好主意,不过我实在是很好奇,你这家伙是怎么知道禁魔封印的秘密的?那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知道的秘辛啊。)   “很简单,你忘了【王者之证】了吗?”萧沐雨漠然的收起了手中的剑,冷冷的注视着下方的虚空中逐渐缩小成了一个小黑点的黑发女子。漆黑的眼眸深处,冰寒而彻骨,宛若被万古不化的坚冰冻住了一般,没有丝毫人类应有的情感,“【王者之证】是最古老的神祗们专门制造出来杀戮你们恶魔的圣器,纵然破损了,但其内部还是能够保留着一些如何猎杀恶魔的方法技巧的。”   “而完整版本的禁魔封印,其实也是神祗们专门用来对付你们恶魔的魔法,只不过这种魔法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你们恶魔改良拆分成了两份,一份被泽拉斯的魔法帝国得到,一份被你们恶魔得到,而身为魔法最初发明者的神祗,却可悲的失去了这种魔法。”   “被你们恶魔得到的那一份封印,则被你们改良成了专门用来对付神祗死后留下的神格具现物的魔法,而被魔法帝国得到的那份封印,却被他们用来对付你们恶魔,”萧沐雨漠然的揉了揉眉心,冷冷的说道,“虽然拆分了的魔法对于恶魔已经没有完整版本的可怕杀伤力了,但用来封印魔族还是很有效的。”   (而你这个混蛋在得到了【王者之证】之后,就知道了完整的魔法……不,不对。)   (如果你得到了完整的魔法的话,你当初杀希芙蒂娅的时候就不需要完全解放【王者之证】的神力了……【王者之证】内部保留的是残缺的魔法?)   “没错,所以我需要你来帮我补全,”萧沐雨淡淡的说道,“不过你似乎有点奇怪啊?明明只是一头恶魔,还是位阶低于魔帝的恶魔,纵然实力再强也必定逊色于希芙蒂娅,在魔族内的地位想必也是不会太高的。”   “但是你对于这些神魔之间的秘辛却似乎很了解的样子,不但知道完整的禁魔封印,而且竟然还连童颜女神以及她的神使都认识你,貌似还很熟的样子……”萧沐雨淡淡的说道,“夜,你不觉得作为一头普通的恶魔,你知道的东西和不该认识的人太多了吗?”   (呃……咳咳……这个嘛……那个嘛……哈哈……今天天气不错啊,哈哈哈……你说是吧人类小子?哈哈哈哈……这样的天气啊,就适合郊游,干脆我们这就回去叫上那个蛮三刀他们去郊游吧,这是一个好主意哦……哈哈哈哈……)   漠然的听着意识空间内恶魔顾左右而言它的岔开话题,萧沐雨冷冷的拭去了眼角流下的鲜血,却是没有继续追问。用那种冰冷的目光最后看了下方那已经坠落到了无尽的深渊之中的身影,萧沐雨拉着芙蕾雅冷冷的转身离去了。   漆黑的瞳孔,看到的最后场景就是那毫无眷恋之意的转身离去的背影,然而那在高天之上的风中猎猎作响的灰色斗篷,却渐渐的在她的视线内模糊了。   封印的力量,渐渐的蚕食到了她的意识海深处,将那曾经的喜悦、曾经的悲伤、曾经的快乐、曾经的痛苦……一一埋葬,最后,只留下了一片空荡荡的空白。   缓缓的闭上的眼角,有着点点的晶莹在空中飞舞,然后被吹来的冷风卷走,带到了谁也不知道的远方。那伴随着记忆的逝去而缓缓坠落的身影,最终还是在那漫天飘落的金色光点中,在那如梦似幻的美丽景象内,无声无息的跌落了云端。   长空之上,凛风之中,只余一头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飘扬。   然而那从天而降的美丽身影周身,却渐渐开始浮现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烈焰。缓缓燃烧着的炽金色的太阳之炎,将她化作了一个宛若天降的流星一般的巨大火球,拖着长长的尾巴,带着炽烈的灼热与光芒,无声无息的划过了德邦的长空。最后,化作了那炎炎夏日、长街街头,无数人眼眸中最为瑰丽的七月流火…… 第一百一十八章 千之王爵   血,顺着纤细的剑身不断的滴落。   原本亮银色的衣装此时也已在烈焰的灼烧下残破多处,身处的庭院内,早已在战斗之中变得残破不堪。碎裂一地的石像、歪歪扭扭的喷泉、角落中燃烧着的点点火焰……一切的一切,都构成了一幅宛若魔兽奔腾肆虐而过的可怕景象。   但至少,她赢了……   右手无力的握着决斗刺剑垂在身侧,艳丽的红色血液顺着她的手臂与剑刃的连接处流了下去,最后在纤细的剑尖处滴落,滴答滴答的撞击在地上,散落成了点点的血花。   左手,则缓缓的掐着希瓦娜的脖颈,将已经半龙化的红发女子重重的按在了城堡的墙壁上,菲奥娜轻轻拭去了嘴角的鲜血,仰天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由低转高,并逐渐变得张狂而高傲的笑声之中,满是对败者的嘲讽,“最终,事实证明了杂碎的血脉始终是敌不过真正的贵族的。”   纵然被紧紧的攥住了脖颈,然而听到了菲奥娜的嘲笑的那一刻,早已全身无力的希瓦娜还是疯狂的挣扎了起来。那双因半龙化而变成了炽金色的双瞳中,满溢着刻骨的愤怒和屈辱。   嗷吼——   嘴中发出的,是宛若龙族一般的咆哮,然而那随着半龙的力量逐渐散去而渐渐消失的半龙化形态,却让她的挣扎怒吼看起来像是无力的垂死挣扎,显得可笑了起来。   所以,菲奥娜笑得更愉快了。   这位高傲的女公爵看着手中不断挣扎咆哮的希瓦娜,淡淡的举起了手中的决斗刺剑,对着希瓦娜的右手手腕重重的刺了下去。   噗——   被贯穿的手腕处,鲜血飞溅。那皮肤表层的龙族鳞片,竟然完全无法阻挡这把普通的决斗刺剑,菲奥娜冷笑着轻轻一拉,希瓦娜手腕被贯穿处顿时传来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深入骨髓的难以抑制的痛苦,让这个原本坚强的女人都忍不住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那惨叫声之凄厉,竟然连数千米外的树梢上停留的鸟儿都被吓得飞上了天空。   “哈哈哈哈哈…………杂碎!这就是你敢用你那卑贱的眼睛直视我的代价!”痛苦的惨叫声中,伴随着菲奥娜那癫狂的大笑,不断刺入了希瓦娜身体又拔出的刺剑,将无数的淡金色龙族血液洒到了她的身上,“痛苦吧!颤抖吧!悲鸣吧!这个世界创造了你们这些血统不纯的杂碎,就是为了让你们用眼睛亲眼看看你们的罪孽到底有多重啊!”   不断的肆意挥洒着手中刺剑的菲奥娜疯狂的在希瓦娜的身体上留下了道道伤痕,然而九阶强者与半龙人血统混合在一起形成的那种强横的体质,竟然让她却昏迷都无法做到,只能惨叫着在菲奥娜的手中遭受无尽的折磨。   枪,从上方刺来,龙骨打造的枪身在虚空中蹦出了一条巨大的弧线,然后带着狂暴的力量重重的拍打在了瞪着血红色双眼的狂战士身上。   砰——   能量的爆发,却仅仅只是将这个高大得已经快要脱离【人类】二字的可怕凶兽打退了一步,随后长枪就被反冲力甩了回来。伸手握住着几乎快要飞出去的长枪,嘉文面色沉着的避开了那重重轰击而来的巨斧,却依旧被巨斧带起的能量风暴在胸膛上带起了一道血痕。   伸手抹了抹额角垂落的下来的血液,嘉文微微有些气喘,按照希瓦娜的实力来说,半龙化的她甚至能够勉强抗击如萧沐雨这种从圣域跌落下来、实力特殊的家伙。那软禁着嘉文三世的菲奥娜纵然实力强横,但却很难敌得过半龙化的希瓦娜。   然后成功击败了菲奥娜的希瓦娜只需要从荆棘花赤卫军重重的包围之中救出身为皇帝的嘉文三世,那么皇城外那些墙头草一般的家伙必然望风而降。   而且德邦皇族禁卫军无论如何始终都是效忠着皇帝的,无论赤木用什么谎言蛊惑了那些禁卫军,但等到皇帝嘉文三世的真身出现,那么他的一切布置和谎言都将化作流水。   到了那个时候,先不说家族领袖菲奥娜被击败抓捕的荆棘花赤卫军是否还愿意为赤木效力,光凭他这边一个九阶的刺客和一个依旧丧失了理智的狂战士,赤木的败局是完全无法逆转的。   然而随着时间的逐步流逝,塔楼书房那里却始终没有传来任何的消息,王座之上赤木嘴角的微笑也依旧从容而优雅,符文战圈内逐渐被疯狂嗜血的狂战士逼入绝境的嘉文心头终于闪过了不详的预感。   然后,那远方突然响起的一连串惨叫声中,这位皇子殿下身体猛地一震,竟然在战斗之中走神了!   轰——   巨大的战斧,在嘉文下意识的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的瞬间,重重的劈在了嘉文的背上。狂暴的能量爆发之中,这位德邦的皇子身不由己的被吐血击飞,身体如同一个破麻袋一般重重的撞在了符文战圈的边缘。   “哈哈哈……”狞笑着伸出磨盘大笑的手,奥拉夫捏着嘉文的脸将他拎了起来。   原本身经百战的嘉文的身高在人群之中已经算得伤势高大挺拔了,然而当他被这个嗜血狂暴的巨人捏着脸拎起来时,在二者强烈的对比之下,这位原本高大挺拔的皇子殿下瞬间缩小成了一个易碎袖珍的儿童玩具。   头骨被巨力捏的嘎吱嘎吱的作响声中,嘉文却一声不吭。纵然那脸部的肌肉早已在巨力之下变得青紫乌黑了,他还是强忍着脸部的剧痛举起了手中的长枪。   “真言……解放,”嘉文的宣告,低沉而沉重,那缓缓绽放的能量光芒,是他对心爱女子的担忧、是他那哪怕身亡于此亦要胜利的决心,“于是宣告……”   “嗷吼!”奥拉夫的低啸声中,那心头闪过的危机感,让这头凶兽手中的力量再次变强。   噗——   狂暴的力量挤压下,嘉文脸上的肌肉已经不仅仅只是乌黑青紫了,在那巨大的压迫力下,连脸部皮肤下的毛细血管都全部迸裂,粘稠的鲜血开始从他的眼眶、鼻孔、耳膜中不断的喷溅而出。   熊熊的白色火焰,从他的长枪之上缓缓燃烧了一起。那一刻,赤木身前的九阶刺客脸色一变,因为当那洁白圣焰燃烧而起的刹那,虚空中荡漾开了某种可怕而神圣的威严气息,让人恍惚之间如同在面对着一头咆哮天地的巨龙。   “陛下后退!”雷尼疯狂的咆哮了起来,拼命的拖着赤木想要离开,“他要解放娑娜大人铭刻在他武器上保命的禁忌法咒了!”   然而皱着眉头的赤木却用权杖敲了敲脑袋,然后拉住了面色大变的雷尼,“老师不必惊慌,有奥拉夫先生在,现在兄长大人他就算解放了娑娜大人留给他的禁忌法咒,对于我们来说也是没有威胁的。”   “呵哈哈哈哈……”弟弟的判断,让嘉文仰天大笑了起来。那洁白的圣焰,随着他的大笑开始从他的五官之中喷溅了出来,并迅速的蔓延到了他的身上,将他彻底的化作了一个燃烧着的火人,“没有威胁吗?那么……我亲爱的弟弟,请拭目以待吧!”   “【散落吧·千之王爵】!”   怒吼声中,大厅之中的魔法大阵在瞬间被突然迸裂的巨大光华撕裂,耀目的光辉之中,就连符文构筑的战圈都被彻底破灭。激荡的气流,在大殿之内肆虐,将无数的贵族吹飞到了墙角。   “什么……”激荡的能量暴风中,赤木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容,然而那能量中心爆发的龙吟怒吼,却是将他的声音压落在了光辉之中。   “于此,归还汝所有的荣耀;”气流的中心地带,嘉文沉着的声音,正在响起,“于此,解放汝所有的枷锁;于此,请求汝最后的制裁,龙帝【千之王爵】。”   嗷吼——愤怒的龙啸,声震四野,扩散的声波,飞过了大殿的墙壁、穿越了弯曲的街道、最后飞扬在了整个城市之中,回荡在了平原大地之上,震耳欲聋!“回应你的召唤而来,【德邦皇子】,吾将回应你的意愿。【Drangon king's Bluster(龙王的怒吼)】。”巨大的枪身上冲出一条庞大的虚影龙,锋利的龙爪直接束缚住了奥拉夫庞大的身体。   收起了璀璨的光华,化为了更为强横的能量风暴,那几乎占据了整个大殿面积的巨大虚影龙,死死的压制着狂战士挣扎的力量,“吾乃万龙之龙、众神之神,龙帝【千之王爵】!”   “【千之王爵】?那不是上古传说中的龙族帝王吗?怎么会……”呼啸的风,将赤木的头发吹得向后飞起,将他脸上那僵硬的表情完全的暴露了出来。   “……”龙帝巨大的威压感以及事实的震撼,让这位一向优雅而有礼的王子殿下一时间失去了语言的能力,“这究竟是……”   “以吾身鲜血为献祭,发动【龙之束缚】!”嘉文的高大身躯,昂然而立,“此地,此刻!!”   火光之中,能量暴涨,洁白的圣焰飞舞之间,宛若得到了能量补充的龙帝虚影发出一声怒啸。宛若浪潮一般向四野扩散的声波中,巨大的龙帝对着奥拉夫的头颅重重的噬咬了下去。   嗷吼——   一声愤怒不甘的怒吼,龙帝那厚重恐怖的威压束缚之下,却刺激得这头已经狂暴了的凶兽变得更加疯狂了起来。怒啸声中,奥拉夫身上的血色光华猛地暴涨,竟然生生从龙帝的束缚之中冲了出来。巨斧一扔,这头嗜血的凶兽直接伸出双手撑住了龙帝吞噬而来的巨口。   狰狞锋利的牙齿之间,奥拉夫抬头对着眼前龙帝那比他的身体还要巨大的眼睛怒吼了起来,“嗷吼!!”   噗——   粘稠的鲜血不断的从这位狂战士的眼眶之中喷溅出来,那手臂上承受的巨大压迫力以及龙帝那威压众生的厚重龙威,直接对还是凡人之身的他的身体内部造成了难以挽回的创伤。   然而伤势越重,这头暴露的凶兽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却仿佛越发的恐怖了起来。随着龙帝不断的施加的压力,狂战士周身的那层血一般的光华越变得越来越凝实,他身上那种宛若上古猛兽的嗜血狂暴气息也越来越强大了。   皱着眉头看着周身燃烧着白色的圣焰,静静的立在大厅中央的嘉文,赤木想了想,手中的权杖轻挥,迷蒙的氤氲气息瞬间在大殿之内浮现。   那宛若清晨水雾一般的气体,如同梦魇地狱之中缭绕纠缠着无辜者的灵魂之触一般向着嘉文延伸而去。手握王之权杖的他,在这个皇城之内几乎就等同于半个圣阶的法师了。   然而虚空中突然闪耀而出的白色光芒,却是将这些灵魂之触完全击散。   “这是……拉克丝小姐?”感受着那种熟悉的光之力量,赤木顿时展露了一个友善的笑脸,“不愧是拉克丝小姐啊,竟然这么快就把那个假消息看穿,如此迅捷的就赶了回来,比我预料得还要早啊。”   看着大殿门口站着的金发少女,赤木笑得很开心,“不过这样做真的好吗?德邦历代的规矩是王位交替更换之时,身为绝对中立的情报局都不能插手……拉克丝小姐你现在帮助我的兄长大人,这样可是破坏了你们情报局的规矩了啊。”   “现在已经不是你与嘉文殿下的王位争夺了,赤木殿下,”拉克丝举起了手中的法杖,肃然说道,“你现在的行为已经称得上是谋朝篡位了。”   “身为情报局的首领,我有资格惩处你这个软禁了国王陛下的叛军首领。”   “呵呵哈哈哈……”拉克丝的通高,却只换来了赤木开怀的大笑,“拉克丝小姐,别忘了我现在才是帝国的皇帝!我已得到了【皇极鲨衣】的承认,纵然我曾经是叛军,你们情报局现在也应该向我这个正统的皇帝宣誓效忠了。”   淡红色的光辉,开始在大殿之内闪耀,那金发飘扬的美丽少女的声音,清脆而悦耳,“只要嘉文三世陛下未亡,你纵然得到了【皇极鲨衣】的承认,也永远称不上正统!”   “束手就擒吧!赤木殿下,赵信大人已经回来了。”   “没错!赤木小子,老头子我回来了!”掷地有声的声音中,德邦军神那纵然年老了也有依旧矍铄而健壮的身影出来在了拉克丝的身后。   那饱经风霜的脸,此时却带着不怒自威的恐怖压抑气息,“臭小子你竟然敢戏耍我,把我骗去找那个萧沐雨原来都是为了你今天的叛乱做铺垫啊!”   轰——   瞬间,整个大殿之内一片的哗然。   人的名,树的影。   身为德邦军神的赵信,在德邦平民已经贵族的眼中,早已淡化了人的色彩,而逐渐转化为了一种信仰。之前所有的贵族都干脆利落的向赤木投降的原因,除了当时整个皇城已经被其控制,他们的生死都被赤木操控在了手中之外,皇帝的囚禁其实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天权之日的这几天,作为老朋友的嘉文三世和德邦军神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赤木能够从那位几乎成为了无敌象征的老爷子手中将皇帝控制住,这得需要多么可怕的实力?   然而此时随着赵信的出现,这些贵族却发现自己似乎被耍了?原来皇帝之所以被控制,只是因为赵信被赤木支开了。一时间,原本站在赤木这一边的诸多贵族的眼神开始闪烁了起来。   “呵呵……老爷子回来了?那么那位萧沐雨先生已经被您老人家打服了吗?”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面对着这位几乎无敌的军神,赤木脸上的笑容却变得更灿烂了,“您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了吗?”   “哼!那个臭小子原来是个圣阶,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实力下降了,我不是他的对手,”赵信重重的哼了一声,相当干脆的就承认了自己的不敌,“不过你小子的花花肠子挺多的啊?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家伙这么不老实?连你老爸都敢囚禁,连老头子我都敢骗,你这是要造反啊!”   “不,不是造反,我这是带领德邦走向新的纪元啊,”面对赵信的指责,赤木笑得相当坦然,“德邦建国五百多年,历经三代皇帝,却始终只能和早已衰弱的诺克萨斯国力持平,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张开双手,似乎是要拥抱整个天空,赤木迎着那一束窗外照进来的太阳的光辉笑道,“那是因为我还没有加冕为王啊!”   王之权杖一转,直接对准了大殿之内的所有人,赤木温和而有礼的笑道,“只有我,才能带领你们走向胜利!”“狂妄!”赵信重重哼了一声,对着大殿中央的嘉文叫道,“喂!嘉文小子,你还撑得住吗?”“噗——咳咳……没事,还行……”张开口的瞬间,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站在白色的圣焰之中,那道虚影微微颤了颤,似乎是在点头。 第一百一十九章 长街之上的相逢   而依旧在与龙帝的虚影疯狂角力的狂战士则不断的怒吼着,随着龙帝施加的压力越强,他的反弹也就越是强悍,那周身缭绕着的血色光华,如今已经凝练得宛若实质了。   “唔?狂战士?【诸神黄昏】?”看到奥拉夫周身缭绕的血光的那一刻,赵信有些惊讶,“现在狂战士一族竟然又出了这种天赋异禀的家伙?啧……”   长枪轻飘飘的掷出,带着大力直接被贯入奥拉夫的胸腔之内,飞溅的血花之中,长枪重重的钉在了大厅另一头的墙壁上。而骤然受创的奥拉夫却是痛苦的大吼一声,然后……   无力的倒下了。   骤然之间失去压力的嘉文心头一松,那周身燃烧的熊熊白色圣焰也缓缓消散,露出了中间脸色苍白的高大男子,“噗……咳咳……”   伸手拭去了嘴角的鲜血,嘉文却是看了赤木一眼,然后握着【千之王爵】毫不犹豫的向着远处那依旧不断发出惨叫的地方冲去。   “嘉文殿下……”拉克丝伸手想要拉住身体摇摇欲坠的嘉文,却被赵信拦住了。   “让他去吧,这里的事情还等着我们解决呢,”赵信叹了口气,转身对着王座之上的赤木说道,“赤木小子,老头子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了,就这么看着你死掉的话我也不忍心……你自己投降吧,我会跟你老爸求情,叫他放你一条生路的。”   “你不是喜欢音乐艺术吗?我可以出钱出力让你去大陆各地旅游,学习各国各流派的音乐艺术,完成你一直想要完成的梦想……怎么样?老头子我的建议可是很有诚意的,你干不干?”   “哈……老爷子其实我也一直很敬重你的,如非必要,我也不愿与你冲突。”赵信这宛若兵痞一般的模样,却让赤木的双肩轻松的垮了下来。   直视着这位德邦的军神,赤木笑得很怀念,“可是这个世界总是那么无奈,许多时候,不是你想放手就能放手的。”   金色的权杖,在他的手中扬起,空气中开始弥漫的能量,是铭刻在整个德邦皇城之内的巨大魔法阵爆发的先兆,“人永远不能怀疑自己走的路啊,因为我们早已退无可退。”   漆黑的双瞳,猛地睁开。   冷冷的握住了身前正在为他包扎伤口的那只白皙的手,萧沐雨的目光倏然间投向了远方,那里,是德邦皇城的方向。   “陛……陛下……”被那突然的巨力握住得有些生疼,婕拉忍不住有些怯生生的问道,“怎么了?”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将心海之中那突然激荡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萧沐雨这才漠然的松开了手,“没事,你继续……”   “哦……”低低的应了一声,婕拉也不敢追问,就这样小心翼翼的继续为眼前的冷漠男子包扎着身上的伤口。   旁边摆放着的一盆清水早已被清洗伤口的血污染成了恶心的暗红,伊泽瑞尔就靠坐在离这盆水不远处的木质走廊上,无聊的吹着口哨。   “喂!萧沐雨,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连个女人都打不过?还被弄成现在这么凄凄惨惨的模样,啧啧啧……强大的九阶高手啊,冬拥之森的魔兽之主啊,原来就是一个连女人都打不过的废物。”   身后的木质竹门被推开,一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直接拎着伊泽瑞尔的耳朵“绕”了两圈,“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能厉害了吗?臭小子,你似乎对女人很不满啊?怎么?女人得罪你了?”   “嘶……嘶……我错了!芙蕾雅姐姐我错了,好痛……痛……痛……”拼命的抬着头想要减轻耳朵遭受的痛苦,伊泽瑞尔一边求饶。   “哼哼……”纵横交错的扭着少年的耳朵“绕”了好几圈,芙蕾雅这才心满意足的着松开了手。拍了拍手似乎在拍掉沾染到上面的灰尘,蓝发的女子哼道,“一个不交房租的房客也敢在房东面前嚣张?你一定是想死了对吧?”   “是了是了,一不小心就嘲讽了房东大人你的师兄真是太对不起了,小的下次不会了。”一点诚意都没有的金发少年揉着红红的耳朵,咕哝着离开了。   “喂!臭小子你去哪儿?”看着伊泽瑞尔的背影消失在石台阶的边缘,穿着洁白长裙的芙蕾雅好奇的问道。   “现在是天权之日啊,我当然是去参加狂欢喽……也不知道是为了谁啊?害得我必须守着她怕她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哼……结果谁知道我这里都快担惊受怕而死了,人家正主对自己的情况却一点都不担忧,该干嘛还是干嘛了,害得我在这里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   “那可是天权之日啊!十年才有一次的狂欢盛宴,就这么错过了一半的活动,真是太不值得了。”像个被抛弃的怨妇一般碎碎念着,伊泽瑞尔的身影最后还是消失在了神社前的几人视线之中。   “呃……呵呵……”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芙蕾雅看了看旁边的木质走廊上的两人,视线与萧沐雨那冷冰冰的眼神对视了一瞬,然后……   在芙蕾雅惊愕无比的眼神中,萧沐雨淡淡的移开了目光。   虽然男子的态度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而冰冷,那动作也还是相当的自然,但芙蕾雅还是敏锐的觉察到了对方的……局促?   如同看到了一头史前大怪兽一般,芙蕾雅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那个表情总是冷冰冰的师兄、那个哪怕屠杀四十万平民也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师兄、那个能够面不改色的欺骗一代魔帝的感情、然后在利用完后又将对方毫不犹豫的杀死的师兄……这样一个似乎与人类感情早已绝缘的家伙,竟然还会有局促?   揉了揉眼睛,这次芙蕾雅却再也没有在那个男人的身上找到任何人类应有的情感了,那种永远都是如同冰雪石像一般冷冰冰的气息,让他静静的坐在那里不动时,看起来就跟一个没有感情的石像差不多。   “呃……师兄,你的伤没事吧?”小心翼翼的问着,芙蕾雅悄悄的打量着对方的反应。   让她失望的是,萧沐雨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冰冷而淡漠,“啊,没什么问题,一点外伤而已,修养几天就好了。”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6 . c o m   “…………”顿了顿,萧沐雨冰冷的目光放在了这个绕着他转圈的蓝发少女身上,问道,“你围着我转圈做什么?”   “嘿嘿……”芙蕾雅嘿嘿一笑,直接从后面跃上了萧沐雨的背,两只白皙的手臂从前面抱着萧沐雨的脖子,笑吟吟的问道,“师兄,你现在是不是很感动?”   “……”面无表情的揉了揉眉心,却是无视了对方那显得有些亲昵的动作,萧沐雨冷冷的问道,“我为什么要感动?”   听到萧沐雨的话,芙蕾雅顿时跳到了他的面前,在他那淡漠而冰冷的目光中拉着裙子转了一圈,似乎是在向他展示自己的美丽一般,“呐……呐……人家为了救你,都冒着一不小心就会死掉的危险去帮你了。我这么关心你,师兄你是不是很感动呢?”   “……”   “……”   “好吧,我很感动。”   “切……一点诚意都没有,”有些不高兴的哼了一声,芙蕾雅把手中的透明水晶瓶扔了过来,“喏,这是易大师以前送给我的药水,说是对与魔法能量造成的伤口很有效果……师兄你快喝了吧。”   漠然的看了看怀中的这个透明水晶瓶,萧沐雨想了想,然后打开塞子将里面的淡绿色药水一饮而尽。意识空间内,顿时响起了恶魔的贱笑。   (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种癫狂而开心的笑声,好像是见到了什么可笑有趣的事物一般,已经难以抑制住其内心的疯狂笑意了。   “……你脑子又坏了吗?”萧沐雨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而冰寒彻骨。   然而听着萧沐雨这种冷冰冰的声音,恶魔却笑得更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笑死我了!哈哈哈哈……人类小子,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我快受不了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想不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能够让你信任的人出现啊?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自从你老婆死了以后,你这家伙就真的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了呢。)   “信任?”萧沐雨顿了顿,冰冷的视线扫了扫微笑的芙蕾雅,冷冷的问道,“你是指她吗?”   (不是她难道还是我啊?哈哈哈……真是逗死我了,逗死我了!灭绝人性的人渣鬼畜男萧沐雨竟然还会选择相信别人,竟然还会选择在一个人面前卸下所有防备,哈哈哈哈……这一定是魔法纪元1999年最好笑的笑话了,哈哈哈……)   “…………你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萧沐雨淡淡的说道,“谁告诉你我已经信任她了?”   (谁告诉我的?嘿嘿……当然是你自己了,自从你老婆死后,你这人渣就患上了严重的被害妄想症,在你眼里几乎全世界的人都可能会在背后捅你一刀,除了这个叫芙蕾雅的小丫头之外,这几年里我还没见你接受过别人给予的食物呢。)   “……”萧沐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冷冷的说道,“夜……”   (嗯?什么事?)   “我们来讨论一下你是怎么知道禁魔封印的完整版本的事情吧,我对这个一直都很好奇来着。”萧沐雨淡淡的说道。   (……)   “夜?”   (……)   “不说话?睡着了?”   (……)   “……”漠然的伸手抚了抚正在为他包扎伤口的婕拉的头,萧沐雨缓缓的站了起来。   “陛……陛下?”怯怯的收回了手,婕拉抬着头看着这个冷漠而无情的新一任魔帝,小心的问道,“怎么了?”   “不用继续了,”萧沐雨淡淡的说道,破旧的斗篷下,一柄破败的长剑缓缓的探出了冰冷的剑锋,“先跟我去拿点东西吧。”   “师兄你要去抢天魂锁玉了吗?”原本坐在一旁的芙蕾雅不由得好奇的转过身来,问道。   “……”漆黑的双瞳,缓缓闭上。   再次睁开之时,却是带着彻骨的冰寒与杀意,“你是怎么知道的?”   “呃……”蓝发少女的表情瞬间一僵,眼睛有些慌乱的转了转,芙蕾雅这才尴尬的笑道,“呵呵……那个……呃……师兄你不是在天心城里问过我天魂锁玉的下落吗?你之所以去恕瑞玛沙漠就是为了找天魂锁玉来着,所以我就觉得那东西对你肯定很重要。”   “这样吗……”冷冷的注视着少女的眼睛,似乎想要看破对方的谎言一般。良久,萧沐雨这才漠然的移开了目光,“那么,既然你知道我是要去抢天魂锁玉,想必对这位正在使用天魂锁玉力量的人有一些了解……能够给我一些建议吗?”   “咳咳……这个嘛,其实我建议师兄你最好别去抢,”清咳一声,芙蕾雅说道,“那枚天魂锁玉是镶嵌在德邦王权象征的【皇极鲨衣】的权杖上的,你要是真敢去抢了它,肯定会得罪德邦皇室,而且就算你真把它抢到手了,日后肯定也会遭到整个德邦的疯狂报复的。”   “你的冬拥之森离德邦这么近,德玛西亚皇室想要报复你简直太容易了,所以我建议你还是放弃吧。”   萧沐雨了然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啪——   一道光束自他的手中飞出,化作了一个渔网一般的光网,在芙蕾雅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之前就把蓝发少女困在了走廊上,“乖乖呆在这儿别乱动,等我回来帮你解开。”   说完,萧沐雨手中有飞出一束同样的光网,飞到了那个供奉着丰收之神神像的阁楼中,将那个供奉在神龛上的长长木盒也给封印住了。   “走吧。”最后这句话,是对他身后紧紧跟随着的红发女子说的。   “喂喂!师兄,你快放了我啊啊啊啊……”看着萧沐雨和婕拉两人的身影逐渐升入天空,芙蕾雅开始挣扎着叫了起来,“这次我一定会乖乖的不去帮忙的,你快放了我啊。我发誓,就算你被那些家伙达成半死我也不会去打扰你的,你快放了我啊!”   然而直到那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芙蕾雅的求饶叫喊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真是的,人家好心好意的去救你,你就这么报答我啊?”不高兴的坐在光网之中,芙蕾雅一脸的郁闷,“师兄是混蛋!师兄是人渣!师兄是个鬼畜男啊啊啊啊!再也不管你了!”   “哼!”   重重的偏过头,少女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子一般重重的哼了一声。   ……   ……   气氛热闹,人流拥挤的大街之上,人来人往。   神色失落的少女背着大大的行囊,在这个气氛狂热欢快的人群之中缓缓走过,与四周的节日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就在这时,游街的花车从前方开来,被无数的鲜花锦彩装饰得华丽非常的花车上站着许许多多身着盛装的女孩,这些脸上带着微笑、用各色油彩画着古怪装饰的年轻女孩们随着花车的前进,不断的对着长街两端的人们抛洒着鲜花。   偶尔也会有女孩恶作剧的大笑着用装满了水的气球重重的砸向人群,然后水弹爆炸开的瞬间炸散的水花往往会在人群之中激起一阵欢快的尖叫。   在这狂热欢快的气氛中,一个用耳朵夹着魔法通讯器不断对着通讯器另一头大吼大叫的青年努力的挤过人群,和背着大大行囊的少女擦肩而过。   由于街道上的气氛太狂热、人们的喧闹声实在太大了,为了防止通讯器另一头听不见,这个看起来有些惫懒的青年只能拼命的用大吼大叫的声音对着通讯器另一头大声的咆哮着。   “我说过!我们巨神峰的人说一就是二!说过了的话是绝对不会反悔的!”   “不是!我不是不想干了,也不是想反悔了,我真的是不小心睡着了!”   “不是!不是那样!我没有不满,雷尼先生你听我解释啊……不是,是这边真的很嘈杂,我也没办法啊,你们德邦的天权之日是什么情况,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故意这么大声的。”   “我现在就在古勒大道,正在尽快赶来的路上。”   “没事!不要担心,区区一个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头子,我克利夫还不放在眼里。”   “什么?那个叫萧沐雨的家伙也跑来插以脚了?卧槽!这什么情况,你们怎么得罪他了?”   “怕?哈哈哈……怎么可能?整个瓦罗兰谁不知道我克利夫啊?我可是很凶残的!区区一个萧沐雨我还怕他?你等着,老子这就飞奔过去把他两枪撂倒给你看。”“对对对!我会尽快赶来的!别急别急,我这就找个人少的地方飞过来!”前行的脚步,微微一顿。拥挤的人流之中,弥海月静静的回过头来,站在原地看着那个逆着人流不断的向德邦皇城方向挤去的青年,眼神轻轻的眨了眨。 第一百二十章 德邦皇城   前行的脚步,微微一顿。拥挤的人流之中,弥海月静静的回过头来,站在原地看着那个逆着人流不断的向德邦皇城方向挤去的青年,眼神轻轻眨了眨。   “萧……沐……雨?”低低的喃喃重复了一遍听到的那个名字,少女的目光缓缓的锁定在了那个已经快要消失在拥挤的人流后面的青年身上。   啪——   金色的阳光下,一个装满了清水的水袋从花车之上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之后,重重的撞在了少女头顶的一层无形屏障之上,然后啪的一声砸空中炸裂成了无数飞溅的水花。   人群之中,前行的青年身体猛地一僵,心头倏然浮现的威胁感让他汗毛都瞬间立了起来。   能量的光华在手中闪现,周围的人们脸上的惊讶表情还没有来得及浮现,就已经彻底僵住。   那在极静之间化作极动的少女,直接飞天而起,曼妙的身躯在空中飞旋的瞬间,直接从虚无之处拉出了一柄宛若由一粒一粒的紫色小光球组成的长剑,带着炽盛的紫光重重的劈向了脸色僵硬的回过头来的青年。   轰——   战矛横扫,与虚空之刃撞击的瞬间带来的狂暴能量风暴,将大街之上无数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们吹得身不由己的不断后退。转瞬之间,原本人流拥挤得宛若罐头的大街之上,直接就被清理出了一个空旷的圆。   “你是?”克利夫的眼神有些疑惑,眼前这名看着有些熟悉的少女为什么突然向他发动攻击?他们之间有过节吗?   大大的辫子,在脑后飞扬,克利夫的疑问注定没有回答。   一击不中,背着巨大行囊的少女毫不犹豫的提脚、猛踹,转身飞旋,剑刃飞舞之间,曼妙的身躯宛若行云流水一般的甩出了一道迷蒙的色色光波。   【能量脉冲】!   超越想象的强大力量重重的轰击在能量壁障之上,克利夫直接被吐血轰飞,身体重重的撞击在了后方的一座高楼之上。土石不断的掉落之中,那个从人形的缺口中爬出的青年吐了口唾沫,对着进追着飞来的少女叫道,“靠!老子招你惹你了?”   回答他的是一连串的能量光球。   轰轰轰轰——   “靠靠靠靠靠!”屁股着火一般的在街道两边的高楼间不断的飞奔,那无数紧追着他的奔跑而落在大楼上能量光球,直接在古勒大道两侧的那两排大楼上轰炸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大洞。无数的土石沙尘飞溅之间,克利夫一边在半空中飞奔一边大叫了起来,“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在白沙公馆见过你,你就是那个什么……什么……对!弥海月!你是那个弥海月!”“你TM追着老子打干嘛?我得罪你了吗?”不断的闪过身后那轰击而来的能量光球,克利夫大叫道,“我警告你啊!TM的整个瓦罗兰大陆谁不知道我克利夫很凶残?你个臭丫头再不住手就死定了!”   “听见没有?我叫你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姑奶奶,我错了!你别打了!”   一步踩错,没有及时避开一颗飞旋而来的能量光球的克利夫顿时被重重的轰飞,刚刚被打到大地之上时,无数密密麻麻的能量光球就已经紧随着克利夫的落地轰击了过来,直接将惨叫着求饶的青年淹没在了飞溅的土石烟尘之中。   “呼……呼……呼……”有些气喘的撑着双膝半蹲在空中,一瞬间就爆发了这么强大的力量的少女,亦是有些疲惫。毕竟是刚掌控这股力量没多久,对于那浩瀚而磅礴的力量,少女的运用始终还是有些生涩。   长街之上,由于人们及时避退而变得有些空荡荡的街头中央,随着烟尘的缓缓散去,一道咳嗽着的身影从中显露了出来。   “咳咳……咳咳……尼玛蛋,老子刚买的新衣服啊!”一身衣服都变得破破烂烂的青年指着天空之中喘息着的少女,悲愤的叫道,“臭丫头你死定了!这次天上地下都没有人能救得了你了!”   “二十八年了!二十八年了啊!在巨神峰那种坑爹的地方老子穿着一条破裤衩活了十八年了,如今老子好不容易能够自己买一件新衣服穿了,结果才穿了一天不到,就被你个死丫头给我弄坏了……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次我不好好代替你家长教训你一顿,不解我心头之恨啊!”   轰轰轰轰——   看到克利夫的瞬间,弥海月没有废话,直接挥舞着虚空之刃,再次甩出了无数的能量光球。一时之间,整个天空几乎都已经被那紫色的能量光球彻底占据了。   “卧槽卧槽!”看到那密密麻麻的能量光球的瞬间,克利夫二话不说,光棍非常的就顺着长街的中央飞奔了起来,直接把之前的气势和誓言自己吞了。   飞溅的土石气浪之中,这个总是懒洋洋的青年悲愤欲绝的吼了起来,“尼玛蛋的开外挂的吧?哪有这种无奈的打法?卧槽卧槽卧槽!你的能量是无穷无尽的吗混蛋!”   ……   ……   随着惨叫声的消失,庭院内的癫狂笑声也渐渐低沉了下来,最后彻底的陷入了诡异的沉寂之中。   菲奥娜撇了撇嘴,抽出了贯入半龙女体内的刺剑,看了看已经在剧痛之中昏死过去的希瓦娜,掐着对方脖子的左手随意一挥,如同扔一袋让她厌恶的垃圾一般,就这样将希瓦娜扔到数米外的走廊门口,“喏,你最亲爱的杂种半龙人。”   站在走廊口的嘉文伸手抱住了昏迷过去的希瓦娜,用颤抖的手轻轻的抚了抚对方的脖颈处,确定了红发女子的生命还暂时还没有消失后,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轻轻的将全身是伤的希瓦娜昏迷的身体斜靠着走廊的墙壁平放在地板上,嘉文握紧了手中的【千之王爵】,缓缓的站起身来。   看向菲奥娜的眼神之中,是这位性格一向宽厚的皇子眼睛里很少能见到的怒火,“菲奥娜公爵,你竟然叛变了!”   声音中,是难以抑制的悲愤和痛心,“你知道你这么做了,会把本来就已经快要走向没落的荆棘花家族推到怎样绝望的深渊之中吗?”   “至少我们这方现在还掌握着优势,不是吗?”菲奥娜淡笑着举起了手中的决斗刺剑,对准了头顶的烈阳,那洒下的金色光辉,将她手中的细剑照得如同一面镜子一般的璀璨耀目。   轰——   如同为她的话做注解一般,当她话音落下的瞬间,议事大厅内轰然爆发的狂暴力量,宛若地震的震源一般,直接将整个大地都生生震动了三下。   皇城之内,无数的士兵在这突如其来的地震之中手忙脚乱的摔倒了无数。   淡笑着站在这恐怖的地震之中,菲奥娜那纤细美丽的双脚却如同扎根在了大地之上一般,整个人连颤没有颤动分毫,“看吧,这就是我们的秘密武器哦有了它,哪怕是再来一个军神老爷子,我们也是赢定了的。”   空气中那股奇怪的嗜血气息,以及远方的大殿那里远远传来的野兽一般的怒吼,让嘉文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这种力量根本不是【皇极鲨衣】能有的,这是……”   猛地想到了一个可能,嘉文失声叫道,“【诸神的黄昏】?”   “没错,就是【诸神的黄昏】,”相比于嘉文的大惊失色,菲奥娜却是一副早已了解了一切的模样,不慌不忙的轻笑了起来,“那个叫奥拉夫的傻大个,可不是普通的狂战士啊,那家伙可是传说中甚至能够以凡人之身屠神的【诸神的黄昏】。”   “而且,不是那种狂战士一族中只要是潜力强大的战士就能被授予的虚名,他可是神话时代里传说中那种真真正正的能够威胁到了主神地位的狂暴战士啊。”   “完全解开了心灵,叫身体交给了潜伏在他内心的凶兽之后,他将彻底变成世界上最可怕的杀人机器。越是强悍的敌人,就越是能够激发到体内隐藏的远古血脉,让他的实力变得更强,就像是一个弹簧一样,压得越低,它弹起来的弧度就越高。理论上来说,只要不在第一瞬间就被彻底灭杀,就算是创世女神他都能够亲手屠掉。”   ……   ……   议事大厅内,沙尘四溅,当那狂暴的力量轰击下来时,被赤木引动了半个皇城魔法阵的力量轰击的中心,地面上直接被轰炸出了一个大洞。   “噗……咳咳……”那四散的烟尘之中,有一只粗壮的手臂从大坑的里面伸了出来,然后,是瞪着一双血红色眼睛的恐怖巨人。   原本人类的脸庞已经被嗜血与狂暴的气息彻底占据,显得狰狞而恐怖。高大的身躯之上肌肉虬结,宛若古藤一般可怖的粗大血管青筋纵横交错在这暴涨的肌肉之上,在他周身的那股几乎凝成了实质的血色气息映衬之下,整个人都充满了可怕的压迫感。   远远看去,那从烟尘中不断的咳血走出的狂战士,宛若一头残暴恐怖的凶兽一般,充满了血腥暴力之气。   “你……竟然攻击他?”拉克丝捂着嘴,惊讶的看着那被赤木打得全身是伤的狂战士,被他这种误伤友军的行为弄得惊愕不已。   “不是误伤,”相比于拉克丝的惊愕,赵信的脸上却是变得凝重了下来,“之前我用特殊的方法把这个大家伙打昏,不使用一些特殊点的办法是无法把他唤醒的。”   “而【诸神的黄昏】有着遇强则强的可怕战斗本能,赤木用强大的力量轰击对方,不但能将这个大家伙唤醒,他那攻击狂战士的强大力量甚至还能刺激对方的实力增强……现在有些麻烦了啊,这个棘手的大家伙,可是很难摆平的。”   尘埃之中走出的狂战士瞪着那双满是暴戾之气的血红色双眼,在大厅之中扫了一圈。那些在战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全部缩到了角落中的贵族们被这双眼睛扫过时,胆子小的直接瑟瑟发抖起来,而某些大贵族就算胆识过人,但被那双满是暴戾气息的眼睛瞪着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脊背发凉。   赤木微笑着看着奥拉夫的眼睛在大厅之中扫了一圈之后又放到了自己身上,很满意的举起了手中的权杖,笑着指向了大厅门口的拉克丝与赵信两人,“看到那两人了吗?他们都是我大哥嘉文那一边的,关于维迦先生还有崔斯特先生的不幸死亡,我觉得他们十有八九也有参与哦。”   嗷吼——   一声怒吼。   赤木话音落下的瞬间,这头狂躁的凶兽就已经咆哮着向赵信两人冲了过去。巨大的声浪在大厅之中扫过,狂战士奔跑过的地板直接在巨力的踩踏下开始不断崩裂,天崩地震一般的震动之中,奥拉夫在身后一下了一条宛若凶兽出行时才会造成的可怕兽道。   “退开!”面对着这头携带着惊人气势冲击而来的凶手,赵信对着拉克丝爆喝一声,不闪不避,直接弃枪握拳,对着那庞大的肉山重重的轰击而去。   砰——   拳头击中对方的瞬间,两人的身躯都猛地一震。强大的力量经由两人身体的传导,化作了四散的冲击波涛向四周扩散而去,将大殿之中的砖石都震裂了无数。   “噗……”鲜血喷溅的声音中,落败的却是咆哮着冲来的狂战士。   当然,赵信这里也不好受就是了。   “这里我先拖住,你快去帮嘉文小子。以那小子现在的状态,不一定能打赢劳伦特家族的那个疯女人!”大声对着拉克丝吩咐道,赵信不闪不避,直接甩着在对撞之中被巨力撞得有些麻木的双手,冲向了吐血飞退的狂战士。   对付这种能一直不断成长变强的可怕家伙,要的就是在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之后,用暴风疾雨一般的狂暴攻势直接将对方在喘过气前将他打瘫。一旦让他回过神来,越强则强的狂战士可以说是任何强者都不愿面对的噩梦。   “喝!”一声爆喝,赵信双手成拳,一拳重重的打在了踉跄着后退的狂战士脸上。   原本就在之前的巨力撞击中有些晕眩的奥拉夫顿时更加难以招架了,那巨力轰击之下,直接将狂战士半边脸颊的皮肤下的毛细血管全部打爆,喷溅的鲜血瞬间就将奥拉夫半边青肿的脸颊完全染红。   “嗷吼!!”剧痛刺激之下,狂战士发出一声剧烈的咆哮,然而接二连三的紧随着轰击而来的铁拳,却将这头可怕的凶兽打得连连后退,一时间却连还手都做不到。   看着被赵信打得节节败退、最基本的反抗本能都已经被彻底遗忘的狂战士,赤木叹了口气,“不愧是军神老爷子啊,连我花了那么多心思招来的撒手锏都不是你的对手。”   很明显,再这样继续下去,不需要几分钟。在赵信的铁拳之下,这头原本可怕暴戾的凶兽就将彻底失去战斗力了——当然,这是赤木所不能容忍的。   所以他淡笑着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金色权杖,逸散在空气中的魔法能量,开始在他的召集之下汇集了起来,“不过我真的输不起啊,所以只能很抱歉的违反决斗规则偷袭您了。”   炽盛的魔法光芒,在大厅之中闪耀一瞬,“所以……还是请您乖乖去死吧。”   庞大的魔法符文构建而出的巨大魔法阵,在大殿之中浮现。那闪耀着黑色与金色光芒的神秘魔法阵纹之中,数条藤蔓直接从虚空之中延伸出来,缠向了正在疯狂攻击着奥拉夫的赵信。   “不够不够不够啊!!”已经战出了气势的赵信疯狂的怒吼了起来,这位须发皆张的军神不闪不避,一对铁拳直接对着那纠缠过来的藤蔓轰击了过去,“这点力量完全不够看啊!”   砰——   拳拳到肉的闷响之中,赵信直接将那些纠缠而来的藤蔓打得飞起,漫天断裂的青色藤蔓化作的能量光点之中,赵信疯狂的轰击着晕眩昏迷的奥拉夫,赤木的阻挠却是一点效用都没有起到。   微微叹了口气,赤木有些无奈,“本来不想伤害到老爷子你的,不过现在看来也实在没办法了啊。”   金色的权杖对着虚空轻点了一下,那镶嵌在权杖顶端的天魂锁玉猛地扩散出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宛若被投入了石子的湖面一般,虚空之中开始泛起了点点涟漪。   噗——正在疯狂轰击着奥拉夫的赵信身体猛地一僵,在那道无形的波动涟漪扫过他的身体之时,这位德邦的军神宛若被万吨巨石正面击中的一般,喷溅着口中的鲜血被击退了。“天魂锁玉!你竟然已经能够使用天魂锁玉的力量了!”已经来不及理会那头缓缓地回过神来的凶兽了,被轰飞的赵信一脸难以置信的瞪着王座之上那个彬彬有礼的笑着的家伙,连口中溢出的鲜血也来不及擦,“你今年还连五十岁都不到……你怎么做到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为你们最后做一件事   “所谓天才,说的不正是我吗?”赤木淡笑而立,明明是张狂而嚣张的话语,从这个彬彬有礼的男人口里说出来时,却无法让人感到丝毫的火气,似乎本来就是如此一般。   赵信沉默了一秒,叹了口气,“可惜你的天才用错地方了。”   在逐渐从之前的一连串暴烈攻击之中回过神来的奥拉夫低低的咆哮声中,赤木的声音在大殿之内响起,却是一如既往的优雅而有礼。那种和善的态度,就算是最为挑剔难以相处的人也很难对他心生恶感,“我未为王,更没有做出任何可称昏庸的决断,老爷子你又如何能肯定我的天才用错了地方呢?”   “很简单,因为德邦的皇位不需要一个多情的艺术家。”很多时候,世界的真实是如此,拥有着两种不同价值观的人纵然同处一地,但心中所抱的想法却也绝对不可能相同……并且这种分歧几乎是无法被语言所化解的。   所以赤木叹息了。   这位披着耀目的王袍、把持着皇权权杖在无数的贵族或惊愕或鄙夷的目光走入大殿之中的王子,这位为了实现自己心中所认为正确道路不惜与自己的父亲兄长走到对立面的王子,这位永远都是用最优雅而有礼的态度接待他人的王子,自从踏上王座之后,第一次叹息了。   “那么……就让时间来证明我的正确吧。”   迷蒙的光线,在空中交错,然后化作了光之牢笼直接将错愕不已的赵信困在了原地。前方,从重击晕眩之中恢复过来的狂战士甩了甩依旧有些昏沉的脑袋,瞪着血红色的双眼低低的喘息着,然后猛地咆哮一声,大跨步的就向着赵信扑来。   嗷吼——   巨大的咆哮声浪之中,这头已经被彻底激怒的凶兽疯狂的扑向了束缚在光之牢笼内动弹不得的赵信。   粗若成人大腿的双手直接搭上了赵信肩膀,全身的力量在这一切完全倾泻而出,奥拉夫疯狂的仰天咆哮了一声就想用蛮力将这个之前将自己打得动弹的家伙活生生的撕成两半!   出于被人击打无数下都无法还手的暴怒状态的狂战士喘过气来之后,身体内那越战越强恐怖的战斗本能刺激之下,他的力量甚至在数秒的时间内就提升了数层。此时他暴怒之下含恨出手,这一抓的力量若是具现成能量的波涛,甚至能够直接毁掉一条长街。   但是,抓不动!   那足以在瞬间将一个普通成年人捏爆的狂暴力量传递到赵信的肩膀上时,这位德邦的军神脸上却是带着一丝无语的叹息,似乎是在为眼前狂战士不自量力的挑战而叹息一般。   淡青色的光芒在他身上一闪而过,下一秒,正在疯狂发力的奥拉夫眼中的世界徒然颠倒,难以抗拒的强大力量直接束缚了他的下腰,重重一提。   【切续·回岚风之痕】!   被赵信双手提着下腰举起来的狂战士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赵信头下脚上的重重的倒灌到了地面之上。   轰——   整个大地都在这一击之下疯狂的震颤了三下,而由最坚固的黑曜石做地板的议事大厅之中则出现了一个异常巨大的坑洞,以奥拉夫被灌入地面的地板为中心,方圆三十米内的黑曜石地板都在瞬间被传递而来的巨力崩碎成了无数的碎片。   【二段·碎玉】!   在巨力的撞击之下再次陷入了晕眩状态的狂战士还没有来得及恢复对身体的掌控,那巨大的身体就被赵信扔到了天空之中。淡青色的光芒闪耀之下,赵信屈膝下蹲,然后直接冲天而起,闪烁着青光的拳头对着晕眩的狂战士头颅重重的轰击了过去。   砰——   那一瞬间,如同最坚硬的钻石被人生生用大力敲碎了一般,巨大的声浪在整个大殿之中回荡了开来。纵然以【诸神黄昏】那种遇强则强、几乎堪称不死的身体素质,在赵信的这一记重击之下亦是受伤惨重。   还在半空中身不由己的飞旋着的狂战士头颅中发出了咔的一声脆响,内部骨骼碎裂的同时,刺入脑髓之中的骨刺不但没有将这头生命力顽强的凶兽杀死,带来的剧痛反而将其刺激得更为疯狂了。   “嗷吼!!”   一双原本就充血鼓胀的眼球瞬间变得更为可怖,那几乎就快要瞪出来的巨大眼球上,甚至能够清楚的看到后面的一根根血红色血管。   然而狂战士怒吼中蕴量的反击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就被彻底打断了,一记重击将奥拉夫头骨轰裂的赵信毫不迟疑,双手一抖,直接在空中握住了在巨力的打击下就要重重跌落到地面上的狂战士的双手。   全身的力量顺着抖动的双臂疯狂传入了双手之中,在半空中握住了狂战士双手的赵信眼神一立,飞扬的杀气之中,赵信直接拉着狂战士巨大的身体在虚空中转了好几圈,借着这叠加了好几次的力道将对方重重的投掷了出去。   【三段·龙啸冲天炮】!   被掷出的狂战士宛若一颗巨大的炮弹一般重重的砸在了王座之前的地面之上,直接在这早已在战斗之中被破坏得凄凄惨惨的黑曜石地板上留下了最大的一个坑洞。   轰——   大地再次颤抖了起来,整个议事大厅的都似乎在这一记重击之下快要翻转倾倒,疯狂的抖动了起来。吱呀吱呀的声响中,大殿顶部吊着那个足有十数米方圆的巨大水晶吊灯轰的一声掉到了地下,摔成了无数飞溅的碎片。   看着身前的坑洞中面孔朝下的趴着、生死不知的狂战士,王座之前的赤木有些惊叹,“老爷子不愧是老爷子,就算年纪老迈了也依旧这么强大。这一套行云流水一般狂暴的拳术,看这恐怖的威力,只怕就是您当年在诺克萨斯血腥竞技场中血杀数年还能存活下来的最大依赖【暴龙三吼】吧?”   “没想到就连觉醒了【诸神黄昏】血脉的狂战士都不是您的对手,哎……”赤木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您这么强大,实在让我很苦恼啊。”   “所以呢?”擦拭着拳头上染上的血迹,赵信站直了身体问道,“你还有什么后招就一起试出来吧,免得我一出力你就倒下了,到时候又怪我不给你出牌的机会。”   眼神有些不屑的瞥了瞥王座后方的某处阴影,赵信冷哼道,“叫背后你那个刺客一起出手吧。虽然不知道你这家伙是从哪里招揽到的这种九阶职业者中最稀有的刺客,但说句实话,区区一名九阶刺客我还不放在眼里。”   苦笑着用权杖敲了敲脑袋,赤木说道,“看来在我能展现出足够强大的力量获得老爷子你的认同前,想要说服你得到你的支持果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啊。”   “就算你展现了足够强大的力量获得我的认同,我也最多只会称赞一下你的成就有些超乎我和你老爸的想象,但你想要我支持你加冕为王却是永远不可能的事情,”赵信不屑的哼道,“老头子我可是最古板的,我说了不会支持你,哪怕打死你我也不会支持你。”   “哪怕打死我老爷子你也不会支持我?哈……这还真是充满了老爷子风格的誓言啊。”赤木苦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手中的权杖末端射出了一道光束,直接没入了面孔朝下的趴在大坑底部的狂战士脑中。   “看来,我也只能将这位奥拉夫先生彻底的解放出来才有可能打败你了。”   “嗯?臭小子你又想干嘛?”赤木的举动让赵信有些惊疑不定,“我怎么不知道【皇极鲨衣】还能帮助【诸神黄昏】提升实力?”   “【皇极鲨衣】当然没有这种功能,不过我传递给这位奥拉夫先生的一段影像记录却是可以做到这件事情。”赤木耸了耸肩,看着身躯开始微微颤抖的狂战士不由得笑了起来。   “老爷子你知道为什么这位狂战士先生突然解放了【诸神黄昏】吗?难道作为这种奇怪体质的传承者,他会不知道一旦解放体内的凶兽,他的灵魂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被他身体内释放出来的凶兽彻底吞噬,然后整个人都变成一头只知道杀戮和战斗的怪兽吗?”   “你……你是说?”猛地想到了什么,一时间赵信的神色有些惊疑不定。   “没错,这位奥拉夫先生受刺激了,”赤木耸了耸肩,笑着解释道,“这位奥拉夫先生的两位生死与共的同伴就在一个小时前莫名其妙的横死在街头,而剩下的那位婕拉女士按照情报分析也是凶多吉少了。”   “被仇恨的怒火几乎燃烧了理智的狂战士嘛,变得有些奇怪了也是很正常的。”   “你知道凶手是谁?”赵信问道。   “当然,”说到这里,赤木笑得很灿烂,“说起来这位凶手跟我到底有些关系,当初去冬拥之森的时候,要不是这位漂亮的小姐暗中给我提供了消息,估计我还不知道那位看起来冷漠而无情的冬拥之主竟然会有那么大的一个破绽啊。”   赵信的经验何等丰富,仅仅只是只言片语的提示,他瞬间就将一系列线索串连出了一个流畅的脉络,“你叛乱的时候想要靠那个所谓的破绽去要挟那个叫萧沐雨的小子让他帮你,考虑到冬拥之森内部魔兽成群所以你肯定派了【孥铁冬藏】的四人组中的某人潜入冬拥之森。”   “按照这段时间【孥铁冬藏】四人的行踪来看,那个被你派去的人就是四人组中的元素女法师婕拉了。”   “但是在某种原因之下,之前那个为你提供了消息的家伙这个时候却是站到了萧沐雨的那一边,不但将去执行任务的婕拉杀死,更是为了避免萧沐雨那个所谓的破绽暴露,不远万里的追杀到枫叶雪来将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灭口。”   “而那个流浪魔术师崔斯特和那个约德尔人维迦就是这个背叛行为中的牺牲品了……”说到这里,赵信猛地想到了一种可能,倏然一惊,“你早就预料到那个人会背叛你们,并且杀来枫叶雪,所以提前在【孥铁冬藏】剩下的三人身边布下眼线,因此才能够在第一时间掌握那维迦两人死亡时的影像记录。”   “并且准备在狂战士奥拉夫可能不敌时用同伴被杀的惨状来刺激他,逼他把脑海中最后剩余的一丝理性放弃,将整个人都交给内心中那头嗜血狂暴的凶兽,让完全解放了的凶兽来为他复仇?”   一脸惊叹的看着微笑着的赤木,赵信一时间竟然有了种刮目相看的感觉,“你小子竟然这么奸诈?以前完全看不出来啊。”   “呵呵……谢谢老爷子的夸奖,其实我也没你说得那么厉害了,”带着一丝谦和惭愧的微笑,赤木彬彬有礼的笑道,“其实许多事情我也只是被逼无奈只能临场反应罢了,像那位小姐会突然背叛以及崔斯特他们两个的死亡,我是真的完全没有意料到。”   “说实话,听到他们两人的死讯的时候,我也被吓了一跳呢。”   “好吧好吧,你说也说完了,解释也解释完了,时间拖延够了吧?”赵信握了握拳头,说到,“还不唤醒你的狗腿子吗?”   “呵呵……我在拖延时间,老爷子您不也同样在拖延时间吗?”面对赵信的指责,赤木很干脆的耸了耸肩,一点阴谋者的自觉都没有,“我们只是在互相拖延时间,看看到底是您这里先落败,还是大哥他们先把父皇救出……这其实是一场豪赌啊。”   “赌注是这一场交锋的胜利,而决定赌博胜利结果的,则是菲奥娜公爵大人还有老爷子您谁能撑的时间要长一点。”   ……   ……   剑,贯入了嘉文的胸膛,将这位早已重伤的皇子钉在了墙壁之上难以动弹。而菲奥娜的另一只手,则轻轻的握住了拉克丝那白皙的脖颈,只要眼前这个微笑着的女人稍稍一用力,就能彻底毁灭一个纯洁的生命。   “呵呵……看来身受重伤之后的嘉文殿下,实力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名强啊。”看着浑身遍布着可怕伤痕、无力的被钉在墙壁上痛苦的挣扎着的嘉文,菲奥娜笑了起来。   而被她掐着脖子不敢动弹的拉克丝脸上却满是恐惧,“你……你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那看着眼前这个高傲而美丽的女公爵的眼神之中,满是超脱了意料的惊惧,“按照你当年最后一次全力出手时表现出的实力来推算,纵然你在沉寂的这九年里依旧能够持续不断的进步,但你怎么可能连【千之王爵】的禁招都能破解?”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呵呵……拉克丝小姐做了这么久的情报局长官,难道已经被那些死板的情报给弄得脑袋都变得死板了吗?”笑着抚了抚鬓角稍乱的发丝,菲奥娜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当年表现出来的【全部实力】,就真的是全部实力?”   “你当初隐藏了实力?”拉克丝惊道。   菲奥娜冷笑一声,却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把目光移到了被她钉在墙壁之上无法动弹、胸前的巨大创口鲜血长流的嘉文,冷笑道,“而且拉克丝小姐你真是太抬举我了,所谓【千之王爵】的禁招不是那个需要嘉文殿下献祭全部生命与灵魂才能发动的【龙之哀伤】吗?没有发动这一招的嘉文殿下,其实还不算失败啊。”   瞬间,拉克丝的眼神变得极为惊恐。   她顾不得自己的性命已经被菲奥娜所掌控了,拼命的对着墙壁之上的嘉文叫道,“殿下!不要冲动!千万不要使用那招啊!你用了那招以后,就算我们能够夺得局势的胜利,但在这场角逐之中却已经失败了,那样我们做的所有努力就会全部消失啊。”   因为当嘉文死后,只余下一个儿子的嘉文三世纵然如何愤怒不满,但为了延续帝国皇室的血脉,他也只能将王位传给赤木。   然而不出意料的,那个低着头不断咳血的身影纵然有些勉强,还是抬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可是如果我们就在此失败的话,那么不但父皇可能会死,曾经支持我、帮助我的你们大家,也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洁白色的圣焰,在他的身上缓缓燃起,那恍若天堂之上最圣洁的灵魂之焰,似乎可以净化世间的一切邪恶,“所以……与其我在此畏缩不前,最后害得大家一同丧命,那么还不如用我一个人来换回大家的平安无恙吧。”“而这……也是我现在能为支持着我、相信着我、帮助这我的大家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刺入胸膛的决斗刺剑被无形的力量排斥出了他的身体,轻轻的落在了地面之上。捂着胸前创口勉强站起来的青年皇子看着墙脚昏迷不醒的爱人、看着被菲奥娜掐着脖颈不能动弹的拉克丝、看着远方的城市之中依旧在为了他而和荆棘花赤卫军以及叛变的皇族禁卫军战斗的下属,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而阳光的笑容,“就当,我最后为一直支持我的大家做一件事情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天降之物   然而那白色的烈焰最终还是没有彻底燃烧起来,那闪烁着魔法的能量自远处飞来的子弹,在被菲奥娜挥剑打碎的同时,自天穹之上传来的鹰啼也打消了嘉文同归于尽的打算。   嘉文有些欣喜的看着那只从天际飞来的蓝色猎鹰,心头一松的同时,握在手中的长枪也无力的脱手坠落。   穿着一套德玛西亚的制式轻甲、手中握着炼金科技枪出现在三人视野中的女子一头的短发,充满了英气的帅气脸庞几乎快要让人以为这是一个坚毅果决的男子,若不是透过那紧身的轻甲可以看到她胸前两座小小的凸起,几乎没有人会认为这位充满了英武之气的军人会是一名女人。   右手握拳平放到左肩之上,来人对着无力的靠在墙角的嘉文行了一个军礼,朗声道,“德玛西亚第七军团荣耀上尉奎因,请求加入战斗!”   而同时,那只从天际飞来的蓝色德玛西亚猎鹰也哗的一声收敛了翅膀,落到了她的身上。那充满了力感的流线型身体上,微微闪烁着蓝色光彩的羽毛美丽而炫目。   看着眼前的一人一鹰,嘉文有些欣慰的笑了,“批准战斗。”   ……   ……   冷冽的罡风,在高天之上吹过,将萧沐雨那一头灰白交杂的长发吹得漫天飞舞。   脚下,就是德邦皇城最中心的议事大厅了,那占地面积极大的大殿从天空之上看去,圆弧形的穹顶宛若一个巨大的倒扣着的蛋一般。   而在这颗巨蛋的周围,则围绕着无数身着赤色军服、身披荆棘花家徽的贵族私军保护着这里,不被枫叶雪城中那些还没有被彻底剿灭的反抗军人骚扰。   自从感应到了天魂锁玉发动的气息,萧沐雨已经带着婕拉来到这里许久了,但在整整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他却始终一言不发的站在这里,并没有选择直接冲进去抢夺天魂锁玉。   并不是那些荆棘花赤卫军实力强大到连他都忌惮的程度,而是在吸收了恶魔的力量同时自恶魔那里继承而来的古怪直觉告诉他,这个大殿内似乎有着某些足以威胁到他的东西。   比如……   那正在疯狂咆哮怒吼、将整个黑曜石制成的大殿都打得不断颤抖生物,要知道这议事大厅作为德邦皇城最具代表性的建筑,除了通体都用瓦罗兰大陆上最坚固的黑曜石构建之外,德邦的法师们还在其中铭刻了无数加固的法咒,用以增强议事大厅的防御力。   寻常的黑曜石制成的建筑,就连五阶的魔法轰击在上面都不会造成任何的损伤,而德邦这加固了无数遍的议事大厅,别说五阶的魔法轰炸了,就算是普通的九阶强者全力轰击在上面,也很难留下任何伤痕。   可是眼前这个在巨力折腾之下疯狂颤抖,似乎随时都可能翻倒坍塌的议事大厅,却带给了萧沐雨某种强烈的危险感。   进去的话,会死——属于恶魔的直觉这样告诉他。   听着身下的议事大厅内宛若怪兽咆哮的兽吼,感受着那种宛若实质的凶煞血气,萧沐雨漠然的张开了双手,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你去帮一下那个嘉文皇子吧,”闭上双眼的同时,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你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里,应该有那位皇子殿下的信息吧?去帮一下他,不要让他就这么死了。”   “陛下,那么你……你呢?”站在他身后的婕拉看着站在高天之上张开双臂的萧沐雨,有些担忧的问了一声。   “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闭上的双眼并没有睁开,萧沐雨将意识缓缓的沉入了黑白色的思感世界之内,漠然的对着婕拉说道,“只是这股气息,似乎有点奇怪。”   的确奇怪,因为在萧沐雨观察的这段时间里,那股属于暴戾凶兽的气息就一直在不停的成长壮大,从最开始被赵信三番五次的撂倒打飞,到现在已经能够压制住赵信的反击了。   萧沐雨相信,若是两人之间的战斗再这样继续下去,要不了多久赵信就必然会被实力不断增强的对方彻底击败。因为那个不断咆哮着的家伙,竟然如同一个弹簧一般,当外界给他施加的压力越强时,他的成长也就越快。   纵然如今萧沐雨的实力远胜于战斗的双方,但没有一击必杀把握的他相信,自己加入战局如果不能将对方一击必杀的话,那么要不了多久,他肯定也会陷入赵信如今的窘境的。   然而到了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   他已经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天魂锁玉就在眼前,他不能错过。在诺克萨斯虽然有天魂锁玉的线索,但那也仅仅只是线索而已,在有天魂锁玉的实物就近在眼前的时候,他赌不起。   一旦他放弃了这里,那么等到他到了诺克萨斯发现那里根本就没有天魂锁玉之后再去后悔,还不如现在就拼一把。毕竟,现在这头发狂的凶兽实力虽然强大,但比起如今的他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的,只要小心一点……   漆黑的双瞳,缓缓睁开……   能量的风,自四方涌来,聚集到了他的周身。那呼啸着在天空之中聚成了一个龙卷涡流的风旋,瞬间吸引了下方无数人的注意,耀目的太阳光华中,萧沐雨缓缓的张开了双手。   ……   ……   一声怒吼,狂战士一拳重重的轰击在赵信的脸颊上,飞溅的鲜血中,强大的力量直接将这位德邦的军神重重的打飞数十米,在黑曜石的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大坑。   随着战斗的白热化,到了此时,原本广阔而大气的议事大厅内,早已变成了狼藉的战斗,黑曜石的地板上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坑洞。   而那些贵族几乎全都缩在大殿的边缘,小心的躲避着不被战斗波及,若不是议事大厅外那团团围绕着的荆棘花赤卫军封锁了他们的出路,只怕这些贵族早已疯狂的逃离这个危险的战场了。   王座之前的赤木脸上依旧挂着和熙的微笑,他静静的看着奥拉夫在与赵信的战斗中不断的成长起来,周身的血光也越发的凝实了起来。看着他从被赵信打得节节败退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到现在已经完全翻盘,逼得赵信节节败退,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轰——   一声巨震,奥拉夫的双手猛地搭上了赵信的肩膀,疯狂的力量涌出,就要将赵信举起。   “喝啊!!”躲避不及的赵信沉神大喝一声,身体下沉,强大的两股力量交击中,两人立身之处的黑曜石地板瞬间炸裂。   青色的光芒在赵信身上闪过,他爆喝着将双手搭上了奥拉夫的下腰,就要使用最强的摔技【暴龙三吼】,然而早已颠倒的力量差距直接将他的努力发作徒劳。   奥拉夫原地爆吼一声,直接无视了他的抓摔,双手发力,强行就赵信从地上拔了起来!   “嗷吼吼吼吼!!”愤怒的咆哮怒吼之中,奥拉夫张开双臂就将赵信搂在了怀中,用力一挤。   噗——   巨力压迫之下,无数的鲜血从赵信的五官之中喷溅了出来,那咔嚓咔嚓的骨裂声中,这位德邦的军神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战斗力。   “嗷吼吼吼吼!!”抱着赵信那全身骨骼几乎尽碎的身体,奥拉夫胜利的大吼了一声,轰的一下将再也无法动弹的赵信重重的摔在了地板上,抬起巨大的脚板重重的踏了下去。   噗——   赵信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身下的黑曜石地板直接被踩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踏在赵信半死的躯体上,狂战士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咆哮着,宛若向所有人宣告自己的胜利。   看到已经击败了敌人的狂战士扭过头,用那双已经血红一片的眼睛死死的瞪着自己,赤木却笑了起来,“奥拉夫先生,想要找到你真正的仇人报仇吗?”   “嗷吼!”狂战士怒吼着,用重重踏在赵信身上的脚板宣告了自己的决心。纵然此时的狂战士已经真真正正的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了那隐藏在血脉之中的凶兽,但失去意识之前他留在身体内的执念还是在影响着这头出笼的猛兽。   所以,当它听到了仇人这两个字时,他放弃了直接对着眼前的家伙攻击的打算,在原地有些不安的低吼了起来。   和奥拉夫对视着,赤木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权杖,嘴角勾起了一丝尽在掌握之中的淡笑。但在两人目光交错的一瞬,谁也没有来得及开口,在赤木的眼中,世界似乎在那一秒被停止了。   有什么东西从天上掉了下来。   接着,整个议事大厅都淹没在了震动与冲击之中。   飞溅的烟尘土石之间,一柄破败的战剑自上而下,分开了弥漫的尘土,对着他的头颅刺来。那生死一瞬的冰冷恐惧感,将他的思感无限的加速,无法掌控身体的他,甚至能够清晰看到那把剑缓缓的划开空气中的灰尘时,剑身上那斑驳的缺口。   夏日的阳光中,冰冷的剑身微微闪烁着寒光,那握剑的男子,脸上满是漠然的无情冰冷。   血液,在空气中喷溅。   赤木看着那自他身后冲出,奋不顾身的挡在他身前的老师,脸上的惊讶还没有来得及浮现,就彻底的僵住了。   噗——   萧沐雨一剑贯穿了几乎并排站在一起的两人,左手毫不停顿的对着赤木手中的权杖抓去,脸上,是没有任何表情的冰冷。   然而他的手并没有碰到那象征着王权不朽的权杖,一只从后面的烟尘中伸出的大手,直接拽着他的脚踝将他扔到了天空之中。   “嗷吼!!”狂战士疯狂的咆哮声中,巨大的凶兽对着尚在空中的萧沐雨伸出了大手,那一层弥漫在他身体周围的血色光华凝聚成了一柄血色的战斧,被他握在手中对着萧沐雨重重劈下。   锵——   兵刃交击,火花四溅。   超乎想象的巨力轰来,萧沐雨被重重的轰飞,并不算健壮的身体轰的一声撞在了议事大厅的顶部天花板上,内脏在震动之下,萧沐雨的口中向外咳出一口鲜血。   “噗……咳咳……”面色冰冷的抹去了嘴角的鲜血,萧沐雨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受挫的愤怒。   面色冷漠的对着那逆空冲来的狂战士举起了手中的战剑,狂暴的能量夹杂着破灭一切的剑风从他的手中喷薄而出,那如同巨龙一般庞大的能量光柱,携带着碾压一切的可怕气势重重的轰向了奥拉夫。   【剑道·风之铃语】!   “嗷吼!”奥拉夫不闪不避,直接对着那轰击而来的剑风愤怒的咆哮起来,手中的巨斧逆空而上,如同分开水流一般将那锐利的剑风都彻底的分向了两步,毫不停留的向着萧沐雨冲去。   漆黑的瞳孔,瞬间收缩。   萧沐雨避退的同时,手中的剑再次挥击出了一道剑风,却依旧被咆哮着的凶兽毫不费力的分开了。   “……能量免疫吗?”萧沐雨沉默了一瞬,沿着议事大厅的天花板不断后退,闪避着奥拉夫咆哮着不断劈来的巨斧同时,手中的剑也放弃了对能量的牵引,直接用锐利的剑锋向着狂战士庞大的身躯切割而去。   天花板上挂着的几个巨大水晶吊灯在两人的战斗之中,不断的被飞溅出来的石子或者冲击气浪波及,最后在吊着吊灯的铁柱吱呀吱呀的摩擦声中,接二连三的落到了下面的大殿之上,破碎成了许许多多细碎的水晶碎粒。   有些痛苦的捂着胸前的巨大创口,赤木勉强扶着王座的把手和雷尼的手坐了下来,噗的一声从口中喷出了一口鲜血。   那对着他头颅刺来的剑刃虽然被雷尼强行扭转的方向,但好巧不巧的是,那贯入他体内的剑刃却距离他的心脏仅有数寸之远,若是当时萧沐雨手中的剑再歪上那么一点,只怕他如今已经变成一具逐渐冰冷的尸体了。   而相比于几乎快要去了半条命的赤木,帮他挡了一剑的九阶刺客的伤就轻得多了。身为九阶高手那磅礴的生命力,让他在要害没有受到创伤时可以保持最大限度的战斗力,区区一道贯穿了胸口的剑伤,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殿下,这……他怎么会跑来插手?”看着小心的和奥拉夫战斗着萧沐雨,雷尼的脸上满是震惊,“他难道真的是嘉文殿下那边的人?”   “不是,他并不是大哥那边的人,”捂着胸口微微有些气喘,赤木看着手中的权杖上那枚灰色石子,苦笑着喃喃说道,“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既然他为了所谓的天魂锁玉不惜屠杀四十万无辜的平民,那么自然也就不会害怕得罪一个大陆最强的国军。”   “看来我研究了太多的勾心斗角,面对这种最纯粹和最不受规则束缚的人,真的有些缺乏经验啊,咳咳……”痛苦的咳嗽着,赤木问道,“老师,那位巨神峰的克利夫先生呢?他怎么还没有来?”   雷尼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是我思虑不周,原本看到局势尽在掌握之中,就没有催促他加入战场,以那个家伙惫懒的性格,可能现在还在旅馆里睡觉。”   “噗……咳咳……”抹去了嘴角的鲜血,赤木勉强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示意雷尼扶着自己离开,“老师你赶快通知他过来吧,现在萧沐雨先生加入战局,等同于局势已经逆转了。如果没有克利夫先生的帮助的话,我们这方就很有可能会失败啊。”   “先离开这里,去找菲奥娜公爵大人汇合,咳咳……”痛苦的咳着鲜血,赤木在雷尼的搀扶下消失在了王座后面,“这位萧沐雨先生和赵信老爷子可不一样,他的目的就是来杀我的,只要给他机会脱离奥拉夫的攻势,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再次对我展开攻势的。”   锵——   破败的战剑架住劈来的血色巨斧,萧沐雨面色冰冷的瞥了一眼被搀扶着消失在王座后面的赤木,一挥剑躲开了奥拉夫紧随而来的第二击。   轰——   大殿顶部一声巨响,奥拉夫的这一击直接沿着萧沐雨留下的残影劈了下来,重重的打在了大殿的天花板上。整个议事大厅都在疯狂的震动中,萧沐雨面无表情的将左手抚到了剑刃之上,轻轻一拉。   哧——   锋利的剑刃划开肌肤,空气中喷溅的血线里,萧沐雨将被自己的血液涂抹了一侧剑刃的【王者之证】对着咆哮着扑来的奥拉夫举了起来。   那散落在空气之中的声音,冰冷而无情。   (神魔语)“以吾之鲜血,于此宣告——”   三个交错的巨大六芒星法阵浮现在萧沐雨的脚下,在那虚空之中闪烁着红白黄三色光芒的法阵出现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力量扩散开来,将咆哮着冲来的奥拉夫身体都凝固了一瞬。“三千雪之落!”轰然炸散的能量光华,在空气中飘落了无数黑色的六角形冰晶,那种颜色怪异的飞雪,直接将萧沐雨与奥拉夫两人都笼罩在了一片冰寒而彻骨的低温之中。 第一百二十三章 圣阶之力   飞雪之中,凛冽的寒风拂面。   空气中隐藏的杀机,让感受到了生命威胁的狂战士疯狂的咆哮了起来。巨大的血斧用力一劈,卷起的狂风在黑色的飞雪之中散开。   然而狂风拂动,却仅仅只能将这漫天飞舞的黑色雪花吹得摇摆不定,那些黑色的雪花始终在他身侧不断飘落,并没有被狂风吹开。   血液,开始从他的鼻孔中流出,就连那已经一片血红的眼睛里,也溢出了宛若两行泪水一般的鲜血。   肌肉虬结暴涨的身体上,青筋暴跳,可是当冰雪带来的凛冽低温拂到他的身上时,奥拉夫却如同遭受到了什么可怕的折磨一般,开始疯狂的怒吼了起来。   伴随着他的怒吼,他身体表面那些暴突着的血管青筋内部似乎有着什么细小的虫子在不断的钻动着,远远的看去,那不断暴跳的一根根粗大血管看起来恶心而狰狞。   (没错!就是它!【诸神黄昏】!)   意识空间内,恶魔下了最后的判断。   “……你确定?”看着眼前这头在结界之中疯狂怒吼着的凶兽,萧沐雨问道。   (你说呢?除了【诸神黄昏】,还有什么东西能在九阶之时陷入了你的固有结界而不死的?)   “…………”萧沐雨沉默了。   所谓【诸神黄昏】,也许是创世女神给瓦罗兰大陆的神魔们开的一个玩笑。   这种血脉莫名的体质会随机出现在瓦罗兰大陆的某个种族之中,而弗雷尔卓德的狂战士一族或许由于天生肉体强悍的原因,特别受这种体质的亲睐。历史上有记载的【诸神黄昏】体质携带者,就有七成都诞生在那个人口不算多的蛮族。   按萧沐雨了解到的知识,可以确定所谓【诸神黄昏】这种体质的携带者平日里不会有任何异常,但是在他们的身体之中却实际隐藏着一头可怕的凶兽。   一旦他们受到了某种刺激将这头凶兽释放出来后,解放了血脉的【诸神黄昏】便会在战斗之中不断变强,这种成长几乎是毫无止境和限制的。   只要作为燃料的灵魂撑得住,理论上来说【诸神黄昏】成长到最后甚至能够和创世女神对抗。   而【诸神黄昏】这个称呼的由来,则是因为凡是这种体质的携带者,一旦他们解放了内心的那头凶兽之后,几乎没有多少智慧的凶兽除了能在不断的战斗中成长起来,还会对神魔两族有着一种天生的厌恶感。   所以当携带着浓烈恶魔气息的萧沐雨冲入大厅时,已经发狂的奥拉夫才会抓住他的脚踝将他拖入战斗——这并不是他想要救赤木,而仅仅是天生对神魔的厌恶驱使着他想要破坏萧沐雨的行动。   历史上,神魔两族对于发现的这种体质的携带者的态度很明确——在它未觉醒之前,不去干涉它的生活,不去主动刺激它觉醒,等到它觉醒之后,就直接让神魔两族中的最强者出手,用完全压倒性的力量将其一击抹杀,不给其成长的机会。   然而眼前的萧沐雨虽然实力远远的超过这头觉醒的凶兽,但是却还没有能够一击就能将其完全抹杀的能力。而且他还必须小心不尽量使用比对方更强大的力量与他战斗,免得刺激对方的成长。   萧沐雨此时之所以展开固有结界【黑冰幻剑】,只是想用这专属于神魔的力量来确定对方的真实身份,而既然如今恶魔都已经告诉了他确定的答案,那么继续展开固有结界也就失去意义了。   面色冷漠的挥剑,在将那些环绕着奥拉夫束缚并伤害着他的黑色雪花的力量增强了之后,萧沐雨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既然不能正面冲突,那就先困住对方,等到自己拿到天魂锁玉之后再跑。就算对方真的对所谓神魔的气息憎恨到了非要追杀他到底的程度,他也大可以去天青山找老师。   萧沐雨相信,以无极剑圣的实力,抹杀掉一个还连圣阶都没有成长到的【诸神黄昏】绝对不会有费力。   ……   ……   青色的藤蔓,几乎充斥着整个庭院内的空间。巨大的花株,不断的从蠕动颤抖的藤蔓间生长出来,对着那道跳跃在藤蔓间的美丽身影喷吐着可怕的能量弹,然后又不断的被菲奥娜甩出的剑气斩成漫天碎片。   婕拉就站在那庭院中央的喷泉旁边,而嘉文希瓦娜拉克丝的一行人则无力的靠在她身边的一株藤蔓上。   除了不断的咳血还勉强能够握枪不时配合着那些花株攻击着菲奥娜的奎因之外,无论是嘉文还是拉克丝,都全身是伤的瘫在软绵绵的藤蔓上,难以动弹。   而早已昏迷过去的希瓦娜更是无法对这场战斗再给出任何的助力了,被强行从半龙化状态打出来的她,如今已经陷入了非常严重的虚弱状态,没有半个月的疗养是很难恢复过来的。   此时的婕拉,那一身裹体的巨大斗篷早已在战斗中变得破碎异常,将斗篷下那具年轻而火辣的身躯暴露了出来,被无数巨大的绿叶编织成的衣服半裸未裸出来的傲人娇躯充满了成熟诱人的气息。   看着紧闭着双眼,不断的操控着疯狂蠕动的藤蔓还有不断生成出来的花株攻击着菲奥娜的红发女子,拉克丝有些好奇,“婕拉小姐,能够冒昧的问您一个问题吗?”   有些难受的挪了挪无力的身体,拉克丝问道,“您不是【孥铁冬藏】四人组之一吗?为什么要帮我们?你应该是站在赤木殿下那边的才对吧?你说师弟他叫你来帮我们的,难道你有把柄落在师弟手里?”   一边操控着藤蔓和花株攻击着那个狂笑着的女子,婕拉一边回答道,“我不是婕拉。”   “诶?您不是婕拉?”拉克丝瞬间愣住了,她使劲的揉了揉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婕拉一遍,“没错啊,您的长相、身材、发色,都和情报里婕拉小姐的资料一摸一样。就算这个世界上有两个长像完全一样的人,但不可能连身材都保持一样吧?”   “同样的三围、同样的身高、同样的肤色,就连你们那多余的一对半精灵耳朵也一模一样……就算是双胞胎,同步率也不可能这么高吧?”   “我的确不是婕拉,”闭着眼睛的红发女人说道,“我是陛下的女奴,【魇魅鬼藤】,当然,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的确是叫婕拉来着……所以你叫我婕拉的话,我也不反对。”   “陛下?女奴?这具身体?”庞大的信息量把拉克丝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正身处危险的战局之中惊叫了出来,“原来师弟他还有这种爱好?竟然还蓄养了一个这么厉害的性奴……”   “是女奴,不是性奴,”说到一半的婕拉想到了如今瓦罗兰大陆上的风俗,“当然,如果陛下需要的话,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这……这……”拉克丝目瞪口呆的看着婕拉一脸淡然的说出了这种劲爆的话语,对方那种似乎这就是真理的淡定表情,完全的打碎了她的认知。   掌管了德邦情报局的这些年里,她也算是接触到了许多社会的阴暗面,也曾见过许多爱好奇怪的贵族们调教出来的性奴。但是那些性奴隶无论是私底下被主人调教得多乖巧多听话,在这个奴隶制早已废除了几千年的大陆上,那些被调教出来的女人们在大众面前都是羞于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的。   可是今天,她却亲眼见到了这么光明正大、一脸淡定、不带一丝躲闪一丝羞怯的把自己“女奴”的身份说出来的女人——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竟然还是一个强大的九阶强者!   婕拉那种似乎整个人都是为萧沐雨而活,生存的意义就是他一个人一般的态度,实在是让拉克丝非常的……敬佩。   原来师弟这么厉害啊?连婕拉小姐这么强大的女人都能被他驯服得这么听话,简直是……诶?等等!   猛地想到一种可能的拉克丝眼睛一亮,要不是全身重伤无力,估计她此时已经兴奋的跳了起来。眼睛悄悄的打量着身边闭目操控着藤蔓的婕拉,拉克丝的眼睛贼兮兮的转着。   师弟的本事这么高,我能不能请他帮忙教教我,如何让才能哥哥接受我啊?在恕瑞玛沙漠金字塔的时候,师弟他还鼓励我鼓起勇气去向哥哥表白心迹来着,说明他肯定会支持我的,只要有他的支持,我说不定就真的能够让哥哥接受我呢。   打定了主意的拉克丝正在思考怎么样去求萧沐雨帮忙,婕拉惊喜的叫声就把出神的她拉回了战局之中,“是陛下!陛下来了!”   天穹之上,那重重坠落的光华化作的能量光柱劈向了藤蔓间飞跃的菲奥娜,锐利的剑风自四方涌来,化作了无坚不摧的杀局。   “呵……”那宛似地狱深处涌来的冰冷剑风之中,傲然而立的女子冷笑一声,手中的决斗刺剑高举向天,无形的立场在她周身蔓延。   【劳伦特心眼刀】!   锵——   宛若刀剑相交时的脆响声中,那自四方涌来的剑风与菲奥娜高举的剑尖相撞的一瞬,在无形的立场扭曲下,毫不停留的逆转了方向,顺着来时的方向喷涌而去。   漆黑的瞳孔,瞬间收缩。   粹不及防的萧沐雨侧身闪过那冰冷剑风的一瞬,鬓角的发丝还是被剑风带起了一缕。   “阁下就是那位冬拥之主萧沐雨先生吗?呵呵……初次见面,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从容自若的行走在那能量弹不断飞溅的藤蔓之中,菲奥娜不时挥剑将那些喷涌而来的能量弹击碎,“吾乃德玛西亚东林行省总督,荆棘花家族族长菲奥娜·劳伦特。”   微微弯下的腰肢,行了一个完美的贵族礼节,“早已听闻阁下的强大了,可惜一直未能一见。如今初见,却是以敌人之身份,呵……以神之名,此地将是我们一决胜负之地。赌上我荆棘花家族第七代继承人之名、之血、之力、之命,各凭己力,让吾等公平一战!”   从怀中抽出一柄小刀,在右手上微微划开一道血痕,菲奥娜将小刀扔向了天空之中的萧沐雨,“此战!不死!不休!”   “决斗……吗?”萧沐雨面色冷漠的接过了小刀,看着上面沾染的丝丝鲜血,漠然说道,“你有资格和我决斗吗?”   “呵呵……有没有资格可不是萧沐雨先生你说了就算的,”出乎意料的,面对萧沐雨这种冷漠的讽刺,菲奥娜却笑了起来,“用手中的剑来说话吧。”   “……”激将法,宣告失败。   “…………看来,你的灵觉很敏锐啊,”萧沐雨淡淡的挥了挥手中的剑,黑色的雪花开始在他身体周围的空气中浮现,“我把固有结界隐藏得如此之深,都被你发现了。”   剑刃扬起,暴雪风舞之间化作了一条咆哮的巨龙向着菲奥娜吞噬而去,“既然你不中计,那么我也只好多费点力气了。”   能量的狂风自他身上涌起,可怕的压迫感自萧沐雨身上不断溢出,那散落在空气中的冰冷声音,几乎响彻了整个枫叶雪的天空,“心之海!”   轰——   再次解放的力量自萧沐雨的身体内部疯狂涌出,瞬间半个德邦皇城都被笼罩在了一层磅礴而浩瀚的圣阶气息之中。漫天飞舞的黑色冰雪之间,萧沐雨神色漠然的举起了手中的剑,锋利的剑刃对准了下方的菲奥娜。   【剑道·风之铃语】!   冰冷的剑风已经不再是自四方涌来,它们充斥了整个枫叶雪的天空,化作了足以绞杀一切生命的可怕杀戮场。狂暴的能量开始从天穹之上浮现,能量的罡风在天地之间回荡。   无数的土石被吹起,原本坚固的墙壁也在罡风的吹动之中不断龟裂。   瞬息之间,原本坚固而华丽的皇族城堡外壁就有可怕的裂缝不断从地面之上向四周蔓延,在那充塞了整个庭院的无数藤蔓映衬之下,整个皇族城堡就像是在数秒钟的时间内走过了几万年的历史一般,变成了遗迹的废墟了。   能量的光华,闪耀高天。   因为身后有着一头随时都可能追上来的可怕凶兽在追杀着自己,所以萧沐雨为了速战速决,直接解放了当初被他封印在身体内的力量。   这些力量原本用一分就少一分,在天心城时他宁愿耗费数量庞大的魔法星沙去布置魔法阵,也不愿使用这些力量,然而这次来了枫叶雪,先是那个巨神峰的最强者,然后是希芙蒂娅,如今面对着这个实力不逊于潘森的菲奥娜,萧沐雨毫不犹豫的解放了这份属于圣阶的力量。   那是属于瓦罗兰大陆最强者们才能拥有的力量,足以轻易将整个城市从地图上打沉抹去。然而就在那天穹之上磅礴浩瀚的能量即将将整个枫叶雪都打沉如地下之时,一道清亮的琴音在天边轻轻响起。   “……”   那淡雅而清幽的琴音悦耳而动听,不含一丝烟火的气息,明明是仲夏的午后,气温闷热。然而那道琴音却如同一缕注入心头的清泉,让闷热的空气都似乎变得凉爽了起来。   当那如平静的湖面泛起的涟漪一般的琴音扩散到了这里时,弥漫在天穹之上的强大能量如同冰雪遇到了阳光一般迅速冰消雪融。仅仅只是眨眼的时间,原本浩瀚而磅礴的能量直接消散一空。   “……”冰冷的目光,看向了那座城外的庄园,萧沐雨揉了揉眉心,没有说话。   (嘿嘿……人类小子,你那个混蛋老师的女人在给你捣乱哦哈哈哈哈……怎么样?心情是不是很不爽?哈哈哈哈……)   “…………”萧沐雨抬头看了一眼头顶塔楼书房的窗口站着的赤木,又低头看了看下方已经逆空而上的菲奥娜,沉默了一秒。   哧——   纤细的决斗刺剑贯入了萧沐雨的左胸,菲奥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容。因为眼前这位传说中的冬拥之主面对她的攻击竟然完全没有闪避,直接任由她将剑刃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喷溅的鲜血中,萧沐雨一把抓住了菲奥娜握剑的右手,心脏被贯穿的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痛苦神色。   破败的战剑在菲奥娜还他的心脏被贯穿的同时也刺入了被他束缚住无法动弹的女公爵身体之中,直接拉起了一蓬妖艳的鲜血。   手,无力的垂下。   菲奥娜瞪大了失神的双眼,随着冰冷的剑贯穿了她的心脏,这具身体上属于生命的气息也渐渐散去,开始变得冰冷了起来。“你……咳咳……”决斗的刺剑早已无力从手中垂落,九阶强者强大的生命力让她的心脏被贯穿之后暂时没有死去,但那已经逐渐模糊的视线,却让她眼中的整个世界都变得灰暗了起来。“你的心脏原来是长在右边的!噗……” 第一百二十四章 恶魔小姐   将菲奥娜重伤濒死的身体扔开,萧沐雨没有再去看这个即将死去的女子一眼。冰冷的目光,缓缓抬起,和塔楼书房窗口前的赤木对视了一秒,面无表情的握着破败的战剑,自天穹之上一步一步的向这位叛乱的王子殿下走去。   “老师,克利夫先生还是没有到吗?”赤木的声音中,有些无奈。   虽然早就知晓这位冬拥之主有着不同寻常的实力,可是当萧沐雨毫无顾忌的使用了最强的力量之后,赤木还是有些震撼。那可是足以在瞬间将整个枫叶雪都打沉的可怕圣阶之力啊,怪不得巨神峰那位潘森先生会那么快的就死在了他的手里了。   虽然因为娑娜大人的干涉,他接下来应该不会再使用圣阶之力了,可就算是以他目前表现出来的实力来看,光凭自己的这位九阶刺客的老师是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的。   连菲奥娜公爵都如此轻易就落败了,那么目前在那个狂战士没有及时赶到之前,他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个自巨神峰来的克里夫先生能够和老师一起联手,尝试用两名九阶的实力是否能阻止萧沐雨的脚步了。   可是雷尼传来的消息却让赤木的心沉了下来,“克利夫那边已经失去联络了。”   手僵了一秒,最终赤木回头看了一眼房间中一脸淡然的坐着、如同一切都与他无关的父亲嘉文三世,无奈的苦笑了起来,“看来幸运女神并不站在我这一边啊。”   ……   ……   狭小的巷道尽头,是一堵高高的墙壁。   克利夫停在这个死胡同的尽头,有些无奈的转身和紧随着他飞来的蓝发少女对视着,摊了摊手,无辜的问道,“喂,小姑娘,你干嘛一直追着我不放啊?虽然我知道自己长得很帅,可是你也用不着这么狂热啊,女孩子家家的还是矜持一点好。”   手中,握着的是宛若由紫色的珠子排列而成的长剑,弥海月静静的看着克利夫,挥了挥手中的剑,没有说话。   然而某些可以称之为可怕的变化却在少女的身上出现了。   暗红色的坚固角质层,从少女握剑的右手处开始蔓延,然后向着少女的身体其它地方辐射而去,最后化作了一套造型狰狞而夸张的造型。   白色的骨刺从少女的肩头冒出,而弥海月那原本白皙而纤细的双手也变成了漆黑色的恶魔之爪,狰狞而恐怖。   天空一般纯净的蓝色双瞳也渐渐被染上了深邃的红色,不过与狂战士那种无论眼白还是瞳孔都变成血红一片眼睛不同,仅仅只有瞳孔的色泽变成了深邃的酒红色的少女身上反而凭空增添了一丝妖艳的感觉。   白色的长裙在暗红色的角质层的挤压撕裂之下,扭曲成了怪异的模样,但在那将少女曲线完美的勾勒了出来的暗红色“盔甲”搭配起来,却是带着一丝奇异的惊人美感。   克利夫长大了下巴,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形象大变的少女,结结巴巴的叫道,“恶……恶……恶……恶魔?”   “我靠尼玛蛋!原来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恶魔?”看到已经完全恶魔化的少女那双酒红色的美丽双眸向着他扫来,克利夫瞬间火烧屁股一般的跳了起来。   “恶魔小姐,你别激动!你别激动啊!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一边从空中逃跑,克利夫头也不回的叫道,“你看看,我克利夫这么老实的一个人,天性纯良、天生我才、天天向上……我这么杰出的青年怎么会做出什么冒犯了小姐您的事情呢?所以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误……误……”   身体僵硬在低头看着那柄从后面贯穿了他心脏的剑,克利夫“嗬嗬”的张了张嘴,双手努力的向着前面的虚无之处抓去,却除了让口中溢出的血沫变得更多之外,什么也做不到了。   漆黑的恶魔之爪,从后面伸出,轻轻的捏住了青年的头颅。轻轻一用力……   砰——   西瓜爆裂的声音中,红色夹杂着白色的东西在空气中飞溅着。   这里,是德邦皇城的边缘,从这里,甚至能够看到那个高大的塔楼书房的窗口,以及,那个悬浮在半空之中的男子。   冰冷的表情、灰白交杂的长发,还有那标志性的趴在他肩头的银白色小狐狸……恶魔化的少女有些胆怯的向后缩了缩,因为在刚才的那一瞬,她依稀看到了对方那冰冷的目光向着这里扫了一眼。   把剑从无头的尸体身上抽出,任由着克利夫的尸体重重的落到地面上,名为弥海月的少女缩了缩肩膀,退到了小巷拐角的房屋后面,隔绝了那个方向可能扫来的视线。   “呼呼……呼呼……”有些艰难的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喘息着,少女蹲在墙角抱着膝盖哭了出来,“卡萨……卡萨……被看见了,这种丑陋的模样,一定被看见了,一定被沐雨先生他看见了,呜呜……”   哭泣声中,恶魔化的角质层开始缓缓缩回了少女的右手,然后在这个安静的小巷之中,在不远处那具无头尸体的旁边,已经恢复了人类模样的少女伤心的哭了起来,“这次真的真的被他看到了,他肯定不会再喜欢我了……肯定的……呜呜……”   ……   ……   冰冷的目光,从那个方向收回,萧沐雨面色冷漠的揉了揉眉心,没有说话。   (嘿嘿……人类小子,看到了吗?)   “……什么?”   (什么?嘿嘿……哈哈哈……哈哈哈……你居然还想跟我装傻?当然是那个可爱漂亮的弥海月小姑娘了,嘿嘿……当初我就说嘛,卡萨丁那个混蛋肯定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挂掉的,原来那家伙是把自己的力量传承给了弥海月小姑娘啊,嘿嘿……哈哈哈……哈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看来我让你把虚空之刃交给小丫头的主意果然起到作用了啊,啧啧……以那个小丫头对你的爱慕,只要你这个家伙稍稍用那么一点小手段,这个强大的恶魔小丫头不就能成为你的助力了?)   (人类小子,你要不要好好感谢一下我呢?)   “……你早就料到了这一切?”萧沐雨的声音,冰冷而彻骨,有着某种质问的味道。   (废话!本大爷是谁?本大爷可是天上地下古往今来最厉害有强大最睿智的恶魔了,卡萨丁那个混蛋的脑袋里在打什么鬼主意,我稍稍动一动小拇指就能把它看穿,当然早就料到了。)   “……”萧沐雨沉默了。   他并没有去质问恶魔为何如此做的原因,因为他很清楚等到他找到天魂锁玉之后,他还需要做什么事情才能真正让小雪复活。而要成功的把那件事情做完,像弥海月这般强大的助力必不可少……   漆黑的双瞳,缓缓的闭上……   睁开。   萧沐雨面色冷漠的把剑从已经死去了的九阶刺客的身体里抽出,将对方的尸体扔到了地面上。随意的挥了挥破败的战剑,将上面沾染的血迹甩飞,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已经无人再保护他的赤木。   “果然还是输了吗?”看着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近的萧沐雨,以及地面的藤蔓间身受重伤却注定再也无人能够威胁到他安全的兄长,赤木的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举起的权杖,开始闪烁能量的光华,“看来我还是没有成为一国之主的命啊。”   飞起的人头,带着一蓬的鲜血,萧沐雨从对方手中把金色的权杖拿到了手中,走进了这间专属于王者的书房之内。   血,滴答滴答的从他垂下的剑尖滴落,在地毯上浸开了一朵又一朵暗红色的雪花。而对面的书桌后坐着的帝王,脸上却始终带着淡然的表情,哪怕亲子死在了眼前,他的眉毛也没有丝毫的颤抖。   “阁下就是冬拥之主吗?”看着萧沐雨举起了权杖,仔细的注视着权杖上镶嵌着的天魂锁玉,嘉文三世明白了什么,“看来你的来意似乎并不怎么让人开心啊。”   “……”皇帝的问询没有得到回答,萧沐雨如同没有听见对方的声音一般,自顾自的无视了嘉文三世。   握着这柄金色的权杖,他能够感受到这柄权杖与那覆盖了整个皇族城堡的巨大魔法阵的关联。很显然,这并不是一个仅仅只是权利的象征,它还有着某些强大的力量。   (人类小子,是不是没辙了?)   “……说,”萧沐雨淡淡的说道,“如何才能将天魂锁玉从这个权杖之上分离下来?”   (嘿嘿……你叫我说我就说?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条件。”萧沐雨的声音,凄厉而冰冷。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们恶魔的帝王希芙蒂娅看上的男人啊,就是上道,嘿嘿……其实我的条件嘛,很简单……)   意识空间内响起的恶魔的声音很愉快,但那愉快的声音中蕴含着的恶意,却足以让所有听到它话的人恐惧得瑟瑟发抖。   当然,在它刻意的隔绝下,唯一能够听到它声音的那个男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早已算不上什么人类了。所有萧沐雨的声音之中根本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成交。”   看着主人和那头恶魔之间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趴在萧沐雨肩头的小狐狸有些担忧的低低叫了两声。但因为刚才恶魔可以的隔绝了它对意识空间内的感知,所有小家伙对于两者之间达成的这个协议却是一点都不清楚。   最终,它除了低低的叫了两声之外,却是没有再继续做什么。   (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种要求你都答应了?哈哈哈哈……你这家伙简直是没有人性了啊!哈哈哈哈哈哈……你的节操简直刷新了我对人类的认知了,人类小子,你真是太强了!太强了!哈哈哈哈哈……)   “……分离的方法。”无视了恶魔的嘲笑,萧沐雨淡淡的问道。   (嘿嘿……着什么急啊?你难道不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我记得这句话明明还是你告诉我的,怎么?这才没几年啊,你就把它给忘了?)   “说!”萧沐雨的声音,凄寒彻骨。   (别凶……咳咳……别凶啊混蛋,对一个女人发火算什么本事啊?有本事你去对别人发火啊?你这种只会欺负女人的家伙最差劲了。)   “……”萧沐雨沉默了一秒,这才冷冷的说道,“如果你再废话,那么协议就取消了。我相信这个世界上知道如何把天魂锁玉从这个权杖上铭刻的魔法中取下来的方法的人,绝对不止你一个。”   (咳咳……好吧好吧,你这家伙还真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啊,连跟你开个玩笑都不行……这个魔法嘛,虽然我并没有见过,应该只是我被封印的这一万多年里才被发明出来的。)   (不过我是谁啊?我可是睿智无敌大恶魔,这点小魔法对于我来说不要太简单哦……解除的办法很简单,把所有被这个权杖认可了的人杀掉了,处于无主状态的权杖上的天魂锁玉你就能够取下来了。)   冰冷的目光,瞬间指向了书桌后静静的坐着的王者身上,“你是说他?”   ……   ……   狼藉的庭院之中,拉克丝在面前拉起了一片薄薄的光幕,上面真正闪过的景象,正是头顶的塔楼书房中发生的一切。   当看到赤木身首分离,失去了头颅的身体无力的向后倒去,最后喷溅着鲜血重重的倒在书房内的地毯上时,嘉文的神色有些复杂。   悲伤、失落、叹息……唯独没有的,是高兴。   对于这个自幼就立志要超越自己、开辟出新的道路让德邦变得更加强大的弟弟,他始终是喜欢的。他知道他的这位弟弟并不像人们议论中的那样不堪,他曾经见过他经常半夜苦读那些关于治国强兵的书卷,许多时候甚至困得直接就趴在了书房中睡着了。   他知道他正在努力的想要成为一名真正的皇者,让德邦摆脱数百年来诺克萨斯一直施加在大家头上的阴影。   可是他却忘了,对于以武立国的德玛西亚来说,如果真的抛弃了那传承多年的尚武信仰,就算德邦真的能够在他手里被治理成了一个强盛的帝国,但当这个帝国面对虎狼一般凶残的诺克萨斯时,德邦是不会有任何还手之力的。   到时候,只怕连枫叶雪都将陷落在诺克萨斯的无敌铁骑之下悲鸣。   嘉文相信,如果他的这位弟弟晚出生几百年,出生在德玛西亚已经没有诺克萨斯这样的死敌在侧的环境下,以他的努力、以他的天资,他肯定能够成为足以媲美开过皇帝嘉文一世的明君的。   可惜……   拉克丝的惊叫,唤回了嘉文的意识。   看着那面色冷漠的握着滴血的长剑走向书桌后的嘉文三世的萧沐雨,嘉文的心头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他……他要做什么?”   当然,那就算隔着一个光幕也足以让所有人都清晰感受到的冰冷杀气,准确无疑的告诉了所有人萧沐雨要做什么。   “师弟!不要!不要啊!”看着画面中的萧沐雨举起了手中的战剑,拉克丝声嘶力竭的对着头顶的塔楼叫了出来,“你不能伤害陛下!你不能伤害他啊!”   然而拉克丝的哭喊,却只能让光幕中的男子脚步顿了顿,然而萧沐雨就如同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继续想着嘉文三世走去。   拉克丝那惊慌失措的眼睛在四周扫了一圈,最后放在了旁边静静的站在的婕拉身上,“婕拉小姐,婕拉小姐!现在我们之中只有你能动了,你快去阻止师弟他啊,嘉文陛下不能死!师弟他不能伤害陛下啊。”   但是惊慌的少女却是忘了,这个红头发的漂亮女子现在是站在哪一方的。   婕拉看了光幕中的场景一眼,淡淡的移开了视线,“陛下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拉克丝小姐,你还是不要挣扎了,能够死在陛下的手里,是你们这位德邦皇帝的荣幸。”   “噗……咳咳……”握着枪挣扎着想要站起的嘉文不小心扯动了胸前的伤口,顿时让那鲜血的喷涌速度更快了。但他却完全无视了周身那可怕的伤口,努力的握着【千之王爵】想要站起来。   但早已重伤无力的他又能做到什么?   最终嘉文还是只能无力的摔倒在了地面之上,在周身疯狂的喷溅出的鲜血中,痛苦的握紧了手中的拳头,痛恨着自己的无力。   光幕之中,萧沐雨依旧走到了嘉文三世的身前,只要他轻轻将手中的剑向前刺入数尺,那么这位统御了一个庞大帝国的皇帝就将彻底离开这个世界。当然,由此而带来的后果,自然会给萧沐雨招来一个强大的敌人。但光幕之中的萧沐雨脸上却没有丝毫犹豫挣扎的表情,那种始终淡然冰冷的目光,似乎即将被他杀死的并不是一国的帝王,而仅仅只是一只幼小的动物一般。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冰冷的心   光幕之中,萧沐雨面色冷漠的举起了手中的战剑,而坐在他面前的嘉文三世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惊慌与胆怯。这位王者清楚的知道自己与九阶强者之间的差距,所以他放弃了无谓的挣扎,淡定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光幕外,半躺在地上的嘉文目眦欲裂,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冰冷的剑身贯入父亲的胸膛,将这位皇者的生命收割。   “啊啊啊啊啊啊啊!!萧沐雨!!德玛西亚与你势不两立!!”痛苦的悲啸,响彻天空,让人丝毫不怀疑宣誓者的决心。   书房之内,萧沐雨静静的站在两具尸体中间,看着尸体中缓缓流溢出的鲜血被地毯吸收,然后化开成了暗红色的恶心血块。等到这两位被王之权杖认可了身份的王者彻底的死去之后,他的手轻轻的抚上了权杖顶端镶嵌着的那枚灰色石子,轻轻一抹……   咔——   清脆的破裂声中,那枚灰色的石子直接在萧沐雨的手指化作了碎裂的粉末,缓缓的从他的指尖漏了出来。   冰冷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萧沐雨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手中那已经碎成了粉末的石子,握剑的右手在疯狂的颤抖着。   “这是……怎么一回事?”颤抖的声音中,充满了质问的凄寒,整个房间内,气温瞬间骤降,陷入了宛若凛冬一般的冰冷。   黑色的冰雪,在萧沐雨的周身开始缓缓浮现,那六角形的冰晶中,有着某种可怕的力量。   (嘿嘿……怎么回事?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又不是我把它弄坏的。)   恶魔的声音,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味道。   (我只是忘了告诉你,你把被这个魔法认可的所有人杀了虽然能够把天魂锁玉取下来,但其实也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会把天魂锁玉毁掉……嘿嘿……只是我没有想到你运气这么差,连那百分之五的概率都没有让你赌到,哈哈哈……这可不怪我啊。)   “你为什么不早说?”嘶哑的低吼,在房间内响起。那种宛若受伤的野兽一般的咆哮,让人无法将它与那道似乎永远都是冷漠而冰冷的身影联系在一起。   (我说了,你就不会杀了这个倒霉的皇帝吗?)   “…………”萧沐雨沉默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灌入肺部的冰冷空气将沸腾的情绪冷却了下来,萧沐雨让握剑的手不再颤抖。站在原地沉默了数分钟,男子这才恢复了以往那种冰冷而淡漠的声音,“很好,很好……”   “这一次,你又赢了。”   淡淡的散落在空气中的声音,将房间内的气温变得更加冰冷了起来。   萧沐雨面色冷漠的转身走向了那个巨大的窗口,站在窗台上看着下方目眦欲裂的用那种充满了仇恨的目光看着他的皇子,他轻轻的抚了抚肩膀上的小狐狸。   “阿狸,记住我今天做的事情,”一步一步从天穹之上走下来,萧沐雨的声音之中,充满了灭绝了人性的冰冷,“斩草……需除根。”   破败的战剑,对着嘉文举了起来,锐利的剑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的斗篷吹得猎猎作响,也将他那头灰白交杂的长发吹得杂乱无章。   “呜叽……”小家伙有些难过的看了看依旧愤怒的看着他们的嘉文,悲伤的缩了缩脖子。   它知道,主人做的事情是正确的,所以虽然很喜欢这个总是开朗的笑着的皇子殿下以及那位红头发的半龙人姐姐,但站在萧沐雨这一面的它,却不能向萧沐雨求情。   所以,小家伙那灵动的眼睛中开始渐渐弥漫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那是对自己无力挽救一切的悲伤自责。   “师弟!不要……求求你不要!”从旁边挣扎着爬过来的金发少女哭着抱住了萧沐雨的脚,拼命的哭喊着想要打消魔王的杀意,“你不能杀了嘉文殿下,你不能这么做啊!”   “嘉文殿下要是也被你杀了的话,那么整个德玛西亚都会完了!到时候诺克萨斯打过来,会有无数无辜的民众死于战乱的啊!”   “……”锐利的剑风,停顿了一瞬。   萧沐雨低头看着这个抱着他的脚哭喊着想要拦住他的少女,沉默了数秒,然后……   一脚。   重重的一脚,将重伤的少女踢开,萧沐雨没有再去看拉克丝一眼。缓缓举起的长剑,空气中的剑风再次开始流动了起来。   “我说过的,斩草除根,”萧沐雨那冰冷的声音,在庭院之内响起,“你不用劝我……因为那毫无作用。”   遥远的天际,有一道璀璨的光华自城外的庄园内飞来,那是一直在关注着这里的圣阶守护者被事情的发展吓到后展开的应对。然而空气中缓缓浮现的黑色冰雪,却是化作了一个巨大的结界,将整个皇族城堡都笼罩在了其中。   璀璨的圣阶之力触碰到那外层的冰雪时,却是如同撞到了什么坚固的障碍一般,难以寸进。两股不同能量的交界处,空气中都闪烁起了耀目的光辉,那是同样的层次的强大力量交击时带来的恐怖高温燃烧空气后带来的光和热。   面色冷漠的举起了手中的剑,萧沐雨淡淡的看着眼前的皇子,虽然在枫叶雪的这段时间里,他亦曾受到过对方的很多照顾,但是当【王者之证】刺入了老皇帝的心脏时,就已经注定了两者之间必定会走向完全相反的极端。   所以,他必须死。   四方涌来的锐利剑风,在他的手中凝聚,猎猎作响的披风中,有纯白色的圣焰自嘉文的身上燃起。   “噗……咳咳……”张口的瞬间,嘉文便痛苦的咳出了一口鲜血,但纵然身体内部如刀割一般的痛苦在折磨着他的神经,那神圣的誓言,还是在庭院之中轻轻的响起了。   “此为,光盾骑士之誓言:‘永不后退!永不屈服!永不后悔!’以血为誓!以身为旗!立此圈中。誓者不可以退避,见者不可以退逃!”狂暴的力量在虚空中疯狂的鼓荡开来,嘉文周身燃烧的白色烈焰瞬间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庭院。   熊熊燃烧的圣火,转眼间就将婕拉召唤而出的那无数巨大藤蔓烧成了飞灰,点滴不剩。   符文的战圈,向四周扩散,将除了萧沐雨与嘉文之外的其他人全部排斥出了战圈,把两人都束缚在了必死一方的杀局之中。   那空气中响起的声音纵然早已变得虚弱无比,间或还夹杂着对方痛苦的咳嗽声,但那种一往无前的强大战意,与曾经在恕瑞玛沙漠的金字塔中面对童颜女神的神使时比起来,却是没有丝毫的逊色。   “以吾德邦皇子嘉文四世之名!之血!之力!于此宣告,此身立于世上,从未退遁!从未避退!”   白色的圣焰之中,是纵然衰弱但依旧如同神祗般的威严的声音,“此即为——王者之证!”   “【散落吧·千之王爵】!”跌落在一旁的金色长枪,猛地亮起了炽烈的光芒。   “以吾之鲜血为祭!以吾之灵魂为证!在此祈求汝之裁决!”巨大的声浪,震撼诸天,“龙帝的宿命!【龙之哀伤】!”   “回应汝之召唤而来!高贵的王者!”庞大的虚影龙,再次出现。巨大的龙躯伴随着恐怖的能量波动,破灭了庭院四周的锐利剑风。   “高贵的战士!无双的王者啊!你的悲伤,我铭记!你的抉择,我铭心!于此,回应汝的召唤!”炽盛的光芒中,龙帝庞大的虚影疯狂的咆哮着,“【龙之哀伤】!”   炽烈的金色光芒,几乎化为了一轮巨大的太阳,彻底的撕裂了枫叶雪的天空。   时间的风,似乎在那一刻也停顿了下来……   万籁俱寂。   ……   ……   光芒散去,显露出了残破的庭院中的一切。   首先映入拉克丝眼帘的,是那依旧站在嘉文身前的背影。灰色的披风,被风吹得杂乱的长发,冰冷的气息……一切的一切,似乎与之前比起来毫无变化。   不,不能说毫无变化……   原本健康的黄色皮肤被充满了诅咒气息的黑色皮肤所取代,上面铭刻着无数神秘而邪恶的暗红色符文,变得比以前健壮的躯体上,是强壮了数倍的肌肉。   左右两肩的肩膀上,暗红色的角质层凝固成了肩甲一般的造型,有白色的骨刺从中长了出来。而人类的双手也变成了漆黑色的恶魔之爪,有着腥红色淡淡绒毛的臂爪之上,缠绕着刻满了封印符文的残破锁链。   带着那一身破烂的衣着,以及那双变成了蛇类一般的血红色线形瞳孔,萧沐雨缓缓的张开了口后,露出的却是一排锋利的獠牙。那锋利森然的惨白色,似乎随时都能够啃噬他人的鲜血,吞噬所有的生命。   他的脸的外貌也许没有什么改变,但毫无疑问的,现在的他给人的感觉绝对是狰狞,而不再是之前的冷漠。   而改变最大的,恐怕要数他额头上长出的那对黑色的尖角。这对几乎长过普通人类一截胳膊的尖角,是不是已经在证明,这个东西已经不能再被称之为……人类?   黑色的雪,飘着。   在能量散去的狂风之中,在这原本应该是一年之中最热的七月之中,飘着。   可是这些雪花却不敢落在这个东西的背上,似乎就连这些没有生命的结晶,也在极力的避免侵犯这个东西的领域。   可怕的身影,慢慢直起。   那双猩红色的线形瞳孔,也在这一刻散发着恐怖的光芒。   他举起了手中的剑,那一刻,身后传来了婕拉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太好了,陛下没事。”   以及……   “师弟!不要啊!”   但是拉克丝的哭喊,注定无法得到回应。   对于这头内心早已冰冷的恶魔来说,也许她曾经因为某些原因能够得到他的一点关注,但是现在的局面涉及到了一个强大帝国有可能会走到他对立面时,少女那点可有可无的存在感,也已经被他从内心彻底剥离。   为了完成那件事,他不能、也不允许自己有着一个强大的帝国做敌人。而解决这个大麻烦的方法,很简单,只要轻轻一剑,将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皇子殿下杀死就好了。   所以,他的剑刺了出去。   锵——   空气中不应该响起的金属碰撞声中,恶魔的攻势,宣告无效。   捂着胸前巨大创口勉强的站在恶魔面前的女人架住了对方的剑,开心的笑了起来,“你以为捅我一剑就能打败我了吗?告诉你,不可能!”   傲然的笑着的女人,嘴角和胸前的巨大创口却依旧不断的往外喷溅着触目惊心的鲜血,“我可是菲奥娜·劳伦特,荆棘花家族数百年来的最强者,无双的剑舞姬啊!”   “区区的一点小伤,怎么可能打败我?”   恶魔的双瞳,瞬间收缩。   那一剑的威力,他比谁都清楚,就算是生命力惊人的九阶强者,也不可能在那样的伤势之中存活下来。而且透过对方胸前的那巨大创口,他甚至还能清楚的看到胸腔内那早已停止了跳动的残破心脏。   可是受了这样严重的伤势,她竟然还没有死?   (嘶……竟然是【大蛇之血】?人类小子,你还真是走大运了。)   看清楚了一切的恶魔,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先是【诸神黄昏】,现在又是【大蛇之血】,你这家伙怎么总是能够遇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家伙啊?)   就在这时,似乎是听到了恶魔的呼唤一般,一个充满了嗜血杀戮气息的咆哮自侧面响起。高大的走廊尽头,一个高达五米的巨大凶兽咆哮着走了过来。   暴涨虬结的肌肉、宛若被血染红的诡异皮肤,以及那双充满了血腥暴力气息的双眸,死死的盯着前方那头体型狰狞可怕的恶魔。   隔着一个长长的走廊,两头同样狰狞而可怕的凶兽对视了一眼,萧沐雨淡淡的移开了目光,“婕拉,它交给你了。”   “什……什么?”听到萧沐雨吩咐的瞬间,红头发的女法师瞬间愣住了,她惊讶的看着那头咆哮着走来的凶兽,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有问题吗?”恶魔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任何情感,似乎吩咐的命令不是让红头发的女法师去送死一般。   婕拉瞬间惊慌了起来,“没……没有!女奴没有问题!女奴这就去解决它。”   有些胆战心惊的走到走廊的尽头,面对着如同上古凶兽一般的狂战士,婕拉咽了咽口水。以她现在刚占据这具肉身,实力未能完全恢复的情况来面对这头明显已经成长到了圣阶的可怕凶兽,估计就是一个被秒杀的下场。   然而那个下命令的人却是那个人……   所以,纵然心头胆怯害怕无比,她还是鼓起勇气拦在了这头凶兽的面前。   而在下了这样一个完全不近人情的残酷命令之后,萧沐雨却没有再回头看婕拉一眼,他那双线形的瞳孔,冷冷的注视着身前拦在前方的女人,“什么是【大蛇之血】?”   (所谓【大蛇之血】其实和那个狂战士的【诸神黄昏】差不多,是一种比较特殊的血脉,只不过这种血脉的力量没有【诸神黄昏】那么强大罢了,勉强算是一个很鸡肋的能力。)   (拥有【大蛇之血】的家伙不会有任何的特异之处,他们的修炼天赋不会变强,寿命也不会增加,从各种方面来说和普通人都没有什么区别。【大蛇之血】能带给他们的,就只有一种鸡肋的能力——即死后免费复活一次。)   (当然,这种复活与其说是复活,还不如说是让这具还没有彻底死透的尸体继续蹦跶一段时间,等到尸体上蕴含的生机彻底散去之后,这样的复活也就结束了……就像那些蛇类一样。)   (蛇类的生命力一向都远超其他生物,许多蛇类死亡之后身体都还能抽搐动弹很久——也因此,这种体质就被称为【大蛇之血】了。)   “……明白了。”既然对方并不是真正的复活,也并不是掌握了某种神秘的可怕力量,那么萧沐雨就不再担心了。   既然他能杀对方一次,那么此时自然还能杀她第二次。   空气中缓缓飘落的黑色飞雪之中,恶魔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剑。那飞舞的雪花,似乎也在畏惧着这头恶魔身上冰冷的气息一般,极力的避免着落在他的身上。   “嘉文殿下,我们做一个交易好吗?”背对着奄奄一息的嘉文举起了手中刺剑的菲奥娜露出了一个微笑,迎着前方的恶魔冲了上去,“我帮你解决这头恶魔,你继位之后赦免劳伦特家族无罪……如何?”“可以,”全身无力的躺在血泊之中,连动一下手指都无法做到的嘉文用那种充满了仇恨的嘶哑的声音说道,“如果你能够斩下他的首级为我父皇报仇,我不但赦免你们劳伦特家族无罪,而且我还将帮你兑现赤木他给你做出的所有承诺。”“成交!”微笑着化作了一道流光冲上前去的女子嘴角,那微笑变得灿烂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无双的剑舞姬   她是庶民的女儿,自幼生活在枫叶雪最下层的贫民窟中。   在那个被黑暗与混乱充满了的角落里,她与久病在床的母亲如同下水道的老鼠一般小心翼翼的苟活着。对于那个弱小的家庭来说,任何来自外界的一小点细微的干扰都有可能将她们那脆弱的一切都彻底破碎。   为了能够存活下去,为了攒够为母亲治病的钱、以及足够两人买那种干硬的黑面包吃饱肚子的钱,年仅五岁的她学会了如何去偷盗、如何利用人们的同情心去骗到足够自己存活下去的钱。   而且她相信,如果不是她的年纪太小,身体太瘦弱了,为了能够活下去,她甚至能够像许多与她类似的小孩一样,捏着锋利的小刀,游荡在午夜的街道后面跟随着那些落单的人,在用小刀刺进对方的身体后,把他们身上的钱包抢走。   那时的她是一个乞丐。   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双手上积满黑色尘土的小乞丐。唯一算得上怪异的,则是她那张稚嫩的脸上的双眼之中,却始终如同同龄的小女孩们一样充满了童真。   虽然她其实已经悄悄的在暗地里为了偷出钱包,而杀掉了好几个醉倒在街头的醉汉了,但她的眼睛却永远都如同最纯净的泉水一般干干净无暇,没有被任何尘世的气息污染。   对于她来说,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达到活下去的目的,所谓的法律、所谓的道德,在她的世界里完全没有,她需要的,只是活下去。就像是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为了活下去可以不择手段。   在小女孩看来,她所做的一切,就像是人们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一样的正常,而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因为自己吃饭喝水而感到愧疚吗?   这样的生活,持续到了她八岁的时候。   那一天,当她攥着在某条街道后面用一个同龄的小贵族身上抢到的、还沾染着那个小男孩鲜血的银币兴冲冲的回到家时,卧病在床的母亲却对这足够她们半个月的生活费的几枚银币视而不见,反而陷入了一种忧心忡忡的状况。   原本在多年的疾病折磨下早已变得苍白无比脸,在那一天竟然泛起了诡异的青色。   小女孩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小心的询问时换来的只是母亲愤怒焦躁的咆哮和怒吼。于是小心翼翼的缩到了一边的小女孩不敢多嘴了,她像往常一样把昨日吃剩的黑面包从床脚小心的拿了出来,就着她不远处的广场喷水池里舀来的清水吃了下去。   老实说,那种又干又硬、上面还有许多稻谷没有处理干净后掺杂的谷壳以及碎石子的面包真的很难吃。然而正是这种拿去喂狗,狗也不一定会吃的黑面包,却是支撑着母女两人这几年来存活下去的最重要食粮。   并且许多时候,仅仅只能依靠小女孩去偷去骗去抢才能弄到钱的这个小家庭里,很多时候却连这样的面包都买不起。   三天后,母亲死了。   而小女孩也知道了这几天母亲一直焦虑不安的原因了——她的父亲,来接她了。   到了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她并不是没有父亲,她的父亲其实一直都和她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那个名叫劳伦特的大贵族家庭,就是他父亲所在的家族。   也许是小女孩的幸运,就在不久之前,老劳伦特的所有子女以及他的妻子情人们出海旅游时,被一场风暴卷入,全部丧生。晚年痛失了几乎所有直系亲属的老劳伦特公爵的继承人位置瞬间就空了出来。   于是,在外界和家族内部的双重压力下,他想起了当年那个被他酒后强行占有了身体的侍女,以及不久后那个侍女生下来的小女孩。   他带着最隆重豪华的马车,穿着最正式的礼服来到了贫民窟内这间低矮破旧的房子,找到了那个当年被他亲自驱赶出了公爵宅邸的侍女以及女儿。   从那一天起,小女孩踏入了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在那里,她不需要为明天如何去筹集足够买到两人份的黑面包的钱苦恼得彻夜难眠,她也不需要在把菜场里捡到的生锈小刀揣进怀里,小心的躲在学校的附近寻找着那些可以为她提供资金的低年级学生。   在那里,她可以躺在大大的、软软的床上看着头顶可爱的吊饰,伴着房间内喷洒的清新玫瑰花香安然入眠。   在那里,她也不需要小心翼翼的揣着几枚抢来或偷来的铜币,在防备自己不被其它的小偷与罪犯抢劫的同时,买到干硬的黑面包和支撑母亲不死去的药,因为所有她需要的东西都会有专门的仆人回去给她买。   她喜欢这里的生活,也感激那个将她从那个黑暗的下水道里捞出来的父亲。所以纵然在公爵宅邸内总是会听到那些亲戚和佣人们对她这个血统不纯的杂种的鄙夷唾骂,纵然那些恶毒的语言能够击碎任何八岁的小女孩所有的希望,但她依然忍下来了。   在无数人或鄙夷或憎恨或嘲笑的目光中,她努力的学习着贵族的礼仪、贵族的精神、贵族的历史,她要让自己能在最短的时间来用自己的努力来向那个叫做父亲的男人明白,她是他的女儿,她不会让他失望。   因为自幼在贫民窟长大的她,早已见过了无数的勾心斗角、以及人性的黑暗。她深刻的清楚一个人只有在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才有资格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当一个人不能证明自己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往往就是被彻底抛弃的时候。   她努力的学习知识,学习武技,学习所有能够学习到的一切,就是为了向那个叫做她父亲的男人证明自己还有利用价值。   那样拼命的学习一切所有能够学习到一切的东西,放弃了玩乐,放弃了其余的一切的生活,一直持续了十年。然后有一天,她突然发现她已经找不到可以学习的了。   她对贵族礼仪的掌握足以让德邦最好的礼仪教师羞愧,她对音乐的理解和博学能够让最杰出的音乐家败退,她的知识广博得堪比一座图书馆,她对舞蹈的天资能够让整个枫叶雪最出色的舞姬自愧不如……   就连她在武技上表现出来的天赋,也足以让她俯视整个枫叶雪的同龄人,甚至就连她的容貌,也美丽得让所有的贵族名媛们黯然失色。   她是菲奥娜,菲奥娜·安吉利儿·劳伦特,劳伦特家族的小公主,劳伦特公爵爵位的法定继承人,枫叶雪上流社会最耀眼的新星。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名字竟然已经牢牢的和【劳伦特】这三个字绑缚在了一起。   家族内那些曾经高傲的嘲笑过她、暗地里鄙夷过她血统卑贱的人,如今已经不敢再抬头看她,曾经所有看不起她、对她恶语相向的人,如今都只能颤抖的匍匐在她的脚下,在她的威严之中瑟瑟发抖。   于是,她笑了起来。   因为她发现那样的感觉并不讨厌。   她开始仰望她的父亲,仰望那个荆棘花家族数百年来的最强剑者,仰望那个一手将整个劳伦特家族的威望势力推动到德玛西亚顶峰的男人。   因为当她真正开始接触到德邦的贵族圈子的时候,她才明白了能够在黑暗罪恶以及勾心斗角一点都不比当年那个黑暗的贫民窟中差的贵族圈中,在德玛西亚其余八大贵族的环视下击败其他的对手,将整个家族的势力推动到一个远超他人的辉煌巅峰,到底需要怎样强大的能力。   她迷醉于那样强大的成就,以及那种强大的力量,所以她又开始了疯狂的学习。   她学习如何与狡诈奸猾的贵族们交流,学习如何才能经营家族的生意,学习如何打理家族的产业领地,甚至是学习如何管理一个庞大的公爵家族……   因为她清楚,作为公爵爵位唯一法定继承人的她,未来必定要从那个叫父亲的男人手中,把曾经他背负的一切荣耀与职责接到自己的背上,代替他让映着荆棘花家族徽章的旗旗继续在枫叶雪上空飘扬,并且像他传承给她一样将其继续传承下去。   但是那个男人背叛了她的期望,背叛了她的敬仰,背叛了她的一切。   在那场让整个劳伦特家族都彻底蒙羞的决斗里,他在决斗前夕向对手饮品里下毒的时候被人抓了个现行,并且随之带来的连锁反应将他曾经犯下的所有恶行都相继挖掘了出来。   于是,曾经荣耀了一生的荆棘花旗染上了污浊的色彩。   在世人口诛笔伐的讨伐唾骂之中,那个让无数人敬佩、让无数人敬畏、让无数人敬仰的劳伦特家族,彻底沦为了过街的老鼠,所有的荣耀都在人们鄙夷不屑的目光中崩解了。   一切的荣耀、一切的自豪,全部都在那灾难一般的数日间,烟消瓦解,不复存在。   然而就在同样的时间里,她从那个男人的旧部那里打听了当年母亲死亡的真相。   那个在被恶心的老主人强行占有了身体和贞洁,然后被无情的赶出了宅邸,在痛病的折磨之中在贫民窟黑暗低矮的破旧屋子里蹉跎了最后的青春岁月的女人,那个和女儿相依为命、依靠最劣质粗糙的食物苟延残喘的活了八年的女人。在听到过去无情的对待她的那个男人家里传出的噩耗时,是那样的开心,那样的兴奋。   她期待着当那个走投无路的男人来找她时,她要用当年她所有受到的恶毒咒骂与鄙夷回敬到他的身上。她要让当年那个恶心的将她按倒在床上、兴奋的在她年轻的身体上蠕动的秃顶老头,体验到什么是走投无路的痛苦,什么是被世界抛弃的感觉。   然而她并不知道,对于劳伦特老公爵来说,他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可以继承他爵位身份的继承人,一个可以把家族内那些想要从他手里夺走权利的人嘴给堵上的继承人。   他并不需要一个被早已被病痛和苦难折磨得有些神经失常的妻子。   所有她死了。   连她梦寐以求都想见到一面、再狠狠的痛骂对方一顿的仇人都没有见到,她就无声无息的在那个黑暗的房间里咽气了。   当然,她的死并不是毫无意义,至少她的死换来了女儿荣耀优越的生活。   当得知这个事实真相的时候,曾经的小女孩、那时的少女,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那个被她景仰着、被她憧憬着、被她膜拜着、被她向往着几乎已经成为了她人生准则的男人,原来真实的面貌是这样的?她难以置信,就像当她听到外界对他的控诉时的心情一样,她难以置信。   所以她疯狂的冲到了家族的大厅内,当着无数的家族成员的面质问着他,质问着那个被她憧憬着的男人。   然而事情的真相很残酷,残酷到将她所有的希冀、所有的幻想都毫不留情的击碎了。于是她疯了一样的拔出剑,当着无数人的面把锋利的决斗刺剑顶着她父亲的胸膛,要求他将劳伦特家族的所有一切全部交给她。   既然她曾经的信仰、曾经的荣耀都是虚假的,都是不真实的,那么就让她亲手将这些信仰、这些荣耀全部变成真实得让人无法质疑的吧!   她这样对自己说。   所以最先遭到清洗的是家族中那些敢于反对她,以及那些嘲笑着她、鄙视着她低贱血统的人。那并不是报复,而是因为最荣耀的荆棘花家辉上容不得丝毫的污点。   她是劳伦特家族的族长,是劳伦特家族的骄傲,是劳伦特家族的辉煌!   她是劳伦特老公爵失散多年的女儿,是血统高贵、出身高贵的异国公主之女,不是那个被主人强奸后无奈的生下小孩的卑贱侍女的女儿。   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无论是家族内的那些亲戚,还是那个男人的旧部,亦或是曾经贫民窟内那些曾经的邻居……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所有与这个事情有关的人,几乎全部被她暗中清洗了,剩余的那些幸运儿,也都是那种永远都不可能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的可怜家伙。   然后她开始了疯狂的向其余的贵族发出决斗的邀请。   那段时间里,她用手中的决斗刺剑亲手杀了七十多名曾经在公开场合或者私下里侮辱过劳伦特家族的贵族。   甚至为了奠定劳伦特家族的荣耀基石,向世人宣扬荆棘花的强大,让那些恶心的贵族再也不敢污蔑劳伦特家族的荣耀。就连那位曾经教导过她许多武技、一直被她尊敬着的武技老师,多列尼家族的九阶强者尼卡奥·多列尼这位慈祥的长者,都被她亲手杀死在了无数人的面前。   她的付出最终换来了回报,她成为了整个枫叶雪、甚至是整个德邦公认的最强者,人们敬畏恐惧的称呼她为【无双的剑舞姬】。   虽然随着老皇帝嘉文三世的一纸法律的通行确认,她曾经赖以威慑整个枫叶雪贵族圈的利剑消失了,然后恶心的贵族们开始得寸进尺的对她进行各种污蔑以及人身攻击。   但是她不在乎。   因为她清楚,她早已将最深的恐惧深深的种植在了这些卑贱的杂碎心里,只要她愿意,她随时可以将这些恐惧引爆,然后让那些只敢背着她对她的背影呲牙的败犬们在无尽的恐惧中了此残生。   但她不屑于那样去做,因为当她用自己手中无敌的剑宣告了那些杂碎们失败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经不再和那些胆小懦弱的恶心贵族们不再是同一个水平线上的人了。   难道那些缩在烂泥之中腐烂的蛆虫们对着飞上天穹的巨龙吐了几口脏水,人们就会觉得巨龙被那些蛆虫侮辱了吗?   她收缩了自己的利剑,不是让它在黑暗中腐朽,而是要让它在无人能够觉察到的角落里打磨得更加锋利,然后等待那让它闪耀整个世界的一天。   所以当赤木在她面前坦诚了自己所有的计划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将那隐藏了数年、打磨了数年的利剑从黑暗中抽了出来,直接指向了枫叶雪最高建筑上的那面飞扬的王旗。   因为她清楚,劳伦特家族真正崛起的时机来了。   而且以那位王子殿下布下的精密谋划、可怕布局来看,除非出现了不可抗拒的外力干扰,这场所谓的叛乱胜利者必定是她这一方。   可是现在,那个不可抗拒的外力出现了。   他带着冰冷的表情,无情的眼神,以及那一头充满了邪恶气息的灰白长发,化作了神话传说中最为残忍邪恶的恶魔,用无人能够抗拒的强大力量强行撕裂了她的希望、她的荣耀……甚至是,她的一切。   所以当她听到了身后嘉文那嘶哑低沉的声音的时候,她笑了。   笑得很开心。   七月的金色阳光之下,几乎化作了一道银色流光的女子举起了手中的决斗刺剑,在微笑之中挥出了此生最强的一击。   【利刃华尔兹】!时间的风,在那一刻为之切裂。恍惚之间,她又听到了那个名为父亲的男人第一次见面时,牵着她的手走上华丽的马车时说的那句话,“记住,从今天起,你是劳伦特家族的女儿,光辉与荣耀的化身。” 第一百二十七章 猎天使魔女   血液,从伤口中不断涌出,然后滴答滴答的落在地面上,在冰冷的石板上点出朵朵暗红色的血花。   午后的阳光下,残破的庭院之中,恶魔死死的攥住了那握剑的右手。白皙的手臂宛若精致的艺术品,纤弱而完美,充满了精致美感。   然而被这美丽的手握住的决斗刺剑,却坚定的刺入了恶魔的胸膛,在那黑色的肌肉间破开了一个巨大的创口,距离那颗跳到着的心脏仅有数寸的距离。   这一剑,锐利而急速,在恶魔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刺入了对方的胸膛。若不是生死一瞬间下意识的闪开了些许,只怕那颗跳到着的心脏现在已经被彻底击碎了。   漆黑的恶魔之爪,从侧面伸出,死死的握住了菲奥娜的右手。那强大的束缚力量,她扩大战果的努力,就此徒劳无功。   血红色的线形瞳孔微微收缩,恶魔的眼中有着些许的惊讶。   他的身体已经在之前刮起的锐利剑风之中伤痕累累,原本刀剑难伤的恶魔躯体在那化作了流光的剑刃之下却是脆弱无比。那几乎超越了界限的一剑,竟然让他感受到了许久未曾有过的心悸感觉。   那种几乎赤身裸体的站在天地之间、无所依凭的感觉,绝对没有想象中的那名美好。   所以当他看到了眼前这个生命已经逐渐走向了终点的剑舞姬时,心头少见的浮现了忌惮的感觉。   漆黑的恶魔之爪死死的抓住对方,束缚住了菲奥娜的行动。   同时,破败的战剑在身侧扬起。   抡圆了的剑刃几乎化作了一个剑光的风车,重重的砸在了无法动弹菲奥娜的头上。   砰——   西瓜爆裂的声音中,无数红色的、白色的液体飞溅了出来,溅到了恶魔那一头灰白交杂的长发上,将他那原本就狰狞而可怖的形象变得更加的凶恶了起来。   “呼……呼……”如同破旧的风箱一般喘着气,萧沐雨一脚将被他攥住的无头躯体重重的踢飞。伴随着决斗刺剑离体而飞溅的血液中,他拄着手中的破败战剑单膝跪了下来。   “呼……呼……呼……”大口大口的拼命喘着粗气,漆黑的恶魔之爪按在胸前的巨大创口上,尽量堵住涌出的鲜血。萧沐雨那双血红色的线形瞳孔中的血红开始缓缓化开,逐渐恢复了原本的漆黑色。   额头的尖角和肩头的骨刺缓缓的缩回了身体之中,那漆黑的皮肤和上面摹刻着的无数符文也开始逐渐变淡,最后彻底恢复成了原本人类的身躯。   在能量的风暴以及锐利的剑风中接连遭受摧残的衣服早已变得残破不堪,只有那灰色的破旧斗篷却一如既往的从他身后垂落,奇怪的没有在之前的战斗之中收到任何的损伤。   拳头大小的小狐狸乖巧的趴在他的肩头,伸出小小的舌头温柔的舔了舔他身上的伤口,悲伤的轻轻叫着。   “呼……呼……没事,没事……”艰难的呼吸着夏日的空气,萧沐雨单膝跪地,两只手握着剑杵在地上,勉强支持着自己不倒下,轻声的安慰着悲伤的小家伙,“只是恶魔之躯的变幻时间到了,有点疲劳,我没事……呼……”   在旁边的走廊入口,婕拉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咆哮着落荒而逃的巨大凶兽,难以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   刚才那头凶兽明明还怒气磅礴、一脸凶狠残忍的恐怖魔王造型,可是当她走到走廊尽头堵在了路上的时候,那头奇怪的凶兽竟然迟疑不定的顿住了脚步。   站在走廊上和她大眼瞪小眼的瞪了半天之后,就在她以为对方的耐心已经磨尽,要开始发怒的时候,这头凶兽竟然二话不说的转身就跑,那慌乱的背影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婕拉看了看奥拉夫狂奔的背影,又扭头看了看庭院中看着他的萧沐雨,有些无辜的眨了眨眼。   “呼……呼……婕拉,过来,呼……”勉强的呼唤着红发的女子,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我现在暂时动不了,你帮我把这个德邦的皇子杀了,然后带我离开枫叶雪。”   “啊……是!”被萧沐雨那冰冷的眼神注视着,婕拉有些慌张的应着,看了看庭院中央几乎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嘉文,手中甩出了一道能量光波。   嗖——   利器破开空气的尖啸声中,婕拉扔出的能量光波直接被一道黑色的箭矢打碎。同时来势不减的黑色箭矢带着恐怖的尖啸声,贯入了措不及防的婕拉胸口,强大的力量直接将红发的女法师带得飞起,重重的撞在了后面的墙壁上。   “噗——咳咳……”痛苦的咳嗽着,婕拉捂着胸前的黑色箭矢,掌控人类的肉身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种撕裂血肉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差点就昏了过去。   “陛下……陛下……”身体在地板上痛苦的痉挛着,婕拉神志不清的悲鸣了起来,泪水混和着尘土将原本美丽白皙的脸庞变得又脏又黑。   漆黑的瞳孔,瞬间收缩。   萧沐雨猛地扭头看向了箭矢飞来的风向,看到的却是一张苍白得有些怪异的脸。   血红色的眼镜,脑后垂落的大大麻花辫,暗红色的披风下是紧身塑形的黑色皮衣,那双手持着的巨大怪异弩弓中,闪烁着混杂着邪恶与神圣力量的气息。   这副打扮……猎天使魔女,肖娜·薇恩?   “呼……呼……”艰难的喘着粗气,萧沐雨冷冷的和薇恩对视着,空气中散落的声音中,却丝毫没有被那锐利的圣银弩箭对准的恐惧,“你是猎天使魔女薇恩?为什么要插手?你什么时候成了德邦的军人了?”   对于这位德玛西亚民间少见的没有加入军队的九阶高手,萧沐雨曾经听说过她的一些传说。   传说在她幼年的时候,有一个恶毒的女巫为了试验自己的新的黑魔法,在对她的全家进行了恶毒的折磨之后全部杀死,整个薇恩家族只有当时躲在柜子里的肖娜·薇恩活了下来。   后来成长起来的薇恩变成了所谓的暗夜猎手,专门在暗夜里追杀那些使用黑魔法的巫师吸血鬼。但面对德玛西亚多次的招揽,她却一直都是态度明确的拒绝了。   那么她现在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我闻到了黑魔法的味道。”薇恩的声音低沉而阴森,充满了黑暗的气息,那简短的一句话,却让萧沐雨的心头猛地一沉。   果然……   看来变身恶魔时泄露的气息,引来了一个不怎么好对付的敌人啊。   萧沐雨重重的喘着粗气,黑色的雪花开始在他周身飘落。然而那贯穿了飞雪了黑色箭矢几乎化作了一道黑光,携带着庞大的巨力将萧沐雨重重的击飞,固有结界还未彻底展开就被强行打断了。   “噗——”飞溅的鲜血中,胸前传来了难以忍受的剧痛。那秘制的圣银弩箭在与萧沐雨体内的恶魔之血接触的瞬间,便蒸腾出了强烈得如同撕裂了灵魂的痛楚。   “你是身上的恶魔的气息很浓烈,”薇恩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巨弩对准了萧沐雨,那银色的秘银箭头在阳光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芒,“罪恶潜伏在各个角落,但黑暗中的所有东西都将被我击毁……恶魔,接受制裁吧。”   在胸前不断传来的剧痛之中,萧沐雨用颤抖的手将刺入他身体内的秘银圣箭勉强拔了出来。   当——   金属的秘银箭头带着鲜血被萧沐雨仍在地板上,和石质的地板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声响中,萧沐雨缓缓的闭上的双眼,不让薇恩见到他那双冰冷的双眼。   同时,他低下头,在那垂落的长发遮掩了他的表情后,萧沐雨用一种充满了痛苦与悔恨的声音悲鸣道,“救救我……救救我……不要杀我……”   然后,另一道充满了邪恶的气息的冷笑声嘿嘿的响起,“嘿嘿……你想要向这个女人求救?哈哈哈哈……区区一个九阶暗的夜猎手,能奈我何?而且你可是被恶魔附身了的家伙啊!在这些假仁假义的家伙眼里,你也是必定要被消灭的异端……你居然还想向她求救?哈哈哈……笑死我了!”   “你信不信你投向她后,她第一个杀掉的人就是你?所以你还是乖乖的听从我的建议,把身体完全开放给我吧。现在我们已经是一体了,我们才是站在同一方的同伴啊,至于这个女人……就让她去死吧!”   “有了我的力量之后,你就能彻底无敌了!到时候别说是这些低微的九阶职业者了,就算是你眼中那些高高在上的圣阶高手,你也能想扁谁就扁谁,而且还没有人能够反抗得了你。”   “闭嘴!恶魔!我是不会屈服的!”萧沐雨痛苦的呻吟着,对着薇恩伸出了痉挛中的手,惨叫着,“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啊!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被恶魔吞噬啊!”   巨大的弩弓微微下垂了几分,银色的箭矢不再对准那道匍匐在地上痛苦的不断痉挛着的身影,薇恩有些迟疑不定,“你……这是什么情况?”   然而她的话语刚落,萧沐雨却猛地痛苦的惨叫了起来。只见他的左臂上猛地浮现了漆黑的色泽,然后是无数神秘的暗红色符文,以及缓缓长出的绒毛。肉眼可见的恶魔化从他的左手端开始向身体蔓延而去。   “哈哈哈哈……想反抗我吗?刚才要不是让你钻了空子,你觉得以你那脆弱的精神力能够抗拒得了本恶魔的吞噬吗?哈哈哈哈……卑贱的人类,你还是乖乖的和本大爷合为一体吧,本大爷会让你成为无数人之上的强者,会让你体会到从来没有体会到的权利快感的。”   “相信我,那样的感觉你会爱上它的。”   邪恶的大笑声中,萧沐雨在地上疯狂的滚到挣扎了起来,“啊啊啊……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   无数的灰尘和泥土随着他的滚动弄脏了他的头发、衣服,眼看那恶魔化已经快要蔓延到了手臂末端,萧沐雨疯狂的惨叫了起来,“不要!我不要变成恶魔!我不要变成恶魔啊!”   右手握着破败的长剑猛地举起,被萧沐雨动作惊住的薇恩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阻止,“不要——”   噗——   鲜血喷溅的声音中,萧沐雨那几乎已经全部恶魔化的左臂直接被他生生的斩断,汹涌的鲜血从手臂的断口处喷溅了出来,很快就在他的身侧汇聚成了一小汪血泊。   然而仰天躺在地上的萧沐雨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快意的笑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恶魔,你不是想要吞噬我吗?哈哈哈……来啊!你来啊!我告诉你,你从哪里开始吞噬我就把那里砍下来,哈哈哈哈……你来啊!你来吞噬我啊!哈哈哈哈”   在快意的大笑声中,那个邪恶的声音沉默了下来,似乎已经被萧沐雨这疯狂的举动给吓住了一般,暂时找不到什么应对方法了。   看着萧沐雨手臂断口处那疯狂喷涌出来的鲜血,薇恩的脸色柔和了许多。她将手中的巨大弩弓收了起来,背着巨弩走到萧沐雨的身边,低头看着这个明明痛得满头大汗却依旧开心的笑着的男人,脸上有些敬佩。   壮士断腕是谁都知道的,但是现实中真正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却是少之又少。无论对方的实力是否强大,真正能够做到壮士断腕的人都值得人们去尊敬。   “你手臂上的伤需要紧急处理,我送你去找医生吧,”薇恩取出随身携带的绷带帮萧沐雨包扎了左肩的伤口,然后俯下身小心的扶起了萧沐雨,对他说道,“你的伤口太多了,光是包扎还不行。”   “噗——咳咳……谢谢。”半个身体的重量几乎都靠在了薇恩的身上,萧沐雨有些虚弱的声音中夹杂着浓浓的感激。   薇恩淡淡一笑,正准备说话,身体却猛地僵住了。   漆黑的双瞳,缓缓睁开。   萧沐雨面色冰冷的将刺入薇恩心脏的战剑缓缓的抽了出来,喷溅的鲜血将他的胸前染成了一片湿润的暗红色,却无法让他的表情有丝毫的动摇。   缓缓的站直的身体再也没有之前虚弱的感觉,萧沐雨重重一脚,将怀中这个满脸难以置信的女人踢飞了出去。   “你……嗬嗬……你骗我……”如同一个破麻袋一般重重的坠落到地面上的薇恩挣扎着抬起头注视着萧沐雨,那歪到一边的血红墨镜将一双逐渐变得灰暗的眼睛暴露出来。   痛苦的捂着心脏在地上痉挛着,薇恩颤抖的手指着萧沐雨,难以置信的嘶声道,“你竟然骗我……”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一个由谎言构筑出来的,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我只是为了存活下去罢了,”萧沐雨淡淡的看了薇恩一眼,那冰冷的声音早已灭绝了人性的温暖,“是你自己太笨了,既然身为驱魔者,竟然会天真的相信一头恶魔的话语?”   “我本来只是打算在你犹豫不定的时候趁机逃跑的,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好骗,那么就索性把一个威胁永久的抹销在这个世界上吧。”漆黑的光芒在萧沐雨的左肩断口处缓缓拂动,那喷涌的鲜血逐渐变得小了起来,最后彻底断流。   (嘿嘿……人类小子,好演技!好卑鄙!好混蛋啊!哈哈哈哈……你这家伙都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吗?欺骗了人家这么纯洁的一个……呃……大妈?少女?咳咳……管她是大妈还是少女,总之你欺骗了这么一个善良的驱魔猎人的感情,你都没有一点愧疚的感情吗?)   “愧疚?为什么要愧疚?”萧沐雨淡淡的扫了尸体已经开始逐渐变得冰冷的薇恩,冷冷的说道,“你为了活下去而吃了一顿饭的时候,你会觉得愧疚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得好!哈哈哈哈……我看好你啊人类小子,嘿嘿……我发现你这家伙还真是越来越卑鄙、越来越无耻了,哈哈哈哈……我喜欢……嘿嘿……)   (嘛嘛……本来在这个你好不容易打败了所有敌人,眼看就要彻底安全的时候,我是不应该打击你的。不过嘛……我觉得这个消息真的已经到了不得不告诉你的地步了,所以……哎,假如我的这个消息打扰了你大胜而归的兴致的话,那么本大人就先跟你道个歉喽。)   “……什么消息?”萧沐雨的心头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嘿嘿……这个嘛,其实你这家伙解放恶魔之躯的时候,由于恶魔之躯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能力实在是太厉害了,所以呢……咳咳……之前淤积在你体内无法被你这具凡人的肉身吸收的那些生命力,在你变成恶魔的时候已经全部被吸收干净了,也就是说呢……)   恶魔接下来的话萧沐雨已经听不到了,因为那自灵魂深处突然涌来的剧烈痛苦,瞬间剥夺了他的意识。曾经早已被他熟悉了的痛苦,在阔别了半年多的时间再次降临时,却变得比以前更加猛烈了。   难以忍受的剧痛如潮水一般疯狂的拍打着他的意识,那足以让普通人瞬间疯掉的剧痛中,他却拼命的保持着身体的基本清醒,不愿意在这个敌人环顾的地方昏迷过去。   迷迷糊糊之中,萧沐雨依稀看到两道朦朦胧胧的熟悉身影从远处走来,“嘿嘿……我就说嘛,我最聪明了。之前要是我们跟着小雨子和那个赵信老头干起来,只怕我们现在就被拖在某个地方动不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大摇大摆的过来帮小雨子擦屁股?”   “是啦是啦,你最聪明了,行了吧?赶快趁德邦的大军还没有围过来之前,把小雨带走吧。”“嘿嘿……老婆大人有命,小的岂敢不从啊?嘿嘿……”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的瞬间,萧沐雨心头一松,意识顿时沉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原本紧紧的握在手中的剑也当的一声掉在了地面上。 第一百二十八章 强推   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的天花板。   下午的阳光顺着滑到两边的木门照进了房间里,那略微有些刺眼的阳光让萧沐雨微微的眯了眯眼睛。从被窝里坐了下来,萧沐雨摸了摸左肩,在那里,原本应该已经被他斩断的手臂竟然还在?   左手五指张了张,然后扭了扭手腕……很真实的感觉。   萧沐雨抬头看了看这间安静的木质的房间,从那铺在类似榻榻米的地板上的被子里站了起来。走到了被推开的木门前,看着远方逐渐西沉的夕阳,以及庭院内随风摇摆的草坪。   若不是那依旧时刻不停的折磨着他的意识的剧痛始终不退,站在这个幽静的房间中的他,几乎以为之前发生的一切斗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境了。   (嘿嘿……人类小子,好久不见啊,你貌似状态不错呢。)   “……好久不见?”缓缓的咀嚼着这个词语,萧沐雨冷冷的问道,“我昏迷了很久吗?”   (嘛……其实也不算久了,三个月而已,相比于当初本大爷在封印里睡了一万多年,你这次昏迷的时间其实不算什么。)   “三个……月吗?”萧沐雨顿了顿,这才注意到庭院内的一些树木的树叶已经在秋风中发黄枯萎了。   看着那早已没有七月仲夏时炽热的太阳,以及那延绵到了视野尽头的城市房屋,萧沐雨问道,“我怎么还在枫叶雪?”   (这个嘛,就说来话长了……嘿嘿……当初你这家伙没能把握机会干掉那个皇子嘉文,结果蛮王泰达米尔还有他老婆来救你的时候,他们两个又不像你这样毫无人性,就没有趁机杀掉半死状态的嘉文。)   (然后在他们两口子还没有来得及把你带出德邦边境的时候,得到了你干掉了老国王嘉文三世消息的无畏伯爵盖伦就追上了你们,啧啧……那家伙不愧是你这个人渣的师兄、那个神经病的徒弟啊,实力简直碉堡了。)   (蛮王和艾希两口子直接被他追杀得满世界乱跑,其中有好几次要不是你那个可爱的师姐拉克丝跑来搅局,只怕你这家伙现在已经躺在德邦的大狱里面等待审判了。)   “然后呢?”萧沐雨揉了揉眉心,冷冷的问道。   (然后嘛,就在蛮王两口子走投无路的时候,那个可爱的小歌姬就带着伊泽瑞尔来帮忙了,她们在拉克丝的配合下转移了盖伦的追杀方向,趁机把你悄悄的带回枫叶雪养伤了。)   (不过那个父亲兄弟全部死掉的悲剧皇子嘉文在加冕为王之后,就疯了一样的发动了半个德邦的力量封锁了德玛西亚全境,再加上有着盖伦这个超级大变态在外面徘徊着,所以蛮王两口子现在连面都不敢冒,只能龟缩在这个破神社里,准备等你苏醒。)   (因为在这一堆人里面,也就只有你这家伙能够和那个家伙抗衡了。)   “……知道了。”了解了大致情况的萧沐雨点了点头,他就穿着那套宽松的病号服站在夕阳下沉默了下来,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不过意识空间内的那头恶魔却注定不可能让他真正的安静下来。   (嘿嘿……那啥,人类小子,既然现在局势已经落定,你也暂时没有危险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来讨论一下之前我们定下的那个交易了呢?)   “……”恶魔恶趣味的贱笑声让萧沐雨微微蹙起了眉头,这个一直都是冷冰冰的男人揉了揉眉心,冷冷的说道,“我很奇怪,你这样做能够得到什么好处?”   (嘿嘿……好处?为什么一定要有好处?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恶魔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损人不利己吗?嘿嘿……不过如果说好处嘛倒也不是没有,至少我觉得这样做很好玩啊。)   “……我反悔了,”萧沐雨毫不犹豫的撕破了脸皮,直接翻脸不认人,“我觉得这个交易不对等,所以还是取消了算了。”   (随便你喽,你要反悔就反悔吧,谁叫人家只是一头可怜的小恶魔?对于你这种出尔反尔的混蛋人渣毫无办法呢?不过吃一堑长一智,既然看清了你这个人渣的无节操,那么以后你就不要再幻想能从我这里得到帮助了。)   (要知道你接下来要去的那个破地方诺克萨斯,可是一个很奇葩很奇葩的地方啊,你真的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吗?嘿嘿……我很期待啊人类小子。)   “…………”沉默之中,萧沐雨面色冷漠的揉了揉眉心,说道,“我跟你开玩笑的,你的要求我等会儿就去完成。”   (嘿嘿……这才乖嘛不过你不用等会儿了哦,现在你就可以去做了,哈哈哈哈哈……)   恶魔的贱笑声中,芙蕾雅那有些惊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哎?师兄,你醒了?”   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看到的是端着一个装满清水的水盆站在另一边的滑动木门前,一脸惊喜的看着他的蓝发少女。   “……”萧沐雨顿了顿,眼前少女的造型让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嘿嘿……没错哦,你没有猜错,事实和你想的一摸一样,哈哈哈哈……)   意识空间内,恶魔邪恶嚣张的大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某种嘲讽的意味。   (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可爱漂亮的小歌姬每隔几天就会来为你擦拭身体来着的,换而言之嘛……嘿嘿……也就是说你的身体已经被她全部看完了哦,哈哈哈……怎么样?人类小子,你有没有什么感想?)   “…………无聊,”萧沐雨顿了顿,然后冷冷的问道,“为什么是她来做这件事而不是蛮大哥?还有那个伊泽瑞尔呢?他们难道都不在吗?”   (嘿嘿……这个问题问得好,那个叫伊泽瑞尔的小帅哥的确不在这里,他貌似已经回他的老家皮尔特沃夫去了,至于为什么不是蛮王来帮你做这种事情嘛,嘿嘿……你觉得以那个大个子粗手粗脚的习惯,能够做得好这种照顾病号的事情吗?光凭最开始他照顾你的三天,你这条刚接上去还没有彻底稳固下来的手臂,就被他弄断了不下五次了。)   (所以最后没办法喽,他们就推举你这个可爱漂亮的师妹来照顾你了,嘿嘿……没事人类小子,你又不是女人,被人看光了身体有什么大不了的?别那么丧气啊。)   “……所以我说你无聊,”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说道,“很多时候,你开的玩笑真的已经无聊到一个境界了。”   “师兄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在恶魔和萧沐雨交流的这段时间里,芙蕾雅一边把水盆放下,一边关心的走过来扶着萧沐雨,劝道,“你的手臂才刚接上三个月不到,还没有彻底稳固下来,现在还是不要乱动为好。”   “要是不小心又把手臂的接口弄坏了的话,那么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呢。”   “……”面无表情的任由少女扶着自己走到房间中央铺好的杯子旁边,萧沐雨的脚步突然顿了下来。   少女有些好奇的抬起头来看着突然停下来的萧沐雨,有些奇怪的问道,“诶?师兄,怎么了吗?为什么突然……唔……”   突然凑上来的嘴唇将少女后面的话堵在了喉中,看着眼前这张突然变得近在咫尺的冰冷脸庞,感受着对方呼吸不断的喷薄在自己的脸上,以及那嘴唇上传来的陌生的感觉,芙蕾雅猛地挣扎了起来,“师兄……唔……” 第一百二十九章 索吻   “阿芙,那个……”木门被哗的推开,艾希兴冲冲的冲进来的瞬间,就僵在了门口,“呃……那个……呃……”   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推门的手,艾希呆呆的看着滚在床单上的两人,愣了两秒。   “……”听到艾希的声音,萧沐雨面无表情的抬起头和艾希对视了一眼。   那一刻,时间似乎静止了。   凉爽的风从庭院内涌来,拂动了平整的草坪后进入了安静的房屋内,将两人的长发微微吹乱。   萧沐雨顿了顿,然后低下头去继续亲吻着身下的少女,却是完全的把旁边站着的艾希给无视了……   “唔……”原本迷迷糊糊的芙蕾雅在听到艾希的声音的那一瞬间,猛地回过神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少女一把将压在她身上的萧沐雨推开,然后就潮红着脸慌慌张张的爬起来跑了,连凌乱的衣裙都来不及整理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   萧沐雨从床单上翻坐了起来,面无表情,抬起头看着门口无辜的站着的艾希。   “呃……呵呵……那个……呃……呵呵……我只是路过,路过……”被那双冷冰冰的漆黑双瞳注视着,艾希有些尴尬的摆着手,有些手足无措。   “……”安静,持续了许久。   就在艾希尴尬得连手放在哪里都不知道的时候,萧沐雨冷冷的开口了,“……有事吗?”   “呃……那个,我只是想要找阿芙……阿芙……”说到一半,艾希实在是受不了那双眼睛的逼视了,转身就跑,“我突然想起你蛮大哥还有事找我,我先走了……”   “…………”看着艾希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了拐角处,萧沐雨面无表情的揉了揉眉心,冷冷的说道,“交易完成了。”   (嘿嘿……完成了吗?没有吧?我们的交易明明是叫你推倒芙蕾雅这个小丫头,可是你还没做完就被打断了,怎么能算交易完成呢?)   “……没错啊,推倒芙蕾雅,”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要求我推倒芙蕾雅,我刚才的确已经把她推倒在地上了……为什么不算完成?你又没有要求我一定要用什么姿势、什么造型、在什么时间推倒她,那么我只需要把她推倒在地不就行了?”   (……)   “……”   (……)   “……”   (好吧好吧好吧,这次就算你这个死流氓赢了!靠靠靠!没想到我一不小心,又被你这个人渣变态萝莉控给耍了……靠!)   ……   ……   安静的房间内,气氛有些怪异。   坐在木桌旁边的蛮王鬼鬼祟祟的看看面无表情的靠着拉开的木门坐在门边的萧沐雨,又看了看抱着一杯茶、几乎把潮红的脸全部埋进茶杯里的芙蕾雅,再看看身边神思不属的妻子,觉得有些奇怪。   要知道,萧沐雨这个家伙喜欢沉默不语虽然正常,可无论是艾希还是芙蕾雅,都不是那种会坐视气氛沉默下来的人。可是自从吃晚饭的时候开始,直到现在太阳都快落山了,这三个人说过的话总共加起来还不满十句。   而在这种古怪的气氛下,萧沐雨那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如既往的冰冷而淡漠的表情,似乎也显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敏锐的直觉告诉蛮王,眼前这三个人的反应绝不正常,她们肯定有事在瞒着他。   终于,这家伙忍不住了。   啪——   猛一拍木桌,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过来后,蛮王有些愤愤不平的叫了起来,“我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怎么一个二个都古古怪怪的?”   萧沐雨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移开了目光,继续用那种冰冷而淡漠的眼神注视着远方。   芙蕾雅刚抬起头来,就看到了蛮王那炯炯有神的注视着她的目光,顿时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连忙把头埋进了杯子里,咕噜咕噜的往水里吐着泡泡,脖颈白皙的肌肤上肉眼可见的渲染上了可爱的红晕。   “……”觉得被无视了的蛮王有些受伤。   他痛苦的捶着自己的胸肌,惨叫了起来,“天啦!神啊!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啊?我到底犯了什么错啊?你为什么要如此的折磨我?为什么啊?!”   原本出神的想着什么的艾希被蛮王的干嚎吓了一大跳,使劲的掐了一下蛮王,艾希嗔道,“你嚎什么啊?钱包掉了?”   “呜呜……比钱包掉了更惨啊!”蛮王一把抱住了艾希的腰,用头使劲的蹭着对方的胸,哭得撕心裂肺的,“我好惨!老婆,我好惨啊!!”   那凄厉的惨叫声,把趴在萧沐雨脚边抱着一块小蛋糕吃的小狐狸吓了一大跳。   嗖的一下窜到了萧沐雨的肩膀上,小家伙直接躲在了萧沐雨那两肩垂落的长发后面,这才小心翼翼的探出了一个小脑袋,奇怪的看着那边哭嚎着的蛮王。   “好啦好啦好啦,别嚎了!你不就是想知道发生什么吗?等会儿回去了我就告诉你。”被蛮王着孩子气的行为弄得有些苦笑不得,艾希拍了拍对方的头,苦笑道。   噗——   瞬间,原本死死的低着头的芙蕾雅猛地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有些尴尬的抬头看了看奇怪的看着她的蛮王,又悄悄的看了一旁冷冰冰的看着她的萧沐雨,少女像只敏捷的兔子一般窜了起来,“我该去为丰收之神祷告了。”   看着芙蕾雅那慌慌张张的脚步,蛮王有些好奇的挠了挠头,“小丫头这是怎么了?连撒谎都撒得这么没水准,在这里居住了这么多天,之前我怎么没看到她为那个乱七八糟的丰收之神做过什么祷告?今天怎么突然敬业起来了?”   “好啦好啦,这个问题先不忙着讨论,等会我告诉你事实后你就知道为什么了,”有些好笑的看着芙蕾雅惊慌失措的背影,艾希笑吟吟的扭头看着门边面无表情的坐着的萧沐雨,说道,“现在我们还是先来讨论一下沐雨接下来去哪里吧。”   看着那张好几年都没有再见他笑过的冰冷脸庞,艾希有些叹息,“沐雨,你现在该履行当初我们的约定了吧?当初我邀请你去弗雷尔卓德,让我妹妹看看你身上的恶魔诅咒能不能解除时,你是这么拒绝我的。”   “我要留在冬拥之森守护小雪,所以现在还不能离开,”晨曦中的神殿前,萧沐雨看着身前期待关心的看着他的两人,缓缓的闭上了双眼,“等到我找到了足够在我不在的时间里守护小雪安全的办法后,我再跟你们去弗雷尔卓德吧。”   其实三个人都知道那不过是一个借口。   姑且不论有数十头强大的九阶魔兽环绕、以及无数大大小小的野兽魔兽守卫这样强大的力量,就算是普通的圣阶高手也不愿意轻易冒犯。   就说那个被封印在神庙地底的少女,对于萧沐雨来说她或许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重要得甚至超越了他的生命。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那个被封印在冰块中的少女的价值,其实也就和一块大路上随处可见的石子差不多,又有谁会冒着那样大的危险区伤害她呢?   对于那个时候的萧沐雨来说,与其说他是认为艾希的那个圣阶妹妹不能解除他身上的诅咒,怕走一趟弗雷尔卓德浪费时间。还不如说他害怕那个叫瑟庄妮的女人真的能够解除他身上的恶魔诅咒。   因为原本只是普通人的他,力量的来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这个恶魔诅咒。一旦恶魔诅咒被解除,那么他的力量自然也就恢复成了普通人的水准了。   而那样的实力,别说解除禁魔封印复活那个少女了,估计离开了冬拥之森都很难活下去。所以当时的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艾希的这个提议。   但是当如今艾希再一次在他眼前提起这个提议时,萧沐雨却沉默了。   看着沉默的萧沐雨,艾希叹了口气,继续劝道,“你现在既然独自能够安心一个人离开了冬拥之森,那么肯定是已经留下了足够保护小雪的力量了对吧?那么你也应该履行当初的约定,和我们去弗雷尔卓德了。”   艾希的劝说中,萧沐雨的手无意识的抚摸着破败的战剑,以及剑身上铭刻着的那枚金色的流线型符文,沉默了数秒,这才冷冷的问道,“…………什么时候去?”   听到萧沐雨答应,艾希的脸上顿时展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等你手臂上的伤彻底好了我们就去,现在有那位盖伦将军在外面徘徊着,没有你的力量帮助,我们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啊。”   “嗯,”萧沐雨淡淡的点了点头,站起身站了起来,“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我有点事情要去找婕拉。”   “没事啦,你去吧,”艾希对着萧沐雨的背影挥了挥手,笑着说道,“记得这几天左手的动作不要太剧烈啊,小心动到伤口前功尽弃。”   “知道了。”面色冷漠的对着后面挥了挥手,萧沐雨的背影缓缓消失在了拐角处。   ……   ……   干净的房间内,婕拉开心的躺在一堆各种款式的衣裙上,嘻嘻笑着滚来滚去。   对于用魇魅鬼藤的藤蔓身体活了几万年的她来说,使用人类的肉身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   但之前从冬拥之森开始,她就一路被希芙蒂娅追杀着跑到了枫叶雪,惶惶如丧家之犬,每天占据了思绪大多数时间的都是如何不被希芙蒂娅发现,如何安全的跑去找萧沐雨庇佑,至于掌控这具人类肉身的具体感觉,她却是完全来不及体会了。   如今彻底安全下来之后,之前压抑积攒了许久的新奇感完全的爆发了出来,以至于她开始按照这具身体原主人残留的些许嗜好开始了疯狂的购物。   对于从来没有使用过人类身体的她来说,看着那一间间美丽漂亮的衣服穿在身上,给她的外貌带来了各种各样风格的改变,实在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就像是一个得到了新奇的玩具的小孩子一样,最近她已经完全迷上了不断把在镜子前换上各种各样的服装,然后看着自己的形象在镜中呈现出各种不同的造型的游戏了。   哗——   木质的木门被推开,萧沐雨面色冷漠的走了进来,看着镜子前穿着一件兔女郎的制服滚来滚去的婕拉,冷冷的叫了一声,“婕拉。”   “哎!”开心的应了一声,婕拉却完全没有继续说话的意图。很明显,此时的红发女法师已经彻底的陷入了新造型的世界中,完全把外界的一切排斥出了脑海了。   “……”被无视的萧沐雨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揉了揉眉心,冷冷的又叫了一声,“婕拉。”   这一次,伴随着男子声音的落下,有一股冰冷的杀意在室内开始弥漫开始。   “谁!”婕拉脸色猛地一变,刷的一下就瞬间跳了起来,左顾右盼的看到了门口面色冷漠的看着她的萧沐雨后,顿时讪讪的笑了起来,“呵呵……那个……是陛下啊……”   “……”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房间地板上那几乎占据了百分之八十的面积的各种服装,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你还记得你原来的职责吗?”   “呃……那个……是守护小雪大人吗?”婕拉小心翼翼的看了面无表情的萧沐雨一眼,在确定了对方应该不是来问罪之后,红发的女法师这才壮着胆子问道。   “…………嗯,没错,”满意的点了点头,萧沐雨说道,“现在希芙蒂娅已经失去了与我相关的所有记忆,也就是说她再也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了。而你的危险自然也消除了,所以……明天你就回冬拥之森吧,接下来我要去趟弗雷尔卓德,在我没有回冬拥之森的这段时间里,小雪的安全就麻烦你了。”   “没问题,女奴明天就回去守护小雪大人,女奴以我的生命起誓,就算女奴死了,女奴也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小雪大人的。”婕拉有些依依不舍的看了看房间内无数喜爱的衣服,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坚定的说道。   “那就麻烦你了。”萧沐雨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那个……呃……陛下?”有些犹豫的伸了伸手,婕拉轻轻的呼唤了一声。   “……”冷冷的转过身来,用那种冰冷得灭绝了人性的眼神注视着犹豫不决的婕拉,萧沐雨冷冷的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呃……那个……这个……呃……”在萧沐雨的注视下,婕拉有些忸怩的扯了扯衣角,呐呐说道,“陛下,女奴……女奴可以亲你吗?”   “……”   (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碉堡的问题!好犀利的问题!好强大的问题啊!哈哈哈哈……这么漂亮的一个美女问这种问题,我相信正常男人都拒绝不了吧?嘿嘿……人类小子,你貌似有福了哦,自从姐姐大人被封印之后,禁欲多年的你似乎终于可以尝尝鲜了呢。)   (而且按照我的观察,这个被魇魅鬼藤附身的那个美女,貌似还是个处女哦……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小子有福了!有福了啊!哈哈哈哈……)   恶魔幸灾乐祸的邪恶大笑声中,萧沐雨面色冷漠的揉了揉眉心,冷冷的问道,“你想做什么?”   被萧沐雨的那种眼神看得有些心慌,婕拉脸红红的低下了头,呐呐道,“那个……我这具身体的前主人留下的一些记忆里说过,那个……呃……属下若是敬仰主上时,会通过索求主人的吻来获得荣耀……”   说到一半,婕拉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有些惊慌的辩解了下来,“当然,我这不是再和陛下您讨价还价,就算陛下你不喜欢我,很讨厌我,女奴也会忠心的去完成陛下您吩咐的事情的。我只是……我只是……呃……我只是……”   看着低着头措辞了半天,都没有编出一个好借口的婕拉,萧沐雨揉了揉眉心。   漆黑的双瞳,缓缓闭上……   睁开。   有力的右手抱住了婕拉的纤细的腰,在婕拉惊讶的抬起头的时候,萧沐雨面无表情的吻了上去。   被那种浓厚的男子气息几乎包裹住的婕拉有些心醉,她无意识的踮起脚抱住了萧沐雨的脖子。   夕阳的余晖下,安静的室内接吻着的男女……那是一幅美丽得宛若古典油画的情景。   良久,唇分。   萧沐雨面无表情的推开了婕拉。无视了对方的神态,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门,在他的身后被关上,关门的声音将还沉醉在这一吻的感觉中的婕拉猛地惊醒。   “嘿嘿……陛下吻我了,陛下吻我了……嘿嘿……”全身无力的倒在榻榻米一般的地板上,红发的女法师傻傻的看着萧沐雨离去的方向,开心的摸着自己的嘴唇,迷离着双眼嘿嘿笑了起来,“陛下他居然吻我了……嘿嘿……”第三卷故事,《七月流火》完 第四卷 白雪圣夜 序章   初秋的清晨,沉寂了一宿的城市渐渐从沉睡中苏醒,遥远的天边,金色的晨曦渐渐撕破了莫雷塔尔的夜幕,将金色的阳光带到了这个安静而美丽的庭院之中。   庭院中央的喷水池中,屹立着一个造型优美的白色天使雕像,那源源不断的清澈泉水从天使胸前抱着的水瓶之中不断涌出。在清晨的晨曦下,从高高的水瓶中涌出的水流在落到下方的水池中时,激起的晶莹水花在金色的晨光中微微闪烁着美丽的色彩。   红头发的小女孩抱着下巴趴在喷水池边缘,百无聊赖的看着那源源不绝的水流不断的落下,然后再水池中激起点点水花。   在她的身边,一个棕色的布偶玩具熊却是如同有生命一般,像走独木桥一般踩着水池的边缘小心翼翼的走着,不时还因为平衡没有掌握好而重重的摔到地上。   “提伯斯,你说为什么大哥哥还没有来看我啊?”有些郁闷的瘪着脸,安妮一只手无聊的在召唤出了一小团红色的火焰,任由这些红色的火焰精灵在小手间跳跃着,“你说他是不是已经把我给忘了啊?当初明明说好要来看我的,可现在都快过一年了,别说来见我了,连消息都彻底失去了,哼……”   有些小气愤的捏着手中的火焰,像是对着一个出气筒发泄一般,小女孩不断的把手中的火焰搓揉捏挤成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模样,原本无形的火焰在她的手中,却宛若一团面团一般可以随意揉捏。   听到小主人喊它,布偶有些奇怪的歪了歪脑袋,用那双黑曜石缝制成的眼睛看了看安妮,想了想,一奔一跳的跑开了。   “喂喂!提伯斯,你去哪儿啊?”看着布偶一蹦一蹦的跑着离开的背影,安妮有些奇怪。   大概过了两分钟左右,抱着一个几乎有它两倍体积大的石头的玩偶迈着打飘的步子,东倒西歪的从草丛后面走了出来。看它那吃力的样子,似乎随时可能会被这块“巨石”给砸倒在地。   不过最终它还是勉勉强强的抱着这块石头停在了安妮面前,在小女孩奇怪的眼神中,布偶熊将石头放在了安妮的脚边,然后抬头看了看安妮,用那只毛绒绒的熊爪指了指这个石头。   “呃……给我的?”安妮有些惊讶的指了指自己,看着眼前这个身高只到自己膝盖的小家伙,没弄懂对方什么意思。   布偶熊点了点头,一脸坚定的指了指石头,又指了指安妮,表示的确是送给她的。   安妮歪着脑袋想来两秒,顿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小熊好有趣啊,我说的是没有大哥哥的消息,不是没有大石头啊。”   在大陆的通用语中,【石头】和【消息】的音节发音很像,因此这个明显智力并不是太高的玩具布偶熊很显然的把小女孩的意思给理解错了。   有些苦笑不得的蹲下身子摸了摸布偶熊的脑袋,小女孩嘻嘻笑道,“不过还是得谢谢你啊,提伯斯。”   最终还是没能帮到小主人的布偶熊有些丧气的垂下了脑袋,要不是不能发声估计它还得发出几声悲鸣。   就在小女孩笑嘻嘻的逗着布偶熊的时候,一个熟悉的高跟鞋的声音逐渐接近了这里。安妮抬起头看着微笑着走过来的母亲,抱着提伯斯站了起来,神色间有些好奇,“母亲?您怎么来了?现在还不到学习魔法的时间吧?”   “呵呵……我可爱的小安妮,虽然现在不是学习魔法的时间,但这不影响我特地大早上起来看看我可爱的女儿啊,”亲切的摸了摸女儿的头,阿莫琳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丝微笑,“而且我可是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哦,你确定你不想听吗?”   “好消息?什么啊?”母亲神神秘秘的模样,让安妮有些好奇,“难道是达克威尔他们几个坏蛋的死讯终于得到确认了?”   “如果消息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好了,”阿莫琳带着一个神秘的微笑,说道,“不过我说的这个消息对于你来说,其实是比达克威尔几个人的死讯终于确定了还要棒的消息哦。”   “比他们几个大坏蛋死了还要棒的消息?”小安妮低着头想了一秒,瞬间开心的蹦起来死死的抱着母亲的腰,无比期待的问道,“是有大哥哥的消息了吗?”   “呵呵……没错哦,看来那位萧沐雨先生真的很优秀嘛,竟然能够让我们的小公主殿下这么日思夜想的,”笑眯眯的揉了揉被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女孩的头,将那一头美丽的红色长发揉乱,阿莫琳说道,“最新传来的消息,那位萧沐雨先生已经突破了德邦的封锁,和弗雷尔卓德的蛮王夫妻离开德玛西亚,去往弗雷尔卓德的万里雪原了。”   “啊?去万里雪原了?”听到这个消息,小女孩原本高昂的情绪瞬间就低落了下来,“这么说大哥哥还是没有来莫雷塔尔吗?”   “目前来说是这样的,”安慰的抚摸着女儿的头,阿莫琳劝解道,“不过你也用不着失望,至少那位萧沐雨先生在消失了三个月后终于又出现了,总比他之前了无音讯让人一直放心不下强啊。”   “而且现在德玛西亚为了追杀他全国上下都快疯了,他先离开大陆的中心区域去弗雷尔卓德避避风头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相信等这阵风头过了,那位萧沐雨先生应该就会来莫雷塔尔看你了。”   “哼……人家才不稀罕呢,他爱来不来,我一点都不期待!”小女孩别扭的歪过头哼哼道,“我有提伯斯就够了。”   “是啦是啦,我的小安妮一点都不期待那位萧沐雨先生来看她的,她根本就不稀罕他对吧?哈哈哈……”用力把女儿的头揉得乱糟糟的,阿莫琳哈哈大笑了起来。   ……   ……   狼藉的战场之上,狂暴的能量轰炸夷平了无数矮小的土丘,不远处的树林甚至像是被老鼠咬过一口的奶酪一般,在战斗落幕后生生缺失了一大块面积林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的焦土。   盖伦有些郁闷的坐在山顶的悬崖边,看着对面的丛林中忙着灭火的德邦军人,重重的叹了口气,“别躲了,快出来吧。”   被看破了形迹的拉克丝有些讪讪的从后面的树丛里冒了出来,有些讨好的抱着盖伦的一只胳膊,笑嘻嘻的说道,“哥哥你的感知越来越敏锐了啊,竟然隔得那么远就发现我了。”   “再敏锐又有什么用?刚才还不是没发现某人,结果让某些藏在暗处的家伙捣蛋成功,把蛮王他们给放跑了?”看着战场中央那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盖伦有些郁闷。   作为德玛西亚新一代的领军人物,同时是整个德邦民众道德楷模的盖伦除了拥有着极为强大的实力之外,被所有德邦民众认可的他甚至还能将民众们对他的敬仰力量具现出来,化作一把无坚不摧的金色圣剑,足以在瞬间秒杀一名实力不算太强的圣阶。   虽然召唤这柄圣剑有着许多限制,但正是由于这把对圣阶也拥有着无限威慑力的圣剑存在,在之前德玛西亚仅有一名圣域高手的时候,德邦还能和有着数名御国大将军的诺克萨斯分庭抗衡。   之前在和萧沐雨战斗时,面对着解放了全部战力的萧沐雨,盖伦直接召唤出了这把圣剑破灭了对方展开的固有结界,并且还有极大的把握将对方三人重伤留下。   可惜一直躲在一旁窥视战局的拉克丝在最关键时刻的捣乱,让盖伦的这最强一击直接打偏,之前的所有努力全部付诸一空,也是让他有些郁闷的。   “呃……那个……嘿嘿……拉克丝知道,哥哥是最最最最最强大的,同时也是瓦罗兰心胸最宽广的男人了,肯定不会为了这些小事情和妹妹计较的对不对?”拉克丝讪讪的笑着,撒娇讨好似的摇着盖伦的肩膀。   “得得得……别摇了,我头都快被你要昏了,”有些无奈的举起双手告饶,盖伦说道,“谁叫我这辈子倒霉,摊上这么一个吃里爬外的妹妹呢?连他的亲哥哥都不帮,反而还去帮外人,想想我还真是倒霉啊。”   “嘻嘻……什么叫吃里爬外啊?沐雨师弟又不是外人,他可是我们的师弟来着,”拉克丝笑眯眯的抱着盖伦的手臂,几乎将半个身体都全部靠在了盖伦的身上,笑道,“我只是看你欺负小师弟有些看不过去了,所以才来插一手,这可不算是吃里爬外啊。”   “好吧好吧,我说不过你,你说不是就不是吧,”盖伦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道,“本来如果抓住这个小师弟的话,我有九成的把握劝服嘉文陛下赦免他的罪行的,不过现在被你这么一搅合,看来我们德玛西亚是跟沐雨师弟再也不可能和平相处了。”   以盖伦在军中的威望,以及他和新皇嘉文四世之间的友谊,他有十成的把握在抓住萧沐雨后,劝服嘉文放弃对萧沐雨的仇恨和追杀,而代价也就是需要萧沐雨这个强大的助力加入德邦的阵营。   一个关键时候强大得堪比圣阶高手的下属,是新登皇位的嘉文四世无法抗拒的诱惑。   可是现在萧沐雨这个杀掉了上一任皇帝的凶手竟然在整个德邦的追杀封锁下扬长而去,而德玛西亚却拿他毫无办法,这简直就是当着整个瓦罗兰大陆的所有人的面在新皇嘉文四世的脸上扇了一个重重的耳光。   无论是为了父亲弟弟的仇恨,还是新登皇位必须维持的威严,嘉文四世都再也不可能和萧沐雨和解了。   无奈的揉乱拉克丝的头发,盖伦起身离开,“我还是先回枫叶雪去向嘉文陛下禀告这里发生的事情吧,接下来,应该就是德邦针对全大陆发出的通缉令了。”   ……   ……   就在盖伦带着无奈的情绪准备前往枫叶雪,向新登皇位的皇帝嘉文四世禀告战况时,遥远的云之彼端,在那个叫做巨神峰的高山山脚,一个带着式样古怪的遮阳帽的白衣男子出现在了距离巨神峰山脚不远的沙漠中。   抬起头,易在炽烈的阳光中眯起眼睛看了看前方那座巨大得宛若一根撑天的柱子一般的巨大山峰,无奈的吐了口气,“大热天的,我还得跋山涉水的越过沙漠来找你,哎……蕾欧娜啊蕾欧娜,你的架子好大啊。”   有些丧气的坐在高高的金色沙丘上,易抬起脚脱下鞋子,将里面的沙子全部倒出来后,郁闷的说道,“还是说不愧是神族的女主神之一吗?身份高贵果然不是我们这些野生的圣阶能够比得上的啊。”   把鞋子里的沙子全部倒出来后,易便穿上鞋子继续了他的行程。   风沙渺渺,野径苍茫。   纵然是十月的深秋,瓦罗兰大陆大多数地方早已是一片凉爽的时候,这片名为恕瑞玛的沙漠之中却永远都被炽热的阳光所炙烤着。那细碎的沙砾在高温的灼烧下,散发出来的温度甚至足以将人类的皮肤烫伤。   虽然身为强大的圣阶高手,这里的高温早已奈何不了易了。但对于这个惫懒的家伙来说,就算身体上感受不到高温的炙烤,但是在这种天地苍茫荒凉的大沙漠中心中的感觉却不是那么舒服的。   “我真是疯了,为什么要走路来啊?”一边靠近着那座高山,易一边吐槽着自己之前心血来潮时作出的脑残决定,“明明有飞的能力,我为什么非得学习普通人走路啊?难道当年那几个混蛋女神临死前给我的诅咒里还有降低智商的光环吗?切……”   视野的尽头,出现了一座小村庄。   那里原本应该是一个绿洲,里面居住着一些在沙漠之舟聚居的人类。可惜自从三个月前巨神峰突然宣布封山,把那道自山顶落下来的瀑布水流切断之后,失去了水源的滋润,绿洲内部的植物们很快就在沙漠这种干旱缺水的地方迅速死去。   而失去了植物们的屏障,那个被植物们保护在绿洲中间的小村庄也经受不住大沙漠中日夜不断的风沙摧残,聚居的人们很快就全部逃离出去了。   而逃离不出去的人们,则在缺水缺食物的情况下,迅速的死在了这个逐渐干涸的绿洲之中了。   看着路边偶尔能够看到的被浅浅的沙层埋起来的枯骨,易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但最终,这个男人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绕着这个破旧的村庄走了一圈,在确定里面真的没有幸存者后才离开。   “蕾欧娜啊蕾欧娜,本来以为死掉一次会让你们这些女神学习一下如何尊重生命,但现在看来你还是老脾气不改啊,”拉了拉遮阳帽的帽檐,易喃喃念道,“一旦危机来临,你那自私自利的性格就暴露了吗?呵……早知道当初就不给你转生的机会了。”   沿着山脚下的一条几乎笔直向上的阶梯走了上去,易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云端。   白云之上,在巨神峰的山腰处,刚刚走上了洁白的云海的一抬起头,就在天穹上那轮显得比下方更炽热的太阳光下,看到了那头盘踞在山腰处被无数摹刻了神秘符文的锁链锁住的巨大凶兽。   “哟……这不是雷恩加尔吗?你什么时候变成曙光女神的狗腿子了?还在这里帮她观察虚空结界?”仰着头惊叹的看着这头巨大得如同一座山一般的凶手,易一脸惊讶的问道,“啧啧啧……当年你不是告诉过我,作为一头有节操有尊严有素质有理想有追求的神兽,你是不会做任何人的魔宠的吗?那么你现在在做什么啊?”   一脸尴尬的扭过头去,雷恩加尔不敢去看这个一脸做作的取笑着他的家伙,虽然对方的身高还没有它的一根小脚趾高,但知道这个男人可怕的它可不敢跟它发火。   “主人在神殿里等你,你等会直接飞上去就行了。”歪着脑袋看着头顶的那轮太阳,似乎那里对它有着强大的诱惑力一般,雷恩加尔瓮声瓮气的说道,却是直接无视了对方的作弄。   易耸了耸肩,既然对方不搭理他,那么他也懒得跟这个家伙浪费时间了。   一脸同情的飞到雷恩加尔的肩头,易一脸悲伤的拍了拍它的肩膀,用那种虚假无比的同情语气说道,“你不要这么伤心嘛,不就是做曙光女神的魔宠了吗?有什么好丢脸的?”   “别忘了,你主人是个那么脸蛋漂亮、身材那么完美的极品御姐,能够和这样附带女王属性的超级大美女玩你是主人我是仆的这种邪恶游戏,是多少人的追求啊?开心点,别苦着一张脸了。”一边伸出手拉着对方的嘴,在凶兽的脸上拉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之后,易这才心满意足的退后了几步。   “喏……这样多好?开心点嘛,你知道有多少人羡慕着你的好运吗?你知道有多少受虐狂欲求一个完美漂亮极品的女王去蹂躏他们而不得吗?开心点,别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原本凶猛无比的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雷恩加尔泪眼朦胧的看着易,哭声道,“对,您说得很对,我的确很幸福。”   就在易正准备开口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天穹之上突然传来一道蕴含了深深的怒意的声音。   “易!你还不上来,难道是想要让我继续浪费时间等你?”   声音很悦耳,但那种蕴含着浓浓神祗威严的声音却让人不敢生出丝毫的亵渎气息。   “而且你觉得欺负我的魔宠很有趣吗?”   “哦好吧好吧,女神殿下您都亲口召唤了,小人怎么还敢不给面子呢?我这就上来,”易一脸无辜的举着手叫道,身体拔空飞起,很快就消失在了云层的末端。临走之前,易一脸同情的拍了拍雷恩加尔的肩膀,叹道,“虽然你的任务很重要很艰巨,但你也别累着自己。就算那群被放逐的远古遗族真的快要回来了,但是时间还早嘛,用不着每天二十四小时都不间断的盯着虚空结界看,那样很累的。偶尔偷偷懒放松一下,我相信你的主人是不会怪你的。”一脸悲凉的看着这个连同情的表情都装得幸灾乐祸的家伙,雷恩加恩狠狠的咬着牙,把所有的泪水都往肚子里咽了下去,“对!您说得很对!很对……呜呜……”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 _w_ .t _x_t_ 0 _2._c_o_m 第一章 你好,我叫希芙蒂娅   魔法纪元1999年七月,一个惊掉了无数人眼球的消息在瓦罗兰大陆之上传开了——德玛西亚帝国的神圣皇帝,英明神武的嘉文三世在天权之日这个德邦十年一次的盛大典礼上,在他居住的皇族城堡之中,在枫叶雪的圣阶守护者的眼皮子底下,被一个叫萧沐雨的家伙当场杀死。   和嘉文三世同时死亡的,还有为了保护皇帝而牺牲的荆棘花公爵菲奥娜·劳伦特,以及嘉文三世的小儿子赤木。   甚至就连德玛西亚军队的灵魂人物、那个号称不败军神的赵信,也被这个凶手打成重伤。偌大的德邦皇族城堡更是几乎在那场大战之中坍塌了一半面积的建筑,德邦的九大贵族也在战斗之中不幸丧生七人,瞬间德玛西亚的贵族阶层就失去了最为顶层的几个人物。   这个消息刚开始传出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相信,因为姑且不说那个突然凭空冒出来的萧沐雨按照情报里说的那样只有九阶的实力,就说他在圣阶守护者的保护之下冲入皇族城堡,杀伤了那么多的人后还能扬长而去,这简直就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别说一个九阶高手了,就算是出动一名圣域强者,也不可能在德邦这种超级大帝国的都城杀了那么多人后还能毫发无伤的扬长而去。   然而随着后续德邦一系列的大变动传来,随着年轻的皇子嘉文四世加冕为王,并且发布的第一条命令就是封锁整个德玛西亚全境,务必要找出那个杀害了九大贵族和老皇帝的凶手后,所有人这才惊讶的发现事实似乎和他们想的有点不一样。   但是就在所有人都好奇的把目光转移到德玛西亚的时候,在德邦无孔不入的封锁和搜索之中,那个萧沐雨竟然直接人间蒸发,连以瓦罗兰大陆第一情报势力的德邦情报局都没能找到任何的线索。   随着时间的逐渐流逝,萧沐雨的行踪也依旧没有暴露,人们开始渐渐的怀疑对方应该早就离开德邦境内了。虽然以一个人的力量在一个大帝国的全力封锁之下还能越境离开,这种事情听起来跟一个天方夜谭差不多。   但是那个家伙连在圣阶守护者的眼皮底下干掉了一国帝王这种更玄幻的事情都做到了,那么避开了德邦的封锁想来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不过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三个月后,当所有人甚至包括德邦内部的许多人都认为萧沐雨真的已经离开了德玛西亚境内的时候,这个家伙却和蛮王夫妻出现在了西部荒野,目标很明确的向着北方的弗雷尔卓德雪原而去。   得知了消息的无畏伯爵盖伦第一时间追上了三人,然而战斗的结果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德玛西亚军队新一代的领军人物、大陆上赫赫有名的九阶强者无畏伯爵盖伦,拥有着召唤光辉圣剑能力的他甚至能够秒杀一些实力低微的圣域高手。   可是当他召唤出了那把几乎所向无敌的光辉圣剑时,这把在过去从来没有失手过的圣剑却被萧沐雨避开了。要知道就算是诺克萨斯当年最强大的时期,那位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御国大将军达克威尔在面对这把圣剑时,也会因为无法躲避其锋芒而付出惨重的代价。   可是仅仅只有九阶之力的萧沐雨却做到了无数圣阶高手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在盖伦召唤出了光辉圣剑的情况下还能毫发无伤的扬长而去。一时间,萧沐雨这个名字成为了各国情报机构疯狂调查的对象。   所有人都相信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突然就从天而降的超级强者,这个在过去从来没有在大陆上露面过的萧沐雨必定也有着其特殊的来历。   然后,在嘉文四世有意识的放出的一部分萧沐雨的情报后,整个大陆震惊了。   身负恶魔诅咒却依旧存活了数年之久,且精神还没有在那恐怖的折磨中崩溃的坚韧意志;强大到甚至能够短暂的和圣域强者交锋的奇怪力量;拥有着整个冬拥之森的魔兽支配权,统御了数十头强大的九阶魔兽、无数或强或弱的数量多达数千万头以上的魔兽部下……   这些一个比一个还要震撼人心的情报,瞬间就让那情报文档桌案后面的各国情报首脑的脸色变了。他们开始从各自的官邸之中走出,向着自己效命的国王、大公、军团长的住所走去,务必要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主上。   因为这样强大的力量,在瓦罗兰大陆上甚至能够主宰许多小国的命运。如今的瓦罗兰大陆上,有那个底气和能力得罪他的国家和势力,也就只有诺克萨斯和德玛西亚这两个超级大国了。   至于海岸对面三大强国之一的艾欧尼亚虽然也有着无数的强者,但是如果刨除了那些不被艾欧尼亚国家议会控制的超级强者之后,整个艾欧尼亚能够拥有的军事力量差不多也就和萧沐雨持平。   这是瓦罗兰大陆历史上第一个人类出身的魔兽之主。   在过去的数万年来,魔兽的世界一向都与人类的世界很少有交集,双方之间最多的交流基本上就是人类的冒险者们需要各种炼金材料时,会在组团进入各个魔兽森林中在和那些外围的低阶魔兽们友好交流一番后,很高兴的带走了魔兽们的皮毛牙齿血肉之类的材料。   而魔兽们低阶的时候大多没有多少智慧,高阶之后却又大多不喜欢那些总是喜欢来森林内猎杀同类的人族,因此魔兽与人类之间真正的交流几乎为零。   作为瓦罗兰大陆三大魔兽聚居地之一的冬拥之森的王者,萧沐雨拥有着足以俯视绝大多数国家的强横力量。   虽然按照他在大陆旅行的这近一年的时间里的经历来看,这位人类出身的魔兽之主并没有发动魔兽狂潮搅动人类社会的打算,但作为一名拥有着强横实力的强者,他肯定不会介意顺便灭几个无关紧要的小国的。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尽快把萧沐雨的情报通知各自国家势力的掌权者,并且在日后的行动中务必不要得罪这位来历神秘的强者也就显得异常的重要了起来。   因为作为魔兽之主的萧沐雨和其他国家的那些掌权者不同,他不需要势力范围,也不需要和人类的社会交流物资。势力几乎完全独立出了人类社会的他相比于那些总是会受到许多或多或少的制约的势力掌权者来说,得罪他跟容易招来噩运。   因为他不需要考虑如果灭掉了这个小国或者这个势力,会不会对他治下的经济发展造成影响,会不会影响到他国家内某种原材料的进口或者某项物资的输出……因为无欲无求,所以无所顾忌。   而就在大陆上各国各大贵族们陆续收到了萧沐雨的情报讯息,在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强者而惊叹的时候,在距离诺克萨斯东部靠海的某处森林中,希芙蒂娅看着眼前围着她的一群盗贼,有些无奈。   “你们真的要抢劫我?”有些无辜的摊了摊手,希芙蒂娅把手中唯一的财产——那把石化了的断剑展示给了众盗贼看,“你们看,我多穷啊?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你们抢劫我是很不划算的,所以大家还是散了吧。你们装作没有看见过我,我也没有遇到过你们……这位领头的帅哥,你说我这个提议如何?”   “如何你个头啊!我说这个贵族小姐,你是不是在贵族官邸里呆久了所以脑袋有点傻啊?好不容易逮到一条大鱼,你说我会放过你吗?别天真了!”领头的壮汉一脸的络腮胡子,看起来粗犷而凶恶,和帅哥两个字其实根本搭不上边。   此时他正恶狠狠的瞪着希芙蒂娅,想要用自己充满杀气的眼神好好吓吓这个明显没有出过远门、连一点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的贵族小姐,“就算你身上没钱,但是看你穿得这么华贵,家里肯定很有钱,把你绑回去当人质肯定能够好好的敲一笔大的!”   “可是我这套衣服其实是偷来的啊,”希芙蒂娅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一脸真诚的说道,“我其实只是一个平民的女儿来着,而且还是个流浪的孤儿,你把我绑架了是根本就没有人会愿意带钱来赎我的。”   “那就把你卖到妓院里去,或者卖给那些贵族,你长得这么漂亮,肯定能卖一个好价钱,”领头的壮汉一挥手,对着周围围着希芙蒂娅战成一圈的手下叫道,“别看了别看了,没见过女人啊?看看你们那没出息的德性,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快点把这位漂亮的小姐带回去,到时候你们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就算是……”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因为一柄从远处飞旋而来的巨大斧头啪的一声将领头壮汉的脑袋爆成了一个西瓜,红白相间的东西把四周躲避不及的盗贼们溅了一身。   众盗贼惊慌失措的回过头四处寻找着攻击者的所在,很快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道路另一侧沉默着走过来的高大狂战士,“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塔伦米尔行省应该是在诺克萨斯反对派首领锐雯的治下吧?以那个女人一惯的行事作风?她会纵容治下有盗贼团横行?”   众盗贼对视一眼,确定了这个看起来全身破破烂烂的家伙应该不是什么厉害的家伙后,不知道是谁先喊的口号,顿时一群人都提着长短不一的刀剑向着那个远远走来的狂战士冲去。   “杀啊!”   “干掉这个混蛋!为老大报仇!”   “为老大报仇!”   盗贼们的叫喊声中,奥拉夫面无表情的举起了右手,直接在虚空之中拉出了一道三米长的能量光刃,对着冲来的盗贼群重重一挥。   噗——   噗——   噗——   鲜血喷溅的声音中,能量光刃从人群之中横飞而过,顿时无数的残肢断臂在空中乱飞,转瞬之间,这群数量足有五十多人的小盗贼团就瞬间团灭了。   一脸漠然的背着破破烂烂的魔术箱走到了领头的壮汉的尸体旁,捡起了自己的斧头后,奥拉夫看着旁边一脸无辜的看着他的希芙蒂娅,挑了挑眉毛,“你不害怕?”   按照奥拉夫的想法,就算这位贵族小姐因为涉世不深不清楚这些盗贼团们会对她做什么,所以就算被盗贼团围住了也不害怕。可是当她看到这一地狼藉的尸体和血淋淋的凶案场景后,总会有些恐惧吧?   可是他仔细的看了看对方,却发现这位长得很漂亮的贵族小姐始终还是那一脸无辜的模样,别说害怕了,就连对他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都没有正常人对陌生人那种下意识的防备。   该不会救了一个脑袋有点不好的家伙了吧?   想到这种可能,奥拉夫有些头疼。要是这家伙脑子真的有问题的话那就麻烦了,既然决定了救她,那么他自然不可能把她随便丢在这里了,可是要想帮一个脑子有点不正常的家伙找到她回家的路……这个事情简直比让他去和一个九阶强者干一架还要麻烦啊。   被奥拉夫那有些绝望后悔的眼神盯着,希芙蒂娅的肩膀垮了下来。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你该不会以为我脑袋有问题吧?”   奥拉夫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种眼神却分明的告诉了她答案。   有些郁闷的把那两截断剑收了起来,希芙蒂娅一挥手。嘭的一声巨响,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在能量的喷吐中被炸成漫天碎片,那种可怕的破坏力瞬间把奥拉夫吓了一跳。   “你也是九阶高手?”奥拉夫一脸见鬼了的表情瞪着希芙蒂娅,心说瓦罗兰大陆上的九阶高手虽然多,但也没有泛滥到随便走条山路都能遇到的地步吧?   希芙蒂娅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说道,“差不多吧。”   有些无奈的扫了扫山谷内一地的血腥尸体,这位前任的超级大魔王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去,“虽然我并不需要你帮忙,但还是要谢谢你的好心……不过你这手段也太血腥了吧?一瞬间就在我面前死了这么多人,我压力很大啊。”   “我还有急事要去艾欧尼亚,所以这次欠你的人情就下次再还吧。”一边离开一边挥着手,希芙蒂娅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森林的某个方向。   奥拉夫一脸无语的看着希芙蒂娅的背影逐渐消失,无奈的叫道,“虽然问这个问题很失礼,但是……你不是要去艾欧尼亚吗?那你往北面走干嘛?那个方向是去皮尔特沃夫的。”   半分钟后,希芙蒂娅一脸淡定的又背着那个装着断剑的包裹走了回来,“哦,我知道,我只是想看看你这个年轻人热不热心,会不会在发现我走错路的时候提醒我……嗯,目前你的表现很不错,我很欣赏你。”   奥拉夫一脸无力的看着眼前这个美丽得如同天使一般的贵族小姐,没有拆穿对方的谎话,“好吧,其实我也是要去艾欧尼亚找人来着的,正好我们可是顺路……对了,你去艾欧尼亚干嘛?”   “没看见我的剑断了吗?我去艾欧尼亚当然是去找人修剑了,”希芙蒂娅耸了耸肩,一脸淡然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就连我的剑也莫名其妙的断了,而我还一点映像都没有。”   “所以我怀疑有什么人把我的记忆给封印了,这把剑现在已经是我唯一能找到的线索了。之前听人说艾欧尼亚有个叫武器大师的家伙似乎很厉害的样子,我想去看看他能不能把我的这把剑修好,”希芙蒂娅把那把断成两截的石化断剑给奥拉夫看了看,说道,“如果能够修好它的话,我想我应该就能找到我失去的记忆了。”   “哦,那就祝你好运了,”奥拉夫看了看这把已经完全石化了的断剑,然后一脸古怪的递给了希芙蒂娅,“不过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说的那个武器大师贾科斯其实只是一个强大武者,对于修理武器什么的完全一窍不通……你确定你要找的是他?”   “…………”   “…………”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瞪了半天,希芙蒂娅二话不说,一脚就踹在了奥拉夫的脚上,把高大的狂战士轻轻的踹到一边,然后直接抱着自己的断剑越过奥拉夫走向了远方,“你废话真多……走了走了,别站在这里的闲聊了,快去码头吧,去晚了就赶不上下午的船了。”“呃……虽然这么说很失礼,但是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有些无奈的看着希芙蒂娅逐渐远去的背影,奥拉夫郁闷的吐了口气,心说自己遇到的都是什么人啊,“你走错路了,那里也不是去码头的方向。”前方希芙蒂娅的身体猛地一僵,然后黑长直发的女魔王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来走向了最后剩下的那条路,和奥拉夫擦肩而过的时候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大个子,你知道得太多了。” 第二章 凛冬女王   凛冽的风雪呼啸着掠过了弗雷尔卓德的万里雪原,将温度低得可怕的寒冷带到了这里。这里是瓦罗兰大陆最寒冷的地方,就算是在炎炎夏日的时候,弗雷尔卓德都永远笼罩在凛冽的风雪之中,更何况如今的季节已经到了严寒的隆冬了。   在这个漫天白雪的世界之中,一道冷漠的身影缓缓的从呼啸的寒风之中走来。斗篷飘扬,那一头灰白交杂的长发在寒风中不断飘动,整个人的身上却是带着比这严寒的气温还要冰冷的气息。   而在他的身后,则拖着一只巨大的雪原暴熊。这种实力强大的魔兽高达近十米,远远的看去简直就像是一座庞大的肉山一般,厚实的棕色皮毛在风雪中被吹得如同树浪一般来回起伏。   随着萧沐雨距离前方的那座冰雪要塞的距离越来越近,上面的守卫们也看到了这个冷漠的家伙,以及那头被他拖在背后、在雪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的暴熊尸体。   “是萧沐雨先生!萧沐雨先生回来了!”守卫立刻对着后面的同伴们大叫着,然后敲响了要塞上的铜钟。   叮当叮当的钟声中,要塞的大门被缓缓开启,一队身披厚实皮甲、几乎将全身都隐藏在皮甲那温暖的毛皮里的战士迎了出来,领头的战士对着萧沐雨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说道,“辛苦了,萧沐雨先生。”   “没事,举手之劳,”萧沐雨淡淡的回了一句,松开了被他抓在手里的雪地暴熊的一只爪子,把这头雪地暴熊交给了这些战士,“这头雪地暴熊你们自己处理吧,我就不插手了。”   “呵呵……多谢萧沐雨先生,有了这头雪地暴熊的肉还有它的毛皮做的衣服,今年部落里肯定会有更多的人能够活过这个冬天的。”领头的战士看着那几乎等同于无数食物的巨大肉山,有些激动的搓了搓手。   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这个领头的战士突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的说道,“看我这破记性,居然把它给忘了……萧沐雨先生,女王陛下她已经从先祖之地回来了,而且她已经答应见你了。现在正在黑曜冰堡里等你呢,你可以去见她了。”   “哦,谢谢。”依旧是那种冷漠而冰冷的声音,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越过了这群战士,走进了要塞之中。   不过很显然,这群战士对于萧沐雨这种冷冰冰的态度早已习惯,因此没有一个人对此感到不满,所有人都开心的围着那头巨大的雪地暴熊的尸体凑了上去,准备把这座肉山搬回要塞之中。   来到这个雪原部落已经差不多快两个月了,从深秋的时候离开枫叶雪,到在这里暂居了下来,萧沐雨渡过了两个月的无聊时光。因为那位北地的女皇、凛冬之怒瑟庄妮目前并不在部落里,为了见到那位弗雷尔卓德最强的圣域高手,萧沐雨不得不在这个部落之中暂时停留了下来。   至于和他一起来的蛮王夫妻则暂时离去了,毕竟他们两人还有各自的部落以及属民需要照顾,并没有太多的空闲时间用来挥霍。   之前为了和德邦打通贸易关系,他们两人已经在枫叶雪逗留了超过半年的时间了,虽然两人离开前都已经把一切都布置了,短时间内就算两人不在部落里面,部落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但毕竟作为一个部落的首领,肯定还是有许多事情积压了下来等待他们去处理。更何况因为蛮王夫妻帮助萧沐雨的原因得罪了德玛西亚皇室,目前德玛西亚已经收回了一切与弗雷尔卓德有关的贸易活动。   为了让这个好不容易统一起来的万里雪原不至于在外部和内部的双重压力下分崩离析,将弗雷尔卓德的各部落之间真正统合成一个王国的改革也就势在必行了。而为了减少改革的阻力、以及提升改革的效率,作为弗雷尔卓德各大部落之中威望最高的蛮王与艾希两人,必须开始全力配合作为北地女王的瑟庄妮接下来的行动。   所以萧沐雨就和他们两人分开,被留在了这个部落之中等待那位北地女皇的归来。   漫步在冰雪的要塞之中,就连道路两旁的屋舍大多都是用厚厚的坚冰还有少许的一些原木为原材料建起来的,看起来晶莹剔透的宛若走进了一个童话的世界一般。   路过的行人们和善的和萧沐雨打着招呼,对于这位来自远方、在两个月内就帮部落打猎到了数头强大的魔兽的客人,弗雷尔卓德的人们大多充满了善意。虽然萧沐雨永远都是那种冷冰冰的表情,就算有人给他打招呼他也只会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但热情好客的人们却并不介怀。   一路上,不断的有热心的路人告诉萧沐雨瑟庄妮回来的消息,这些蛮族的人们早已知道萧沐雨之所以留在部落里这么多天不走,其实就是要等待北地女皇瑟庄妮的归来,因此当他们的女皇回来后,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通知了萧沐雨。   很快,萧沐雨来到了要塞的中央区域,那里高高的耸立着如同一座刺向天穹的小山一般的建筑——黑曜冰堡。   这里是上古时期弗雷尔卓德的先祖们遗留下来的神秘建筑,通体由黑曜石制成。上面铭刻了许许多多神秘的符文,在暗黑色的黑曜石冰堡的墙壁上微微泛着柔和的浅浅光晕。   据说这个黑曜石冰堡原本其实就是一块巨大无比的黑曜石,只不过弗雷尔卓德的先祖们在其内部将它掏空做成了一个大殿的模样,因此才成为了如今的黑曜石冰堡。   当然,这个说来的由来早已不可考。毕竟黑曜石的坚固是人所共知的,能够将一块高达数十米的黑曜石内部掏空并按照自己设想的塑造造型,这样的能力可不是普通圣域能够做得到的。   不过这些都与萧沐雨无关,无论黑曜石冰堡的来历如何、究竟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那样厉害,都与他无关,他只需要去见一见那位传说中无敌的北地女皇,看看对方能否解除他体内的恶魔诅咒就行了。   来到黑曜石冰堡的大门前,守卫在这里的两名女护卫看到萧沐雨的时候微微弯腰行了一个礼,然后就向两边退开,示意萧沐雨自己进去。对于这位女王陛下的贵客,纵然她们两人都是八阶的强大战士,她们也不能失礼。   萧沐雨点了点头,走进了宽阔无比的大厅之中。   光线充足的大殿之内显得空荡荡的开阔无比,进入大殿内的第一瞬间,萧沐雨的眼睛就下意识的看向了王座之上坐的那位北地女皇。   那是一个美女,水蓝色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断掉了一个角的头盔被她随意的扔在王座旁边的桌子上。并没有大多数人类帝国的女皇都会穿着的繁复华丽的盛装,瑟庄妮那一身清凉的皮甲看起来完全的与她北地女皇的身份完全不符合。   比白雪还要白皙的皮肤,比天空还要纯净的发色,最后勾勒出了北地女皇睥睨天下的绝世风姿。那线条夸张的火辣身材被束身的皮甲完美的勾勒了出来,胸前的皮甲看起来几乎快要被那成熟的果实撑得爆裂开来,那一道深邃无比的乳沟有着让人心神俱醉的可怕魅力。   然而就算是这样极品而火辣的身材,却永远无法让人心头生出丝毫下流龌龊的思想。因为那一双比雪原风刀还要凌厉的美丽双眼,带着的杀意足以让胆小的人瑟瑟发抖的跪伏在她的脚下,不敢抬头看她。   像是一个山贼头领一般大马金刀的坐在王座之上,瑟庄妮的身上丝毫没有一国女王应有的稳重与华贵。她撕开了左肩的皮甲,将半边的乳房还有完美的肩膀全部的暴露在了空气之中,任由侍女们小心翼翼的为她包扎清洗着肩膀上的伤口。   没有避讳萧沐雨的目光,瑟庄妮就这样坐在王座之上,任由自己的半边乳房和白皙的肩膀全部被萧沐雨纳入视线之中,“你就是姐姐说的那位萧沐雨吗?”   声音干脆而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与艾希那种温柔的柔和不同,瑟庄妮的声音就如同她本人的眼神一般,充满了凌厉的压迫感。   看着面色冷漠的萧沐雨,瑟庄妮说道,“关于你的恶魔诅咒的问题,我大概有一点想法,不过不敢确保一定能成功。如果你愿意试一试的话,等会儿就跟我一起走一趟吧。”   说完,瑟庄妮就没有继续说话,很显然也没有继续搭理萧沐雨的想法。就那样坐在王座上看着侍女们小心翼翼的为她肩膀上那微微弥漫着黑气的伤口上药,然后用一种绿色的果冻状液体把那些黑气一点一点的吸收出来。   看到那道伤口的时候,萧沐雨的瞳孔微微一缩。   这种气息……   (没错,就是恶魔守卫。)   意识空间内,恶魔的声音有些凝重。   (没想到这位北地女王竟然能够和恶魔守卫交手……看来她的力量应该不是普通的圣阶啊。)   不动声色的看了看瑟庄妮王座旁边放着她那断了一根角的盔甲的桌子上摆着的链锤,萧沐雨顿了顿,冷冷的道,“不是和恶魔守卫交手,而是她已经把恶魔守卫杀了,并且还拿到了恶魔守卫守护的东西。”   (嘶……尼玛蛋的,那玩意儿不是【野蛮人之怒】吗?竟然被这个家伙给拿到了?靠!这不科学啊,能够和神魔交锋的变态人类有一个无极剑圣就够了,怎么现在弗雷尔卓德也出了这么一个猛人啊?这不科学啊!)   “哦?你认识【野蛮人之怒】?”觉察到了萧沐雨的目光,瑟庄妮有些惊讶。不过两秒后她也反应过来了,“哦,我差点忘了,你身体里还有一头恶魔呢,那么认识这件上古时期的神器也就很正常了。”   漆黑的瞳孔,瞬间收缩。   萧沐雨在那一瞬间,竟然有了一种落荒而逃的冲动。因为关于夜被他封印在夜魔水晶里随身携带的事情,他谁都没有告诉,可是眼前的这位北地女王竟然看破了那个神魔级的禁魔封印,发现了夜魔水晶里的夜?   这样的实力,可不是普通的圣阶能够做到的吧?   萧沐雨那下意识的退了一小步的动作虽然细微,但还是被瑟庄妮发现了。这位北地女王一脸无所谓的挥了挥手,说道,“不要紧张,不要紧张,我对你没有恶意的。我又不是教廷的那群圣骑士,对于消灭恶魔没有多少兴趣。”   就在这时,她肩膀上伤口中弥漫的黑气也被完全的吸了出来。瑟庄妮挥手拒绝了侍女们的包扎,直接拉起了皮甲的肩带站了起来。一边把头盔带上,瑟庄妮拎起那个名为【野蛮人之怒】的链锤走向了大殿的出口。   “好了,可以走了。”对着萧沐雨随意的说了一句,瑟庄妮便没有再理会他,直接走出了空旷的大殿。   说实话,看着这样的一个美女拎着那种一般只有五大三粗的壮汉才喜欢用的链锤,违和感实在是很重。不过萧沐雨却没有说什么,他也没有问瑟庄妮要带他去哪里,直接就跟随着这位北地的女王飞上了天空,向着北方的无尽之海飞了过去。   高天之上,凛风呼啸。狂暴的风雪到了天穹上变得更加的猛烈了起来,随着两人的不断飞行,无数的雪球冰雹带着强大的能量砰砰砰的不断击打在萧沐雨周身的那层无形的能量上,然后被相撞的瞬间携带的巨大动能击碎。   那在空中不断飞溅的雪沫,几乎把萧沐雨的视线完全的阻住了。要不是有着黑白色的思感空间可以无视这些遮蔽视线的风雪,萧沐雨很有可能在这暴风雪中把瑟庄妮跟丢。   而相比于萧沐雨,飞在前方带路的瑟庄妮则轻松多了。她完全独立在一个异次元的世界之中一般,所有呼啸而过的风雪都无视了她的存在,在她的周身三尺范围内,有一个被风雪避开的世界平静得如同一个安静的港湾。   不过这样的情况在两人飞到了云层之上后就变得好多了。   站在那巨大而广阔的云海之上,头顶是金色的太阳,脚下是飘荡的茫茫云海。站在这个干净无比的天空里,瑟庄妮辨认了一下方向,继续向着北方飞去。   两人一共飞了三天,期间因为落到地面去进食而停留了一段时间,但等到三天之后,两人还是出现在了瓦罗兰大陆的最北部边缘,北方无尽之海的岸边。   站在这里,整个天地似乎都被分隔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身前是海浪汹涌的大海,身后则是白色的冰雪世界,而那漫长无比的海岸线则是这两个世界的交界线。   随意的落在了一座冰山之上,瑟庄妮眺望着大海的远方,说道,“在这里等一下吧,等我在这里解决了一个麻烦,然后再带你去大海里面的传承之岛。”   传承之岛,是弗雷尔卓德雪原的先祖们留下来的一座小岛,离海岸线大概有数十海里远,上面有蛮族历代祖先的墓地还有祭坛,通过祭坛可以将蛮族先祖的英灵短暂的召唤出来。   而解决萧沐雨的恶魔诅咒的力量,就在那个祭坛之上。   萧沐雨点了点头,看着就这样在雪地之上席地而坐的瑟庄妮,低头想了两秒,问道,“你在等什么人吗?听蛮大哥他们说,你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这里一次?”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是【千年诅咒】带来的麻烦而已,”瑟庄妮睁开眼睛看了萧沐雨一眼,将视线投向了远方的艾欧尼亚方向,“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弗雷尔卓德的天空中会出现一枚金色的种子,持续三天的时间。据先祖们推测那应该是传说中世界树的种子,拥有着很强大的力量,是神魔们上古时代留下的封印核心。”   “所以每年每到这个时候,艾欧尼亚的那个疯女人就会过来抢那枚金色种子,我负责把她击退而已,”瑟庄妮说着,一脸的无所谓,“因为那枚种子是上古时期弗雷尔卓德封印的核心,如果失去了那枚种子,那些弗雷尔卓德地下埋葬的上古巨神兵们就会宣布苏醒。”   “到时候整个弗雷尔卓德的冰雪就会全部化掉,然后所有生活在雪原之上的种族都会被巨神兵们全部毁灭。既然作为北地的女王,那么我自然有义务阻止那个疯女人威胁到族民的安全。”   至于【千年诅咒】,萧沐雨则很清楚。据说那是创世女神创造世界时留下的法则,只要是没有神格的生物,就算实力再强大,寿命也最多只能达到一千岁。一千岁后,这位强者就会自动化作灰飞的尘土,自这个世界消失。   这是无人能够反抗的规则,就算强如上古法神泽拉斯,若不是他后期在对神魔的征战中吞噬了数十头神祗的神格,勉强培育出了一个半破碎的神格,他也不可能活到数万年后的现在。很明显,那个瑟庄妮口中的疯女人应该就是一个同样被【千年诅咒】所困扰、并且很可能寿命马上就要达到一千岁的圣域强者,所以她才来弗雷尔卓德抢夺这枚种子。而且这枚种子应该有着可以破开【千年诅咒】的某些力量。 第三章 翻腾的海域   “…………”萧沐雨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问道,“你晋阶圣域之前呢?那个女人就没有发现这枚种子吗?”   “发现了,那个女人早就觊觎这枚种子几百年了。之前负责阻拦那个女人的人是丽桑卓,”瑟庄妮一脸淡然的说道,“不过我晋阶圣域的时候,丽桑卓被我杀了。”   “…………”   丽桑卓,弗雷尔卓德雪原最强盛的三大部落之一的首领,是数个世纪前就遗留下来的九阶强者。据说她在面对一头意图毁灭弗雷尔卓德的恶魔生物冰霜监视者时,选择了追随这头邪恶的生物,因而获得了永恒的生命和足以媲美圣域高手的力量。   后来冰霜监视者被封印到嚎哭深渊之后,丽桑卓便率领着她蛊惑了的部落民众被雪原上的其它部落排斥隔离了出去。很显然,作为瑟庄妮统一弗雷尔卓德的最大阻碍,在北地女皇开始统一弗雷尔卓德的时候,圣域高手的丽桑卓的死亡也就不那么出人意料了。   萧沐雨沉默了下来,而瑟庄妮自然也没有与他搭话的兴趣。两人就如同之前数日的旅行中一样,陷入了沉默之中。   萧沐雨坐在海岸边的一座高高耸立的冰山之上,眺望着大海深处的那座孤岛,心情有些复杂。破败的【王者之证】在他的手中微微低垂,那枚童颜女神阿诺雅的神力凝结而成的金色符文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金光。   (人类小子,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身上的恶魔诅咒真的能够解除,你愿意解除吗?)   意识空间内,恶魔突然响起的声音有些怪异。那种欲言又止的姿态,实在很难再这头邪恶而残忍的生物身上看到。   “……”沉默之中,萧沐雨缓缓的抬起头看向了天穹之上的那轮金色的太阳。   在弗雷尔卓德的雪原之上,由于数万年来都一直缺乏人类活动的痕迹,因此空气之中并没有大陆其它地方因为炼金术和魔法发展时带来的污染。这片白雪皑皑的天地,似乎就如同亘古之前都是如此的洁净一般,没有被任何的外物污染。   在不下雪的时候,天空之中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模样,那一轮高挂在天穹之上的太阳,也因此而显得越发的耀目起来。不过可惜的是,这里是弗雷尔卓德,纵然太阳如此耀眼,然而当那金色的阳光照在身上之时,却也很难让人感到温暖。   这个世界,是一个纯粹的世界——冰冷的纯粹。   在这里的哪怕是日光,都是带着丝丝的冷意。   只是那种所有智慧生物都心向往之的光明,在这里变得异常的璀璨。因此纵然天地之间一片冰冷,但当人站在这个广阔的雪地之上时,被这纯净而璀璨的阳光照在身上时,人的心灵很容易就升起那种被圣洁净化升华感和对光明的向往。   可惜的是,如今被这金色的圣光照射着的却是一头冰冷的恶魔。   那双隐藏在灰白交杂的长发下的漆黑双瞳,泛着比这弗雷尔卓德万年不化的寒冰还要冰冷的气息。可是当恶魔询问他这个问题时,这位似乎永远都是那样果决而冷漠的魔帝,第一次迟疑了。   “……”沉默之中,有一只洁白的雪鸥自海岸的远方飞来,那洁白的羽毛在阳光下闪烁着如鱼鳞一般的金色光芒。坐在冰山之上,静静的看着这只雪鸥飞过了视线,萧沐雨缓缓的开口了,“原来真的有解除恶魔诅咒的方法吗?”   (废话!既然我们魔族能够研究出对付神族死亡后神格具现物的方法,那么神族研究出对付我们恶魔死亡时遗留下来的恶魔诅咒的方法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怎么?人类小子,你真的想要解除诅咒吗?)   “……去看看而已,”萧沐雨淡淡的说道,“如果需要付出的代价还在我能接受的范围的话,那么解除了这个诅咒也是好的。毕竟我不是受虐狂,天天被这种剧痛折磨也不会产生快感……我为什么不解除?”   (嘿嘿……可是解除了恶魔诅咒的话,你就会重新变回一个普通人哦,到时候就算你能够成功的骗到了天魂锁玉,可是拿到天魂锁玉之后需要的步骤,可不是区区智慧和阴谋诡计就能做到的啊。)   (难道你已经受不了诅咒的折磨,所以打算放弃去拯救姐姐大人了吗?嘿嘿……之前说的那么信誓旦旦、说得那么光正伟岸,还什么哪怕身堕永恒炼狱,也一定要救出姐姐大人。可是现在恶魔诅咒的能力才稍微增强了一点,你就受不了?)   (啧啧……真是卑贱的雄性生物啊,自私自利、妄自尊大、不服管教、脑残无敌,嘴上说得那么好听,可是一遇到一点点困难就退缩了,这就是你们雄性生物的坚持吗?啧啧……你说创世女神为什么要创造你们这种低贱的生物啊?创造你们出来简直就污染了这个世界了。)   “……”很显然,恶魔又陷入了自说自话的癫狂状态之中了。相处多年的萧沐雨很清楚,这个状态的恶魔是最胡搅蛮缠的,对于此时的它,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无视。   所以萧沐雨沉默了。   头顶的天空之中,那轮太阳渐渐的走到了中央。而随着中午的到来,原本坐在冰山之上闭目养神的瑟庄妮双眼猛地一睁,锐利凛冽的双眼瞬间锁定了大海的某个方向。   在那里,一个小黑点从地平线末端的海平面上空缓缓飘来。随着距离的接近,萧沐雨也很快的发现了对方的到来。   山!一座悬空的巨山!   漆黑的瞳孔,瞬间收缩。萧沐雨看到那座带着巨大的阴影从遥远的天际飞来的巨山的瞬间,身体猛地站了起来。   锵——   破败的战剑瞬间出鞘,凛冽的杀气无意识的被他激发了出来。那是生物面对危险时最本能的反应。   因为那座占地数里的巨山被他纳入视线的时候,曾经对这个大陆的力量体系的认知几乎在瞬间就被击碎了。那是人类的力量能够做到的事吗?!   高大的山峰,占地数里,远远的看去,简直就像是一座移动着的神迹一般飞了过来。透过九阶强者那异常敏锐的视线,萧沐雨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山峰上那葱郁的森林、瀑布,以及无数的林间小道还有许许多多坐落在葱郁的林木间、充满了古意的寺庙建筑!   萧沐雨倏然而起的瞬间,瑟庄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不要太激动,所谓的圣域高手,其实没有你想得那么弱小。驾驭一座山峰飞行而已,这也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神奇,上古神魔时代有许多神魔都能做到。”   言下之意,也就是说这种场景就连许多神魔都无法做到吗?   萧沐雨沉默了,他想起了当初那个男人压制住初获恶魔力量的他的时候,对他说的那句话,“不要以为有了神魔的力量就可以横行了,这个世界永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沉默的看了瑟庄妮一眼,萧沐雨干脆利落的收回长剑,一言不发的向后退去。现在以他的力量,就算完全解放【心之海】内封存的恶魔之力,只怕也是很难和这两人对抗的,那么在这场战斗开始之前,把自己先脱离危险的战场也就显得异常的必要了。   在生与死的极限力量面前,所谓傲然不屈的傲骨其实不过是白痴才会追随的无谓荣耀。在生死的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赞许的看了一眼沉默的退离到了数十里外的天空中的萧沐雨,对于萧沐雨果断认输退去的表现,这位北地女皇却没有丝毫的鄙夷。转身面向那座飞来的巨大山峰,瑟庄妮一步一步的从虚空之中走了过去。   远远的,大概在相隔了十海里左右的地方,悬空的山峰停了下来,和大海上空屹立着的瑟庄妮远远的对峙着。   “辛德拉,你这个老怪物,你这样年年都来弗雷尔卓德捣乱……不累吗?”远远的看着那个悬浮在悬空巨岛前方的身影,瑟庄妮淡笑着问道。   “如果你到了我这个地步的时候,只怕你会比我还要着急。”瑟庄妮的挑衅,并没有收到任何的效果。辛德拉隔着一片海域,静静的看着远空中的瑟庄妮,神色有些肃然。   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在带着咸腥气息的海风中乱舞着,辛德拉缓缓的竖起了右手,暗黑的能量在她的手中缓缓聚集。两人的立场,决定了她们之间不可能有任何和解的可能,所以辛德拉也就没有必要和瑟庄妮继续废话下去了。   黑暗的能量在高天上不断聚集,喷涌的魔力浪潮几乎淹没了那片海域。远远的看去,那片天空几乎已经完全陷入了狂暴的能量涡流中。   凛冽的寒风中,萧沐雨沉默了。   这样的破坏力,早已超越了他对圣域的认知。看来大陆历史中有凡人以圣阶之力屠神的传说,并不是空穴来风啊,以这两人如此强大的力量,只怕一些位阶稍低一些的神魔进入了这片混乱的战场,也只能换来一个秒杀的结果。   “所以说啊,秒杀什么的最讨厌了,”希芙蒂娅站在奥拉夫的身后,一脸悠闲的说道,“就算是强盗,也是有尊严的。你总是用这种秒杀的手段来对付他们,你知道他们有多憋屈多难受吗?”   “你这简直是赤果果的人格侮辱啊,不但杀害了别人的生命,人家都死掉了你还要在他们的人格上进行践踏……啧啧,所以说狂战士什么的,就是一个野蛮人的种族啊,一点爱都没有。”站在一地的尸体中间,希芙蒂娅无视着那刺鼻的血腥气味,侃侃而谈。   奥拉夫一脸黑线的收回巨斧,恶狠狠的瞪着身后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手过的女人,吼道,“就你屁话多,你就不能给老子安静点?”   “喏喏喏……看吧看吧,”被狂战士瞪视着,希芙蒂娅极其无辜的摊开手,泪眼汪汪的说道,“说不过人家就开始吼人了,你说你们这些野蛮人怎么都这样啊?就不能收敛一下自己的野蛮脾气照顾一下女士?对着女士发火算什么英雄啊?”   “…………”奥拉夫一脸黑线的转身离开,懒得再跟这个女人废话。   说实话,随着近两个月的同行,他开始后悔自己当初脑残的救这个女人的行为了。   早知道救了她会带来这么多的麻烦,那么就算这个希芙蒂娅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也不会再去管她了。因为在他看来,这个神经病一般的女人不但是路痴,还是个脑瘫!   这一路上,他吃饭的时候会被她鄙视动作粗鲁、他喝水的时候会被她鄙视姿势不标准、就连他趴在甲板上看风景的动作都很光荣的得到了她的评价——啧,看起来跟那些懒洋洋的晒太阳的大狗很神似啊……   总而言之,这个女人就像是一个最挑剔的贵族礼仪学家一样,对他的各种行为冷嘲热讽,似乎对他的嘲笑已经成了希芙蒂娅旅途中唯一的乐趣一般——当然,从某种情况来说,这的确就是事实。   没有人喜欢被人时时刻刻的嘲笑着,就算是平均智商明显比人类低的狂战士也不例外。所以奥拉夫很愤怒,但也很受伤,因为有一次实在受不了这个女人喋喋不休的鄙视了,他打算用拳头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女人,让她知道一下什么是尊重别人。   不过结果让他很受伤,堂堂九阶狂战士、【孥铁冬藏】四大巨头之一的奥拉夫,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一招撂倒了。从那以后,他就觉得自己的人生灰暗了起来。   不过这样灰暗的日子持续了近两个月,如今终于快要结束了。   从诺克萨斯东部海岸坐渡海游轮过来,到两人沿着艾欧尼亚的大路行走了许久,经过了数个城市,如今他们终于到达了绯月行省。而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够到达自己的目的地。   到了那个时候,他就能够摆脱这个讨厌的女人了。   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身后背着的破旧魔术箱,奥拉夫的脸色有些抑郁。【孥铁冬藏】由维迦、婕拉、崔斯特他们四个志同道合的好朋友一同建立起来,从最初一个名不经传的小组织渐渐发展成皮尔特沃夫最强的杀手集团。   就算是在整个大陆上,有着四大九阶高手坐镇的【孥铁冬藏】也是有着强大声望的大组织。   可惜一次原本不被他们放在心上的枫叶雪之行,却将一切都完全毁掉了。崔斯特与维迦先后被目标反杀,而婕拉也十有八九中了对方某种操控心智的魔法,事后的下场相信也是凶多吉少。   原本牢不可破的四人小团体,现在就已经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还在挣扎了。他愤怒,他不甘,所以他选择解散了【孥铁冬藏】,因为缺少了其它三位挚友的【孥铁冬藏】,已经不再是完整的【孥铁冬藏】了。   他带着崔斯特生前最后的遗物来到这个挚友生前一直念念不忘的地方,挚友生前未能鼓起勇气做的事情,他要帮他完成,只有完成了挚友的遗愿,他才能完全的放下一切去找那个男人报仇。   带着遗愿的奥拉夫无视了身后希芙蒂娅喋喋不休的吐槽,随着那座沿海小城市逐渐的进入了他的视线之中。奥拉夫的心绪开始缓缓的浮动了起来,那种感觉似乎已经独立到了整个世界之外一般,就连外界的声音和喧闹听起来都遥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一样。   背着破旧的魔术箱,奥拉夫越过了一个又一个的路人,拐过了一个又一个的街角,情报中提到的那座小屋终于出现在他的视野里。那是一个不算大的小店,背靠大海。遥远的海平线在天际与天空交接,海天一线之间,这座不算大的小店中却有着某种难得的温馨气息。腥咸的海风中,【娜娜烤鱼店】的招牌在小店的门檐下摇摆着,木质的三角板上用黑色的墨水写着的店面旁边,还画着一张黑桃A的扑克牌。   看到那张熟悉的扑克牌的瞬间,奥拉夫鼻子一酸,这个高大的狂战士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双手痛苦的握成拳头,奥拉夫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将酸涩的眼睛中将要喷涌而出的泪水压了回去。   托了托背后的魔术箱,将魔术箱的位置托正,奥拉夫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烤鱼店的木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布置得很温馨的小店,面积并不算大,但打扫得纤尘不染,不见一丝的灰尘。天花板上昏黄色的吊灯投射出了淡淡的浅黄色光芒,给人一种家的温馨感。看得出来,这家的店主人对这里倾注了许多心血,不大的小店被她布置得温馨而淡雅,丝毫没有普通饭店餐馆中的那种油腻感觉。大门的对面是一个高高的木台,那里就是厨师们操作的厨房,厨师将在客人的眼皮底下把各色的食物从最原始的状态处理成最美味的食物,然后在第一时间将做好的美味送到客人们的面前。 第四章 娜娜烤鱼屋   这里,就是娜娜烤鱼屋,崔斯特生前念念不忘的地方。   虽然现在的时间还不是饭点,但是烤鱼屋内却已经有了许多的顾客。对于这些熟客们来说,娜娜烤鱼屋内的食物不但美味,而且这里的平和气氛也是他们在其他的餐馆中很难感受到的,因此很受附近的居民们欢迎。   远远的看着那个在高高的木台后面忙碌着的身影,奥拉夫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一只脚突然从后面重重的揣到了他的背上,差点把他踹了一个踉跄。   “你……”奥拉夫转身对着希芙蒂娅怒目而视,然后后面的抱怨还没有吼出来,就被希芙蒂娅伸手拽住头盔的一根角硬拉着走了过去。   “站在门口干嘛?堵路啊?个子大了不起啊?”希芙蒂娅像是牵着一条哈巴狗一样拽着奥拉夫走到了靠墙边的座位上坐下,一手拿起上面的菜单,一边说道,“好不容易来到餐馆里,正好把午饭解决了吧。”   说到一半,希芙蒂娅抬头瞥了神色有些怅然的奥拉夫一眼,咕哝道,“明明是粗鲁的狂战士来着,装什么忧郁啊,你装得再忧郁也不会有漂亮妹子看上你的……喂!狂战士,你要吃什么啊?”   “你自己看着点吧,我没有胃口。”自从踏进了这间店以来,奥拉夫的目光就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个像愉快的精灵一般在木台后面忙碌着的身影,那种惆怅的目光,很显然这家伙又触景生情的想起了崔斯特的过去了。   娜娜·维丽吉·安度威尔。   说实话,这名少女并算如何的美丽,而且相反,她长得很平凡。   平凡的眉角、平凡的气质,平凡的一切,就如同一个普普通通的邻家少女一般,没有任何的特色。可是也正是这种平凡而恬静的气质,却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对她厌恶不起来。   希芙蒂娅一边招手示意服务生过来,一边用肩膀撞了撞奥拉夫,鬼鬼祟祟的问道,“喂,奥拉夫,这是你暗恋的女神吗?看起来不算多漂亮嘛,用得着这么神魂颠倒的吗?还是说你这家伙就喜欢这种看起来柔柔弱弱逆来顺受的类型?”   奥拉夫微微叹了口气,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倾诉欲望,“她和我没有关系,不过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一直喜欢着的人。我是来代替我朋友见她最后一面的。”   “唔唔,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三个一个来一份,哦,这个好像也不错,也来一份……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我看你一幅神思不属的模样……怎么?你那个朋友对你很重要?”希芙蒂娅一边跟服务生交流着在菜单上划下了几份菜肴,一边对着奥拉夫问道,“唔……你那个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   “嘁……那还真是不幸啊,”和服务生点单完成后,希芙蒂娅把菜单放回桌子上,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叹息道,“不过其实你也要看开一点的,虽然你的朋友死了,但是逝者已矣,生者还得继续生活下去对不对?听我一句劝,多去大陆上走走,你的人生会有新的发现的。”   “不要总是拘泥于男性嘛,很多女性也是很棒的,你可以尝试换换口味啊。在这点上你那位朋友就比你开明多了,竟然还喜欢着这位可爱的小姑娘……嘛,不过这位小姑娘身上的这种气质……呃,人妻?你那位朋友原来好这一口啊。”   “…………我不是基佬,我和崔斯特只是纯洁的友谊。”奥拉夫一脸黑线的瞪着希芙蒂娅,原本还有些抑郁的心情被希芙蒂娅这一胡搅蛮缠,竟然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哦哦哦哦……每一个基佬对别人都是这么说的,”希芙蒂娅一脸了然的点了点头,捏着嗓子学起了娘娘腔的声音,“我们其实都是纯洁的友谊……其实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都知道的,你们又何必掩盖呢?”拍了拍奥拉夫的肩膀,希芙蒂娅说道,“而且我虽然不是同性恋,但对于同性恋其实是不反对的,你用不着骗我啊。我们不是朋友来着吗?朋友之间就该坦诚啊。”“坦诚你妹!谁跟你是朋友,别跟我套近乎,”无意间扫到菜单上希芙蒂娅之前点了那几种菜的价格,奥拉夫眉头猛地一跳,“你又想蹭吃蹭喝了对不对?而且TM的竟然又点了这么贵的东西……你脑抽啊?”“呐,抠门的男人才不会有人喜欢呢,”希芙蒂娅一脸无辜的说道,“而且能请我这样一个容貌智慧气质冠绝整个瓦罗兰大陆的超级大美女吃一顿饭,不是你们男人的荣幸吗?再说了,你可是超级杀手组织的老大之一,这点小钱对您来说也就是毛毛雨啦。”“毛你妹的雨,老子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好不好?”一想到这一路上来这个女人的种种劣迹,奥拉夫就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气,恶狠狠的指着希芙蒂娅就大声开骂了起来,“你个混蛋白痴女人!要我跟你说多少次?靠!你下次再给老子点这种贵得离谱的菜,我TM就把你卖到妓院里去赎债!”   被狂战士唾沫横飞的痛骂着,希芙蒂娅一脸纯洁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说道,“那么就是说这顿饭钱还是你付吗?”   “你…………你你你你你你……”奥拉夫额头青筋暴跳,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就在这时,一个温温柔柔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就像是春日里拂过大地的一缕清风,让人的心情不由自主的静了下来。   “这位先生,可以请您不要再店里吵架好吗?您这样做会影响到其他顾客的。”   奥拉夫身体一僵,他动作僵硬的回过头来,看到的站在他身前的少女。   少女的身高仅到他的腰间,和他站在一起,简直就像是一头巨兽旁边的可怜小布偶。不过她却完全没有因为奥拉夫的庞大身形和狰狞面孔而退缩,依旧用那种坚定而清澈的双眼静静的注视着身前的狂战士。   被这双清澈的双眼注视着,奥拉夫莫名的有些心慌,“我……那个……其实……呃……那个,我是崔……嘶……”   一旁的希芙蒂娅一脚揣在奥拉夫的小腿上,这个高大的狂战士瞬间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后面的话也全部被噎回了嘴里。讪讪的笑着拉着奥拉夫坐了下来,希芙蒂娅说道,“抱歉抱歉,我这个朋友有选择性暴怒不受控制综合症,偶尔会莫名其妙的发脾气,打扰了大家了真是抱歉了。”   一边说,希芙蒂娅一边踹了奥拉夫一脚,“喂,你这家伙还不快给老板娘道歉啊?”   和希芙蒂娅大眼瞪小眼的瞪了半天,奥拉夫有些颓然的低着头,揉着小腿,瓮声瓮气的说道,“对不起。”   “呵呵……没关系,我其实没有恶意的,只是希望先生您能安静一点。”   少女的目光这时突然扫到了奥拉夫身后的那个破旧魔术箱,身体猛地一震。那种震惊喜悦的情感,几乎就快要从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溢了出来。   娜娜有些紧张的攥紧了胸前的衣领,有些口干舌燥,“那个……两位客人,可以问一下你们……这个……这个魔术箱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吗?”被少女那紧张的目光注视着,奥拉夫开口说道,“这是……嘶……”小腿又被袭击的奥拉夫瞬间暴怒,恶狠狠的扭头瞪着一脸没事人模样的希芙蒂娅,吼道,“你神经病啊?!TM的又踢我!”   希芙蒂娅一脸淡定的伸手拍在狂战士的头顶,无形的力量瞬间束缚住了奥拉夫的身体,那种异常冰冷的力量甚至短暂的冻结了奥拉夫的思维,“这个嘛……其实我是一个旅行的魔术师来着,这些都是我的吃饭家当。”   希芙蒂娅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对着店内的客人们鞠了个躬,微笑着说道,“相见即是有缘,我给大家表演一个魔术吧。”   轻轻的拍着手,然后在所有人惊讶的眼神中,希芙蒂娅从手心里竟然拉出了一柄石质的断剑。然后两手一合,又把断剑压回了手心之中。   紧接着,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希芙蒂娅笑嘻嘻的伸手在奥拉夫的头上轻轻拍了三下。于是,这个高大的狂战士竟然噗的一声变成了一只可爱的小兔子,在地板上蹦来蹦去的。   “这……这……”看着那只几乎和真的兔子一摸一样的蹦来蹦去的兔子,所有人回过神来后顿时开心的鼓掌欢呼起来,“好厉害!这位小姐好厉害!”   “小姑娘,再表演一个可以吗?”   “是啊大姐姐,可以再表演一个吗?”   “呵呵……别着急哦,”在众人的热切目光中鞠了个躬,希芙蒂娅竖起一根青葱一般的手指,笑嘻嘻的摇了摇,说道,“我和我的助手旅行到这里,已经快一天都没有吃饭了呢。现在肚子好饿,等我们吃完午饭,下午和晚上会留在不远处的广场上表演的,大家想看更精彩的魔术的话,可以到时候去捧场哦。”   当希芙蒂娅露出了这一手之后,娜娜原本惊喜明亮的双眼就失望的暗淡了下来。有些勉强的对着希芙蒂娅挤出了一个笑容,这位老板娘转身跑出了大门,“我失陪一下。”   “嚯嚯……和我想的差不多嘛。”看着少女擦拭着眼角飞奔而去的背影,希芙蒂娅打了个响指,解除了奥拉夫的变形术。   噗——   原本有些惊慌的在地上蹦来蹦去的兔子噗的一声变回了原来的狂战士。有些惊愕的坐在干净的木地板上,奥拉夫看着自己的手,一脸的难以置信,“你……你你你……你这是什么力量?”   “喂喂,你那种看着怪物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希芙蒂娅一脚揣在奥拉夫的头上,将高大的狂战士踹得像个不倒翁一样晃了晃,语气有些不爽,“没见过世面的家伙,这是变形术啊混蛋。别用那种看妖怪的眼神看着本姑娘,这很失礼诶。”   摸了摸脑袋,奥拉夫沉默的坐回了座位上,以九阶强者那敏锐的感知,他可以清晰的听到烤鱼屋背面的海滩上,那夹杂着海风呼啸的声音传来的低低哭泣声。   有些难以理解的看了希芙蒂娅一眼,奥拉夫问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让你说话?让你说什么?”希芙蒂娅翻了个白眼,说道,“虽然我知道你们狂战士一族平均智商比较低,但你好歹也是个九阶强者啊,麻烦你给我多动动脑筋好不好?”   拎着奥拉夫的头转了一个圈,让狂战士看着店内温馨的布置和友善的人们,希芙蒂娅问道,“我问你,你那个朋友是不是很爱这位叫娜娜的姑娘?”   奥拉夫点点头。   “既然你那位朋友很爱这位姑娘,而你那个朋友又是一个既强大又有钱的九阶高手,那么他为什么不愿意娶这位娜娜姑娘,反而让她嫁人了呢?”看着店面的墙壁上挂着的那幅婚纱照,希芙蒂娅撇了撇嘴,“如果你那个朋友真的下定决心要得到这位娜娜姑娘,你觉得以照片上这个一看就猥琐脑残的弱鸡男人能够反抗得了?”   “所以你朋友不娶这位娜娜姑娘就只有两种可能,”希芙蒂娅松开手,竖着手指说道,“一,你那位朋友虽然实力强大,但心理上其实是个弱鸡男,不敢跟喜欢的女生表白,所以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喜欢的女孩嫁做人妇。”   “二,就是这位娜娜姑娘其实根本不喜欢你那个朋友,或者说相比于你那位朋友,她更喜欢墙上挂着的那个猥琐男,所谓选择嫁给了这位猥琐男。而你那个朋友呢,又是一个好人,嗯……的确是好人,为了让自己爱的女孩幸福,宁愿放弃自己对她的占有欲。”   “可是你说的这两种可能和你不让我说话有什么关联?”奥拉夫问道,“而且我很清楚,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崔斯特在感情这个事情上的确很懦弱,他一直不敢跟这位娜娜姑娘表白,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嫁做人妇也不敢做出任何的事情。”   “哦,可是就算如此,你把事情全部跟这位小姑娘说了,你又能得到什么?”希芙蒂娅一边让开位置,让服务生把点的几道菜肴一一摆到桌子上,一边对着奥拉夫说道,“你说了这位小姑娘就能得到幸福了吗?”   “我……”奥拉夫语塞,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这个狂战士憋红了脸说道,“至少她有了解真相的权利。”   “了解了真相之后呢?”希芙蒂娅淡淡的看了奥拉夫一眼,开始品尝这家烤鱼店的手艺,“这位小姑娘就能快乐幸福了吗?如果这位小姑娘一直都喜欢着你那位朋友,只是因为他一直不表白的懦弱行为伤了这位小姑娘的心,最后或许在某种外界的逼迫下和墙上那个猥琐男结婚了。”   “那么说明这位小姑娘肯定是喜欢你那位朋友的,可是当她听到了你那位朋友的死讯之后,得知了自己一直喜欢的人死掉了,你说这位小姑娘她会开心吗?要是这位小姑娘婚后的生活还算幸福,当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忘了你那位朋友的时候,你又跑来给她说她当年喜欢的男人已经死掉了……你觉得她还能继续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吗?”   “我……我……”奥拉夫语塞了半响,最终发现好像自己无论怎么做,似乎都是错误的,一时间心头有些挫败,“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很简单啊,”希芙蒂娅一边小口小口的嚼着烤鱼,一边说道,“把一切都告诉她就好了。”   “?”   “别用那种无语的眼神看着我,”将长长的拉面刺溜一下咽了下去,希芙蒂娅说道,“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你去给这位小姑娘把一切都说清楚吧。”   “刚才我仔细观察了半天,发现这位小姑娘面对客人时虽然一直保持着微笑,但她的眼神中却郁积着一股浓浓的悲伤和痛苦,很显然,这位小姑娘的生活过得并不怎么好。既然情况都已经糟糕到了这种地步了,那么你再来添一把火又有什么问题呢?”   无辜的摊了摊手,希芙蒂娅一脸诚恳的说道,“本来情况就已经够糟糕的了,就算现在变得再糟糕一点也没什么问题了。”   烤鱼屋的布帘被掀开,眼睛有些红肿的少女走了进来。注意到希芙蒂娅两人在看着她后,娜娜勉强的挤出了一个微笑,走向了木台后面的厨房之中。   “娜……嘶……”奥拉夫刚一招手打算跟娜娜说话,却又被希芙蒂娅踹了一脚。   转身恶狠狠的怒视着这个一脸无辜的女人,狂战士怒火中烧的低吼道,“又怎么了?”   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希芙蒂娅对着门口努了努嘴,说道,“先别忙着发火,喏……你先看看那边那位帅哥,然后再跟我发火也不迟。”   “嗯?”奥拉夫顺着希芙蒂娅的视线看去,顿时愣了一秒。看着一脸酒气、摇摇晃晃的走进来的那个醉汉,奥拉夫好奇的问道,“那不就是个醉汉吗?怎么了?”希芙蒂娅对着奥拉夫眨了眨眼睛,“你不觉得他很眼熟吗?” 第五章 呵……人类啊   看着一脸酒气、摇摇晃晃的走进来的那个醉汉,奥拉夫好奇的问道,“那不就是个醉汉吗?怎么了?”   希芙蒂娅对着奥拉夫眨了眨眼睛,“你不觉得他很眼熟吗?”   奥拉夫怔了怔,这才发现虽然形貌有些醉汉特有的邋遢,但是这个男人分明就是墙壁上那张婚纱照中的主角之一啊。   在希芙蒂娅与奥拉夫两人的注视下,那个迈着打飘的步子走到了木台上的醉汉重重的拍了拍桌面,不爽的叫了起来,“娜娜!娜娜……嗝……娜娜!你快给老子出来。”   看到醉汉的时候,名为娜娜的少女有些畏缩的缩了缩脖子,手下意识的把柜台后面装钱币的抽屉锁了起来。娜娜看着眼前这个不断的打着酒嗝、摇摇晃晃的醉汉,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老公,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你以为我想回来啊?嗝……”醉汉打了酒嗝,把手伸到了少女的面前,咕哝着说道,“要不是今天手气特别背,身上的钱全输光了我会这么早回来?嗝……快点给我钱,我要回去报仇。”   小心翼翼的和醉汉拉开了距离,少女呐呐道,“老公,家里……家里已经没有钱了,你多等等,等我今天把钱赚够了,你明天再去赌吧。”   “没有钱?你骗我……”醉汉一皱眉头,指着娜娜摇摇晃晃的叫道,“还有,你离我那么远干嘛?我很可怕吗?过来。”“老公……”“过来!”醉汉猛地一声大吼,直接从木质的柜台上探进去了半个身子,一只大手拽住了少女那一头柔顺的黑发,用力的把她拽到了身前,“我TM叫你过来你听见没有?!”   剧痛之下,脸被按在冰凉的木质柜台上的少女忍不住悲鸣了一声。而就是这一声低低的抽泣,彻底的把醉汉的怒火给点燃了,“你竟然还敢哭?”   暴怒的醉汉左顾右盼的看了看,没有发现趁手的家伙后,就直接拽着少女的头发把她拽了起来,啪的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少女那白皙的脸颊上。肉眼可见的,少女的半边脸颊开始浮肿了起来。   但这还不算完,醉汉一边残忍的打着少女的耳光,一边愤愤不平的怒吼道,“你连钱都赚不到竟然还敢哭?草!赚不到钱老子拿你何用?还哭,哭你吗个头啊!谁给你哭的资格的?!”   奥拉夫瞬间愤然起身,正准备冲过去制止这一出暴行,突然想到了什么,条件反射的回头看了希芙蒂娅一眼。   “……”一脸无辜的看着奥拉夫,希芙蒂娅眨了眨眼睛,“你看着我干什么?我不是都说了吗?本来情况就已经够糟了,你难道还能把它变得更糟?去吧,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再看我了,我可是有喜欢的人了,你就算看我一万年我也不会喜欢上你的。”奥拉夫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希芙蒂娅的调侃却似乎给了他什么鼓励一般。左手扛起座位旁边的破旧魔术箱,奥拉夫沉默着就冲了过去。“你TM的贱女人,给老子……嗯?”扬起来正准备扇下去的手突然被一只有力的粗糙大手紧紧攥住,醉汉有些奇怪的扭过头,看到实力身后站着的高大壮汉。   被那双充血的愤怒眼睛注视着,醉汉的身体有些发冷,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你……你谁啊?”   奥拉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用那种愤怒的眼神扫了在场的众人一圈,最后停留在了脸颊红肿双眼通红,却始终强忍着不让泪水掉落的少女身上。眼神之中,有些悲伤,“你并没有告诉过崔斯特,你的处境是这样吗?”   少女的身体微微一颤,那双原本有些灰暗的双眼中猛地爆发出了璀璨而清澈的光芒,“你……你认识他?能……能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儿吗?为什么他都不会来了?这……这几年来,他过得还好吗?”   “嗯?崔……嗝……崔斯特?你是说那个觊觎我妻子的孬种吗?”想到那个始终畏畏缩缩、连被人欺负了都不敢还手的家伙,醉汉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当然知道,可是他知道了又能做什么?他又敢做什么?杀了我帮他喜欢的女神报仇吗?哈哈哈……”   轰——   狂暴的力量轰击在大笑着的醉汉头上,瞬间爆裂的西瓜向四周喷溅出了无数红白相间的东西。奥拉夫伸出一只手帮少女挡住了这些飞溅的血液,沉默了一秒,将那个破旧的魔术箱放到了她的身前。   烤鱼店内安静了一瞬,然后所有人看着醉汉无头的尸体摇摇晃晃的倒在了地上,尖叫了起来。在众人惊慌失措的尖叫向外逃窜的脚步声中,奥拉夫轻声说道,“这是他死后留下的唯一东西了,我觉得你应该需要,所有就给你带来了。”   身体猛地一颤,少女难以置信的捂住了嘴,怔怔的看着沉默的奥拉夫。不知不觉间,两行晶莹的泪水划过了脸颊,“他……他死了?”   奥拉夫沉默的点了点头。   ……   ……   在所有人逃跑后变得一片狼藉的烤鱼店里,希芙蒂娅淡笑着看着不远处的两人,看着奥拉夫面色有些悲戚的低声说着什么,用桌面上的餐巾纸抹了抹嘴,站起身来走向了店外。   而当不久后奥拉夫走出了小店的大门时,白色的天空中投向了一片的光芒。他站在这个沿海小城的街头,看着道路上稀少的行人,冬天里凛冽的海风吹得他的衣角猎猎作响。   似有所觉的回过头,他不出意料的看到了那个高高的坐在烤鱼店的屋顶的身影。十一月的严冬之中,白雪尚未降临,但这个沿海的小镇气温已经变得冷冽了起来。   干燥而腥咸的海风从烤鱼店背后的大海上吹来,把烤鱼店屋顶的信风道坐标吹得哗哗乱转的同时,也将她那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吹得漫天飞舞起来。   白色的裙摆飘飘间,那个轻轻的哼着歌谣坐在屋顶上摇晃着双脚的女子,美丽得宛若神话梦境之中的天使一般。   “喂!女人!我要走了,你不跟我道别吗?”呼啸的寒风中,奥拉夫卷起手聚成了一个喇叭的造型,对着屋顶上的那个身影喊道。   “去吧去吧,”无所谓的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一般,希芙蒂娅一脸不耐烦的说道,“少了你这个脑残二货的狂战士,我希芙蒂娅又不是活不下去了。”   “哈哈哈哈……”爽朗的大笑了起来,奥拉夫扔了一个袋子上去,“这是五十枚金币,我身上就剩这么多了,你省着点用啊,差不多应该够你用很久了。哦,对了,里面还有一张地图,上面有你去找那个武器大师的路线,如果你不知道怎么走的话,多去问问艾欧尼亚的本地人就行了。”   “嘁……五十金币?这么多?你这家伙难道是想要包养我吗?可惜我已经有心上人了,所以你还是死心吧。”希芙蒂娅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不过虽然这么语气说得不屑,但她还是把这个钱袋收了起来。   坐在屋顶上看着奥拉夫逐渐远去的背影,希芙蒂娅远远的大声喊道,“喂!狂战士,你接下来要去哪儿?去找你那个仇人报仇吗?”   “还早着呢,我得去班德尔城一趟,”一边远去一边挥了挥手,奥拉夫头也不回的说道,“我还有一个朋友的遗愿还需要完成呢,那家伙做梦都想着回家乡一趟,现在他死了,我得帮他完成这个梦想啊。”   “哦!那你还真够忙的啊,”对着奥拉夫的背影大叫着,希芙蒂娅提醒道,“忘了跟你说一件事了,如果是【诸神黄昏】的血脉的话,你可以去铁脊山脉看看,相信你会有收获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以后自己小心点,不要再迷路了啊。”一边挥着手,奥拉夫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街角。   “嘁……我又不是路痴,怎么会迷路啊?”坐在屋顶上,某路痴一脸不屑的说道,“倒是你这个家伙,脑筋这么笨,下次不要随随便便就被人给骗了啊。”   天地间,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只有那海天一线间不断的呼啸着吹来的干燥冷风不断的吹动着少女的裙摆,将她的一头长发吹得在身后乱舞飞扬。   身下的店铺中,名为娜娜的少女开始有条不紊的把烤鱼店内的一切打扫干净。把那个醉汉的尸体扔到烤鱼屋后面的海里后,少女在海水中把手洗干净,然后踏着白色的沙滩又走回了店内。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穿戴整齐的少女拉着那个破旧的魔术旅行箱走了到了阳光下。用一把大大的锁把烤鱼店的大门锁上之后,少女站在烤鱼店前的街道上,静静的看着这个有着她许多美好记忆的地方。   一分钟后,少女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既然那个人已经不会再回来这里了,那么她继续留在这里的意义也已经失去了。接下来,她需要替那个男人完成他想做但一直没有时间去做的事情了。   抱着石化的断剑坐在屋顶上荡着脚,希芙蒂娅看着拉着魔术箱走向了流浪魔术师的道路的少女,嘴角勾起了浅浅的一丝微笑,“呵……人类啊。”   凛风之中,海天一线的背景下,黑发的女帝看着那走向了不同命运线的身影,无聊的哼起了轻轻的歌谣。在她的身后,太阳刺破了冬日里长时间笼罩着天空的厚厚云层,将一束束璀璨的光柱投射到了天际。在那一束束光柱之中,有洁白的海鸥鸣叫着飞了过来,拍击着冬日里的巨浪,在浩瀚的大海之上翱翔。 第六章 王之气魄   凛冽的寒风,拂过了残破的大地,将萧沐雨身后的披风吹得猎猎作响。   战局落幕之后,这个被白雪覆盖了的雪原上再次的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冰冷的海水不断的拍击着海岸边的岩石,在阳光下化作了无数细碎的水珠。   若不是那大海之上无数坍塌的冰山在缓缓漂流着,很难看出这里在数十分钟前刚刚经历了一场破坏力堪称恐怖的战斗。明亮的天光之下,瑟庄妮靠在海边的某座冰山坐在雪地上,仰头看着头顶晴朗的天空,舒了一口气。   冰冷的脚步声中,面色冷漠的萧沐雨缓缓的走了过来,看着有些力竭的女子,萧沐雨冷冷的问道,“还好吗?”   “你说呢?”翻了个白眼,瑟庄妮举起了被黑暗的力量不断腐蚀着的右手,说道,“暂时还死不了。”   说完,这位北地的女皇动作有些僵硬的拉开了自己的抹胸,对着萧沐雨说道,“我现在暂时动不了,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伤口处理一下吧。”   凛冽的寒风中,那暴露在外的双峰白皙而富有弹性,曲线饱满的果实在萧沐雨的视线中微微颤动着。不过此时却有一道泛着深紫色气息的伤口几乎横贯在了这美好的双峰之上,皮肉微微翻卷开来,在周围白皙细嫩的肌肤比衬下,有着某种触目惊心的残虐感。   “……”萧沐雨顿了顿,面无表的蹲了下去,从瑟庄妮腰间的小袋子里取出了那个装着绿色的果冻状液体的玻璃瓶。   打开玻璃瓶的瓶盖,萧沐雨用手指沾着那些果冻状的液体轻轻抹在了瑟庄妮胸前的伤口上。肉眼可见的,这些如同果冻状的绿色液体将伤口中的深紫色黑暗气息缓缓的吸收出来后,渐渐的变成了干硬的模样。   动作淡定的把这些干硬了的残渣从伤口抹掉,萧沐雨继续往伤口上抹着绿色的液体。粗糙的手指轻轻的按在那弹性极佳的乳肉上时,如同陷入了温柔的果冻中一般,有着某种令人心醉的触感。   但萧沐雨的手却连丝毫的颤动都没有,他就这样静静的往伤口上抹着绿色的液体,不时将干硬后的残渣擦掉,哪怕那足以让世间任何男人心醉神迷的美景就这样赤裎在他的眼前,他那冰冷的目光也没有丝毫的波动。   寒风之中,安静的无尽海边,瑟庄妮靠在冰冷的冰山上,在伤口传来的剧痛中不时的倒吸一口冷气。但无论是她还是萧沐雨,两人的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异样。   等到玻璃瓶里的绿色液体完全用完后,萧沐雨看着那伤口中依旧浅浅的弥漫着的深紫色气息,顿了顿,冷冷的说道,“【翡冷凝液】用完了。”   “用完了?”看着萧沐雨手中已经变得空空的玻璃瓶,瑟庄妮吐出了一口浊气,“看来这次受的伤有些重啊,我这次还特意多带了一些【翡冷凝液】来着,没想要竟然还是不够用……切,果然神器什么的真的完全不靠谱啊。如果用着不顺手,神器的威力还不如一把用得顺手的剑。”   微微的挺了挺胸,将那饱满跳跃的酥胸挺得更高了,瑟庄妮说道,“既然【翡冷凝液】用完了,那就只能麻烦你帮我把它吸出来吧。”   “……”淡淡的瞥了瑟庄妮一眼,萧沐雨漠然的问道,“你确定?”   “废话,我都不怕你怕什么?”瑟庄妮翻了个白眼,说道,“反正痛的人又不是你。”   “……好吧。”萧沐雨顿了顿,伸出双手按在了那挺翘的双峰之上。   能量在萧沐雨的手心里缓缓凝聚,最后化作了一个微微旋转着的漩涡。一丝丝的,那些弥漫在伤口中的深紫色气息缓缓的被漩涡的吸力捕获,肉眼可见的一缕一缕的被萧沐雨吸收到了手心的能量漩涡中。   “嘶……”每一丝的深紫色气息被萧沐雨从伤口中吸出来,瑟庄妮就如同承受着巨大的痛楚一般全身微微颤抖一下。那白皙细嫩的肌肤上,开始冒出了细密的汗水。   对于这种被黑暗的气息所腐蚀着的伤口,一般都用高阶的炼金物品【翡冷凝液】将黑暗的气息吸收出来。并不是除了这种办法之外就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如萧沐雨这般,也可以凭空的就将其从伤口中吸收出来。   不过这种黑暗的气息不止腐蚀着生者的肉体,还在不断的灼烧着患者的灵魂,一旦强行将其吸取出来,脆弱的灵魂受到的痛苦足以让精神脆弱一些的人类发疯。   所以萧沐雨的动作很轻柔,他尽量在不触及瑟庄妮对疼痛的承受底限的情况下吸收更多的黑暗气息,不过纵然意志坚定,但等萧沐雨收回双手替她把兽皮抹胸的拉上时,瑟庄妮的身上还是无可避免的被淋漓的大汗涂满了。   远远的看去,那在冬日的凛风之中闪烁着微光的白皙皮肤如同刚从温泉之中出来一般,微微冒着腾腾的蒸汽。   “呼……多谢了。”扎根于体内的黑暗气息被吸走,瑟庄妮也渐渐恢复了行动的能力。站起身对着萧沐雨道了一声谢,她弯下腰拎起了那个神器【野蛮人之怒】。   提着链锤甩了一圈,瑟庄妮重重的将手中的神器扔了出去。携带着强大动能的链锤呼啸着消失在了天际,远远的化作了一颗闪耀的流星。   “……”萧沐雨瞥了瑟庄妮一眼,问道,“你就这么把它扔了?”   “那还能怎么样?留下来?”瑟庄妮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转身飞向了无尽之海的深处,“反正这玩意儿不适合我用,我用它还不如用我原来的那把剑……所以还是扔了算了。”   “…………”   (……尼玛蛋的,一把神器说扔了就扔了,眼皮都不眨一下的,这女人是要疯啊。)   意识空间内,恶魔有些无语的说道。   (真是败家娘们,她难道不知道一把神器有多珍贵吗?那可是连神魔都垂涎的武器啊。)干燥的海风从无尽之海的深处吹来,带着海水腥咸的气息。那沉默之中划过了长空的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消失在了海天一线的交界处。随着两人的离去,这处海岸边再次陷入了一片宁静之中,只有雪原上四季不断的寒风不时的呼啸而过,卷起一些细碎的雪沫在空中乱舞。 第七章 凛冬王座   凛风呼啸,冰冷的海水不断的拍击着孤岛的悬崖,连绵的海浪撞在冷硬的悬崖上后,黑色的海水在阳光下碎裂成了无数晶莹的水花。   无尽之海,凛冬王座。   这里是弗雷尔卓德蛮族的发源地,在上古魔法时代,弗雷尔卓德的蛮族先祖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不过随着上古魔法时代的一场大战,原本面积广阔的半岛在战斗中被打成碎片,于是曾经的半岛也仅仅留下了一座孤零零的海外孤岛屹立在无尽之海的深处了。   冰冷而干燥的寒风中,两道身影从天而降,一前一后的落在了凛冬王座悬崖边缘的一座祭坛之上。   那自无尽之海的深处吹来的彻骨冷风将萧沐雨那一头灰白色的长发吹得漫天飞舞,猎猎作响的披风中,小狐狸小心的蜷缩在萧沐雨温暖的怀中,避开这些冰冷的寒风。   祭坛由玄黑色的古老石板铺设而成,上面摹刻了无数淡紫色的神秘符文。凛冽呼啸的寒风中,这座祭坛周遭的空间却平静得宛若另一个世界一般,就连数十米外的悬崖下海浪的声音都久远得如同在数十里开外一般。   踏着黑色的石阶,瑟庄妮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祭坛的上方。回头淡淡的瞥了萧沐雨一眼,瑟庄妮淡淡的说道,“等会儿我会召唤出先祖之魂,到时候记得敞开内心不要抗拒先祖们的感知。”   “……敞开……内心?”萧沐雨静静的咀嚼着这句话的含义,漠然的抬起头来直视着瑟庄妮,“你的意思是说……我需要让这些先祖之魂窥视我的内心世界吗?”   “没错,”瑟庄妮和萧沐雨那冰冷的视线对视着,神色平静,“毕竟先祖们也只是博学的智者,并不是全知全能的神祗。只有完全的了解你的情况后,先祖们才能确定你的诅咒是否真的能够解除。”   解放……内心?   萧沐雨沉默了。   对于他来说,完全的将内心解放给别人观看等同于把自己的一切弱点都剖析到了别人的面前,这样的行为几乎等同于与自杀无异了。   对于萧沐雨而言,若是让他能够清楚的知晓了一个人的过往,那么哪怕这个人是实力远超于他的圣域强者,他也能根据这个人经历中表现出来的一些习惯以及弱点,在自身毫无损伤的情况下用无数种方法杀死对方。   将自己的过去完全的交给别人吗……   漠然的看了瑟庄妮一眼,萧沐雨冷冷的拒绝了,“我拒绝。”   “哦,那就算了吧,”瑟庄妮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转身离去,“既然连前提的条件你都不愿意遵守,那么我就算把先祖之魂们召唤出来,也是毫无意义的……如果你不愿配合的话,那么我想我们可以回去了。”   看着瑟庄妮满不在乎的转身离去的背影,萧沐雨面色冰冷的揉了揉眉心。   是错觉吗?她的这种态度……似乎是真的不在乎我是否愿意答应啊。   静静的站在原地,可是无论萧沐雨怎样看,瑟庄妮却始终没有阴谋落空后的那种挫败,似乎对她来说,无论萧沐雨答应与否,都无法对她造成任何的影响一般。   于是……   “……我接受你的条件。”呼啸的寒风中,萧沐雨的声音在祭坛上扩散开来。   瑟庄妮转过身来看了萧沐雨一眼,竖起了一根手指,“首先,我得纠正一点。第一,要求你解放内心并不是我的条件,而是仪式必需的组成部分。其次,我帮助你也不是什么等价交换的想要获取什么,我只是推脱不了我姐姐的拜托才帮你的,你不用想太多。”   “因为我并不需要从你身上获得什么……无论是力量还是势力,你都远逊于我。”   “……明白。”萧沐雨面色漠然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了解那就好办了,走上前来吧。”啪的打了一个响指,瑟庄妮指了指身后的祭坛终于。   在瑟庄妮的指引下,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踏上了一层层的台阶,走到了祭坛上摹刻着的魔法阵终于站定了下来。那一刻,站在这个祭坛的中央,回顾着四周一根又一根围绕着祭坛建造的青色石柱,萧沐雨明显的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是灵魂的力量……而且还是不同于一般的灵魂散发出的力量。)   意识空间内,恶魔的声音难得的有些凝重。   (看来弗雷尔卓德的这群蛮族为了制衡我们魔族对他们的杀戮,真的研究出了某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啊……这种力量,人类小子,你确定你真的要向这些所谓的先祖之魂敞开意识海吗?)   “…………”神色漠然的看着站在祭坛边缘,一脸肃然的进行着某种召唤仪式的瑟庄妮,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这样对我并无坏处,她是实力超越了神魔的圣阶高手,若是想对付我,并不需要做这种多余的事。”   (嘿……其实你这家伙之所以肯答应,不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是那个艾希的妹妹吗?嘁……对于那两夫妻,你倒是从来都不曾怀疑防备过啊。)   “因为目前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不会在背后捅我一刀。”萧沐雨淡淡的说道。   而就在恶魔与萧沐雨交流的时间里,平台之上的风却忽然猛烈了起来。呼啸而来的寒风似乎自地狱深处涌来,带着奇怪的冰冷力量,哪怕身为九阶强者不畏严寒,萧沐雨依旧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寒意。   蓝色的光芒开始从萧沐雨脚下祭坛中央摹刻着的符文之中亮起,然后逐渐的弥漫向四周。随着瑟庄妮那肃然低沉的言灵不断在祭坛之上回荡,很快整个古老的祭坛都被水蓝色的光芒彻底笼罩了起来。   “一阅之下,燃灰至烬。”   湛蓝色的光芒照亮了祭坛,最后蔓延到了那围绕着祭坛而立的青色石柱之上,虚空之中渐渐如同水波涟漪一般波动了起来。那种强行在一界之中打开另一界大门的力量,让整个空间都充满了强大的压迫感。   空间之中,满溢着两个规则秩序不同的世界碰撞时绽放出的可怕压迫力。那种耀目的光华,足以刺破天穹。   “足迹、远雷、尖峰、回地、暮色之城!”   蓦然拔高的声调中,一道能量的光华闪过,瑟庄妮伸出的指尖开始溢出点点滴滴的鲜血。在无形的能量引导下,丝丝缕缕的汇聚到了萧沐雨头顶的虚空门户之中。   “夜伏、云海、裂空、苍蓝队列!动既是风,止既是空!”   “神魔虚园之内,黑白之网弥漫长空。”   “星罗棋布的兽之骨,脊骨嶙峋雪之荒!飞旋无尽!”   “灵界刀戟,仅立于其罪壁之上。”   “驱雨而散,复化为三千结之界。”   “于此宣告——英魂罪序!”   随着最后一句言灵的落下,耀目的光华将世界照亮一瞬。瞬间失去的意识之中,有着数道泛着淡蓝色的虚影围绕而来,随后,黑暗落下……   这里是一个冰冷而狭窄的空间,面色冷漠的青年静静的站在黑暗之中,几乎已经完全的与黑暗融为了一体——或许应该说已经被黑暗完全吞噬了。   在他的身前,并排的摆放着一个又一个巨大无比的灰色巨蛋。蛋身原本摹刻的封印符文早已在时间的消磨下渐渐模糊,只有那种始终不灭的力量依旧封印着其中生物的灵识。   蓦地,一道璀璨的光化照亮了这个黑暗的空间,一只拳头大小的小狐狸小心翼翼的出现在了通道口,怯怯的看着房间中沉默的站着的萧沐雨。那充满了灵气的眼睛中,似乎氤氲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纯净得宛若最美好的水晶。   冰冷的眼神,停留在了小狐狸的身上,萧沐雨的声音彻骨而冰冷,“我说过叫你不准进来……你忘了?”   那种没有丝毫人类多余情感的声音,吓得小家伙瑟瑟发抖起来。但那垂下的眼帘看到青年那缩在披风下在微微颤抖着的手臂时,明白主人正在承受着剧烈痛苦的小家伙可怜兮兮的悲鸣了起来。   “呜叽……呜叽……呜叽……”   那低低的叫声,清脆而动听,足以让最铁石心肠的人闻之落泪。   然而小家伙忘了,恶魔是没有心的……   “出去……”萧沐雨的声音依然很冷,并没有因小狐狸的悲鸣而改变。他那种如同被世间最绝望彻骨的冰冷所封锁了的漆黑眼眸之中,似乎有着无尽的黑暗。   小小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被那种无情的冰冷目光注视着,小家伙最终还是悲泣着离开了。   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的空间里,萧沐雨冷冷的转身走向了其中的一个石化巨蛋。   锵——   破败的战剑在黑暗之中闪过一道寒光,倏然而起的冰冷剑锋直接刨开了巨大的石蛋。   咔——咔——咔——   蛋壳碎裂的声音中,在萧沐雨蓄力的一击之下,原本坚固无比的封印巨蛋也显得脆弱了起来。面无表情的站在黑暗之中,依稀之间,有血红色的光芒在萧沐雨的眼中闪过。   接着恶魔之眼的视界,他看到了破开的巨蛋内部那并不算宽阔的空间,以及巨蛋中像初生的婴儿一般蜷缩着的一头恶魔。恶魔身长两米,身体显得有些肥大而臃肿,白色的骨质铠甲几乎覆盖了它的半边身体,头颅则是如同山羊的头骨一般的惨白色。   看着站在黑暗之中的萧沐雨,这头刚从封印之中苏醒的恶魔眨了眨惨绿色的眼睛,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一只手臂就把它的头颅按在了坚硬的蛋壳之上。   噗——   萧沐雨手中的战剑在恶魔的脖颈处用力一拉,鲜血喷溅的声音中,【王者之证】的力量直接将这头刚从封印中苏醒的恶魔生机彻底抹杀。   捏着恶魔的脖颈,萧沐雨将双手无力的垂落的尸体拎了出来。面色冰冷的提在眼前,萧沐雨收回了手中的战剑,然后用手撕下了恶魔的一只恶魔之爪。   噗——   惨绿色的鲜血从肩膀的伤口中喷了出来,把萧沐雨那早已被各色鲜血染得缭乱的长发沾湿。然后站在黑暗中的青年面无表情的举起了手中的恶魔之爪,一口一口的撕咬了起来。   哧啦——咔——   血肉被撕咬的声音、骨头被嚼碎的声音,让这个黑暗的空间内气氛恐怖得如同鬼蜮一般。   良久,萧沐雨将一头巨大的恶魔彻底的吞入了腹中之后,面无表情的抹了抹嘴上的血液,走向了另一个巨蛋……   黑暗之中,一个又一个的巨蛋被打破,一头又一头的恶魔被活活吞噬。而吞噬了这些恶魔的青年却似乎得到了什么补充一般,原本在剧痛之中微微颤抖着的身体开始渐渐平复了下来。   随着吞噬的恶魔数量逐渐增多,那肆虐在他灵魂与肉体上的剧痛也渐渐降低到了一个让他可以承受的界限了。而那把破败的【王者之证】,上面斑驳的裂纹也渐渐的消失,最后只剩下剑刃上斑驳的缺口无法修补。   ……   ……   站在祭坛之上,瑟庄妮静静的看着高天之上光幕中的一幕幕场景,神色平静。哪怕是那活活吞噬恶魔的恶心景象、天心城中一击屠杀数十万平民的可怕灾难……都无法让她的表情有丝毫的波动。   最后,画面定格在了一个大海终于屹立着的孤岛、以及孤岛上的那个古老祭坛……   瑟庄妮喟然一叹,散去了魔法阵的力量。   祭坛的中央,萧沐雨自意识海的深处恢复了清醒,站在原地的他发现周身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数十条湛蓝色的淡淡虚影。从这些或男或女、或高或矮的灵魂身上,萧沐雨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出上古魔法时代到现在的这一万年间,弗雷尔卓德的蛮族服装的变迁史……   “……结束了吗?”冰冷的目光和瑟庄妮对视着,萧沐雨直接无视了祭坛上喋喋不休的争吵着的先祖之魂,向瑟庄妮发出了自己的询问。   “结束了,”瑟庄妮耸了耸肩,说道,“具体结果你可以自己听,不过你的这种情况比较特殊,就连先祖之魂们也很难给出一个统一的答案,所以结果可能会让你失望了。”   就在这时,祭坛之上的先祖之魂们的争论已经到了最激烈的部分。一头有着长长的大胡子的粗犷蛮族老人激动的叫道,“我说了,这个小子的这个诅咒可以解!那个给他下诅咒的恶魔根本就没有把诅咒的全部力量发挥出来,如果他愿意,他甚至可以完全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把这个诅咒解开!”   “可是你别忘了这个家伙为了压制体内的诅咒之力,不但活生生吞噬了三百头恶魔,甚至还强行吸收了数十万份的灵魂之力……现在他的恶魔诅咒已经走向了谁也无法预知的极端了,强行解除诅咒,最后只会把我们几个老家伙还有他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那又怎么样?区区三百头恶魔而已,有他体内那头高阶恶魔的压制,以及魔族帝王希芙蒂娅的祝福加持,那些低阶的恶魔临时前留下的诅咒根本就无法干扰到他!只要他愿意舍弃现在的力量,我们马上就可以帮他解除诅咒!”   “你太天真了,这个小子的……”   喧闹无休的争吵之中,萧沐雨面无表情的看了旁边看戏的瑟庄妮一眼,问道,“你不阻止他们吗?”   “哦?为什么要阻止?他们可是正在讨论你的诅咒诶……”瑟庄妮有些惊讶的看了萧沐雨一眼,好奇的问道,“你难道不想解除你身上的恶魔诅咒了吗?”   “…………”沉默之中,萧沐雨淡淡的说道,“你的力量的确很强,不过这种低阶的幻术骗骗普通的九阶职业者就算了,别忘了我还有恶魔之眼。”   顿了顿,萧沐雨补充了一句,“而且,你的演技很差……已经差到一个惨不忍睹的程度了。”   “嘁……被发现了?”瑟庄妮无趣的挥了挥手,于是萧沐雨身边的那些湛蓝色身影瞬间全部消失,祭坛之上原本弥漫着的强大压迫力量也同时消失无踪。   站在重新变得平静的祭坛中央,瑟庄妮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了,”看着这位北地的女王,萧沐雨面色冷漠的说道,“这一切都是你虚构的吧?没有所谓的远祖之魂,也没有解除恶魔诅咒的方法……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窥视我的过去对吧?”   “差不多吧,不过有两点你所错了,”瑟庄妮耸了耸肩,说道,“第一,远祖之魂的确存在的,不过要召唤它们需要族内的祭祀,我可没有那种力量;第二,解除恶魔诅咒的方法毫无疑问的是有的,不说别的,你体内那头恶魔就应该很清楚……不过我不知道罢了。”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萧沐雨面色冷漠的注视着瑟庄妮,冷冷的问道,“你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从两年前开始就不断的蛊惑蛮王大哥他们带我来弗雷尔卓德见你,让你窥视我的过去……你这样做,能够得到什么?”   “我说我喜欢上你了,你信不信?”   “……”“好吧好吧,谁叫你是我姐夫的朋友呢?”被萧沐雨那冷冰冰的目光注视着,瑟庄妮无奈的摊了摊手,说道,“你还是第一个需要我为你解释行动动机的人啊……其实很简单,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情而已。”淡淡的瞥了无尽之海的深处,瑟庄妮说道,“确认一件与恶魔一族有关的事情。” 第八章 卡罗尔伯爵的晚宴   十二月一日夜晚,在莫雷塔尔那座专属于卡罗尔伯爵的大厦里,一切都已准备好了,今晚这里正在举办着一个美丽的晚宴。   宴会大厅中,莫雷塔尔的大多数贵族们都已应邀前来,贵族们彬彬有礼的交谈、美丽的姑娘们曼妙的舞步,让这个白雪笼罩的冬夜里大厦内部的气氛变得火热起来。   卡罗尔·马尔塞夫所住的那座楼房位于一个大庭园的一角,正对面另有一座建筑物,那是仆人们住的地方。那座楼房只有两扇窗朝街,三扇窗朝着前庭院,背后的两扇窗朝着花园。在前庭院和花园之间,有一座宫殿式的大建筑物,那就是马尔塞夫伯爵夫妇富丽堂皇的住宅。   一圈高墙环绕着整座大厦,墙头上间隔地排列着开满花的花盆,中央开着一座镀金的大铁门,这里是马车的入口。门房左近有一扇小门,那是供仆人或步行出入的主人用的。   透过朝街的这两个窗子,卡罗尔可以看到经过的一切。   街上形形色色的景象,作为一个中年的老牌贵族来说,马尔塞夫伯爵并不是是非看不可的,只是在贵族圈中厮混了许多年了,这位年纪已经不小了的中年贵族养成了一种说不上是好还是坏的习惯。   他喜欢一切都置于目光的垂询下,因为他相信外界的变化波动往往最容易影响到街上的那些路人。如果能够时时注视着路人们的变化,那么他很容易就能把握时局的变化。   当然,这样的行为其实是毫无意义的。   因为作为诺克萨斯贵族圈中有名望的老牌贵族,马尔塞夫伯爵有着自己的情报系统,时局的变化几乎每天都会在部下的整理之中,在第二天早上变成一卷卷清晰明了的宗卷呈递到他的书桌上。   他的这种其实毫无必要的习惯,大概可以看做是强迫症的一种。   当然,平时如果碰到出现了什么值得他仔细考察的事或者有趣的事情的时候,卡罗尔·马尔塞夫伯爵也会从一扇小门里出去,去从事他的研究工作。   那扇小门和门房左边靠近的那扇门相同,仅仅只是一个小入口,门上灰尘满布,象是自从房屋建成以来,从来不曾用过似的,但那油膏涂满的合叶和锁却显示出它常常要被派上神秘的用途。   这扇门向门房嘲笑,因为虽有门房警卫,它却逃过了他的管辖;开门的方法,象《瓦罗兰异志》里的窃旅之王对着光明主神的宝库喊一声“我是世界之王”一样,只需要轻轻的说一句咒语,或用手叩一个暗号就得了。   这扇门和一条长廊的尽头相通,长廊也就是候见室,它的右面是朝向前庭的餐室,左面是朝向花园的客厅。灌木和爬墙类植物覆盖住了这两个房间的窗子,从花园或前庭望过来,看不清房间里的情形。   这两个房间,是那些好奇的眼睛能从楼下窥视到的惟一的房间。   楼上的房间和楼下的是对称的,只在候见室那个地位多出了一间;这三个房间是一间客厅,一间密室,一间卧室。楼下的那间客厅是一种阿尔及尔式的吸烟室,是备抽烟者用的。   楼上的那间密室和卧室之间有一个暗门相通,暗门就在楼梯口,由此可见布置的是很周密的。   在这一层楼上,有一间宽大的艺术工作室,由于是一个统间,中间无隔栏,所以面积显得非常大,这可以说是一间群芳楼,在这里,艺术家和花花公子们互相争雄。这儿堆积着卡罗尔随兴陆续收集来的各种东西:号角,低音四弦琴,大大小小的笛子和一整套管弦乐队的乐器,因为阿尔贝曾对乐队有过某种狂想,此外还有画架,调色板,画笔,铅笔。   这是因为他在音乐的狂想以后,又对绘画产生了一阵兴趣;还有衬胸软垫,拳击用的手套,阔剑和练习击剑时用的木棍。因为,曾经像这个时代的贵族青年一样,卡罗尔·马尔塞夫除了音乐和绘画以外,还以坚忍得多的精神学习了三门武艺,以完成一个花花公子的所受教育,那三门武艺是击剑,拳击和斗棍;就在这个房间里,他接待了许多诺克萨斯上层有威望有实力的大贵族。   在这个倍受宠幸的房间里,还有别的家具,其中包括诺克萨斯卡里奥帝国时代的旧柜子,里面摆满了艾欧尼亚出场的花瓶,皮尔特沃夫或罗比亚的陶器,约德尔人的餐碟。   此外还有古色古香的圈椅,大概是亨利·卡里奥四世或萨立公爵之类的大人物曾坐过的,因为在两三张圈椅上,都雕刻着一个盾牌,盾牌是青色的,上面雕有染血的金属斧头和铜质巨锤的诺克萨斯国家徽章,显然是过去帝国时代遗留的藏物,至少也是皇亲国戚府里的东西。   在这些黯黑的椅子上,乱堆着许多华丽的绫罗绸缎,是在银月森林的太阳光底下染成的或由加尔各答和昌德纳戈尔女人的手织成的。这些织物究竟是什么东西却很难说。   它们在等着被派上用场,以便使看了赏心悦目,但究竟作什么用,连它们的主人也不知道。   房子的中央,有一架花梨木的钢琴,体积虽小,但在它那狭小而响亮的琴腔里,却包含着整个管弦乐队,在墙上,门上,天花板上,挂着宝剑,匕首,约德尔人的短剑,长锤,战斧,镀金嵌银的盔甲,枯萎的植物,矿石标本,以及肚子里塞满草、正展开火红的翅膀、嘴巴永远闭不拢的鸟。这就是卡罗尔居住了八十年的起居室。   但是,在宴会早已开始的这个时候,这位颇负威名的中年贵族却离开了庭院之中的晚宴大厅,坐在楼下的小客厅里。   房间中央有一张桌子,四周是一圈宽大豪华的靠背长椅,桌子上放着各种著名的烟草,马里兰的,波多黎哥的,拉塔基亚的,总之,从枫叶雪的黄烟草到班德尔半岛的黑烟草无不具备,都装在诺克萨斯人最喜欢的那种表面有裂纹的瓦罐里。   在这些瓦罐旁边,有一排香木盒子,这些盒子,按里面所装的雪茄的大小和品质,依次排列着的是蒲鲁斯雪茄,古尼尔雪茄,哈丝瓦那那雪茄和马多尼拉雪茄;在一只打开着的碗柜里,放着一套烟斗。   有的是旱烟斗,烟斗是镶珊瑚的琥珀制的;有的是水烟斗,带有很长的皮管子,吸烟者可任意选用。   这种顺序是卡罗尔亲自安排的,也可以说是存心要乱顺序,因为宾客们在早餐席上有过咖啡以后,都会朝着天花板吞云吐雾的。   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一个仆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这个仆人名叫杰曼,他深得他这位老主人的信任,表面上是身份仅仅只是一个管家,但真实的身份其实是负责联络其他国家的情报机构的联络员。   此时,这位情报员他一手拿着几份报纸,一手拿着一叠信,先把信交给了卡罗尔。   卡罗尔对这些来自不同地方的信札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挑出了两封用奇怪的劣质羊皮纸制成的信,拆开信封,用心仔细地看了一遍信的内容后,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这两封信是怎么送来的!”   “其中一封是我们在弗雷尔卓德那边的信使连夜送过来的,另一封是数小时前经由三叶公馆的信使送过来的。”   三夜公馆是莫雷塔尔接待外国使者的一个特殊使馆,对方到了莫雷塔尔才把信寄给他吗……   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卡罗尔哗的站起身来,走到衣帽架上拿起那顶黑色的礼帽戴上,马尔塞夫伯爵一边吩咐道,“杰曼,你先去宴会大厅里帮我应付一下,有人问起来就说我先离开一段时间去接一名贵客,等会就回来。”   “是,老爷。”恭敬的把卡罗尔伯爵送到了房间外面飘着的鹅毛大雪之中,这位苍老的管家对着卡罗尔伯爵消失在雪地里的背影行了一个礼,然后转身关上小客厅的大门,踱步走向了宴会大大厅。   灯光璀璨而迷离的大厅内,衣着华丽的贵族们或坐或站的散落在铺着华丽多雷莫纱地毯的大厅中,觥筹交错之间,尽显贵族们彬彬有礼的风范。   当然,就算是性格恶劣而粗俗的暴发户,在这样的氛围里也大多是低调而显得有礼的。因为这个不大的宴会大厅中其实已经聚集了诺克萨斯八成以上的大贵族,并没有任何人有那个实力和胆量敢于在这些权势滔天的大贵族们面前秀一下自己的粗鄙。   因为那样的下场曾经有人亲身体验过,结局并不怎么美好。   看到老管家走进大厅,几个年轻的贵族举着高脚酒杯好奇的凑了过来,嬉笑着问道,“杰曼先生,马尔塞夫伯爵大人呢?今天晚上可是马尔塞夫小姐十八岁的生日啊,作为父亲,他难道不应该陪伴在我们最可爱的小天使身边吗?”   有些谦卑的欠了欠身,杰曼解释道,“老爷去接一名贵客了,大概过会儿就会回来的。”   “哦?尊贵的客人?”其中一名贵族青年脸上露出了一丝讶异的表情,“能够劳动伯爵大人亲自去接待的尊贵客人……难道是德莱厄斯大将军吗?”   这个名字似乎有着一种可怕的魔力,青年说出来的瞬间,周围的几人包括杰曼都认不出皱起眉头,露出了不知是厌恶还是畏惧的情绪。   “多本尼少爷,请您慎言。”杰曼皱着眉头看了这位跳脱的青年一眼,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多余的表情,但话语中那种浓浓的警告意味,还是让跳脱的青年表情有些讪讪的。   被身边的同伴们那种责怪的眼神看着,这位多本尼少爷有些无奈的举起了手,告饶道,“好吧好吧,我错了,我不该开这种劣质的玩笑的……你们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   淡淡的点了点头,杰曼恭敬的弯腰行了一礼,转身走向了宴会中央身着盛装的那名少女,“请原谅我的失陪,诸位少爷。”   “没事,您去忙吧杰曼先生。”周围的几个青年也谦逊得体的回了一个贵族礼,让开了道路。   看着杰曼向着那位美丽的伯爵之女走出的背影,其中一名贵族青年无奈的叹了口气,拍了拍多本尼的肩膀,“你这家伙啊,总是喜欢开这种无聊的玩笑……看吧,杰曼先生生气了。”   多本尼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道,“杰曼先生又不是马尔塞夫小姐那样的大美女,他生气就生气呗,对我毫无影响……不过话说,那位能劳动马尔塞夫伯爵大人亲自去接的客人到底是谁啊?我们诺克萨斯除了有限的那几人之外,还有别人能够劳驾得动这位大贵族先生吗?”   “不一定是诺克萨斯本土的贵族,说不定是伯爵大人在其它国家的交易伙伴呢。不是说伯爵大人在皮尔特沃夫等许多国家都有产业吗?说不定就是这样一个身份尊贵的生意伙伴来到诺克萨斯,需要他帮忙引荐给我们认识认识。”   无论这些青年们如何猜测,都注定没有结果。不过很快卡罗尔伯爵很有可能将要引荐一位身份尊贵的客人亮相的消息,还是很快的在宴会的人群中传开了。   对于那位能够劳动诺克萨斯的老牌贵族马尔塞夫伯爵亲自接见的神秘客人,众人都有些好奇。不过在场的人大多是有身份的大贵族,就算心中有些好奇,但自矜身份的众人自然不可能表现出太强烈的好奇。   宴会的大厅中央,作为这场宴会主角的马尔塞夫小姐此时正在和几位同年龄的贵族小姐闲聊着,小小的圈子中,不时传来几声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令附近的贵族青年们不由侧目。   璀璨的灯光下,穿着一条华丽的白色露背晚礼服的马尔塞夫小姐有着某种令人心神俱醉的魅力。那一颦一笑的优雅举止之中,尽显一代老牌贵族家族的风范。   华丽的灯光下,几乎大殿内所有的贵族女孩们的光芒都被她一人所掩盖了。   当然,之所以不是说全部,是因为在大厅的另一角,那位同样美丽而优雅的少女身上的光芒丝毫不比她逊色。   柔顺的眉角让人情不自禁的心生好感,而那嘴角始终带着的神秘微笑却又为她带来了一丝难以琢磨的神秘。白皙细嫩的肌肤在大厅璀璨的灯光下微微闪烁着迷离的光芒,如同最纯净的牛奶一般泛着令人心动的波光。   相对于同样作为宴会核心的马尔塞夫小姐,这位美丽的少女身上并没有繁复的华丽晚礼服,然而仅仅只是一件普通的白色长裙,却让她绽放出了足以掩盖包括盛装的马尔塞夫小姐的光芒。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琢。   少女身上那种纯净的柔和气息,是这些热衷于名利的贵族名媛们并不具备的气质。因而当她出现在这样一种奢华的晚宴中时,那种纯净的美好气息很容易就让大多数贵族名媛们身上的庸俗无所遁形的被照了出来。   所以她的身边并没有多少女性。   因为没有哪一位贵族名媛有勇气站在她的身边,那样会让她们显得低俗而丑陋起来。   卡西奥佩娅·克卡奥,这位诺克萨斯前御国大将军杜·克卡奥将军的女儿,在诺克萨斯的贵族圈子中,永远都是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作为老牌的大贵族出身的杜·克卡奥将军,曾经毫不犹豫的背离了诺克萨斯帝国的荣耀、以及贵族们的荣耀,投向了掌控了诺克萨斯大多数命脉的军队势力,成为了诺克萨斯的几位掌权者之一。   而等到克卡奥将军失踪之后,他的两个女儿也继承了他的意志,同样背弃了她们体内高贵的贵族血统,投向了军队。若不是这两姐妹都各自有着足以压服无数人的成就,以及如今贵族们的势力被削弱了许多,估计克卡奥家的两个女儿早就被整个诺克萨斯的贵族圈排斥在外了。   当然,虽然现在大多数贵族都对她们还保持着最基本的敬意,但那种敬意的由来不过是因为两人掌握的力量带来的威慑。若是克卡奥两姐妹仅仅只是普通的贵族少女,两人很显然是在莫雷塔尔无法立足的。   不过这些勾心斗角的行为大多与普通的贵族青年们毫无关系,有着父母长辈庇佑着的他们可以肆意的挥霍着自己的青春而无需担心。对于这位莫雷塔尔公认的第一美少女,大多数贵族青年的内心都是热切的。   他们脸上挂着和熙有礼的微笑,希望能用自己的优秀折服这位美丽的少女。可惜作为诺克萨斯军部内定的下一代领导者,卡西奥佩娅小姐的目光注定不可能停留在他们的身上。   一个又一个贵族青年们自以为优秀的表现,只能换来少女微笑着有礼的婉拒。在无数人的碰壁之中,那个微笑着站在宴会角落中的少女脸上,始终没有丝毫不耐的神色。而正是这种气度,反而更让人折服了。但就在无数的贵族青年们绞尽脑汁想要在这位美丽的少女心中留下深刻的映像的时候,宴会大厅的大门被重重的推开了。 第九章 弗雷尔卓德的使者   呼啸的寒风,夹杂着冰冷的雪花飘进了温暖的大厅之中。极寒的气温让靠近大门的几名贵族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但还好推开大门的马尔塞夫伯爵很快的就把门关上,厚重的大门再次把雪夜中那漫天飘零的鹅毛大雪隔绝在外。   卡罗尔伯爵出现的瞬间,许多人的视线都下意识的投射到了他的身上,以及他身后的那名神秘来客的身上。   那是一个青年男子,但是一头灰白色交杂的长发却让他整个人显得有些破败,背上背负着一柄同样残破古旧的战剑,整个人就这样带着如冰寒大雪一般的冰冷气息无情而冷漠闯入了众人眼中。   漆黑的双瞳中似乎蕴含了太多的悲伤,如同一滩绝望的死水,早已被世间最无情冰冷的坚冰封锁,被无尽深邃的黑暗笼罩了起来。那冰冷而无情的目光似乎有着某种摄心心魄的力量,让人下意识的移开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然而最让人们惊讶的,则是青年肩头蜷缩着的那只拳头大小的小狐狸。小家伙很可爱,也很漂亮,银白色的毛发在灯光下闪烁着迷离的银芒,如同梦幻。   但是在这样庄重的宴会之中,是不允许携带宠物的——哪怕它再怎么漂亮可爱。   看到青年的那一瞬间,一些贵族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作为诺克萨斯老牌贵族的马尔塞夫伯爵不是那种无礼的人,他怎么能允许这个青年携带宠物进入宴会的大厅呢?难道他不知道这对他们这些客人来说很失礼吗?   可是站在许多人视线焦点的马尔塞夫伯爵却丝毫没有对此做出解释想法,他微笑着指引着他身后的那名青年走入大厅之中,一面和熟人略作招呼,一面向马尔塞夫小姐走过去。   此时马尔塞夫夫人正站在摆着几只花瓶的壁炉架子前面,已经从一面与门相对的镜子里看见他父亲进来,已经准备好和他相见。   萧沐雨面色冷淡的对她行礼的时候,她带着一个开朗的微笑向他转过身来。她以为眼前的青年会和她讲话,而萧沐雨,却用那种一如既往的冰冷淡漠来面对着她,两人都没有开口。   于是,数秒的尴尬冷场之中,一旁的马尔塞夫伯爵连忙凑上来活跃气氛了。   “萧先生,这是小女约妮,”一面想着萧沐雨介绍着女儿的闺名,马尔塞夫的态度是作为一名位高权重的大贵族难得的和善,“约妮,这是你萧沐雨叔叔。”   “叔……叔?”马尔塞夫小姐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她原以为这位青年应该是某位外国的王子或者是大贵族,所以才值得父亲如此尊重。可是马尔塞夫伯爵的这个介绍却是让她彻底的呆住了。   眼前的这名青年虽然因为一种饱经苦难沧桑的气质,让他看起来成熟了许多。但是却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年龄不会超过她太多。   最多也不过是一个年级比她稍大的同龄人罢了,父亲为何要让她叫他叔叔?   而就在马尔塞夫小姐为父亲的介绍而惊愕不已的时候,宴会之中的另一名璀璨的明珠却看着这面沉默的萧沐雨,嘴角勾起了一丝神秘的微笑。   是他?他竟然来了莫雷塔尔?   璀璨的灯光之下,少女的右手无意识的抚摸着左胸的位置,虽然那里的伤口早已在治疗师们的高级药剂之下愈合,如今甚至连疤痕也没有留下。但当她看到了这张一如天心城大雪之中冷漠而无情的脸时,曾经在冰冷的剑锋下逃过一劫的心脏还是微微抽搐的疼痛了起来。   轻轻的放下了无意识的揉动着左胸的手,卡西奥佩娅优雅的把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她并没有在意周围的青年们那因为她这个轻轻揉动左胸的动作而变得炽烈的眼神,微笑着走向了那正在静静交谈的三人。   “马尔塞夫伯伯,有客人了也不介绍介绍吗?我们大家可都是对这位英俊的俊杰很好奇呢。”路过的时候从一个侍者的托盘上举起了一个高脚酒杯,卡西奥佩娅优雅的对着面色冷漠的青年举了举酒杯,微笑着对着马尔塞夫伯爵问道。   “哦?我们的小公主也对萧沐雨先生感兴趣吗?呵呵……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我想我们莫雷塔尔会有许多杰出的青年俊杰们会为这个消息悲伤流泪的,”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卡罗尔·马尔塞夫伯爵介绍道,“这位是萧沐雨先生,来自弗雷尔卓德雪原的使者。”   “他这次尊从着他们的女皇瑟庄妮殿下的意志来到莫雷塔尔,目的是希望能够在野蛮人部落的事情上军队的将军们达成共识。当然,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萧先生也会尽量和莫雷塔尔的大家达成一些合作关系的,毕竟自从七月发生在枫叶雪的某个人所共知的事件,弗雷尔卓德已经很不幸的和德玛西亚之间断绝了一切的贸易联系了。”   淡笑着对着卡西奥佩娅举了举酒杯,马尔塞夫伯爵大人笑道,“到时候还需要小公主殿下您多多帮助啊,毕竟您可是斯唯因大人唯一的弟子呢。您说一句话,就能省去我们跑很多部门的时间了。”   “我们?”马尔塞夫伯爵的这个措辞让卡西奥佩娅美丽的脸颊上露出了一丝疑惑,这位美丽的贵族小姐看了看面色冷漠的萧沐雨,又看了看嘴角挂着淡笑的马尔塞夫伯爵,有些迷惑。   “呵呵……没错,是我们,”脸上的笑容不减,马尔塞夫伯爵大人迎着这位诺克萨斯军部的小公主殿下质疑的目光举起了酒杯,笑道,“要知道我可是一直都和弗雷尔卓德的蛮王泰达米尔先生有着联系的,在过去的几年里那位蛮王先生可是为我提供了许多弗雷尔卓德特有的物资啊。”   “这样说起来的话,在生意场上,我可是与萧先生差不多算是同一个阵营的人呢。”   “是这样吗?”卡西奥佩娅好奇的看着萧沐雨,那如纯净的泉水一般灵动而柔和的双眸之中透露出了丝丝疑惑。那种娇弱柔和的目光,足以让无数的青年为她疯狂。   然而萧沐雨的目光依旧冰冷而淡漠感情,没有因为少女的美丽而有丝毫的动摇。他只是淡淡的瞥了好奇的看着他的少女一眼,漠然的点了点头。   意识空间内,恶魔突然嘿嘿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人类小子,我突然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啊。)   “……”一面应付着眼前这位诺克萨斯军队中声望很高的少女,萧沐雨漠然的问道,“什么事?”   (嘿嘿……你有没有觉得这位小姑娘很眼熟啊?呃……不对,不是眼熟,这位小姑娘如今已经卸下了当初的面具了,所以你肯定认不出她来了。不过……嘿嘿……)   邪恶而幸灾乐祸的笑声中,黑暗的意识空间内恶魔笑得很开心。   (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位美丽的小姑娘身上的那种气息很熟悉吗?)   “……”冰冷的沉默之中,萧沐雨的目光首次停留在了卡西奥佩娅的身上,那种探寻的目光在少女身上停留了数秒后,萧沐雨面色冷漠的闭上了黑色的双瞳……   睁开。   “娅娅?”   (嘿嘿……没错,这位小姑娘就是当初在天心城里被你这个毫无人性的人渣一剑干掉了的可怜少女哦,嘿嘿……怎么样?是不是有点怀念当初的时光了?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当初天心城里的事情竟然是诺克萨斯干出来的。更没有想到,当初那个可怜而柔弱的小姑娘竟然会是诺克萨斯青年一代最杰出的指挥官、军事家卡西奥佩娅啊。)   (嘿嘿……怎么样?人类小子,你意外不意外?惊喜不惊喜?哈哈哈哈……这可是一年之后的久别重逢啊,你们两个相爱想杀的家伙不应该好好叙叙旧吗?)   “…………相比于叙旧,我更想知道的是【王者之证】怎么了?”一面用那种冰冷而漠然的态度和马尔塞夫伯爵三人交谈着,萧沐雨在意识空间内冷冷的问道,“为什么从踏进这个大厅开始,它就一直在跳动?”   在萧沐雨的背上,那柄破败的战剑一直在不断的颤动着。只是那种颤动的幅度太小了,以至于若不是仔细去观察,根本就无法发现这把剑的异变。   (嘿嘿……哈哈哈……哈哈哈……这个问题你问我,我问谁啊?我只是一头可悲的、可怜的被封印的小恶魔罢了,又不是全知全能的神祗,怎么可能知道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   “……”静静的感受着剑身传来的些微震动,萧沐雨的目光变得异常的冰寒,“是不是与童颜女神留下的那枚金色符文有关?”   (既然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耍我?)   “我只是好奇,为什么童颜女神留下的神力会自己波动而已,”面对恶魔的指责,萧沐雨淡淡的说道,“她不是已经彻底陨落了吗?为什么她留下的神力还会有反应?”   (嘿嘿……人类小子,你真的想知道?)   “……说。”冰冷的声音,彻骨冰寒。   (嘿嘿……其实原因很简单,童颜女神不是绝望与悲伤的女神吗?所以她遗留下来的力量之中蕴含了无尽的绝望与悲伤,普通人若是贸然吸收这份能量的话,绝对会在瞬间就被绝望与悲伤吞没,死得很惨——不对,普通人根本连吸收这份力量的资格都没有啊,必须要九阶以上的强者才有资格吸收。)   (不过如果被九阶强者把这力量吸收掉了,那么他不但死定了,而且你也失去了一个重新回到了圣域的机会了。所以这是一个悖论一般的事情,你若是自己吸收,那么肯定死定了。你让别人吸收,别人也死定了,所以这个童颜女神留下来的力量对于你而言也就只能起到一个炸弹一般的效用,让你在濒死的绝境里把它引爆杀敌……不过现在嘛,嘿嘿……改变这一切的转机出现了哦。)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眼前这位叫卡西奥佩娅的小美女的体质有些特殊,她可以把童颜女神力量中的负面气息全部吸收掉,而保留其中应有的能量。然后嘛,嘿嘿……只要你有办法能够骗这位可爱的小姑娘乖乖的帮你把那些负面力量吸收掉,你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吞噬童颜女神的力量了。)   “……明白了。”萧沐雨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至于吸收了那些负面力量的少女会变成什么模样?呵……与他有关系吗?   第一次,用那种郑重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这名美丽的少女,萧沐雨淡淡的岔开了话题,“克卡奥小姐,在下能冒昧的问您一个问题吗?”   “您请说。”轻轻的点了点头,少女用优雅的微笑面对着这位面色冰冷的青年。   “关于费雷尔卓德与诺克萨斯边境的野蛮人部族,诺克萨斯的军部是打算如何处理的呢?”   “呵呵……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少女有些歉意的说道,“毕竟军部里的事情都是斯唯因老师还有德莱厄斯大将军做决断的,野蛮人部族的问题也是最近一个月才出现的,老师他们可能还没有下定决心到底该如何做呢。”   “不过……”说到这里,少女的嘴角突然勾起了一丝神秘的微笑,她微笑着伸出了一只白皙的手,说道,“我突然觉得大厅之中的空气有些闷热呢。萧沐雨先生,来自北方的勇者,您愿意作为一个守护淑女的勇士陪我去外面透透气吗?说不定让我的脑袋透透气后,到时候我就能给您一点不错的建议了呢。”   卡西奥佩娅的话语让马尔塞夫伯爵父女以及周围的几名贵族的脸上露出了惊愕无比的表情。   这位诺克萨斯军部的小公主在莫雷塔尔的高傲是出了名的,纵然对所有的追求者她都是那种优雅而礼貌的态度,但是少女那种在轻笑间透露出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还是让无数的青年俊杰为之苦恼气馁。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向一名同年龄的青年发出了这样的邀请。难道说仅仅只是初次的相逢,这位从不对男性假以辞色的小公主,就已经看上了这位来自弗雷尔卓德的使者了吗?   “…………”众人的目光焦距之中,萧沐雨淡淡的欠了欠身,“我的荣幸。”   他把他的胳膊递给少女。她挽起他的胳膊,或者说得确切些,只是用她那只纤细的小手轻轻触着它,于是他们一同走向那两旁列着踯躅花和山茶花的踏级。在他们的后面,跟随着十多个人错愕的眼神。   从宴会大厅的侧门走出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在漆黑的雪夜中漫天飘落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雪花,将严寒的冰冷带到了这个依山而建的巨大城市内。   站在伯爵庄园的走廊上,眺望着夜空下的纳赛尔平原以及山脚下错落有致的民居,卡西奥佩娅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她微微侧过头,看着几乎近在咫尺的那张冰冷的脸,轻声说道,“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冬天。”   牵着萧沐雨的手走到了走廊的边缘,少女向着屋檐外伸出一只手。夜空中缓缓飘落的雪花落在了少女的手心,然后缓缓的融化成了晶莹的水滴,在少女的手中轻轻滑落。   “因为啊,寒冷的冬天曾经给了我一些不怎么好的记忆呢。”身后宴会大厅中的喧闹声被厚厚的大门隔绝,让这个雪夜中的走廊显得安静异常。明亮的灯光下,少女的声音轻轻的散落在了萧瑟的风中。   回过头来的少女,眼睛晶莹而清澈,“您很像我的兄长,您知道吗?”   “…………很荣幸。”萧沐雨的声音,依旧是漠视了感情的冰冷,没有丝毫的起伏。   萧沐雨的冷淡让卡西奥佩娅的神色有些落寞,她轻轻的挣开了萧沐雨的手走进了白雪飘零的庭院中。白色的雪花落在她的肩头、发间,让这个白雪之中漫步的少女美丽得如同神话传说之中圣洁的冰雪女神。   “也许我这么说您会觉得很可笑,但是您真的很像我的兄长。”飘落的白雪之中,少女轻轻的回过头,用那种黯然而悲伤的目光注视着萧沐雨,似乎从这张冰冷的脸庞上回想起了曾经的某位故人。   “曾经我的父亲,杜·克卡奥是莫雷塔尔最杰出的贵族之一,他的力量可以击倒最健壮的魔兽;他的品德可以让最卑鄙的刺客杀手归心;他的博爱可以让许多憎恨着贵族的平民们爱戴他……但是可惜,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的事情不是杰出就能解决的。”   “在一场贵族之间的交锋之中,我的父亲输了。而输掉的代价,则是我的那位兄长,奥利凡德·克卡奥的死亡,”少女的神色,有些自嘲的落寞,“也许您并没有听说过他,因为我的这位兄长其实只是父亲大人与一位侍女的私生子。身为莫雷塔尔大贵族身份的父亲,不能给兄长尊贵的身份。”   “但是这不影响他给兄长父亲的关爱。”   “我的兄长,在父亲暗地里的关爱与教导下,渐渐成长成了一位杰出的男子汉。他的杰出,足以将莫雷塔尔无数的纨绔贵族青年拉出几条大街的差距。”“后来他成为了一名军人。”“因为在诺克萨斯,平民若是想要获得贵族的荣耀,只有参军这一条道路。而且有着我的父亲在暗处的支持,和他的杰出武技,他可以很轻松的走到一个让人羡慕的高度。” 第十章 诚然一个人渣   “可惜的是,他的才华还没有彻底展露就夭折了,”少女咬了咬嘴唇,目光悲伤而凄迷,“他死于了父亲与其他贵族的争斗之中。”   “而这,就是父亲大人他舍弃了所谓贵族的荣耀,最终投向了诺克萨斯军部的重要原因了。”   “虽然兄长的生命很短暂,但我其实是一直都很敬仰他的。因为在我小的时候,由于天生的身体虚弱,经常受到同龄儿童的欺负,大家都排斥着我、讨厌着我,只有兄长……只有兄长他不会讨厌我。”   “我还一直期望着能够在兄长的关爱下快快长大,然后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他。甚至还和他商定了,长大以后要给他的婚礼当伴娘的协定,可是……可是……”   说到最后,少女早已泣不成声。   然而那个静静的站在屋檐下的男子脸上却始终没有丝毫的表情,哪怕眼前的少女的轻轻抽泣再怎么动人,他那冰冷的目光也始终没有丝毫的动摇。   寒冷的风雪吹乱了少女的发丝,轻轻的拭去了眼角晶莹的泪水。卡西奥佩娅看着屋檐下冰冷的青年,睁着红红的眼睛勉强的笑道,“抱歉,我有些失态了。”   “……您的故事,很悲伤,”萧沐雨迟疑了一秒,这才缓缓的说道,“但可惜的是,我并不是您的兄长。逝者已矣,但生者还需要继续生活,我相信您的兄长肯定也不愿意看到您为他如此的伤心的。”   “呵呵……谢谢您的开导,萧沐雨先生,”似乎在为自己之前的失态而羞涩,卡西奥佩娅的脸有些微红,“我好多了。”   伸出一只手,少女温柔的看着萧沐雨,那种柔和的眼神,很明显不是看着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的眼神,“您愿意陪着我这个脆弱的小姑娘,在这个大雪飘飞的夜晚里逛逛吗?”   “如您所愿,我的女士。”萧沐雨淡淡的欠了欠身,走进了风雪之中,把胳膊递给了少女。   有些羞怯的挽着萧沐雨的胳膊,少女低着头静静的挽着萧沐雨行走在伯爵府邸的庭院之中。道路上,白色的积雪蓬松而厚实,踩在上面时会发出嘎吱嘎吱的轻响。   在这种一片安静的静谧氛围之中,少女轻轻的开口,打破了这个显得有些尴尬的气氛,“大厅里太热了,是不是,萧沐雨先生?”   “是的,克卡奥小姐,”当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萧沐雨感到少女的手在颤抖,“但您……”   顿了顿,他继续说,“穿着那样单薄的衣裙,只披一条纱巾,在这样的雪地里或许会有点冷吧?”   “您知道我要带您去哪儿吗?”少女轻轻的说道,并不回答萧沐雨的问题。   “不知道,克卡奥小姐,”萧沐雨回答,“但您知道我并没有拒绝。”   “我们是到温室里去,您瞧,那间温室就在这条路的尽头。”   萧沐雨看了看卡西奥佩娅,似乎想要问她什么话,但她只是默默地向前走,于是萧沐雨也不开口了。他们走到那间结满了美丽的果子的温室里。   这时虽是凛冬的十二月里,但却依旧在靠恒温的魔法阵控制温度来代替太阳热量使果子成熟。坚固的玻璃制造的温室之中,有些老旧的吊灯洒下了斑驳的昏黄灯光,让这个大雪之中的温室内显得异常的暖后。   少女放开萧沐雨的手臂,摘下一串紫葡萄。   “瞧,先生。”她微笑着说,那种微笑那么凄然,让人几乎觉得她的眼眶里已盛满了泪水——   “瞧,我知道我们的诺克萨斯葡萄没法和你们弗雷尔卓德特有的冰晶葡萄的相比,但您大概可以原谅我们莫雷塔尔只有这种普通的水果吧!”   萧沐雨鞠了一躬,往后退了一步。   “您拒绝吗?”卡西奥佩娅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声音在发颤。   “请原谅我,克卡奥小姐,”萧沐雨漠然的答道,“但我是从来不吃紫葡萄的。”   葡萄从少女的手里落到地上,重重的摔在了温室的地板上,而他则叹了一口气。邻近架梯上垂着一只美丽的桃子,也是用人工的热度焙熟的。卡西奥佩娅走过去,摘下那只果子。   “那么,吃了这只桃子吧。”她说。   少女期待的目光,只换来了青年冷淡的摇头。   “什么,又拒绝!”她的声音凄婉,似乎在竭力抑制哭泣,“真的,您太让我痛苦了。”   接着是长时间的沉默。   而那只桃子,也像葡萄一样,无力的落到地上。   “先生,”卡西奥佩娅用悲哀恳求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说,“在艾欧尼亚有一种动人的风俗,凡是在一个屋顶底下一同吃过面包和盐的人,就成了永久的朋友。”   “我知道的,克卡奥小姐,”萧沐雨面色冷漠的回答,“但我们是在诺克萨斯,不是在艾欧尼亚。而在诺克萨斯,永久的友谊就象分享面包和盐那种风俗一样的罕见。”   “但是,”卡西奥佩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萧沐雨,两手痉挛地抓住他的胳膊,紧张得好象都喘不过气来似的说,“我们是朋友,是不是?”   “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加起来还不超过一个小时,但我们是朋友,是不是?”   少女的脸苍白得象死人的一样,浑身的血好象都冲进她脆弱的少女之心,然后又向上涌,把她的两颊染得通红;温室内昏黄的灯光下,柔弱的她早已泪眼模糊,像要晕眩一样。   “当然,我们是朋友,”他答道,“也只是朋友……”   这个答复与少女所希望的回答相差太远了,她转过身去,发出一声听来像悲鸣似的叹息,“谢谢您。”   说完,他们又开始向前走。   “阁下,”在他们默默地走了大约十分钟以后,少女突然喊道,“您真的见过很多的东西,旅行到过很远的地方,受过很深的痛苦吗?”   “您为何如此问?”萧沐雨的声音,冷淡得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   “因为我从您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悲伤与疲惫,还有被故乡抛弃背离的感伤……您经历了什么?为何您的目光是如此的冰冷?”   “……我并没有受过很深的痛苦,克卡奥小姐,”萧沐雨回答,“我只是行走在追寻的道路上。而在这条路上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我必须付出的代价。”   “您在追寻什么?”   “世界的真实……或者说,我的真实。”   “那么您现在快乐吗?”   “当然,”萧沐雨答道,“因为没有人能听到我叹息的声音。”   “您目前的快乐是否已软化了您的心呢?”   “最高的天空,也有日月并存;最幸福的时光,亦有痛苦陪伴,”萧沐雨说,“所谓快乐,说到底也不过是可悲的人类的庸人自扰罢了。”   “您没有结婚吗?”卡西奥佩娅问道。   “我结婚!?”萧沐雨的手微微一颤,用力的攥住了少女的肩膀,声音带着莫名的彻骨冰寒,“那是谁告诉你的?”   “您抓疼我了。”卡西奥佩娅的眉头有些痛苦的皱了起来。   “…………抱歉,”萧沐雨这才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缓缓的退开,声音恢复了平常的冷淡,“我并没有结婚。”   “那么您是独自一人生活。”   “我过着独身生活。”   “您没有女儿,儿子,父亲?”   “一个都没有。”   “您怎么能这样生活?一个亲人都没有?”   “那不是我的错,克卡奥小姐,”萧沐雨漠然的抬起头来,仰望着黑色无月的夜空,眸光之中,映照出了一个高楼林立的城市,“这个世界上,总是有许多的事情不是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   “那么……您希望拥有亲人吗?”少女的手里还有一小串葡萄,散发了香味。这时她就站在萧沐雨的面前,“一个可以和你分享喜悦、分享快乐、分享悲伤的亲人?”   “吃一点吧,先生。”她双手捧着那一小串葡萄,用一种向神灵进献圣物的朝圣者一般的神情看着萧沐雨,轻轻的说道。   “克卡奥小姐,我是从来不吃紫葡萄的。”萧沐雨回答,好象这个问题以前并没有提到过似的。   克卡奥小姐用一种绝望的姿势,把葡萄抛进最近的树丛里。   “您真是铁石心肠。”她轻声说。   萧沐雨的表情依旧冰冷而淡漠,没有丝毫的改变,似乎少女说的不是她一般。   温室内,再次陷入了静谧之中,只有透明的玻璃墙壁外那漫天飘洒的飞雪依旧纷纷扬扬的落下。沉默之中,少女再次挽起了萧沐雨的手臂,“我有些累了……回去吧。”   萧沐雨淡淡的点了点头,随着两人的离开,温室的大门再次被关上。   这一次,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鞋子踩在雪地里发出的吱呀吱呀的声音散落在小道上。直到快要回到宴会大厅的时候,少女这才轻轻的开口了,“萧沐雨先生,您知道今年冬天是什么日子吗?”   “…………女神圣夜?”   “看来你并不是真的完全与人类隔绝啊,”少女的嘴角挂着一丝勉强的微笑,“那么,在女神圣夜的时候,我能邀请您成为我的舞伴吗?到时候,莫雷塔尔可是会有一场盛大的宴会呢。”   在那种盛大而正式的宴会里,所谓的舞伴往往也意味着另外的一重意思。所以萧沐雨沉默了。   “……”最终,在少女期待而忐忑的目光中,萧沐雨漠然的点了点头,说道,“那是我的荣幸。”   于是,漫天飞扬的白雪之中,少女展露了一个美丽的笑颜。   ……   ……   静静的站在大厅的边缘,目送着名为卡西奥佩娅·克卡奥的少女离开的背影,萧沐雨面色冷淡的走向了摆放着丰盛食物与美酒的长桌。   意识空间内,恶魔嘿嘿的笑着。   (嘿嘿……人类小子,你不是想要哄骗这位小姑娘帮你把童颜女神留下的负面力量吸收吗?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无视了呢?)   “……你说,她认出了我了吗?”萧沐雨淡淡的说道,没有回答恶魔的问题。   (这不是废话吗?你当初有没有像她一样戴面具,她肯定认出你来了。)   “那么,既然她认出我来了,为什么还要刻意过来接触我呢?”萧沐雨没有理会周围的贵族青年们对他的那种敌视眼神,冷冷的问道,“而且还编出了那种有一位不存在的兄长的谎话……你真的以为这位美丽的小姐是一位受虐狂,因为我捅了她一剑就爱上我了?”   (哈哈哈哈……你怎么知道那个兄长的故事是谎话?说不定这位娅娅小姑娘还真的有那样一个隐秘的兄长哦哦,对了,这个宴会的主人马尔塞夫伯爵不是蛮王泰达米尔的好朋友吗?你可以拜托他去查一查军队里是不是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啊。)   (如果是以这位大贵族的权利去查的话,肯定能够查出什么的吧?)   “没错,如果拜托马尔塞夫伯爵去查的话,肯定能够查出什么的,”萧沐雨淡淡的说道,“毕竟那位克卡奥小姐可是诺克萨斯军部的斯唯因唯一的弟子,莫雷塔尔青年一代中最杰出的军事家和指挥官。以她在军队里的权利,想要制造一些虚假的消息还不简单吗?”   (好吧好吧,这个话题先不讨论,让我们回到最初的问题吧……这位小姑娘既然认出了你,而且肯定不是一个受虐狂也没有爱上你,那么她为什么还要刻意的来接近你呢?而且还用这种很容易让人误会的方式?)   “她的名字是卡西奥佩娅·克卡奥,身份是诺克萨斯前御国大将军杜·克卡奥的小女儿,现在的诺克萨斯掌权者斯唯因的弟子,莫雷塔尔青年一代最杰出的军事家,从小就笼罩在无数耀目的光环之中的天之骄女……你觉得,这样的一位贵族小姐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嘿嘿……这还用说嘛?当然是一位集美丽、高贵、荣耀于一身的天之骄女了……哦!我明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认为这位娅娅小姑娘当初在天心城的时候被你看破了她的布局,并且被反捅了一刀所以有些挫败、有些不甘,想在这里再扳回一城?靠这种方式来戏耍你一次?)   “差不多吧,”萧沐雨的声音,冰寒而冷酷,没有丝毫的人类感情,“这种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哪怕经历多少的苦难,接受什么精英式的贵族教育,但是她们自以为高贵的出身都无可避免的给她们带来了一些无聊的所谓荣耀。”   “当她们的荣耀被人残忍的撕开的时候,她们的刁蛮、骄横,往往也和普通的女人没有什么区别……不过这样也不错,至少一个已经被简单的成败得失荣辱冲昏了头脑的女人,比一个冷静而睿智的军事家好对付多了。”   (哦哦哦哦……分析得很有道理,不过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拒绝那位小姑娘的示爱呢?之前人家小姑娘可是用那么楚楚可怜的表情看着你,希望能够和你成为好朋友呢……你不是想要哄骗这位小姑娘帮你把童颜女神留下的负面力量吸收吗?那么刚才就是一个好机会啊。)   “…………你觉得,在她的认知了,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呃……我怎么知道?我又不会读心术,怎么知道那位娅娅小姑娘到底认为你是什么人啊?嘿嘿……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应该是一个禽兽不如的人渣、变态、萝莉控,活了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个家伙这样邪恶的人渣啊。)   “……”恶魔的嘲笑,直接被萧沐雨无视了,“之前在天心城的时候,我数次无视了她的布局,最后更是直接捅了她一剑……很明显,在她的认知里,我就是一个冷漠、自私、谨慎而小心的人。我在天心城的时候能够无视娅娅被邪恶的贵族凌辱,那么可能会在莫雷塔尔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贵族小姐一个不知真假的故事,就对她敞开心扉吗?”   “如果我在刚才顺着她的步调走,那么不但在这场交锋中陷入被动,还会徒增她对我的怀疑,增加我诱骗她的难度,”萧沐雨说道,“所以我必须拒绝她,只有在她认为她已经付出了足够的努力后我再表示对她敞开了心扉,她才会放松对我的警惕。”   “而到了那个时候,也差不多就是我诱骗她成功的时候了。”   (啧啧啧……说得好!说得精彩!真是一个人渣贱人啊,欺骗纯洁小姑娘感情这种事情,你做得很熟练嘛,嘿嘿……)   趴在萧沐雨肩头的小狐狸眼睛有些发晕,意识空间内两个邪恶的家伙的窃窃私语中那复杂的勾心斗角,简直让纯洁的小家伙有些无法理解。就在这时,萧沐雨冷冷的顿住了脚步。冰冷的目光,冷冷的看着身前气鼓鼓的拦在他身前的小女孩,萧沐雨面无表情的揉了揉眉心,没有说话。 第十一章 宴会上的重逢   “你骗我!”小女孩的脸上,满是被欺骗的愤怒和委屈,翡翠宝石一般的美丽眼眸中渐渐的溢满了一层水雾,“你说过要来看我的!”   “……”缓缓的蹲下身,萧沐雨伸出一只手抚摸着小女孩的头,“我已经来了。”   “可是你来晚了!而且……而且……”有些抽噎的甩开了萧沐雨的手,小女孩倔强的瞪着萧沐雨,喊道,“而且你来了竟然不理我,却跑去和那个女人勾三搭四!要不是我自己过来,你是不是不打算主动去找我了?”   被甩开的手,僵在了空中。萧沐雨沉默了一秒,这才淡淡的收回了手,“抱歉。”   “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多说几句话你……你就不能说多几句话吗?”灯光下,小女孩拼命的抹着决堤的泪水,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脆弱,但她的努力去最终宣告徒劳。   “你知道人家有多担心你、有多想你吗?不声不响的就去得罪了一个超级大帝国,又不声不响的就消失了,你考虑过人家的感受吗?”努力的瞪着红红的双眼,小女孩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的哭喊着叫道,“你为什么不干脆就死在枫叶雪?!那样我就不用天天担惊受怕了。”   “……对不起,”萧沐雨沉默着张开双手,想要拥抱小女孩,“让你担心了。”   然而小女孩却重重的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腿上,躲开了他的怀抱,“不准抱我!不准抱我!”   小女孩转身就跑,一直跑到了数米开外,这才转过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对着萧沐雨哭喊道,“大哥哥是个笨蛋!安妮再也不喜欢你了!”   带着哭腔的喊声,瞬间打破了宴会大厅内祥和的气氛。无数人惊愕的看向了哭泣着跑向了自己母亲的小女孩,又看了看那边面色冷漠的缓缓站起身来的青年,眼中满是疑惑。   然而在无数人的目光聚焦下,那个面色冷漠的青年却恍若未见,直接无视了周围贵族们形形色色的好奇目光,静静的走向了一张摆满了丰盛食物水果的餐桌。   面无表情的拿起了一个青色的枣果,萧沐雨将它递给了肩膀上的小狐狸。小家伙兴奋的接过了主人递来的青果后,开心的轻轻叫了两声,伸出小小的舌头舔了舔萧沐雨的侧脸,抱着青果一脸的幸福。   然而萧沐雨的这个喂食宠物的举动,彻底的惹恼了一些贵族青年……或者说,给了一些贵族青年借口。   “喂!那位从弗雷尔卓德来的野蛮人先生,对!说的就是你,”几名贵族青年走过来把萧沐雨围在了中间,其中领头的那名英俊青年瞪着萧沐雨,说道,“你难道不知道宴会大厅里是不准携带宠物的吗?”   “……”冰冷的目光扫了这名青年一眼,那种彻骨的寒冷把他吓得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等到回过神来之后,这名贵族青年的脸有些火辣辣的,虽然没有人注意到他那下意识的退却,但他如同受到了巨大的侮辱一般叫了出来,“你……”   萧沐雨没有理会这名青年贵族的咆哮指责,他仅仅只是淡淡的扫了这名青年一眼,就转身离开了。那种冰冷且充满了杀意的眼神,直接将青年的咆哮噎在了喉咙中。   很明显,对于萧沐雨这个初来乍到就获得了莫雷塔尔最璀璨的明珠卡西奥佩娅小姐的青睐的陌生家伙,这些贵族青年们并你没有多少好感。那么找借口来找他的麻烦也很正常了。   不过萧沐雨很明显没有和这些青年贵族们纠缠的想法,他直接越过了几名青年,无视了这几人的存在。被人当做空气无视了的青年们大多是心高气傲的贵族,如今被一个来自雪原蛮族的野蛮人无视了自然不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   可是几人正准备说话的同时,一名金发的少年却拦在了萧沐雨的身前。那张熟悉的脸,让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退了几步。   “嘁,你这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怎么在哪儿都能遇到你?”不屑的瞥了那些畏缩的退后了的贵族青年,伊泽瑞尔瞪着萧沐雨,脸色不怎么好。   “同样的话,我也想对你说,”萧沐雨淡淡的说道,“你跟着我满世界的跑,有什么目的吗?”   “我跟你?哈……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伊泽瑞尔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冷笑道,“在德玛西亚的时候,是我先到的枫叶雪;现在在诺克萨斯,也是我先到的莫雷塔尔,你凭什么说是我跟着你?”   “……”淡淡的扫了伊泽瑞尔一眼,萧沐雨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争论下去。他走到了宴会大厅的窗台边,仰头看着外面飘落的风雪,冷冷的问道,“你找到弥海月了吗?”   说到这个话题,伊泽瑞尔也有些丧气的垂下了头,“没有,我沿着枫叶雪可能的线索以及拉克丝姐姐提供的一些情报,顺着海岸线和铁路线找了一圈,最后还是把她跟丢了。”   自从枫叶雪的那一战落幕之后,萧沐雨在黑暗的意识空间中沉睡了数月之久,以至于他想要去招揽那位继承了虚无恶魔的力量的少女的计划暂时搁浅了。   等到他醒来之后,才知道原来在战局落幕之后的第二天,那位名叫弥海月的小姑娘已经独自一人离开了枫叶雪,走向了谁也不知道终点的远方。   对此不放心的伊泽瑞尔在拉克丝的德邦情报局的情报支援下,开始了去寻找那位虚无恶魔的道路。不过现在看来,得到的结果有些令人失望啊。   (虚无恶魔消失了?嘿……这还真是奇怪了,那个小女孩为什么会突然一言不发的就离开呢?难道她已经猜到你这个人渣要去攻略她哄骗她了?所以才在自己的处女纯洁之身没有被你这个人渣玷污之前逃掉?嘿嘿……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毕竟和你这个读作人渣、写做禽兽的变态男呆在一起,是女人都会有压力的。)   “……”沉默中,萧沐雨问道,“她最后留下的足迹是在什么地方?”   “是诺克萨斯东部沿海的一个小镇,她在那个小镇的餐馆里吃了一顿午饭后,就彻底消失了,从此再也没有在大陆上找到她出现的踪影了,”伊泽瑞尔答道,“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虽然明知这样的询问是毫无意义的,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   而萧沐雨的答案,也和他所预料的差不多,“不知道。”   “切,不知道就算了,我还有事,先走了,”翻了个白眼,伊泽瑞尔转身离开,“话说我发现你这家伙简直就是个灾难啊,走到哪里哪里就要有人倒霉……你这次来莫雷塔尔,不会有人又要倒霉吧?”   “也许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萧沐雨淡淡的瞥了那些聚集在一边有些畏缩的看着这里的贵族青年,问道,“不过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皮尔特沃夫的人吗?什么时候成诺克萨斯的贵族了?而且这些贵族好像还挺怕你?”   “九阶强者本身就是无冕贵族,在哪个国家都能享受优待的。至于那群脑残的贵族嘛?嘿……”冷笑着瞥了那些畏畏缩缩的贵族青年,伊泽瑞尔的眼中满是嘲讽的不屑,“一群只懂得欺软怕硬的弱鸡罢了,我刚来莫雷塔尔的时候,这些嚣张得恨不得把鼻孔翻上天的家伙被我教训过几次,就变成这样了。”   “简直比看到了天敌还要害怕,切……一群弱鸡,”伊泽瑞尔耸了耸肩,冷嘲道,“所以我说这群娇生惯养的贵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好还是离他们远一点好。”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参加这个晚宴?”萧沐雨淡淡的问道,“既然你这么厌恶他们的话,跟他们划清界限拉开距离才是你应该做的吧?”   “过段时间芙蕾雅姐姐要来莫雷塔尔,我先警告一下这群脑残的贵族,免得到时候他们脑子发热做出什么恶心的事情,”伊泽瑞尔说到一半,突然用一种警惕的眼神瞪着萧沐雨,说道,“话说……你这家伙该不会是为了芙蕾雅姐姐才来莫雷塔尔的吧?”   “……你的联想能力让我惊叹,”萧沐雨面无表情的揉了揉眉心,说道,“我现在是弗雷尔卓德的使者,是代替凛冬女皇瑟庄妮和诺克萨斯军部谈判的人,没空理你那个芙蕾雅姐姐。”   “那样最好,要是到时候我发现你这家伙对芙蕾雅做了什么过份的事情的话,你就死定了!”恶狠狠的瞪着萧沐雨,伊泽瑞尔低声警告道。   (哦?这位小帅哥反应这么激烈,难道当初在枫叶雪的时候你差点强推了那位美丽的小歌姬的事情被他知道了?嘿嘿……怪不得他对你没有好脸色呢。)   “……你知道了?”萧沐雨面无表情的问道,全身的肌肉已经紧绷了起来,做好了一旦对面的少年暴走就和他开打的准备。   “嗯?知道?知道什么?”伊泽瑞尔的眼睛瞬间危险了眯了起来,他瞪着萧沐雨,一步一步的靠近了过来,“你这家伙做了什么?”   空气中,依稀可见不时闪过的电光,以萧沐雨和伊泽瑞尔两人的立身之处为中心,半径五米的空间内的空气都变得有些沉重了起来。   一步一步的靠近了萧沐雨,金发少年的额头几乎触到了萧沐雨下巴,那双眯起的金色眼睛直勾勾的瞪着萧沐雨的眼睛,似乎是想要从里面找出什么。而垂落在两侧的手上,已经有金色的奥术光辉开始缓缓浮现。   “说!你刚才问的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了?我知道什么?”伊泽瑞尔直视着萧沐雨这双漆黑的冰冷双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句话,“你这家伙是不是做了什么了?”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萧沐雨的沉默之中,意识空间内恶作剧成功的恶魔疯狂的幸灾乐祸的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这么简单的语言圈套你都中招了,人类小子,看来从弗雷尔卓德回来之后,你的智商开始直线降低了啊?哈哈哈哈哈……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就问出了那么容易引人误会的问题,嘿嘿……你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了吧?哈哈哈哈哈……)   “……”沉默之中,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什么都没有做。”   “真的?”   “真的。”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把头转过来啊混蛋!”   “……”   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来,冷冷的直视着几乎近在咫尺的瞪着他的少年,淡淡的重复道,“我什么都没有做。”   “我不信!”伊泽瑞尔咬牙瞪着萧沐雨,怒吼道。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萧沐雨的声音,依旧淡定而冷漠。   “你肯定做了!!”   “我没有。”   “你有!”   两人的争吵很快就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一些贵族好奇的看着这两个几乎贴在了一起的家伙,听着伊泽瑞尔如同被背叛了妻子的愤怒怒吼,以及萧沐雨那很明显的苍白无力的回复。窃窃私语起来。   就在伊泽瑞尔和萧沐雨两人都寸步不让的对视着的时候,一名美丽而雍容华贵的夫人带着微笑走了过来,“两位先生先不要争吵了,许多事情可不是争吵就能解决的呢。有误会的话,就需要互相的体谅和理解啊,这样吵下去可是没有结果的。”   被那位夫人有些微妙的眼神注视着,又扭头看了看对着两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围观贵族们,伊泽瑞尔猛地明白了什么。瞬间全身恶寒的蹦开了好几米,搓着手臂分辨道,“我不是同性恋!我跟他的关系不是你们大家想的那样!”   “哎,好吧好吧,我们知道的,”那位美丽的夫人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似乎是对金发少年这种嘴硬的态度有些叹息。她指了指那边面色惊愕的看着这里的美丽少女说道,“不过如果你们之间有误会的话,我觉得你应该去问问克卡奥小姐的。”   “毕竟许多事情也就只有当事人才能解释得清楚的。”   很明显,这位夫人不但把两人当成了同性恋,还把伊泽瑞尔过激的态度当成了因看到喜欢的人和别的女性态度亲密所以吃醋了。   “我……我真不是同性恋,”被无数人微妙的眼神聚焦着,金发的少年像是一只焉了的黄瓜一般无力的争辩道,“我和他没有关系的,你们误会了。”   ……   ……   宴会再次恢复原本的祥和之后,原本聚集起来的贵族们都散开了。不过很明显,对于那两个引起了骚动的家伙,偶尔还是有些贵族偷偷摸摸的隔得远远的看一看的。   “呵呵……抱歉,貌似我之前的一些行为让伊泽瑞尔先生误会了啊?”举着盛满葡萄酒的高脚杯对着萧沐雨举了举,卡西奥佩娅笑得很暧昧,“需要我去跟他解释解释吗?”   “…………”面无表情的瞥了宴会另一个角落里一脸沮丧的少年一眼,萧沐雨淡淡的说道,“不必管他,等晚上回去了我会好好教教他到底该相信谁的。”   少女愣了一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呵呵……原来沐雨先生你也不是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这么铁石心肠啊?竟然还会开玩笑,嘻嘻……能够有幸被您开玩笑取悦,我是不是应该高兴呢?”   “这个世界,并没有谁是真正的铁石心肠,”萧沐雨淡淡的说道,“我只是习惯了这张面无表情的脸了,并不是意味着我真的像机器一样没有了感情。”   “是吗?不过我觉得,像您这样经历脸许多事情的杰出的人,只怕很难再对普通的路人产生多少的感情了吧?”卡西奥佩娅耸了耸肩,说道,“我认识的一位叔叔,其实和您有些像呢。同样的经历了许多事情,同样的习惯了用冰冷的面孔来面对别人,不过他现在已经很难再对不相关的路人产生多少感情了……哪怕是同情或者怜悯之类的感情。”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现在这种情况也和铁石心肠差不多了吧?”   “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萧沐雨淡淡的说道,“同样的一张面具戴久了,那么面具就会和皮肤渐渐的粘在一起;等到你想要把它摘下来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你的脸会变得血肉模糊的疼痛……所以你不应责备你那位叔叔。哪怕他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的孩童被人虐杀在了眼前也无动于衷,你也不应该责备他。”   “因为他如果选择摘下那一层冰冷的面具,那么他付出的代价其实是超越你的想象的。”“呵呵……那么,沐雨先生,”优雅的鞠了一个躬,少女的脸上带着甜美的微笑,“假如我不要求您摘下面具,您愿意接纳我吗?”“……”沉默之中,萧沐雨淡淡的岔开了话题,“宴会要散了,克卡奥小姐,需要我送您回家吗?” 第十二章 灭世魔帝的预言   冰冷的飞雪,漫天飘洒。   纷纷扬扬的六角形冰晶在寒冷的夜风中缓缓的坠落下来,轻轻的落在了男子的发间、衣领上。昏暗的路灯灯光下,萧沐雨一身破旧的灰色斗篷罩体,褴褛的下摆在冷风之中微微摇摆。   然而穿着这样一身如同破旧的乞丐服一般的男子,却是从莫雷塔尔最高贵的贵族宴会中走了出来。走在街道两边昏暗的路灯下,萧沐雨的双眼一如既往的冰冷而黑暗。   在他的身后,是许许多多打着招呼道别的贵族。那些身份高贵、以诺克萨斯上层人士自居的人们努力在同类的面前表现着自己的有礼,互相用繁琐而毫无意义的礼节道别之后,这些贵族们纷纷走进了自己的华丽马车之中。   关上铭刻着各自贵族家徽的车门,将外面的风雪与冰冷隔绝在外,这些贵族们就这样在温暖而舒适的马车中等待着回到各自的家中,接受着仆人们恭敬的侍奉。   在这样的一个氛围里,独自一人带着一只小狐狸走进了漫天的大雪中的萧沐雨,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以及……孤独。   那就算只是一个背影也显得是那样冰冷而淡漠人性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给人一种如同被整个世界都遗弃了的感觉。   飘零的风雪之中,那种整个天地间都剩下他一个人的寂寥感,竟然也让一些追求所谓浪漫的贵族少女有些心动。看着萧沐雨逐渐消失的背影,想着对方那从头到尾永远都是冰冷的表情,一些贵族的少女竟然有些失神。   当然,对于身后那群无聊的贵族少女正在对他发花痴的事情,萧沐雨并不知道。   九阶强者虽然感知敏锐,但很多时候这种敏锐都只针对于来自暗处的杀意恶念,并没有谁会闲到去注意一些无聊的少女是否会对他有什么特殊感觉的地步——至少对于萧沐雨来说,那些贵族的小姐到底对他的看法如何,都不重要。   他现在需要做的,仅仅只是找到莫雷塔尔中隐藏着的那枚天魂锁玉。当然,如果在寻找的途中,能够恢复原本圣域的力量的话,那就更好了。   (嘿嘿……人类小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那枚天魂锁玉可能存在的地方,会在哪儿?”   (去问问小安妮不就行了?她那么喜欢你……哦,抱歉抱歉,我差点忘了,现在她在生你气啊,哈哈哈哈哈……你现在去问她,就算她知道了也是不会告诉你的。嘿嘿……不过你这家伙也是自作自受啊,谁叫你言而无信的?你难道不知道这些小女孩最看重的就是什么约定之类的东西吗?)   “哄小孩子而已,没多大的问题,”萧沐雨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的路灯,那昏暗的灯光将他的脸照得苍白一片,“我所忧虑的,是她是否知道天魂锁玉的存在……或者说,如果她家真的有天魂锁玉,但是她的父母却没有说告诉过她。那么我擅自去问询她的话,是否会引起她父母的警惕呢?”   “毕竟,天魂锁玉这样的东西,在任何地方都是千金难得的至宝吧?”   (那么就自己亲自去观察观察喽,明天你就可以随便找个借口去她家里拜访一下,顺便查探一下她的父母是否真的知道天魂锁玉的存在,然后方便你行动……唔,话说作为一个卑劣的盗贼,你难道不应该在做案前先踩踩盘子吗?)   (不过嘛,以你现在的心理状态,想不到这些很正常,我能理解的。毕竟以你现在这种因焦虑而智商大降的状况而言,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邪恶阴险的犯罪专家了,现在的你啊,只能算是一个空有一身蛮力的武夫而已……唔,就和艾希那个傻妞差不多。)   “…………我焦虑?”淡淡的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你的笑话越来越不好笑了。”   (哦好吧好吧,我承认,我的确是稍微夸张了那么一小点,你这家伙的确没有焦虑……不过你现在的心理状态,无论怎么说,都有些不对劲吧?嘿嘿……怎么?之在弗雷尔卓德的时候,被那位凛冬女皇的几句话就诱惑得不能自己了?)   “……你想太多了,”萧沐雨淡淡的说道,“虽然她之前说的那件事情的确对我很有诱惑力,如果我找到了天魂锁玉的话,那么暗影岛的那些家伙肯定能给帮我很大的忙的。”   “不过现在天魂锁玉还没有找到,我并没有那个必要去冒着被全大陆的人敌视的危险去暗影岛找那群恶魔,”萧沐雨揉了揉眉心,冷冷的说道,“所以目前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找到天魂锁玉,而不是去暗影岛。”   ……   ……   凛冽的海风呼啸着,吹乱了两人的发丝。   站在这个海边悬崖的祭坛上,瑟庄妮淡淡的看了看大海的深处一眼,说道,“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情而已……一件,与恶魔有关的事情。”   “……”沉默之中,萧沐雨冷冷的问道,“什么事?”   纤细的手指指着萧沐雨,瑟庄妮的表情严肃而庄重,“你,萧沐雨。来自异世界的旅客,冬拥之森的魔兽之主,无极剑道的传承者,经历了黑暗与苦难的不幸者……你,会成为恶魔吗?”   “成为……恶魔?”缓缓的咀嚼着这句话,萧沐雨抬起头来,冰冷的海风吹起了他那一头灰白交杂的长发,遮掩了他的表情。只有那一如既往的冰冷的声音在祭坛上响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会成为恶魔?”   “因为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无尽的黑暗、无尽的冰冷、无尽的邪恶、以及……无尽的杀戮。”瑟庄妮的表情,是严肃的庄重。那有力的指向了萧沐雨的手指,带着强大的自信,飞扬的海风中,几乎让人有一种她指向的萧沐雨下一秒就会堕落成恶魔的错觉。   “在我出身的时候,部落里的巫师们从先祖之魂那里得到了两条重要的启示,”瑟庄妮看着萧沐雨,静静的说道,“第一条启示——我将统治弗雷尔卓德。而现在,这个预言已经得到了验证,在我的统治之下,分裂了数百年之久的弗雷尔卓德终于迎来的再次的统一。”   “那么……第二条启示,是说我会变成恶魔吗?”萧沐雨的声音,冰冷而淡漠,似乎他们在讨论的会变成恶魔的家伙,仅仅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一般。   “不是,”瑟庄妮摇头否决了萧沐雨的猜测,“相比于第一条预言,第二条语言则显得模糊多了。”   “空降的流星,自遥远的星空而来,带来了黑色与猩红的苦难。冰冷的剑锋,是屠杀了恶魔带来的力量,为更多的凡人带来了可怕的灾难。”   “小心漆黑的眼睛,因为那里面封印着这个世界上最可怕残忍的凶兽。当那头猛兽脱困而出的时候,他会站在白骨垒成的王座之上,解放大海深处的恶魔巢穴,用所有人类的鲜血铸成魔帝的挽歌。”   “这,就是预言的所有内容。很明显,由于被预言到的对象实力太过强大,牵涉到的事件太过广阔,所以就连先祖之魂们也无法得到确切的启示,”瑟庄妮静静的说道,“不过,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魔法纪元1994年,有陨星划过了瓦罗兰的夜空,闪烁着炽烈的光与热,最后坠落在了冬拥之森……对吧?”瑟庄妮的声音,有些冷淡。   “你觉得我就是预言之中预示的那头最终毁灭世界的恶魔?”萧沐雨顿了顿,目光有些冰冷。   的确,他是自遥远的异界而来,他的眼睛是深邃的黑色,他为了压制体内的恶魔诅咒,屠杀吞噬了许多的恶魔,不过……   “如果仅仅只是因为这些就认定我未来会毁灭世界的话,你不觉得太武断了吗?”萧沐雨冷冷的问道,“而且你忘了,希芙蒂娅的眼睛也是黑色的,她在过去的岁月里也曾屠杀过恶魔……更何况,这个预言中所谓的大海深处的恶魔巢穴,我一无所知。”   “听说过暗影岛吗?”瑟庄妮打断了萧沐雨的辩解,静静的问道。   “……没有。”   “暗影岛,谜一样的传说之一,在整个人类世界都没有多少人知道。因为自从上古魔法时代开始,整个大陆的恶魔几乎都被封印在了那里,而负责看守那座隐藏在无尽之海深处、不让恶魔们脱离封印的岛屿人,就是我们弗雷尔卓德的蛮族。”瑟庄妮静静的说道。   “不过虽然暗影岛在大陆上声名不显,但那上面隐藏着的力量却足以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瑟庄妮语调平静的说着可怕的故事。   虽然她叙述的应该是很可怕的历史真相,不过当她用那种蔑视一切的淡然语气说出来时,却很难让人生出危机感,“如果暗影岛的风雨被解开,让里面的恶魔们跑出来的话,估计以现在瓦罗兰大陆这个神祗凋零的状况而言,几乎没有人能够阻拦恶魔大军肆虐的。”   那一瞬间,萧沐雨的脑海中闪过了当初时光之杖毁灭时他看到的那幅景象……   黑色的苍穹,血红的云。   杀戮的人类、咆哮的魔兽,以及……   那散落在人类与魔兽之间,那些他从未见过的奇怪身影……   “我为什么要毁灭世界?”萧沐雨淡淡的反问道,“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而这,就是我想要确认的了,”瑟庄妮静静的说道,“我之所以想窥视你的记忆,目的就是想要找到你是否有毁灭世界的动机。然后从此推断你是否就是预言中的那个灭世魔帝。”   “那么……你找到了吗?”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没有……至少现在没有,”瑟庄妮淡淡的瞥了萧沐雨胸前的那枚夜魔水晶一眼,说道,“不过我只能窥视你的记忆,并不能窥视你的内心,所以对于你与那头恶魔的意识交流并不清楚。光凭你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行动来看,我并不能完全否决你有毁灭世界的动机的可能性。”   “…………如果,”沉默之中,萧沐雨冷冷的问道,“如果那个预言中毁灭世界的魔帝就是我,你会怎么做?”   “很简单,杀了你,”语调平淡的说着可怕的事情,瑟庄妮的表情却波澜不惊,“守护封印暗影岛的封印是我们弗雷尔卓德蛮族的责任,而杀掉毁灭世界的大魔王是我作为瓦罗兰大陆上的一份子应尽的义务……所以,如果你真的是那个灭世魔帝的话,我会杀了你。”   “如果我真的是那个灭世魔帝的话,你这样赤裸裸的就把对我不利的企图暴露了出来……没问题吗?”萧沐雨和瑟庄妮对视着,声音冷淡的问道,“你不怕我为了抹除未来的敌人,趁现在你还没有敌视我的时候偷袭你吗?”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不介意,”无所谓的摊了摊手,瑟庄妮那种带着淡然的表情充分了诠释了什么叫蔑视,“如果你有那个能力的话。”   ……   ……   “解放……暗影岛的恶魔吗?”行走着大雪纷飞的街道上,萧沐雨喃喃念道,“如果,如果我真的解放了那群被封印的恶魔的话,会发生什么呢?”   (嘿嘿……会发生什么?这种事情用屁股想都想得到啊!当然是解放了恶魔的你拿着上古神器【王者之证】加冕为王,继任成为新一代的魔族帝王,带领麾下的亿万魔族横扫大陆,打下一片大大的后宫。)   (到了那个时候,想要什么有什么,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沉默之中,萧沐雨无视了恶魔的恶趣味的笑话,冷冷的问道,“你觉得,那个预言里说的灭世魔帝……会是希芙蒂娅吗?”   (诶?为什么这么问?希芙蒂娅有毁灭世界的动机吗?你这家伙不是已经把她关于你的记忆封印起来了吗?那么她干嘛还要毁灭世界啊?)   “…………她不是魔帝吗?”萧沐雨揉了揉眉心,冷冷的问道。   (噗——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人类小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真啊?谁告诉你魔帝就一定要毁灭世界了?你这家伙该不会是脑残舞台剧看多了吧?)   “…………”   意识空间内,恶魔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吧好吧,哈哈哈……看在你这个家伙把本恶魔逗得这么开心的份上,我就免费帮你普及一下知识吧。)   (在整个瓦罗兰大陆的历史上,一共有七任魔帝,希芙蒂娅时第七任。这七个魔王里,有三个的爱好是园艺和栽花,有一个的爱好是喜欢打扮成吟游诗人在大陆上到处流浪,有两个的爱好是看各种各样的书和躺在温泉里游泳,最后一个倒霉蛋希芙蒂娅的爱好嘛,嘿嘿……就是喜欢在大陆上到处乱逛,然后吃各个国家的美食。)   (一共七任魔帝,各种各样古古怪怪的奇葩爱好都有,就是没有一个的追求是毁灭世界。)   (咳咳……我说了这么多,你可能就会质疑了——诶?既然你们魔族都这么人畜无害,那么为什么还会成为大陆上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呢?咳咳……这个嘛,我们就得从恶魔的本源开始说起了。)   (恶魔这种生物嘛,其实与普通生物最大的区别,除了我们的力量更偏向于阴暗与邪恶之外,就是我们大多是追随着自己的癖好和欲望行动的。而恶魔的数量成千上万,各种稀奇古怪的癖好也就多得数都数不清了。)   (有些家伙喜欢躲在狗窝里和犬类呼吸同样的空气,有些家伙喜欢诱骗人类呵他们签订契约,然后再随便扔出一些代价后把那个人类的灵魂正大光明的带走玩弄一段时间后毁掉……总而言之,一旦族群的数量多了,那么变态也就开始多了。)   (总之呢,随着一些恶魔在人类的国度里肆虐,很容易就引起了人类的不满和讨伐。可是区区的人类能够打赢恶魔吗?)(所以弱小的人类就开始求助那群神祗了,然后嘛,大家就开始玩混战了。种族战争嘛……你懂的,很多时候打着打着的,很容易就打出了难以化消的仇恨了,然后大家就变成了难以和平共处的生死仇敌了。)(毕竟仇恨这种东西,制造容易消除难啊。) 第十三章 风与雪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们魔族都是好人?”萧沐雨顿了顿,冷冷的问道,“你们之所以到处发动战争,是被逼的?”   (嘁……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这么说了?对于恶魔来说,好人这个词可不是什么夸赞的话啊。我们恶魔本来就是邪恶的、自私的、阴暗的、血腥的……才不需要给自己做什么辩解呢。)   “这样啊……”冰冷的脚步,突然顿住。   风雪之中空旷而无人烟的街头,前方街道路灯下明显来意不善的数名贵族青年堵住了萧沐雨的道路。   隔着一条长街,萧沐雨站在这边的路灯灯光下,冷冷的注视着下一个路灯的灯光下明显在等他的贵族青年们,顿了顿,没有说话。   黑色的雪花,开始在夜空中缓缓飘落。   凛冽的寒风自长街的另一头吹来,将灰色的斗篷吹得猎猎作响。萧沐雨面色冷漠的走上前去,如同没有见到那一群青年一般,直接从人群之中走过。   “哈?跟我装高手?切……”看着萧沐雨视他们为无物的从人群之中走过,领头的青年忍不住大声嘲笑了起来,“看来我们这位来自弗雷尔卓德的使者先生并没有搞清楚,在莫雷塔尔到底是谁说了算啊。约翰,给我好好教训教训他,让这位蛮族的野蛮人先生知道什么叫礼貌,什么叫见到贵族要致敬。”   “明白。”从他的身后,走出了一名沉默寡言的高大战士。那是他偶然间招募到的一名八阶强者,别说是在莫雷塔尔了,就算是在整个瓦罗兰大陆也是足够横行的力量了。   看着约翰高大的身影一步一步的走向了萧沐雨,领头的青年在后面叫道,“喂!野蛮人先生,如果你不想挨打的话,就乖乖听我一句话,离我们美丽的克卡奥小姐远一点,那样对你对她都是有好处的。”   冰冷的脚步,不曾因青年的威胁嘲笑而动摇止步。漫天飘落的风雪之中,萧沐雨背影依旧冰冷而沉默。   名为约翰的战士回头看了主人一眼,在得到了主人的点头首肯之后,一言不发的拦在了萧沐雨的前面。高大的身体宛若一座小山,拦住了萧沐雨前进的道路。   “…………”冰冷的脚步,第一次停了下来。   萧沐雨抬起头来,冷淡了看了这个高大得如同一个铁塔一般的壮汉一眼,没有说话。   “这位先生,我建议您还是和我的主人谈谈吧,相信这对您没有坏处的,”约翰看着身高仅仅只比齐他胸的萧沐雨,沉声说道,“我并不想伤人。”   “……人类,为何要互相伤害?”   “嗯?您说什么?”萧沐雨的声音有些低,因此战士听得并不清楚,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是说……”面无表情的伸出一只手,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人类……为何要互相伤害。”   噗——   夜空中,那瞬间爆裂的高大肉体宛若炸裂的果实,向四周的墙壁街道路灯迸射出了无数的鲜血碎肉。静静的站在高大战士身前的萧沐雨首当其冲,却奇怪的没用沾染上任何的血迹,所有飞溅的血液碎肉在触碰到他身前数尺的空间时,就如同撞到了什么无形的屏障上一般,向两侧滑开了。   冷冷的转过身来,萧沐雨冰冷的目光在那些因局势突变而变得目瞪口呆的贵族青年们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领头的那名青年的身上,“你是谁?”   萧沐雨的声音,依旧冰冷而不含任何的感情,配合着他身后那溅得到处都是的血红色痕迹,有着可怕而压抑的慑服力。   不过当听到萧沐雨的问题时,领头的青年却松了一口气。   约翰死亡的那一瞬间,他还真的有些怕萧沐雨二话不说的就冲过来大杀特杀了,连八阶的约翰都被萧沐雨一击秒杀,那么他们这几个贵族青年加起来估计还不够对方一个指头杀的。   如今萧沐雨既然问他的身份了,那么很明显这个冷冰冰的男人也是在顾忌着怕得罪莫雷塔尔的大贵族的。而作为公爵的孙子,他对自己家的权势还是很有信心的。   “我是布鲁姆公爵的孙子,丹迪·布鲁姆爵士,”有些自傲的说出了自己的身份,长得还算英俊的丹迪·布鲁姆爵士清咳了一声,努力的想用自己如今的傲然挽回刚才被约翰的惨状吓到时的糗状,“来自北方的使者先生,我得承认你的实力的确很强大。”   “连我最强大的随从、八阶的战士约翰你都能一招击杀,很显然你的实力比约翰更强……就算说你是九阶强者,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在莫雷塔尔,光凭实力的强大可不能横行无忌的,要知道仅仅是在我祖父的私军里,九阶的强者就有两个,而且他们都是年纪比他大许多的前辈。”   “就更不要说其他的贵族和军队里的强者了,所以……九阶强者在莫雷塔尔,真的不算什么,”一脸自信的摇了摇手,布鲁姆爵士矜持的笑道,“不过这次的事情的确是我做错了,我不该看你跟克卡奥小姐亲近了就嫉妒你的,我向你道歉……请务必原谅一个可怜的、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青年吧。”   “原谅……你?”萧沐雨淡淡的重复了一遍,缓缓的走了过来,“为什么要原谅你呢?你并没有得罪我啊。”   “嗯嗯,的确,我并没有冒犯阁下,这次的事情也只是一个误会罢了,既然现在误会冰释了,那么就让我们和好吧,”看得出萧沐雨似乎有何解的意向的布鲁姆爵士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彬彬有礼的对着萧沐雨鞠了一个躬,“我们说不定还能做朋友哦。”   “在艾欧尼亚,可是流传着【痛快的打过一架之后的友谊,比普通的交往更久远】的寓言啊。也许在莫雷塔尔,您还能够找到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我相信,您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的。”夸张的摊开手指了指身边的青年同伴们,布鲁姆爵士拉拢的意图很明显。   既然萧沐雨的实力不低,那么他犯不着为了一件并不算大的事情来得罪萧沐雨。现在萧沐雨既然有何解意向那就最好了,说不定多接触接触,这位来自北方雪原的蛮族使者真的能够像他说的那样和他们交上朋友呢。   对于如何拉拢人心,年轻的布鲁姆爵士还是很有自信的。   不过很可惜,萧沐雨的意图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友好……   噗——   萧沐雨面色冷漠的走到了布鲁姆爵士的神情,伸出手把布鲁姆爵士的笑脸按在了街道边的墙壁上。西瓜爆裂的声音中,红白相间的东西四处乱溅,在墙壁上涂抹出了一个触目惊心的涂鸦。   面无表情的松开了年轻贵族无头的尸体,萧沐雨那冰冷的目光冷冷的扫向了剩余几名青年,“我从来不会后悔……”   清冷的杀意,满溢长街。凛冽的风雪,在夜色下暴乱了一瞬。   当风雪再次平静下来的时候,整个长街之上还站着的,就只有那个面色冰冷的收回长剑的男子了。   冰冷的六角形结晶,缓缓的从夜空中落下,轻轻的落在了一地狼藉的尸骸之上。温热的鲜血染红了街道上的白雪,蒸腾起了薄薄的水雾,在灯光下涂抹出了一幅幅妖艳恐怖的血腥图画。   站在这一地扭曲破碎的尸骸碎肉之中,萧沐雨面色冷漠的看了看头顶的夜空,喃喃念道,“正好,我需要杀一些人啊。”   ……   ……   三叶公馆是莫雷塔尔负责招待外族使者的行馆,面积巨大而广阔。为了显示自己的强盛以及对他国公使们的敬意,这个公馆在以朴素和铁血著称的诺克萨斯国内,修建的风格却是难得奢华而舒适。   清晨那不算刺目的光线中,三叶公馆的大厅的喷水池前,早已有一些穿着各国服饰的使者们散落在大厅中或吃着早餐、或静静的读着报纸。   安静的大厅里,没有人发出多余的声音,只有那中央的喷水池中清泉潺潺流淌的水声在大厅中轻轻回响。如同最悦耳的风铃一般,让人心灵莫名的安静了下来。   然而冰冷的脚步声打破了这里安详的气氛。   哒——哒——哒——   冰冷的脚步声中,那个自拐角处走出的青年披着破旧的黑色披风,缓缓的走进了大厅之中。   灰白交杂的长发带着破落的气息,那一双漆黑的眼眸中冰寒而冷漠,有着某种震慑人心的可怕力量。   而在他的肩头,与这个满身冷漠气息的青年完全不搭调的可爱小狐狸眯着眼睛,呜叽呜叽的轻声喃呢着,不时甩甩尾巴蹭蹭男子的侧脸,为这个如冰块石像一般冰冷的青年带来了些许的生命气息。   也许之前没有多少人认识这个永远都显得冷漠寡言的青年,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当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在短短的数小时内传开后,几乎整个莫雷塔尔的上流人士都已经很难忽视这个沉默的男子了。   萧沐雨。   一个显得有些奇怪的姓名,与大陆上主流的姓氏取名完全不同的名字,一个代表了强大力量与无所顾忌的杀戮的名字,在枫叶雪事件之后,早已被世人所熟知。   只是当人们真的近距离的接触到这个传说中的魔兽之主时,才发现对方身上的那种冰冷且不近人情的感觉,真的不是道听途说的传言。此时大厅中这些在过去数日里也曾与萧沐雨有过短暂接触的各国使者,看到那张冷冰冰的脸时,甚至会情不自禁的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由没有感情的岩石雕刻出来的石像。   瓦罗兰大陆上的人们取名时,常常把姓氏放在名字的后面,以示对自己的尊重。不过也有一些持不同风俗和看法的人类的取名方式是把名字放在姓氏的前面,以表示对祖先的尊重。   而这样取名的人物最富盛名的就是德邦的那位军神赵信。   不过,保持这种风俗的人终究是少数,所以当萧沐雨出现在大陆上的人们的视线中时,人们对于这位传说中的魔兽之主议论最多的除了对方拥有的强大力量之外,就是他这个有些古古怪怪的名字了。   当然,如今让大厅内的众人心怀恐惧、甚至连坐在椅子上都有些颤抖不安的原因,当然不是萧沐雨这个有些奇怪的名字,而是来自于昨夜风雪之中的那场杀戮。   那位布鲁姆爵士才死亡不过十分钟,他的死讯就已经被年老的布鲁姆公爵知道了。在萧沐雨走回三叶公馆的这三十分钟里,一共有三波奉命而来的职业者攻击了萧沐雨。   然而萧沐雨一路走来,除了为这个风雪的夜晚增添了一朵又一朵爆裂绽放的血红花朵之外,脚步连稍微停顿一下都没有。   那些强大的贵族私军,甚至连近身都无法做到就被击杀了。当暴怒的布鲁姆老公爵终于从克卡奥小姐那里得知了这位杀了他孙儿的人是谁后,选择了沉默。   不过整个莫雷塔尔都没有人嘲笑布鲁姆老公爵这种软弱的行为,因为易地而处,他们都没有人敢对那位传说中在圣域强者的保护下击杀一国君主以及数名九阶强者,还能全身而退的魔兽之主挑衅。   布鲁姆爵士的死亡被彻底的搁置了下来,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敢提起这件事。他们大多好奇的,是那位传言中杀戮的魔王接下来会如何做。   是就此罢手?还是顺手把整个布鲁姆公爵家族连根拔起?   总而言之,在整个莫雷塔尔暗处的议论之中,萧沐雨这个名字成功的刻入了所有人的心里,化作了一个代表了可怕的震慑。   “呵呵……经过这件事情,想必萧先生您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肯定要比之前轻松多了吧?”   风雪,早已停下。   今天的莫雷塔尔的冬日里难得放晴的一天,和熙的阳光照在这个安静而美丽的小院之中,草木青翠,生机勃勃。   虽然那就算明媚也依旧显得冰冷的阳光完全无法给世界带来丝毫的暖意,但坐在这和熙的阳光中,人的心还是忍不住有些雀跃起来。   坐在白色藤椅木制成的舒适座椅上,阿莫琳·哈斯塔微笑着抿了一口红茶,对着面前沉默而冰冷的男子笑道,“现在在莫雷塔尔,所有人都在害怕着您一旦真的发怒了,像在枫叶雪的时候一样来一出大屠杀的话,那么情况可就糟糕了呢。”   “毕竟莫雷塔尔和枫叶雪不一样啊,自从几位大将军们都一同消失了,现在的莫雷塔尔可是缺少强大的圣阶高手坐镇很久了。”   “……”沉默着喝了一口红茶,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夫人您说笑了,在莫雷塔尔这样的大城市里,别说我一个区区的九阶职业者了,我想就算是真正的圣域强者都是无法全身而退的。”   “谦虚了谦虚了,萧先生您太谦虚了啊,”微笑着看着萧沐雨,这位哈斯塔夫人笑得很友善,“您的事迹安妮可是已经全部告诉我了哦,连童颜女神的神使都能击败的强大男人,怎么会惧怕区区的一个人类帝国呢。”   “安妮……吗?”萧沐雨下意识的看了不远处抱着玩具熊坐在台阶上,气鼓鼓的托着下巴就是不看他的小女孩,问道,“她最近还好吗?”   “说不上好吧?呵呵……毕竟她可是一直期待着能够与您重逢的呢。可是您却直到现在才来莫雷塔尔,期间还出了那种事情。在您消失的那段时间里,小家伙可是很担心的,好几次晚上都做噩梦吓哭了呢。”   “谁……谁哭了啊?!”听到母亲的话,原本坐在一边生闷气的小女孩顿时坐不住了。有些恼羞成怒的跳了起来,安妮用力的扯着布偶熊的两只爪子,红着脸叫道,“人家才不担心他呢!像他这种大笨蛋,还是死掉算了……人家……人家有提伯斯就够了!”   “…………”萧沐雨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双腿在空中乱蹬着,一脸痛苦表情但什么都说不出来的小熊,顿了顿,没有说话。   (嘿嘿……怎么了?找不到话说了吗?哈哈哈……这个时候就该英明神武、睿智迷人的恶魔大人出场了!哟……人类小子,需要本大人帮你解决这个在和你赌气的小丫头吗?对付这种别扭的小女孩,我可是很有经验的哦。)   “……滚。”   (嘁……真是好心没好报啊,人家好心好意的帮你,你这家伙却用这么恶劣的态度对待人家。真是太差劲了。)   没有理会恶魔喋喋不休的唠叨,萧沐雨面无表情的把目光从小女孩的身上移开,看向了微笑着的哈斯塔夫人,“夫人,我希望明天能带安妮去到处逛逛,那么……您愿意把您美丽的女儿,暂时交给我这个不成器的家伙吗?”   “呵呵……如果是萧先生您的话,没有问题哦,”捂着嘴看了看气鼓鼓的女儿,美丽的哈斯塔夫人笑得花枝乱颤的,“我相信,安妮她肯定会很开心的。”   “母亲!!”“啊拉啊拉,有什么大不了的嘛?你不也很乐意吗?呵呵……”“才不……才不乐意呢!哼!” 第十四章 安德薇尔·艾芙妮小姐   “艾芙妮小姐,接下来您要去哪里呢?”女仆恭敬而柔顺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不过无论听多少遍,都有些不适应啊。   “诶?问我?我们不去卡罗大道五十六号?”马车内的小女孩原本无聊的枕着手臂躺在软软的天鹅绒上,神色苦恼烦闷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此时听到女仆的话后,顿时有些惊讶问道,“难道今天不用上美术课了吗?”   “报告艾芙妮小姐,负责教授美术课的梵高夫人,由于这几日的寒流侵袭不幸的感染了风寒,所以向侯爵大人请了三天的病假,而侯爵大人也批准了。所以接下来的这三天下午的时间里,您都可以不用去学习绘画了。”女仆的声音,恭敬而柔顺,却如同没有感情的机器一般不带丝毫起伏,听着就让人情绪莫名的低沉了起来。   “知道了知道了,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三天下午我都可以休息了对吧?嘁……我早就说了,那个美术老师的这个名字取得一点都不好,叫她改一个她还不改。还梵高呢,她为什么不去画向日葵啊?”四脚长伸的躺在柔软的天鹅绒垫上,小女孩无聊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郁闷的碎碎念着。   “唔……既然闲着无聊的话,那么就去哈斯塔伯爵府找小安妮玩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作为一个无论怎么看,年纪都不会超过十岁的小女孩,安德薇尔·艾芙妮小姐对于放假这种小孩子们都热衷的事情,却是意外的毫无感觉。   那种懒洋洋的什么都不在乎的语调,很让人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引起这个小女孩的兴趣。   “艾芙妮小姐,尊重师长也是贵族必备的品德,在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一位淑女应该做的事情,恳求您下次务必注意。”马车外不出意料的响起了女仆那严肃得没有丝毫起伏的劝谏声,让原本就无力的小女孩表情更加的松弛了。   “啊……啊……知道了知道了,尊重师长是吧?不在别人背后乱嚼舌根是吧?我知道了,我下次一定乖乖的不会在她面前说她的坏话了,我会做一个尊重师长的乖小孩的。”   无聊的拉开了马车的车窗,小女孩在冬日的阳光下探出了一个头来,用那种死气沉沉的无神双眼静静的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作为瓦罗兰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的首都,莫雷塔尔的繁华是许多弱国的平民们一辈子都难以想象的。就算是在凛冽严寒的冬日里,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依旧不少。   那热切的气氛,足以驱散冬日里的寒冷,让属于人类的气息充满了整个城市的大街小巷。   由于整座城市都建立在巨大的高山之上,因此莫雷塔尔的路面显得有些起伏不定。此时马车正好爬上一个斜坡,由于倾斜的角度原因,从车窗里探出一个头来的小女孩正好看到了头顶的半山腰处,巨大的魔法飞艇正从半悬空的飞艇站中起飞。   冬日正午的阳光下,飞艇那巨大的流线型躯体在金色的阳光下熠熠生辉,缓缓的飞离城市上空的时候,巨大的飞艇舱身在地面上投下了一片大大的阴影。   而小女孩所坐的马车正好就攀爬在这个阴影笼罩的高高斜坡之上。向后仰着身体,小女孩静静的看着头顶这个巨大的魔法飞行器,无论看多少次,那庞大的怪异造型都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这个世界好奇葩啊,竟然连地精飞艇都出来了,嘁……接下来是不是还有巫妖王啊?”喃喃的念叨着谁也听不懂的话,小女孩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诶?是她?”艾芙妮小姐一愣,猛地翻过身来看向了不远处的街边,使劲的揉了揉眼睛,有些目瞪口呆,“安……安妮?她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其实小女孩的判断并不正确,那个街道上气鼓鼓的走着的小女孩并不是一个人。   只不过是因为走在她身边的那个同伴是那种一脸冰冷而漠然的表情,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那种态度完全跟对待一个路人没什么区别。而小女孩则是因为期待怨念了许久的道歉一直没有得到,所以在生闷气没有理会萧沐雨。   于是,在不了解真相的外人看来,那几乎算得上并肩而行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完全就是不认识的路人。   “停车!拉莉小姐,麻烦你停一下车。”坐在马车上几乎是远远的隔着半条街的距离和红头发的小女孩擦肩而过后,艾芙妮这才回过神来,使劲的拍了拍马车的车门,小女孩对着女仆叫道。   门,被轻轻的推开,映入小女孩眼帘的是一张虽然漂亮但却面无表情的脸,“艾芙妮小姐,请您注意贵族的形象,时刻保持着淡定与优雅才不有损您高贵的血统。”   “抱歉抱歉,下次一定注意!”小女孩对着女仆讪讪的笑了笑,翻身就跳下了马车,跑向了那边人行道上的安妮,“你们先回去吧,我有点事要耽搁一下。”   那种风风火火的脚步,很明显的把女仆刚刚的叮嘱完全的抛诸脑后了。   穿着女仆装一脸严肃的漂亮女仆看了看人行道上气鼓鼓的红头发小女孩,点了点头,明白了什么。转身对身边的车夫说道,“有哈斯塔家的小姐在的话,艾芙妮小姐的安全就不用担心了……我们先回去吧。”   “呃……是……是。”年轻的车夫一脸畏惧的低下头,不敢去看女仆那张严肃的脸。   “嗨!安妮,你怎么在这里啊?”开心的从后面抱住了红头发的小女孩,安德薇尔·艾芙妮一脸兴奋的用脸蹭着安妮的背,开心的叫道,“哈斯塔夫人没跟你一起吗?”   “诶?是艾芙妮?你……你怎么来了?”被拦腰抱住的小安妮愣了一秒,这才认出了自己的这个好朋友,有些疑惑,“现在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去梵高老师那里学习美术的吗?你一个人跑到大街上来,不怕拉莉小姐发火吗?”   “嘛……那种小事就不要在意了,相比于这个,我更好奇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啊?”艾芙妮挽着小安妮的手,好奇的问道,“而且提伯斯呢?你没带出来它出来吗?”   “哼!提伯斯那个大笨蛋,人家才不需要它呢!”提到那只智商不高的大笨熊,小安妮脸一红,扭过头哼道,“那种大笨蛋,扔到仓库里就好了。”   “哦?提伯斯又做了什么事情惹你生气了吗?”艾芙妮了然的点了点头,微笑着问道。   “才……才没有呢!”小女孩别扭的扭过头去,脸红红的说道。   其实那只可怜的玩具熊之所以被小女孩扔到仓库里关禁闭的原因,是因为今天早晨萧沐雨去接她时,她之前写的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地方寄出去的信,全部被玩具熊拿出来给萧沐雨读了一遍。   要知道上面可是记载了小女孩这段时间以来的思念和担忧啊,明明昨天还说了根本不在乎萧沐雨的,今天就被身边的玩具熊把谎言戳穿了。于是恼羞成怒的小女孩就把可怜的玩具熊扔到仓库里去了。   而这个原因,很明显是不能跟艾芙妮说的……哪怕艾芙妮是她最好的朋友。   “哦?安妮,这是你的朋友吗?”冰冷的声音解除了小女孩的尴尬,萧沐雨淡淡的瞥了这位突然出现的贵族小女孩一眼,漠然的问道。   “诶?!你们是一起的吗?”到了这个时候,艾芙妮才惊讶的发现,原本被她认为是路人的萧沐雨竟然是和安妮一起的。   “没错,”点了点头,萧沐雨面无表情的伸出了一只手,冷冷的说道,“我是安妮的朋友,来自北方的萧沐雨。美丽的小姐,愿意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萧……萧……萧沐雨?!”艾芙妮眼睛瞬间瞪得极大,如同见到了怪物一般,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指着萧沐雨叫道,“你就是那个萝莉控?”   “……”   “……”   “呃……咳咳……我的意思是说,原来您就是安妮说的那个很厉害很强大的大哥哥啊?呵呵……”讪讪的笑着,小女孩尴尬的挠着脑袋,“果然像传说中的那样,一表人才、英俊潇洒呢,呵呵……”   “……”面无表情的揉了揉眉心,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艾芙妮小姐是吧?我……”   “别打我!”萧沐雨还没说完,小女孩就抱着脑袋蹲了下去。可怜兮兮的抬起脑袋看着萧沐雨,艾芙妮眨着水汪汪的眼睛,抽噎着说道,“我知道错了,求求大叔你别打我……人家最怕痛了。”   “…………”萧沐雨顿了顿,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没有再跟这个小女孩纠缠。   “呃……小安妮,你这个大哥哥看起来怎么冷冰冰的啊?”看着萧沐雨的背影,艾芙妮这才小心的站起来。抱着小安妮的一只胳膊,艾芙妮小声的问道,“而且那个眼神好吓人,刚才我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连灵魂都差点被冻结了……好可怕啊!”   “谁叫你乱说大哥哥的?哼……活该,”小女孩哼了一声,不过看到朋友那怯生生的可怜表情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安慰道,“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大哥哥最不记仇了。你不过是跟他开个玩笑而已,他肯定是不会生气的。”   “至于他的眼睛嘛,一直都是这样的,看谁都是冷冰冰的,你多看几次就习惯了。”小安妮拍着朋友的肩膀,说道。   “啊?这种事情还能习惯的吗?那个……要几次才能习惯啊?”艾芙妮看着萧沐雨那近在咫尺的背影,回想着刚才和他对视时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抖和冰冷,欲哭无泪。   “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因为大哥哥从来没有用那种冷冰冰的眼神看过我,所以我也不知道了。”小女孩挠着脑袋有些苦恼的说道。   虽然是苦恼的语气,但是小安妮脸上那种怎么都遮不住的笑意和骄傲,还是让艾芙妮有一种郁闷的感觉。   “喂!我说……这有什么值得你骄傲啊?”无力的抱着小安妮的胳膊,艾芙妮几乎把半边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小女孩的身上了,喃喃念道,“而且,看起来这么沧桑冷漠的一个家伙,怎么可能会有爱啊?嘁……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没想到小安妮你竟然是个大叔控……还是这种冷冰冰的三无大叔控,你简直没救了你。”   “嘻嘻……那有什么问题嘛?就像你喜欢英俊帅气的王子殿下一样,我喜欢大哥哥有什么的?而且大哥哥一点都不老,只不过看起来有些沧桑罢了,他还很年轻的呢。”   “是了是了,不老不老,是我老……行了吧?”无力的摇着朋友的手臂,艾芙妮郁闷的说道,“话说为什么诺克萨斯没有国王啊?没有国王哪里来的王子?没有王子怎么会有骑着白马的英俊王子殿下来迎娶我?嘁……真是太差劲了。”   “要是我出生在德玛西亚就好了,听说那里的两位王子殿下都是英俊潇洒的大帅哥呢。”一边走在大街上,小女孩一边神思不属的做着女孩子专属的妄想。   ……   ……   “大哥哥,你要喝什么啊?我去帮你点。”小安妮对着萧沐雨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脸,问道。   坐在温暖的奶茶店中,耳边轻轻的回响着轻柔的音乐,萧沐雨面无表情的放下了手中的菜单,说道,“一杯多尔斯红茶。”   “需要加热吗?”   “不用。”   “哦,知道了,”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小女孩扭过头看着坐在萧沐雨对面的艾芙妮,问道,“薇薇,你要喝什么啊?”   “唔……让我看看啊,”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小女孩终于一合手中的菜单,叫道,“我要一杯加热的加利奥牛奶,以及一个草莓小蛋糕,还要……嗯,再来一份米加罗馅饼就好了。”   “就这些吗?嗯,好的,我这就是点单。”小安妮抱着菜单点了点头,一蹦一跳的转身走向了吧台。   而这个靠角落座椅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目送着小安妮的背影离开后,艾芙妮好奇的扭过头来看着对面的青年,问道,“你真的不需要加热吗?要知道多尔斯红茶的制作原料本来就很冰冷,现在又是大冬天的……不加热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萧沐雨淡淡的收回视线,冷冷的说道。   “哦……我倒是忘了,九阶高手是无惧严寒与酷热的,”小女孩一拍脑门,有些无力的说道,“最近记忆衰退得有些严重啊。”   “…………”沉默之中,萧沐雨回头看了看正趴在高高的吧台上合服务员交流着的安妮,对着艾芙妮说道,“谢谢你。”   “…………诶?!”沉默了一秒之后,艾芙妮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脸惊讶的指着自己,小女孩愣愣的问道,“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没错,”萧沐雨面色冰冷的揉了揉眉心,冷冷的说道,“之前因为某些原因,安妮她正在和我斗气,一直不愿意原谅我。而我又对这种事情不太擅长,还好这个时候你的出现帮了我一把。”   “所以……谢谢你。”   “呃……那个……呵呵……”有些羞涩的笑着,艾芙妮挠了挠头,扭捏的说道,“就算你这么夸奖我了,我也不会高兴的。”   “……”然而道谢完后,萧沐雨却再次的恢复了以往的沉默,不再说话。   于是,沉默之中,这个小隔间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起来。   在这种沉默的气氛中有些不自在的扭着身子,小女孩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呃……那个……呃……萧沐雨先生啊,我可以为你一个问题吗?”   “…………”冷冷的抬头看了一眼有些期待、有些尴尬、有些迟疑的小女孩,萧沐雨沉默了数秒,这才冷冷的点了点头,“请问。”   “呃……这个嘛,情况是这样的,”小心翼翼的注意的萧沐雨的神色变化,小女孩问道,“我之前听安妮说了你的一些故事,那个……呃……您去过很多地方,对吧?”   “…………算是吧,”萧沐雨迟疑了一会儿,这才淡淡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去过恕瑞玛沙漠,德玛西亚的国都枫叶雪,还有弗雷尔卓德的万里雪原,现在还来到了诺克萨斯的莫雷塔尔……仔细算算的话,也算是走过许多地方了。”   “那么听说您认识蛮王泰达米尔?还有德邦军神赵信?是真的吗?”小女孩有些紧张和激动的攥着小拳头,半个身子都几乎探了过来,神色紧张的问道。“…………没错,我认识他们,”萧沐雨淡淡的说道,“蛮大哥是我的好朋友,赵信先生也曾在枫叶雪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怎么了?你很喜欢他们吗?”眼前的小女孩这种激动不安的神情,分明像极了一个狂热的粉丝,在马上就要听到了自己偶像的秘密时的那种激动。所以萧沐雨顿了顿,这才面色冰冷的问道。 第十五章 我的瓦罗兰不可能这么坑爹   “怎么了?你很喜欢他们吗?”看着情绪激动的小女孩,萧沐雨淡淡的问道。   “呃……这个嘛,到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有些好奇……呵呵……好奇,”讪讪的笑着,小女孩捏着衣角问道,“那么,既然您都认识他们,那么可以告诉我他们到底有多厉害呢?那位蛮王泰达米尔先生和您比起来,是谁要厉害一点呢?”   “蛮王吗……”淡淡的瞥了小女孩一眼,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蛮大哥的实力,在瓦罗兰大陆的九阶之中都是很厉害的。举个例子吧,如果在没有人阻止他的情况下,他可以把莫雷塔尔在半个小时内拆成一地废墟。”   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小女孩的眼睛直勾勾的瞪着萧沐雨,难以置信的问道,“这……这么厉害?”   要知道,作为大陆上有名的超级大城市,莫雷塔尔的建筑面积可是广阔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普通人就算是乘骑马匹,想要横穿莫雷塔尔市区也需要至少三天的时间才行。   如此庞大的一个城市,却只需要半个小时就能被蛮王轰成废墟?   “那家伙还是人吗……”低着头喃喃的念道,小女孩有些紧张的握紧了拳头,继续问道,“那么菊花信呢?菊花信有多厉害?”   “菊花……信?”萧沐雨缓缓的重复了一遍,顿了顿,这才冷冷的开口问道,“那是谁啊?”   “呃……那个……”小女孩脸色一僵,顿时有些讪讪,“菊花信就是……就是那个赵信了,我……那个……呃……听人说他似乎很喜欢菊花,所以给他取了一个外号。”   “赵信吗?”萧沐雨淡淡的瞥了小女孩一眼,冷冷的说道,“他可以在普通情况下与圣域强者短暂对抗,而圣域强者的破坏力,相信你应该清楚。像莫雷塔尔这样的大都市,如果不张开魔法防护结界,圣域强者只需要一分钟就可以把它从地图上彻底抹去。”   “咕……”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小女孩眼睛直冒星星。很明显萧沐雨的这些话已经打破了她认知的某种常识,让她的逻辑思维有些混乱了。   “嗯,那个……呃……好吧,我再问一个问题,可以吗?萧沐雨先生?”   萧沐雨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呃……情况时这样的,我之前听安妮说,你们之前相遇的时候,是在战争学院里面遇到的?”小女孩问道。   “嗯,没错……怎么了?”看着有些紧张的小女孩,萧沐雨低着脑袋想了想,说道,“你对那个地方很好奇?”   “呃……没错,有些好奇,呵呵……”讪讪的笑着,小女孩说道,“毕竟那里是瓦罗兰最厉害的魔武学院,听说里面有无数实力强大的召唤师,我可是一直很向往着那里的呢。”   “召唤师?那是什么职业?你确定你没有记错?”萧沐雨皱着眉头想了想,问道,“大陆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职业?召唤师?从他们的名字来看,他们能够召唤别的生物来帮他们作战吗?”   “没……没有吗?”小女孩愣了愣,反而露出了一个比萧沐雨还要惊讶的表情,“战争学院里面难道没有召唤师?”   “没有,至少就我所知而言……没有,”萧沐雨顿了顿,看着情绪莫名其妙的郁闷了起来的小女孩,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也不敢肯定,之前我仅仅只是路过战争学院,并没有进入里面参观过。也许学院的内部还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你说的那种所谓的召唤师存在也说不定。”   “诶?这个……倒也不是不可能啊,”小女孩眼前一亮,不过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好奇的问道,“听说九阶强者的感知都非常敏锐对吧?如果某个地方有着很强烈的邪恶气息出现,那么您能够感知到吗?”   “视距离而定,”萧沐雨淡淡的解释道,“我的感知范围大概是五十公里,在这个半径内爆发的能量我都能够感知得到。”   “那么您之前在战争学院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呢?”   “异常?没有……”萧沐雨想了想,这才缓缓的说道,“那个地方虽然有着几名实力不错的强者在当老师,但真的没有什么值得夸赞的。你为什么如此在意那里?据我所知,战争学院虽然号称瓦罗兰大陆最强大的魔武学院。”   “但它的名气大多来自于它面向平民的优惠政策,所以在平民之中由很好的人气。可是对于许多的贵族学校来说,战争学院并不是真的有那么厉害。比如德玛西亚的琉克学院,以及你们莫雷塔尔的利刃学院,无论是在教师的素质还是学校的建设上,综合实力都远远的超过了战争学院……你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   “战争学院这么弱?”   “…………至少据我所知道的消息而言,战争学院的确不算强大。”   “可是……可是……可是我听说,战争学院的地下封印着一头超级厉害的大恶魔,叫做什么末日使者费德提克。据说那头恶魔的力量非常非常的强大,如果把它放出来的话,可以把整个瓦罗兰大陆的人都全部杀掉呢。如果战争学院真的那么弱小的话,他们怎么可能关得住这么一头强大的家伙?”   小女孩站在椅子上张开怀抱,努力的表达着那个末日使者很厉害很厉害的传说。不过配合着她那还有些婴儿肥的可爱小脸,就算是认真的表情也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这个假设是不可能存在的,”萧沐雨淡淡的瞥了小女孩一眼,冷冷的说道,“如果真的有那么强大的一头恶魔,那么除非它像童颜女神阿诺雅一样被封存在异次元的空间。否则那个封印它的魔法阵的强大力量是完全无法掩盖的,只要靠近一定的距离,就算是九阶强者也能感觉到压抑和那种厚重的能量波动。”   “可是如果想要开辟一个异次元的空间,没有媲美阿诺雅的实力是完全无法做到的。战争学院的历史不过七百年,如果它的学院内部真的掌握着如此强大的力量,那么瓦罗兰大陆早就被它一统了。根本不会沦落到现在这种被诺克萨斯和德玛西亚同时欺压着的地步。”   “说实话,艾芙妮小姐,我觉得,你……似乎被什么骗了,”萧沐雨迟疑了一秒,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你所说的这些事情,似乎都是简单的臆测,以及经过了夸张的神话妄想。像是一个破绽百出的传奇故事,更超过像真实的事件。”   “是这样吗?”不知怎么的,小女孩笑得很勉强,那水汪汪的眼睛在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水雾,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样。   “啊……没错,就是这样,”萧沐雨淡淡的说道,“不过我觉得有些奇怪。以你的贵族身份,如果你对这些东西有兴趣的话,应该很容易就能获得一些真实的情报吧?为什么你对这一切似乎都是一无所知的样子?”   “因为我天天都要学习礼仪、绘画、音乐、击剑、魔法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小女孩露出了一个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抹着眼睛说道,“要是让大人们知道我对这些八卦事情感兴趣的话,我肯定会死得很惨的。”   “……”   “那个……呃……萧沐雨先生啊,我可以继续问您问题吗?”努力的对着萧沐雨挤出了一个笑脸,小女孩似乎在做着最后的努力,“我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请问。”   “嗯……那个,您听说过无极剑圣吗?我之前对他一直很好奇,可是貌似他在大陆上没多少名气啊,我问过了好多人,可是他们大多不知道有这个人存在呢。您去过那么多地方,认知那么多的强者……您听说过无极剑圣吗?瓦罗兰大陆上真的有这个人存在吗?”   “无极剑圣?”萧沐雨顿了顿,面无表情的说道,“那是我的老师。”   “……”   “……”   “你……你的老师?”小女孩的眼睛差点没瞪出来,啪的一声就在椅子上站了起来。   直勾勾的盯着萧沐雨,名叫安德薇尔·艾芙妮的小姑娘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叫道,“你在开玩笑吗?你竟然会是无极剑圣的徒弟?呃……你真的是萧沐雨?那个传说中统御亿万魔兽的冬拥之主?连神使都能打败的厉害家伙?你的老师竟然会是无极剑圣?”   萧沐雨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理解的看了小女孩一眼,说道,“我并不清楚你是听到了什么传言,以至于你对我的老师似乎有些误解……不过我的老师,以他的实力,如果称他为瓦罗兰大陆的最强者也不为过。”   “我的实力虽然在大陆上还算强大,但是和老师比起来,却还差得很远。如果老师想要杀我,只需要一根手指就够了,而我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击杀神使不算什么,我的老师可是连真正的神祗都打败过的……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萧沐雨淡淡的说道。   “明……明白,”小女孩咽了口唾沫,眨着无神的双眼,喃喃念道,“说明他是一个超级厉害的强者,只怕普通的圣域高手都不是他的对手了。”   说完,小女孩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猛地扑了过来,抱着萧沐雨的脖子哭得稀里哗啦的。   一边哭,还一边抽抽噎噎的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呜呜呜……呜呜……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呜呜呜……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啊?为什么蛮易信这三个大坑货都能超神了,人家最喜欢的格雷福斯却死掉了?呜呜呜……”   “不但连均衡教派变没了,现在竟然连战争学院都变得这么弱小了。呜呜呜……”   “这不科学啊!不科学啊!为什么世界会是这样的?为什么啊?!我的瓦罗兰怎么可能这么坑爹?!怎么可能这么坑爹啊?!呜呜呜呜……你在骗我对不对?你肯定在骗我对不对?呜呜……呜呜呜……”   “……”   (嘿嘿……人类小子,你貌似遇到一个很有趣的小丫头哦。)   意识空间内,恶魔幸灾乐祸的嘿嘿笑道。   “……有些奇怪。”   (嗯?奇怪?你是说这个小丫头奇怪吗?嘿嘿……那么你说说,这个小丫头怎么个奇怪法?)   “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似乎有着某种奇怪的误解,”萧沐雨任由小女孩抱着他的脖子嚎嚎大哭着,连衣襟被泪水全部打湿了也没有在意。面无表情的回应着恶魔,“如果她是一个平民的话,那么她在情报信息获取手段不足的情况下被人欺骗了或者蒙蔽了,所以对世界有了这些错误的认知我还能理解。”   “可是她作为一名出身高贵的贵族,就算只是一个年纪不满十岁的小女孩,也应该有着充分的情报获取渠道吧?为什么会有这如此多的错误认知……而且这些认知还错误到了这种离谱的程度?”   (嘿嘿……这个嘛,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知道一件事情,嘿嘿……那就是,无论那个给我们这位可爱的小姑娘灌输了错误知识的家伙是谁,他的实力肯定不低。至少也是神魔一级的实力才对。)   “……?!”   (嘿嘿……很惊讶是吗?其实我也很惊讶啊,毕竟费德提克这个名字可不是随便谁都能说得出来的啊。)   意识空间内,恶魔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味道,而它所宣称的惊讶情绪却是万全感觉不到。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恶魔一族里面就有一头高阶恶魔的名字就叫费德提克,嘿嘿……那家伙可是实力仅次于希芙蒂娅的九大魔王之一哦,个子干干瘦瘦的,身体的构造和普通的生物完全不同。看起来跟农民伯伯们放在田地里的稻草人差不多。)   (事实上,如果把那家伙扔到稻田里去,你估计也会把它当成一个普通的稻草人。)   “那么……这个费德提克有称号吗?”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称号什么的完全没有,因为那个家伙虽然实力强大,但是在魔族里的知名度实在太低了。别说外人了,就算是恶魔一族里面,知道它的存在的恶魔也不会超过十分之一。)   “……为什么?如此强大的实力,存在却如此的隐秘?这不符合常理。”   (对于人类来说当然不符合常理了,可是对于有着各种乱七八糟怪癖的恶魔来说,就再正常不过了。)   (那家伙不但长得像稻草人,连脾气也跟稻草人差不多。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随便找个地方站着,然后一站往往能够站个几百年,如果没有人去打扰它的话,它甚至能一动不动的发几千年的呆,且期间连身体都不会动分毫。)   “…………你是说,艾芙妮说的那个费德提克,就是这个恶魔费德提克?”萧沐雨揉了揉眼睛,冷冷的问道。   (嘿嘿……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我可什么都没有说。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罢了,毕竟这个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说不定小姑娘说的费德提克和我说的费德提克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家伙呢。)   “…………那么,你知道费德提克现在在哪儿吗?”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唔……按照伊莉丝那个女人的习惯来说嘛,在魔族溃败的时候,费德提克这家伙十有八九就被伊莉丝带走了。现在应该就在无尽之海深处的暗影岛上发呆呢。)   “也就是说,你所知道的费德提克应该不是艾芙妮说的那个?”   (切……谁知道呢?我都说了我是猜的了,可不一定准确。我又不是命运女神,我的预言和推测可是一文不值的。)   “…………那么,那个伊莉丝又是谁?”萧沐雨顿了顿,冷冷的问道。   (嘿嘿……怎么?听到一个女性的名字就忍不住色心大动了吗?人渣!)   “……”   就在这时,安妮那惊愕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恶魔与萧沐雨的交流。   “大哥哥,薇薇,你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面无表情的扭过头,萧沐雨看到小安妮站在他的身边,难以置信的瞪大着双眼,看着如同一个树袋熊一般挂在他身上痛哭流涕的小女孩,全身都在颤抖。   “……”举起双手,以示自己的无辜,萧沐雨面色冷漠的说道,“如你所见,她正坐在我怀里哭。”   “……”   “……”   “啊啊啊啊啊!!果然选择原谅你就是个错误啊!竟然连安妮的好朋友都不放过!啊啊啊啊啊!!去死吧!萝莉控!!”   轰——一声巨响,炽烈的红色火焰从奶茶店的玻璃窗口中喷涌而出,宛若巨龙咆哮,热浪滚滚。长街之上,无数路人惊愕不已的停住了脚步,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半个靠街玻璃窗都被彻底炸碎的奶茶屋,以及那个面无表情的抱着一个小女孩,坐在火焰喷涌正中心的男子,沉默了一秒,然后四散而逃。 第十六章 魔蛇?   “呃呵呵……原来是这样啊?呵呵……早说嘛,”小女孩尴尬的捏着衣角,脸红红的转过了头,“大哥哥你早点解释清楚,人家就不会误会了嘛。”   正午的阳光下,萧沐雨坐在奶茶吧外的露天遮阳伞下面,面无表情的扯下了几缕被高温烤得有些焦的发丝,淡淡的扫了一眼旁边的奶茶店。   此时原本装修得还算温馨漂亮的奶茶屋,已经被爆炸的烈焰轰出了一个大洞,破碎焦黑的玻璃和木板散落了一地,看起来凄惨无比。凛冬十二月彻骨的寒风不时的呼啸着从大洞内吹进了奶茶屋内,让之前明明还温暖无比的奶茶屋内的气温瞬间变得极低。   虽然已经得到了赔偿了,但是奶茶屋的老板坐在吧台后面看着这一地的狼藉,依旧是一脸的欲哭无泪。   而引发这一切事情的罪魁祸首之一的安德薇尔·艾芙妮小姑娘,此时则安安静静的坐在萧沐雨的身边,乖巧的抱着一杯奶茶小口小口的啜吸着。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淡定模样。   “……”淡淡的瞥了羞惭的小女孩一眼,萧沐雨没有提及对方根本就没有给他辩解的时间就动手的事实。而是面无表情的岔开了话题,“接下来,你要去哪里玩?我第一次来莫雷塔尔,对这里不太了解……你说吧,接下来去哪里?”   “呃……这个嘛,让我想想,”小安妮歪着小脑袋想了想,一拍手叫道,“我们去看马戏团吧,在离这里不远的小广场上,经常有一个马戏团在那里表演呢。”   “……走吧。”静静的想了想,萧沐雨找不出推翻这个提议的理由,于是点头答应。   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萧沐雨面无表情的抚了抚肩膀上的小狐狸,抚平了对方因为听到了马戏团而变得有些激动开心的情绪,这才冷冷的看向了带路的小女孩。   而在这个时候,小安妮则伸手拉着朋友的小手,两个小家伙肩并着肩的就这样走在了萧沐雨的面前。   空气之中,洁白的飞雪缓缓飘落,似乎是在赞扬这份童年纯真的友谊,又似乎是在……   “冷笑?呵呵……泰隆叔叔,说实话,你的脸真的不适合露出冷笑这么高端的表情,所以我建议你还是保持原来的面瘫模样算了。”城堡的窗台前,卡西奥佩娅·克卡奥小姐微笑着为阳台上的娇艳花朵们喷着抗寒的喷雾,头也不回的对身后墙角处无声无息的浮现出来的青年说道。   当然,虽然说是青年,但是如果有知情的人明白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子到底多大的话,那么他肯定就再也不会有对方是青年的这种想法了。   泰隆,诺克萨斯上层贵族圈中一个代表了阴影与恐怖的名字。   虽然实力仅仅只是八阶的程度,但是精通各种暗杀隐觅技巧的他,却能够毫发无伤的暗杀掉九阶的强者,且对方在死亡的那一刻之前甚至都无法感觉到敌人的存在。   这位出身自诺克萨斯最底层的地底世界的刺客,在为杜·克卡奥将军效力的数十年中,早已用无数无辜者的鲜血证明了自己的可怕。那来自暗影之处的刀锋,可以在所有人都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切开他们的脖颈,让无辜者的气管中的鲜血,在空气中喷溅出最华丽的红色喷泉。   “…………”无声无息的站在墙角的阴影处,泰隆冷冷的问道,“二公主殿下,我听说了前天夜里,在马尔塞夫伯爵家中举办的晚宴上发生的事情了。”   “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少女依旧头也不回的趴在窗台上,小心的把花枝间凝结的一些冰霜除去,满不在乎的问道。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少女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把泰隆给彻底惹恼了,这位隐藏在暗处的杀手有些激动的踏前了一步,问道,“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是在玩火?那位冬拥之主,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对付的。天心城的时候你还没有吃够亏吗?”   “就是因为在天心城的时候吃过亏了,所以我才要在这里扳回一局啊,”少女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道,“在天心城的时候,我们处摆在明处的阴谋被他看破了,陷入了被动状态,所以我才败得那么惨。可是这次不一样哦。”   “这次他是来自弗雷尔卓德的使者,而我是诺克萨斯的公主,他必须迁就我。而且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就是那个差点被他杀掉的可怜少女娅娅,在这种我掌握了主动的情况下,泰隆叔叔你觉得我会输吗?”   “你就这么确定他没有认出你?”   “确定哦,”少女微笑着竖起了一根手指,轻轻的贴着自己红润的嘴唇,笑道,“我这次可以很肯定,那位萧沐雨先生是绝对绝对没有认出我来的。”   “你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学会读心术了?”泰隆冷笑了一声,微带嘲讽的说道,“你所谓的肯定不过来源于你的一些试探,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以那位冬拥之主的智商。在已经提前知道了你的身份的情况下,他还可能会被你试探出来吗?”   “这个可能自然也是存在的,不过嘛,呵呵……无论他是否认出了我,这次都是毫无疑问的赢定了的。”少女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城市,看着那绵延着顺着巨大的山脉建造的城市在身下蔓延出去,微笑着说道。   “绝对……绝对的赢定了。”   “什……什么?萧沐雨先生是弗雷尔卓德的使者?”大街之上,小女孩惊愕不已的瞪着身边的萧沐雨,惊叫道。   “嘻嘻……对啊,怎么了?很惊讶?”小安妮嬉笑着捏了捏朋友的脸,问道,“不要这么惊讶嘛,大哥哥这么厉害的人,不过是当一个区区的使者而已,干嘛露出这种表情啊?”   “不是,是……”小女孩似乎有些难言之隐的攥着手,有些怀疑又有些期待的看着萧沐雨,艾芙妮突然说道,“那个……呃……萧沐雨先生,可以麻烦您一件事情吗?”   “…………什么事?”冷冷的看着这个情绪明显的开始有些不正常的小女孩,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那个……呃,您可以把你的剑给我看看吗?”怯怯的看了一眼萧沐雨,小女孩捏着衣角小声的问道。   “…………剑?”这个要求有些出乎萧沐雨的意外,他低头看了看眼前期待的看着他的小女孩,又沉默着抚了抚破败的剑身,冷冷的问道,“我的剑有什么问题吗?”   王者之证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希芙蒂娅,以及那个看见了王者之证的战争女神希维尔知道。其他的人,甚至就连萧沐雨的老师易,对这把失落多年的神器都不了解,难道眼前的这个小女孩认出这把剑了吗……   漆黑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漆黑的风雪,也缓缓的在空气中浮现。   不……不对!   漆黑的双瞳猛地扩张,萧沐雨的眼睛死死的锁定着眼前的小女孩,看着对方那紧张中夹杂着忐忑的表情,结合着之前小女孩的行为,似乎明白了什么……   又是与那个错误的认知有关系吗?   漆黑的双瞳,缓缓闭上。   睁开……   萧沐雨冷冷的注视着眼前这个丝毫不知道自己刚刚在地狱门口转了一圈的小女孩,神色漠然的把破败的战剑递给了小女孩,“给你。”   空气中的黑色雪花缓缓散去,原本比冬日还要凛冽的冰冷也突然消失。冬天那清冷的阳光下,对这一切都毫无知觉的小女孩,有些激动紧张的接过了萧沐雨递过来的破败战剑。   由于剑的重量有些超乎小女孩的意料,因此接住剑的那一瞬间,艾芙妮一个踉跄,直接就向前栽倒在了萧沐雨的怀中。   “……”面无表情的扶起小女孩,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小心点。” 仈_○_電_ 耔_書 _ω_ω_ ω _.t x t 0 2. c o m   “呃……呵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女孩从萧沐雨的怀中站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安妮有些好奇的凑了过来,把可爱的小脑袋搭在了艾芙妮的肩膀上,问道,“怎么了薇薇?大哥哥的剑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呃……呵呵……”不知道怎么解释的小女孩只能尴尬的笑着,一面伸手去拔剑。   锵——   小女孩举着剑鞘和才拔出了一半的剑身站在大街上,表情凝固了。   在那冰冷的剑身上,一枚金色的流线形符文在太阳光下熠熠生辉,在艾芙妮小姑娘的眼中闪烁着耀目的光芒……   “蛇……蛇……蛇……蛇……”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枚金色的符文,艾芙妮惊愕得连完整的话读说不全了。   “嗯?蛇?”抱着艾芙妮的小安妮贴着朋友的脸,好奇的看着这枚金色的流线形符文,有些奇怪的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剑身上的符文,好奇的问道,“你这么一说,我也突然觉得这枚符文有些像蛇了呢……怎么了?你这一脸见到亡灵的表情……难道这枚符文有什么古怪?”   “蛇……蛇……蛇女!!”突然,小女孩发出了一声尖叫,如同被毒蝎蛰了一下,啪的就把手里的剑扔了出去。   那种夹杂着恐惧与惊愕的表情,似乎之前被她拿在手中根本不是一把剑,而是一条随时会咬她一口的毒蛇一般。   “蛇女?什么蛇女?”小安妮好奇的抱着艾芙妮,问道,“你该不会又开始胡言乱语了吧?”   “…………”面无表情的伸手把小女孩扔出去的破败战剑接住,萧沐雨淡淡的瞥了瞥似乎见到了超级大怪兽一般被吓得魂不附体的小女孩,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冷冷的问道,“艾芙妮小姐,你刚才说得蛇女……是什么意思?”   “哎呀,大哥哥你就不要较真了,”出乎萧沐雨意料的,小安妮失笑着摇了摇萧沐雨的手,指着艾芙妮笑着说道,“艾芙妮嘛,哪里都好,不但是一个学什么会什么的超级天才,在美术音乐上面也有着出色的成就呢。但是她啊,其实就是个大笨蛋,有时候总会莫名其妙的说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真要跟她较真大家都会被她气死的。”   “…………较真?气……死?”缓缓的咀嚼着这段话,萧沐雨瞥了那个正在尴尬的笑着想要阻止安妮继续爆光她的糗事的小女孩,冷冷的问道,“为什么会这么说?”   小安妮笑嘻嘻的绕着萧沐雨不断的转着圈子,躲避着艾芙妮的追杀,笑道,“因为艾芙妮太聪明了,所以很多时候总是会自顾自的幻想出一大堆不存在的东西,并且把这些东西信以为真。”   “我还记得她第一次看到了杜·克卡奥将军的小女儿,卡西奥佩娅·克卡奥小姐时,竟然当着无数人的面脱口而出说克卡奥小姐是一个很坏的女人呢,嘻嘻……大哥哥你是没有看到,当时大家脸上的表情到底有多有趣啊。”   “…………很坏?”萧沐雨低头想了想,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艾芙妮小姐说那位克卡奥小姐是个交际花?那种人尽可夫的女人?”   “对啊对啊,当时薇薇她就是这么说的呢,嘻嘻……不过在莫雷塔尔,谁不知道那位克卡奥家的小公主是多么高傲的一个女生啊。不但出身高贵,还是强大的谋略家呢,别说有谁能够一亲芳泽了,到现在为止,那位克卡奥小姐甚至还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呢。”   淡淡的看了看脸色羞红的艾芙妮一眼,萧沐雨冷冷的问道,“那么后来呢?那位克卡奥小姐没有生气吗?”   “怎么生气啊?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艾芙妮才四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克卡奥姐姐也不可能跟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置气吧?”   “安妮!!”两个小女孩绕着萧沐雨追逐了半天,最后艾芙妮实在是追不上了,一时间又是娇羞又是恼怒的叫了起来,“你不要说了啊!很害羞诶,你要再说……你要再说……我就把你喜欢唔唔唔……”   叉着腰好不容易喘匀了一口气,艾芙妮正准备把好朋友的糗事也爆出来的时候,手疾眼快的小安妮嗖的一声就飞扑了过来,捂着艾芙妮的嘴将小女孩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不过由于情急之下没有控制好力道,安妮飞扑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   于是,铺满白雪的长街之上,两个小女孩翻滚着在厚厚的积雪之上滚了几圈。   “哎哟……安妮,你压到我的脚了。”   “艾芙妮,快松口,你咬到我的手了。”   “……”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个滚成一群的小女孩,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夜。”   (……)   “夜?”   (……)   一连呼唤了两遍,平时就那头总是聒噪无比的恶魔却是奇怪的沉默了下来。萧沐雨顿了顿,加大了音量,“夜!”   (啊?!谁在叫我……呃,人类小子?是你在叫我?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儿?)   “……”沉默之中,萧沐雨冷冷的问道,“童颜女神阿诺雅除了【童颜女神】这个称号外,还有什么别的称呼吗?”   (这个嘛……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呃……好像没有,应该没有……大概没有吧。据我所知,阿诺雅就童颜女神这个称号,并没有什么别的称呼。)   (嘿嘿……怎么?这位艾芙妮小姑娘的话又让你产生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联想吗?)   “…………人的每一个行为都有驱使它实现的深意,比如说饿了,人就会吃饭,渴了,人就会睡觉。这个世界上并没有莫名其妙的就产生的行动。”   (嘿嘿……这套理论我记得你当初说起过,不就是你来的那个世界的认知嘛。说生物的大脑里面有着什么神经还是精神之类的细线连接着人类的全身,外界对生物的任何刺激都会被传递到大脑里面去,然后由脑袋反射出相应的反射,具现到身体上时就是各种不同的动作了……对吧?)   “没错。”   (你怀疑这位小姑娘的那个【蛇女】有什么别的含义?)   “这是很显然的事情,不需要我怀疑。”   (嘁……可是你别忘了,小安妮说了,这个看起来颠颠倒倒的小丫头十有八九是个轻度神经病哦。你把一个神经病的话当真,那你得有多傻啊?不是有种类型的妹子叫做电波系吗?总是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让人听不懂的话,说不定这个艾芙妮小姑娘就是一个电波系呢。)   “…………信息不足,暂时无法判断,”萧沐雨淡淡的说道,没有跟恶魔争论下去,“不过去调查一下的话,应该就清楚了。”   就在这时,三人已经来到了那个安妮所说的小广场上,远远的,萧沐雨就看到了那个被密集的人群围在了中间的马戏团。看得出来,那个正在表演的马戏团应该人气很高的样子,以至于就算是凛冽的寒冬都无法阻止人们前来观看的心情。人群围成的圈子中,不是传来看客们的叫好声,嘈杂一片。然而站在小广场的边缘看着这个人气异常充足的地方,萧沐雨顿了顿,却是带着两个小女孩走向了广场边缘的一个露天咖啡屋。没有理会那个热闹无比的马戏团。 第十七章 少年伊泽之烦恼   小广场旁的咖啡屋原本是半露天的,在玻璃的橱窗外摆列着数个高大的遮阳伞,下面整齐的摆放着白色的椅子和桌子。若是在阳光明媚的夏天,在金色的阳光中,在这样一个地方渡过一个悠闲而安静的下午,肯定是一件让人很享受的事。   不过可惜现在是寒风呼啸的凛冬。   纵然天空中高挂着一轮耀眼的太阳,然而那没有丝毫温度的阳光却很难给人们带来温暖。冬天的风中彻骨而冰寒,以至于这个随时笼罩在寒风呼啸之中的露天咖啡厅中几乎没有一个人,大多数的人都选择走进咖啡屋的大门,进入温暖安静的室内去了。   唯一一个还坚守在这个露天咖啡屋中的人,就只有那个双手托着下巴、静静的看着那边被人群所簇拥起来的马戏团方向的金发少年了。   萧沐雨带着两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脸好奇的小女孩来到了金发少年的身边,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一脸微笑的、神思不属的看着马戏团方向的金发少年,顿了顿,萧沐雨冷冷的开口说道,“伊泽瑞尔?”   少年嘴角的微笑依旧温柔而恬静,却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带着两个小女孩走到了他身边的青年。   “…………”沉默之中,萧沐雨冷冷的揉了揉眉心,冰冷的杀气倏然释放,周围的空气都在瞬间降到了一个极低的温度。   “谁?!什么人!!”被冰冷的杀气一激,金发少年猛地跳了起来,金色的奥术光辉瞬间就被他凝聚到了手中,化作了一轮耀目的烈阳。   回目四望之后,伊泽瑞尔看到了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的萧沐雨。   “呃……是……是你啊?”有些汗颜的收回了手中凝聚的能量,伊泽瑞尔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脑袋,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带朋友来看看马戏团的表演,听说这里的马戏团很有趣的样子。”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说道。   而到了这时,伊泽瑞尔才注意到了跟在萧沐雨身后的两只小萝莉。   “诶?”惊讶的眨了眨眼睛,伊泽瑞尔瞪着萧沐雨,嘴巴张得老大,“你从哪里拐来的萝莉?而且还这么招摇的带着走在大街上,不怕人家家长找你麻烦吗?”   “……”面无表情的看着伊泽瑞尔,萧沐雨的声音冰冷异常,“你的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其实也不怪伊泽瑞尔会误会,两个小女孩之前的一番打闹早已把衣服头发都弄得凌乱无比,再加上两个小家伙瑟瑟发抖的抱着一起(因为衣服被雪打湿了,有些冷),可怜兮兮的看着伊泽瑞尔这个陌生人的眼神,很容易就给人一种她们刚刚被人蹂躏过的错觉。   …………特别是当带着两只小萝莉出现的萧沐雨,在伊泽瑞尔的眼中还不是什么好人的时候,这个误会就被无限放大了。   而就在萧沐雨与伊泽瑞尔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旁的艾芙妮突然惊喜的叫了一声,指着金发的少年叫道,“你……你你你你……你就是伊泽瑞尔?探险家伊泽瑞尔?”   小女孩那种喜悦得快要昏过去的表情和声音,就像是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大明星一般,充满了洋溢着的热情气息。被小女孩那种亮晶晶的目光注视着,伊泽瑞尔竟然有些发憷的退了两步。   “你……你想要干嘛?”气势为之所夺,伊泽瑞尔下意识的连连退了几步,有些底气不足的叫道,“我警告你啊,我可是九阶高手来着。像你这种豆芽菜,我一招就能把你撂倒……你……你别过来啊,我很凶残的,别以为你是小女孩我就不会打你了。”   “…………”面无表情的拍了拍小女孩的头,把对方从那种莫名其妙的狂热状态敲醒,萧沐雨看着伊泽瑞尔,冷冷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哈……笑话!我为什么不能再这里?”面对着萧沐雨,伊泽瑞尔可没有名为惧怕的情绪。他有些不爽的瞪着面无表情的青年,说道,“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带她们两个来这里看马戏团表演,”萧沐雨顿了顿,冷冷的问道,“你之前没有听我说吗?”   “呃……咳咳,你之前有说过吗?”伊泽瑞尔有些尴尬的干咳了一声,问道。   “没有说过?”   “……”两个热大眼瞪小眼的瞪了一会儿,伊泽瑞尔这才挥手叫道,“好了好了,这个问题没有讨论的必要,我们又不是来讨论这个事情的。说吧,你找到有什么事?”   “我只是路过这里看到你了,顺便过来打个招呼而已,而且……”萧沐雨面色冷漠的瞥了瞥那个人群之中的马戏团,冷冷的问道,“你似乎一直在看那边?那里有什么问题吗?”   “胡……胡说!我才没有一直看那里!”被萧沐雨道破了自己的行为,伊泽瑞尔有些心慌的辩解了起来,“我只是坐在这里正好无聊,随便看看而已。我才没有一直盯着那边看呢。”   “哦呵呵……是吗?”小安妮从萧沐雨的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笑嘻嘻的看着伊泽瑞尔,笑得很不怀好意,“伊泽瑞尔哥哥你真的没有一直看那边吗?”   “对啊对啊,伊泽瑞尔哥哥你真的没有一直看那边吗?”艾芙妮也从另一边探出了小脑袋,笑嘻嘻的看着伊泽瑞尔问道。   “当然没有,”有些底气不足的叫道,伊泽瑞尔眼睛转了转,不动声色的岔开了话题,“不过话说……萧沐雨,你这家伙都不帮我介绍介绍这两位可爱漂亮的小美女吗?都这么半天了,我都还不知道两个漂亮的小姑娘是谁呢。你这家伙还懂不懂礼貌啊?”   “……”面无表情的看着伊泽瑞尔,萧沐雨指了指安妮,“这是安妮。”   然后,他又指了指艾芙妮,“艾芙妮。”   说完,他又指了指伊泽瑞尔,对着两个小女孩说道,“伊泽瑞尔。”   “……”   “……”   “……”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的瞪了半天,等到萧沐雨半天都没有继续说话之后,这才确信了这的确就是萧沐雨所有的介绍了。   “我……我靠!这就完了?”伊泽瑞尔瞪着萧沐雨,情绪十分不满。   “啊……没错,”萧沐雨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说道,“完了。”   “……”   “咳咳……好吧好吧,果然拜托大哥哥来介绍最不靠谱了,”小安妮一脸惨痛的捂着额头,从萧沐雨的身后走了出来,“我们大家还是自己自我介绍吧。”   两只手轻轻的捏着裙角,小女孩对着伊泽瑞尔行了一个贵族礼,笑嘻嘻的说道,“我叫安妮,安妮·冯艾因兹贝伦·哈斯塔,是诺克萨斯的本地贵族哦。”   “呃……你好,我叫伊泽瑞尔,是来自皮尔特沃夫的探险家,喜欢在大陆各地旅行,最近一段时间才来的莫雷塔尔,以后就要麻烦您多多关照了。”   说完两个人同时扭过看向了那边左顾右盼的艾芙妮。   “诶?到我了吗?”艾芙妮惊讶的指了指自己,问道。   “没错,到你了,”有些无奈的拍了拍额头,小安妮说道,“话说薇薇你总是这么喜欢发呆,对别人很没有礼貌的呢。”   “额呵呵……习惯了习惯,下次一定改,”小女孩尴尬的笑着,自我介绍非常简短,“我嘛,名字叫做安德薇尔·艾芙妮,是小安妮的好朋友啦,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伊泽瑞尔先生,你好啊。”   介绍完,小女孩眼睛一亮,笑嘻嘻的凑了过去,“听说您旅行过很多地方呢,怎么样?有兴趣跟我们说说您的冒险经历吗?”   “呃……那个,下次吧,下次有机会的话。”被小女孩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期待的注视着,伊泽瑞尔不知怎的感觉后背发凉,一种【要是继续说下去肯定要倒霉的】不妙预感在他的心头升起。   一时间只能顾左右而言他的把话题岔开了。   “…………”面无表情的在一边看着,萧沐雨突然开口说道,“兰兰小姐真的好漂亮啊。”   “哼!那是当然的啦,兰兰可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了。”听到萧沐雨的称赞,伊泽瑞尔下意识的哼了一声,骄傲的说道。   “……”   “……”   安妮和艾芙妮目瞪口呆的看着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的金发少年,对方那种与有荣焉的表情让两个小家伙完全迷糊了。   “呃……那个,伊泽瑞尔哥哥,那位兰兰小姐是谁啊?”安妮怯生生的开口问道。   “嘎……”伊泽瑞尔表情一僵,他扭着僵硬的脖子瞪着萧沐雨,一副见鬼了的表情,“你怎么知道兰兰的?”   “我听到的,”萧沐雨面无表情的指了指那边聚集在一起的人群,冷冷的说道,“他们说的兰兰,应该就是那个马戏团中正在表演的小姑娘吧?”   伊泽瑞尔一脸惨痛的捂着额头,悲鸣道,“我竟然忘了,以九阶强者的听力,这点距离内发生的事情根本不能瞒得了的。”   “怎么?你喜欢那位兰兰小姐?”萧沐雨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人群的方向,冷冷的问道。   “算……算是吧。”被识破之后,伊泽瑞尔有些讪讪的说道。   就在这时,人群中微微散开一条缝隙,站在这里,从这角度萧沐雨正好可以看到那个人群之中的少女。   一头浅紫色的长发柔顺的披在两肩,穿着一套男士的浅黑色燕尾服的少女头上戴着一顶可爱的小黑礼帽。原本应该是严肃而庄重的男士燕尾服穿在少女的身上时,竟然多了一种俏皮而灵动的气息。   挥舞着一根木质的法阵正在表演着魔术的少女看起来漂亮而活跃,那灵动的微笑,俏皮的举止,如同阳光下起舞的精灵,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好感,对她讨厌不起来。   “很不错的女孩子,”顿了顿,萧沐雨又说了一句,“很适合你。”   “嗯,我也这么觉得……喂!”伊泽瑞尔一脸赞同的说道,不过才说到一半,金发少年猛地一愣,顿时一脸黑线的瞪着萧沐雨,不爽的叫道,“你丫这种长辈一般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我跟你很熟吗?”   “你太敏感了,我并没有其它意思,”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说道,“不过你为什么不过去看看?你一直坐在这里,有什么深意吗?”   “呃……这个嘛,嘿嘿……”不好意思的干笑着,伊泽瑞尔说道,“说实话,我有些怕她。”   “怕?”两个小女孩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叫道,“那位姐姐很可怕吗?她会打人吗?伊泽瑞尔哥哥你被她打过吗?被打过几次?你喜欢被她打吗?”   “……”一脸黑线的瞪着两个小女孩,伊泽瑞尔额头青筋暴跳,“我说……我看起来就那么像一个受虐狂?”   “不像,”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只是看起来有些像个弱受而已。”   “……”尼玛,那还不如当个受虐狂算了。   伊泽瑞尔一脸无力的瞪着眼前的三个家伙,自暴自弃的坐了下去,全身无力的瘫软在椅子上,叫道,“好吧好吧,我坦白。我就是不好意思去和她说话,一看到她我就脸红心慌说不出话来,我就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可以了吧?”   “其实这种事情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出乎伊泽瑞尔意料的是,萧沐雨这个家伙竟然没有嘲笑他,反而一脸淡漠的拍了拍它的肩膀,安慰道,“许多像你这个年纪的少年见到了喜欢的女生时,都会有这种反应的,没什么好害羞的。比如当年,当年我见到了我喜欢的女生时,我也是害羞得连话都不敢跟她说。”   “你…………”有些惊讶和感动的看着萧沐雨,伊泽瑞尔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这个面瘫竟然也有喜欢的女生?”   “…………”   (噗……哈哈哈哈哈……一击必杀!一击必杀啊!啊哈哈哈哈和……我居然才发现,这位伊泽瑞尔小帅哥也挺有吐槽的天赋的嘛,竟然一击必杀了,哈哈哈哈哈……)   无视了意识空间内恶魔的疯狂大笑,萧沐雨面无表情的揉了揉眉心,说道,“看在芙蕾雅的面子上,我只能给你一句忠告。”   拍了拍伊泽瑞尔的肩膀,萧沐雨牵着两只小萝莉转身离去。只有那略显冰冷的声音,散落在了凛冽的风中。   “在你爱一个人的时候,就一定要及时地大声告诉她,不然的话……爱就会慢慢消失。”   “呃……”呆愣愣的看着萧沐雨逐渐远去的背影,伊泽瑞尔一脸难以置信的挠了挠头,惊愕不已,“这个面瘫男特地跑过来跟我打招呼,就是想要跟我说这句话?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心了?”   ……   ……   碧蓝的天空,像是水洗过一般,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如同一块巨大的蓝宝石一般。且离大地是如此之近,给人无限自然之感,仿佛连接到了蓝天的大地上生机勃勃,各种花草植被,将这片土地装扮的美丽而又富有生气。   一条青碧的小河像是玉带一般,蜿蜒过馨香阵阵的芳草地,在百花盛开的这片净土之上,发出叮叮咚咚的欢快乐章。河水清澈的小河两岸,是一片面积广阔了金色花海。   冬日的阳光下,耀目的金色花海绵延到了世界的尽头一般,延伸到了地平线的末端。纵然是凛冬十二月的日子里,这片花的海洋中也依旧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各色的蝴蝶在花朵间翩翩起舞着,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美丽的侧影。   金色的花海之中,一名蓝发的少女静静的站在了山坡的顶端,看着下方那一片花的海洋,温柔的抚摸着手中的虚空之刃,轻声问道,“卡萨,你看到了吗?我们终于找到金色花海了哦。”   “这下子,终于能够满足你一直以来的愿望了呢。怎么样?开心吗?”   一边轻声的说着温柔的话语,然而少女的眼泪却早已打湿了她的眼眶,滴答滴答的落在了她的脚边。那柄已经失去了灵性的光芒的虚空之刃,早已变成了普通的兵器了。   寄居在其中的恶魔残魂,已经彻底消散,再也不可能说出任何的话语了。   静静的站在这片花的海洋之中,一股清风拂过,将少女的一头水蓝色长发在脑后扬起。那遮掩了少女表情的水蓝色长发随着风的离去而落下时,哭泣着的少女悲伤的仰躺在了花海之中。   头顶,是美丽而纯净的天空。   身侧,是散发着淡淡清香的金色花海。   然而握着冰冷的虚空之刃,少女却哭得撕心裂肺。天地如此辽阔,时空如此寂寞。然而在这广阔的天地之间,却似乎只留下了这样一名哭泣着的少女,孤独的承受着亲人尽丧的悲伤。 第十八章 男人   萧沐雨是好人吗?   呵呵……   任何一个知道这个男人过往的人,永远都不会把那道冷漠的背影与好人这种光正伟岸的词语联系在一起。   因为对于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来说,一个可以为了他认为的利益、欲求,能够在前一分钟和他们言谈正欢,但是下一刻却能毫无心理压力的拔剑杀了他们的人,不过是个自私的疯子罢了。   这样的人,无论走在哪里,都是不受欢迎的。   而所谓堕落,不一定要是激烈的冲突后义无反顾地投入黑暗。也可以是渐渐被黑暗同化,或者自己成为黑暗的源头,可能是一种更深刻的悲哀,但相比于这个悲哀者,在他的剑下制造出来的悲哀往往比他本人更令人痛心。   所以杀戮者从来不会祈求任何人的原谅,也从来不会向任何人寻求救赎。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拯救一个人的只有他自己。当他本人都已经放弃了的时候,早已没有人能够真正的拯救他了。   明知自己所做出的事情不合道义,却一步步地滑落深渊。在滑落的过程中,一方面受到良知的谴责,一方面给自己寻找理由解脱。这种自我开脱又渐渐把自己说服,觉得这是唯一正确的道路。   于是下坠的势头也就加倍顺畅。   虽然未必每个人都有这样黑暗的人生体验,但是妥协退让,以至于被同化的经历,却是无处不在的。   我们无从知道面对这个冷漠无情的人时,面对这个大多数人都会不由自主的选择避退的萧沐雨时,这位名叫阿莫琳·冯艾因兹贝伦·哈斯塔的夫人为何会一反常态的对萧沐雨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不过对于萧沐雨而言,他无需知道原因。   哪怕他可以明确肯定对方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热情有着一定的深意,然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获得天魂锁玉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重要得……甚至超脱了他的生命。   所以他并没有如同以往一般,在面对可能的危险时选择避退。因为他已经退无可退了。   “呵呵……萧沐雨先生,真的非常感谢您呢,”冬日凋零的葡萄架下,微笑着举起了红茶的哈斯塔夫人对着萧沐雨点头示意着,美丽的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要知道,小安妮她已经很久没有像昨天那么开心了。昨天您送她回来之后,小家伙可是难得的心情愉悦了一晚上哦。”   “很久没像这样开心了吗……”萧沐雨顿了顿,冰冷的目光扫了扫虽然美丽但却显得有些寂寥的庄园,漠然的问道,“是否是因为哈斯塔伯爵大人经常不在家的原因吗?”   “很敏锐啊,萧沐雨先生,你说的完全正确。”   有些愧疚的叹了口气,哈斯塔夫人轻轻的抿了一口茶,叹息道,“所以真的真的很抱歉,毕竟作为小安妮的救命恩人,您来了我们家这么多次了,我的丈夫却还连一次都没来见过您,真的很失礼啊。”   “不过虽然明知道这么说很失礼,但作为一个妻子,我还是希望您能原谅我的丈夫。因为他是真的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的,一般来说,一周的时间里我和安妮能够见到他几次就算很幸运的了。”说到这里,虽然强作着微笑的表情,但萧沐雨还是看到了年轻的美丽夫人眼中的落寞。   “哈斯塔伯爵有这么忙吗?”萧沐雨的语气显得有些疑惑,“作为一个血统高贵的伯爵,哈斯塔伯爵大人不应该如此的劳累吧?难道他都没有几个可以为他分担压力的得力助手吗?”   伯爵夫人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事情,是不能假手于人的啊。”   “…………”面无表情的扫视着这个庭院内的建筑风格,萧沐雨似乎明白了什么,果断的岔开了话题,“那么,伯爵夫人,我能向你咨询一些事情吗?是关于艾芙妮家族的那位安德薇尔小姐的。”   “果然是小安妮的那位好朋友啊,”出乎萧沐雨意料的是,伯爵夫人却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问一般,一脸微笑的说道,“您不用如此惊讶,对于那位小姑娘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行为,感到困惑的并不是只有您一个人。所以当我昨天知道您遇上她之后,就有预感您会来询问了,呵呵……”   “?!”   “看您的表情,很显然您并不知道那位艾芙妮小姑娘在莫雷塔尔的另一个绰号呢,”说起这个,哈斯塔夫人也有些哭笑不得,“其实那位小姑娘在莫雷塔尔的贵族圈里,还有一个不太雅观的绰号【颠倒的镜面】。”   “而这个绰号的来源嘛,就是小姑娘平日里总会说一些颠三倒四不着边际的话,往往会让人苦笑不得,似乎她对世界的认知出了什么偏差一般。”   “比如说她曾经坚定的认为在艾欧尼亚有一个叫均衡教派的组织,还信誓旦旦的告诉所有人那个均衡教派里有三个非常厉害的高手,一个是叫阿卡丽的少女,喜欢用双手十字镰;一个是叫慎的男人,还有一个是叫凯南的约德尔人。”   “而且小姑娘说的有板有眼的,似乎真的有这么一个教派和那些高手存在一样。为此还有好几位信以为真的贵族青年们专门去艾欧尼亚寻找过所谓的均衡教派,结果得到的消息无一不是【这个教派并不存在】。”   “至于其他的诸如说什么克卡奥家族的那位小公主生活作风不好啦、瓦罗兰大陆要被符文魔法的力量毁灭好几次这种虚构的事情,更是多不胜数。”   “后来不胜其扰的艾芙妮侯爵大人专程带着女儿去了一次艾欧尼亚,请艾欧尼亚那位星光大祭司索拉卡大人帮艾芙妮小姑娘检查病情。”   “最后得出的病因是,因为小姑娘的大脑天生要比普通人类聪慧发达,虽然这样能够让艾芙妮小姐能够很轻松的学到无数人花费许多的脑力才能学到的知识,但是大脑过度发达的副作用则是生活中随便一件小事,都可能被过度发达的大脑构思解析成另外的一个版本。”   “也就是说,说不定一只蝴蝶在艾芙妮的眼前震一下翅膀,小姑娘都能联想到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头恶魔隐藏在暗处。而且由于这种事情都是经过她的大脑构思确认了无数遍的【存在】,所以她对自己幻想出来的这些事情坚信不疑。”   “就像是一面显示错误了的镜子,镜面照到了木头,但是镜子中显示出来的却是铁石一样。所以小姑娘就有了【颠倒的镜面】这个不怎么雅观的绰号。”   “那么这种病症没有治疗的方法了吗?”萧沐雨面色冷漠的问道。   “有啊,不过由于这种病症的缘由是因为小姑娘的大脑过度发达了,并不是什么真正的恶性疾病。所以想要治好这种疾病,除非让小姑娘的智商恢复普通人的水准。”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天才的光环就会从艾芙妮小姑娘的身上彻底夺走。而作为一向自认为家族血统尊贵,必须高人一等的艾芙妮侯爵大人明显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小姑娘的治疗就被遥遥无期的搁置了下来。”   从哈斯塔伯爵府离开的时候,太阳已经逐渐西斜,步入了下午时分。   在萧沐雨离开的时候,一向有些羞涩的小女孩难得表现出了不舍的情绪,不过最后还是被微笑着的伯爵夫人安抚了下来。约定了明日再来拜访之后,萧沐雨径直的离开了伯爵府,来到了那个小广场之上。   然后不出意料的在那个露天咖啡屋外见到了金发的少年。   面无表情的在伊泽瑞尔的身前坐了下来,萧沐雨开始用那种冷冰冰的眼神注视着金发少年,一言不发。   一开始伊泽瑞尔还能勉强无视那种几乎实质化的视线,不过随着萧沐雨坐下来的时间越来越长,最后脸嫩的金发少年还是忍不住有些羞恼的叫到,“你一直盯着我看什么?我脸上长花了啊?”   “…………”面无表情的看着伊泽瑞尔,萧沐雨无视了对方那种恼怒的眼神,“我在想,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关你什么事?”伊泽瑞尔恶狠狠的瞪着萧沐雨,吼道,“而且你这家伙怎么老是阴魂不散的?都说了我不想见到你,你丫怎么还天天在我跟前晃?昨天遇到的时候你说是意外我信了,今天你还来这里不会也是意外吧?”   “…………我今天是特地来找你的。”萧沐雨淡淡的说道。   “你找我?找我干嘛?”   “因为你这种见到喜欢的女生不敢竟然连说都不敢说出来的丢脸行为,我们男性的脸面和九阶高手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所以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我有义务把一个走向歧路的同类拉回正途。”   “正途你妹啊!谁他喵说我这是走歧路了?我走了什么歧路了?”   “切……到了现在还不自觉吗?”萧沐雨面无表情的瞪了伊泽瑞尔一眼,冷冰冰的说道,“我问你,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伊泽瑞尔啊,皮尔特沃夫的探险家,九阶职业者……怎么了?”   “然后呢?你是什么性别?”   “废话,当然是男性了!你不会看啊?”   “那就对了,”萧沐雨一打响指,面无表情的问道,“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称为真正的男人吗?”   “呃……这个……”伊泽瑞尔愣了愣,这个问题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挠着脑袋想了想,少年小心翼翼的看了萧沐雨一眼,不太确定的问道,“长了【哔】的就是男人?”   “错!”萧沐雨面无表情的否决了少年的说法,“如果按照你的说法,长了【哔】的就是男人的话,那么我问你,双性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那些明明有着男人身体,心里却向往着成为女性;或者是明明是男人的身体,却像女人一样喜欢上了男人的家伙们,都不算是真正的男人。”   “真正的男人,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男人的身体,还需要一颗足以与这副身体匹配的心。”   “男人,从他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注定这辈子要艰难的跋涉,因为他要承受的是【男人】这重若千斤的称呼,无论如何这面旗帜绝不能倒,男人扛起自己的旗帜昂然前进,奋斗才能成就男人,身为男子汉,一生背负的是对生命的承诺和责任。”   “男人,一定要堂堂正正。行的正,做的直,不做损人事,不做亏心事,一定要胸怀坦荡,磊磊落落,不计较个人恩怨,不患得患失,大度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一定要努力拼搏,不计较流言蜚语,我走我路,我歌我泣,遇山劈山遇虎打虎,因为找不到任何理由与人分享,所以把无聊,委屈,痛苦都独自一个人承担,这就是男人。”   伊泽瑞尔有些目瞪口呆,“那么男人难道就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喜悦快乐?”   “错!男人不是没有快乐,而是男人的快乐与普通广义上的快乐绝不相同!”   “一般来说,男人的快乐多是基于实现自我的快乐,甚至于虚伪的快乐,很多时候,由于没有理由与他人分享,快乐也就悄然而逝。所以男人的包袱往往越减越重,男人的寂寞是孤悬于世的寂寞,要流泪的时候,因为坚强,忍着把泪水埋藏,要后悔的时候,因为坚强,拼着老命死不认账,所以男人的肩膀愈承受愈有力量,男人的坚强是昂然于世的坚强。”   “男人,笑可以与人分享,苦,自己去尝。一个真正的男人也会有温柔的一面。他会对妻子呵护,对父母孝顺,对儿女关爱,对朋友真诚,也会对陌生人友好,对公益事业热心,偶尔也会在夜里观看繁星,对着月亮遐思飞想,也会对花鸟虫鱼感兴趣,也会看书看到天亮,也会时不时弄出些幽默。”   “真正的男人,决不板着脸孔,也不挂满笑容,因为他毋虚任何伪装,他以男人的本色而光辉。生命最大的悲哀不在于贫穷,不在于卑微,而在于价值感和方向感,在于怎么找都找不到和哪怕一点一滴一丝一毫的事物引以为自豪,一个男人倘若失去了骄傲的资本,他就趴下了。”   “男人有时候会握紧拳头对自己说你是行的,你一定会成功,是男人就一定要挺起胸膛,致死不变,真正的男人,决不会在任何困难面前被吓倒,决不会对任何英雄顶礼膜拜,绝不会在任何大师面前发抖。”   “男人并不都想成为英雄,只不过是想从英雄的影子里透视到些什么,以此慰藉自己空乏的心灵,一个好男人,不是拼命不让女人受一点点伤害,而是把对女人的爱视为与对信念一样的崇高,是要用生命去做的事,男人,也正是通过女人对他的肯定,认可,欣赏,喜欢和爱才获得更大的动力和生命力,然后成就一切,一个优秀的男人,会让女人感到平等,自由,幸福,安定和信任。”   “一个男人最难得的就是贯穿于一生的品质与品格,永远不会褪色,你十八岁是条好汉,到了八十岁还是一条好汉,难才是正真的男人。”   “男人,最要不得的就是懦弱,自卑。对一个男人最底的评价就是没有男子汉气概,越看越像老太太,一个男人扬起的应该是自信的风帆,做任何事都应该胸有成竹,成功时不得意忘形,失败时也决不颓废,一个自以为做不成事的男人是最没用的男人,甚至他已然算不上男人。”“你可以做不到胸怀天下,至少要有一份宽容,举重若轻,大道而行,你可以做不到志在千里,但至少要有一种信念,光明磊落,正道而行。”“记住!”一脸严肃的站起身来,萧沐雨双手搭在伊泽瑞尔的肩膀上,用冷冰的语气说着慷慨激昂的话,无论怎么看,都显得十分违和,“循规蹈矩,老实本分,未必是真正的男人。衣冠楚楚,道貌岸然,也不一定是真正的男人。每天晚上下班后就准时回家,厮守着老婆孩子的是好男人,但肯定不是真正的男人。通宵达旦饮酒做乐,宿花眠柳的,也不是真正的男人。” 第十九章 惨遭忽悠的少年   “一掷千金的富豪未必是真正的男人,千金散尽,富豪也会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叱诧风云的政治家未必是真正的男人,当权力失去的时候,政治家也会沦落为落魄的酒徒。”   “满口的污言秽语不是真正的男人,虽然真正的男人也要骂娘,偶尔也会把他妈的挂在嘴上。油头粉面的小生更不是真正的男人,满口的娘娘腔除了扭捏作态便是令人作呕。趋炎附势,追波逐流的是势利小人;投机取巧,搬弄是非的是无耻奸人,这些都不是男人。”   “真正的男人敢爱敢恨,敢怒敢言,敢说敢做,敢做敢当。”   “真正的男人可以一无所有但却拥有天下,真正的男人也会借酒浇愁但却不会一蹶不振。”   “真正的男人豪爽坦荡但并不缺乏谋略,真正的男人可以诡秘而不鬼祟。”   “真正的男人未必是成功的男人,但真正的男人即使是失败了也绝不气馁。”   “真正的男人狂放而不傲慢,真正的男人谦逊而不自卑。真正的男人果断刚毅,真正的男人百折不挠。”   “真正的男人有时甚至可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如德玛西亚一世嗜血成性滥杀无辜,但无可否认,正是他偏执狂热的个人魅力和领袖才能,才使得他成为和卡里奥大帝、本多分红衣主教,以及死亡之翼阿尔萨斯一样的真正的男人中的极品,开创了前所未有的超级大帝国。”   “真正的男人可以忍辱含垢但决不苟且偷生,因为他知道,一个真正的男人,应该拥有比大海更为广阔,比蓝天更为高远的胸怀。”   “真正的男人,即使落魄潦倒,他也不会失去豁达乐观的人生理想。他可以默默无闻,但他不能碌碌无为。真正的男人,即使他流落街头,浪迹天涯,也永远坚守着心灵深处的一块净土。”   萧沐雨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伊泽瑞尔,严肃无比的做了最后的总结,“真正的男人傲骨铮铮,真正的男人浩气长存!”   “呃……那个……”被萧沐雨的气势所夺,伊泽瑞尔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话说了,“那个……你和我说这些干嘛?”   “……”松开了少年的肩膀,萧沐雨面色冷漠的退后了一步,冷冷的问道,“我问你,你是男人吗?”   “废话!我当然是男人。”   “不,你不是。”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说着让人恼火的话,淡淡的瞥了金发的少年一眼,那种充满质疑的目光,差点没让伊泽瑞尔瞬间炸毛。   直到愤怒的少年的怒火马上就要爆发了,萧沐雨这才面无表情的补充道,“至少你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你说我不是就不是?”伊泽瑞尔冷笑一声,鄙夷的看着萧沐雨,说道,“你以为你是谁啊?裁决一切、创造万物规则的创世神?你说我不是我就不是?”   “没错,你不是男人……至少不是真正的男人,”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说道,指了指那边正在休息的马戏团,声音很冷,“如果你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你不会连向喜欢的女生表白的勇气都没有。”   “别忘了,一个真正的男人,应该拥有比大海更为广阔,比蓝天更为高远的胸怀。”   “真正的男人敢于承认自己的错误并承担自己的责任,真正的男人敢于面对现实而绝不为自己寻找开脱的理由。真正的男人有血有肉有丰富的情感,真正的男人同样有荡气回肠的爱情。”   “真正的男人爱江山,也爱美人。”   “真正的男人铁骨柔肠,怜香惜玉,但真正的男人绝对不会为儿女之情而放弃一带山河。离不开女人的男人,不是真正的男人。被女人抛弃的男人,也不是真正的男人。”   “真正的男人懂得如何欣赏女人,动情而不滥情,肉欲而不兽欲。真正的男人爱酒爱花,爱高山流水,因为真正的男人更懂得欣赏一幅美丽的风景,一首动人的小诗,和一曲悠扬的歌。所以真正的男人活着便活得坦坦荡荡,死便死的慷慨激昂。”   “真正的男人遗世独立,横而不流。”   “有的时候,好男人未必是真正的男人,墨守成规,优柔寡断,只能是一事无成的庸人。”   双手搭在金发少年的肩膀上,萧沐雨把伊泽瑞尔的头扭向了那个马戏团的方向,冷冷的说道,“现在,你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看着那位兰兰小姐,再来告诉我……你是不是真正的男人?”   “我……我……我……”远远的眺望着那道坐在小广场的喷水池边,和同伴们说笑的美丽少女,伊泽瑞尔的脸渐渐涨得通红,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冷冷的注视着情绪紧张得似乎就要昏过去的少年,萧沐雨面无表情的把对方的头转了过来。   而伊泽瑞尔的视线刚一离开少女,竟然如同在濒死的绝境中得到了拯救一般,一脸狼狈的瘫软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很好,你的行动充分的证明了我的判断,”萧沐雨面色冰冷的看着拼命张大嘴喘着粗气的少年,冷冷的说道,“你现在还有什么想要辩解的吗?”   “我……”伊泽瑞尔张了张嘴,但一想到刚才自己那狼狈的模样,顿时把所有争辩的话语全部都咽了回去,一脸丧气的低下了头,自暴自弃的大叫道,“好吧好吧,我是个孬种,我不是男人,我是个软蛋小白脸……可以了吧?”   抬起头来瞪了萧沐雨一眼,伊泽瑞尔叫道,“现在你满意了?嘲笑我的目的达到了,你可以滚了吗?”   “……”面无表情的和金发的少年对视了两秒,萧沐雨却没有离开,反而得寸进尺一般的坐在了伊泽瑞尔的对面。   “你觉得我特地过来跟你说这么多,目的就是要嘲笑你?”萧沐雨面无表情的问道,“你觉得我有那么无聊吗?”   “呃……”少年愣了愣,的确,无论怎么看,眼前这个面瘫三无男都不会是一个以嘲笑他人为乐的家伙,“那你过来干嘛?”   “很简单,”萧沐雨双手撑着下巴,用那种冰冷而深邃的目光冷冷的直视着少年的双眼。随着男子严肃的声音响起,周围的空气度似乎都变得凝重了起来,“我是来帮助你的……帮助你攻略你喜欢的这位兰兰小姐。”   “帮……帮助我?”一脸【你在开玩笑?】的表情,伊泽瑞尔瞪着萧沐雨,如同见到了幽灵一般不可思议,“你这个冷漠的三无面瘫会有这么热心?”   “…………”顿了顿,萧沐雨这才冷冷的说道,“不管怎么说,芙蕾雅也算是我的师妹,你是她的朋友。在这种异国他乡的环境里,一些事情我能帮的话,肯定是要帮你的……我不可能无动于衷的装作看不到。”   然而萧沐雨的解释没有任何的效果,金发的少年的脸上依旧是【你在糊弄白痴】的表情,很显然,萧沐雨的话他一句都没有相信。   “…………”面无表情的和伊泽瑞尔对视半天,萧沐雨突然站起身来,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既然你不相信我那就算了,正好我也不用麻烦了,兰兰小姐你自己去攻略吧。”   伊泽瑞尔的意识还没有反应,他的手就已经果断的攥住了萧沐雨的手,将萧沐雨离去的步伐停在了刚起步的时候。回过神来的少年一脸无辜的看着萧沐雨,嘴巴张了张,却是什么也没说,“呃……”   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来,萧沐雨冷冷的看着手足无措的金发少年,又瞥了瞥少年紧紧的拉着他的手,神色冰冷的问道,“你是基佬?”   手瞬间如同触电了一般缩了回来,金发少年如同被毒蝎蛰了一般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基……基你妹啊!你才是基佬,你全家都是基佬!我性取向很正常的。”   “那么你拉住我干嘛?”萧沐雨面无表情的看着金发少年情绪激动的上蹿下跳着,冷冷的问道。   “我……”伊泽瑞尔愣了两秒,然后涨红着脸,破罐子破摔一般的叫道,“我想要你帮我。”   “很抱歉,我对男人没兴趣。不过如果你真的很有这方面的需要的话,我建议你去找一个高级会所,那里面应该有你需要的服务的。”   “服……服你妹啊!”伊泽瑞尔瞬间炸毛,涨红着脸对萧沐雨吼道,“你他喵的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我是叫你帮我攻略……阿呸!我是想叫你教我怎么追求兰兰小姐。你丫不是说要帮我吗?现在又反悔了?”   “…………”面无表情的看着伊泽瑞尔,萧沐雨半天都一语不发。   那种冷冰冰的探究眼神,把金发的少年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下意识的搓了搓手臂,叫道,“你看什么?死基佬,你到底帮不帮我啊?不想帮就直说,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沉默之中,萧沐雨冷冷的开口了,“帮你可以,不过你得保证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你得保证接下来必须听从我的安排,因为只有你完全按照我的安排来走,你才有可能成功的攻略到那位兰兰小姐。如果连作为队友的你都不肯配合我的话,那么我就算是掌管爱情的神祗,也对你的事情爱莫能助了。”   “完全听从你的安排?”伊泽瑞尔有些狐疑的盯着萧沐雨,语气有些疑惑。   “没错,”萧沐雨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无论金发的少年看他多久,那张冰冷的脸上都没有露出丝毫骗人时会有的局促不安表情,“因为接下来,我们将是共同的队友。如果你连你的队友都无法信任的话,我就算是大神也拯救不了你的。”   盯了半天,实在是看不出萧沐雨有什么别的企图,伊泽瑞尔这才有认命似的低下了后,有气无力的说道,“好吧,我听你的。不过如果我觉得你的安排不合理的话,我有权拒绝你的命令。”   “随便你,”萧沐雨面无表情的瞥了伊泽瑞尔一眼,淡淡的说道,“反正到最后如果成功不了,我也没有任何损失。”   “好吧,既然我们都已经结成同盟了,那么接下来的第一步我们要去做什么?直接去跟兰兰表白吗?”说到表白,伊泽瑞尔的表情再次变得局促了起来。   “不是,”萧沐雨摇头否决了伊泽瑞尔的假设,“看你的样子,似乎跟这位兰兰小姐不是很熟对吧?或者说……你认识她,她不认识你?”   伊泽瑞尔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有些底气不足的瞪着萧沐雨,金发的少年叫道,“我可是跟兰兰关系很好的。”   “哦?是吗?那么她为什么不过来和你打一下招呼呢?就在我们坐在这里聊天的这段时间里,她就已经往这边看了三次了。既然她和你关系很好,她为什么不过来和你打招呼呢?难道你所喜欢的女孩是一个没有礼貌没有教养的人?”   “你才没有教养!你全家都没有教养!”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般,金发的少年差点就跳了起来,情绪激动的指着萧沐雨叫道,“她只是……她只是……”   说着说着,这位堂堂的九阶高手、瓦罗兰大陆最近数百年来最天才的少年竟然趴在桌上号嚎大哭起来,“呜呜呜……好吧!好吧!你说得没错,她根本就不认识我,我这段时间以来总共就跟她说了三次话,还是以迷路者去问路这种脑残的借口才靠近她的!呜呜呜……这下你满意了吧?你高兴了吧?我就是个胆小的弱鸡男,我就是个无胆的小白脸,连表白都不敢,呜呜呜呜……”   “…………”萧沐雨面无表情的看着少年哭得撕心裂肺,冷冷的揉了揉眉心,没有说话。   冬日冰冷的阳光下,金发少年的哭声当真是凄惨得见者流泪、闻着伤心,悲惨无比的哭嚎声甚至还吸引了无数的路人对着这边指指点点,就连小广场另一边的马戏团众人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直到哭了十多分钟之后,哭得差不多的少年这才抬起头来,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伊泽瑞尔揉着红肿的眼睛瞪着对面的萧沐雨,“你怎么还不走?”   “我说过要帮你攻略你喜欢的女孩,现在目的还没有达成,我为什么要走?”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你是认真的?”到了这一步,纵然心中对眼前这个面瘫男很不爽,伊泽瑞尔也忍不住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真的来帮助他的了。   “当然,”萧沐雨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大概知道了你的问题了,而且现在已经想好办法了。”   “什么办法?”狐疑的瞪着萧沐雨,对方那种笃定的态度,却是让伊泽瑞尔的后背莫名其妙的发冷起来。   “你现在的胆量还不够……或者说,你经历过的女人并不多,所以你陷入了青春期少年都会有的一种状态——爱恋综合症。”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爱……爱恋综合症?”伊泽瑞尔愣了半天,一脸见鬼了的表情,“有这种病症?”   “没错,”面无表情的说着谎话,萧沐雨脸不红气不喘,真是就连那冷冰冰的声音都没有的起伏变化,“有这种病症。”   “这种病症大多出现在情窦初开的青少年的身上,由于经历的女人不多,青春期的青少年们很容易陷入一种对喜欢的女孩的莫名恐惧之中。因为从来没有和女孩子有过深入浅出的交流的他们,心目中的女孩都是圣洁的、都是美好的,而当这种盲目的想法放到他们喜欢暗恋的女孩身上时,又会无限的扩大,最后他们喜欢的女孩甚至会被他们脑补成完美无缺的女神。”   “而喜欢的女孩越是耀眼,越是玩美,这些青春期患得患失的少年们就越发的感觉自己的渺小,就越发的恐惧害怕喜欢的女孩了。一方面向往着爱恋着女孩,但一方面又恐惧着害怕着自己喜欢的女孩,甚至连和她说一句话都会脸红……或者干脆在面对她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种现象,就叫做【青春期爱恋综合症】——和你现在的情况一摸一样。”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说道。   “呃……好……好像真是这样,”伊泽瑞尔愣了愣,有些迷糊的挠了挠头,“你说得似乎挺有道理的。”   “这些不是我说的,是艾欧尼亚一位专门研究人类心理学的心理大师说的,”萧沐雨一挥手,冷冷的说道,“而这个观点,是他经过了数十年的孜孜不懈的努力研究探索,才发现的人类心理罪本质的特征表现。”   “基本上只要是人,都在特定的年龄出现这种心理状况,无法摆脱也无法避免。唯一的区别只是有的人表现的要轻一些,而有些人表现得要严重得多——比如说你,你的情况就很严重。”   “是……是这样吗?”尴尬的指了指自己,伊泽瑞尔有些不太确信的问道。   “啊……没错,你的情况的确很严重,”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说道,“不过不用担心,对于这种心理我曾经研究过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我可以保证在我的帮助下,你很快就会脱离这种尴尬的心理疾病,恢复男人的雄风,然后能勇敢的向心爱的女孩表白,最后成功抱得美人归的。”“真……真的吗?”伊泽瑞尔一脸感动的攥着萧沐雨的手,眼泪汪汪的。“没错,是真的,”萧沐雨毫不犹豫的点着头,掷地有声,“你肯定会成功的……这点我毫不怀疑。” 第二十章 被忽悠瘸了的那种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很简单,你之所以没有勇气去向心爱的女孩表白,那是因为你并没有经历过足够多的女性。所以对异性有着恐惧感,只需要解除这种恐惧感,那么你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到时候只要稍微花点心思,你就能成功的抱得美人归了。”拍了拍伊泽瑞尔的肩膀,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说道。   “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发现,女性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神秘,她们的心也不像你想的那么难以琢磨,”面色冰冷的揉了揉眉心,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所谓的恋爱,不过是处男们手足无措,但是人渣们却轻车熟路的事情。所以,如果你想要成功的抱得美人归,那么你现在的这种羞涩小处男的心态就应该彻底摒弃。”   “接下来,我会通过一些锻炼,为你揭开女性的那一层薄薄的面纱,让你知道女性的本来面目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神秘,她们也是正常的人类,也有自己的欲求,也有自己的想法。然后到了那一步,我会成功的将你锻炼成一个可以应付绝大多数女性的人渣花花公子。”   “而等到了那一步,我相信你再回来面对这位兰兰小姐的时候,就能轻车熟路的解决她了。”   “花……花花公子?”伊泽瑞尔目瞪口呆的瞪着萧沐雨,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要让我成为一个花花公子?”   “怎么?不喜欢这个称呼吗?”萧沐雨低着头想了想,这才冷冷的说道,“那么称呼你为【人渣】【禽兽】【鬼畜男】如何?”   “称呼不是重点啊混蛋!”伊泽瑞尔痛苦的捂着额头,叫道,“我是想问你,我为什么要变成一个花花公子?”   “为什么?这个问题问得好,”萧沐雨面无表情的打了个响指,冷冷的问道,“首先,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能算是花花公子?”   “这还用问?当然是那种以玩弄女性为荣耀、到处留情到处欺骗女性情感的人渣了。”伊泽瑞尔理所当然的说道。   “那就对了,”萧沐雨漠然的问道,“你觉得那些花花公子会对女性有恐惧感吗?”   “呃……这个……”伊泽瑞尔愣了愣,似乎明白了什么,“你……你该不会是想用这种办法来治好我的那个什么恋爱综合症吧?”   “不是恋爱综合症,是爱恋综合症,”面无表情的纠正了伊泽瑞尔的说法,萧沐雨冷冷的问道,“看你的表现似乎很抗拒啊……怎么?你对我的方法有异议?”   “不是有异议,而是我觉得这个方法……这个方法有些不太好吧?”伊泽瑞尔挠着头,说道,“要让我去欺骗别的女孩子的感情什么的,这种事情我可做不到。”   “你都没有做过,你怎么知道自己做不到?”   “因为我过去最痛恨这种人了,所以对成为这种人有抗拒感……而且要是芙蕾雅姐姐知道我变成了一个花花公子的话,她一定会杀了我的。”说到这里,金发的少年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战,神色有些恐惧。   “……”面无表情的看了金发少年一眼,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你似乎理解错了什么。”   “?!”   迎着伊泽瑞尔惊愕不解的目光,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只是想要把你锻炼成一个拥有花花公子们的心理素质的男人,并不是真正要让你成为一个花花公子。只要你找到了面对兰兰小姐的勇气之后,我们的锻炼自然可以中止……或者说……”   说到这里,萧沐雨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用一种充满了疑惑的眼神盯着伊泽瑞尔,恍然大悟一般的说道,“难道你其实是向往着成为一个花花公子的?所以害怕自己到时候回不来了?”   “向……向往你个头啊!”金发少年瞬间炸毛,一脸愤怒的瞪着萧沐雨,叫道,“你才向往成为花花公子!”   “哦,既然你不向往成为花花公子的话,那就好办了。”对于少年的咆哮,萧沐雨恍若未觉。   一脸淡定的从斗篷下抽出了一个厚厚的相簿,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如果你被我训练成了花花公子之后,真的变不会来了,就此堕落成为了真正的花花公子的话,我到时候跟芙蕾雅解释的时候也很麻烦了……既然你不喜欢花花公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现在,就让我们开始第一阶段的训练吧,”萧沐雨面无表情的在翻开相簿,在里面翻找了几秒,拿出了其中的几张照片递给了伊泽瑞尔,“在开始的这一阶段,由于你是新手,所以我们就来挑战最低等级的难度。我已经为你准备了最合适你的攻略目标。”   “接下来的几天里,这几张照片上的这位美丽的小姐,就是你的攻略目标了。你需要在规定的时间里走进这位美丽的夫人的内心,成功的俘获她的芳心,然后你才有资格开启下一个阶段的训练。”   伊泽瑞尔愣住了,他有些不太明白的撕开那个信封,从中取出一叠资料……   然后……   “这……这……!”   “满意?”萧沐雨面无表情的插着双手,冷冷说道,“她曾经是个公主。和你九阶强者的高贵身份无比的般配。而且她也拥有足够让人心动的美丽容颜,我敢保证,你只要攻略了她,就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遗憾……何乐而不为?”   伊泽瑞尔看着手中的那些照片,上面,是一个美丽的女性。而那个女性不是别人,正是……   “这位女士……不正是格雷戈里·哈斯塔伯爵的夫人,阿莫琳小姐吗?”   拿着手中阿莫琳的几张照片,伊泽瑞尔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萧沐雨。   “就是她。你应该也知道她的那个丈夫乐衷于与诺克萨斯前朝皇室的余孽勾结的传言吧?由于摊上了这么一位一点作为丈夫的责任心都没有的老公,我们可怜的阿莫琳女士常年独守空房。而且由于这位哈斯塔伯爵是个占有欲和疑心很重的男人,所以伯爵府上甚至连男性的仆从都没有,整个伯爵府中,只有数量不多的女仆。”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阿莫琳小姐这位久旷的怨妇早已饥渴已久,且还没有机会出轨过。在这种条件下,依靠着你这种英俊的小白脸,拐骗个长期独守空房的有夫之妇什么的,应该是很轻松的。嗯,没错。当然应该轻松,不然你这张英俊潇洒的俊脸可就浪费了。”   伊泽瑞尔有些急了,他立刻扔下手中的照片,双手重重地拍着桌子,大声道——   “魂淡你开什么玩笑?什么叫做去拐骗有夫之妇?我……我对待每一个人……不管是兰兰还是谁,哪怕只是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朋友,我都是真心的!你要我去欺骗?这种事……我做不到”   “做-不-到?”   萧沐雨抬起头,用那双阴冷到极限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身为一个准花花公子,一个人渣的预备役,一个以成为无耻的禽兽男为目标的男人……你竟然对我说,你做不到?难道你不知道作为花花公子来说,拐骗妇女,始乱终弃什么的是最基本地要素吗?”   伊泽瑞尔一愣,张大嘴,说不出话来了。   “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你认识的嘉文四世,是德玛西亚现在的国王。三妻四妾什么的早已经不再话下。”   “莫雷塔尔中有着盛名的老贵族卡罗尔·马尔塞夫伯爵,他不仅骗了一对姐妹花,甚至连他自己的女儿最后都迷上了他。当年曾经有一个叫做九头蛇的大禽兽,本人拥有美型的外貌,不仅奸淫妇女无数,最后连自己的母亲都不放过。”   而在伊泽瑞尔呆滞的时候,萧沐雨更是沉声道——   “至于我。你的队友,你现在的训练者,你攻略女性的老师。自从我有记忆以来,欺骗的少女无数。魔兽的公主什么的就不说了,单说因为被我上过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恐怕都已经超过三位数了。”   “而我的老师,有着无极剑圣之称的无极剑道传承者,更是远远超越凡人的存在。他不但成功俘获了德玛西亚圣阶守护者娑娜的芳心,甚至就连艾欧尼亚最尊贵的星光大祭司索拉卡都与他关系不清不楚,至于那些和他相爱想杀无数次的美丽女神们,和他的关系就更加的耐人寻味了。”   “而你,作为一个花花公子,作为我们这一行的新晋人员。竟然跟我说,你不会勾引女人?要知道,像这种长年独守空房、内心寂寞饥渴的有夫之妇,可是所有女人中最容易勾引的……而你竟然对我说办不到?”   伊泽瑞尔的表情有些扭曲。   真的,是非常扭曲的那种。   他的双眼似乎已经有些红肿,看得出来,他心中的委屈已经无法让他人所理了。   可是作为他的训练者,他现在的老师,面无表情的三无男萧沐雨。他怎么可能会理解一个纯情少年的心酸?又怎么能够祈祷这位魔王会真的理解少年?理解他……一个从未谈过恋爱的小处男的心情?   “现在,你明白了吗。作为一个花花公子,不会泡女人,不会骗女人,不会吃软饭,不会始乱终弃,不会拍拍衣袖毫不留情的掉头就走,你根本就是在丢花花公子这个群体的脸面。这样,你还好意思称自己是【花花公子】?你还想要证明自己是真正的男人?然后去把你喜欢的女孩追到手?要我看,小狐狸都比你更加有女人缘。”   “呜叽呜叽……”而趴在萧沐雨的肩膀上的小家伙,则看着眼前呆呆傻傻的金发少年,笑得前俯后仰的。   “我……我……我……我是真的……办不到……”   面对萧沐雨咄咄逼人的逼迫,伊泽瑞尔的语气哽咽起来。   “我对我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个朋友……都是认真的……我不可能去故意欺骗她们。可是你现在叫我去欺骗别人的感情,这样……我办不到……”   萧沐雨紧盯着眼前的少年,眼神犀利,坚决而又无情。片刻之后,他缓缓松开紧抱着的双手,说道,“你……真的是太令我失望了。伊泽瑞尔,仅仅是勾引有夫之妇这么简单的事情,你竟然都办不到。你认为你还配不配当一个男人?你还配不配得上人渣这么一个光荣的称号?就凭你现在的这种担当和气魄,你还配不配去追求那位美丽得如同精灵一般的兰兰小姐?”   伊泽瑞尔低着头。   堂堂的一届九阶高手、瓦罗兰大陆最年轻的天才,现在却是惭愧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见此,萧沐雨也是叹了口气,他摇了摇头,身子后仰,说道,“我真的很怀疑,就凭你现在的这种胆量,你是怎么来的勇气想要去追到女孩子的——而且想要追求的女孩子还是兰兰小姐那种优秀的女生。不过,如果你以为我会就此放你走,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伊泽瑞尔一愣,抬起头,不知道萧沐雨到底是什么意思。   萧沐雨则是略微摸了模下巴,一字一顿,十分清晰地说道,“不会?那没关系。任何人都不是生来就会骗女人的。这有一个练习,熟悉,到掌握的过程。”   “你不会勾引妇女,我可以教你。我相信以你瓦罗兰大陆三百年来最年轻的天才的智慧,一定可以学的非常快。这不仅是对我这次的布局来说,也是对你今后的人生将会有很大帮助的。”   伊泽瑞尔听到这里,觉得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可还不等他回话,那边的萧沐雨却已经是拿出笔和纸,写下一些名词,放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   “在学会勾引妇女之前,你首先要理解自己勾引的对象。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战场很凶险,但在情场上这句话同样适用。对不同的女人用错方针,那么结果不仅仅是一个惨败,而且,还有可能让你败的这一辈子都举不起来。”   伊泽瑞尔实在是没有心思听萧沐雨的授课,说道:“萧沐雨,我……”   “闭上嘴,听我说。首先,是未成熟的少女,或者说……处女。”   萧沐雨的手拍在一张纸片上,那张纸片上写着“处女”这一大字。   “攻略青春少女,乍听起来很吸引人。但是,如果是从纯粹的功利性角度来讲,这却是绝对最得不偿失的一步。”   “很多男人都喜欢采处,似乎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值得自己炫耀的资本。但是,在这之后呢?即使你能封得住口,能够保证对方也一并封口吗?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对方家里人闹起来,女方会要你负责一生。这对于我们这种只玩女人不负责任的花花公子来说,实在是不适合。”   “而且不但不合适,一不小心还很容易惹到很大的麻烦。特别是党女方家里很强势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招惹到一个强大的敌人。所以攻略青春少女这种事情,在你并不是真的喜欢对方、想要和对方共渡一生的情况下,我不推荐你去采处。”   “所以在现在这个以实验和锻炼你的气量为目的的情况下,我们就应该尽量避免与这类女性接触。”   说罢,萧沐雨将手放在另一张写有“妻子”的纸张上。   “相比起来,有夫之妇就容易得多了。而且,安全的多。已经结过婚的女人大多会希望寻求一些刺激。所以,对方也许不会需要你给予太多的补偿,也不会始终追着你要你负责。双方都是用玩玩的心态的话,这就是最容易成功的一种类型。”   “我要你去勾引阿莫琳·哈斯塔就是为此。古往今来,不管是战役还是决斗,永远都是最善于掘人家墙角的那一方最容易获得胜利。自古以来,越是卑鄙龌龊的行为被证明越是有效。在这之中,勾引人家老婆这种重任,也就只有交给你这种英俊的帅哥才能办到了。”   伊泽瑞尔简直就要立刻哭出来了。他摇着头,心中有无数的话想要说,却说不出来。只是不断反复地喃喃一句话——   “我只会喜欢我喜欢的人……不会骗女人……我对每一个……都是真心的……”   只可惜,纯情小处男的悲伤怎么可能会被萧沐雨所体谅?这位面无表情的魔王大人压根就不理会伊泽瑞尔的自言自语,开始呼出一口气,缓缓说道,“阿莫琳·哈斯塔,前杰西卡公国的公主,被曾经被莫雷塔尔的人们称为来自南方的明珠,可想而知她的美丽了。”   “我也亲身体验过她的美貌,说实话,当时我虽然表现得很淡定,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蠢蠢欲动的。不过,你也别担心,我做过调查。这位夫人在没有结婚之前是一位小国的公主。虽然说性格上的确是有些公主的娇气,但同样的,除此之外,并没有多大的难度。她和普通的良家妇女唯一的区别也就是身份的尊贵,本身的难度上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我要你通过攻略她,通过攻略这位美丽而漂亮的人妻,获得你第一次人生之在难能宝贵的追女经验,然后提升你的人渣水准。”   萧沐雨站了起来,来到伊泽瑞尔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伊泽瑞尔先生,我希望你能够知道,你在我的眼中是多么的杰出耀眼,像阿莫琳小姐这么漂亮的女性也就只有你能配得上她。加油,整个莫雷塔尔的人民都期待着你。整个瓦罗兰大陆的人们也都在期待着你……甚至就连你喜欢的那位兰兰小姐,说不定也在期待着你修炼到最后的人渣境界,然后鼓起勇气去向她表达你的爱意。”   不动声色的将少年的头移向了马戏团那边,让对方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位美丽的少女,萧沐雨用一种充满了蛊惑的声调在少年的耳边低声说道,“我希望你能够记住,伊泽瑞尔先生。在你勾引别人老婆的时候,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们所有人都是你的坚强后盾,我们大家会一起帮你顶住所有的压力的。加油!伊泽瑞尔先生。”   萧沐雨的眼神非常的真诚,真诚得让人无法拒绝。   所以金发的少年张了张嘴,最后竟然没能成功的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伊泽瑞尔此刻的心情恐怕真的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了。一方面觉得萧沐雨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但心中敏锐的感觉却让他觉得这其中有着蹊跷,不应该同意萧沐雨的建议。   然而一方面远远的看着那位美丽的心上人,看着那美丽的笑靥,那精灵一般纯净动人的身姿,心中的蠢蠢欲动以及不敢表白的颓然,却又让他渴望改变这个懦弱的自己。   “我……明白了……”   这是没有办法逃避的选择。   此时的伊泽瑞尔抬起头,望着巨大的遮阳伞顶棚。想象着那个现在依旧坐在喷水池边,和同伴们开心的说笑着的美丽少女。心中的歉疚和委屈根本就无法对外人道。   看看现在萧沐雨那幅真诚的面容,这让他怎么告诉他自己喜欢的真的只有那位兰兰小姐,请求他不要把自己派出去勾引别人的老婆?   “我会……【尽快】完成任务的。萧沐雨先生,为了成为真正男人的希望,我会努力加油的!”   “嗯,很好。”   萧沐雨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欣慰。当下,他拍了拍伊泽瑞尔的肩膀,面无表情的说道,“走吧,我带你去找那些帮手。我们要开始准备了。”   “准备?准备什么?喂萧沐雨,准备什么?”伊泽瑞尔的心头,猛地闪过了一丝不祥的预感。特别是当萧沐雨肩头的那只小狐狸,正在用一种憋着笑以及夹杂着同情的表情看着他的时候,这种不祥的预感就更加的浓烈了起来。“很简单,为你接下来的攻略行动做准备,”萧沐雨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带着伊泽瑞尔离开了这个小广场,“你该不会以为想要成功攻略一位杰出的女性,只需要带着一张英俊的脸就行了吧?” 第二十一章 去拍照吧少年   “很简单,为你接下来的攻略行动做准备,”萧沐雨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带着伊泽瑞尔离开了这个小广场,“你该不会以为想要成功攻略一位杰出的女性,只需要带着一张英俊的脸就行了吧?”   “那还需要什么?时机?运气?”   “错,所谓时机和运气,都可以通过人为的去制造。比如你喜欢一个女生,你想要攻略她,可是如果你傻乎乎的直接跑到她面前去跟她表白,那么就算你是超级大帅哥,只要这位女生不是花痴,那么你的表白都不会成功。而这个时候,你就需要找机会接近她了,只有和她关系熟了之后,让她对你有了好感,你的表白才有可能成功。”   “当然,这些都是最简单浅显的道路,我相信就算是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你都会知道……而我接下来要教授给你的,则是远远超越这些技巧的终极泡妞技巧。只要掌握了它,别说是区区一个兰兰了,就算再来十个兰兰,你都可以毫无压力的把她们全部追到手。”   伊泽瑞尔双眼发直,一脸的震惊,“这么厉害?”   “没错,就是这么厉害。”萧沐雨面无表情的拍了拍伊泽瑞尔的肩膀,非常严肃的说道。   “扑哧扑哧……呜叽……嘻嘻……”而趴在萧沐雨肩头的小狐狸已经不是大笑了,而是彻底笑得直不起腰了。小家伙捂着肚子,在肩膀那不大的范围内滚来滚去,笑得直打跌。   “呃……萧沐雨,你的宠物是不是犯病了?”小心翼翼的指了指滚来滚去的小狐狸,伊泽瑞尔有些担忧的问道,“它貌似不太舒服。”   “…………”面无表情的瞥了小家伙一眼,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不用管它,这是老毛病了,等会儿它自己就会好。”   在萧沐雨的带领下,伊泽瑞尔离开了那个小广场。在人流拥挤的大街上行走了十多分钟后,两人来到了一个露天咖啡厅外。   冬日里冰冷的阳光下,名叫卡西奥佩娅·克卡奥的少女正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遮阳伞下,右手捏着一根吸管无意识的搅拌着面前的咖啡。看到萧沐雨两人过来后,卡西奥佩娅露出了一个微笑。   “人带来了吗?”   “嗯,带来了,就是他,”萧沐雨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指了指身后跟来的伊泽瑞尔,冷冷的说道,“接下来,麻烦你了。”   “沐雨先生你这么说的话,就太见外了,”卡西奥佩娅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轻轻的站起身来,“我们不是朋友吗?”   看着卡西奥佩娅转身离开,而萧沐雨则面无表情的跟了上去,伊泽瑞尔站在原地挠了挠头,最终也跟了上去。   “萧沐雨,我们……现在到底要去哪儿?”   伊泽瑞尔看着两边越来越荒凉的道路,显得有些不解。   萧沐雨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引路的少女,呼出一口气,说道,“首先,我需要一些器材。所以我需要克卡奥小姐的力量,因为她可以找到人来打特效。”   “啊?特效?什么特效?”这个奇怪的名词,让伊泽瑞尔有些疑惑。   “摄影特效……哦,到了,”说到一半,萧沐雨抬手指了指前方的那个在安静的小巷中显得有些神秘的建筑,对着伊泽瑞尔说到,“那里就是目的地了。”   “呃……”站在小巷中愣了愣神,伊泽瑞尔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打量这个神秘的建筑,已经走到了门边的萧沐雨和卡西奥佩娅就开始催促了起来。   “快点过来。”   “哦……哦,好。马上来。”一面应着,伊泽瑞尔小跑着冲进了那个不算大的木门内。   木门的后面是一片黑暗的漆黑,完全见不到任何灯光。等到伊泽瑞尔进入后,萧沐雨面无表情的关上了木门,于是,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就在有些惊慌的伊泽瑞尔打算扩散感知查探黑暗时,咔嚓一声脆响,眼前的黑暗顿时被白色的几道光柱撕裂。当伊泽瑞尔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三道从黑暗射出来的光柱笼罩了。   远远的看去,就如同舞台上聚光灯下的演员一般。   看着对面的黑暗中面无表情的站在的萧沐雨,以及那些从黑暗中陆陆续续的走出来的男男女女,伊泽瑞尔有些手足无措。不过很显然,那些不认识的陌生人对于伊泽瑞尔并没有多大兴趣,他们全部都扛着大大小小的东西在伊泽瑞尔的面前走来走去,不断的把一些东西摆放到他的四周。   三分钟后,这些人在这个黑暗的房间里已经渐渐搭建起了一个小型的舞台剧现场。只是那个大小,看起来却只能让一个人演出独角戏。   而舞台正中央站着的,正是手足无措的金发少年。   “喂,萧沐雨,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是在干什么?”   “…………如你所见,他们正在布置舞台,”萧沐雨顿了顿,对着想要走过来的伊泽瑞尔冷冷的说道,“我建议你最好还是站在原地不动。因为拍摄马上就要开始了。”   而就在这时,为首的那个指挥者已经开始指挥人们进行最后的布置了。   “嗯……波利,你过来,站在这里。对,就这样站好。佳林,你不是刚参加了舞台剧社团回来吗?你帮我看看,要怎样的镜头会比较好。”   “明白。”   “本杰明,帮忙举一下反光板。我想看看效果。”   “嗯,好的。”   看着所有人都围绕着自己在布置舞台,伊泽瑞尔有些发懵,“你要给我拍照?拍什么照?”   萧沐雨还没有回答,那个首领围绕着伊泽瑞尔转了几圈后,突然礼貌的把伊泽瑞尔从小舞台上请了下来。他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这个小型舞台,点了点头。之后,他挥挥手,示意身边的一个女孩子站过去。   “嗯……老大,我站好了。然后呢?”   那个看起来很专业的指挥者围着小舞台转了一圈,一边用手摸着下巴,一边用思索的眼神仔细的观察着女孩子站立的位置。   “卡瑟琳,你曾经在小剧场当过舞娘。现在,摆几个姿势出来。要充满魅力,可以发挥出你的实力的那种姿势。”   那个名叫卡瑟琳的女孩一怔,随后,她看看四周站着的那么多人,一时间脸上一红,有些羞涩起来。见此,她的同伴们倒是有些高兴的举起手中面包特制的反光板,为她的脸提供亮度。   而萧沐雨身边的卡西奥佩娅也是露出了一个感兴趣的笑容,也是打了个响指,双手一拍,一道彩虹就在女孩的背后缓缓拉出。   “唔……就是这样,来,卡瑟琳,摆姿势。还有奎萨老师,拜托你多拉几条丝线出来,挂在那里。嗯,没错,很漂亮,彩虹配冰线,很美。”   卡瑟琳有些羞涩,但她终于还是横下心,迈出脚步,来到舞台的正中央。当下,她开始面对舞台下面立着的魔法照相机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或站,或坐,或背对,或直面。   小团队中的三人法师组合则在旁边不断的释放出各种各样的特效。火焰,冰晶,黄金色的光芒……   良好的镜头感加上曼妙的身姿……卡瑟琳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节拍都是如此的恰到好处。   随着她的脚步挪动,身姿流转……每一次的相机快门的按下似乎都会让周围的人停下一次呼吸。此时此刻,不管是男还是女,在场中的所有观众都只能将自己的双眼落在那曼妙动人的舞姿上。随着那轻盈的身姿,暂停了自己的心跳……   “嗯,很好。”   看着这梦幻一般美丽的场景,萧沐雨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拍了拍那个指挥者的肩膀,从对方的手中接过了魔法照相机。   看着照相机内的那些照片,望着其中那如梦如幻的少女身影,萧沐雨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在试完镜头之后,萧沐雨把脸转向旁边的伊泽瑞尔。   而伊泽瑞尔也是同一时刻的转过头,看着萧沐雨。那双金色的瞳孔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又不能太肯定。   “呃……你,你看我干嘛?你这家伙,该不会是要我学着这位小姐的样子,来拍……”   “把衣服脱掉。”   萧沐雨直截了当的打断了伊泽瑞尔的话语,说出这一句让周围所有人都为之惊讶的话。   “萧……萧沐雨?”   伊泽瑞尔捏住自己的领口,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相信的惊叫起来。   “我叫你把衣服脱了……怎么?没听到吗?还是你要我来帮你?”   萧沐雨的眼神冰冷,那凄寒如同地狱最深处一般的瞳孔紧紧盯着一旁的伊泽瑞尔,言辞中容不得丝毫的拒绝。   此时此刻,这两人给周围人的感觉是一种诡异的寒意,就像是一头待宰的柔弱绵羊,在一头饥饿的雄狮面前瑟瑟发抖。或者说……一个强攻男对着一个弱受发动了他霸道的攻势。   “呃……你们先走吧。”看到场内的气氛似乎有些诡异,卡西奥佩娅看着面无表情的对视着的两个男人,嘴角抽了抽,挥手示意自己的这几个手下离开。   那几名灯光师和摄影师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身为贵族仆人服务贵族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们,这种时候最好还是赶紧离开为妙。知道了太多东西的人,往往是活不长久的。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房间内就剩下了萧沐雨、伊泽瑞尔以及卡西奥佩娅三人的时候,少女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那个……沐雨先生,原来你……呃……你喜欢伊泽瑞尔先生?”   “不是,”萧沐雨面无表情的否定了少女不靠谱的猜测,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等会儿再跟你详细的解释吧。”   萧沐雨瞥了一眼嘴角抽搐着的少女,再看看这边显得有些惊慌失措的伊泽瑞尔,面无表情的揉了揉眉心,冷冷的说道,“你目前的任务,是去勾引人家有夫之妇。难道你以为,拍两张不痛不痒的艺术照,就能够起到作用吗?”   伊泽瑞尔张大嘴,似乎有些不太明白。不过,旁边的卡西奥佩娅却似乎明白了,但她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捂着脸,耳朵都红了起来。   萧沐雨没有理会一脸羞红的少女,而是继续说道,“既然你不会攻略有夫之妇,那么我可以教你。而我的计策如下……首先,我会引荐你去伯爵府,然后面见那位伯爵夫人。第一次的见面,你除了要尽情展示你的英俊潇洒之外,我还要帮你增加一些诱惑力。”   萧沐雨拿起刚才那位卡瑟琳小姐拍的照片,在手中甩了甩,继续说道,“因为你说你不会勾引有夫之妇,所以我来帮你勾引。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会将你的照片夹杂在一些文件中,让你递给那位夫人。”   “很明显,伯爵夫人在查阅文件时突然看到你的照片,一定会非常的惊讶。而这个时候,你估摸一下她的心理,她会怎么想。”   伊泽瑞尔张嘴就欲说出答案,不过看到萧沐雨那冰冷的眼神之后,却是莫名的有些底气不足,“她……会生气?”   “这是之一。但你仅仅说对了十成中,最无关痛痒的一成。”   “那还有九成是什么?”   “很明显,在除了一成的生气之外,当然还会有九成的高兴和欢喜。”   “…………”   “…………”   萧沐雨和伊泽瑞尔同时转过头,看着脱口而说出这个答案的少女,眼神有些诡异。   “呃……那个……呵呵……不对吗?”讪讪的干笑着,卡西奥佩娅好不容易才恢复的正常的脸色再次变得通红无比。   “…………”萧沐雨顿了顿,面无表情的说道,“完全正确。”   “诶?!答案是这样?为什么?”伊泽瑞尔对于这个结果显然不是很明白,连忙发问为什么。   但卡西奥佩娅却是干笑着摆了摆手,用一句“你这个年龄的孩子不可能理解”来敷衍过去。   “说得好像你年纪很大似的。”被少女鄙视了年龄之后,伊泽瑞尔有些郁闷。   随后,这名美丽的小公主殿下就直接来到萧沐雨的身旁,有些疑惑看着他,说道:“沐雨先生,你们似乎是在讨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啊?”   “…………”淡淡的瞥了少女一眼,似乎是在考虑是否应该告诉对方真相。萧沐雨沉思了两秒,这才冷冷的说道,“我正在帮助伊泽瑞尔先生,帮助他去勾引一个有夫之妇。”   “勾……勾引有夫之妇?”少女那惊愕的表情,绝非作为。她可爱的捂着小嘴,瞪着萧沐雨两人,难以置信的叫道,“您怎么可以让伊泽瑞尔先生去做这么下三滥的事情呢?破坏别人的婚姻可不好吧?”   “…………我的故乡有一句话,叫【情之一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到底这件事情好不好,我们说了都不算,要看当事人的意见。”面无表情的移开了目光,萧沐雨那冰冷的眼神再次锁定了局促不安的少年。   舞台的灯光下,萧沐雨面色冷漠的说道,“首先,对方的身份是有夫之妇,可不是什么无知少女。清新淡雅的文艺照顶多就让对方有一种‘欣赏’的感觉。但是,却不够冲击力。”   “要知道,现在的女性可是也已经到了无肉不欢的地步了。你不脱个一两件,露点肌肉出来,拍出来的照片说不定会被别人当成厕所纸用来擦屁股。只有够冲击,够劲爆,够直接,才能挑动对方的心。”   萧沐雨走到伊泽瑞尔的面前,昂起头,带着居高临下的视线盯着少年,态度冰冷且坚决的说道,“所以,我要你把衣服都脱了……放心,你的牺牲是不会白费的。事成之后,你应该会很高兴自己终于成为了花花公子中的一员了。尊严,害臊什么的,压根就不需要。快,把衣服脱了!”   面对萧沐雨的逼迫,伊泽瑞尔的心情真的已经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了。   但是,他却也无法反驳萧沐雨。毕竟,眼前这个人渣可是有了几百个孩子的“行家”了。比起自己这种十几年了,却还是第一次爱一个女孩子的纯情小处男来说,萧沐雨实在是强上太多……   没办法,伊泽瑞尔只有含着眼泪,双手伸向胸前的衣襟,慢慢的,解开纽扣……   见伊泽瑞尔听话的乖乖脱衣,萧沐雨也就不再发话。   他转过头去,坐在座位上,看着拍摄正式开始。   灯光下,金发的少年现在光着上半身,一身结实的肌肉和匀称的身材实在是有着非凡的魅力,但要他像那位卡瑟琳小姐那样做出那么自然的动作,那可真的比杀了他还难受。   当镜头对准他的时候,这位九阶的天才少年开始用祈求的目光看着那边的卡西奥佩娅。但可惜,被他的希望寄托着的少女却是二话不说,直接别过头,捂着嘴偷笑,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几张照片之后——   “阿狸。”   “呜?呜叽呜叽?”   听到了主人的召唤,萧沐雨肩膀上趴着的小狐狸扬起蓬松的尾巴,好奇的问道。   “让伊泽瑞尔先生捧着你,或者你到他的头顶上去。增加他爱护小动物的一面。我这才发现,你竟然还有充当一个活道具的作用……快点过去。”坐在桌子上,萧沐雨放下了魔法相机,面无表情的捧起了茶杯,冷冷的说道,“还有……伊泽瑞尔,你可以准备脱裤子了。口味一点点加重,才有效果。”在淡淡的喝了一口茶之后,这个面无表情的三无男这么说道。 第二十二章 你的牺牲都是有价值的   萧沐雨的这一句话,让刚刚还算是稍显冷淡下来的房间里,再次变得……   更加冷淡了。   所有人……或者说另外的两个人,全都盯着这边的萧沐雨。在看着这位三无面瘫男淡淡的喝完茶之后,卡西奥佩娅的视线再转向那边照相机前的伊泽瑞尔。   “沐雨先生,你……刚才说什么?”   少女觉得也许是自己听错了。连忙出声询问。事实上,她还真的是希望自己听错了。   “你听错了没关系……但是伊泽瑞尔先生,你可别告诉我你也听错了。如果没有听错的话,快点脱吧,我还等着呢。”   说罢,萧沐雨再次倒了一杯,端起,喝了一口热乎乎的茶水。   但是……   脱上衣也就算了,现在……脱裤子?即使是自己临时的老师,要教授自己如何追求到兰兰。但是这种要求……这种要求……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伊泽瑞尔的脸立刻变得煞白。不管怎么说,他好歹也是瓦罗兰大陆最顶尖的九阶职业者,声名在外的超级天才,到达任何国家都能享受贵族待遇的强者。   怎么可能……怎么能够允许自己受这样的屈辱?当下,这位少年终于出声反抗,大声道——   “开玩笑!这算什么?即使你现在在教我追求兰兰,但是这样的要求未免也太过份了吧?你到底是看我哪里不顺眼,非要这样对待我?!”   “看你不顺眼?”   面对伊泽瑞尔的反驳与抵抗,萧沐雨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将手中的杯子放下。   “伊泽瑞尔先生,我想,你大概还不是很理解我们现在的处境。也许从小就出生在笼罩在超级天才的光环下,并且一辈子的大部分时间都顺风顺水的你,根本就不能理解你现在的处境是多么的危险,处境有多么的困难。”   萧沐雨走到伊泽瑞尔的面前,背着双手,漆黑的瞳孔紧紧凝视着这个光着上半身的男人,面色冷淡。旁边的卡西奥佩娅看看这边的萧沐雨,再看看旁边的伊泽瑞尔,美丽的眼眸转了转,捂着嘴偷笑着拿起了萧沐雨放在桌子上的魔法相机,嚓嚓嚓的接连三声,为萧沐雨和伊泽瑞尔两人拍了三张合影。   “克卡奥小姐,别乱用。我们的胶卷是有限的。”   “嘻嘻……有什么关系嘛,如果用完了我再叫人送来不就行了?”   “……好吧。”毕竟这一切都是对方提供的,所以萧沐雨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面无表情的咳嗽了一声,萧沐雨再次对着伊泽瑞尔,说了下去,“你所喜欢的那位女孩,可是美丽漂亮得连我都有些心动的完美存在。她的美丽、她的优秀,足以让天上的神祗都为之心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有无数隐藏在明处或暗处的对手。要知道,像兰兰这样优秀的女孩,会喜欢上她的男人绝对不止你一个。追求优秀的配偶,是世界上所有生物共有的特性。”   “而兰兰小姐这样优秀的女生,会让所有见到她的男性都会情不自禁的爱上她。虽然现在兰兰小姐看起来依旧是单身的一个人,可是你怎么肯定下一秒钟就会有一位花花公子看上她?”   “要知道,所谓的恋爱,不过是处男们手足无措,但人渣们却轻车熟路的事情。如果兰兰小姐下一秒就遇到了一位花花公子,你觉得以那些人渣对付女孩的纯熟手段,兰兰小姐能够坚守多久而不被对方攻略?”   伊泽瑞尔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在僵持了一会儿之后,他别过头,不再看萧沐雨的眼睛,哼道:“即使如此……我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伊泽瑞尔先生,看起来,人类的界限还是在阻止你啊。”   萧沐雨摇了摇头,伸出手,搭住了少年的肩膀,缓缓说道,“你是我的朋友,是强大的九阶高手。身为一个九阶强者,你就应该有一颗强者才有的心。你怎么可以还在这里顾忌自己的身体是否被其他人看到?”   “作为超越了普通人类的九阶强者,我们和那些卑微的普通人类不一样。我们是强大的、超凡的、不一般的。对于可以御空飞行、一人抗衡千军的我们来说,那些毫无实力的凡人不过是卑微的蝼蚁。”   “难道你在家里脱光衣服洗澡的时候,还会因为一只蚂蚁或者一只虫子看到了你的裸体而害羞?”   说到这里,萧沐雨伸手轻轻抚摸着肩膀上的小狐狸,面无表情的说道,“你看看阿狸。人家是个女孩子,是九阶魔兽,但是却一天到晚光着身子到处跑,根本就没有把普通人类的看法放在心上。你知道这叫做什么吗?这叫做定力。同样身为九阶强者,你却连阿狸都比不过,还敢自称瓦罗兰大陆最年轻的天才?”   小狐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呜?呜叽呜叽?”   “还有,我手中的这把剑,里面可是封印了一头强大的恶魔,剑差不多就是她的身体了。人家也是女孩子,但这头恶魔不仅裸奔,任凭所有人观看她的裸体。她甚至还可以任我抚摸,任我把玩。自己依旧毫不在意的睡大觉,这样的精神难道不值得你学习吗?难道你还是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吗?”   (…………你妹!)   伊泽瑞尔隐隐约约觉得似乎有些不太对,但他刚想反驳,萧沐雨却是再次挡住了他的发言,面无表情的说道,“再比如……卡西奥佩娅·克卡奥小姐,诺克萨斯最杰出的军事指挥官、莫雷塔尔上流社会最耀眼的明珠。她虽然不是九阶强者,但她和我们一样,拥有一颗强者的心。如果条件需要她裸奔,她一定会立刻毫不犹豫的、不会有任何的反抗的把衣服全部脱了……你信不信?”   少女猛地一惊,一只手立刻捂住自己的衣领,俏丽的脸庞上浮起两朵惊吓与娇羞的红晕,下意识的退了几步,随时准备逃跑。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萧沐雨并没有真的要她裸奔。   “而且,你知道为什么那些花花公子们在攻略各种不同类型的女孩子时,总是无往不利吗?”萧沐雨面无表情的问道。   “因为他们很有经验?”   “这只是其中的一点,”萧沐雨面无表情的竖起一根手指,冷冷的说道,“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为了妹子而舍弃一切羞耻的心。他们为了追求到妹子,可以当着无数人的面在妹子楼下弹吉他唱歌表白;可以充当被人围观的猴子一般的角色,目的就是为了讨到妹子的欢心……”   “对于真正的花花公子来说,所谓羞耻之心,那都是可以随时从裤兜里拿出来扔掉的东西。只要有了妹子,羞耻什么的,都去死吧——这就是一个合格的花花公子的想法。”   “所以,伊泽瑞尔先生,你想要成为一个完美的花花公子,然后去把兰兰小姐追到手,你不会拐骗良家妇女也就算了。但是在这一点上,你可绝对不能输给你的那些同行们。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就在我们为了是否裸奔的时候而争论的时候,那位兰兰小姑娘是不是已经被某位路过的人渣攻略了。”   “…………这……这……”萧沐雨的假设,让伊泽瑞尔面色大惊,一时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那我该怎么办?”   “…………”面无表情的看着惊慌的少年,萧沐雨双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冷冷的说道,“不要慌……不要慌,只要你成为了一个真正的花花公子、一个人渣禽兽,就算有花花公子跟你竞争,但是长得比对方帅的你,绝对能够击败对方、把兰兰小姐追求到的。”   “这……好吧,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很简单,你接下来要完全配合我的行动那个。你要做到我说【脱衣】后,就立刻第一时间将全身衣服脱光。并且还不能有任何的犹豫,必须心情愉快,还要嫌自己脱得不够快才行。这样,你才是一个优秀的九阶强者。这样,你才能让自己成为一名合格的花花公子,而不是一个纯情的悲剧小处男。”   萧沐雨的眼神……很诚恳。   嗯,真的是非常的诚恳。   看着这样的眼神,伊泽瑞尔不由得有些惭愧,低下头来。   仔细想想……难道不是吗?   作为九阶强者,自己竟然会挂念这样的几件衣服?   是的……果然是自己错误坚持了。身为一个九阶强者,区区的衣服当然不可能会放在眼里。不就是脱掉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萧沐雨先生。”   伊泽瑞尔咬咬牙,把心一横,豁出去了。   “我知道了!为了成为真正的人渣,为了不然兰兰小姐被其它花花公子伤害,我会将自己的完全奉献出去的!这是为了我们九阶强者的荣耀,也是为了兰兰的幸福!”   说罢,伊泽瑞尔的双手万分艰难地抓向自己的裤子,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他终于双手一压,将身上的长裤褪了下来。在这一刻,萧沐雨面无表情的揉了揉眉心,什么都没有说。而小狐狸则再次趴在他的肩膀上翻滚了起来,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至于卡西奥佩娅嘛……当看到乐身上还有一条短裤的时候,这位恶趣味的少女虽然脸色羞红,但是却毫无犹豫的一把抓起照相机,开始完全不顾萧沐雨的指令,冲着乐开始大肆拍了起来……   “克卡奥小姐……请不要再拍了,”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走到了少女的身边,动作轻柔但坚定的把相机从少女手中抢了过来,“接下来的场景,可不适合女生看。您还是先出去等一会儿吧。”   “呃……呵呵……好吧好吧。”被萧沐雨那冷冰冰的目光注视着,少女干笑着摇了摇手,转身走出了房间。   “呼…………”   帮手离开,萧沐雨不由得呼出一口气。等到小屋内终于稍稍安静下来之后,他看着这边的伊泽瑞尔,抱着双臂,冷冷的问道,“现在,能够全脱了吗?”   虽然房间里终究没有了女性,让伊泽瑞尔感觉好受了些。但看看这边眼神冰冷的白痴,以及趴在他头上抱着小爪子打算看好戏的小狐狸,他还是有些动作迟缓。   “……”面无表情的和扭扭捏捏的伊泽瑞尔对视着,萧沐雨突然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看着少年的背后叫道,“兰兰小姐?您怎么来了?”   刷——   伊泽瑞尔条件反射般的一扭头,然后那自萧沐雨手中飞出的冰冷剑风,却是在少年扭头的瞬间,将那条最后的短裤撕裂成了漫天飘舞的碎片……   嚓嚓嚓嚓嚓嚓!   萧沐雨十分果断的按下快门,伊泽瑞尔想要再去挣扎,显然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片刻之后,伊泽瑞尔跪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和下体,在萧沐雨这个面瘫男那冷冰冰的目光中,这位纯洁的少年脸上终于委屈的落下了泪水。   而萧沐雨则是抽出那些照片,甩了甩,等到浮现出影像之后,说道,“明白了吗?现在你已经无路可退了。快点,摆几个淫荡的姿势。伯爵夫人正等着呢。可以说,现在兰兰小姐的幸福,都寄托在你的裸照上面。你要相信,你的下半身可以拯救那位美丽的小姐的未来的,只有你才能阻止她被那些人渣花花公子们玩弄的命运。再拒绝,你就不像话了。”   伊泽瑞尔略微抬起头,那双挂着泪水的眼睛里似乎有些迷茫。他有些犹豫地说道——   “我的裸体……真的能够……拯救兰兰?”   “是的。”   萧沐雨十分坚定地说道,“你就是这个兰兰小姐的救世主,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只有你能拯救她,让她从那种要被人渣们玩弄感情后抛弃掉的可悲命运里解脱出来。今天你的牺牲,都是为了兰兰而付出的。当你拯救了她以后,看到了兰兰小姐那美丽的微笑时,你就会发现自己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安抚之下,伊泽瑞尔的眼神……迷茫了。这双瞳孔现在已经有些涣散,就像是没有了焦距一般。在萧沐雨的话语之下,渐渐地,金发的少年嘴角扬起了笑容,缓缓地,他点了点头。   萧沐雨张开双手,心满意足的让少年站起。   随后,他举起相机,让不再扭捏的少年摆出各种造型。终于,这场摄影在伊泽瑞尔的彻底“放开”之后,嚓嚓嚓,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   ……   “你把我的警告视若无物了吗?”   冰冷的声音中,卡西奥佩娅身边的花丛中突然飘起了一缕黑色的轻烟。最后,这些轻烟很快凝聚成了一个面色冷漠的男子。   “为什么要接近萧沐雨?”泰隆冷冷的看着神色悠闲的少女,警告道,“现在萧沐雨和哈斯塔一家走得非常近,你难道不知道那位哈斯塔伯爵最近都在暗地里做什么吗?军部对于这些前帝国时期留下的余孽,可是容忍度为零的,要不是对方一直没有闹出什么事情,而且莫雷塔尔这些恶心的贵族们的看法也要注意,军部早就下令铲除这些余孽了。”   “可是这些卑贱的余孽却把军部的容忍当成了软弱,现在行为已经越来越过分了。前不久得到的消息,这些余孽竟然打算在女神圣夜的之后进行叛乱……等到了那个时候,必定会站在哈斯塔一家那一面的萧沐雨将会成为整个军部的敌人。而曾经与他有过接触交流的你,十有八九会被那些早就嫉妒你的成就和地位的人攻击陷害的。”   “别忘了,将军大人已经不在了。一旦真的出了事情,现在可已经没有人能够为你遮风挡雨了。”泰隆冷冷的警告道。   “呵呵……泰隆叔叔你太过担心了,事情没那么严重的,”卡西奥佩娅自信的微微一秒,抬头看着头顶干净的蓝天,轻声说道,“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萧沐雨先生可是不一定会站在那位哈斯塔伯爵的那一面的呢。”   “你就这么肯定?”   “当然,”少女微微回头,露齿一笑,“因为萧沐雨先生,本来就是那种不会被普通的感情因素所困扰的人。我和他接触的这段时间以来,我可是很确定的发现,他之所以会对这个那位安妮小姐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关爱,很明显的是另有目的的嘛。”“以那位先生冷漠如冰的性格,相信他会因为一个【长得很像他妹妹】的理由就对一个陌生小女孩关爱非常,那简直是愚蠢无比的一件事了。”“相信我吧,要不了多久,事情的发展就会告诉我们,萧沐雨先生的目标到底是什么的,”微笑着抚了抚嘴角,少女笑得很开心,“而且,我对那个能让萧沐雨先生动容的东西,也是非常好奇的呢。” 第二十三章 我是无辜的   当萧沐雨带着伊泽瑞尔再次出现在太阳光下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了。   半个小时的时间内,他拍摄到了大量的少年的裸照,经过小心的筛选,萧沐雨从中选取了最具吸引力的几张夹杂在了一本魔法书中。   然后两人向友情提供了这拍摄场地的卡西奥佩娅告别之后,就带着这本夹杂着伊泽瑞尔裸照的魔法书离开了。   走在大街上,萧沐雨对着身后有些忐忑不安的少年说道,“记住了吗?我之前教你的那些。”   “呃……记倒是记住了,不过……”伊泽瑞尔有些尴尬的挠着头,低声说道,“有些步骤我还是不太明白?”   “比如……”   “呃……比如那个为什么要找机会把那位伯爵夫人压在墙上这里,我就不太明白。”伊泽瑞尔挠着头,有些心虚的打量着四周的路人,一副做贼一般的模样——当然,两人现在的行为在伊泽瑞尔看来,也的确和做贼差不多。   如果不是为了心爱的女孩,伊泽瑞尔才不会答应去做撬人墙角这种缺德的事。   “不明白?”萧沐雨顿了顿,冷冷的问道,“哪里不明白?”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为什么要把她压在墙上,而不是扑倒在地?从实施的简易程度来看,后一种要容易实现一点吧?又不是哪里都有可供倚靠的墙壁柱子的。”   “…………”面无表情的看了伊泽瑞尔一眼,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伊泽瑞尔,身为一个花花公子,你应该明白。在追女人的情况下,我们首先要满足的并不是身为我们男人的欲望,还是要满足女人的。”   “因为只有满足了女性的欲望之后,她们才会愿意接纳你,才会让你走进她们的内心。然后她们才会来满足你的欲望……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主次问题。”   “的确,将女性扑倒在地,然后疯狂的侵犯她、占有她,看着她在你的身下无助悲鸣。这也许很容易满足众多男人的渴望。在许多人的幻想中,这就是一个美梦。”   “但是,如果当时你真的那么做了,那么你被立刻推开的可能性,就会高达九成。而如果到了这一步,那么我们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已经对你产生了无可挽回的恶感的目标,就会加深你攻略的难度。”   “为什么?因为一旦你将她压倒在地,那么你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变成你成为【主动者】,而她成为【被动者】。你们之间的关系无法平衡。因为无法平衡,伯爵夫人会因为自身的尊严和危机感,将你推开。”   伊泽瑞尔的嘴角抽了抽,不置可否。   “但,如果你将她压在柱子上,那情况就完全不对了。”   “你知道吗?相比起被男人推倒,女性更加希望自己被男人压在墙上。而不是压在地上。因为这样对女性来说有一种紧迫感,但又因为是站着,感觉自己的威胁不大。从潜意识上,女性对于男人的反感不会像被压在地上那么的强烈。但就情调来说,那种略带紧张的感觉却更加让人心跳加速,意乱情迷。配合上你这张天生就是当小白脸的脸,绝对是对已婚妇女的绝杀。”   “而这,也就是大多数的小说和戏剧中,经常出现男主角把女主角压在墙上的原因了。”一边面无表情的说着,萧沐雨继续往前走。   “男人,大多是肉欲的。但女性,却有着较多的感性。”   “追女人,是不能从男性的角度,从肉欲的角度上去追。而是应该从感性的角度去把玩,去揣摩。在此之后我让你所做的一系列措施,正是如此。”   “我让你摸她的头发,因为对于女性来说,自己的头发是十分私密的一部分。被人强行抚摸头发会让她们有一种被侵犯的快感,但从理智上,她们知道这样不会有任何的危险,所以可以放任自己的感性去驰骋,静静的去享受这样的快感。”   “抚摸脸颊和耳垂都是如此,男人温柔的动作和略带强硬的气势,会让她们快速的失去理智。当然,这种手法一般不太适用在未经人事的少女身上,但对于有夫之妇来说,她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更加能够坠入这种感觉。”   “在这之后,就是结束的那一吻。不过这一吻你绝对不能真正吻下去,你需要在即将吻上的瞬间,装作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一般抬起头来……而我之所以不让这一吻吻下去,是因为时机还没到。”   “在你用你那张小白脸把对方迷得意乱情迷的时候,眼见最后的一吻却没有吻上。这样,你可以让那位伯爵夫人心中产生无限的遐想。在今后的一段时间里让她有许许多多幻想的空间。”   “以后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当她又是一个人独守空床的时候,她就会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你的脸、你的帅、你的温柔,以及……你这就差一点就真正吻上的一吻。”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并不是完美,而是那种有缺陷的美。越到了她一个人寂寞的时候,她的内心就会越发的容易想起你的存在来。她也就会越容易脑补出你的好……到了这一步,就像是把美酒已经全部酿造了出来,我们只需要等待时间的力量让它变得更加的醇厚就行了。”   “呃……那么如果真的吻下去了,会怎么样?”   “如果这一吻真的吻下去了,她就会因为自己背叛了自己的丈夫而内疚,害怕。在道德与尊严的谴责之下,恐怕在这一吻之后,伯爵夫人就不会再和我们有任何的往来了。”   听着萧沐雨的分析,伊泽瑞尔真的是张着嘴,一路都没有合上。   这一刻,这位纯情的少年是真真正正的对眼前这个面瘫三无男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一个人渣。   而且,还是一个极为精明,极为狡猾的人渣。   一个彻头彻尾的女性公敌,真正玩弄女性感情的禽兽。   这对于向来以专情、痴情而为追求的纯情少年伊泽瑞尔来说,实在是一个让他有些受不了的结果。   这位纯情的少年低着脑袋看着街道的地面,沉默了许久,这才抬起头,用略带着些许不服气的声音说道,“好吧,萧沐雨,我承认你在这方面很强,你的确很了解女性的心理……但你可能也仅仅是运气而已。另外,你能保证那位伯爵夫人一定会遵照你的说法,那样意乱情迷吗?”   “会。”   萧沐雨直截了当的肯定,不带丝毫的犹豫。而这样的肯定则让纯洁的少年脸上,有了些不敢相信的眼神。   “你以为,我是随便找个女人就将这套公式套用上去的吗?”面无表情的瞥了伊泽瑞尔一眼,萧沐雨面无表情的揉了揉眉心,冷冷的说道,“不是……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针对那位伯爵夫人,而特设的局。”   萧沐雨吸了口气,看看前方,已经快要到达哈斯塔伯爵府邸了。   “我调查过了,这位阿莫琳·哈斯塔夫人在没有结婚之前,是一个小国的公主。而那个国家由于诺克萨斯的照拂,一向都是和平而安静的,在过去的三十年内没有发生过任何的战争。”   “在结婚之后,她是莫雷塔尔历史最悠久的老牌大贵族家族继承人哈斯塔伯爵的夫人。可以说,这位美丽的夫人一生之中从没有经历过什么大的挫折。所以她的人生没有什么风浪,一直无惊无险。”   “但正是因为没有经历过什么风险,所以她的心机绝对不会深。而且由于衣食无忧,所以可以有更多的时间保持女性的纯美与天然。而这种纯真,正好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地方。”   伊泽瑞尔暗暗的啐了一口,哼道:“利用女性的无知来满足自己的欲望……你这家伙真的很人渣啊。至少和那些恶心的强奸犯比起来,那些强奸犯还没有你这么多的心机,完全就是抢来就上。只在身体上占有,不欺骗灵魂,你这家伙却是连人家的灵魂都不放过。”   萧沐雨面无表情的顿了顿,当做没有听到,继续说道:“然后,就是格雷戈里·哈斯塔伯爵。这个人是一个杰出的贵族青年,而且,是一个从小就受到万众瞩目的天才魔法师。从小到大,他享受着身边女性的景仰和膜拜,他经历的女人都是为了他的钱财地位和俊朗才干主动献上来的。”   “他压根就不用去揣摩女性的心理,也不需要去揣摩怎么样才能讨好一个女性。反正只要他往那里一站,自然就有无数的花痴女拜金女扑上来。而这也从根本上导致,他绝对不知道应该如何与女性调情。”   “在加上这个家伙一向以诺克萨斯帝国时期的皇室遗脉自居,自认为身份高贵,并且身负拯救诺克萨斯,复兴重建早已被军部消灭的诺克萨斯帝国皇室。他成天忙于与志同道合者建立皇朝统一战线,打算在暗地里推翻诺克萨斯军部的统治,哪里有时间来和妻子调情?”   “可想而知,作为他的妻子,阿莫琳小姐的生活一定是锦衣玉食,但却没有什么刺激,而且也很空虚无聊。”   “至少,我绝对不相信哈斯塔伯爵会有将自己的妻子压在墙上,然后对着她说情话的场面。因为这对于受到女人追捧的伯爵大人来说,对于事业匆忙的伯爵来说,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也完全没有时间的。”   “正因为如此,对于平时没有什么脸红心跳刺激的阿莫琳小姐来说,那样的一份小刺激肯定能够在她的心里留下绝对深刻的印象。再配合上她的衣食无忧,独守空房,有着充足时间幻想的条件,那么我们在她心里撒下的种子一定会慢慢发芽。最后,成为我们打出最后一张王牌时最强有力的武器。”   “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会第二次去拜访她。到了那个时候,就是你收获胜利果实,把这个美丽的人妻征服攻略到手的时候了。”   伊泽瑞尔:“(轻声)你个人渣。”   萧沐雨:“你说什么。”   伊泽瑞尔:“不!没有!我只是很惊讶,你竟然如此的卑鄙无耻下流。连人家的夫妻关系都计算在内!像萧沐雨你这样的人物只要一出手,我敢肯定,天底下再也没有什么情侣敢自称白头到老!天下再也没有什么夫妻是拆散不了的!你这个家伙不做第三者专业户真是可惜!屈才啊!”   萧沐雨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对于少年的这些奉承似乎十分的受用。   就在这时,一个书店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萧沐雨站在书店前面顿了几秒,瞥了伊泽瑞尔一眼后,冷冷的说了句,“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买点东西。”   说完,萧沐雨就消失在了书店的大门后面。   而伊泽瑞尔抱着那个夹着他裸照的厚厚魔法书在大门外左顾右盼的看了看,然后来到了大街旁边一个摆摊卖烤香肠的小摊前。   “大叔,给我来两根。”伊泽瑞尔右手把魔法书夹在腋下,左手在钱包里掏出两枚铜币,递给了卖烤香肠的那位大叔。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诶?阿尔?你怎么在这里?”   声音刚落下,面露喜色转身转到一半的伊泽瑞尔脸色的笑容顿时僵硬了。因为那个出现在他身后的蓝发少女,竟然趁他没注意的瞬间,把他夹在腋下的那本厚厚魔法书抽了出来,抢了过去。   “这是什么书啊?阿尔你探险的时候新找到的宝物?或者是什么历史文物?”芙蕾雅好奇的看了看手里这本厚厚的魔法书,手抚上了书页……   “别翻!!”伊泽瑞尔猛地一声咆哮,然而原本前冲的身体瞬间僵在了原地。   “…………”抱着已经被翻开的书无辜的看着伊泽瑞尔,芙蕾雅眨了眨眼睛,“阿尔你干嘛这么激动?”   无视了少年脸上的绝望,芙蕾雅一脸好奇的低下头去看书上的东西,“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秘……秘……秘……”   后面的话,僵在了一脸难以置信的少女脸上。   芙蕾雅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翻开的书本中夹杂着的那张无比清晰的照片,以及上面那无比清晰的……   “…………”面无表情的继续翻动着书籍,在伊泽瑞尔那绝望的目光下,芙蕾雅把整本书中夹着的照片全部浏览了一遍。最后,面无表情的合上了书本的少女看了伊泽瑞尔一眼,在和无辜的捏着两根劣质烤香肠的少年对视的一秒钟后,少女叹了口气。   “阿尔,你堕落了啊。”   “我……我……”少年手足无措的挥着手,欲哭无泪,“芙蕾雅姐姐,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不用解释了,我已经知道了,”芙蕾雅悲伤的叹了口气,走到了少年的身前,轻轻的抚摸着少年的头,喃喃念道,“上次和你通信的时候,你并没有告诉我你过得这么拮据啊。”   “不是,芙蕾雅姐姐,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去勾引……诶?拮据?什么拮据?”少年猛地一愣,发现事情似乎走向了一个和自己设想的完全不同的方向了。   “臭小子,还和我装,”芙蕾雅没好气的敲了敲少年的额头,说道,“你难道不是因为找不到生活费了,所以才去给杂志社拍人体艺术照吗?虽然我知道你一直坚守着自己的底线和尊严,不愿意利用强大的力量去做抢劫他人、欺压弱小的事情,但是你也用不着这么死脑筋的走到这一步吧?”   “你看,现在都快晚上了,可你的午晚餐竟然只是最便宜的两根烤香肠?你难道不知道这对正在长身体的你来说,是很不残忍的吗?”悲伤的抚摸着少年的脸颊,芙蕾雅有些心疼,“你看,才几个月不见,你都瘦了。”   “……”明白过来的伊泽瑞尔,有些哭笑不得,“芙蕾雅姐姐,你误会了,我有钱的。我只是刚好想吃烤香肠了,并不是穷得只买得起它当晚餐。”   “看吧,看吧,连被姐姐当面撞破了还要给我逞强呢,”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戳着少年的头,芙蕾雅教训道,“男孩子就是死要面子。你如果把你的状况告诉了我,芙蕾雅姐姐难道还会嘲笑你吗?”   “好歹我也是小有资产的人了,虽然平时表现得有些抠门,但是你要真向我求援我会不管你吗?如果你觉得接受一个女孩子的资助很丢脸的话,那么我可以当做是暂时借你啊,到时候等你有钱了再还给我不就好了?”   “我……我真的有钱的,”伊泽瑞尔欲哭无泪,为了以示清白,少年直接掏出钱包,把里面装着的钱币完全的给芙蕾雅展示了一遍,“看吧……芙蕾雅姐姐你真的误会了。”“呃……”看着那明显不少的钱包,芙蕾雅愣了愣,有些奇怪的举起了手中的魔法书,一脸惊愕的问道,“既然你有钱了,为什么还要去给人拍这种照片?难道阿尔你……难道你有暴露癖?”“……” 第二十四章 再遇芙蕾雅   长街之上,芙蕾雅静静的听完了少年的讲述后,一脸的无语,“所以……你这么简单的就信了?还乖乖的让师兄给你拍了裸照?”   “我……”少年张了张嘴想要辩解,最后却还是只能颓然的低下了头,“没错。”   “噗……哈哈哈哈……”少年那垂头丧气的模样,让少女再也憋不住了。   长街之上,少女捂着肚子毫无形象的大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用力的拍着伊泽瑞尔的肩膀,“哈哈哈哈哈……阿尔,你……哈哈哈……你还真是太可爱了,哈哈哈哈……傻得太可爱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可爱呢?哈哈哈哈……”   一脸囧然的看着笑得直打迭的少女,伊泽瑞尔脸有些发红,“这……这能怪我吗?说来说去,还是萧沐雨那个混蛋太狡猾了。他说得跟真的一样,我又有些心急,所以……所以……”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用不再辩解的,”许是笑够了,芙蕾雅憋着笑拍了拍伊泽瑞尔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师兄他的确很狡猾来着的,一不小心被他骗了也没有什么害羞的嘛。就当吃点亏长点记性喽,下次记得不要那么天真的相信别人就行了。”   “而且除了骗你拍裸照这个事情有些不地道之外,师兄说得那些东西可都是很有道理的。你也不会完全没有收获嘛……对吧?师兄?”后面的那句话,俨然是对旁边的萧沐雨说的。   “……”面无表情的看了看芙蕾雅手中的那本魔法书,又看了看满脸愤愤的瞪着自己的少年,萧沐雨瞬间明白了一切。   “啊……没错,”萧沐雨淡淡的点了点头,冷冷的说道,“我说的那些关于女性的心理,可都是真正的至理,是无数的心理学家和人渣禽兽总结出来的至理名言。你要是把这些道理完全融会贯通的话,你追求那位兰兰小姐的成功率起码要上升几十个百分点。”   “几十个百分点?有这么高?”伊泽瑞尔一脸的不信,“你又想骗我?”   “一点都不高,因为按照你之前的表现来看,你能够成功追求到那位兰兰小姐的成功率无限接近于零……所以,并不是成功率提升得太多了,而是你太弱了。”冷冰冰的瞥了伊泽瑞尔一眼,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噗哈哈哈哈……师兄,你不要这样说嘛。虽然你说的都是实话,可是你这样欺负一个小孩子简直太残忍了,阿尔还是个孩子,你不能这么对他啊。”芙蕾雅忍着笑拍了拍萧沐雨,半个身体几乎都挂在了面无表情的男子身上。   那不断抖动的肩膀,让人怀疑要不是有萧沐雨支撑着她,她估计已经笑得跌倒在地上了,“我们要关爱他、帮助他,然后再去拯救他改变他,你这种打击小孩子热情的行为简直差劲透了。”   说着鄙视萧沐雨行为的话,然而芙蕾雅那笑得差点喘不过气的行为,却一点都看不出来她对萧沐雨的行为有丝毫的不赞同。   “…………”看着笑得前俯后仰的少女,伊泽瑞尔脸黑黑的。   对于萧沐雨,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开口痛骂或者动手和萧沐雨打一架,可是对于这位恶趣味的大姐姐,金发的少年就有些无可奈何。   他一脸痛苦的捂着额头,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的悲鸣,“芙蕾雅姐姐,你能不能别笑了?本来就够丢脸的了,你还这么取笑我,我很难过啊。”   “抱歉抱歉,一时忍不住就笑出来了,”芙蕾雅强憋着笑意挥了挥手,对着伊泽瑞尔说道,“不过阿尔你也要大度一点嘛。姐姐难得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让我开心开心不行啊?”   “好吧好吧,那你继续笑吧,”无奈的摊了摊手,伊泽瑞尔无言的说道,“反正我都成笑话了,你想笑多久就笑多久吧。我不介意了。”   “嘻嘻……不过我现在又不想笑了,”笑嘻嘻的看着伊泽瑞尔,芙蕾雅突然回头看着萧沐雨,好奇的问道,“不过说实话,我很好奇啊……师兄,你应该不会是那种喜欢做恶作剧的人吧?为什么要骗阿尔去帮你追求那位伯爵夫人呢?”   “…………那不是骗,”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之前已经说过了,实在是由于伊泽瑞尔先生对于男女之事一窍不通,完全就是一个新手。为了给他增加经验,我才要求他去追求哈斯塔伯爵夫人的。”   “因为只有有了足够的成功经验增加自信,他在面对那位兰兰小姐时,才不会再像现在这样无措而胆小。喜欢一个人,如果连在对方面前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的勇气都没有的话,那么就算是爱情女神亲自降临,只怕也是帮不了他的。”   “嘁……师兄你这种借口骗骗阿尔就够了,还想拿来骗我?你以为我也像阿尔那么好骗啊?”芙蕾雅笑眯眯的抱着萧沐雨的一只胳膊,笑得很灿烂很开心,“你就直说吧,你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打算?”   “…………”面无表情的抽出了被少女抱得紧紧的手臂,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我说的这些就是真话……比珍珠还要真。”   “看来师兄你是不喜欢我了,竟然连这么一点点真话都不肯告诉人家,我真是太伤心了。”一脸悲伤的抹着眼角那不存在的泪水,芙蕾雅一脸泫然欲泣的悲伤表情。   应该说不愧为瓦罗兰大陆最杰出的歌舞姬吗?明知少女那悲伤的表情时装出来的,萧沐雨的内心竟然很难质疑这个悲泣的真实?   “…………”面无表情的移开目光,萧沐雨冷冷的说道,“爱信不信,反正我说的这些就是真话。”   “哦,那好吧那好吧,既然师兄你不肯说的话,人家也就只能自己去猜了,”芙蕾雅收起了脸上那泫然欲泣的表情,啪的打了一下响指,说道,“按照师兄你的性格习惯来说,你是从来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情的。”   “那么也就是说,你哄骗阿尔去追求哈斯塔伯爵夫人这件事情,对于师兄你来说肯定有着某种特别的意义。”   “然后呢,我们再回想一下你和伯爵夫人的女儿安妮小姐关系很好……可是你和安妮小妹妹又是怎么认识的呢?嗯,虽然这点我不太清楚,但是以师兄你那一惯的行事作风来看的话,如果安妮小妹妹与你没有任何关联的话,你是绝对不会理会她的。”   “那么我们就可以来梳理一下你与安妮小妹妹自己的那个关联了。首先我们可以排除你们过去是认识的可能,因为去年是安妮小妹妹的第一次离家出走,同时也是师兄你的第一次离开冬拥之森。也就是说你们过去不存在见过面的可能性。”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t x t 0 2. c o m   “而师兄你又与诺克萨斯一直没有什么联系交流,再加上你离开弗雷尔卓德之后就立刻来到了莫雷塔尔,我可以肯定,那为安妮小妹妹的家中肯定有什么东西被师兄你所渴求的……对吧?”   “…………没错,你说的完全正确,看来你对我似乎真的很了解啊,”面无表情的看着笑嘻嘻的少女,萧沐雨揉了揉眉心,冷冷的说道,“不过其实有一个问题,我很早就想问你了。”   漆黑的双眸深处,是一片彻骨的凄寒。冬日傍晚的街头,男子那冷冰冰的响起的声音,冰冷得好似灭绝了人性,“你……应该偷窥过我过去的记忆吧?”   芙蕾雅脸上的微笑猛地一僵。被萧沐雨那种冷冰冰的目光逼视着,这位蓝发的少女讪讪的笑了起来,“师兄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啊?偷窥别人记忆什么的……这种事情简直差劲透了,我才不会去做呢。”   “是吗?”面无表情的看着芙蕾雅,萧沐雨冷冷的问道,“我一直觉得在枫叶雪的时候,你对我的态度前后变化有点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虽然因为同门的原因,你对我的态度很随后亲切,但是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所以曾经被我绑架、又亲眼目睹了我屠杀了数十万平民的你,对于我这个相识不久的家伙不可避免的有了一些芥蒂和防备。”   “当然,那些芥蒂和防备的感觉实在是太微小了,只不过是人类共有的对危险人物的下意识排斥心理罢了。所以估计连你自己,也没有觉察到你对我的这种排斥。”   “不过等到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我却明显的感觉到了你对我的态度产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之前你对我的态度,是对一个有些危险的陌生人下意识的防备的话,那么第二次见面之后,你对我的态度就真的是对待一个很熟悉很放心的师兄了。”   “这样的变化,是很不合理的,”萧沐雨面无表情的和少女对视着,看着对方的笑容一点一点的僵硬了起来,冰冷的声音依旧没有丝毫的波动,“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并没有做出任何亮眼的举动,并不可能让你改变对我的看法。所以你的变化是完全不正常的。”   “结合着我当初在琉璃神社中莫名其妙的走神,以及你掌握的丰收之神的神力……我就猜测,是不是在初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利用了丰收之神的神力窥视过我的过去呢?”萧沐雨冷冷的问道,“也只有这个可能,才能解释你前后的行为反差为何会如此的大了。”   被萧沐雨那种冷冰冰的目光看着,芙蕾雅渐渐的收敛起了脸上的笑。这位蓝发的少女淡淡的瞥了萧沐雨一眼,摊了摊手,一副无赖的嘴脸,“没错,我的确这么做了……怎么?师兄你很生气?那么你是不是要打我呢?”   说完,芙蕾雅直接对着萧沐雨做了一个俏皮的鬼脸,吐了吐小巧的粉红色舌头,“师兄你快来打我啊,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向易大师告状的。”   “…………”面无表情的看着无赖一般的少女,萧沐雨揉了揉眉心,冷冷的说道,“你以为我不敢?”   “那么师兄你就快点动手啊,光说不动手算什么本事啊?求师兄你快点打我……”少女得寸进尺的凑了过来,脸几乎和萧沐雨的脸贴在了一起,哼哼唧唧的叫道,“你快点……哎呦!”   欲哭无泪的捂着红红的额头,芙蕾雅触电了一般瞬间弹开了好几步。远远的瞪着萧沐雨,少女哭声道,“你还真打啊?”   萧沐雨直接无数了少女那泫然欲泣的委屈表情,冷冷的说道,“是你要求我打的……伊泽瑞尔先生可以作证。”   一旁正在看戏的伊泽瑞尔愣了愣,发现战火竟然不知不觉的烧到了自己的身上。被芙蕾雅那警告的眼神瞪着,这位金发的美少年有些惊慌的叫了起来,“关我毛事啊?你们两个的事情别扯到我身上,我刚才可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   得意洋洋的叉着腰,芙蕾雅站在数米开外,用一种充满的优越感的胜利者眼神看着萧沐雨。   “…………”面无表情的扭过头,萧沐雨没有理会少女,继续走着,“不过你不是应该留在枫叶雪吗?怎么突然来莫雷塔尔了?”   “还不是为了钱啊?”说到这里,芙蕾雅有些叹气,“我不过是休息了半年多而已,家里的存款就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再不出来找点外快的话,我估计连白开水读喝不起了。正好莫雷塔尔的女神圣夜有一个晚会,诺克萨斯的这群贵族邀请我来表演,为了不被饿死,我也只能大冬天的漂洋过海的跑来这里了。”   “呃……芙蕾雅姐姐,你的积蓄不是还有三万金币吗?怎么这么快就用完了?”伊泽瑞尔目瞪口呆的看着芙蕾雅,忍不住插口问道,“你该不会是去赌博了吧?”   “臭小子,说你笨你还不承认。金库里的存款是能动的吗?”恨铁不成钢的给了少年一个爆栗,芙蕾雅教训道,“这个世界上那么多突发事件,谁知道下一秒会不会遇到陨石撞击之类的倒霉事情?多准备一点钱以备不时之需。这可是作为一个成年人的基本生存准则啊。”   “怪不得你这臭小子出来旅行的时候总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呢,原来是不会省钱啊和理财啊。啧啧……就你这败家的脾气,以后要是哪位女孩子嫁给你,那可就倒大霉了。”   “说来说去,你就是抠门,”一脸囧然的捂着红红的额头,伊泽瑞尔说道,“照我看,要是以后谁娶了你才是真正的倒霉。估计明明家里有些几十万的金币存款,生活却拮据得要去吃嘴廉价的蔬菜。”   “廉价的蔬菜怎么了?廉价的蔬菜就不是蔬菜了?我吃廉价蔬菜我光荣,”愤愤不平的敲着少年的头,芙蕾雅的表现就跟一只被人踩到了尾巴的猫一般,“敲死你这个死没良心的臭小子,当初在枫叶雪的时候穷得只能在我那混吃混喝,现在有钱了又瞧不起姐姐……死小子臭小子,你去死吧啊啊啊啊……”   就在这时,哈斯塔伯爵府邸的大门出现在了三人的前方,萧沐雨淡淡的瞥了正在打闹的两人一眼,冷冷的问道,“我的目的地到了,就在这里分别吧……你们有谁想和我去拜访一下这位美丽的伯爵夫人吗?”   虽然问得是【你们】,但萧沐雨的目光却一直放在伊泽瑞尔的身上。很显然,这家伙还没有打消让伊泽瑞尔去攻略那位伯爵夫人的打算。   “我!我要去,”芙蕾雅兴高采烈的举起了手中,跳上了抱着萧沐雨的一只胳膊,叫道,“师兄你带我去好不好?正好我们还可以在那里混一顿晚饭吃……大贵族家里面的晚餐啊,肯定很丰盛。”   面无表情的把胳膊抽了出来,萧沐雨冷冰冰的说道,“你的话……还是算了,我怕你吓到人家。”   说完,萧沐雨没有理会少女不忿的表情,冷冰冰的看着伊泽瑞尔,问道,“你要去吗?要清楚,这可是你难得的增加与女人接触经验的机会,以后可不一定会有这样的机会了。而且,你的裸照都拍了,计划也已全部做好,你都已经已经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但却在最后一步放弃……你甘心吗?”   “代价你妹啊!”对着萧沐雨比了一个中指,伊泽瑞尔转身就走,“要不是被你骗了,我会做出配合人拍裸照这么蠢的事吗?现在我已经不会再相信你这个人渣了,你就不要再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因为那是毫无意义的。”   “……”面无表情的低着头,和抱着自己胳膊打定了主意要蹭这顿晚饭的少女对视了几秒,萧沐雨的目光很冷。   “看……看我干嘛?这可是阿尔他自己不愿意的,不关我的事啊。”有些心虚的把视线移开,少女委屈的嘟囔道。   “你真的要进去?”面无表情的和少女对视着,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废话。”“那好,你先把我的手给放开,免得到时候被人误会了,”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好,放开就……诶?你……你该不会是想自己亲自上阵吧?”说到一半,芙蕾雅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一脸惊讶的问道,“阿尔不帮你了,你就想要自己去追求那位哈斯塔夫人?不然你为什么会害怕她们误会?” 第二十五章 打工吧,魔王大人   冰冷的白雪在天空中缓缓飘落,人来人往的大街之上,黑发的女子却抱着膝盖坐在路边。用膝盖托着下巴,无聊的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一个补了一块补丁的蓝色包裹被她放在身边,透过那不知道什么破掉的大洞,依稀可以看到里面装着的一把断成两截的石剑,以及几块普通的面包。除此之外,那个包裹里就再也没有其它东西了。   女子的衣着很华丽很漂亮,看得出精细的做工。这种华丽而名贵的衣裙,往往只有那些高贵的贵族们才有资格穿,只不过希芙蒂娅那无业游民一般无所事事的坐在大街上的行为,实在是与这件象征着高贵的华丽衣裙完全不符。   终于,当某位巡逻的警察第三次路过这条街时,依旧发现希芙蒂娅还坐在这里后。迟疑了一下,那位热心的警察走了过来,“美丽的小姐,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很显然,这位热心的警察把希芙蒂娅当成迷路的外地贵族了。   毕竟在莫雷塔尔这么大的一个城市里,外地人第一次来的话,迷路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作为一名维持城市基本秩序的警察,他经常能够遇到那种外地来旅游但却迷路在大街上的旅客。而希芙蒂娅三个多小时都坐在原地没有动弹过的行为,看起来又和那些迷路了但却不好意思去问路的旅客差不多,所以这位热心的警察很热心的凑了上来。   “对啊!警察!我怎么没想到啊?”看到警察的瞬间,希芙蒂娅一拍额头,有些兴奋的站了起来,“警察先生,能帮我一个忙吗?”   “乐意至极。”   “那太好了,我今天早晨才刚来的莫雷塔尔,结果下了魔法飞艇之后就发现钱包被不知道谁给偷了,”一边说,希芙蒂娅把那个被人划破的包裹在警察的面前展示了一遍,开心的问道,“作为警察,您应该能够帮我找回我的钱包的吧?”   看着包裹那个破掉的大洞,这位热心的警察先生嘴角抽了抽,面色有些僵硬。   虽说惩治小偷、帮失主找回被人偷窃的财务是警察的义务,可是在一个几百上千万人居住的大城市里,以偷窃别人为生的扒手小偷数量何其之多?要从这些数量庞多的小偷中找到偷窃了希芙蒂娅的那个小偷,并且把她丢失的钱包找回来。在希芙蒂娅完全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的情况下,这种行为简直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是帮失主找回失窃的财务的确是警察的职责,因此希芙蒂娅的这个要求虽然可以说得上是蛮不讲理了,但这位年轻的警察还是强压下了心中的郁闷,抽出了随身携带的笔记开始记录。   “这个嘛……这位小姐,你可以先要求立案调查,然后留下您的联系地址还有您那个钱包的特征。如果我们有了眉目的话,我们会尽快联系你的。”年轻的热心警察如是说道。   “不能立刻找回来吗?”希芙蒂娅的表情充满了浓浓的失望。冬日的冰冷阳光下,这位充满了知性气息的黑发女子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挥了挥手,说道,“既然不能立刻找回来的话,那么就算了。”   “而且过了那么久了,我都把那个钱包长什么样给忘了,估计你们也很难找到的,”希芙蒂娅郁闷的说道,“就当我倒霉吧。”   “忘了?”年轻的警察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您不是说钱包是您今天早上丢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拜托,现在已经是中午了诶,差不多都快有半天的时间了吧?”希芙蒂娅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都已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了,我忘记很正常吧?要不是那个钱包是一个傻大个朋友送给我的,对我还有那么一点意义,估计我早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能够记到现在都算是给那个傻大个面子了。”   “…………”警察的嘴角抽了抽,已经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了,“那个……那么请问您还需要立案调查吗?”   “不用了不用了,反正一两天也找不回来的。我就当没有这个钱包存在吧,我还是找点事情做,看看能不能混点饭钱,”豁达的说着,希芙蒂娅像个大姐姐一样拍了拍这位热心的年轻警察的肩膀,转身离开,“谢谢你了,热心的警察小弟弟。”   “你好像比我还年轻吧?”低声的咕哝着,这位热心的警察对着希芙蒂娅的背影叫道,“喂!美丽的小姐,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希芙蒂娅回眸一笑,笑得很灿烂,“不行哦我可是有丈夫的人了……虽然我已经把那个家伙的名字给忘了,但是在他准许之前,我可是不能随便把名字告诉陌生男性的。”   “哦…………这样啊。”听到希芙蒂娅说她已经结婚了,这位年轻的警察顿时一脸沮丧。果然好的女孩都已经被禽兽给捷足先登了吗?嘁……真是个绝望的世界啊。   而毫不留情的打碎了又一个仰慕者的心的希芙蒂娅却连一丝的愧疚都没有。这位黑长直发的美丽女子背着那个破了一个大洞的包裹,开始留意大街两侧的商店橱窗。   “果然,没有钱还是不行吗?”二十分钟的路程里,这位魔族的帝王路过了三个特色小吃店,九个普通小吃摊。那顺着街道飘来的香味,让这位美丽的女魔帝不断的咽着口水。   只可惜钱包空空如也的她,却只能用强大的意志强迫自己离开那散发着无尽诱惑力的小吃店门口。   摸着平坦的小腹,希芙蒂娅一脸郁闷的看着两侧的商店,说道,“又得打工了,真是的……希望这次打工的老板,不要是像上次在枫叶雪遇到的那个变态色狼一样,害得我白干了几天不说还得因打人而落跑,到最后连一分钱都没拿到。简直是倒霉透顶了。”   就在这时,前方一个画着一只咖啡杯图像的木牌映入了希芙蒂娅的眼帘。   “什么亚什么仆咖啡店?呃……”看着那上面的文字,希芙蒂娅有些郁闷。毕竟在她被封印的这数万年的时间了,大陆上的文字早已演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曾经博学的她甚至只能连蒙带猜的看懂这个木牌上一半的文字。   不过幸运的是,玻璃橱窗上贴着的那张纸上,最显眼的那几个字她还是认识的——招聘店员。   “好吧,就是这里了。”希芙蒂娅站在门口看了看里面温馨的装饰,似乎是因为店主也是女生的原因,这里面的装饰风格很对这位女魔帝的口味。   而且店主是女生的话,那么也就可以避免遇到那种老色鬼老板了。   于是希芙蒂娅也懒得再继续找了别的工作了,背着破破的包裹,直接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你好,请问你们店里还招店员吗?”希芙蒂娅来到那个木质吧台的前面,礼貌的询问道。   被她问话的是一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少女,一头茶色的齐肩长发,有着少女特有的纤细而美丽。当然,希芙蒂娅之所以询问她,只是因为她看起来是这个咖啡店里地位最高的人,其它正在忙碌的女孩不一样,这位女孩看向咖啡店的眼神中,有着某种与普通店员不同的关心。   “你好,我叫阿尔托莉亚·音,是这个咖啡店的店长,您也可以叫我音,”礼貌的和希芙蒂娅握了一下手,这位看起来很温柔很好说话的阿尔托莉亚小姐好奇的看了希芙蒂娅身后的背包一眼,问道,“您是想要应聘店员吗?”   “没错,”希芙蒂娅点了点头,问道,“就是不知道贵店有些什么要求?”   “呃……要求的话,如果是小姐您的话,以您的相貌和条件,肯定是达标的,只是……”有些好奇的看着希芙蒂娅那一身华丽的衣裙,阿尔托莉亚的表情有些疑惑,“您是贵族吧?为什么会想要来我们店里当一名普通的店员呢?要知道,在我们这里干半年的工资都不一定能够买得起您身上这件衣服。”   “我是外地来的,刚下飞艇钱包就被偷了,现在身无分文,就快饿死了,”希芙蒂娅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说道,“正好看到你们再招聘人手,我就来试试喽。正好也为自己找点生(零)活(食)费。”   希芙蒂娅无所谓,但是听了她讲述的少女却是有些同情了,“原来是这样啊?”   这位善良的少女低着头思索了几秒,这才抬起头对希芙蒂娅说道,“如果您愿意的话,我的确可以招您到店里工作。在我这里上班的话,包吃包住,每个月的工资是三枚金币……当然,客人的小费也是你自己的,我们店里并不会强求您上缴,只是……”   看着吞吞吐吐的阿尔托莉亚,希芙蒂娅皱了皱眉头,三枚金币虽然不算多,但是也不算少了。这样的工资在普通的平民阶层里,水准已经算是高的了,只是少女这种吞吞吐吐的模样却是有些奇怪,“有什么问题的话,音小姐您就直说吧,吞吞吐吐的也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好吧,其实情况时这样的……”有些无奈的指了指不大的咖啡店里忙碌的其它几位女孩子,阿尔托莉亚小姐说道,“我不清楚您对所谓的【女仆咖啡店】有多少了解,可是如果你加入店里成为店员之后,您做的工作就和小娜她们一样了。”   希芙蒂娅好奇的循着阿尔托莉亚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红头发的小姑娘正微笑着把一杯咖啡放到了客人的面前,用一种非常亲切的声音笑道,“主人,您的咖啡,请慢用。”   看着那个被招待的客人露出了一脸享受的微笑,希芙蒂娅目瞪口呆,“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个店里是个贩卖人口的地方?不……不对!这些女孩子都是这个店里的店员,和那些所谓的客人完全没有任何的关系。如果非要说这个女仆和她所谓的“主人”有什么关系的话……   想起了在她未被封印之前,她见过了那些人类制造出来专门取悦男人的淫窟,希芙蒂娅狭长而美丽的眼眸危险的眯了起来。要不是理智告诉她这两者的情况有些不太相同,估计她已经一剑把这个不大的咖啡厅彻底轰成废墟了。   强忍着那那个露出了享受笑容的猥琐宅男一拳打成渣的冲动,希芙蒂娅皱着眉头看了下去。发现事情的发展果然和过去她见过的那些地方不同。   那位女孩把咖啡放下之后,就微笑着退开了,并没有如同她曾经看到的那样坐到那个男人的怀里。而那个一脸猥琐的笑着的男人也没有伸出咸猪手揩油,的的确确只是坐在那里乖乖的喝咖啡……   在大厅内扫了几圈,大致明白了这个所谓的【女仆咖啡厅】是什么意思之后,希芙蒂娅皱了皱眉头,问道,“我也需要像她们一样去侍奉这些恶心的男人?”   阿尔托莉亚的嘴角露出一个苦笑,在见到希芙蒂娅那一身华贵的衣裙的时候,她就已经预见了这位贵族小姐应该不了解女仆咖啡店。在她想来,若是想要让一位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去对平民男人露出讨好亲切的微笑,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吧?   “不是侍奉,”阿尔托莉亚苦笑着纠正了希芙蒂娅这个饱含了歧义的说法,“说到底,我们也只是做普通的咖啡店服务员工作罢了。只不过是把【客人】这个称呼改成了【主人】,其它的不变。”   “恶心……”虽然阿尔托莉亚这么解释,让希芙蒂娅的表情好过点了。不过想着自己如果也像那些女孩一样穿上女仆装,对一个不认识的男人露出讨好的微笑,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站着思考了几秒,希芙蒂娅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了,我还是放弃吧。要是让我老公知道,我叫别的男人叫得那么恶心,他估计会杀了我的……所以虽然三枚金币的报酬很诱人,但我还是只能放弃了。谢谢你的接待小妹妹,我得走了。”   一脸可惜的拍了拍阿尔托莉亚的肩膀,希芙蒂娅转身离去。   “呃……那个……其实如果你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的话,也不是不能改变一下,”看着希芙蒂娅洒脱的背影,阿尔托莉亚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叫住了她离去的身影,“这位小姐,有兴趣来帮我做收银员吗?只需要负责统计收支清单就好了,不用做其他的事。”   希芙蒂娅一脸古怪的转过身来,看着这位小姑娘,问道,“那你呢?你做什么?”   如果希芙蒂娅做了收银员这个工作了,那么这位兼职着收银员职务的店主小姑娘要做什么呢?   “你已经打算不做收银员了?”看得出来,这位叫阿尔托莉亚的小姑娘家庭条件虽然要比普通平民好,但从她自己都亲自来工作这点,可以看出她还没有富裕到随时可以多开支一个人的工资的程度吧?   “嗯,我可以去做服务员嘛,”小姑娘露出一个很治愈很温柔的微笑,说道,“等于我招的是一位收银员来代替了我的工作,我去做服务员了。”   “呃……还是算了吧,”希芙蒂娅摇了摇头,拒绝了小姑娘的好意,“你这么弄,我感觉我好像在欺负你一样……我还是去其他地方看看吧。莫雷塔尔这么大的城市,肯定会有许多地方都在招工的。”   “哎呀……姐姐你就不要推辞了,反正我和已经嫁做人妻的姐姐你不同,对我来说,当收银员和服务员其实没有什么区别的……姐姐你就留在这里当收银员吧,”不容希芙蒂娅拒绝,少女从后面推着希芙蒂娅的肩膀,把她强拉进了咖啡屋的里间,“我们先换制服吧,然后由我来教你怎么操作,熟悉一下工作流程。”   “呃……你不用勉强的,”虽然自己只要轻轻一震,就可以把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打飞。但是不知道为何,当看到阿尔托莉亚那柔和的笑脸时,希芙蒂娅却是没有反抗,任由少女把她推进了里间,“我真的可以在别的地方找到工作的……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以前在大陆上旅行的时候,每次没钱了都会去找个地方打一段时间的短工,然后筹集路费。”   “诶?旅行?原来姐姐你还是一个旅行者啊?”   “勉强算是吧,我喜欢大陆上的美食……不过你不要叫我姐姐了,听着怪怪的。我的名字叫做希芙蒂娅,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   “只有单名?没有姓吗?”希芙蒂娅的自我介绍让少女有些疑惑,按理来说,两人互相介绍姓名时,如果只说单名而不说姓氏,这可是很不礼貌的。而希芙蒂娅很明显的不是一个无礼之人,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呢?   “没错,没有姓氏,我们这一族都是没有姓氏的。”恶魔一般都不是靠交配繁殖,哪里来的姓氏?就算有性别不同的恶魔生下了小恶魔,那头小恶魔也会自己起一个与父母完全无关的名字。   “哦,知道了,希芙蒂娅姐姐。”   “其实按照我的真实年纪,你应该叫我希芙蒂娅老奶奶的。”   “扑哧……哪有女孩子说自己老的?希芙蒂娅姐姐你真有趣,平时都是见她们说自己年轻,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喜欢装老的女生呢。”   “爱信不信喽,”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希芙蒂娅接过了少女从箱子里翻出来的那套干净制服,“呃……女仆装?”   阿尔托莉亚有些歉意的看着希芙蒂娅,解释道,“毕竟这里是女仆咖啡店嘛,哪怕是收银员的制服也是要统一的……希芙蒂娅姐姐你多担待一下吧,反正你只是收银员,也不用做什么别的事情。”   “好吧好吧,女仆装就女仆装吧……不过要是被我家亲爱的知道了这件事情,你可得为我作证啊,我可不是自愿穿的。”希芙蒂娅一面在这个安静的里间换上了这套干净的女仆装,一面说道。   “希芙蒂娅姐姐的丈夫吗?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看着希芙蒂娅这张美丽绝伦的脸庞,阿尔托莉亚有些惊叹和好奇,“能够配得上姐姐你的男人,肯定是超级厉害的大英雄吧?”   “老实说……我忘了。”   “忘……忘了?”   “没错,忘了,”一脸淡定的说着可怕的话,希芙蒂娅无所谓的说道,“那家伙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和我有什么过去……这些我已经全部都忘了,只是直觉告诉我,我过去应该认识过这么一个男人。应该是某种精神类的魔法或者封印吧?总之,我完全想不起来任何关于那家伙的事情。”   “诶?那么希芙蒂娅姐姐你出来旅行是为了找到那位先生吗?”   “算是吧……当然,顺路品尝一下各地的美食也是很让人愉快的一件事情。”   阿尔托莉亚有些同情和敬佩的说道,“希芙蒂娅姐姐你好坚强,如果是我的话,肯定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小意思了,你要是遇到的这种情况,估计能做得比我还好,”希芙蒂娅拉了拉身上的女仆装,问道,“你帮我看看,合不合身?”   “很漂亮呢,”阿尔托莉亚惊叹的看着一身束身女仆装的希芙蒂娅,感叹道,“希芙蒂娅姐姐你太漂亮了,无论穿什么衣服都能发挥出那件衣服的最大效果呢,同样是女仆装,我就没有见过有谁比希芙蒂娅姐姐你还要漂亮的。”   “夸奖我我也不是高兴哦,”嘴角下意识的勾起一丝微笑,希芙蒂娅摸了摸少女的头,笑道,“与其口头上夸奖我,还不如给我涨点工资来得实际。”   “如果希芙蒂娅姐姐你愿意当服务员的话,涨工资也不是不行哦,”恶作剧的笑着,阿尔托莉亚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这么漂亮,只要往那里一战,估计我们店里的生意就要火爆三成呢。如果姐姐你愿意当服务员的话,涨工资也不是不可以。”“那还是算了吧,我觉得收银员这个工作就很不错,已经不打算换了。”“嘻嘻……” 第二十六章 啊~~~那夜色下盛开的百合花   《莫雷塔尔异闻录》里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   在时间还不算久远的数百年前,在那个还是由贵族掌权的诺克萨斯帝国皇室时期,在莫雷塔尔这座城市之中,隐藏着这样的一个团体——黑玫瑰。   每个城市都有人所不知的一面,正如每个人也都有着不为他人所知的一面。诺克萨斯,就是这么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地方。   在幽暗的地下街道深处,地牢宛如密密麻麻的蜂巢随处可见。蜿蜒的街道顺着地下城中心不断延伸出去,这里成为了世间万恶的避难所。无数狂热教徒、邪恶女巫、秘密团体都将这座迷宫视为家园。   那里,是混乱的国度、邪恶的家园,是与莫雷塔尔地表世界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充满了阴暗的罪恶。   无数的犯罪者聚集在这里,他们在阴暗之中互相攻击着所有能够攻击到的人,在敌人或自己的鲜血之中,享受着践踏规则的快感。地下街道里的清洁工们,每天早上从黑暗的下水道中运出来的尸体,足够堆成一座不大的小山。   不过这丝毫无法阻止大陆上的那些邪恶罪犯不远万里的来到这里。   因为这里是真正的罪恶的天堂,混乱与邪恶的地狱。只有在这里,他们才不会担心被那些道貌岸然的正义人士追捕;只有在这里,他们才能肆无忌惮的挥霍着自己的残忍。   这里,是真正的犯罪者天堂,邪恶与混乱的代名词。   而那个把这些阴暗残忍邪恶的渣滓们统合起来的女人,则是莫雷塔尔传说中的绝世妖女。   诡术妖姬——乐芙兰。   这是一个在莫雷塔尔可以让小孩止啼的名字。   传说中,乐芙兰来自黑暗的地狱深处,跨越了时空之门来到了人类世界,就是为了在大地之上传播她的邪恶,让更多无辜的人体验到可怕的痛苦。   她美丽而妖娆,任何敢于直视她双眼的男人都会变成她丧失心智的奴仆。任何敢于面对她的女人将会被她把所有的美丽吸尽,变成丑陋的骷髅——而这,也是她能够拥有那样一张美丽而迷人的脸的原因了。   当然,这位历史上几乎站在了诺克萨斯权利巅峰的女人,自然不是什么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魔。按照历史事件中她所表现出来的实力来看,这位数百年都青春不老的女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可怕得让人恐惧的力量。   仅仅只有九阶实力的她是如何做到青春不老的,没有人知道。   但是无可置疑的,是在以诺克萨斯皇室为首的贵族执政时期,隐藏在暗处的黑色玫瑰才是王座背后真正的统治者。   直到代表着最原始力量的军部崛起,彻底驱逐了卡里奥皇室的力量,把整个国家都掌控到了手中时,乐芙兰才带领着她的黑玫瑰消失在世人的视线之中。   外界盛传,这位罪孽深重的女人已经死于当初动乱夺权的那一个夜晚了。也有人信誓旦旦的说亲眼看到了她被诺克萨斯军部的最高长官,达克威尔将军亲手杀死,尸体被打成了碎片。   更有传言说,这位美丽而妖娆的妖女其实被几位御国大将军关了起来,被当做了高层们共有的性奴隶了。   当然,无论传言如何,事情的真相也许只有那一天夜里经历了这一切的几位大人物知道了。   莫雷塔尔的居民们只知道随着军部的崛起,名为黑玫瑰的组织已经随着它的主人一同消失。只留下了一个名为【乐芙兰】的名字,在数百年的传说之中被莫雷塔尔的居民们渐渐妖魔化,变成了他们用来哄骗不听话的小孩的利器了。   ……   ……   月色之下,披着斗篷的少女,双手捧着《莫雷塔尔异闻录》,静静的坐在屋檐之上。   白色的雪花在她的身边轻轻飘落,随着夜空中微微拂动的冷风漫天飘舞着。在城市的灯火中,微微闪烁着迷离的冷光,有着某种令人惊异的美感。   眼镜后方的美丽眼眸,正一遍遍的看着这本异闻录中记载的关于传说中那个妖女的故事。一遍,又一遍。很奇怪的,她对于这本书中其他的故事似乎没有丝毫的兴趣,相反,对于这个故事却是在意非常。   啪。   良久之后,书本被合起。在那清冷的月光之下,书本的封面上《莫雷塔尔异闻录》一行字显得清晰而醒目。   她呆呆的看着这本书,脑袋歪到了一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眼镜姐姐,你怎么了?”   眼镜少女的旁边,一个看起来差不多岁数的短发女孩坐着。女孩一头齐肩的茶色短发,无邪的双眼中泛着灵动的光彩,还没有被世界的邪恶所染指的目光中,清澈如水。   漫天飘零的飞雪中,两个女孩子就坐在不算高的屋檐上,静静沐浴在月光之下。   眼镜少女没有说什么,她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这时,那名少女却是站了起来,一把缠住眼镜少女的脖子,嘻嘻一笑,唱起歌来——   “牡丹花,白又大,丁香草,气芬芳。风刮落,回归处,结一朵,花瓣仨……”   歌声悠扬。单纯的曲调显示出这只是一首儿歌,不过少女那轻柔悦耳的声调,却是将这首显得有些普通和幼稚的儿歌唱得很动听。   月光下,眼镜少女一声不吭的听着,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起伏。   “咳~~~~~”   唱了一会儿后,那名少女突然叹了一口气,坐在眼镜少女的身旁。   她抬起头,望着天空中的皎洁明月,抱着膝盖轻轻的说道:“眼镜姐姐,其实……我很谢谢你在这么久的时间里,一直在照顾我。说实话,如果没有姐姐您陪着我、照顾我、帮助我,我是真的坚持不了这么久的。”   眼镜少女别过头,静静的看着这个女孩,眼神中似乎露出一抹温柔。   “姐姐,你说,我什么时候去相认比较好呢?我离家出走那么多年,一定变了很多。如果突然出现在爸爸妈妈他们面前的话,他们肯定会很生气吧?爸爸虽然一向很疼我,但他这次一定会打我的吧?即使不打我,也一定会骂我吧?呜~~~感觉好恐怖……”   眼镜少女低下头,沉默片刻之后,她的嘴唇轻轻地张开……   (你喜欢你爸爸吗?)   没有声音。但是,嘴唇却比出了这句话。   另一个少女费力的解读着眼镜少女口中的意思,等到看明白之后,她用力的点了点头,“嗯,我最喜欢爸爸了”   眼镜少女慢慢抬起右手,抚摸着这个小女孩的头发。片刻之后,她慢慢的站了起来,目光,望向那隐藏在城市的黑暗之中、那座高高的耸立在莫雷塔尔最高处的城堡……   “咳,真是烦恼啊。算了,凡事都等明天再说吧,呜……总感觉一切都好麻烦,明天起来大吃一顿,填饱肚子鼓足勇气之后再说吧。”   十六岁的少女揉了揉脸颊,有些自暴自弃的说着,站起身就准备离开。这时,那从一边伸出来的纤细的手,却是拉住了她。   “诶?眼镜姐姐,你还有什么事吗?”看着拉住自己的眼镜少女,名叫阿尔托莉亚的小姑娘有些好奇。   “…………”沉默之中,少女缓缓的举起了右手,纤细的食指在空气中缓缓的划过,写出了一行泛着彩光的字体——明天就回家去吧。   “明天?”阿尔托莉亚看着这行字体,有些不解,“就算真的要回去的话,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吧?咖啡厅里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处理好的。而最近新来的芙蕾雅姐姐也才干了半个月的时间,因为她的原因,最近的生意可是好了很多呢,就这样关门不是很可惜吗?”   “……”少女沉默了一下,像是抹去黑板上的字一般,她用手轻轻的抹去了空气中的那一行字体,重新写了另一句话——你打算营业到多久?   “唔……这个嘛,我觉得到女神圣夜那一天就可以关门了。毕竟到了那几天,大家都要回到自己的家中和亲人团聚,肯定就没有多少生意了……到了那个时候,我就可以准备离开了。而且从这里到多科尔城,也就一天左右的飞行时间,到时候我还可以回家和爸爸他们过女神圣夜呢,”说到这里,女孩不由得傻傻的笑了起来,“在女神圣夜的时候突然出现,爸爸他们肯定会被我吓傻的。而且到时候,他就算真的想要骂我,肯定也得等女神圣夜过了再骂的,我就可以逃过一劫了。”   “……”沉默之中,少女拉了拉阿尔托莉亚的衣角,沉默但却坚定的在空气中写出了这样的一行字体——三天之内,你必须离开。   少女那坚定而认真的态度,让阿尔托莉亚有些不解,“这么急?为什么?”   少女摇了摇头,没有解释。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必须离开。   阿尔托莉亚愣了愣,看着神态坚定的少女,最后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好吧,如果是眼镜姐姐你要求的话,那么我就离开……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但我相信眼镜姐姐这么做,肯定不会害我的。”   看得出来,阿尔托莉亚的答允,让少女的神色有了些许的轻松。她松开了女孩的衣角,没有再说话。   “嗯,那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阿尔托莉亚拍了拍手,转身走到了屋檐的边缘,慢慢的顺着楼梯爬了下去,“眼镜姐姐,明天再见。”   点了点头,少女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坐在屋檐上目送着少女离开。   等到少女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拐角处后,这位披着斗篷的眼镜少女缓缓的收起了手中的书,站了起来。清冷的月光下,漫天飘舞的飞雪之中,少女的身体在黑夜之中缓缓的飘了起来。   沿着阿尔托莉亚离去的足迹,少女悄悄的跟了上去。   不知不觉,眼镜少女已经来到了这座咖啡厅的面前。   莉亚女仆咖啡屋。   她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来到这里了。次数之多,让她甚至可以闭着眼睛在这座酒店内行走。   此时,夜还不算很深。咖啡屋内灯火通明,看得出里面的人气还是很不错的,从这里,她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那个美丽得不似人类的女子,正无奈的站在收银台后面,看着眼前这些为了多和她说几句话,就故意把东西分成一次又一次的点的客人,无可奈何。   对于这位名叫希芙蒂娅的女人,她了解得不多。   如此美丽的女人原本应该有着很大的名声才对的,可是她发动了所有的力量收集到的情报,却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份。   她最开始出现,是在德玛西亚的首都枫叶雪。当时她正在某个商店内打工,不过那个商店的老板是一个好色的色狼。在妄图利用权力猥亵希芙蒂娅时,被她当场打成重伤,险些死亡。   然后这个女人就在枫叶雪禁卫军的追捕下逃出了枫叶雪,消失了踪迹。第二次发现她的行踪时,是在诺克萨斯东部海岸的某个小码头。当时和她一起出现的,还有某个疑是【孥铁冬藏】四巨头之一的狂战士奥拉夫的大个子。   后来两人登上了去艾欧尼亚的船,下船后再次消失。等到再一次出现时,那个疑是狂战士奥拉夫的大个子,在艾欧尼亚某个普通小镇杀死了当地的一个赌徒,后来两人似乎从这里开始分开了。   此后,这个女人去了艾欧尼亚的另一个城市一趟,找了武器大师贾克斯咨询了一下能否修理她的那把断剑之后,就一路游游逛逛的来到了莫雷塔尔。   实力不明、身份不明、能力不明,唯一知道的,就只有她热衷于各种美味的小吃食品,对于那些瓦罗兰各地的特色小吃,这位美丽的女子有着某种惊人的狂热喜好。   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原本应该不惜一切代价,把她彻底调查清楚才对。可是最近那些积压着的事情,却是让眼镜少女只能无视这位希芙蒂娅的存在。   至少,她可以肯定,这位来历不明的女人对阿尔托莉亚并没有恶意——而这,也就足够了。   冰冷的飞雪之中,眼镜少女悄悄的落在了一侧的屋檐之下。旁边的一座高大建筑,将这里投影成了一个阴暗的角落,完美的隐藏了她的身形。   斗篷在冰冷的空气中轻轻的飘动着,少女静静的注视着阿尔托莉亚安全无恙的走进了咖啡店内后。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了那个坐在咖啡厅对面的奶茶店中那个男人的身上。   黑发黑瞳,一脸冰霜,那灰白交杂的长发,在空气中隐隐散发着某种比冬夜还要冰冷的气息。灰色的破旧斗篷,为这个男人增添了一丝沧桑而落魄的气息。   拳头大小的白色小狐狸站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抱着一块小蛋糕吧唧吧唧的吃着。而它的主人,却是冷冷的坐在旁边,用一种彻骨而冰寒的目光静静的注视着街道对面的那个咖啡屋——或者说,注视着那个穿着女仆装站在收银台后面的希芙蒂娅。   少女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是巧合?还是故意?   但是,她却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绝对不能贸贸然的出现在这个男人的面前。也幸好,这个男人现在的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在搜寻上,而是直直的盯着对面,所以并没有发现她。   发现这位魔兽之主的存在,已经是好几天以前的事情了。   当时她也是像今夜这样,悄悄的护送着女孩回到咖啡屋中。然后准备离去的她,无意中看到了那个坐在对面的奶茶屋内,透过商店的玻璃橱窗,用一种绝对称不上是善意的冰冷眼神注视着对方的咖啡屋的男人。   冬拥之主,萧沐雨。   这是一个很有分量和压迫力的名字。以至于当她看到了对方时,心脏几乎被无形的力量攥紧了。非是恐惧,而是在这种紧要的关头,对于突然插入的难以掌控的力量的忌惮。   不过幸好,经过数日的观察,她发现了这位魔兽之主的目标并不是咖啡屋,也不是阿尔托莉亚。而是那个来历不明的希芙蒂娅。   而且,那种绝对称不上善意的冰冷目光中,却也奇怪的没用掺杂任何的杀意。   每一个夜晚,当夜幕降临之时,这个面色冰冷的男人就会出现在这里,然后点了几份餐品给他的宠物之后。就这样保持着一个姿势冷冷的注视着希芙蒂娅好几个小时,直到临近午夜,咖啡屋快要关门的时刻,他才会起身离开。   九个夜晚,这样古怪的行为无一中断,但他也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事情。不过眼镜少女至少可以肯定,他对这股咖啡屋并没有任何的恶意。   于是,在经过了一连数个夜晚的暗中监视之后,她放弃了这样的监视行为。毕竟,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她一直都很忙碌。每一天、每一个小时,都有着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她去处理…… 第二十七章 当初求爱说爱你,上完人后装不熟   温暖的室内,原本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的冷漠男子似有所觉,冰冷的目光从对面的咖啡屋中移开,冷冷的落在了某个屋顶的黑暗之中。然而那里有的,只有空空如也的空气。   (人类小子,你怎么了?)   “…………刚才那里,好像有人。”   (诶?你确定?)   “…………”沉默之中,萧沐雨缓缓的摇了摇头,“算了,也可能是错觉。”   说完,萧沐雨的视线再次回到了对面的那个咖啡屋中,然而这次他却没能找到那个穿着女仆装、站在收银台后面的女人,反而和一群几乎贴在了咖啡厅的玻璃橱窗上看着这边的男男女女对视了数秒。   !!   倏然起身的萧沐雨视线在咖啡屋内和大街上扫过,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个女人的影子,正准备闭上双眼利用思感世界搜寻时,一个似曾相识的浅笑声却在耳边突然响起……   “你,是在找我吗?”   萧沐雨的身体猛地一僵,那从后面伸出来的两只手,轻轻的挽住了他的脖颈,从后面抱住了她。熟悉的幽香、熟悉的感觉,萧沐雨的眼神有些恍惚。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心头驱散,萧沐雨面色冷漠的扳开了希芙蒂娅的手。转过身来看着这个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女子,萧沐雨面无表情的退后了一步,“你是谁?”   “啊咧?你不认识我?”萧沐雨那冰冷的目光中,希芙蒂娅露出了一个夹杂着疑惑与苦恼的表情,“你在这里偷偷看了我那么久,我还以为你认识我呢……原来你不认识我吗?”   “…………不认识。”   “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肯定认识我的。难道我的直觉出问题了吗?”   “所谓的直觉,很多时候不过是人类的自以为是,几乎可以和错觉完全画上等号。所以直觉真的并不可信,我们并不认识。”   “好吧,既然你不认识我,那么这位先生,您能回答一下,为什么这几天的晚上,您都会坐在这里偷偷看我呢?”希芙蒂娅死死的盯着萧沐雨的双眼,想要从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找到某种答案。   可惜的是,她的探寻注定徒劳。那冰冷得如同死寂的潭水一般的双眸中,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   直视着希芙蒂娅的疑问,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说道,“这其中有误会。”   他瞥了瞥对面的咖啡屋,很显然,对于希芙蒂娅突然来到这里来找他,那些客人还有穿着女仆装的女孩都很好奇。从这里看过去,可以清楚的看到一群人趴在透明的玻璃橱窗后面,直勾勾的看着这边的事态发展。   顿了顿,萧沐雨伸手指了指那位名叫阿尔托莉亚的小姑娘,冷冷的说道,“其实我只是奉命来保护她的,之所以一直盯着咖啡厅,目的也是如此。与您没有任何关系。”   “保护?奉命?”希芙蒂娅很配合的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奉谁的命?”   “奉凯达加斯拉·音伯爵大人的命令,我来此保护阿尔托莉亚·音小姐,”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位阿尔托莉亚小姐是音伯爵的女儿,在三年前因为某些原因离家出走。前不久伯爵大人发现了女儿的行踪后,因为害怕女儿受到伤害,就雇佣了我来暗中保护她了。”   “哦哦哦哦,原来是这样啊。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可是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希芙蒂娅笑嘻嘻的说道,“不过无论怎么看,我都觉得你有一种熟悉的亲切感呢……亲爱的,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夜,为什么她似乎还残留着对我的记忆?”   (嘿……你难道不知道见到熟悉的人或事,失忆患者很容易记起以前的事情?谁叫你丫非得来监视她的?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女人差不多已经恢复到了圣阶的实力了,虽然比起全盛时期来说还是弱得渣,但是欺负你这个九阶的小家伙已经足够了。用九阶去监视圣域,嘁……这种脑残的主意也就只有你想得到了。)   “难道就把她扔在这里放任不管?”   (喏……这不就是答案了吗?其实说来说去,你也知道自己的那个封印不靠谱,所以不放心而已。你也清楚像你那种只抹除一部分记忆的魔法有很大的后遗症的,不然以你这家伙的冷漠性格,才不会浪费时间来监视希芙蒂娅呢。)   “…………”沉默之中,在希芙蒂娅微笑着注视的目光下,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我很抱歉,不过我真的不认识你。”   “真的吗?”希芙蒂娅的脸上,笑容依旧不减。   “真的。”   “真的是真的吗?”   “真的。”   “真的真的是真的吗?”   “…………没错,我真的不认识你。”   笑容终于收敛了起来,希芙蒂娅看着眼前的萧沐雨,露出了一个严肃的表情,“那么……我只能很遗憾了。”   !?   萧沐雨疑惑的表情还没有彻底的展开,就彻底的凝固在了冰冷的脸上。那倏然间捏住了他脖颈的白皙手指,只需要轻轻一用力,就可以将他的生命彻底抹去。   冰冷的杀意,在这个不大的空间内四溢。希芙蒂娅的表情,变得冷漠起来,“之前由于我的错觉,我似乎对阁下做了某些比较亲密的动作呢。可惜,事实证明那种感觉只不过是错觉,你也并不是我那位爱人……既然如此,为了避免以后我那位小心眼的爱人知道了这件事情后对我生气,我只能委屈你去死了。”   “……”被那冰冷的杀意笼罩着,萧沐雨并没有挣扎,只是面色冷漠的说道,“你不讲道理。”   “这位先生你难道不知道,不讲道理是女人的特权吗?”希芙蒂娅的眼神,冷漠而满溢杀机。那种冰冷的目光,配合着那张美丽而无暇的脸颊,在奶茶屋内昏黄的灯光下,有着某种令人惊异的美感。   “……”   “……”   沉默的对视过了数分钟之久,萧沐雨的表情依旧没有丝毫变化。任由着希芙蒂娅掐住他的脖子,没有辩解、也没有挣扎,似乎已经放弃了反抗。   渐渐的,希芙蒂娅的头低了下来,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阴影之中,她缓缓的收回了手,声音低沉而冷漠,“你……竟然还不承认?”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   萧沐雨的半边脸颊红了起来,“难道我就这么可怕?让你宁愿死掉,也不愿意跟我相认?”   啪——   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   希芙蒂娅抬起头来,双手死死的攥住萧沐雨的衣领,两人的身体几乎完全贴在了一起,“我不远万里来到莫雷塔尔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感觉到这里有我熟悉的气息?”   恶狠狠的瞪着萧沐雨,这位强大、美丽而骄傲的女魔帝,哭了。   “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莫名其妙的在大街上醒来,发现自己把许多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全部给忘了。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连最喜欢吃的食物都买不起,差点饿死,只能去商店里打工。”   “回到神殿里后,发现被封印的族人们已经全部死了,一个活下来的都没有。就连一直陪伴着我的魔帝之剑,也莫名其妙的断成了两截……你知道我有多孤单吗?”   那死死的攥着萧沐雨衣领的白皙手背上,青筋暴跳,“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你,可你竟然跟我说你不认识我?你这家伙……你这家伙……”   “…………”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黑发女子,萧沐雨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   希芙蒂娅那悲伤的哭泣足以让世界上最铁石心肠的人为之动容,就连最狠心的家伙也不忍心让这位美丽的女子继续如此悲伤的哭泣下去。然而石像是没有心的,所以萧沐雨的目光已经冰冷而冷漠。   沉默着扳开了希芙蒂娅的手,萧沐雨退后了两步,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位小姐,请你平静一下你的情绪。我真的不认识你。”   一把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希芙蒂娅死死的盯着萧沐雨,抓起了他的手,拉着面无表情的男子走出了奶茶屋,“好!你说你不认识我,那么我就带你去看点东西,看看你怎么解释。”   在对面咖啡厅那一排贴在玻璃橱窗上的人的目送下,希芙蒂娅拉着萧沐雨跑到了街道的拐角处,消失不见了。   “那个男人是谁啊?竟然把希芙蒂娅小姐弄哭了!简直不可原谅!”   “就是就是,像希芙蒂娅小姐这样的美女,是男人就应该好好的呵护她。那个混蛋竟然还敢欺负她,简直就是禽兽!不,是禽兽不如!”   “我觉得下次再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我们应该好好的痛扁他一顿,为希芙蒂娅小姐出气!”   “对对!就该这样做,对付这种渣男,我们就不该跟他讲什么道义!”   咖啡厅内,这些专门为了希芙蒂娅而来的仰慕者们看着萧沐雨两人消失之后,顿时炸窝了。全都愤愤不平的声讨着萧沐雨,而且除了一群男人,其中竟然还有几名长得听漂亮的女性……   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阿尔托莉亚嘴角抽了抽,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话来安抚这群脑袋已经发热的狂信徒了。   ……   ……   ……   冰凉的白色雪花缓缓的落下,沁染在了瀑布下的水潭中后,和那些激流的冰冷水流化为了一体,向着下游奔去。瀑布的巨大水声在这样安静而冰冷的雪夜里,传出了很远。   在瀑布旁边的草庐前,一道湛蓝色的虚空门户缓缓浮现,然后从里面走出了一男一女两道身影。面无表情的站在草庐前这片就算是在严寒隆冬里也依旧青翠异常的草地上,萧沐雨的目光深处,是一片彻骨的凄寒。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应该很熟悉吧?”站在草庐前,静静的看着这个略显破旧的草庐,希芙蒂娅没有回头。   “…………不认识。”   “哦?是吗?那么为什么这片草地不排斥我们呢?作为魇魅鬼藤分身的【青叶草】,我这个魇魅鬼藤的主人不被它排斥正常,可是你这个与它无关的路人,为什么也不被它排斥呢?”   “…………不知道。”   “嘁……”希芙蒂娅不屑的哼了一声,没有继续就这个问题争辩下去,而是推开了草庐的大门走了进去。在一阵不长的挖掘泥土的声音后,希芙蒂娅拿着一个不大的箱子走了出来。   将这个还带着泥土的箱子打开,希芙蒂娅把里面装着的十多个木雕小人摆在了萧沐雨的面前,“这些木雕,是你刻的吧?”   漫天飘落的白色雪花中,这些刻得栩栩如生的木雕小人静静的一排横列在萧沐雨的面前。其中大多数是一个穿着清凉的兽皮短裙抹胸的少女形象,也有几个是萧沐雨肩头的小狐狸的形象。   将其中唯一的一个自己的木雕拿了起来,希芙蒂娅微笑着问道,“为什么你刻的木雕中,会有我的形象呢?”   (卧槽!竟然还有这种事?我他喵的竟然不知道?嘿嘿……人类小子,你这家伙果然是个闷骚啊。刻小狐狸和姐姐大人的木雕也就算了,你竟然连希芙蒂娅的木雕也刻了?啧啧啧……这下子你要再跟我说你对希芙蒂娅只是纯粹的利用之情,我都不会信了。)   “…………”面无表情的揉了揉眉心,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这些木雕不是我刻的。”   “哦?这些木雕不是你刻的吗?那么这位漂亮的魇魅鬼藤与你有没有什么关系呢?”看着那道从远处飞来的身影,希芙蒂娅的嘴角勾起了一丝迷人的微笑。   刷——   婕拉刚落到地上,就面带激动和喜悦的跪在了萧沐雨身前,“陛下,您回……”   噗——   话语未落,这位红头发的女法师吐着血被无形的力量击飞了。   面无表情的收回手,萧沐雨冷冷的和希芙蒂娅对视着,“我不认识她。”   到了这个时候,婕拉才注意到了萧沐雨身前的这位女魔帝,顿时恐惧得全身都颤抖了起来。连嘴角的血迹都不敢去抹,整个人颤抖着缩成了一小团,不敢去看希芙蒂娅。   “不认识?呵呵……真的吗?”希芙蒂娅脸上的笑容不减,她微笑着走到婕拉的身边,围绕着这位恐惧得瑟瑟发抖的女人转了几圈,轻轻的蹲下身去。   轻轻的伸出一只手捏着婕拉的下巴,希芙蒂娅强迫着恐惧的婕拉抬起头和她对视着,微笑着问道,“魇魅鬼藤,好久不见啊。你为什么这么害怕我呢?”   脸上扯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婕拉哭声道,“我……陛下,我没有害怕你,我只是再次看到您太激动了。真的不是害怕你。”   “哦?是吗?”微笑着抚摸着婕拉那光滑的脸颊,希芙蒂娅笑得很迷人,“的确啊,算起来,我们也差不多数万年没有见面了,见到我了你很激动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看来我误解你了呢。”   “不过啊……”微笑中,希芙蒂娅的手缓缓的滑下,轻轻的探进了婕拉的领口,揉动着那充满了弹性的乳房,“你什么时候换的这具人类躯体?还竟然换了这名一具充满了魅力与诱惑力的肉体……啧啧,你什么时候改的注意啊?当初我可是说过,要是你想要换任何肉体,哪怕是神族的肉身我也能给你弄来的。不过你却全部拒绝了,觉得那些肉身没有你那不死的藤蔓之身好。那么为什么你现在又换了身体呢?还是这么脆弱的一具人族肉体?”   胸前的敏感处受袭,婕拉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按住希芙蒂娅那作怪的手。然而面对着这位强势的女魔帝,作为她昔日麾下战将的婕拉,最终只能在对方的威势下瑟瑟发抖。   美丽的脸颊上渐渐染上了两抹动人的红晕,随着希芙蒂娅的不断挑动,婕拉的眼神也渐渐迷离了起来。气喘吁吁的倒在希芙蒂娅的身上,婕拉双目失神,带着哭腔的喃喃念道,“陛下,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哦?不敢?呵呵……你再也不敢什么呢?”手上的动作依旧不停,希芙蒂娅嘴角的微笑愈发的迷人了,“为什么要向我道歉?你难道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吗?”   希芙蒂娅的怀中,婕拉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挣扎,但最终这一丝挣扎的神色还是淹没在了一片的迷离之中。伸手勉强的按在了希芙蒂娅的手上,婕拉喃喃念道,“我不应该在没有得到陛下您的准许下,随意的更换身体的。陛下,请您责罚我吧。”   微笑的表情,瞬间凝固了。希芙蒂娅缓缓的抽出了在婕拉胸前揉动的右手,缓缓的站了起来,“看来……你的洗脑很彻底啊。”目光平静的看着萧沐雨,希芙蒂娅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竟然连我最忠诚的战将都彻底的站到了你那边,连被你毫无理由的打得吐血了都没有丝毫怨言……你说,我是不是应该佩服一下你呢?亲爱的?” 第二十八章 潜入   “呐……希芙蒂娅姐姐,你最近似乎被什么事情给困扰着?”关心的询问中,属于名叫阿尔托莉亚的少女的小脑袋从旁边凑了过来,“是与那天晚上的那位先生有关吗?”   现在,时间已经将近午夜时分了。就算是热闹而繁华的莫雷塔尔,大多数的店铺也都已经关门。这条长街之上,仅有包括这个女仆咖啡厅在内的几家店铺还在冰冷的雪夜中敞开着大门。   听到阿尔托莉亚的问话,原本出神的希芙蒂娅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对面的那个奶茶屋。温暖的昏黄色灯光下,奶茶屋的主人正在准备关门。而那个靠近门边的位置上,却是空空如也。   “那位先生已经五天都没来了呢,”注意到希芙蒂娅的视线,阿尔托莉亚小声的说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了吗?”   回头看着小女孩那担忧关切的目光,希芙蒂娅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伸手揉了揉少女的头,说道,“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可能是我的直觉真的出问题了。那个男人绝对不会是我的丈夫。”   “诶?这么肯定?!”   “当然,”希芙蒂娅露出一个灿烂迷人的微笑,说道,“我希芙蒂娅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连妻子都不敢相认的家伙呢?这种没有担当的男人,就算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男人,我也是绝对不会看上他的。”   “嗯,这倒也是呢,”阿尔托莉亚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说道,“像希芙蒂娅姐姐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能够娶你为妻不知道是多少男人的梦想。那位先生既然否认了,那么他肯定是不认识你的。”   “好了,我们不讨论这个事情了。相比于这个,我更关心这个店的事情,”看着纵然时间已经很晚了,但依旧人气旺盛的咖啡屋内,希芙蒂娅笑着问道,“听说你已经打算把这个咖啡屋转让出去了?”   “嗯,没错,”说起这件事情,阿尔托莉亚有些歉意,“其实希芙蒂娅姐姐你不知道,我家并不住在莫雷塔尔。我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坏孩子,如今离家三年多了,现在已经有些想家了,所以想回去看看爸爸妈妈了。”   “离家出走?因为什么啊?”   “呃……嘿嘿……”小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是因为当时家里要给我安排婚姻了,所以我就被吓出来了。”   “结婚?难道对方长得很难看,不符合你的期待,所以你才逃出来的?”希芙蒂娅好奇的问道,“还是说对方不是好人?”   “多本因子爵大人是一个很有礼貌很谦逊的贵族,长得也很英俊,绝对是一个完美的夫婿。只不过那时候我还太小了,对结婚有些害怕,一点准备都没有爸爸他们就告诉我要结婚了。我被吓出来了。”阿尔托莉亚尴尬的说道。   “噗……说得你现在好像长大了一样,”希芙蒂娅哑然失笑,揉着小女孩的头发,问道,“那么现在你打算回去了,是已经做好的足够的准备去和那位多本因子爵结婚了吗?”   “这个……怎么可能准备好?”少女苦着一张小脸,郁闷的说道,“只不过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大家肯定已经把这件事情忘记了。而且多本因子爵大人可是很骄傲的一个人呢,他才不会再同意和我这个让他蒙羞的女孩结婚呢。”   “也就是说,你是觉得回去再也不会有人逼你结婚了,才回去的吗?”微笑着看着少女,希芙蒂娅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神秘的微笑,“我敢跟你打赌,如果你所说的多本因子爵真的像你说的那么优秀的话,那么就算过去了这么久,他也不会放弃这件婚姻的。”   “啊?为什么?”   “首先,是因为我们的店长大人真的很漂亮,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有谁会不喜欢呢?如果能够和她结婚那就更棒了,”微笑捏了捏小女孩的脸,希芙蒂娅笑道,“其次,作为一个高傲和杰出的贵族青年,多本因子爵肯定是很爱惜自己的荣耀和名声的。那么当你这个逃家归来的未婚妻再次出现的时候,为了以示自己的信守承诺,就算你的父母羞于提及三年前的婚事,他也会主动上门的。”   “啊?!那怎么办?”   看着小女孩那皱巴巴的欲哭无泪的表情,希芙蒂娅恶趣味的大笑了起来,“怕什么?到时候大不了再离家出走一次嘛,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大家都有准备了的。”   小女孩愣了两秒,顿时恼羞成怒的叫了起来,“希芙蒂娅姐姐!你耍我?!”   “开个玩笑而已,有什么关系嘛?哈哈哈哈……我只是看你太过苦闷了,所以说个笑话来帮你排解一下情绪,不要这么激动嘛。”   “喂喂喂!你说反了吧?明明一脸苦恼的人是希芙蒂娅姐姐才对吧?我才是那个过来开解的人。”   “哈哈……这种小事就不要在意了,太在意细节的女孩子可是长不高的。而且胸部也是长不大的哦。”   双手下意识的捂住了几乎没有一点起伏的胸口,小女孩羞红着脸叫道,“希芙蒂娅姐姐!!”   “诶!在呢在呢,别叫那么大声,我听得见……哈哈哈……”   清脆的笑声,在白雪纷飞的冰冷雪夜之中,传出了很远。   空荡荡的长街之上,几乎没有任何的路人,而在这笑声永远都波及不到的城市另一头,面无表情的男子披着那件破旧的灰色斗篷,缓缓的走出了三叶公馆的大门。   冰冷的白色飞雪,在空中缓缓的飘洒着。这些六角形的白色冰晶,却在男子身侧数尺的地方轻轻滑开,似乎这个面色冷漠的男子身上,有着比它们还要冰冷的气息,让这些雪花不敢靠近一般。   城市昏暗的路灯灯光下,冷冷的抬起头来仰望着那座莫雷塔尔最高层建筑的男子,依稀可以看到斗篷下那双散发着淡淡红光的邪恶双眼。   (人类小子,你要去哪儿?)   “…………你不知道?”斗篷下,萧沐雨的目光很冷,穿过冰雪的长街,他的背影无声的消失在了某条阴暗的街巷深处。灰色的斗篷在空气中轻轻扬动着,宛若行走在人间收割灵魂的死神。   (我擦!我知道?我怎么知道?我他喵的又不会读心术,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去哪儿?)   “……”沉默了一下,萧沐雨这才冷冷的说道,“去找天魂锁玉。”   (呃……你知道哪里有了?)   “不知道,不过安妮的家中有天魂锁玉的可能性高达七成。”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我……这个时间,这身打扮,还有你这混蛋这做贼一般的步伐……你丫该不会是想要去偷窃吧?)   “不然还能怎么样?你有什么办法能够让那位哈斯塔伯爵夫人乖乖的把天魂锁玉送给我吗?”   (可是……可是这不符合剧本啊。你丫不是已经打算用邪恶的方法攻略那位夫人,然后在她意乱情迷的时候把这件事情问出来的吗?怎么?前期做了那么多准备,你已经打算放弃了?)   “……当芙蕾雅出现的那一刻,这个计划就已经失败了,”斗篷的黑暗之中,萧沐雨的目光很冰冷,“伊泽瑞尔不愿意配合,那么这个计划就不可能成功。”   (嘿嘿…………别这么说嘛,伊泽瑞尔小帅哥不愿意配合,这不还有你吗?你干嘛不自己上阵呢?以你这家伙的人渣程度,就算是女朋友的母亲,你也不是攻略不下来啊,嘿嘿……母女双飞哦!这种事情多么刺激!多么震撼人心啊?身为一个男人,你难道不心动?)   “…………首先,安妮不是我的女朋友,”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说道,“其次,哈斯塔伯爵夫人是一个很关心女儿的母亲。作为一个称职的母亲,她是不会给我这个被她女儿所依恋着的男人靠近她的机会的。而这,无限加大了我攻略她的难度。”   (嘿嘿……难度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你都说了只是加大了难度了,又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以你这个家伙的人渣程度,我相信你肯定能迎难而上,成功的把这位哈斯塔伯爵夫人攻略到手的。)   “可是那需要时间,”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说道,“而且是很长很长的时间,从付出与收益来看,这是很不划算的。”   (哦?不划算?嘿……你这家伙能够得到天魂锁玉,还能收获一对母女花,这种人财两得的事情简直不要太幸福啊!你丫有什么不划算的?)   “不划算在于,以哈斯塔伯爵府的守备力量,我完全可以无声无息把整个伯爵府搜寻一遍而不惊动任何人。有那个攻略伯爵夫人的时间,就算伯爵府内有两枚天魂锁玉我都能找出来了。”   (哦,好吧,就算你说得有理,可是要是那枚天魂锁玉隐藏的地方真的很神秘很隐蔽,你就算把伯爵府都翻了一遍了还是没有找出来的话,你会怎么办呢?嘿嘿……你回去攻略她为伯爵夫人吗?)   “没有必要,”萧沐雨面无表情的揉了揉眉心,声音很冷,“如果真的找不到,以那位伯爵夫人对女儿的关爱程度,我只需要绑架了她的女儿用来威胁她,她就一定会把天魂锁玉送来给我的。”   (嘿嘿……翻脸不认人吗?这种事情我喜欢,哈哈哈哈……果然不愧是人渣萧沐雨,你这家伙的节操早就丢光了,连那么可爱、那么喜欢你的小女孩都能说翻脸就翻脸,你这家伙还真是禽兽啊,哈哈哈哈哈哈……)   “……”   笑了半天,许是笑够了,恶魔这才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   (那么既然你已经有了这么好的主意了,为什么一开始不实施呢?反而要在这家人身上浪费这么多的时间?)   “因为一开始,我并不清楚安妮在她母亲心中的地位,我并不敢肯定如果我绑架了安妮,哈斯塔伯爵夫人会真的乖乖的把天魂锁玉送上来。”   (哦,那么现在你已经确定了她一定会乖乖听你的安排的,那么你为什么还是不用这个方法呢?)   “…………地位。”萧沐雨冷冷的说道。   (什……什么?)   “地位,”萧沐雨顿了顿,冷冷的重复道,“我是说,地位。”   (什么地位?谁的地位?和你这件事有关系吗?)   “有关系,而且是很大的关系,”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说道,“根据这段时间以来的观察,我发现那位哈斯塔伯爵大人似乎对他的这位夫人并不上心,从我们来了这么久的时间,都没有看到过那位神神秘秘的哈斯塔伯爵这件事情,就可以看出伯爵夫人在哈斯塔伯爵的心中地位并不算高。”   “这种情况,要么是伯爵在外面有了别的情妇,所以看不上她了。要么就是伯爵有着很重要的事情在忙碌,在他的心中,那件事情的重要性远远超过他的妻儿,所以才常年不在家。”   拐过了一条阴暗的街道,将一只从阴暗的角落中伸出来想要抢劫他的手斩断,锐利的剑风同时那个劫匪的脑门上留下了一个血红色的小洞,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走到了另一条小巷中,“而结合着伯爵夫人那足以让九成以上的女性自愧的美丽容貌和完美温柔的脾性,第一种可能成立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因为我很难相信这个世界还有哪位女性的魅力能够完全的盖过这位阿莫琳小姐,并且让她的丈夫流连忘返。”   “当然,也不排除那位伯爵是一个很痴情的男人,而他那位情妇是他曾经的挚爱,而阿莫琳小姐这个因为政治联姻而和他在一起的女人自然就很难得到他的爱情了。”   (嘿嘿……狗血的三流舞台剧。)   “…………”顿了顿,萧沐雨没有理会恶魔,继续说道,“而无论这两种可能哪一种成立,都意味着一件事情——阿莫琳小姐并不知道天魂锁玉的存在。”   (哦?这个怎么说呢?嘿嘿……人类小子,人家可是完全不懂呢,能帮我这头可怜的小恶魔普及一下知识吗?)   没有理会这头卖萌的恶魔,萧沐雨看了看肩头的小狐狸,发现小家伙还是一脸的迷茫之后,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原因很简单,无论哪一种可能性成立,那么都意味着阿莫琳小姐在这个家中的地位都不会太高……至少和那些夫妻和睦的家庭比起来,阿莫琳小姐在哈斯塔伯爵心目中的地位绝对不会太高。”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哈斯塔伯爵家中有一枚珍贵异常的至宝天魂锁玉,他会把它的存在告诉他这个不重要的妻子吗?”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个嘛……的确是不太可能,说不定那位伯爵夫人还真的不知道天魂锁玉的存在呢。不过……嘿嘿……人类小子,你为什么一定要认为天魂锁玉是哈斯塔伯爵家的东西呢?别忘了,我们这位温柔美丽的人妻阿莫琳小姐好歹也是一个国家的公主呢,说不定这枚天魂锁玉就是她国家的宝藏,是她带来的嫁妆呢。)   “不排除这种可能,”萧沐雨淡淡的说道,“不过我们赌不起,绑架这种喝对面撕破脸皮的事情一向都是实在没辙之后的最后之计,除非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不会用这一招的。”   (为什么?因为你也舍不得那只可爱的小萝莉?怕你的行为伤透了她的心,以后再也不理你了?嘿嘿……你这家伙果然是个萝莉控啊。)   “…………”面无表情的揉了揉眉心,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因为我绑架了安妮之后,我与哈斯塔一家的关系将下降到不可调和的地步。到了那个时候,如果我们正好倒霉的撞上了哈斯塔伯爵夫人不知道天魂锁玉下落的那个可能,那么我们之前的努力就全部前功尽弃了。”   (嘿嘿……怕什么?母亲不知道,父亲肯定是知道的,如果阿莫琳小姐不知道这件事情的话。你也可以故技重施,用安妮小萝莉去威胁她父亲啊。)   “可是这个前提,是哈斯塔伯爵也和阿莫琳小姐一样关心他的女儿,”斗篷下,萧沐雨的表情很冷,“根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这个条件的成立可能性不足三成。”   “按照常理来说,一名关爱女儿的父亲就算再怎么忙碌,他也必定会想办法抽出时间来看女儿的。可是我问过安妮了,那位哈斯塔伯爵已经快两个月没有合她见面了,而且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从她小时候开始,她这位父亲就总是这么神神秘秘的夜不归宿。”   (哦,好吧好吧,你赢了。什么都让你说了,我还说什么啊?嘁……本来我还打算这次给小狐狸普及知识的事情,应该由我来的呢,结果又被你这个家伙抢先。)   意识空间内,这头从头到尾都在插科打诨的卖萌的恶魔大言不惭的叫嚣着。(下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得逞了!看着吧人类小子!你一定会在本恶魔的智慧喜爱颤抖的,哈哈哈哈哈…………)“…………”面无表情的站在了哈斯塔伯爵府的围墙外面,萧沐雨揉了揉眉心,没有理会恶魔的笑声,面色冷漠的轻轻翻了进去,消失在了黑暗的庭院深处。 第二十九章 一顶绿帽子?   今天的三叶公馆内,气氛显得比往日要嘈杂喧闹许多。走在公馆内部,随处可见穿着盛装、和别人兴奋的互相谈论着的各国使者。   今夜,是女神圣夜,瓦罗兰大陆上三年一次的重大节日。   而作为诺克萨斯掌权者的上流社会,那些贵族们已经在军部的允许下,打算举办一个盛大的晚会了。而在三叶公馆内的所有使节,都已经收到了晚会的邀请函,这才过去是很难想象的。   要知道,往日的女神圣夜里,能够有资格得到邀请函的也就只有德玛西亚、艾欧尼亚等少数几个实力不弱的国家的使者,大多数的小国使者是完全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晚会的。   也因此,今年这样的破例也就显得越为珍贵起来。   不过与楼下的喧闹嘈杂不同,这个安静的房间内却是显得沉默而冰冷。   恒温的魔法阵并没有被开启,因此这个房间内的温度与外界的气温是同样的冰冷。那沉默的气氛中,小狐狸趴在床头呼呼大睡着,而它的主人则静静的坐在床头,微闭着双眼,整个人几乎与这冰冷的世界合为了一体。   一柄破败的战剑横陈在他的膝头,那破败的剑身上的流线型金色符文,此时正在窗口照进来的阳光下微微闪烁着迷蒙的光晕。时间渐渐推移,窗外天空中的那一轮斜阳也渐渐西斜,阳光也渐渐染上了一层红色的光晕,夜晚将临。   期间,小狐狸醒过来了三次。不过每次醒来时,小家伙都会静静的看着如同石像般已经快三天都没有动弹过的主人,过了一会儿之后,百无聊赖的小家伙又趴着睡着了。   终于,当太阳终于消失在了群山的深处,第一缕漆黑的夜色照进了房间内的时候,一直闭目不语的萧沐雨微微动了。   那缓缓颤抖的睫毛之下,一双冰冷得淡漠了人性感情的漆黑双眸微微睁开。同时,有璀璨的金色光华从他膝头的战剑之上闪耀,耀目的光华将房间照亮了一瞬,随着萧沐雨的手在剑身上轻轻一抹,缓缓的缩回了剑刃上的那枚流线型符文之中。   (嘿嘿…………人类小子,完成了?)   “啊…………完成了。”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萧沐雨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起身下床。将挂在衣架上的灰色破旧斗篷披上,萧沐雨面无表情的走出了房门,小狐狸连忙蹦到了他的肩膀上趴着,用毛绒绒的脸颊亲昵的蹭了蹭萧沐雨冰冷的脸。   (嘿嘿…………那么我是不是要恭喜你呢?要不了多久,我们伟大的、强大的、英俊的、无敌的冬拥之主萧沐雨大人,就能够重新恢复圣阶的实力了?)   看得出来,在萧沐雨为【王者之证】施加诅咒的这段时间里,由于没有人跟它说话,这头话痨恶魔被憋得相当难受。因此萧沐雨刚一苏醒,这家伙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了没话找话。   只不过萧沐雨却一如既往的没用理会它,面无表情的穿过了一条又一条的街道,走在漫天飘零的飞雪之中,萧沐雨来到了哈斯塔伯爵的宅邸前。   然而今夜的伯爵府却是显得比往日热闹了许多,和平时那冷冷清清的模样比起来,今夜的伯爵府内的人气要旺盛许多。   是因为女神圣夜到来的缘故吗?   “…………”面色冷漠的看了看伯爵府外停着的那辆华丽的马车,萧沐雨那冰冷的目光在马车上的贵族家徽上停留了两秒,然后再护卫在马车旁的卫士们警惕防备的眼神中,面无表情的走进了伯爵府的大门。   (嘿嘿……那个家徽,不就是哈斯塔伯爵的家徽吗?嘿嘿……看起来,我们那位神神秘秘的哈斯塔伯爵大人终于回来了呢。)   一名看到了萧沐雨的女仆连忙恭敬的迎了上来,“萧先生,伯爵夫人还有安妮小姐都在客厅里,需要我带您去见她们吗?”   “…………”冷冷的看着这名神色恭敬的女仆,萧沐雨问道,“哈斯塔伯爵大人回来了吗?”   “回……回来了。”不知为何,听到哈斯塔伯爵这个名字的瞬间,这位女仆的身体恐惧的颤抖了一下。那一丝颤抖虽然轻微,但还是被萧沐雨纳入了冰冷的视线之中。   “那么……麻烦你带路了。”   在女仆的带领下,萧沐雨来到了装饰华贵的客厅之中。不过此时这个客厅内的气氛,却是显得有些不太友善。   隔得远远地,萧沐雨就看到了抱着女儿无声的留着眼泪的阿莫琳小姐,那种委屈得不行的模样,足以让最铁石心肠的男人都为之动容。而被母亲抱着的小安妮则用一种仇恨而愤怒的目光瞪着客厅内的一个中年男人,那种目光,很难想象会出现在女儿看着父亲的身上。   被安妮怒视着的那个中年男人和所有的贵族一样,穿着一身华丽而累赘的贵族长袍。产自艾欧尼亚金多丽海岸的织锦制成的披风在他的身后垂了下来,苍白的皮肤和深陷的眼窝应该是常年的睡眠不足所导致的,以至于这位原本应该算得上英俊的中年贵族看起来有些面目可憎。   敏锐的听觉,可以让萧沐雨听到那位伯爵大人愤怒的怒吼。远远的看着那位哈斯塔伯爵大人对着妻子愤怒的挥着手,咆哮着什么,萧沐雨顿了顿,停下了脚步。   而一直领着他过来的那名女仆也是愣了愣,看着这个气氛明显不怎么和谐的客厅,一时间不知道是继续带萧沐雨过去,还是别的什么,进退两难了。   不过那名哈斯塔伯爵大人的感觉亦是非常的敏锐,当萧沐雨停下脚步的那一瞬,他就下意识的看向了这边。看着自家的女仆领着一个陌生的男子走过来后,哈斯塔伯爵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的神色。   不过很快,这位伯爵大人就想到了什么,顿时一脸热情的迎了出来。   走过漫天飘舞的白色风雪,哈斯塔伯爵哈哈大笑着迎向了萧沐雨,一脸的热情,“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位英俊的绅士应该就是萧沐雨先生了吧?”   淡淡的瞥了一眼客厅内的小安妮,萧沐雨想了想,面无表情的行了一个礼,“初次见面,哈斯塔伯爵大人,您好。我是萧沐雨。”   “知道知道,您的事迹,我可是听安妮说了好多遍啊。小丫头可是一直都很喜欢你的呢,”热情的笑着,哈斯塔伯爵拍了拍萧沐雨的肩膀,哈哈大笑道,“不过也很正常,像萧沐雨先生您这种英俊而强大的绅士,总是很容易就俘获了女孩子们的芳心的……这里冒昧的问一下,您有妻子了吗?”   “暂时还没有,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没事,我只不过是好奇的问一下。毕竟像萧沐雨先生您这么杰出的青年俊杰,必定会有无数的女孩子芳心暗许的,恰好我也认识几个条件很不错的贵族小姐,如果萧沐雨先生您有空的话,过几天我给你们介绍介绍?”   (噗哈哈哈……你这个老丈人怎么看起来像个拉皮条的?哈哈哈哈哈……简直太逗了,哪有人一见面就要给别人介绍对象的?哈哈哈哈……)   “…………”没有理会恶魔的嘲笑,萧沐雨面色冷漠的指了指被母亲抱着的小女孩,冷冷的说道,“我是来带安妮去参加今晚的宴会的,至于和那些美丽的小姐会面的事情,明天我们再详谈吧。而且今夜伯爵大人您似乎也很忙,我今天还是不打扰了。”   看着因为萧沐雨的到来而强忍着不再流泪的妻子,和愤怒的怒视着自己的女儿,哈斯塔伯爵如同没有听出萧沐雨语气中的暗讽一般,反而哈哈大笑着说道,“没错没错,女士的期待是绝对不能辜负的。哪怕我们这位女士还没有年满十岁?呵呵……安妮,你的大哥哥来了,你还不快过来吗?”   然而小女孩却摇了摇头,对着萧沐雨说道,“大哥哥,安妮今天晚上不想去了,下次再陪大哥哥你去吧。”   “安妮!”听到女儿拒绝,哈斯塔伯爵的声音有些阴沉,“萧沐雨特地赶来见你的,你怎么能够这么对待人家?还不赶快过来!”   小女孩张嘴正打算开口,母亲温柔的声音却从耳边传来,“去吧安妮,妈妈没事的。萧沐雨先生都已经来了,你这样把人家赶走也的确很不合礼仪的,快去吧,记得今晚玩得开心点。”   小女孩愣了愣,回头看了看脸上还挂着泪痕但是依旧挤出了勉强的笑容的母亲,又看了看庭院中站着的两人——面无表情的萧沐雨,以及威胁的瞪着她的父亲……   “我要带妈妈一起去!”小女孩转身抱着母亲,对着萧沐雨叫道,“大哥哥,你要带妈妈一起去,我才跟你走。”   阿莫琳的脸上瞬间褪去了所有的血色,一片惨白。   而背对着萧沐雨的哈斯塔伯爵脸上的笑容一僵,神色渐渐阴沉了下来,那包含杀意和怀疑的目光在萧沐雨和妻子的身上来回转了一圈,这位伯爵大人面色阴沉的低下了头。   (噗哈哈……这只小萝莉脑袋坏掉了吗?竟然在这种时候说出这么一句容易让人怀疑的话,她难道不知道她这么说了,她这位妒忌心极重的老爸十有八九会怀疑你与他妻子有一腿了吗?嘿嘿……果然啊,就算是再聪明的小女孩,一旦着急了智商也会急速下降的。)   “…………”萧沐雨面无表情的和哈斯塔伯爵对视着,斗篷下的手,已经轻轻的抚上了战剑的剑柄。   白色的雪,在庭院之中缓缓落下,不断的落在萧沐雨与哈斯塔伯爵两人的身上。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之中,这位妒忌心极重的伯爵大人缓缓的抬起头来,出人意料的,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满于愤怒。   哪怕是妻子似乎瞒着他出轨了,而奸夫就在眼前的这种情况下,他脸上的笑容依旧热情而欢快,“没错,安妮说的对,女神圣夜的宴会可是莫雷塔尔最隆重的节目呢。往届我都没有时间带她们母女去参加一次,害得她们错过了好几次。难得萧沐雨先生你有空,就麻烦你今晚照顾一下她们母女吧。”   (…………)   “…………”   那一刻,空气几乎凝固了。   客厅之内,阿莫琳小姐脸上的表情几乎凝固,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庭院之中的丈夫,似乎那具人类的躯体内隐藏了一头从未见过的可怕凶兽一般。   (尼玛!尼玛!尼玛啊!!传说这个哈斯塔伯爵不是一个嫉妒心和占有欲很强的家伙吗?怎么从现在的表现来看,这家伙完全就是一个绿帽侠啊!靠!靠!靠靠靠!还麻烦你照顾她们母女……卧槽!这是要麻烦你照顾到床上去的节奏吗?)   (早就听说人类社会盛产变态,有一种变态看着别人上了他的老婆不但不会生气,反而会有一种极限的快感。没想到当初在枫叶雪蛮王遇到一个,你这家伙现在又遇到了一个……靠靠靠!)   “…………”面无表情的和哈斯塔伯爵对视着,萧沐雨看了看那边客厅中的母女,张了张嘴……   “萧沐雨先生!”阿莫琳小姐猛地开口打断了萧沐雨的话,这位年轻的母亲看着庭院内一脸热情的微笑的丈夫,又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女儿,轻声说道,“我就不去了,今晚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毕竟是女神圣夜啊,不过安妮就麻烦您了,希望您能好好照顾她。”   “妈——”   “不用说了,安妮,跟着你大哥哥走吧,”阿莫琳小姐微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笑着推了推安妮,“早去早回,记得玩得开心点。”   心中下意识的感觉不对,但是在母亲那微笑的注视之下,小女孩竟然找不到拒绝的勇气,只能沉默着走到了萧沐雨的身边。   面无表情的牵着小女孩的手,萧沐雨淡淡的看了哈斯塔伯爵一眼,冷冷的说道,“那么……我先走了。就此别过了,哈斯塔伯爵大人。”   “慢走慢走,”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哈斯塔伯爵对着萧沐雨挥了挥手,哈哈笑道,“记得玩得开心点。”   远远的,看着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消失在了门口,哈斯塔伯爵脸上的笑容才收敛了起来。淡淡的瞥了一眼旁边的女仆,这位伯爵大人淡淡的说道,“你可以走了。”   “是,是。”恐惧不已的弯腰点头,这位女仆瑟瑟发抖的低着头退出了这个小院之内。   穿过了白雪飞舞的庭院,他走到了客厅之中。静静的看着这位美丽的妻子,哈斯塔伯爵的脸上带着一丝冷笑,“很好,你做得很好啊。当初为了防止你背叛我,我甚至把府邸上的所有男仆全部辞退,只留下了一些女仆。可是没想到我千防万防,最终还是免不了你的背叛啊。”   “阿莫琳小姐,很好!你做得很好!应该说果然不愧为曾经的公主殿下吗?我这位破落的伯爵在你眼中简直是没有一点威慑力啊。说背叛就背叛,说出轨就出轨,而且到现在还一点愧疚的情绪都没有……怪不得今天回来你的情绪这么激动,原来是已经找到了新的男人,不再需要我了啊。”   被哈斯塔伯爵那种充满了嘲讽的冷笑目光注视着,阿莫琳愤怒的叫道,“我没有出轨!”   “哦?你没有出轨?那么你怎么解释刚才安妮说的那句话呢?为什么要带你一起去?一般来说,在这种盛大的晚会上,只有亲密的男女情侣才能一同出席吧?难道在她的心目中,她的母亲已经和那位萧沐雨先生亲密到了那种程度了吗……那种,已经上了床,不分彼此的亲密程度?”   “哈斯塔!注意你的言辞!你现在在侮辱的,是你的妻子!”阿莫琳愤怒的叫道。   “侮辱?哈哈哈……多么搞笑的言论啊?这就叫侮辱?”哈斯塔冷笑着说道,“那么麻烦你告诉我,为什么一向温和的你今天却莫名其妙的就和我吵架了?还是情绪如此激动的争吵?这难道不是你已经离心了的表现吗?”   “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说起这件事情,就算是性格温柔的阿莫琳也不由得愤怒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个计划会有什么后果?”   “当然是能够光复我大诺克萨斯皇室的荣耀了,还能有什么后果?”阿莫琳一脸悲哀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喃喃念道,“我一直都觉得你有点异想天开,却没有想到你竟然异想天开到了这种程度。你以为就凭你们这群乌合之众,能够推翻诺克萨斯的军部?你知不知道军部到底意味着什么力量?”“如果是以前,那自然没有可能。可是你别忘了,现在达克威尔那三个老不死的家伙已经失踪,诺克萨斯的军部再也不是无可战胜的了,”哈斯塔冷笑着说道,“而且我们可是有了【黑玫瑰】的帮助了,以那位小姐的能力,区区的德莱厄斯和斯唯因,在她的面前完全不够看啊。” 第三十章 你死定了   哈斯塔夫人如同第一次认识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一般,用一种非常陌生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丈夫,喃喃念道,“你已经疯了。”   “呵呵……每一个杰出的成功事件出现之前,所有的人都会认为推动这个事件出现的人已经疯了。但是历史会证明,只有我们才是正确的!卡里奥皇帝的荣光必将光耀万古!”   “那么那位锐雯小姐你们怎么办?”看着自己这神经已经显得有些癫狂的丈夫,哈斯塔夫人试图做着最后的劝解,“别忘了卡伦米尔行省可是有着三分之一的军队力量,以那位军团长的能力,就算你们发动的政变能够成功。可是已经和德莱厄斯兄弟他们拼得两败俱伤的你们,又如何面对来自卡伦米尔的反攻?”   “我说过,那位小姐的能力不是你能够想象的,”面对妻子的担忧,哈斯塔伯爵却是冷笑连连,“达克威尔不在,就算再来十个锐雯也无法翻盘。”   “你……你已经疯了,”阿莫琳面色恐惧的摇着头,连连退后,“把一切希望寄托在一个曾经背叛过你们的女人身上。这就是你们卡里奥皇室贵族的行事准则吗?不……不行,你自己发疯就算了,但我不能让你的发疯害到这个家。”   大步向前拦在了妻子的面前,哈斯塔伯爵的面色非常阴沉,“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找安妮,我要带她离开莫雷塔尔,”愤怒的和丈夫对视着,阿莫琳叫道,“你自己作死就算了,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的疯狂把女儿给坑害了。”   “我的疯狂?害安妮?哈哈哈哈……”如同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哈斯塔伯爵疯狂的大笑了起来。   猛地抬起双手按在妻子的肩膀上,这位中年贵族如同一头发疯了的公牛一般瞪着血红的双眼,恶狠狠的瞪着妻子那近在咫尺的脸,“我死了不是正符合你的期待吗?那样你就可以带着女儿和那位萧沐雨先生双宿双飞了?还是说,你一个人去侍奉你那位情人还不够,还打算把女儿也一起献上?”   “哈哈哈哈……不过这样想想也是挺不错的,母女同床啊,这是多少男人的梦想啊?到了那个时候,你的情人肯定会更爱你的!”   啪——   阿莫琳瞪着美丽的双眼,漂亮的宝蓝色双眸中几乎溢满了愤怒的泪水。使劲挣开了丈夫的手,这位伯爵夫人歇斯底里的叫道,“格雷戈里·哈斯塔!你混蛋!”   面无表情的抚了抚被妻子打得有些红肿的左脸,哈斯塔伯爵沉默了几秒,反而疯狂的嘲笑了起来,“装什么圣女?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给我装圣女?你难道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对我很不满?你以为我是傻瓜吗?”   “从你身为一国公主,却因为政治的交换被迫嫁给我这个中年的老头的时候开始,你就对我一直不满了。只不过是这些年我看得严,你一直找不到机会罢了。可是现在你的女儿勾搭上了一个强大的魔兽之王了,你觉得借这位萧沐雨先生的力量,你终于摆脱我控制了,所以连一个母亲的脸面都不要了去和女儿争男人……阿莫琳,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圣女吗?说到底,你不过是一个比妓女高级不到哪里去的婊子罢了!”   “哈斯塔!安妮才八岁!你怎么能……你怎么能……”气愤到了极致,这位年轻的母亲几乎快要被丈夫那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气到昏厥了。   胸口不断的起伏着,昭示着这位年轻的伯爵夫人情绪的剧烈波动。痛苦的攥着胸口,阿莫琳几乎带着哭腔的吼道,“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她可是你的女儿啊!”   “女儿?那又如何?”回想起女儿那种绝对称不上亲切的目光,哈斯塔伯爵冷笑了起来,“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到头来在她心中的地位还不如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女儿……哼!”   冷笑着看着眼前的妻子,哈斯塔伯爵冷笑道,“当然,我这个人其实很好说话的。不就是背着我找了情人了吗?没关系!我不介意,只要今晚的行动上你能说服你这位小情人帮我们的忙,到时候我不但不会追究你们的事情,事情结束后我还会亲自把你们送上教堂结婚,让你们满足夙愿的在一起。”   “当然,如果安妮也愿意的话,她也可以加入你们之中,到时候你们三个人爱去哪儿去哪儿,都与我再无瓜葛。”   阿莫琳的目光已经不再是绝望了,而是彻底的了无生机了。这位可怜的女人无力的攥着自己的衣角,无神的双眼止不住的留下了泪水,然而她本人却对这冰冷的泪水毫无知觉,只是用一种悲伤而绝望的目光看着眼前冷笑着的丈夫,喃喃念道,“原来我和安妮在你的心中,只有这样的地位吗?”   白色的风雪,在街道之上呼啸盘旋着。   牵着萧沐雨的手走在积着厚厚积雪的大街上,小女孩突然皱了皱眉头,似有所觉的回过头看向了家中的方向。轻轻的按着胸口,似乎是在感觉什么。   “…………怎么了?”觉察到了小女孩的异样,萧沐雨停下了脚步,冷冷的问道。   皱着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开,但听到了萧沐雨的问话后,小女孩还是收回了出神的思虑。摇了摇头,似乎是要把那莫名其妙的感觉从脑袋里甩出去,安妮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感觉有点……呃……有点难受。”   “……”冷冷的回头看了一眼哈斯塔伯爵府邸的方向,萧沐雨牵着小女孩继续走着,“是在担心你的父母吗?担心他们这一次的吵架?”   小女孩迟疑了一秒,这才点头说道,“可能吧……总觉得今天晚上的爸爸有些不对劲,而且妈妈她的情绪也太过激动了。过去哪怕爸爸做得再过份,我也没见过妈妈会这么激烈的和爸爸争吵过,妈妈永远都是那幅和和气气的模样,有时候看着都让人替她着急……今晚上……”   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小女孩这才下了最后的结论,“今天晚上的妈妈,也有些不正常。”   “那么他们是为了什么而争吵,你知道吗?”牵着小女孩的手,萧沐雨面色冷漠的问道。   “呃……这个我也不清楚,我是听到了他们的吵架声音才过去的。我到了之后他们两个人就停止了争吵,然后大哥哥你就过来了,具体是什么内容完全不清楚,只是依稀听到了【黑玫瑰】【卡里奥皇室】之类的词语。”   “…………”冰冷的脚步顿了顿,萧沐雨突然停在了街头,回头望了望身后街道的尽头。在那里,除了来来往往的路人和漫天飘舞的风雪之外,还有街道两侧的几条通向了不知名的黝黑深处的巷道。   目光中,是一片彻骨的冰冷。   “…………然后呢?”萧沐雨蹲下身子,冷冷的和小女孩对视着,问道,“还听到了别的什么吗?”   “没……没有了。”被萧沐雨这种冷冰冰的目光注视着,小女孩有些不适的扭了扭身子,轻声说道。   “…………”淡淡的看了一眼小女孩空空如也的怀抱,萧沐雨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这才站起身来,“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毕竟只是一次普通的吵架而已,没那么多复杂的事情的。而且你不是已经把提伯斯留在家里了吗?有提伯斯看着,肯定不会出什么大事情的。”   “而且你的父亲作为诺克萨斯老牌的大贵族,就算因为什么事情和妻子发生了争执,想来也不会低劣到和那些赌徒一般殴打妻子的。不要太担心了,别忘了今晚可是难得的盛会,等会儿记得要玩得开心一点。”   小女孩重重的点了点头,挽着萧沐雨一只手笑嘻嘻的说道,“其实只要大哥哥能陪在安妮身边,安妮就已经很开心了。至于什么宴会,和大哥哥比起来一点都不重要呢。”   就在这时,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轻轻的停在了两人的身边,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的头从车窗探了出来。看着街道上并肩而行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名叫安德薇尔·艾芙妮的小女孩的神色有些惊愕,“安妮?萧沐雨先生?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们去参加今晚的舞会啊,”小安妮抱着萧沐雨的胳膊,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的这位玩伴,问道,“而且薇薇现在出现在这里,不也是去参加宴会的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们为什么要走路啊?难道伯爵府已经穷到支付不起马车的日常维护费用的地步了吗?”安德薇尔问道。   “哼哼……这薇薇你就不懂了,在这样的雪夜里,踏着细碎的白雪,和心爱的人并肩漫步在昏黄的路灯下不知道是多少少女的梦想啊?”一脸骄傲的抱着萧沐雨的肩膀,安妮哼道,“像薇薇你这种单身的小女孩是不会懂的啦。”   “喂喂!别说的好像你就不是单身的小女孩一样,”一脸无力的看着满脸自豪的同伴,安德薇尔道,“而且你今年才八岁啊?用不用这么早熟啊?”   “怎么?你嫉妒啊?有本事你也去找一个像大哥哥这样帅气厉害的男朋友啊。”   “…………”无语的看了一眼安妮,艾芙妮小姑娘有些无奈的看向了一直沉默的萧沐雨,“那个……萧沐雨先生,您不说点什么吗?你这样站在一边一直不说话辩解,很容易让人误会您是个变态萝莉控呢。”   “…………”面无表情的看了看用一种【这是个变态】的目光看着他的车夫,萧沐雨揉了揉眉心,冷冷的说道,“萝莉控很可耻吗?”   “…………”无力的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家伙,艾芙妮小姑娘一脸被玩坏了的表情,“好吧好吧,你们两个都赢了。一个是喜欢大叔的变态小女孩,一个是喜欢小女孩的变态萝莉控大叔……你们两个凑成一对真是太好了。”   “好了好了,打完招呼就快点走吧,你把车停在这里都快把路堵上了,”一脸无所谓的挥着手,安妮叫道,“后面的大家都在等你呢。”   艾芙妮小姑娘回过头,发现由于这条街道并不算宽阔的原因,许多同样乘坐马车来参加宴会的贵族的确被她的车堵死在了后面。只不过这些贵族大多自持身份,就算心里不开心,不愿像那些被他们所鄙视的市井卑野平民一般大呼小叫,因此她并没有听到什么抱怨声。   不过那些车夫就没有他们的主人那么高的荣誉感了,虽然在各自的主人的勒令之下,这些车夫并没有做出呼喊催促这种丢他们主人脸面的事。但是这不妨碍他们用那种足以杀死人的目光恶狠狠的瞪着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被众人那种凶恶的目光瞪着,小姑娘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直接把头缩进了车窗内,“那么我先走了。安妮,萧沐雨先生,我在宴会大厅等你们吧。”   说完,小女孩直接催促着车夫赶快把车开走了。   “走吧走吧,”一脸不耐烦的挥着手,小安妮牵着萧沐雨的手退到了一边,让出了马车同行的道路,“别在这里打扰我和大哥哥的二人世界。”   目送着安德薇尔·艾芙妮的马车离开,萧沐雨两人正准备继续走,突然又是一辆马车停在了两人的身边。这一次,从车窗口露出的却是一张美丽的少女的脸。   “嗨,萧沐雨先生,安妮小妹妹,晚上好啊,”看着这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卡西奥佩娅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和熙而亲切的微笑,“你们也是要去参加今晚的晚宴吗?”   警惕的看着这张美丽的小脸,小女孩如同维护着自己地盘的小狮子一样紧紧的抱着萧沐雨的胳膊,就差张牙舞爪了,“这里不欢迎你,卡西奥佩娅·克卡奥小姐!”   为了加重自己的语气,小女孩甚至直接用不高兴的语气说出了少女的全名。瞪着这张给了她无限压迫力的脸,透过对方那慵懒的搭在车窗口的上半截身体,小女孩甚至能够看到卡西奥佩娅那胸前的曲线饱满……   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平坦的胸脯,小女孩的神色间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不甘心的郁闷,“别以为身材好就能为所欲为了,我只是年纪小还没有开始发育,要不了十年,我就能超越你了。”   卡西奥佩娅愣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安……安妮小妹妹,你这都在担心什么啊?我又不会跟你抢萧沐雨先生,用不着对我敌意这么大吧?”   “真的?”小女孩一脸的不信。   “当然是真的,”卡西奥佩娅摇头失笑,看了看沉默的站在一边的萧沐雨,轻笑着问道,“那么,我就长话短说了,毕竟在这里占道可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呢。萧沐雨先生,还记得在马尔塞夫伯爵的家宴上,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您答应我的那件事情吗?”   “啊,记得,”萧沐雨面无表情的点了带年头,冷冷的说道,“等会儿该怎么做,我知道的。”   “嘻嘻……那么接下来就麻烦萧沐雨先生你了哦。毕竟每次这种大型的舞会都是最麻烦的,如果有萧沐雨先帮忙的话那就太好了,”微笑着挥了挥手,少女放下了车窗,“那么,我就先走了。等会儿舞会上再见吧。”   “嗯。”萧沐雨点了点头,没有再去看那边,牵着小女孩继续走着。   不过这一次小女孩却没有跟着走。   “…………”面无表情的侧了侧头,萧沐雨冷冷的注视着气鼓鼓的小女孩,漠然的问道,“怎么了?”   萧沐雨那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表情,让小女孩很愤怒。小丫头叉着腰,鼓着脸,努力的做出一副很气愤的样子,叫道,“【那件事情】是什么事啊?为什么我完全都不知道你和这个女人还有什么约定?你们是不是背着我走到一起了。”   “…………没有,”被小女孩那种质问的目光盯着,萧沐雨的神色依旧是淡淡的一点做错事的负罪感都没有,“我并没有和她发生什么。那件事情不过是我答应她,在今天晚上的舞会上做她的舞伴,帮她应付那些追求者罢了。”   “什……什么?!”安妮一脸震惊的表情,瞪着可爱的大眼睛问道,“大哥哥,你在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你怎么可能会答应这种无理的条件呢?你肯定在开玩笑的,对吧?对吧?这其实只是一个玩笑。”   “…………”沉默了两秒,萧沐雨面无表情的侧过了头,“啊,没错,这的确只是一个玩笑,我根本就没有答应她什么。”   “真的?”   “真的。”   “…………”   “…………”两个人站在街道口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半天,小女孩这才娇哼一声,侧过脸挽起了萧沐雨的手,“姑且就相信你一次,要是让我发现你是骗我的话,大哥哥你就死定了,哼。”“…………” 第三十一章 那远去的……记忆   (此章建议听着《缘之空远い空へ》这首歌阅读,观感也许会更佳)   冬幕节是一年当中冬拥之森最为喜庆的日子。赵信在作为一名强大的将军的同时,还是一位优秀的大使,他为德玛西亚的人民与冬拥之森内的魔兽们带来了平衡的和平,同时,他也为冬拥之森内的这群高阶魔兽们带来了这原本属于人类的节日。   数十年来,冬幕节日益流行,到今年看起来已经深入人心了——至少已经成为了冬拥之森的历代高阶魔兽们都不愿错过的节日。   节日气氛从数日前,萧沐雨用那竹制的鞭炮得到了冬拥之森内一众高阶魔兽的欢笑时就已经确定。萧沐雨更是被告知,如果他愿意的话,接下来的日子都可以呆在这里。   尽管对一位经历了繁华城市热闹的异界来客来说,这个显得日常生活显得有些枯燥与乏味的森林,并不是那么的有吸引力。但有些事正在悄然改变,微妙而深远。   萧沐雨不再只是一个来自异世界的普通人类,也不再只是一个过客。   他在逐渐被视为魔兽的一员。   萧沐雨是在小雪的母亲带小雪出去狩猎时注意到这点的,虽然作为冬拥之森的主人,裂纹魔豹只需要一个命令,就会有无数的高阶魔兽亲自把食物为她献上。但是作为一头以实力压服诸多高阶魔兽的强大丛林之王,对子女的训导是绝对不能缺少的。 八*零*电*子*书 * w*w*w * .t *x*t *0 * 2.*c*o*m   而一向只是以外人身份出现的萧沐雨,竟然破天荒的被允许加入了这神圣的训导捕猎活动之中。并且裂纹魔豹甚至会因萧沐雨那拙劣的捕猎技巧而大发雷霆。   同样,如今裂纹魔豹带着女儿巡视领地时,也会把萧沐雨带走身边。他走在王者的左侧,名为小雪的少女走在右侧。   他已几乎与王者的女儿地位相若了。   不错,萧沐雨想到,他认为这是个合乎逻辑的结论。不是吗?   他想起多年前母亲抛弃他们父子时,父亲说的话:“我们都会遇到自己需要的人,也会遇到需要我们的人。而人的一生,就是这样不断互相追寻和探索另一个互相需要的人的历程。你的母亲如今只是离开了去找她需要的人了,而留下的我们,必定也会找到需要我们的人的。”   他将是小雪需要的人。他想,小雪也是他需要的人。   但为何他会感觉如此不安?   冬幕节前夜下了场雪。萧沐雨站在树屋的门前,望着远处结冰的大湖。   雪从拂晓开始下,直到一个小时前方才停住。天空就像黑色的天鹅绒,上面点缀着细小冰钻似的繁星。月光笼罩之下,万物迷人,一片宁静祥和。   一只柔软的小手放在他的手中。“很漂亮,对吗?”少女轻声说道。萧沐雨点了点头,没看着她。   “而且材料充足。”   “什么?”   “材料啊,”少女亲昵的蹭了蹭他的侧脸,重复了一遍,“打雪仗用的。”   他终于转过身,然后一下子屏住了呼吸。虽然他之前早已熟悉了少女这具身体的一切,但此刻还是为她的美丽所震惊了。因为不需要担忧气温的原因,少女一如既往的穿得轻薄,那一身雪白的抹胸短裙看起来清凉无比。   她的鞋就像用冰雕成,白色的长鞋上渲染着细细的白色绒毛,雪白温润的肌肤上映着火炬温暖的火光。让她看起来,简直可爱得让人心碎。   但她不是雕塑一般的冰霜女王,她温软鲜活,银色的长发垂至腰侧,脸颊因他的注目而绯红,美丽的眼眸因快乐而明亮。   “你看起来就像……像天上正在飘落的雪,”他说,“全是白色的。”   他伸手拉住她一缕头发,在手指上绕着。   她轻轻的探出小舌头舔了舔萧沐雨的脸,微笑着说道,“是的。”   她笑着说,伸手去够他的头发,笨拙的学着他的行动去抱他的头,“孩子们一定也会是银发的……当然,也可能是黑发的。”   他愣住了。   “小雪,你……”   她轻声笑着,“没,现在还没有。但我们总不可能没有孩子吧。”   微笑着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少女笑得很甜美,“沐雨你说过,动物都会有这自己的发情期的。所以一到发情期,森林内的大家才会那么兴奋的寻求配偶。高阶魔兽的大家和我之前之所以没有这种表现,只是因为强大的智慧限制了对普通欲望的追求,但只要找到了合适的配偶,还是很容易就进入发情期的。”   像是一只恋家的可爱小狗一样把头埋进了萧沐雨的怀中,少女依恋的磨砂着他的脸,轻声说道,“自从认识沐雨你后,我发现我似乎进入发情期了呢。要不了多久,我们肯定会有很多很多的小孩的。”   孩子。   这个词刺痛了他。   她在说他们将来的孩子。但他的思维已经飞向了未来,小雪成为他的妻子,他们的子女在森林中生活,裂纹魔豹渐渐老去、过世,或者被新崛起的王者击败。   而与高阶魔兽们交好又平凡的他,想必是不会受到什么威胁的。到了那个时候,平凡的他,会和有着强大怪力的可爱妻子一起在这个远离了人世的森林中,小心的经营着自己小小的、幸福的家。   他会成为一个父亲,一个或数个孩子的父亲。会有一个或数个小孩子开心的笑着围着他跑。   家的责任、家的沉重会压在他的头上。他一方面渴望如此,他喜欢少女陪在身边、喜欢晚上将她拥在怀中,喜欢她的味道、她的气息,喜欢她的欢笑——清脆如铃,带着玫瑰甜蜜的芬芳。   他还喜欢……但是心中为何会如此不安呢?   轻轻的揽住了少女的腰,他沉默的透过漫天飞舞的风雪眺望着森林中的某个地方。那里,是新发现的一个神庙遗迹,在那个破旧坍塌的废墟下面,魔兽们惊奇的找到了一条通往黑暗深处的大门,只是由于高阶魔兽们的身体大多庞大无法进入,所以那个黑暗的地下到底有着什么无从知晓罢了。也许,是时候去看看了。轻轻的揽住了妻子,萧沐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着。 第三十二章 传说中的后宫之一   冰冷的雪花,从漆黑的夜空中轻轻落下,落在了面色冷漠的男子身上。昏暗的灯光下,那灰白交杂的一头长发,在冰冷的夜风中轻轻拂动着。   身后,是灯火迷离而璀璨的宴会大厅,不时有悦耳的音乐声以及人们愉快的交谈的声音从窗口传来,但是到了这里时,却已经久远得如同在另一个世界一般了。   安静的庭院之中,几乎已经与夜色融为了一体的男子缓缓的伸出右手。昏黄色的灯光下,他静静的看着那枚白色的雪花落在了他的手中。   没有融化。   他的手,早已冰冷。不再复往昔的热度了。   破败的王者之刃在他的斗篷下微微露出一丝剑身,那冰冷的金属剑身在这样的冰雪夜里,看起来是那样的冷冽。似乎有着铁锈的剑鞘上,还带着些许残破的古老气息。   这里的雪,是冰冷的。   漠然的抬起头来的男子,静静的注视着头顶漆黑的夜空。那黑色的眼眸深处,倒影出了一道纯白得宛若雪之精灵的美丽身影。   “您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轻柔而悦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名为卡西奥佩娅·克卡奥的少女微笑着走到了他的身边,轻轻的挽起了他的手。   无动于衷的任由着少女做出这样的亲昵动作,萧沐雨缓缓的放下了右手,将手心中静静躺着的白色冰雪随意丢弃,“…………没什么,一点往事而已。早已随风而去了。”   “呵呵……沐雨先生您的过去吗?说实话,我很好奇呢,”微笑着的少女,脸上的笑容看起来相当的诚恳,“如果有那么一天,您愿意和我分享您过去的故事吗?我相信,那一定是一个美丽而动人的故事。”   “…………”沉默之中,萧沐雨淡淡的点了点头,“可以。”   “嘻嘻……那么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外面毕竟太冷了。而且在这样的宴会里,我们这样两个人离群太久了的话,是会让人们误解的哦。”嬉笑着的少女,轻轻的挽着萧沐雨的手,建议道。   “那么……你希望这样的误解存在吗?”萧沐雨顿了顿,用一种非常冷漠与严肃的眼神注视着眼前的少女。   “什……什么?”   “我是说,你希望这样的误解存在吗?”萧沐雨那严肃的眼神,很明显的告诉了少女这个男人并不是在开玩笑。   转身握住了少女的双肩,萧沐雨和少女静静的对视着,一字一句的问道,“或者说,你希望这样的误解不再成为误解吗?”   “…………”少女眨了眨眼睛,渐渐的脸红了。   被萧沐雨那严肃的目光逼视着,卡西奥佩娅似乎有些无措。如同受惊的小白兔一般移开了脑袋,少女错开了萧沐雨咄咄逼人的视线,用一种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呻吟声问道,“您……您都在说什么啊?”   少女那种娇羞而不堪征伐的姿态,宛若无力抗拒情人要求、即将献上一切的模样,足以让任何男人为之迷醉疯狂。而萧沐雨也是一个男人。   所以他的那双漆黑的眼睛中恰到好处的闪过了一丝迷恋的色彩。   有力的双手,缓缓的从少女的肩头落下,渐渐的移到了那纤细柔弱的腰间。轻轻的将少女的身体搂入怀中,萧沐雨紧紧的贴着这具僵硬的少女身躯,那张冰冷的脸,缓缓的对着少女显得有些迷离和无措的脸凑了上去。   男性湿热的呼吸喷吐在少女的脸颊上,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脸,卡西奥佩娅的脸上依旧是紧张与无措。双手下意识的握紧在胸前,被男人第一次搂抱在怀中的感觉让这位美丽的天之骄女的身体有些僵硬。   眼看着两人的双唇就要碰上了。   嘭——   一声巨响,漆黑的夜空中炸响了一朵盛开的烟花。   思绪似乎被这声巨响唤了回来,少女立刻手忙脚乱的推开了萧沐雨。双手紧张的抱着胸口连连退了好几步。胸前那姣好而饱满的曲线,随着少女紧张的呼吸而上下急促的浮动着。   “沐……沐沐沐沐沐……”激动的看着萧沐雨,少女那原本清澈而美丽的眼睛深处,此时却是混乱无比。白皙而柔和的脸颊之上,也染上了可爱的红晕,那因剧烈的挣扎而显得有些凌乱的衣裙,却是为这位美丽的少女增添了另一种朦胧而迷人的美感。   然而那个刚刚做出了轻薄行为的男子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愧意。在情绪激动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已经说不出来的少女面前,萧沐雨缓缓的弯腰行了一股贵族礼,“听说,今夜是您的生日?”   “你怎么知道?”这件原本只有父母与姐姐知道的事情,竟然被这个男人知道了。这件事情是如此的惊讶,以至于少女不由得瞪圆了双眼,下意识的问道。   “是我的剑告诉我的。”缓缓的走了过来,萧沐雨的右手轻轻的搂住了少女的腰。柔和的无形力量在少女的周身浮现,在萧沐雨的引导下,两人的身体渐渐的浮空飞去。   “她告诉我,我需要找到的那个人已经找到了。”夜空在视线之中逐渐展开,脚下的城市灯火也在逐渐缩小。高空的罡风吹过了无形的能量薄膜,逐渐上升的空气里,萧沐雨轻轻的吻住了失措的少女的额头。   “您的剑?”额头被吻上的瞬间,少女的脸如同火烧一般迅速的红了起来。然而萧沐雨这句显得奇怪的话,却依旧让她惊讶了起来。   “没错,我的剑。”依旧搂着少女的腰肢,萧沐雨抽出了斗篷下的战剑。   这里,是距离地面数百米的高空。那依靠着巨大的山脉建造的莫雷塔尔在脚下的黑暗之中,城市的灯火一直绵延向了远方。   头顶,是似乎近在咫尺的云层。视线里,有白色的雪花从云层之中不断落下。   脚下,城市的街道与建筑缩小到了一个极致,远远的看起来宛若一个又一个细小的模型一般。在莫雷塔尔的飞艇站,那个刚刚飞离港口的巨大飞艇正从数十米外的夜空中拉升,逐渐升入云层之内。   借着飞艇舱内的灯光,少女甚至清晰的看到了那擦肩而过的巨大飞艇的某一个窗口,一个小男孩面色惊愕的看着这边的夜空中浮空而立的两个人。   锵——   破败的战剑缓缓的出鞘,那冰冷的剑身在漆黑的雪夜之中也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剑身上铭刻的那枚金色符文,在某一刻突然刺痛了少女的眉心。   然而当少女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这来得莫名其妙的刺痛感觉已经消失无踪,如同一个错觉。   将手中的战剑递了过去,萧沐雨面色冷漠的说道,“这是我的剑,传说中失落已久的杀诫圣器【王者之证】。虽然由于已经残破了的原因,它似乎已经失去了它那专门猎杀邪恶生物的能力了,但毕竟是诸神铸造的圣器,如今依旧残留着一些神性。”   “【王者之证】?”在萧沐雨的示意之下,少女有些惊愕与无措的接过了这把在瓦罗兰大陆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的神器。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惊慌,“您怎么会有这把武器?”   说完,少女这才发现自己的话语有些失礼。顿时补充道,“不……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并不是质疑您的能力。我是好奇,传说中,这把剑不是早已被魔族的帝王封印到了地狱的最深处了吗?为何会在您的手里?”   “传说毕竟只是传说。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以讹传讹的传出了与事实完全相左的传说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面色冷漠的看着少女,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这把剑,是我在冬拥之森的远古遗迹中发现的。与它一同被发现的,还有无数的恶魔尸体。”   “恶……恶魔的尸体?”纵然勉强能够算作人类社会最顶层的那几人之一,但当卡西奥佩娅听到这句话时,脸上依旧难掩错愕的表情。   对于那个曾经给整个瓦罗兰大陆的智慧种族都造成了严重伤害的邪恶种子,阅读过许多有关典籍记载的少女深刻的知道那些恶魔的可怕与强大。   “没错,那里在上古魔法时代,其实是魔法帝国的一个炼金试验场。当然,这些与我们都没有关系,”面色冷漠的搭上了少女的肩膀,萧沐雨低着头看着少女,漠然的说道,“你知道这把剑告诉了我什么吗?”   “什……什么?”   无视了少女那有些局促的扭动的身子,萧沐雨漠然的逼视着少女的双瞳,一字一顿的说道,“我需要你。”   如此赤裸裸的表白,瞬间就让少女羞红了脸。尴尬的侧过头,少女呐呐的说道,“您都在说些什么啊?我只是把您当成一个哥哥来着的,您可千万不要误会啊。”   “只要有爱了,就算是哥哥也没有问题的,”果决的一挥手,萧沐雨霸道而不容拒绝的抱住少女的腰。轻轻的凑到少女耳边,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吗?”   “为什么?”   “因为,我要让整个莫雷塔尔的人都见证我们的爱情!”   声音落下的瞬间,无数的烟花突然从莫雷塔尔的大街小巷之中冲天而起。那噼啪噼啪的不断炸响的夜空中的璀璨焰火,竟然将整个莫雷塔尔的夜空照亮的一瞬。   而那对紧紧的拥抱着站在了夜空中央的男女,如同站在了舞台中央的聚光灯下。被无数仰望夜空焰火的人纳入了视线之中。   身侧,是不断的噼啪作响的璀璨焰火。那各色的美丽烟花炸裂的光芒将男子的侧脸照得明暗不定,那双漆黑的幽深眼眸静静的注视着身前的少女,萧沐雨缓缓的张开了口。   “第一次相见之时,我就已经被你的美丽所俘获。那时的我,就在想,这个世界上为何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我的剑,在颤抖中作响,它告诉我——这就是值得我守护一生的天使。”   “可是我依旧拒绝了您,因为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只做另外一个男人的替身——哪怕这个男人是你的兄长。所以回去后,我疯狂的查找了关于你那位兄长的资料,为的,仅仅只是要超越他。然后再来告诉你,我比他优秀。”   “但是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我没有必要为了男人那虚伪而无谓的荣耀而苦恼,我只需要知道,我爱着你、迷恋着你、渴求着你……这就足够了。”   “我不会再去与你的兄长争执比较,因为我不是他,也不需要变成他。我喜欢你,所以我会得到你的爱、你的一切。不要把我当做你的兄长,因为那没有必要。”   “我,会比他做得更好。”   神色无措的看着严肃的萧沐雨,少女有些惊慌的想要挣扎,“我……”   突如其来的吻,将少女的后半截话语强行的堵在了喉咙之中。紧紧的搂抱着少女的身体,萧沐雨贪婪而热切的索取着少女的唇舌唾液,那激烈的态度,让人丝毫不会怀疑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心中压抑的情感到底有多热烈。   ……   ……   神色郁闷的站在小广场上,伊泽瑞尔仰天看着夜空中那对正在热吻的男女,不爽的叫道,“凭什么我们要配合他啊?女神圣夜这种节日,我们不能去游街参加活动,为什么要在这里给他跑腿啊?芙蕾雅姐姐,你脑袋坏掉了吗?”   “哎呀,毕竟是人家的师兄,难得被他拜托一件事情,还是帮帮他吧,”讪讪的笑着,芙蕾雅点燃了身边的有一个烟花。在冲天而起的璀璨光芒中,笑道,“而且师兄这种冷漠面瘫的性格,难得遇到了一个心动的女孩子能够让他主动出击。不帮他把握这次机会的话,估计他就要单身一辈子了。”   “可是帮他跑腿也就算了,为什么就算雇佣人手还有购买焰火的费用都得我们自己出啊?这个混蛋一毛不拔的什么都没有付出,就能收获一个超级大美女……嘁,无论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划算。”   “反正花的钱又不是你的,小伊泽你就别抱怨了。”芙蕾雅笑嘻嘻的又点燃的另一个焰火,笑道。   说到钱,伊泽瑞尔顿时一脸狐疑的转过头来,死死的盯着芙蕾雅,“不过说到钱,反而是我最大的一个疑问才对……为什么一向抠门的芙蕾雅姐姐这次会这么大方呢?为了支持萧沐雨这个渣男的行动,竟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免费出了一千金币?你真的是我的芙蕾雅姐姐吗?”   芙蕾雅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呃咳咳……臭小子,难道在你眼里,姐姐我就是这么抠门到绝情的一个人吗?”   “不是吗?”   “……好吧好吧,我坦白。这笔钱其实不是我出的,是莫雷塔尔的贵族们出的。之前我看到负责管理女神圣夜的晚会活动的官邸门口张贴了告示,说贵族们正打算在女神圣夜搞一场盛大的焰火晚会,正在招募专业的人士,我就去应聘了。”   看着自暴自弃的说出了真相的少女,伊泽瑞尔一脸的鄙视,“所以说嘛,我就说芙蕾雅姐姐肯定不是那么大方的人。直说吧,除去雇佣人手的费用和买卖烟火的费用,你还赚了多少吧?”   “呃……嘿嘿……”讪讪的笑着,少女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其实也没有多少了。也就……呃……两千多金币吧。”   “嘶……两千金币?!”伊泽瑞尔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些贵族是脑抽了?真有钱啊!两千多金币!而且你竟然还一句话都没有告诉我,是不是打算自己独吞了啊?”   “呃咳咳……别激动,别激动。我可没有这种打算啊,我本来打算事情结束了再和你分的,不过没想到你提前问出来了……喂!臭小子,你别过来啊!你再过来我就喊非礼了!喂喂喂!别过来,我真的喊了!”   伊泽瑞尔黑着一张脸,一步一笔的逼近了过去,“你喊吧!就算是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了。”   一只手,搭在了伊泽瑞尔的肩膀上,中止了两人的打闹。   伊泽瑞尔惊愕的回过头,看到的却是一张美丽的脸。只是此时这张脸的主人看起来心情不是太好。   皱着眉头看着广场上这一地的烟花,希芙蒂娅淡淡的瞥了伊泽瑞尔一眼,没有搭理这个少年,而是用一种冷冽的目光,仰头注视着夜空中那对在整个莫雷塔尔的注视下热吻着的男女。   “这些烟花是你组织放的吧?”   将手收了回来,希芙蒂娅淡淡的走开了,“叫你的人停下来。还有,今天晚上没有我的允许,莫雷塔尔不准任何人再放烟花了。”   瞪着眼睛看着希芙蒂娅离去的背影,伊泽瑞尔不忿的叫道,“你谁啊你?这么拽?你说……唔唔唔……”   死死的捂住了少年的嘴,芙蕾雅满头大汗的低声警告道,“你疯了?你知不知道那个家伙是谁?居然敢挑衅她?活腻歪了吗?”   用力的挣扎着挣脱了芙蕾雅的手,伊泽瑞尔的表情依旧有些不爽。不过少女那满头大汗的表现,却也让他的神色凝重了下来,“那家伙谁啊?”   “师兄的后宫之一。”“…………”沉默了一秒后,这个广场上突然爆发了一个难以置信的叫声,“谁?!” 第三十三章 血色   烟花绽放,璀璨的光芒照亮了天穹。   漆黑的夜空中,萧沐雨缓缓的放开了少女,退后了几步。破败的王者之刃飞起,在两人之间缓缓的沉浮着。   湛蓝色的光芒,从剑身之上浮现,然后轻轻的扫在萧沐雨与卡西奥佩娅的身上。   “以此剑荣耀为誓,此生,吾将守护名为卡西奥佩娅·克卡奥的少女。永不背弃,永不言弃。”   冰冷的誓约,在夜空之下响起。萧沐雨对着少女伸出一只手,问道,“您,是否愿意接受一位忠诚骑士的守护?”   心头的不安感觉,越发的浓郁了起来。虚空中,少女有些不适的扭了扭身子,迟疑了两秒。   但是,她最终还是露出了那个似乎有些无奈的微笑,“那么……以后就拜托您守护我的荣耀了,我的骑士先生。”   “我的荣耀。”萧沐雨面无表情的单膝跪在虚空之中,神色漠然的轻吻着少女的手背。   那一刻,湛蓝色的光芒闪耀了一瞬,然后彻底消失。   微笑着挽起萧沐雨的手臂,卡西奥佩娅低头看着下方的城市灯火,低笑道,“您等会儿要怎么去给安妮小妹妹解释呢?她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啊。”   “…………”沉默着低头看着脚下的城市,锐利的视觉让他看到了那个站在庭院之中、一脸愤怒的仰头怒视着这里的小女孩。顿了顿,萧沐雨牵着少女的手降落了下来,“您无须担心,对于这位妹妹,我很了解的。她只是出于小女孩对好东西的独占欲望罢了,并不是对您真的有什么误解,我会调和的。”   两人落在庭院之中,无数被刚才的烟花吸引出来的贵族们笑着凑了上来。对这对刚确定了关系的恋人献上了最真挚的祝福——至少表明上看起来,是很真挚的。   看着人群后方的小女孩,萧沐雨招了招手,“安妮……”   小女孩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怒气冲冲的转身就跑开了。   “……”神色漠然的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萧沐雨没有说话。   “呵呵……快去吧,”身边的少女微笑着松开了萧沐雨的手,豁达的笑道,“我们的小淑女的情绪似乎很需要人开导呢。你快追上去看看吧,我相信,现在她肯定很需要你的。”   萧沐雨迟疑了两秒,这才点了点头,对着少女露出了一个有些感激的表情,转身循着小女孩的背影追了上去,“谢谢。”   看着萧沐雨离去的背影,少女开心的笑了起来,“不用说谢谢哦……”   顿了顿,她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因为要不了多久,你说不定会很恨我呢。   微笑着应酬着身边这些贵族,少女笑得很开心。虽然中间出了一些波折,猝不及防的她甚至连初吻都被这个男人夺走了。但至少计划终于成功了……不是吗?   所以,她笑得很开心。   然而她并没有注意到,转身离去的萧沐雨,那背对着她的黑色眼睛内,泛着何等冰冷的绝望。   神色恢复了以往的漠然,萧沐雨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庭院,终于在这个豪华官邸的大门口追上了小女孩。   “安妮。”萧沐雨伸手去拉小女孩的手,不出意料的被愤怒的小女孩重重的甩开了。   “不要拉我的手,我不认识你!去找你的克卡奥小姐吧!”   “…………”沉默着收回被甩开的手,萧沐雨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耐。他默然的抚了抚斗篷下的冰冷剑身,冷冷的说道,“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误会?”小女孩一边走,一边转身瞪着萧沐雨。水汪汪的眼睛几乎满溢着委屈的泪水,“你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向那个女人表白了,还和她热吻了……还有什么误会?”   小女孩跳起来重重的踢了萧沐雨的小腿一脚,带着哭腔的喊道,“你背叛了我!你这个叛徒!你说过你不喜欢她的,你这个大骗子!大骗子!”   “…………”虽然清楚自己并没有说过任何【不喜欢卡西奥佩娅】的言论,但萧沐雨清楚此时并不是反驳的时候。他只是神色漠然的揉了揉眉心,冷冷的说道,“我并没有欺骗你,我真的不喜欢那位克卡奥小姐。我接近她,是有目的的。”   “骗子!大骗子!安妮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萧沐雨顿了顿,继续说道,“还记得我当初跟你说过的事情吗?关于天心城的那件事情,其实这位克卡奥小姐,就是当初那位假扮名为【娅娅】的平民少女接近我的人。”   小女孩愣了愣,愤怒委屈的表情终于平息了些许,有些不解,“那……那你为什么还要向她表白?”   “这其实只是一场互相利用罢了。”萧沐雨漠然的说道,神色冰冷的伸手去牵小女孩,似乎是由于萧沐雨说的合格事情太过惊人了,小女孩没能反应过来。又或者是她暂时接受了萧沐雨的解释,所以这次小女孩并没有甩开萧沐雨的手。   “当初在天心城时,她差点被我杀死。而这位克卡奥小姐的出身,是诺克萨斯最强大的掌权者的女儿,以及最杰出的军事家的弟子。自幼天资聪颖的她,获得了同龄人难以匹及的成就,且几乎没有遭遇过挫折的她,有着这种类型的贵族女孩都有着强烈的争强好胜之心。”   “再次见到我的时候,我的出现,激起了她的好胜之心。所以一向对男人不假辞色的她,才会对我这个认识没多久的家伙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关注和亲密。她的目的,在与接近我,然后利用我按照常理来说我并不知道她就是【娅娅】这个优点,想办法掌控我,然后陷害我。”   听了萧沐雨的解释,小女孩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那么你为什么还要故意接近她?”   “很简单,因为她对我有用,”面色冷漠的抚了抚破败的战剑,萧沐雨冷冷的说道,“还记得当初在恕瑞玛沙漠时,被我封印在了剑刃之上的童颜女神神力吗?由于那里面蕴含着的绝望与悲伤的气息,任何人妄图吸取这部分力量都会被腐蚀疯掉。”   “但是卡西奥佩娅·克卡奥的体质有些不同。她可以把这股力量中绝望与黑暗的气息吸收掉,而把最纯净的能量保留下来。”   “大哥哥你是在利用她?”小女孩瞪大了眼睛,问道。   “…………没错,”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所以我并没有骗你,我的确对那个女人没有任何感觉的。你不用担心。”   “担……担心?”小女孩的脸瞬间的红了,一脸窘迫的嚷道,“谁谁担心了?你就算真的跟别的女人跑了,我也不会伤心难过的!我才没有担心你不要我了呢。”   萧沐雨顿了顿,漠然的点了点头,“对,你并没有担心。”   说完,他牵着小女孩走向了回伯爵府的道路,“正好事情已经处理完,我们回家吧。”   “嗯。”小女孩乖巧的点了点头。走在路上的时候,小丫头不时的侧过头来小心的打量着萧沐雨的侧脸。然而那张脸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很快,哈斯塔伯爵的官邸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远远的看着这个夜色中安静的宅邸,萧沐雨突然顿住了脚步。   “…………”漆黑的眼睛深处,泛着冰冷而彻骨凄寒的冷光。   那在这个四处燃放着欢快的焰火的节日夜晚中,显得冷清而安静的官邸,远远的看去,如同一只雌伏在黑暗之中的猛兽,随时准备将靠近的人撕咬吞噬。   “怎么了?大哥哥?”小女孩牵着萧沐雨的手,不解的抬起头来问道,“为什么停下来了?”   “…………”沉默之中,萧沐雨缓缓的摇了摇头,“没事。”   牵着小女孩的手,萧沐雨两人缓缓的靠近了那个安静的贵族官邸。然而越是靠近,空气中的那股与周围显得格格不入的气息也就愈发的浓烈了起来。   那是……死亡的味道。推开的伯爵官邸大门,映入一大一小两人眼帘的,是遍布了整个伯爵府邸的血色…… 第三十四章 绝望的世界   蔓延的血迹,从庭院之中一直延伸到了建筑的深处。那一具又一具的匍匐在花池中、走廊下、大门口的女仆尸体,大多瞪着无声的双眼,似乎在临死时无声的控诉着这个绝望的世界。   视野之中,除了冬夜特有的白雪之外,只有那似乎无边无际的淹没了整个伯爵府的血色了。   由于冬夜极低的气温,那遍布了走道、长廊、墙壁的血液大多没有干枯凝结,反而在寒冷的低温之中凝结成了血色的冰晶。然而这些暗红色的血色冰晶却没有丝毫的美感,那妖艳而暗红的色泽,只会让人感到恶心。   小女孩死死的捂住了嘴,全身颤抖的看着这尸横一地的恐怖场景,看着那些平日里熟悉的女仆们一个又一个的在眼前变成了冰冷的尸体,恐惧与悲伤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漆黑的双瞳,缓缓闭上……   睁开。   萧沐雨面无表情的牵着小女孩的手,无视了着一地的血色与尸体,走到了伯爵府邸的深处。前方,就是那个客厅了。   看着台阶上那只脑袋被人扯掉,里面的棉花散落了一地的布偶熊,安妮再也忍不住,哭喊着挣开了萧沐雨的手,扑了上去,“提伯斯!”   一只手拿着玩具熊那扯掉的脑袋,一只手拿着身体,小女孩手足无措的哭喊着,“提伯斯!提伯斯?!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突然间,她想到了什么,连忙抱着死掉的玩具熊冲进了大厅内。   啪——   一声轻响,柔软的玩具熊从小女孩的怀中跌落了下来。然而安妮却已经不再理会这些了。   她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绝望目光看着那个胸前破了一个大洞、尸体扭曲而无力的倒在大厅中央的母亲,嘴唇都在颤抖,“妈……妈妈?”   瞪着无神的双眼,小女孩轻轻的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用手拉了拉母亲的衣角,“呐……妈妈,你是在跟安妮玩游戏吗?别吓我好吗?安妮好害怕。”   阿莫琳没有任何的回应,透过她胸前破开的那个大洞,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她那已经碎掉的心脏。   小女孩那小心翼翼的拉着她衣角的行为,就像是半夜做了噩梦,跑到母亲床前轻轻的呼唤着母亲醒来一般。然而这一次,她的母亲注定不会醒来了……   “为什么还不醒过来呢?妈妈,你快点醒过来啊,”轻轻的抽泣着,小女孩依旧轻柔而小心的拉着母亲的衣角,喃喃念道,“安妮好怕,安妮做噩梦,梦到妈妈离开安妮了呢。妈妈,你快点醒过来啊。”   “快点醒过来,告诉安妮,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妈妈你在跟安妮开的玩笑……可以吗?”   晶莹的泪水,不断的落在阿莫琳的脸上。然而这张就算是已经死去了依旧有着某种苍白的美感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回应。那曾经的微笑、曾经的宠溺,已经烟消云散了。   “…………”冰冷的脚步,缓缓的走进了大厅之中。萧沐雨静静的看着双目失神的哭泣着的小女孩,缓缓的弯下腰捡起了那个坏掉的玩具熊。   冰冷的战剑,重重的刺入了玩具熊那的脑袋中。   刺啦——   一声怪异的轻响,漫天飞舞的棉絮之中,玩具熊的眼睛内射出了湛蓝色的光芒,在虚空之中缓缓的聚合成了一幅画面……   画面中,那对夫妻在争吵之中,妻子的眼神越来越绝望,越来越恐惧。但依旧寸步不让。   而随着妻子的固执于不肯妥协,丈夫的神色也越来越恼怒。终于,这样的怒火在那个少女出现在门口时到达了顶点。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安静的少女,披着一件大大的斗篷,像是一个博学而勤奋的学生一样抱着一本厚厚的书本。她出现在门口看了这里正在争吵的夫妻一眼,摇了摇头,伸出白皙的右手在空气中轻轻的写出了一段话——我们要开始行动了。   通知完,少女就静静的转身离去了。   而画面中的丈夫则点头哈腰的目送着少女离去后,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妻子时,眼中的耐性明显的已经被消磨光了。他愤怒的指着自己的妻子,吼叫着什么,在妻子因被侮辱而愤怒的否认话语出口之后,一剑把神色惊愕的妻子杀死。   从破碎的心脏中拔出的剑刃,在空气中带起了一蓬的鲜血。   冷笑着看着妻子难以置信的捂着胸口倒了下去,丈夫的脸上满是癫狂而充满了报复快感的大笑。   然而,拖着带血的剑刃,丈夫走到了门口,对着几位早已等待在那里的手下吩咐了几句,然而几人拖着冰冷消失在了大厅之中。   画面开始不断的抖动,似乎是玩具熊离开了大厅追上了哈斯塔伯爵。一路上跨过了许多女仆们刚刚失去生命的尸体,这头玩具熊追上了正在屠戮府中女仆的哈斯塔五人。   在玩具熊那不高的智慧里,它知道它要保护小主人的母亲。却没有料到小主人的父亲会突然出手杀死小主人的母亲,于是不高的智慧告诉它,它应该追上杀害了小主人母亲的凶手。   画面的抖动之中,哈斯塔伯爵五人被玩具熊追杀得到处乱跑,就在五人快要被逼入死角的时候。那个怀抱着一本厚厚书典的少女从夜空之中缓缓的降落了下来。   她皱着眉头看着玩具熊,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个可以行动的玩具熊的来历有些不解。但是在哈斯塔伯爵数人的哭诉下,她最终还是挥了挥手,一道白色的光芒从天而降,几乎充斥了整个画面。   光芒散去,画面中看到的是不远处一个失去了头颅的玩具熊躯干,许多的棉花从破口处散落了出来。   “…………”神色沉默的看完了这段画面,萧沐雨松开了玩具熊的脑袋。随着萧沐雨撤去了力量,玩具熊投影出来的画面也已经消失了。   静静的走到了安妮的身边,萧沐雨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大厅的灯光下,这个年仅八岁的小女孩正抱着母亲的身体痛苦的哭着。那已经变得有些沙哑撕裂的哭声,意味着剧烈的哭声已经伤害到了小女孩的喉咙。   “安妮,你……”后面的话语,被凝固在了喉咙之中。那突然自他手中的剑刃之上绽放出来璀璨光芒,带着磅礴的能量,将他的身体彻底的束缚在了原地。   (呵哈哈哈哈哈……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意识空间内,突然响起了恶魔疯狂的大笑声。   那不断注入体内的能量,让萧沐雨身上散发的气息开始节节攀升。然而,无法动弹的男子的眼中并没有丝毫的喜悦,意识空间内,响起了男子冰冷的质问,“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哈哈哈哈……我能做什么?我可以做什么?我一个可怜的被封印的小恶魔,我能做什么?只不过是忘了告诉你了,卡西奥佩娅把负面的能量吸收后,如果在一段时间内你不能童颜女神的残余神力吸收的话,它就会自动传递给周围所有能够接受这股力量的人罢了。)   “…………你,算计我?”萧沐雨的眼神,非常冰冷。   在他的肩头,同样僵硬得无法动弹的小狐狸开始在虚空中沉浮起来。那弥漫的能量,在注入萧沐雨和安妮身体的同时,也在不断的流入小家伙的体内。   (算计?嘿嘿……怎么能算作是算计呢?我只是觉得童颜女神留下的力量太强大了,要是你一个人肯定是无法全部吸收掉的,所有特地找人来帮你分担罢了。这种好事,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啊。)   “是啊,我的确应该感谢你,”神色冰冷的注视着这个死寂的伯爵府,萧沐雨的声音冰寒而彻骨,“如果不是伯爵府内的所有人全部被杀死了,估计我最终能够分到的力量肯定不会太多吧?说不定,仅仅只是聊胜于无。”   (嘿嘿……怎么能够算是聊胜于无呢?毕竟那些普通人能够吸收的能量有限,能够留给你的力量至少还是能够让你离圣域更近一步的。)   “那么,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呢?”   (嘿嘿……虽然本恶魔一向以助人为乐为快乐之本,做好事不留名的。但是如果你非要报答我的话,我也不会推辞的……你要怎么报答我呢?先说清楚,我可不是希芙蒂娅那个花痴,对你没兴趣,所以什么以身相许就免了。)   “别激动,报酬会有的。”萧沐雨的声音,很冷。   (嘿嘿……丫的敢吓我?偏偏本恶魔不吃这一招,吓人什么的,那可是我们魔族玩剩下的好不好?你这家伙简直就是在高手面前秀优越啊,哈哈哈哈……)   (不过你其实也不要太担心了,现在那些本来会和你抢能量的女仆们全部挂掉了,整个伯爵府几乎没有一个活人。所以虽然还有小狐狸和安妮小妹妹和你一起分享,但你估计还是能够到达圣域的,嘿嘿……)   夜色之下,灯火低迷。   在女神圣夜的这一天夜里,整个莫雷塔尔都陷入了狂欢的气氛之中。那照亮的夜空的万家灯火之中,有一小片地区确实黑漆漆的几乎没有灯光。那里,是名为哈斯塔的伯爵宅邸。夜色之中,沉默的矗立在黑暗之中的伯爵宅邸内,似乎有着某种可怕的凶兽正在孕育,满溢着冰冷而压抑的气息。 第三十五章 卡里奥皇室的血脉   灯火辉煌的舞会大厅中,德莱厄斯举着高脚的酒杯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那个冷漠的男子离开的背影,沉吟着饮了一口。   “你怎么看?”身边传来了朋友那熟悉的声音,德莱厄斯并没有回头。   他低着头想了想,说道,“看不懂。”   “哦?看不懂?呵呵……这个世界上还有我们德莱厄斯大将军看不懂的人吗?”斯唯因轻笑着走上前来,与德莱厄斯并肩站在这个窗口。不远处的拐角,那个名为萧沐雨的男人虽然已经消失,但那种冰冷得足以冻结灵魂的气息,却似乎还在空气中残留着。   德莱厄斯低着头想了想,似乎是在措辞,好半响才开口说道,“太冰冷了。”   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诠释的定义了,德莱厄斯说道,“这个男人太冰冷了。从他正式踏入大陆开始,到现在,这一年的时间里,这个男人的所以行为都是充斥了绝对的理性,以及绝对的无情。看着他的情报资料的时候,很多时候我甚至会有一种错觉,这个男人那副皮囊下的身体是否真的由寒冰铸成的。”   “所以?”   “我觉得今夜的他有些不正常,”德莱厄斯看着那个被簇拥在人群之中的美丽少女,说道,“虽然我们的小公主的魅力是人所共见的,但若说这样的美丽就能让这位萧沐雨先生倾心的话。我实在有些难以置信,毕竟当初在天心城,那个不逊色与小公主的水之歌姬,可是被他毫不犹豫的就卖了的。”   “可是萧沐雨先生表现出来的情感很真挚,不是吗?”僵硬的脸上拉起一丝古怪的微笑,斯唯因说道,“至少以我的角度,完全看不出丝毫的虚假来。这样真挚的情感,还不足以打消你的疑惑?”   德莱厄斯愣了一下,失笑着摇了摇头。仰头把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转身走进大厅,“算了,我在这里担忧个什么劲啊?反正那是你的弟子又不是我的弟子,就算被人骗了。损失的也不是我。而且以你这家伙的狡诈程度,估计这个世界上能够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把你徒弟骗走的人还没有几个。”   “哈哈……你太高估我了,”微笑着摇了摇头,斯唯因最后看了一眼已经准备回大厅的人群,转身也离开了这个窗口,“说到狡诈,你德莱厄斯将军其实也不遑多让啊。”   然而当两人一前一后的踏上了那铺着厚厚的红毯的阶梯时,一股强大的气息,在屋外降临了。同时出现的,还有那密密麻麻的突然从各个角落之中涌来的铁甲精兵。   德莱厄斯与斯唯因两人的脚步同时顿住。回过头,他们看到的是那从大开的大门口缓缓走进来的少女,以及簇拥在少女身边的那些贵族。   走在最前面的,是披着一身光鲜战甲的哈斯塔伯爵。此时这位多年来因被军部挤压,而常年显得有些阴沉的中年男人脸上却是挂着少见的兴奋。   他手执家传的双手大剑,身披带着家族光辉的铠甲,越过少女走到了整个舞会大厅的中央。环视着大厅中的这些贵族,在这些贵族眼中,有些是恍然的惊讶,还有一些则是完全不知情的迷惑。   但无论这些贵族的表情如何,都无法阻止中年男人脸上兴奋无比的笑容。他环视着大厅内的贵族们,无视了那高站在最高处的阶梯红毯之上的两人,张开了怀抱,“诸君,今夜将是必定要载入诺克萨斯历史的夜晚。因为,我们已经找到了我们血统最为高贵的瑞斯·卡里奥陛下了。欢呼吧!为了我们失而复得的伟大君王!”   随着哈斯塔的声音落下,一个神色有些怯懦的青年从人群后面探出了头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这位穿着华丽皇族长袍的青年有些怯懦、有些害怕的从人群散开的道路中,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年纪并不大的青年,那还带着一些青涩与稚嫩的脸上,有着没有见过多少世面的农村青年的淳朴。纵然穿着一套华丽得威严无比的长袍,但是青年的动作却始终不是很自然。   那不时的下意识的想要把步子埋得大一点的动作,总是会让脚被长袍花纹繁复的下摆轻微的绊一下。   这样的一个淳朴得甚至有些憨厚的青年,似乎更应该出现在悠闲午后的田间,一边叼着稻草为地里的庄稼除着草,一边因不远处同村心爱的姑娘的注视而脸红。而不是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个充满了欲望与光鲜的舞会大厅之中。   在哈斯塔热切的鼓励的目光中,青年有些不自然的走到了大厅的中央,成为了所有人视线的中心。虽然年轻人努力的想要直起腰肢做出无畏威严的表情,但那在无数位高权重的贵族环顾之下,出身卑微的他腿还是忍不住有些颤抖。   看着这个憨厚淳朴的青年,有贵族忍不住发问了,“哈斯塔,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今天带这么多人来这里,是想要干嘛?”   “我想要干嘛?这不很明显吗?”哈哈大笑着举起了身边青年的手,哈斯塔的脸上掩饰不了那股得意,“这位瑞斯·卡里奥先生可是我们诺克萨斯的皇室血脉,卡里奥七世陛下的嫡孙。虽然万恶的达克威尔当初拼命的想要消灭掉陛下所有的血脉,但是瑞斯陛下的父亲还是在护卫的忠诚保护下,成功的逃脱了达克威尔的追杀。”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在我日夜不停的寻找祷告之下,女神终于被我的诚心所感动,把我们尊贵的瑞斯陛下送到了我的面前。诸位,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回头扫视环顾着众人,哈斯塔兴奋的举起了双手,握成拳,兴奋的挥动着,“这意味着我们贵族的荣光、光辉的卡里奥家族,将要再度复兴了啊!”   看着兴奋的鼓动着大厅内贵族的哈斯塔,德莱厄斯干咳了一声,向前了一步,“呃咳……哈斯塔伯爵大人,虽然您的努力很让我感动,你对皇室的忠诚也很让我敬佩。但是我还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一步一步的从阶梯走下,踏着红色的厚厚地毯,德莱厄斯同样来到了舞厅的中央。站在巨大的水晶吊灯下面,隔着数米的距离,德莱厄斯看着对面的两人,说道,“您说这为先生就是卡里奥皇室的血脉,嗯……有证据吗?”   “证据?当然有,而且是铁一般的证据,”哈斯塔冷笑一声,指着德莱厄斯身后的贵族中的一个老人,说道,“为了防止有人说我作弊,这个验证可以由约翰公爵来做。毕竟别人你们军部信不过,但是约翰公爵肯定是信得过的。”   被哈斯塔当众点名的老人所在的家族,原本只是一个全家人口加起来不到无人的小勋爵贵族家庭。只因在当年军部政变时第一个接受了军部的招揽,而地位拔升成为了大公爵家族。   这种投机倒把的暴发户,在以血统和历史为荣耀的莫雷塔尔贵族圈,一向不怎么受欢迎。   虽然因为其家族的威赫权势,大多数贵族都不敢得罪他。但也仅仅止于不敢得罪了。背地里,他们并不怎么受莫雷塔尔的其他贵族的尊敬。   此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名道姓,而是还是这种充满了暗喻的侮辱性言辞的指名,这位约翰老公爵脸色一怒,就要发火。然而德莱厄斯微微挥手把老公爵的怒火压了下来。   带着一种如同看戏台上小丑表演的淡笑,德莱厄斯微笑着看着哈斯塔伯爵,说道,“不用麻烦了老公爵了,毕竟约翰老公爵年纪也很大了,不太适合过于操劳。而且哈斯塔伯爵大人您的信誉可是享誉整个莫雷塔尔的,在大家的围观下,您总不至于做出什么蒙蔽大家、抹黑贵族荣耀的事情吧?鉴定的事情嘛,就麻烦您亲自来做了。”   “呵……”哈斯塔伯爵冷笑一声,蔑视的看了德莱厄斯一眼,转身来到名为瑞斯·卡里奥的青年面前单膝跪下。   当着无数贵族的面,这个以固执和倔强闻名的中年贵族,在青年的面前致以了贵族中最崇高的礼节。那是只有面对君王之时,才需要致意的礼节,“尊敬的吾王,请您赦免我今日的冒犯。”   “什……什么?”突然被哈斯塔以如此隆重的礼节对待,瑞斯·卡里奥有些无措。他连忙的伸手想要把身前跪下的哈斯塔伯爵搀起,但只是普通人的他,如何搀得动自幼习练武技的哈斯塔伯爵?   在瑞斯·卡里奥的搀扶中,哈斯塔跪拜的身体纹丝不动。面对着这位年轻的青年,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狂热,那种狂热,让瑞斯下意识的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这个贵族老爷那种欣喜若狂的表情。   “尊敬的陛下,您或许不知道,您的血脉中流淌的尊贵血液,有着特殊的神力。因为据说卡里奥一世皇帝陛下乃是神祗的后裔,所以他的后代血脉中都蕴含着神力,为了向大家证明您的身份,请允许臣下的我摄取您的一滴血液。”哈斯塔伯爵单膝跪地,一脸狂热的抬着头看着瑞斯。   中年贵族眼中的那种狂热,让青年有些发憷。所以他有些胆怯的退了一步,结结巴巴的说道,“好……好的,你要就拿去吧。”   得到了瑞斯的应允之后,哈斯塔脸上的表情越发的狂热了。那种如同多年夙愿即将达成的狂热激动,无论怎么看都有些病态。   神态恭敬的递上了一根蓝色的针,哈斯塔说道,“这是用天晶石的精华打造的针,乃是伟大的卡里奥皇室宫廷官们专门研制出来的,拥有着验明皇室血脉的能力。”   当然,这种针最大的能力其实是可以将它打入皇室新生儿的体内。天晶石的精华会在新生儿的体内融化,然后滋补幼儿的身体,让皇室的子弟自出生那一刻,在各项素质上都能远超旁人。   不过这种针仅仅只针对卡里奥皇室的血脉有用,对于非卡里奥血脉的婴儿来说,这种针却是剧毒之物。   “接下来,请您将它稍稍刺入手中。我知道,这或许会有点痛,对于高贵的您来说,这样的伤痛是不该承受的,所以事后我愿接受您的一切责罚。”哈斯塔伯爵神色恭敬的说道。   “哈哈……没事没事,不就是让针扎一下吗?当初在多尔村……呃……”原本想到了那个从小长大的故乡有些兴奋的青年看到了哈斯塔眼中的那种悲痛,顿时吓了一跳。   瑞斯这才想起,眼前这个贵族大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不允许他回忆以前的【卑贱人生】的。虽然他并不觉得在多尔村的生活有多卑贱,但是中年伯爵眼中的那种悲痛还是让他无措,于是连忙改口,换了一副哈斯塔强烈要求他学习的威严语气,“没问题,我赦免你的罪。”   说完,在整个大厅内所有人的注视下,瑞斯接过了那根蓝色的针,轻轻的在右手食指上刺了一下。   哧——   一声怪异的轻响,那根稍稍没入青年手指的针上竟然泛起了诡异的彩光。那迷离的七色彩光,似乎有着某种别样的魅力,把整个大厅内所有人的视线全都吸引了过去。   哗——   全场哗然。   虽然当哈斯塔洋洋得意的说出了那一番话后,所有人都有了准备,毕竟这个中年伯爵可不会在这种严肃的场面开玩笑。但是猜测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又是另一回事了。   当青年手中的针散开出了七色彩光的那一瞬间,整个大厅内的空气都如同被点燃了一般。瞬间变得喧闹无比。   站在这个大厅的中央,看着那些贵族脸上那种惊愕难以置信的表情,听着他们那纷纷嚷嚷的议论,哈斯塔的脸上却是止不住的得意笑容。   然而这笑容很快就凝固了。当他转过头想要看看那位德莱厄斯将军脸上是何等精彩的表情时,那个掌权整个诺克萨斯的男人脸上却没有他料想中的难看。注意到了哈斯塔的目光,德莱厄斯还颇有礼节的举了举手中的酒杯,微微一笑。这个粗犷的男人的微笑到底有多渗人姑且不论,哈斯塔脸上的表情却是彻底阴沉了下来。 第三十六章 远古遗族归来   神色不善的看着德莱厄斯,哈斯塔问道,“你笑什么?”   “哦?原来我笑一下还需要哈斯塔伯爵您同意吗?”德莱厄斯故作惊讶的问道,“那么您现在可以允许我笑了一下吗?”   德莱厄斯的讽刺,在贵族间激起了一阵低低的笑声。   虽然对于这位军部的掌权者他们并不喜,但是一向都阴沉着脸见人的哈斯塔在贵族圈中,也并不怎么受欢迎。所以他们也没必要为了一个不受欢迎的家伙,而压抑自己的笑声。   神色阴沉的环视了大厅内低低的嘲笑着他的贵族们,哈斯塔狠狠的瞪了德莱厄斯一眼,越过了瑞斯站到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在璀璨的灯光下,这位中年贵族激动的挥了挥手,情绪激昂的叫道,“诸位,你们已经亲眼所见了。瑞斯陛下的血脉是真实的,那么……你们还不下跪吗?向我们尊贵的新皇?”   贵族们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谁都没有说话。于是,宴会的大厅中,再次陷入了难堪的死寂之中。   看到自己的理念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赞同,哈斯塔伯爵的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的环视着这些贵族,哈斯塔徒劳的挥着手叫道,“你们都不说话吗?”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片的死寂。   一张脸瞬间憋得通红,哈斯塔如同受到了背叛一般,愤怒的指着在场的贵族们,嘶哑着声音悲愤的吼道,“奇耻大辱!奇耻大辱!你们……我没想到,你们竟然背叛了贵族的荣光!”   指着人群前方微笑着看戏的德莱厄斯,哈斯塔的脸上难掩背叛的愤怒,“你们都已经畏惧了达克威尔的淫威了吗?哪怕现在站在这里已经不是达克威尔那个混蛋,而只是他养的一条狗了……你们,你们如此辉煌的历史、如此高贵的身份,如今却连站出来,向真正的陛下致敬的勇气都没有了,你们还有资格自称贵族嘛?”   “你们……你们……你们简直……”   一只手,轻轻的拍在了情绪激动的中年伯爵的肩膀上,将他后面的话咽回了喉咙之中。那缓缓的越过了哈斯塔肩膀走上前来的少女,无声的一个动作,就将中年贵族的怒火瞬间浇熄了。   哈斯塔愣在了原地,看着少女缓缓的走到了人群的前方,有些不解,“乐……乐芙兰小姐?”   少女摇了摇头,轻轻的伸出一只手,在虚空中缓缓的划过——你退下吧。   那微微闪烁着迷蒙白光的字迹,并没有丝毫的威慑力。少女那柔和的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警告或者类似的表情,但是当少女缓缓的在空气中写出了这一排字的时候,虽然心有不甘,哈斯塔伯爵还是只能无奈的退回了队伍之中。   静静的站在大厅的中央,少女的美丽在人群中掀起了一阵窃窃私语。贵族们仔细的打量着这位来历不明的少女,神色有些不解。   莫雷塔尔的贵族中,有这样一位美丽的姑娘吗?而且貌似身份还很高的样子,能够让那个以贵族历史光辉为荣的臭脾气哈斯塔服服帖帖,难道她是历史上某位传奇大公爵的后裔?   只有少数几名家族历史悠久的贵族听到了【乐芙兰】这个名字的时候,脸色忍不住变了。   而站在人群前方的德莱厄斯看着这个身高仅到他腰间的娇小少女时,在听到哈斯塔的称呼后,原本胜券在握的眼神也不由得有些阴沉了。   和对方对视着僵持了数秒,德莱厄斯举了举酒杯,动作有些不自然,“原来是乐芙兰小姐,幸会幸会。早已听闻您的事迹了,原以为您已经在当年那场动乱之中身亡了,没想到今日还能亲自见您一面,真是荣幸备至。”   少女轻轻的摇了摇头,在身前的虚空中缓缓的写出一行字——我当年的确是已经死了,这是对的。   德莱厄斯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那么您……您复活了?”   少女迟疑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考虑措辞。但最终她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对不起,无可奉告。   “没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并不是那种非要打听别人隐私的家伙。我只是有些好奇,在这样的夜里,您带着这么多人……呃,还有我们这位瑞斯·卡里奥先生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德莱厄斯指了指哈斯塔身边那个局促不安的青年,问道。   “…………”少女沉默了一下,缓缓的在空气中写道——投降吧,我并不想杀人。   德莱厄斯摊了摊手,故作惊讶的问道,“什么投降?您是要我像您投降吗?为什么?”   静静的看着装傻的德莱厄斯,少女沉默着写道——诺克萨斯,是属于卡里奥皇室的,不是军队的。在达克威尔的带领下窃取了诺克萨斯的你们,要把它还回来。   既然话谈了这个份上,那么也就没有装傻的必要了。   看着安静的少女,德莱厄斯的脸上带着一丝遗憾,“原本是不想和您战斗的,毕竟对于您的经历,我可是一直都很敬佩的。只是现在立场不同,看来已经不能和平解决了。”   看着身前的少女,德莱厄斯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可以动手了,泰隆。”   声音落下,一道诡异的暗影蓦然间从虚空中浮现,带着数道冰冷的光芒向着哈斯塔一行人激射而去。那是瓦罗兰大陆第一刺客的强大刺杀能力,号称就算是圣阶高手也无法躲闪的强大刺杀技巧。   然而,落空了。   被飞刀贯穿的人影,如同水面泛起的涟漪,在虚空中缓缓荡漾开了一圈波纹,任由泛着冷芒的飞刀穿过。随后,少女缓缓的打开了手中的书本。   明明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少女的动作异常的缓慢,与那边极速的刺客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然而时间在这里,却诡异的被分割成了两面。   当少女缓缓的将手中的书打开时,原本应该一击不中远遁而去的泰隆脸上,连惊愕的表情都还没有彻底露出,甚至就连甩出飞刀的手都还没有来得及收回。   噗——   一道神圣温暖的白光,从少女展开的书页中升起,在空气中折射了一个角度之后,刚好笼罩了少女身后的刺客。瞬间,泰隆的皮肤开始裂开一道又一道的口子,似乎在那神圣的白光之中承受着难以言喻的巨大压力与痛苦一般。   泰隆的脸上是被剧痛撑得快要爆掉的表情,那裂开的皮肤间,不断的有细细的血线从体内喷溅出来。关键时刻,一直站在高处看戏的斯唯因肩头的那只乌鸦突然发出一声诡异的尖笑,然后身体化作了一道黑色的流光,嗖的一声贯入了那道白色的光柱中。   啪——   白色的光华如同破碎的玻璃一般,在空气中四散乱舞,然后缓缓消散。   而在泰隆遁走到阴影中消失的同时,成功的解救了泰隆的诡异乌鸦则瞬间在大厅中央消失,直接出现在了斯唯因的肩膀上。单脚站立在斯唯因的肩膀上,这只造型古怪诡异的乌鸦对着大厅内的众人发出一声尖利的笑声,埋头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静静的看着乌鸦破开光柱的束缚救走了泰隆,少女的脸上没有丝毫挫败的表情。淡淡的看了那只诡异的乌鸦一眼,她神色淡然的收起了手中的书本,把目光再次放到了身前的德莱厄斯身上——你,想死了吗?   明明应该是霸气得让人厌恶的言论,但是被这名安静而祥和的少女缓缓的书写出来之后,包括被质问者的德莱厄斯在内,整个大厅之中,却奇怪的没有任何人对这名少女生出丝毫的厌恶反感。   那种【啊,本来就是这样才对】的感觉,无论怎么想,都显得有些违和。   “【镜花水月】吗?果然名不虚传啊,”被少女那种安静而淡然的目光注视着,德莱厄斯自嘲的笑了笑,把手中的酒杯丢开,褪下了身上的贵族礼服,“不过,我毕竟是一个军人啊。诺克萨斯的军人,只有战死沙场,岂可临阵败退?投降这种事情,可不会出现在诺克萨斯军队的守则里。”   “哪怕——您是那位传说中无敌的小姐。”   那被褪下的贵族礼服下面,露出了一套暗红色的铠甲。作为一名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纵然如今身为九阶强者后,他已经再也不需要这套铠甲了,但他依旧习惯了无时无刻的不穿着它。   右手绽放的能量光华,缓缓凝实成了一柄造型张扬的锋利大斧。德莱厄斯手持着能量战斧,锋利的斧刃对准了前方的少女,喝道,“来吧,在此决一死战!”   然而少女这时的目光却没有放到德莱厄斯的身上。在那恍惚之中,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有些迟疑的抬起头看了看虚空的天花板,少女缓缓的闭上眼睛感应了一下……   你,原来早有准备。   睁开眼睛看着德莱厄斯,少女在空气中这样写道。   “呵呵……也算不上是早有准备,只是将军大人他们回归的时期正好是今夜,而你们发动政变的时间也是今夜。那就省得我们苦恼了,毕竟强大如您,我们军部还是很费脑筋的呢,”德莱厄斯呵呵笑道,“不然,您以为我们为什么没有对你们的行动进行任何的狙击?”   少女沉默了一下,缓缓的书写道——那么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要和达克威尔谈谈。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失踪了,这样的机会一直没有找到,今天,正好一起了。   ……   ……   夜色如墨,月光如水。   清冷的月光,洒在巨神峰那巨大的山体之上,被巨大的冰冷锁链锁在山体之上的魔兽,此时正抱着巨山呼呼沉睡着。沙漠边缘地带那难得一见的雪花显得有些细碎,轻轻的落在了这头巨大的魔兽身上,伴随着清冷的月光,为狰狞的巨大魔兽带来了一丝的圣洁美感。   这里,是远离地面的云层之上。在魔兽身下不远的地方,就是茫茫流动着的厚厚云海,而天穹之上,由于没有了云层的遮挡,冬夜的天空显得是那样的干净与晴朗,璀璨的群星,高挂在天空之时,静静的注视着这个安静的夜晚。   哗啦——哗啦——   虚空中,高天之上猛烈的罡风不断的吹动着那来回缠绕着的锁链,将倒挂着睡着的魔兽身体在空中不断的摇来荡去。但这头巨大得像是一座山一般的魔兽,却是始终不醒。   某一刻,一道诡异的红芒突然自遥远的天穹之上浮现了。   哗啦——   瞬间,原本睡得死沉的魔兽如同雷蛰一般跳了起来。那剧烈跳动的身体,将绑缚着它的锁链带得剧烈作响。金蓝双色的眼睛在夜空中燃烧着炽烈的光芒,看着那道明朗的天穹之上那道诡异的红芒,雷恩加尔猛地一声咆哮。   嗷吼——   巨大的声浪,响彻云海天穹,将巨神峰顶神殿中的两人惊醒。   靠着神殿边缘的巨大立柱盘腿坐着睡着的男子睁开了双眼,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个漂浮在神殿中央虚空中的金色王座,笑了起来,“看起来,我们的客人终于来了。”   金色的光芒中,女子的身影缓缓的站了起来,“是【回来】。你别忘了,他们都是被你驱逐到异空间的。”   无极剑圣无奈的笑了笑,举手告饶,“好吧好吧,是【回来】。不过话说……你不揭我老底会死吗?装装傻多好,那样大家都开心。”   金光的蕾欧娜漠然的瞥了无极剑圣一眼,冷冷的说道,“我允许你这个杀过我一次的家伙进入我的神殿,你就该感恩了,哪里来的这么多抱怨?”   “好吧好吧,你赢了。我先走了,去迎接我们的朋友,”无极剑圣无奈的摊了摊手,转身走出了大厅,低声嘟哝道,“所以说嘛,女人就是小心眼。不就是当初杀了你一次吗?用得着斤斤计较的惦记到现在?一点都不豁达。”   冷淡的看着无极剑圣的背影消失在大殿口,蕾欧娜无视了对方口中的抱怨。神色漠然的抬起头来注视着那遥远的天穹,蕾欧娜的身音很冷,“远古遗族啊,还真是一群低智商的白痴。虚无的异空间虽然荒凉,但在那里总比被一个变态天天监视着好吧?非得回来找难受吗?”璀璨的金光之中,一座金色的战车从蕾欧娜面前突然裂开的虚空中缓缓的出现。走上了这辆象征着神灵威严与力量的战车,蕾欧娜的身影疯狂也消失在了这个空旷的神殿之中。“既然你们这么迫不及待的回来送死,那我就帮这个男人送你们一程了。” 第三十七章 动乱   “乐芙兰小姐,不要和他废话了,直接杀了他吧!”身后,传来了哈斯塔的叫嚣,“那个什么达克威尔就算回来了又能怎么样?到时候我们直接启动城市的防御魔法,就算他带来了圣阶高手我们也不怕的。”   少女沉默了一会儿,她静静的看着面前微笑着的德莱厄斯,手,轻轻的垂在了身侧。   随后,泛着金光的能量在大厅内闪耀了一瞬,那紧随着从少女手中飞射而出的、交织着的能量锁链,缭绕着将德莱厄斯锁在了原地。难以反抗的强大力量,直接将这位军部掌权者的行动冻结,无法动弹。   哗——   大厅内的贵族一片哗然,虽然看到哈斯塔带着护卫冲进来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今天晚上这是一场必定会流血的政变了。但是当所有人都看到一向意气飞扬、不可一世的德莱厄斯被捆在地上无法动弹时,强大的冲击还是让他们无可抑制的喧哗了起来。   锵锵——   大厅内的一些战士和站在军部那一边的少数贵族纷纷抽出武器,向着大厅中央的少女冲去,想要救出德莱厄斯。然而羸弱的他们连靠近都无法做到,少女轻描淡写的挥了挥手,无形的力量就将所有冲上来的人打得吐血飞退。   人群之中,卡西奥佩娅突然感觉到有人轻轻的拍了她的肩膀,回过头,看到的却是自己的老师。斯唯因站在人群里,远远的看了一眼大厅中央的那名少女,对着弟子张了张嘴——走吧。   “老……老师?”看着老师的嘴型,卡西奥佩娅一脸的难以置信。自己的老师,那位永远无敌的智者竟然要求她逃跑?   看着自己的弟子,斯唯因叹了口气,却也没有说话,转身就走。而卡西奥佩娅发现一股阴冷的气息突然出现,将她的声音几乎完全冻结,并且强迫着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跟着斯唯因的步伐离开人群。   于是,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这一对师徒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大厅之中。   站在大厅的中央,静静的环视着四周的贵族们,还有那些握紧了手中武器不敢上前的军部支持者,少女轻轻的在空气书写道——命令你的手下投降吧。   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德莱厄斯哈哈一笑,说道,“那是不可能的,诺克萨斯一向只有战死的军人,哪里有战败投降的军人?乐芙兰小姐,你就不要再白费力气了,与其花那么多时间来招降我,还不如按照哈斯塔伯爵建议的那样,直接把我杀了,那样还要省事一点。”   面对德莱厄斯的大笑,少女缓缓的摇了摇头——我不会杀你的。我也不会杀任何人。   她抬起头,环视着大厅内眼神阴晴不定的贵族们,目光恬静如水——诺克萨斯的无辜死者已经太多了,我们需要的不是杀戮。所以,大家还是投降吧。   看着这样的少女,德莱厄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声音中,分不清到底是敬佩还是嘲讽,“果然如书中所记载的那样,哪怕是面对着曾经集体背叛了你的贵族们,你也不愿伤害他们吗?呵呵……可惜,你觉得这样一群鬣狗一般卑贱恶心的生物,会领你的好意吗?”   “他们只会服从强者的意志,在强权的压迫下呻吟。你的失败,就在于给了他们太多他们不应该有的东西,贵族这种东西,说起来也就是鬣狗差不多,太过贪婪的心需要制约啊。”   “自有你不把他们当人看,他们才会尊敬你、惧怕你,才会把你当人看,才会明白自己的身份和义务,而不会萌生什么不应该有的想法。”   听到了德莱厄斯这种明目张胆的嘲讽,大厅内的贵族们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然而他们也只敢用那种愤怒的目光看着那个被锁在地上的男人,却是连一句回敬的话语都没有。   甚至,如果不是德莱厄斯现在无法动弹处于下风,估计这些贵族连愤怒的表情都不敢露出来。   而少数几名知道眼前这个少女所代表的过去的贵族,面对着德莱厄斯的嘲笑着,却是沉默着低下了头。并没有和周围的同类一样露出愤怒的神情。   看着贵族们敢怒不敢言的表现,德莱厄斯笑得更大声了,“哈哈哈哈……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这就是贵族!这就是诺克萨斯的贵族啊!不过是一群欺软怕硬的无胆鼠类罢了,连我这个随时可能在下一秒就死掉的阶下囚当面辱骂他们,都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回嘴。呵呵……这样的贵族,就是你们想要复兴的社会的砥柱吗?”   少女静静的环视着神色阴沉的贵族们,沉默了一秒,缓缓的书写道——会改变的。   顿了顿,她的神色变得坚定了起来——我会改变这一切的,这一次,我一定能改变的。这一次,已经不一样了,所以我肯定能够成功的改变一切的。   缓缓的走到了德莱厄斯的身前,少女挥了挥手,无形的力量顿时让德莱厄斯浮空而起,在少女的身后的悬浮着。随着少女一步一步的踏上了铺着厚厚红毯的阶梯,德莱厄斯也飘在空中跟了上去。   两旁的贵族们纷纷散开,让出了一条道路,全都神色阴晴不定的看着这两人。唯一相同的,则都是他们不敢对这两人发动攻击。   看到少女带着德莱厄斯走到了阶梯尽头,消失在了大厅之中,哈斯塔拍了拍手,走上前来,“诸位,诸位。现在是什么情况,相信大家也看到了,我就不多说废话了,愿意加入我们的就走过来吧。我们必定会重建一个璀璨而耀眼的国度的!”   “那么不加入你们的人会怎么样?”人群中,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哈斯塔脸上闪过一丝冷笑,说道,“现在卡里奥陛下就在眼前,所有不愿接受陛下感召的人,全部都视为乱臣贼子。而乱臣贼子是什么下场,需要我来给各位示范一下吗?”   ……   ……   漆黑的雪夜,冰冷的风。   少女带着德莱厄斯缓缓的来到了这座莫雷塔尔最高的建筑之上,这里,是莫雷塔尔城堡最高处的一个平台。从这里,整个纳赛尔平原与莫雷塔尔的市区都能清楚的映入眼底,是观景眺望的绝佳地点。   夜风拂过,将少女的一头长发吹得漫天飞舞。静静的看着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的城市,少女没有说话。   毕竟是强大的军部,虽然她带领的人能够凭借出其不意的原因,第一时间占领了这座象征莫雷塔尔心脏的城堡。但是城市之中叛乱军与军部的争夺,依旧如火如荼。   就在此时,一个在数千米之外飞空而过的九阶强者从少女的视线中闪过,那一刻,那名属于军部的九阶强者似有所觉,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锐利的视觉,让他清晰的看清楚了那个静静的站在城堡顶部的少女,以及……她身后被捆在虚空中无法动弹的德莱厄斯。   惊愕的表情还没有来得及浮现,一道从天而降的白色光柱就将这名九阶强者的表情冻结了。   远远的看着那个身体被冻结在光柱中无法动弹的九阶强者,少女缓缓的闭上了双眼。无声无息之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以这个平台为中点,不断的向四周扩散出去。   夜风之中,少女的裙摆飞扬,那柔和的脸在雪夜之中泛着莹莹的波光,美丽得宛若天国降临人间的天使。渐渐的,一道又一道的白色光柱从天而降,出现在了莫雷塔尔的各处。   每一道的光柱之中,都冻结封印了一名军部的九阶强者。   看着那夜空下十多道闪烁着温暖的白光的光柱,德莱厄斯有些叹息,“很强大的力量,如果不是将军他们就要回来了。以你的这种实力,估计整个诺克萨斯都没有人能够抗衡得了你了。”   被称赞着,少女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欣喜。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那一瞬间,德莱厄斯丝毫看到了少女脸上闪过的一丝落寞。   静静的站在夜风之中,少女迟疑了一下,这才缓缓的在夜空中书写道——力量,不应该是用来夸耀的东西。因为越强大的力量,只会带来更可怕的灾难。   德莱厄斯还没有来得及思索少女的这句话时什么含义,那突然大放的光芒,就打断了他的思绪。   随着少女身上的迷蒙白光,整个莫雷塔尔的人都清晰的看到了一副景象——高高的城堡顶端,沉默的站在平台之上的少女,还有那被他束缚着捆绑在身后的虚空中的德莱厄斯。   画面一转,来到了莫雷塔尔的上空。从这里,可以清晰的看到整个莫雷塔尔各处的战乱,以及随着九阶强者被封印而逐渐溃散的军部士兵。   画面的镜头拉近,人们看到了那十数道光柱中被冻结的九阶强者,就连对方那一眨不眨的睫毛和惊愕的表情都清晰可见。   随后,画面转换到了另外的一幅场景。   那里是一个华丽而巨大的大殿,大殿的王座之上坐着的王者头戴着象征着王权的王冠。手执权杖的王者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那王座之下一圈又一圈跪拜着的贵族们却是清楚的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公爵、侯爵、伯爵、男爵、勋爵、贵族们的女眷、美丽的小姐们……无数在莫雷塔尔象征着高贵与地位的大贵族们,此时在最前方那个一脸兴奋得志的中年贵族的带领下,向着王座之上的王者宣誓者自己的忠诚。   画面旁边,缓缓的浮现了这么一行字——放下武器吧,你们都是诺克萨斯的军人,诺克萨斯的荣耀。你们的鲜血,应该流淌在对外的战场上,而不是流淌在同胞的兵器下。   诺克萨斯真正的王室血脉,瑞斯·卡里奥陛下已经回来了,卑鄙的窃取了卡里奥皇室荣耀的军部如今已经没落,你们不需要为这些窃贼付出生命。   随后,画面再次转到了那个高高的平台之上。这一次,在温暖的白光之中,德莱厄斯脸上那种无奈的表情清晰可见。   “那……那不是德莱厄斯将军大人吗?”   “没错,可是……可是大人怎么会……怎么会……”   “那个女人是谁?刚才看到的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德莱厄斯将军大人被俘虏了?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啊!这不是真的!”   城市的各个角落,那些依旧在抵抗着的军人们看着这张无比熟悉的脸,一脸难以接受的愕然。那可是他们的大将军啊,竟然这么容易就被俘虏了吗?于是,原本士气就渐弱的反抗军们,抵抗的力度越发的减弱了起来。   站在黑暗的巷道之中,看完了这在眼前自动浮现出来的画面,卡西奥佩娅看着身边的老师,张了张嘴,忍不住问道,“老师,我们就这样看着不管吗?”   斯唯因点了点头,说道,“没错。”   “可是……可是……”努力的想要说着什么,但少女最终还是只能轻轻的低下了头。   一旁靠在墙角把玩着飞刀的泰隆抬头看了这面一眼,然后又神色漠然的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看着自己的这名弟子,斯唯因叹了口气。   自从知道了自己的父亲杜·克卡奥要回来以后,卡西奥佩娅就开始有些坐不住了。   对于少女来说,她一直努力的学习、努力的让自己变得更加有用,不过是为了守护父亲留下来的荣耀。并且希望有一天父亲回来了,看到了自己的成就之后,那位自幼就不喜欢她的父亲能够对她刮目相看。原本以为父亲已死,这样的妄想不过是奢求罢了。但是如今父亲竟然真的回来了,可是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像个胆小鬼一样躲在黑暗之中等待父亲来拯救,这样的重逢绝对不是少女所期待的。可是无法改变的局面,却又让她不能不这么做,因此少女才显得这样的纠结与痛苦。 第三十八章 渊远黑暗   起初,渊远黑暗。   仇恨爆发,就有了火。   伤结了疤,便是土。   痛苦的哭号诞生了风。   天上所渗下,乃是泪的海洋。   我们生于黑暗。   所知的天地皑皑。   是为愤怒、伤害、痛苦和悲哀……   白色的雪,从天上缓缓落下,少女静静的坐在空旷的平台边缘。冰冷的风吹来,将她的裙摆轻轻吹起,那飞舞的裙角下,露出了白皙而美丽的一双小脚。   合上的书本,记载着的,是黑暗的年纪。   下方的城市,是迷离而灯火辉煌的喧哗。但那些与她无关,那一双空灵而清澈的双眼中,没有丝毫的焦距,夜风中飞舞的衣裙,像是一朵黑暗中静静绽放的纯白花朵,幽静空灵。   迟疑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那是她的弟弟,一个脸上带着怯懦的男人。   “呐……姐姐,你不会介意的吧?”那个怯懦的男人看着少女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的贪婪,“把王位让给我。毕竟,你不能说话,我们诺克萨斯不需要一个哑巴来当国王的,民众们也不会喜欢有一个不会说话的国王的。”   “所以,把王位让给我吧。”   你要的话,就拿去吧——虚空中,缓缓的浮现了这样的一排字迹。   少女的脸上,依旧是恬静的幽然,然而那就算是平时也依旧微微蹙着的眉头,看着却让人心碎。   得到了应允的男人脸上的贪婪更深了,他那混杂着懦弱与贪婪的脸看起来,就像是一张抽象的鬼物图,恶心而让人厌恶。他紧紧的攥住了拳头,死死的盯着前方的少女,压抑不住的激动,“那么……姐姐你会帮我的对吧?对吧?他们都不愿意让我加冕为王,说我没有资格……可是如果是姐姐你的话,姐姐你肯定会帮我的,对吧?”   缓缓的合上了书本,少女轻轻的站了起来。   冰冷的夜风拂乱了她的长发,却拂不动那微微蹙着的眉头。轻轻的走到了男人的身前,看着这个个头已经比自己高了的弟弟,少女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如幼年那般抚摸他的头,而是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   ……   金色的大殿之中,少女静静的矗立在高高的王座之前,无声的注视着下方聚集的群臣贵族。   “殿下,您不能这么做!二王子殿下没有为王的气量和能力,诺克萨斯交在他的手里,只会卡里奥皇室的荣耀就此断送!”   “没错!那个只知道吃喝嫖赌的废物怎么能够成为统领我们的王?把帝国交到了他的手中,只会把历代先王创下的基业完全毁灭,老臣誓死不同意您的意见!”   “殿下,您要想想那些无辜的民众啊!您忍心让一个昏君来毁掉他们原本还算圆满幸福的生活吗?只有您,才是最适合为王之人啊!”   “别忘了先王的遗嘱啊殿下!您才是最合适的继承人啊!”   群情激愤的劝告,无法动摇少女的决定。站在王座之前,少女缓缓的摇了摇头,白皙的手指,在空气中缓缓的写下了一行字迹——我会帮助他的。   平淡的表情,带着无从置疑的决心。   ……   ……   金色的原野,麦浪翻卷。   燃烧的篝火,在夕阳之下闪烁着迷蒙的火光。   围绕着这座高大的篝火,是新建的祭坛。灰白色的石质阶梯上,每一级的阶梯都摹刻着红色的祷文,那是向丰收之神祈祷着来年丰收的祝福,是所有人的期望。   高大的祭坛上,身披王袍的男人脸上带着狂热的笑容。那高举的手中,是用来点燃篝火的火把,随着王者将篝火点燃,麦田四周的民众与军人们开始欢呼了起来。   魔法师们舞动着双手,在空中召唤出了各色璀璨的烟花。皇室的乐队排列整齐的站在祭坛之前,随着男人手中的火把落下,高奏起了丰收之歌。   如今,虽然依旧怯懦,依旧贪婪,但男人已经学会用假装的威严和嚣狂的大笑来掩盖这一切了。没有人、再也没有人能够从这个男人的脸上看到任何的怯懦与恐惧。   也再也没有人呢敢质疑他为王的资格了。   因为,在他的背后,有着那位美丽的少女一直在默默的支持着他。   随后,秋风席卷,麦浪翻滚之中,密集的人群中缓缓的向两边分开了一条道路。从中走出来的,是静默而空灵的少女。时光的力量似乎在她的身上失去了效果,十数年过去了,那柔和而美丽的脸脸颊上始终没有留下任何岁月的刻痕。   似乎就连时间的刻刀,都在这张美丽而无暇的脸庞面前望而却步、不忍破坏这样的美好。   穿过了自发的跪在两边、恭敬的向她行着礼的人群,少女缓缓的来到了祭坛的下方。那本书,依旧被她抱在怀中,似乎十几年来一直都没有离开过那个位置。   仰着头,少女看到了祭坛上方矗立着的那道身影。   那嚣狂的红色披风、志得意满的大笑、目空天下的自满,依稀间,她却还能看到些许当年的痕迹——属于当年那个怯懦少年的痕迹。   一步一步的走上了阶梯,少女来到了男人的面前。那双空灵而清澈的眼睛,静静的看着笑着单膝下跪在身前的男人,还有他身后那渐渐燃烧得更加旺盛的篝火。   少女伸出了手。   轻轻的抚摸着男人的头,少女缓缓的翻开了手中的书页。然而这一次,祭奠的礼仪还没有开始,就被男人低笑着的痴语打断了,“呐……姐姐,你是爱着我的,对吧?”   随后,男人倏然起身前冲,强劲的风扑面而来,将少女的长发吹乱一瞬,然后冰冷的剑锋重重的贯入了少女的心脏。   噗——   鲜血在空气中轻轻喷溅的声音中,少女的身体缓缓的向后倒去。   而到了此时,少女的脸上才稍稍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那柔弱的身体,缓缓的向后倒去,从祭坛的顶端轻轻的落了下来。飞舞的乱发间,少女看到的,是那张突然显得有些陌生的脸上那狰狞的表情,“那么,你就去死吧!既然你爱着我的,那么你就去死吧!”   堕入黑暗中的意识,只能依稀听到那如同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声音,“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摆脱你的影响。我才能称为真正的王者!真正掌控诺克萨斯的王者!而不是一个被你在背后操纵着的提线小人。”   ……   ……   睁开的双眼,看到的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这里,是一处残破的屋舍。坍塌的半边墙壁和天花板,让刚醒过来的少女能够看到头顶那蓝色的天空。   “太好了!殿下醒了!殿下您终于醒了!”   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耳边不断的回想,少女怔怔的看着眼前这张满是血污的脸,花了三秒钟的时间,才记起了这个青年是自己的护卫官达克威尔。   情绪激动的一把抱住了少女,全身染血的青年声音都在颤抖,痛哭流涕,“您终于醒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您死定了。还好没事,还好没事啊!天佑诺克萨斯!您终于醒过来了!天佑诺克萨斯!”   从那紧紧的贴着的距离,少女能够感受到那颗相邻的心脏中的剧烈跳动。被青年那有力的双臂死死的抱着,重伤的少女有些气喘。但她并没有挣扎,只是轻轻的伸出双手轻轻拍着青年的背,用轻柔的动作安抚着对方激动的情绪。   突然,回过神来的青年如遭雷蛰,条件反射的推开了少女,一脸惶恐的跪在了少女的身前。由于动作的幅度过于剧烈,青年那遍体鳞伤的身上开始疯狂的喷溅出血液。   但此时的青年已经顾不得疼痛了,他诚惶诚恐的跪在少女的身前,不断的磕着头。坚固而冰冷的地面与他的额头剧烈的撞击着,很快就鲜血长流了,“我有罪!我不该冒犯殿下,我该死!我有罪!我有罪!”   看着诚惶诚恐的拼命磕着头的青年,少女动作有些艰难的伸出一手,轻柔的抚摸着对方的头。当少女的手抚上了青年的头的瞬间,达克威尔的身体僵硬了。   他缓缓的抬起头,看到的是表情依旧淡然的少女那缓缓的划过的手指,以及那在空气中轻轻浮现的一行字——不要磕了,你的伤很重。   明明只是一句很简短的话,可是当达克威尔看到少女那因心脏的破碎而艰难的动作,和那就算是剧痛和血污也无法玷染的幽静表情时,却是忍不住鼻子发酸,像个小孩子一样嚎嚎大哭了起来。   ……   ……   黑暗的风,在莫雷塔尔的夜空中吹过。   少女静静的站在平台的边缘,那随风飘舞的白雪,缓缓的落在她的肩头、发间。在她的身后,是被能量的锁链捆得无法动弹的德莱厄斯。   城市中的动乱,已经结束许久。那一道又一道白色的光柱,也从莫雷塔尔的城市上空消失,至于其中的九阶强者,大多选择了投降,少数则选择顽抗到底,最后被彻底打晕俘虏。   王宫城堡内的加冕仪式已经完结,期间哈斯塔派人来请了她三次。但都被少女无言的拒绝了。清冷的风中,静静的矗立在夜空中的少女只是抬着头,无声的注视着莫雷塔尔的天空,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而在同样的夜空下,在诺克萨斯东部海岸那个名叫卡伦米尔行省的地方,有一个银发的女子突然从沉睡之中醒来。黑暗的房间内张开的绯红色双眼,下意识的看向了西南的方向,似乎穿越了世间与空间的界限,看到了那个在恕瑞玛沙漠上空突然裂开的红色空间。 第三十九章 灾厄   魔法纪元1999年十二月,隆冬大雪,天降冰霜。   恐怖,来源于天上。   灾难,降临于人心。   ——《黑暗年纪》   今晚,几乎没有风。   空旷的高天之上难得的安静。   在这宽广无垠的世界里,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只围着璀璨夜空中的巨大月亮而转动。然而日月星辰,却也只能静静的注视着这个白衣的男人……   剑,被他拿在手里,他的脸上,却是有些错愕。   身前的虚空中,有一道弥漫着红色的裂口,似乎通向了不知名的异世界,有着古怪的气息在干净的高空之上弥漫。下方,是茫茫的云海,灰色的云层在皎洁的月光下微微泛着银灰色的色彩,流动的云海间,偶尔可以看到下方那广袤无垠的银色沙漠。   没有敌人,甚至没有任何的生物。   蕾欧娜驾驭着金色的战车来到他的身边,同时跟来的,还有被黑色的锁链锁在战车后面的巨大凶兽。   “怎么了?”看着发愣错愕的无极剑圣,蕾欧娜问道。   白衣的男子沉默了数秒,这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有些头痛,“我们被耍了。”   “什么意思?”   “很简单,这个出口是假的,”白衣男子转过身来,无奈的摊开手,郁闷的说道,“看来那几位远古遗族的先生猜到了我会来堵截他们,所以故意开了这么一个出口来引诱我们的注意力。他们的本体此刻只怕早已在其它不知道哪个角落里降临了。”   “可能吗?”蕾欧娜质疑道,“降临魔法需要一个媒介,我可不相信当初你把他们驱逐的时候,会好心到允许他们带走什么可以充做媒介的东西。没有媒介,他们怎么降临?”   “那么除非他们没有过来?那就更不可能了,索拉卡的预言从来没有失误过,既然她说了那几位远古遗族今晚会回来,那么肯定不会错的。”无极剑圣说道。   蕾欧娜皱了皱眉头,她回头看了看战车后面像只小狗一样乖巧的巨大凶兽,问道,“雷恩加尔,你能嗅到那些家伙的气息吗?我记得你当年和那个叫卡兹克的家伙有过很深的交集吧?以你的嗅觉,能够找到对方吗?”   雷恩加尔低着头,有些无奈,“主人,我只能感觉到那个家伙已经回来了。但是它似乎用了什么东西遮盖了自己的存在,我不知道它在哪儿。”   淡淡的瞥了也是一筹莫展的无极剑圣一眼,蕾欧娜驾驭着战车离开了,“既然你连目标都找不到,那么今晚的狙击也就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等你找到了对方的行踪后,再来找我……当然,那个时候我不保证一定会帮你。”   “好吧好吧,看来夜只能暂时放弃了。”看着蕾欧娜驾驭者战车离去的背影,无极剑圣一脸无奈的摊了摊手,最终也只能郁闷的离开了这处天空。   ……   ……   冰冷的白雪,缓缓的从天空中降下,落在了平台之上、少女的发间。   清冷的夜风中,少女静静的看着四周的虚空中缓缓浮现的敌人,沉默着打开了手中的书页。   披着紫色斗篷的法师、猎犬一般的身体却有着一张巨口的家伙、獠牙锐利体形如螳螂一般人型生物、长着数条触手的巨大眼球……一共五道诡异的紫色身影,和披着残破铠甲的达克威尔以及杜·克卡奥一起将少女围在了中央。   静静的看着那五道造型诡异的生物,看着对方那因长年存活于异空间而被虚空的力量腐蚀的紫色身体,少女有些恍然。   空气中,缓缓的浮现了一行弥漫着温暖白光的字迹——被驱逐的远古遗族吗?   当初,随着远古魔法帝国的破灭,偌大的帝国崩塌之后,只有少数几名圣域强者存活了下来。但是这些以远古遗族自居的圣域强者,大多不受瓦罗兰大陆的其它势力欢迎。   他们想要复兴远古魔法帝国的梦想,和整个大陆的利益冲突着。所以,这些远古遗族一直在被瓦罗兰大陆集体排斥,但至少它们实力强大,所以并没有被灭绝。   不过这样的残存状态在数百年前被打破了。   名为无极剑圣的人类强者,孤身一人找到了它们,用强大的力量将这些邪恶的生物驱逐出了瓦罗兰大陆。大战落下,整个远古遗族只有少数几人逃脱了出去,如丧家之犬一般躲藏在大陆之中,不敢露面,其余的都被驱逐到了异次元的荒芜空间内。   看到了这几名远古遗族,少女有些恍然的看着达克威尔——原来,你所谓的失踪,就是去了异空间了吗?   看着这个原本应该死去的少女,达克威尔的表情有些复杂。他摇了摇头,说道,“我和杜可不是自愿去的异空间,那只不过是一次该死的魔法意外罢了。”   那么它们呢?是你找来的帮手吗——指了指周围的一圈远古遗族,少女静静的问道。   “没错,不过这个帮手不是用来对付你的。撞到你的事情只不过是凑巧罢了,”达克威尔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不过按照现在的状况来看,如果我晚回来几天,是不是整个诺克萨斯都会被你控制了?”   少女缓缓的摇了摇头,白皙的手指在空气中写道——不是以后,现在已经被我控制了,你们来晚了。   怔怔的看着达克威尔,少女沉默着打开了手中的书页——这一次,我不会被你偷袭了。所以,你还是投降吧。   温暖的白色光芒,从少女手中的书页之中浮现。那乳白色的光芒,如同降临的圣光一般,纯洁而无暇。面对着包括达克威尔以及杜·克卡奥在内的七名圣域高手,少女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惧怕。   那淡然的神态,似乎眼前面对的不是七名可以改变一个超级大帝国政局的圣域高手,仅仅只是七个不相干的路人。当然,曾经追随着这位少女的达克威尔清楚,眼前的少女有这样漠视七名圣域联手的资格。   不过这一次,少女注定失望了。   那迷蒙的白色光芒,在书页之上缓缓的跳动了一下之后,竟然就那样消散了。感觉就像是一朵在夜风中刚刚点燃的烛火,被无情的风给瞬间吹灭一般。   少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错愕。因为随着书页上光芒的消散,她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力量竟然被一股诡异的力量冻结了。   看着中央神色错愕的少女,达克威尔叹了口气,说道,“别忘了,这五位先生可是被那位屠杀了诸天神祗的无极剑圣驱逐出去的。如果没有找到可以克制他的力量,我敢带着它们一起回来吗?诺克萨斯的力量,可完全抵抗不了他啊。”   到了此时,少女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陷入了一个诡异的魔法阵中。   无形的魔法能量,连接着五名远古遗族,具现而出的无形魔法阵,把少女周身的空间几乎完全凝固了起来。站在这片凝固的空间里,失去了全部力量的少女羸弱得如同一个普通的女孩。   “需要杀了她吗?”那个长着数条长长触手的眼球问道。   达克威尔迟疑了一秒,摇了摇头,“暂时不用,先把她的力量封印起来就行了。我会尝试劝服她投降的,毕竟她的实力很强,如果愿意加入我们的话,必定会成为我们对付无极剑圣的一个中坚力量。”   那个披着紫色斗篷的神秘人悬浮在虚空中注视着无形魔法阵中央的少女,忍不住点了点头,赞同道,“不错,她的实力的确很强。虽然比起无极剑圣还差很远,但是只怕普通的神祗都无法匹敌她了,如果不是有这个魔法阵,只怕我们七人加起来也无法留下她。”   既然达成了共识,五名远古遗族便将小型化的魔法阵打入了少女的体内,封印了对方的力量。这是一个持续时间很长的过程,如果不是少女无法动弹无法反抗,它们五人根本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轻松的封印掉少女的力量。   这时,达克威尔走到了被捆在虚空中的德莱厄斯身边。双手用力一拉,将金色的能量锁链拉断,把德莱厄斯从捆绑中解脱了出来。   有些感叹的看着鬓角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一脸沧桑的德莱厄斯,达克威尔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有些感叹,“记得当初你和你弟弟做我的护卫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的行事作风很对我的胃口。那种硬朗的气概很有诺克萨斯人的风范,却没有想到在我和杜一起失踪后,撑起了整个军部和诺克萨斯的人会是你和斯唯因啊。”   德莱厄斯一脸激动的双足立正,对着眼前这位失踪多年后才归来的将军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难掩脸上的激动,“见过将军,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还有,欢迎将军回家!”   “回家?呵……这还真是一个久远的词啊,”达克威尔有些感慨,目光悠远的看着夜空,摇头失笑,“这么多年来一直在那个荒凉的异空间里过着囚徒一般的日子,我都快忘了我在莫雷塔尔还有一个家了。对了,你弟弟德莱文呢?怎么没看见他?”   “呃……这个,”德莱厄斯迟疑了一下,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他现在是第一军团的军团长,还同时统帅着第二、第四军团负责在克鲁比行省布防,所以一般不在莫雷塔尔。”   “克鲁比行省?布防?”达克威尔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克鲁比行省旁边是卡伦米尔吧?为什么需要他去那边布防?还是带着三个军团这样强大的力量,难道卡伦米尔被人占领了?是艾欧尼亚?”   “这个……呃……其实是因为锐雯团长,”德莱厄斯迟疑了数秒,最终还是实话实说,“自从将军你们失踪后,德邦和约德尔人以及皮尔特沃夫这几个国家就开始蠢蠢欲动了,而且国内的贵族们也有些蠢动。而且九大军团也乱得一团糟,根本没有一个统一的领导人。”   “我和斯唯因都是在乱局中靠强力的镇压走上的台前,而且又都是之前没有多少名望的新人,所以并不能完全压服所有人。为了尽快稳定国内的乱局,不给德玛西亚和皮尔特沃夫他们机会,我和斯唯因打算联合那些蠢动的贵族们,用利益收买他们。”   “而对外,我们则和混乱的祖安各大炼金派系签订了同盟合约,用一定的代价换取了那群炼金术士的支持。因为这样的行动,所以我们被锐雯军团长所摒弃了,她认为我和斯唯因背弃了诺克萨斯之道,违背了将军你们当初成立军部时的宗旨和信念,已经自甘堕落了。”   “所以锐雯军团长从拉起了许多支持她的人,一个人率领了两个军团左右的军队占领了卡伦米尔行省,不接受军部的调遣。为了防止她发动第二次的战乱,所以德莱文一直都在克鲁比行省那里布防着的。”   听到这件事情,达克威尔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锐雯叛变了?”   “不是叛变,只是不接受军部的调遣而已,”德莱厄斯解释道,“对外,锐雯军团长也一直宣称自己是诺克萨斯人,也宣称卡伦米尔是诺克萨斯的领地,并没有独立出去。她只是拒绝服从军部的命令而已,基本上,除了军部失去了卡伦米尔的税收之外,卡伦米尔的其它和以前还是一摸一样的。”   “她是不是说要想她听从你的指挥,要你送一百个帅哥给她?”达克威尔问道。   “呃……没……没错,您怎么知道的?”德莱厄斯一脸的惊愕,这件事情可是只有他和斯唯因知道来着的,为何失踪离开瓦罗兰数十年的达克威尔会知道?   “因为那家伙以前就喜欢开这种恶趣味的玩笑啊,”达克威尔有些无奈也有些怀念的苦笑道,“以前因为她的脾气太火爆了,性格又强势,所以一直不受欢迎。明明长得很漂亮,但二十多岁了却还没有一个人喜欢她,所以后来她就喜欢开这种无聊的玩笑来消遣别人。”   “然后等你真的把帅哥送过去了,又会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送回来,说这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对吧?”   “没……没错。”德莱厄斯的表情有些惊愕。   达克威尔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沉默着叹了口气,他摇着头说道,“算了,锐雯的事情先放一边吧。过几天我去找她说一次,她应该会答应回来的。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把下面那群贵族老爷们的闹剧停止下来。”   拍了拍德莱厄斯的肩膀,达克威尔说道,“你找个房间把乐芙兰小姐关押起来,等事情结束了,我还要事情要问她呢。”   德莱厄斯看了看那边封印已经完成、暂时失去了全部力量的少女,点了点头。对着达克威尔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后,德莱厄斯转身来到了少女的面前。   看着眼前高大的德莱厄斯,少女淡淡的瞥了达克威尔一眼,沉默着跟上了德莱厄斯的脚步,并没有试图反抗。   而等到两人消失在天台上之后,那几名远古遗族凑了过来,“喂!达克威尔,现在我们已经回来了,你当初说过要给我们献上的血食呢?在哪儿?在异空间饿了这么多年了,我们想新鲜的血肉可是想得快要疯了呢。”   “是啊达克威尔,你说帮我们准备的血食呢?要多久才能准备好?”   微笑着看着围成一圈的凑上来的远古遗族,达克威尔笑道很灿烂。他伸手指了指下方的城市,笑着说道,“这不就是吗?绝对新鲜多汁的血食,各种口味的,任你们挑选哦。”   手臂上有着两把锋利的如同螳螂一般大刀的卡兹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说道,“你是说下面的那些平民?那些就是你提供的血食?你是在逗我们吗?”   “就是,如果只是捕食平民的话,我们还需要你提供吗?自己动手就行了……话说你这家伙是不是耍我们啊?当初说好了要给我们提供血食的,现在又想反悔了?”   被五名眼神不善的圣域强者围着,达克威尔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丝毫的减少,“我知道各位能捕食平民,可是你们敢肆无忌惮的去捕杀平民吗?别忘了,你们当初之所以被无极剑圣驱逐,就是因为残杀了太多的无辜生灵了。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们还敢肆意捕杀平民们?你们就不怕那位无极剑圣找上门来?”   “那你还要我们捕杀平民?”   “不不不,今晚死掉的平民都不是被你们吞食掉的,而是死于战乱哦,”达克威尔微笑道,“别忘了,今晚的莫雷塔尔可是一片的混乱。在这样混乱的政变之中,死掉一些无辜的平民不是很正常吗?”   卡兹克恍然大悟,“你是说,让我们自己去捕杀血食,死掉了多少你都对外宣传是死在战乱之中的?用这样的手法来掩盖我们的存在?”   达克威尔微笑着点头,“没错。”   听到了达克威尔应允,那个长着触手的巨大眼球顿时激动的发问了,“那么我们可以吃掉过少?”   “随意,”达克威尔笑着说道,“无论你们大家想吃多少,都请随意。哪怕把整座城市的人都全部吃掉,也不是不行哦。大不了到时候我直接对外宣称莫雷塔尔在叛乱中被地方的强大圣阶毁灭了。”   “这可是你说的!”   声音落下,五头造型各异的怪物顿时激动难耐的飞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看着五头怪物消失,杜·克卡奥走上前来,有些担忧,“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没事,让它们先占点便宜,以后比这多的都要它们吐出来。”冰冷的寒风中,达克威尔笑得很开心。 第四十章 破碎的少女之心   金色的光华,缓缓散去。   安静的伯爵府内,一双冰冷的眼睛缓缓睁开。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力量,这是……   萧沐雨沉默着举起了双手,静静的注视着自己的双臂,感受着那熟悉的力量,漠然不语。   这是……圣域的力量。   冰冷的视线中,似乎连天地也变得开阔了起来。恍惚间,萧沐雨甚至有了一种错觉,似乎这一方天地的能量都能被他随心所欲的操控使用。   当然,曾经身为圣阶的他知道,这其实并不是错觉。所谓圣域,那是一个远远超越普通职业者的境界,力量的强大,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而在他的身边,小女孩自从恢复了行动的能力之后,却一直静静的站在一旁。那无神的双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焦距,看起来,就如同一个被玩坏了的人偶一般。   只不过现在萧沐雨的视线并不在小女孩的身上,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大厅内兴奋得到处跳跃的小狐狸吸引住了。   圣域……   萧沐雨沉默了。   这一次的能量输送,一共造就了三名圣阶。小狐狸、安妮,还有他,如今都已经跨过了那最后也是最难跨越的一条界限,成为了理论上拥有着无限寿命的圣域强者了。   “呜叽……呜叽……”虚空中,小狐狸激动的翻滚着。身体内那满溢的能量,是它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强大。   当它注意到萧沐雨的视线之后,顿时开心的在空中翻滚着跳了过来,轻轻的跃在了萧沐雨的胸前。一阵温暖的白光闪过,从白光中伸出的,是一双白皙而细嫩的手。   一头乌黑的长发垂落身后,那柔顺的发间有一对可爱的兽耳在激动的抖动着。如玉的脸颊上,肌肤温润如玉,那双清澈而不含丝毫杂质的眼眸中,满溢着开心的快乐。   紧紧的搂着萧沐雨的脖子,这名从白光之中出来的少女开心的用脸颊不断的蹭着萧沐雨的脸,那胸前饱满而富有弹性的乳房,压在萧沐雨的胸口,挤出了触目惊心的曲线。   “呜叽……呜叽……”少女开心的磨砂着萧沐雨的脸,一脸的依赖,“主人,主人……阿狸终于可以说话了,阿狸终于可以说话了呢。”   漆黑的双瞳,缓缓闭上……   睁开。   萧沐雨面色冰冷的抚了抚少女的头,冷淡的问道,“你的这件衣服……哪里来的?”   少女松开了萧沐雨的脖子,退后了几步。捏着衣角在萧沐雨的面前转了一圈,笑嘻嘻的说道,“是我之前在枫叶雪看到的哦。当时路过那个商店外时,阿狸就觉得这件衣服好漂亮好漂亮,要是以后能够变成人形了,阿狸也要穿着这么一件衣服呢。”   不过看到萧沐雨那依旧还是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波动的目光后,少女顿时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身子,“主……主人不喜欢吗?”   “……没,没有不喜欢,”面色冷漠的揉了揉眉心,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很漂亮。”   “真的吗?”   “真的。”   “嘻嘻……”小狐狸开心的转着圈,在空中跳来跳去的开始习惯自己这具新的身体了。   而萧沐雨的视线,也终于放在了沉默的小女孩身上,“安妮……”   然而那抚摸小女孩头发的手,僵住了。   因为小女孩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来看着他,静静的问道,“大哥哥,你想要天魂锁玉吗?”   漆黑的眼眸深处,瞳孔微微扩张。   萧沐雨顿了顿,声音冰寒而彻骨,“你……怎么知道的?”   小女孩摇了摇头,却是出乎萧沐雨意料的没用任何愤怒的表情。轻轻的走到了萧沐雨的身前,安妮伸手抱住萧沐雨的腰,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前,“早就知道了的……”   胸前的衣襟感受到了潮湿泪水,埋首在萧沐雨的胸前,安妮带着哭腔的喊道,“安妮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大哥哥当初为什么会救我,为什么会接近我了……从知道大哥哥为了天魂锁玉,甚至不惜面对德玛西亚全国的追杀时,我就知道大哥哥一直都在骗我了。”   “…………”漆黑的眼眸深处,第一次闪过了一丝困惑。感受着怀中小女孩稚嫩的身体,萧沐雨冷冷的问道,“那么……你不怨恨我吗?不怨恨我欺骗了你?”   “恨啊!怎么可能不恨你!”从萧沐雨的胸前抬起头来,安妮怔怔的和萧沐雨对视着,泪流满面,“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有多伤心多难过你知道吗?明明是那么向往的大哥哥,明明是那么亲切的大哥哥,竟然只是一个大骗子。那样的大哥哥之所以接近安妮,竟然只是为了安妮的天魂锁玉。”   “当时的我,有多伤心、有多难过你知道吗?当时安妮甚至想,干脆就这样死掉了算了。可是……可是……”   抽噎着,小女孩用力的捶着萧沐雨的胸口,最后痛苦的大哭着死死的抱住了萧沐雨的身体,“可是已经没办法了啊!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我已经忘不掉你了,神灵大人都说了,叫做安妮的小女孩已经只能嫁给那个骗子……你叫人家怎么办啊?”   “神……灵?”缓缓的重复着这个词语,萧沐雨面色冷漠的问道,“什么神灵?”   “时间的神灵啊!”小女孩哭着喊着,死死的抱着萧沐雨。似乎只有这样,眼前的男人才不会像母亲一样突然死掉,“当初在恕瑞玛沙漠的时候,安妮看到来的未来就是和大哥哥你结婚的场景啊!无论怎么样,安妮都是要嫁给你的了,你叫人家怎么做啊?”   (哦?竟然还有这种事?嘿嘿……看来你这家伙果然是个恋童癖啊,竟然还真的和小萝莉结婚了。啧啧啧……萧沐雨啊萧沐雨,你叫我怎么说你好呢?你是想是了吗混蛋?竟然连这么小的小女孩都不放过,简直就是禽兽啊,哈哈哈哈……)   恶魔的嘲笑,一如既往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萧沐雨蹲下身子,抱着小女孩的肩膀将她与自己分开。面色冷漠的和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女孩对视着,萧沐雨冷冷的问道,“那么……你能告诉我,天魂锁玉在哪里吗?”   (我擦!你这家伙还有人性吗?人家小女孩这么伤心这么难过的时候,你不安慰人家也就算了,竟然还这么漠不关心的问出这种问题!人家小女孩的母亲才刚刚死掉啊混蛋!)   (这种事情,连我这个恶魔都看不下去了!你这家伙的同情心被狗吃了吗?禽兽!混蛋!人渣!啊啊啊啊啊啊……萧沐雨你这个渣男!你说你怎么不去死啊!)   然而相对于恶魔的愤慨,小女孩却没有丝毫受伤的感觉。那无神的双眼中,似乎除了流泪已经不再具备任何的功能了。她怔怔的看着萧沐雨这种冰冷而无情的脸,突然笑了。   带着悲伤苦涩的泪水,她笑了。笑得很开心,也很灿烂。冰冷的寒风中,少女努力的擦拭着眼角,但却怎么也擦不净那晶莹的泪水。萧沐雨冰冷的注视中,安妮哭着指向了外面漆黑的夜空,“那么你先去杀了那个男人吧!想要天魂锁玉,先去杀了那个还是我母亲的男人吧!” 第四十一章 你就是个杂鱼啊   艾芙妮是被一阵喧闹的嘈杂声音给吵醒的。   揉了揉眼睛,小女孩从床上坐了起来。迷迷糊糊的视线在房间内无焦距的徘徊了许久,艾芙妮这才逐渐从沉睡的迷糊中醒过来。   窗外,是耀目的火光,以及无数人的尖叫喧闹。那种末日到来一般的古怪气氛,让小女孩有些疑惑。   “怎么了?着火了吗?”揉了揉眼睛,艾芙妮穿着薄薄的睡袍来到了窗前。   轻轻的掀起了窗台,那一双眼眸中倒影出来的,是一个绝望的世界……   火焰、杀戮、鲜血、混乱……这原本应该远离小女孩的东西,在这个冰冷的夜晚突然出现,然后集体的闯入了小女孩平静的世界中,带着深深的恶意。   那大街上像无头的苍蝇一般惊恐的四处逃窜的人影,以及那些狂笑着在他们的后面追着、不时将几名落后的人抓起来吃掉的恐怖怪物,组成了一幅末日到来的绝望景象。   “这是……怎么回事?”傻傻的看着已经被火光和杀戮卷入混乱的城市,艾芙妮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里不是莫雷塔尔吗?为什么会有这些可怕的怪物出现?而且还没有人出来制止它们?莫雷塔尔的警备军呢?那些在城市的建筑中高高建起的防御魔法塔呢?为什么没有谁来阻止它们?   窗台的下方,是一个安静的庭院。   原本应该仆俑来往不息的侯爵府此时安静了下来,父母去参加了今晚的宴会应该还没有回来,可是那些仆人呢?为什么偌大的一个侯爵府内安静得像是一个鬼蜮一样?   站在窗前,看着于城市其它地方的喧闹形成了鲜明对比的侯爵府,小女孩的心中突然闪过了一丝恐惧。她连忙换上了厚厚的衣服,顶着呼啸的风雪从居住的小别墅中跑了出来。   沿着长长的石子小路向着侯爵府的中央跑去,这一路上小女孩却诡异的没有看到任何的人影。曾经人气鼎沸的侯爵府内,死寂得令人恐惧。   那空无一人的走廊、房屋内,只有闪烁着昏暗光芒的魔法灯光在风雪之中微微亮着。   惊慌的小女孩推开了一间又一间房间的大门,然而空无一人的室内却用它的沉默嘲笑着小女孩的徒劳。终于,当她来到了某条三岔路口的时候,在那积满了白雪的草地上,小女孩发现了什么。   一只……手臂。   一只断掉的手臂。   那只手的主人原本应该是一名长得挺漂亮的少女,从那手臂上白皙的皮肤上可以看到这一点。齐肘而段的手臂上还套着女仆装特有的花纹长袖,看得出来,这只手臂的主人应该是侯爵府中某位长得还算漂亮的年轻女仆。   当那位不知名的女仆在路过这里时,被某种锋利的东西一刀切断了手臂。在力的作用下,断掉的手臂飞到了路口旁边的草坪之上。   如果不是那白色的雪地上的一滩红色太过刺眼,也许小女孩根本就注意不到那个光线昏暗的角落中的那只断臂。怔怔的看着这只差点被她漏过的断臂,小女孩的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连忙转身沿着来时的小路跑了回去。   花丛里、拐角处、积雪下……所有因光线昏暗而被她遗漏过的地方,她全都检查了一遍。   随后,小女孩愣住了。   血。   鲜红色的血。   冰冷的血。   无穷无尽的血……   在那些因光线昏暗而被她遗漏的角落里,洒落了无数的鲜血。而就连那石子的小路上,当她蹲下身用手抹开表面的那一层薄薄的白雪时,她也能看到那已经结成了冰晶的红色……   小小的身体,忍不住开始颤抖了起来。   蹲在这个死寂的巨大府邸中,小女孩的全身上下都无意识的颤抖了起来。从未有过的冰冷、从未有过的恐惧,像是一只大手死死的攥住了她的心脏,连呼吸都似乎变得困难了起来。   蹲在路灯昏暗的灯光中,看着四周的黑暗,她似乎看到了无穷无尽的鲜血、无穷无尽的杀戮向她纠缠了过来。那恐怖的红色液体,似乎从黑暗之中渐渐蔓延了出来,很快就要将她淹没了一般。   她突然明白了那些仆人都去哪儿了……   “被吃了……大家……都被吃了。”恐惧的喃喃低语着,艾芙妮死死的埋着头,全身颤抖的蹲在雪地里。冬夜的冰冷,毫无顾忌的肆虐着,鹅毛般的大雪,缓缓的从天空降下,将那些角落中、大道上的暗红纷纷掩盖。   冰冷的冰雪中,突然有一个尖锐的笑声响起。   “桀桀……原来这里还有一个小姑娘啊?还是这么白嫩可口的一个小姑娘,差点就这么遗漏了,那真是太可惜了。”尖利的笑声中,一道诡异的身影自小女孩身后的虚空中缓缓浮现。   那是怎样的一个怪物啊?   一只诡异的巨大眼球组成了它身体的主干部分,数条长长的触手从那只巨大的眼球中长了出来。那在空气中惬意的摆动着的触手上,还沾染着丝丝的血迹以及肉沫。   这样一只只有在最深最可怕的梦魇之中才会出现的恶魔,就这样出现在了孤独无助的小女孩眼中。   远远的看着这个可怕的怪物,艾芙妮全身都在颤抖,“维克兹……你是维克兹?虚空之眼维克兹?”   怪物愣了一下,那粗大的触手有些惊讶的摆动了起来,“诶?小姑娘竟然知道我?我是叫维克兹没错了,不过那什么虚空之眼的称号又是怎么回事?是你们人类对我的称呼吗?我可不记得我在人类社会里这么有名啊。”   艾芙妮突然站了起来,转身就跑,一面跑一面哭喊着,“救命啊!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随便是谁都好啊!快了救救我啊!”   “嘁……居然跑了,真是不可爱呢,”虚空之眼摆了摆触手,悠哉悠哉的追了上去,“乖乖的做维克兹大人的食物不好吗?这可是你作为人类难得的荣幸呢。”   随着巨大的眼球移动速度很慢,但它却能慢慢的追上惊慌失措的小女孩。一边追着,这只怪物桀桀怪笑道,“别跑啊,怕什么?维克兹大爷还会吃了你啊?别跑啊小妹妹,让维克兹和你玩玩吧。”   粗糙的触手表面,长着无数起伏的紫色肿瘤。在怪物的怪笑声中,一只触手猛地飞起,横在了小女孩的身前。   砰——   躲避不及的小女孩被重重的绊倒在地,小小的身子摔在了冰冷的雪地里。凉凉的血沫,顺着小女孩的衣领钻进了艾芙妮的脖颈内,冰冷的感觉激得小女孩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不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小女孩恐惧的在冰冷的雪地里爬行着,由于膝盖被摔伤,她甚至连站起来都无法做到。只能一小点一小点的向前爬行着,恐惧的泪水打湿了她的脸庞。   “桀桀……不要杀你?嘿嘿……我当然不会杀你了,”粗壮的触手卷起小女孩的脚踝将艾芙妮倒挂了起来,巨大的眼球看着眼前害怕得满脸都是泪水的小女孩,恶趣味的大笑了起来,“因为我只会吃了你啊!”   “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这么白嫩,味道多棒啊!”   噗——   那夜空下突然降下的冷光划过了高高举着的触手,紫色的血液在空气中喷溅,维克兹缠着小女孩的那只触手瞬间断裂了。   一道冷漠的身影缓缓的在石子路面上浮现。   轻轻的伸手接住了掉落下来的小女孩,萧沐雨面色冰冷的看着前方的巨大怪物,手中的破败战剑上,开始闪烁彻骨的冷光,“你是……什么东西?”   巨大的眼球愣了一秒,随后疯狂的摆动着那断掉的触手惨叫了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好痛啊!!”   “混蛋!你是从那里冒出来的啊,竟然敢冒犯维克兹大人,你死定了!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啊!连我爸都没有这样打过我啊,你竟然让我受伤了?!”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啊!”   冷冷的看着前方那个疯狂咆哮着的怪物,萧沐雨揉了揉眉心,明白了什么,“…………神经病吗?原来如此。”   而被他抱在怀中的小女孩这时抬起头来,忍不住提醒道,“萧……萧沐雨哥哥,你小心一点,这家伙是虚空一族的维克兹,很厉害的。”   “虚空……一族?”萧沐雨的眼中闪过一丝迷惑,“瓦罗兰大陆有这样的一个种族吗?”   (……)   “夜,问你话。”   (诶?你在跟我说话吗?)   “……你说呢?”   (呃……咳咳……我还以为你在跟小狐狸说话呢。毕竟这个小家伙刚刚得到了人类的身体已经说话的能力,一直在意识空间内嘈杂不休。我还以为你在跟她说话呢。)   意识空间内,紧随着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哼……你明明知道主人是在跟你说话的,故意装听不见以为我们不知道吗?”   (嘁……所以说啊,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哑巴好点。突然多了一个话痨,我感觉很不适应啊。)   “什么不适应?你其实就是想要一个人霸占主人大人对吧?你这个好色的恶魔,我早就把你看穿了。所以你觉得我的加入打扰了你,对吧?”   (霸占你妹啊!老子对男人没兴趣,对萧沐雨这种人渣冷面男更没有兴趣……如果他是你这样漂亮可爱的小丫头的话,说不定本大人还能对他另眼相看一下。)   “…………”面无表情的听着意识空间内两个家伙你一句我一句的吵闹着,萧沐雨揉了揉眉心,放弃了继续问话的打算。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小女孩,问道,“你怎么知道它是虚空一族的?”   “因为……因为……”小女孩眼珠子转了转,把头埋在了萧沐雨的怀中,避免被对方看到自己那心虚的眼神,“因为我见过记载着它们的古籍啊。别小看艾芙妮家族呢,我父亲的书房中可是有着更多宝贵的书籍存在的。”   “哦,这样啊……我知道了。”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萧沐雨似乎真的相信了小女孩的说法一般。   抬起头冷冷的看了对面的那只怪物一眼,萧沐雨冷冷的问道,“现在外面那些正在肆虐吃人的怪物,应该都是你的同伴吧?”   “你是指卡兹克它们吗?没错,”巨大的眼球老神在在的点了点头,说道,“它们都是和我一伙的。怎么样?人类的小子,你是不是害怕了?嘿嘿……毕竟我们可是五名圣阶啊,像你这种卑微的人类,就该乖乖的给我们当血食算了。”   “妄想反抗什么的,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啊。你一个人再强,能够同时面对五名圣阶啊?”   “…………”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看了看莫雷塔尔最高处的那座城堡,萧沐雨没有理会巨大眼球的嘲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应该是德莱厄斯请来的援军吧?因为你们似乎都刻意错开德莱厄斯的军队,只杀戮普通的平民和贵族的叛军。”   “你们也是一伙的吗?”   “德莱厄斯?你是说那个背着大斧头的傻大个吗?”巨大的眼前想了想,说道,“如果是那家伙的话,你这么说也勉强算对。只不过我可不是他请来的,我们都是被达克威尔那个家伙带过来的。”   “为了让我们帮他,那家伙可是献上了整个城市的平民给我们当做祭品哦。既然他这么有诚意的话,我们大发慈悲的帮帮他也不是不行啊。”   “这样吗……”萧沐雨淡淡的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多谢你的讲解。”   说完,萧沐雨抱着艾芙妮转身离开,“阿狸,杀了它吧。”   看着萧沐雨转身离去的背影,巨大的眼球愣了两秒,“诶?你在跟谁说话?”   “嘻嘻……主人在跟我说话哦。”   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在旁边响起,一道窈窕的身影倏然闪过。三道白色的狐火同时飞起,附上巨大的眼球,仅仅只是瞬间,白色的狐火就将巨大的眼球的灵魂彻底蒸发。站在巨大眼球那没有丝毫伤口的尸体上,阿狸笑嘻嘻的拍了拍手,“对付你这种杂鱼,根本就不许要主人大人出手呢。”看着萧沐雨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拐角处,少女这才连忙追了上去,“哎……主人,别走那么快嘛,你等等我啊。” 第四十二章 等待援军   艾芙妮躺在萧沐雨的怀中,怔怔的看着眼前这张冰冷的侧脸,忍不住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怪物是从哪里出来的?”   低头淡淡的扫了小女孩一眼,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如你所见,这些怪物是你们诺克萨斯那位失踪已久的达克威尔将军带回来的。似乎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达克威尔纵容它们在城市到处吃人。”   “什……什么?”艾芙妮的脸上难掩惊愕的表情,小女孩攥着萧沐雨的衣服,激动的叫道,“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达克威尔将军会纵容这些怪物屠杀他的领民?这怎么可能?”   冷冷的看着小女孩,萧沐雨说道,“刚才那只眼球怪物说的话你也听到了,这件事情并不是我的胡乱揣测,而是事实。”   就在这时,一个艾芙妮熟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大哥哥,找到艾芙妮了吗?”   萧沐雨面色冷淡的抬起了头,对着黑暗中说道,“啊……找到了。”   艾芙妮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看到的是从黑暗中跑出来的好朋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现在自己因为脚踝受伤的原因站立不了,只能躺在萧沐雨的怀里。   而这样的姿势,无论怎么看都有些暧昧了。   倒是跑过来的小女孩没有在意这些,她看到了萧沐雨怀中的艾芙妮后,不由得松了口气。笑着走了过来,安妮说道,“薇薇你也没事呢,真是太好了。”   萧沐雨看了看安妮背后的黑暗,冷冷的开口问道,“人群已经集合了吗?”   听到萧沐雨的询问,小女孩这才想起了正事,连忙点了点头,“嗯,大家已经集合好了。”   “那就走吧。”萧沐雨抚了抚小女孩的头,带着阿狸走进了黑暗之中。   踏入的黑暗,是一片深邃而诡异的漆黑。被萧沐雨抱在怀中的小女孩打量着四周的黑暗,突然惊恐的发现她感应不到任何人的气息了。   就算是抱在她的萧沐雨,除了对方的怀抱之外,她竟然什么都看不到了。那种感觉,就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光明,变成了一个盲人一般。   失明的恐惧,让艾芙妮下意识的挣扎了起来。不过那从一侧握住她的手,却是把她惊恐的情绪安抚了下来,“别害怕,薇薇。这只是一个魔法阵而已,等会就好了。”   那只手上的肌肤细嫩,被这只小手握着的艾芙妮感觉不到丝毫的粗糙。听到了那黑暗之中传来的安妮的声音,艾芙妮不由得开口询问道,“魔法阵?什么魔法阵?”   “一个隔绝气息的魔法阵,我们用来掩藏自己的气息。毕竟现在城市里有那几头怪物在到处吃人,要是不把大家的气息掩盖起来,这么多人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肯定会被那些怪物袭击的。”   大家?难道还有别的什么人吗?艾芙妮的心中闪过一丝疑惑。然而还不待她开口询问,那因突然踏出黑暗而刺目的路灯光芒,短暂的夺去了小女孩的视野。   等到视线恢复后,艾芙妮躺在萧沐雨的怀中,面色惊愕的看着眼前这密密麻麻的人群,一脸的震惊。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贵族、平民……无数的人,拥挤在这座巨大的广场之上。原本被设计出来可以用来容纳六十万人进行集会的莫雷塔尔中心广场上,此时却满满当当的塞满了人。   哭泣的小孩、坐在行李上咳嗽的老人、以及那些面色充满的担忧的正在交谈着的成年人们……喧闹的场景,带着嘈杂的噪音,毫不留情的闯入了小女孩的耳膜、视线。   甚至就连广场上的几棵大树上,也因为空间的不足而坐满了人。粗壮的枝桠由于不堪重负而吱呀吱呀的呻吟着,似乎随时可能会断掉。而坐在大树上的青年们却恍若未觉,互相之间交谈嬉笑着。   眼前这密集的人群,突然让艾芙妮想起了以前吃过的沙丁鱼罐头。那密密麻麻的人头,在视野之中一直延伸到了远方。   而在广场的天空和周围,则是一层漆黑得深邃的黑幕。那不时流动着的黑色,化作了一个巨大的大碗,将这个广场扣在了里面。   艾芙妮突然明白了这是什么。   奥尔多尼亚魔法大阵!   传说中由圣域魔法师奥尔多尼亚发明的,可以掩盖一个巨大范围内所有生物气息的魔法阵。想起了安妮之前在黑暗中跟她说的那些话,艾芙妮明白了之前他们穿过的那层黑幕,应该就是魔法阵的边缘了。   就在这时,不知道是谁发现了刚刚出现在广场边缘的萧沐雨一行人,随着“萧沐雨先生回来了”的一声大叫,整个广场上的人都沸腾了。   “萧沐雨先生!萧沐雨先生,你没事吧?”   “萧沐雨先生,现在外面怎么样了?我们要多久才能离开啊?”   “萧沐雨先生,你看到了我的女儿了吗?她之前和我失散了,一直没找到啊……呜呜……我可怜的女儿,千万不要被那些怪物吃掉啊。”   ……   ……   无数人激动的涌了上来,那狂热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救世主。   然而一道无形的墙壁出现在萧沐雨的身前,将所有人都阻拦在了两米开外。   抱着小女孩站在人群前方,萧沐雨冷冷的抬起头来,看着这些激动的人群,就连远处的大树上的那些人也开始躁动了起来,面色冰冷的说道,“如果你们不想死的话……全部给我安静下来。”   冰冷的声音中,带着某种彻骨的寒意,就像是一盆最冰冷的冷水从天而降,浇熄了人群的激动。   看着渐渐平静下来的人群,萧沐雨冷淡的说道,“我说过了,我对你们的生死毫不在意,你们的死活也与我无关。之所以要救你们,只不过是我未婚妻的意见罢了,所以你们不用感谢我……真要感谢的话,你们就感谢她吧。”   说完,萧沐雨面色冷淡的转过身,“安妮,你自己跟它们说。”   有些无力的看着萧沐雨面色冷淡的走到了一边坐下,然后把艾芙妮放了下来,安妮对于他的冷淡有些无奈。回头看了看两米之外的人群,小女孩摊了摊手,说道,“好吧,基本情况大哥哥他刚才已经知道了。这些突然出现的怪物之所以在莫雷塔尔里面到处吃人还没有人管,是因为达克威尔将军和那些怪物达成了某种协议,似乎是用莫雷塔尔的大家来换取那些怪物的支持。”   “也就是说,嗯……我们都被放弃了。”   小女孩的解释,瞬间让人群再次沸腾了起来。   “什么?达克威尔将军回来了?”   “呸!什么将军?那个混蛋竟然把我们全部卖给那些吃人的怪物了,这样的混蛋怎么能够称为将军?简直就是个混蛋!”   “果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我之前就在怀疑为什么那些怪物不会攻击军部的人,之前在路口的时候,那些怪物眼睁睁的看着一队军部的士兵从它们眼皮子底下经过都没有出手,我就怀疑他们是一伙的……没想到果然是这样!”   “达克威尔这个混蛋!我的妻子……呜呜……我的妻子已经被那些怪物吃掉了,呜呜呜……我要报仇!达克威尔,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杀了你为我的妻子报仇!”   “我的儿子……我的三个儿子也被那些怪物吃了,呜呜呜……我可怜的儿啊……”   ……   ……   看着突然间被哭声和对达克威尔的骂声淹没的广场,安妮有些无奈。她用扩音的魔法一连喊了几声,都没能把场面压下来,顿时可怜兮兮的回头看了看萧沐雨。   而原本面无表情的坐在花池边缘的萧沐雨看到小女孩的表情后,沉默了两秒,冷冷的开口了。   “闭嘴。”   冰冷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起伏,也没有任何的温度。明明声调并不激烈,但那冷淡的声音在广场上缓缓的响起后,却似乎有着某种力量,把所有人的声音全部都压了下去。   远远的看着那道冷漠的身影,人们下意识的闭上了嘴。   人群拥挤的广场上,再次陷入了难得的死寂。   冷冷的看着密集的人群,萧沐雨的声音很冷,“谁要再废话,我就杀了他。”   冰冷的杀意,在广场之上蔓延,让所有人都明白眼前的男子并没有开玩笑。在所有人都忍不住有些颤抖的时候,安妮有些无奈的拍了拍手,吸引了大家的目光,“总之呢,我们现在安静一点吧。外面那些怪物在到处肆虐,虽然有了魔法阵的保护,但要不了多久它们肯定也能找到我们的。在援军到来之前,我们大家还是安静一点吧。”   “那个……安妮小姐,我有个问题可以问一下吗?”人群前方,一个有些怯懦的青年举手问道。   “嗯,什么问题?你问吧。”   小心的看了一眼面色冰冷的萧沐雨,在确定对方并没有对自己的发问有任何的不满后,这个青年才怯怯的开口问道,“那个……呃……我们的援军是谁啊?现在诺克萨斯还有能帮助我们的人吗?”   “那么如果你觉得会有援军的话,那个援军会是谁呢?”安妮笑嘻嘻的问道。“呃……”青年迟疑了一下,这才说道,“如果说现在诺克萨斯还有谁愿意来帮我们的话,应该只有卡伦米尔的锐雯军团长了。可是锐雯军团长的第三军团远在东海岸,根本赶不过来啊。”“嘻嘻……这个嘛,暂时保密,”小女孩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神秘的笑道,“反正援军不是瑞文军团长就是了。” 第四十三章 怪物袭来   混乱的城市之中,一片狼藉。   炽热的火焰熊熊燃烧着,将无数的民居点燃。并且由于失去了人类的控制,火势甚至在夜空之下疯狂的蔓延了出去,几乎让半个平民区都陷入了熊熊的火海之中。   城市之中肆虐的那几头巨大怪物此时已经缩小了它们的身体,恢复了普通的形态大小。   聚集在贵族区内最高的一座建筑之上,几名刚刚吞噬了数百万平民的怪物们眺望着这个已经陷入了一片死寂的城市,眼膜之中倒影的是坍塌的楼房、熊熊的火光。   看着身边的几名同伴,卡兹克抓了抓肚子,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不对劲啊?我总感觉人似乎太少了。”   “什么人太少了?”旁边的同伴问道。   “这个城市里的人啊,”卡兹克指着大火中的城市说道,“按照达克威尔说的,这个城市里至少有一千万人左右吧?去掉他的军部的那些人,还有那些站在他那边的一小部分贵族,其它能够吃得人怎么说也有个九百万吧?为什么我感觉被我们吃掉的人没有这个数呢?”   旁边的科加斯想了想,说道,“你忘了地面下的那里了,那里面还有一大堆的活人。莫雷塔尔所谓的一千万人的人口,是包括了地面深处的那些罪犯的。”   这个名为科加斯的怪物就像是一只放大了无数倍的暗红色甲壳虫。那嘴两侧的巨大颚齿锋利而渗人,甲克覆盖的身体上远超普通生物的庞大。   就算是小心的收缩了自己的体型,这只怪物依然庞大得如同一座房屋。若不是它们立足所在的这座房屋修剪得非常结实,估计光凭科加斯一个就能把房屋踩踏。   “我说……马尔扎哈那家伙不是去地底解决那些家伙了吗?怎么还没出来?”卡兹克看着火势疯狂蔓延的城市,桀桀怪笑道,“如此美妙的场景,那家伙不出来看看简直太可惜了。”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可没有你那么变态,卡兹克。我从来不觉得这样的景象有多少的美感。”   无声无息的,虚空中裂开了一道紫色的门户,从中走出了一个漂浮在离地三尺左右的青年。   那是一个长相还算帅气的青年,只不过那张帅气的脸却被紫色的兜帽被遮住了一半,只有一双在夜空中散发着冰冷光芒的眼睛暴露了出来。完全是人类模样的他站在这一群怪物之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顾无论是闹腾凶残的卡兹克,亦或是自高自大的科加斯,在面对这个人类形态的同伴时,都隐隐有些畏惧的感觉。   而在马尔扎哈的身后,又一只普通玩具熊大笑的紫色螃蟹也跟着从虚空的门户中走了出来。只不过它那原本还算可爱的造型,却被它叼着的一只短手给破坏了。   那是一只齐肘而段的手臂,血淋淋的断口处平整而光滑。被这只小怪物叼在嘴中,这只断臂就在一群怪物的注视下被小螃蟹一口一口的吃掉了。   明明只是一只身体不算庞大的螃蟹,但是它的肚子中却似乎有着一个异次元的空间一般。论起体积还要比它大的断臂被它整个人吃下去后,这只小怪物的外表竟然一点的改变都没有。   看着吃完断臂后开始围绕着众人转圈子的小螃蟹,卡兹克嘿嘿笑了起来,“螃蟹似乎还没吃饱呢,要不要再喂它点东西?”   马尔扎哈冷冷的瞥了自己的宠物一眼,说道,“不要管它,这家伙永远都吃不饱的。”   就在这时,这只紫色的螃蟹跑到了名为克格莫的怪物身前。   那是一只小狗般外形的怪物,身上头上长着一排密集的紫色复眼。臃肿的身体上却像是恐龙一般长着两条略长的小腿,而收缩在胸前的爪子,则是异常的细小,和那一双小腿完全的不搭配。一张几乎占据了整张脸的大口内,可以看到淡青色的粘稠液体不断的被分泌出来。   紫色的小螃蟹跑了克格莫的身前后,突然沿着对方的腿爬到了克格莫的脑袋上,重重的跳了几下。   “呃……”克格莫愣了愣,有些难以置信的长大了嘴巴,“你……你说什么?”   克格莫的惊叫,引起了其它几头怪物的注意。   卡兹克看着克格莫,开口问道,“怎么了,大口?你鬼叫什么啊?”   克格莫咽了咽口水,看着身边的几名同伴,说道,“维克兹……维克兹死了。”   “诶?”这一次,旁边的三头怪物都愣住了。他们惊愕的看着克格莫,下意识的问道,“你确定?”   克格莫看了看头上趴着的紫色螃蟹,咽了咽口水,说道,“是螃蟹说的,它说它感觉到了维克兹的灵魂已经消散了。”   “靠!”卡兹克一拍小小的脑袋,一脸的郁闷,“我还以为那家伙在地面上没吃饱,所以跑去地底加餐了呢。没想到那混蛋竟然被人吃了……对了,你们最后一次见到那家伙时,那家伙在哪里?”   “呃……当时我只顾着追杀那些凡人来着,所以没注意,”科加斯摇头说道,“毕竟那混蛋也不像我们一样把身体变大了,能够远远的一眼就能看到。当时情况那么乱,谁还有空去注意那家伙到底在哪儿啊。”   看到同伴们都看了过来,克格莫忍不住缩了缩大脑袋,“我……我也不知道。当时我的注意力也都在那些到处乱跑的凡人身上了,并没有注意到维克兹在哪里。”   卡兹克无奈的拍了拍脑门,说道,“那么就只好找一遍了?不过这个城市这么大,要找到什么时候啊?干脆去叫达克威尔喊人来帮忙?”   就在这时,那只站在克格莫头上的螃蟹突然又重重的跳了几下,随后就飞了起来,向着贵族区的某处飞去。   “呃……螃蟹这是怎么了?”卡兹克下意识的看了看旁边的马尔扎哈,好奇的问道。   克格莫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的同伴们,怯怯的开口解释道,“螃蟹说它找到维克兹在哪儿了,现在带我们去。”   “那还等什么?走吧。”摊了摊手,卡兹克率先跟了上去。   等到一众大大小小的怪物跟着那只紫色的螃蟹降落到已经死寂一片的艾芙妮侯爵府时,它们在那条荒凉的石子小路上看到了同伴的尸体。   “哟……这家伙死得很有造型啊,”卡兹克跳了上去,用带着镰刀像是螳螂的手拎起了巨大的眼球,说道,“竟然是被人直接抹杀了灵魂,肉身却是毫发无伤……啧啧,这种诡异的能力,还有这股灵魂烈焰残留的气息,难道是妖月邪狸?”   马尔扎哈接过了巨大的眼球看了看,摇了摇头,“是妖月邪狸没错。不过这种力量却是有些奇怪,似乎并不是纯粹的灵魂炙焰,还夹杂着其它的力量的感觉。”   低头看了看正围着自己的脚转圈的宠物,马尔扎哈将维克兹的尸体丢给了它,问道,“能找到对方吗?”   吧唧吧唧的很快把巨大的眼球全部吃完,螃蟹伸出一对前爪抹了抹嘴,嗖的一声飞了起来。向着城市中的某处飞了过去。   “跟上。”马尔扎哈淡淡的扫了同伴一样,当先一人跟着紫色的螃蟹飞了过去。   其实不用他叮嘱,其余的几头怪物在看到紫色螃蟹飞起的时候,已经紧随着跟了上去。   一群怪物在紫色螃蟹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座巨大而空旷的广场边缘。   这里,是莫雷塔尔的中心广场,面积庞大而空旷。据说能够同时容纳六十多万人进行集会,是整个瓦罗兰大陆上首屈一指的城市广场。   只不过似乎由于之前怪物们在城市内肆虐的原因,原本就算是到了午夜也依旧就着活跃人流的中央广场上却是安静异常。也许,自从建造成功的那一天起,这个巨大的广场还从来没有哪一天会想今晚这样空无一人。   而紫色的螃蟹来到了这里之后,却突然像是丧失了方向感一般在空中迷迷糊糊的乱转了起来。那傻乎乎的模样,让卡兹克一行人有些惊愕。   “呃……螃蟹这是怎么了?”看着突然失去了方向感在空气中转圈的螃蟹,卡兹克挠了挠头,问道,“跟丢了?”   “…………”马尔扎哈沉默了起来。他抬头静静的注视着眼前这个死寂的广场,沉思了数秒,随后试探性的甩出了一道能量的光柱。   噗——   一声轻响。   这道能量冲击波在飞离到广场边缘的某处时,空气中突然泛起了一丝涟漪,将这道能量冲击波吞噬掉了。   “呃……传送阵?”看着那突然凭空消失的能量冲击波,卡兹克一脸的惊愕,“有谁在这里布下了一个传送阵?”   马尔扎哈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绕着巨大的广场飞了一圈。小心的让自己的身体和广场的边缘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不断的将一道又一道的能量冲击波轰进前方的广场之中。   然而结果无一例外,所有的能量冲击全都如石沉大海,消失得干干净净。   绕着广场一圈后,马尔扎哈回到了最初的地点。站在同伴之中,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说道,“是魔法阵……应该是一个可以隔绝内部气息和存在被人感应到的魔法阵。应该是我们被无极剑圣驱逐出瓦罗兰大陆的这段时间发明的新魔法阵,对于这个魔法阵我一无所知。”   “能破解吗?”卡兹克问道。   “…………”低头想了想,马尔扎哈点了点头,“没问题,虽然破解这个新的魔法阵需要花很多的时间,但是布下它的那位魔法师实力似乎很低,最多也就只有七阶的样子。我们可以直接用力量破开魔法阵,而不用花心思去和里面的人玩破解游戏。”   “那还等什么?嘿嘿……我已经饥渴难耐了啊!”桀桀怪笑着,卡兹克使劲的捶着胸口,大笑了起来,“一想到这个广场里还有着许许多多鲜嫩可口的血食在等着我去享用,我就已经激动得快要高潮了啊!哈哈哈哈……”   ……   ……   黑暗的天幕下,小狐狸抱着萧沐雨的手坐在他的身边,一脸依恋的蹭着主人的胳膊。而名为安妮的小女孩,则和她的好朋友艾芙妮一起,和难民们选出来的几名代表谈论着什么。   “安妮小姐,这么多的人,如果不尽快找到食物和水的话,很成问题啊。”一个苍老的老伯叹了口气,有些担忧的说道。他是西城区的西佛医生,由于高超的医术以及善良的内心在西城区非常受人们欢迎,因此在这个危难临头的时候,老人在大家的推举下站了起来,为六十多万人的未来和希望而操心着。   小女孩点了点头,说道,“只要能够等到援军,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城市了。到了外面,应该会有人愿意接纳我们的,只要锐雯姐姐知道了我们的处境,以她的性格,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然而小女孩的说法却被质疑了。   发出质疑的,是一个衣着华丽的贵族。   多明尼克伯爵,在莫雷塔尔的上流社会里,是难得的以善良和对平民友善而出名的贵族。与那些热衷于各种奢靡舞会和娱乐的同类不同,多明尼克伯爵在全诺克萨斯各地都注资建立了基金会,专门用来帮助那些因生活贫困而吃不饱饭的贫民,在诺克萨斯的民间有着很高的威望。   看着安妮,多明尼克伯爵却是摇了摇了头,说道,“我不同意安妮小姑娘的看法,对于锐雯军团长此人,早年她还在莫雷塔尔时我也曾与她接触过。虽然她的善良与正直毫无疑问,但她本人其实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军国主义份子,信奉的乃是达克威尔那一套弱肉强食的理论。”   “过去达克威尔不在,所以她可以和军部对着干。但是如今达克威尔回来了,以她对那个达克威尔建立的军部的忠诚,只要达克威尔不同意她救援我们,那么哪怕她的内心饱受折磨,她也决计不会帮助我们任何事情的。”   旁边的一个魔法师打扮的女士点了点头,说道,“多明尼克伯爵大人说的的确是事实,上次我路过卡伦米尔时,曾经与这位传说中的锐雯军团长见过一面,她本人的确非常崇拜所谓的【诺克萨斯之道】。所以个人建议,我们不应该把希望放在她的身上。”   虽然小女孩早熟而聪颖,但是对与这类事情的了解还是不深。此时顿时有些傻眼了,“那个……呃……那么我们该怎么做?”   多明尼克伯爵指了指地图右下角的某处,说道,“我觉得我们离开莫雷塔尔之后应该去这里。”   看到了多明尼克伯爵指的那里,安妮脸上闪过一丝惊愕,“巫毒之地?”   所谓的巫毒之地,乃是瓦罗兰大陆东南方的一个荒芜之地。那里位于恕瑞玛沙漠边缘,被石爪山脉和风暴平原夹在中央,过去曾经是一个小国的领土。   不过据说当年由于某些原因,那个小国的国王得罪了祖安的疯狂炼金术士沃里克。于是愤怒的沃里克就用自己新研制的毒药污染了整个国家的国土。   由于他投下的毒剂杀伤力过于恐怖,偌大的一个国家在短时间内就灰飞烟灭。整个国土内的所有生物全部感染了可怕的病毒死亡,少数没有死去的生物也在病毒的感染下变成了食尸鬼一般的诡异生物,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却丧失了神智,只知道攻击着视野之中出现的所有活物。   直到如今,那片因病毒感染而变得荒芜的土地上,就连生命力顽强的草被都生长不了。   看着多明尼克伯爵指的地方,安妮惊愕的问道,“为什么要去巫毒之地?”   多明尼克伯爵叹了口气,说道,“因为达克威尔既然把我们全部出卖给了那些怪物,那么他肯定就不会容忍我们把他的所作所为宣告出去。他对外会宣称我们都是贵族派系的叛军,对他的所有指责都是污蔑,到了那个时候,大陆的其它国家为了不得罪他,肯定是不愿意接纳我们的,我们只能只能更生。”   “可是莫雷塔尔毕竟被他毁掉了啊,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掩盖得下来?”艾芙妮有些不解的插嘴问道。   “这个很简单啊,只要他把乐芙兰小姐的身份公开出来,那么他什么都不用说,就会有无数人认为莫雷塔尔是被身为【叛军】的我们毁掉的。”多明尼克叹了口气,说道。   “为……为什么啊?”两个小女孩惊讶的问道。   “因为那位乐芙兰小姐在大陆上留下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啊,”多明尼克伯爵叹息道,“当年她执政时,为了威慑其它的国家,她经常纵容手下的军士屠杀别国的城池。而且现在的达克威尔这个军部的嫡系派系,当初可都是从她手底下培养出来的。在大陆上所有人的眼中,乐芙兰小姐就是代表了杀戮与冷血的代名词。”   “说不定在战乱之中,这位乐芙兰小姐不甘心失败所以拉着整个莫雷塔尔陪葬呢——这绝对会是大陆上主流的看法,无法更改的,”多明尼克伯爵叹息道,“而到了那个时候,被达克威尔宣扬成乐芙兰小姐的叛军的我们,必定会成为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根本不会有任何国家会接纳我们的。所以我们只能自己去开辟土地了。”   “可是巫毒之地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群可怕的魔化怪物,我们这么多人过去了怎么办啊?”安妮担忧的说道,“连食物都找不到,而且人群中的老人孩子们怎么办?他们可都没有战斗力,面对那些魔化怪物根本就没有反抗能力。”   “关于安全的问题不用担心,”多明尼克伯爵说道,“如果萧沐雨大人的援军真的强大到可以在数头圣阶的怪物下把我们全部带走的程度,那么保护大家不被那些魔化怪物骚扰也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了。”   “可是饮水食物怎么办?还有住所,总不能让大家住在荒凉的平原上吧?”安妮问道。   “水的话不用担心,我们可以发动所有的魔法师使用水系魔法提供饮水,”那个魔法师打扮的女士说道,“而且巫毒之地毗邻班德尔城,以约德尔人天生友善的性格,我们可以通过跟他们的交易获得初期的食物。”   “而渡过初期最困难的那一段时间之后,就好办了,”多明尼克伯爵补充道,“我们这么多的人,完全可以在巫毒之地内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城市。而且巫毒之地那些徘徊的魔化怪物也是一个天生的屏障,我们可以依靠它们的存在避免被外界的打扰,脱离达克威尔的控制,以及避开可能到来的报复。”   安妮叹了口气,有些敬佩,“果然这种事情就得靠专业的人士呢,我是完全一窍不通啊。”   “呵呵……”几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多明尼克伯爵看着有些丧气的安妮,笑着安慰道,“安妮小姑娘完全不用丧气啊,毕竟术业有专攻,你八岁就成就七阶的事情可是无数人都比及不上的成就啊,关这一条,你就已经把我们甩出八条大街了。”   就在这边的几人笑着的时候,不远处一直沉默的坐着的萧沐雨突然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冰冷的目光,死死的注视着黑暗的天幕,萧沐雨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是彻骨的凄寒。   萧沐雨的突然站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呃……大哥哥,怎么了?”看着神色冰冷的萧沐雨,安妮有些怯怯的问道。   “…………”漆黑的双瞳,缓缓闭上……   睁开。   萧沐雨面色冷漠的握住了破败战剑的剑柄,冷冷的抬头注视着头顶的黑暗天幕。似乎透过那深邃的黑色,看到了外面的虚空中悬浮着的四个怪物了,“…………来了。”   “来了?呃……什么来了?”艾芙妮愣了一秒,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沉默之中,萧沐雨冷冷的说道,“那些怪物来了。”下一刻,如同为他的话语做注解一般,一道能量的冲击波突然穿过黑幕射了进来,落在了萧沐雨身边的地板上,将石质的地板打成了漫天飞舞的碎片。 第四十四章 名字的意义   魔法纪元1999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女神圣夜。   这是一个原本应该喧闹而快乐的夜晚,上一个纪元走入结束,新的纪元即将到来。与女神圣夜同时降临的纪元盛典,都是瓦罗兰大陆最隆重盛大的节日。   今夜,原本注定要被喜庆的气氛淹没。   然而,空旷的大街上,只有四处喷溅着的鲜血,无人的屋舍中,民众早已消失。   整个莫雷塔尔,安静得诡异。   空荡荡的大街上,熊熊的烈焰静静的燃烧着,火势开始在城中蔓延,很快就蔓延了半个城区的范围。然而如此大的火灾之中,却依旧是没有任何人出现。   在这样诡异的死寂之中,城市中央的时钟塔上突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钟声。   那宣报了上一个纪元的结束、下一个纪元到来的午夜钟声中,一道璀璨的光芒突然自死寂的莫雷塔尔城中出现。   轰——   巨响之中,整座城市的地面都在巨大的冲击力中颤抖了起来。   猛烈的能量罡风从爆炸的最中心出现,向着四周不断的扩散。以那个能量爆发的广场为中心,方圆数千米内的房屋建筑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波及,无数的衣物以及杂物在空气中乱飞。   那四头分别站在四个不同的方位将广场围在中间的怪物们,看着广场中如同凭空多出来的数十万人群,桀桀怪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果然还藏着小老鼠!哈哈哈……”卡兹克兴奋的一舔手臂上的刀刃,身躯骤然变大。   那突然变大到了十多米高大的身体下面,原本结实的屋顶瞬间被它踩塌。站在破碎的房间中,这只巨大的怪物看着周围同样变大了的同伴们,兴奋的笑了起来,“谁吃得多就是谁的!这次我们来比速度吧!”   “嗷吼……”它的提议,瞬间得到了应和。   然而唯一一个身体没有变大的马尔扎哈看着人群前方的那道冷漠身影,却是阻止了同伴们即将出手的攻击,“停下!”   在一群怪物的同伴间,身体依旧和常人大小的马尔扎哈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站在那只变大了数十倍的螃蟹头顶,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的萧沐雨,说道,“阁下想要救这些人吗?”   萧沐雨面色冷漠的点了点头,说道,“没错。”   冰冷的目光,不曾有丝毫的动摇。哪怕身处在四名圣域强者的包围之中,萧沐雨的眼神也依旧冰冷得令人颤抖。   那灰色的破败斗篷,在漆黑的雪夜中微微拂动,整个人身上的气息,冷冽无比。   “何必为了一些卑微的蝼蚁而自寻死路?”萧沐雨以及他身边那名少女身上的强者气息,让马尔扎哈不禁动容。于是他试图在不与对方发生冲突的前提下,劝走对方,“别忘了,我们这边还有两名圣阶高手没有出现。但只需要我发个信号,达克威尔与杜·克卡奥都会瞬间加入战局。”   “以二敌六,你们没有任何胜算,”马尔扎哈顿了顿,说道,“哪怕你有传说中的杀诫圣器!”   漆黑的瞳孔,瞬间收缩。   萧沐雨冷冷的注视着这个身披紫色法师袍的男人,声音冰寒而彻骨,“你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因为参与铸造这把圣器的时候,我就在场,”马尔扎哈平平淡淡的说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不要惊讶,你以为所谓的远古遗族,仅仅只是说说而已吗?”   “可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没有凝聚神格的圣域强者哪怕再强,也是无法活超过一千岁的吧?”萧沐雨不为所动,冷冷的说道,“虽然圣域强者的理论寿命是一万两千岁,就算你们能够冲破【千年诅咒】,又怎么可能永生不死?没有神格,光是逐渐崩坏的肉体就已经足够杀死你了。”   “这是我们魔法帝国最高的机密和成就,我并没有义务向你详细讲解,”马尔扎哈淡淡的说道,“阁下只需要知道,以你们两位的实力,是无法阻止我们的。所以……如果你们两人现在离去,我们可以不攻击你们。”   顿了顿,马尔扎哈补充道,“当然,作为初次见面的见面礼,我可以允许你们带走一部分你的朋友。我也相信,阁下并不是无脑之辈,应该不会愚蠢到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二和我们发生不必要的冲突吧?”   萧沐雨后方的人群之中,开始有低低的嗡嗡声响起。人们全部恐惧的看着前方那道冷漠的背影,不清楚那个看起来永远都是冷漠无情的男人到底会如何选择。   人群之中,伊泽瑞尔看着这一切的发展,轻轻的拉了拉身边的芙蕾雅的衣袖,忍不住问道,“芙蕾雅姐姐,你说萧沐雨这家伙会怎么选择?”   芙蕾雅微微一笑,反问道,“阿尔你觉得呢?”   “呃……”伊泽瑞尔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看萧沐雨那冷冰冰的背影,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以那家伙的性格,他应该不会和这四只怪物死磕吧?毕竟这可不是随便喊两句口号就能赢的场面啊。看他的样子,之所以出手帮忙这些民众也只是因为那个叫安妮的小姑娘原因。”   “可是之前的局面并不危险,所以他答应下来无关紧要。但是现在既然行踪已经被对方看破了,那么他应该就不会再坚持下去了……怎么看,那家伙都不是那种会为了拯救不认识的人而拼命的性格。”   “呵呵……阿尔这你就说错了哦,”芙蕾雅微微一笑,拍了拍伊泽瑞尔的头,笑着说道,“如果是师兄的话,这次他肯定不会放弃这些民众的。他一定会把大家安安全全的带走的,绝对不会丢下一个人的……我肯定哦。”   “为……为什么?”少女那笃定的态度让伊泽瑞尔一脸的困惑。   “呵呵……之所以阿尔你会说师兄会抛弃掉大家自己离开,那是因为你对师兄还不是很了解啊,”芙蕾雅摸着伊泽瑞尔的头,微微一笑,“师兄的确是那种对于不认识的人很冷漠很无情的性格啦,所以阿尔你不觉得这次还能奇怪吗?为什么师兄会愿意帮助营救这些无辜的民众呢?这种热血青年才会做的救世主,可不是冷漠的他应该做的吧?”   “呃……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这样啊,”伊泽瑞尔愣了一下,突然也反应过来了,“按照萧沐雨这家伙过去的冷漠来看,遇到这种事情他不是应该转身就走绝不理会的吗?这次的确有些奇怪。”   “所以啊,能够说动冷漠的师兄出手营救大家的那位安妮小妹妹,肯定是下了很大的功夫的呢,”芙蕾雅看着人群前方的那个小女孩,微笑着说道,“既然师兄会被她劝服来救人,那么就说明她肯定给了师兄一个必须要救大家的理由。而师兄可不是一个会半途而废的人哦。”   “虽然六名圣域高手很强大的样子,但是如果是师兄的话,他肯定会有办法的,”芙蕾雅微笑着说道,“毕竟师兄这个人可是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的。”   而人群前方的萧沐雨则沉默了下来。   在两方的共同注视下,这个冷漠的男人缓缓的抽出了破败的战剑,用冰冷的杀意宣告了自己的选择。   “也许,在你们眼中,你们认为六名圣域很强大。”   冰冷的声音中,萧沐雨一步一步的走上了黑暗高天。   “也许,在你们眼中,你们已经认为我已经是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了。”   冰冷的白色飞雪,从黑暗的天空中不断落下,轻轻的散落在了男子的肩头。   “所以,你们自信而高傲的下了最后的通牒,打算接收胜利的果实了。”   冰冷的目光,是比这十二月凛冬还要冷冽严寒的气息。黑色的飞雪,开始在萧沐雨的身侧缓缓浮现。   “但是你们却忘了,我,萧沐雨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是什么。”   声音落下的那一刻,整天的咆哮响彻了整个莫雷塔尔。   萧沐雨的身后,那高大无比的城墙之上突然出现了一只庞大得恐怖的巨狼头颅。   那是一只巨大得令人恐惧的巨兽,高达数十米的身躯看起来宛若一座小山。仅仅只是站着,它的身体就已经比莫雷塔尔的高大城墙还要高了。   站在城墙的外围,这只同体雪白的噬月天狼低下头看着城市中那蚂蚁般大小的人类,以及那细小无比的街道屋舍,张开獠牙大口咆哮了起来。   狂暴的声浪,带着恐怖的杀意席卷了半个莫雷塔尔,将无数的杂物吹得漫天飞舞。   而随着它的这一声咆哮,似乎唤醒了沉睡中的梦魇,又似乎打开了地狱的大门,一头又一头恐怖的庞然巨兽接二连三的从城市的四周出现。   烈焰恐吼、九头魔蛇、魔眼苍猿、三头地狱犬……一头又一头的九阶魔兽,宛若突然之间从地狱之中涌来一般,出现在了莫雷塔尔的城市四周,将整个城市都包围在了它们中间。冰冷的雪,从天上缓缓落下。那一刻,原本高大的四名怪物站在这无数的庞然大物中间,却是显得矮小了起来。就连它们身上那种恐怖的气息,也似乎受到了压制,无限的缩小了。 第四十五章 我们要去莫雷塔尔了   白色的雪,覆盖了群山。   冬拥之森的夜晚一如既往的安静而死寂,宛若沉睡中的另一个世界。   但那个世界却是让所有人的人类都为之恐惧的世界。   魔兽的世界。   传说,在那个从外面看去似乎永远都安宁祥和的森林深处,有着高达数十米的恐怖大怪兽。数十米高的怪兽具体有多大小强森并不清楚,因为并没有见到实物之前他对这样巨大的魔兽完全没有实体感。   他只知道,锤石镇所在的天南行省的省会天心城的城墙高十多米。而那样的城墙高度,已经足够让他仰望。   数十米高的魔兽,也许那些对于普通人类来说高达无比的城墙对于它们来说,仅仅只是随意一个跨步就可以迈过的小坎?   对于这些他不清楚,而也正是因为不清楚,所以随着在森林内前行的时间越久,他的内心就越恐惧了。   终于,他忍不住拉了拉前方的里德尔的衣服,小声的说道,“喂,里德尔,我们觉得我们还是回去吧。要是撞到了什么强大的魔兽,那么我们就死定了,为了二十金币就赔上性命不值得啊。”   前方的同伴回过头,鄙视的看了小强森一样,说道,“你不是一直都想去音乐学院学习吗?就以你家那个条件,一辈子都是凑不齐那三枚金币的学费的。难道接到了这么一单好生意,你不趁这个时候大赚一笔,难道还想继续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呆下去?”   “可是冬拥之森也太危险了,”被同伴鄙视了,小强森忍不住小声的辩解道,“这里面那么多魔兽,随便拉一头出来都能干掉我们。我还年轻,可不想那么容易就死了,要是要最后巫妖花没有采到,反而把自己的小命赔上了,那我连哭都找不到地方哭了。”   “要是那么容易就能采到巫妖花的话,那位贵族大人还会出二十金币这样的天价来雇佣我们来采巫妖花?”里德尔鄙视的瞪着小强森,说道,“又想要金币,又想要安全稳妥。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富贵险中求你懂不懂?要是你实在觉得危险不想去了,那你就自己回去吧,反正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也不是不行,正好到时候采到巫妖花拿到金币后海少一个人分钱。”   小强森迟疑了一下,想到这一次至少能够分到十个金币的报酬,自己家贫穷的家境,以及那个去音乐学院进修的梦想。最终,少年咬了咬牙,说道,“继续就继续,谁怕谁!”   里德尔哈哈一笑,拍了拍同伴的肩膀,说道,“这才对嘛,这才是我里德尔的好朋友。胆小的家伙可是永远都抓不住机遇的,走吧。”   巫妖花,是一种冬拥之森内特产的一种草药,在某些炼金术上是必不可少的物品。因此偶尔也会有胆大的人类被雇佣到冬拥之森内采集这种草药。   当然,这些倒霉蛋的命运往往不怎么好。   冬拥之森内部的庞大魔兽群足以把一切窥视这里的家伙吞噬殆尽。   这一次有一个年轻的贵族来到锤石镇上雇佣当地人采集巫妖花,原本那位贵族想着这里都是本地人,应该对冬拥之森很熟悉。但远道而来的他却不知道由于魔兽森林那恐怖魔兽的原因,锤石镇的镇民们对于冬拥之森简直畏之如虎。   他原本出的一个金币的高价雇佣竟然没有一个人理会。   到后来,这个贵族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把雇佣费用提升到二十金币这样的一个天价,这才有人接下了这单活。   夜色下,小强森和里德尔踏着厚厚的积雪,小心的拨开森林内密集的树枝,尽量在不发出太大声音的前提下前进着。月上高天,里德尔摸出随身携带的魔法怀表看了看上面的时间。   现在是魔法纪元1999年12月31日,夜晚九点。   “呼……”在冰冷的空气中轻轻的呼出一口雾气,里德尔压低声音说道,“现在已经九点了,加快速度,我们说不定还能在午夜到来之前回到镇上参加女神的祭祀。”   小强森有些羡慕的看着同伴的那块魔法怀表。   虽然那块怀抱有些破破烂烂的,但是对于这些年轻贫穷的青年来说,已经是很神奇的东西了。   等到回去领到金币了,我也得给自己买一块这样的怀表。小强森心中暗暗对自己说。   两人继续前行了二十多分钟,终于来到一座被紫色的植被覆盖了的小山前了。   这里由于这些紫色的植被,原本应该是很漂亮的一处景象。只不过此时由于凛冬大雪的覆盖,再怎么美丽的景象小强森两人也看不见了。   两人爬上了山顶之后,站在厚厚的雪地中,眺望着一望无际的森林树海。里德尔催促道,“赶快找到了就走,别被飞行魔兽发现了。”   以两人现在这种毫无遮挡的就暴露在月光下的状态,一旦有飞行魔兽路过,那就十有八九死定了。所以两人来不及休息,动作很快的就在雪地中翻找了起来,希望找到积雪下覆盖的巫妖花。   突然,地面开始震动了起来。   那种震动先是轻微的震颤,随后变成了恐怖的波动,就连地面上厚厚的积雪都被剧烈的震动给震碎了。   “这……这是怎么了?”整个地面都在疯狂颤抖,站立不稳的小强森一不留神摔倒在地上。好不容易抓着里德尔的裤脚从雪地里爬了起来,少年惊愕的问道,“地震了吗?”   “…………”没有回应。   小强森抬起头,这才发现同伴的身体竟然僵硬无比。那张似乎永远都布满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无畏神色的脸上,此时竟然恐惧得发青,就连嘴唇都在颤抖,“呃……里德尔?怎么了?”   他顺着同伴的目光看去之后,瞬间,小强森也愣住了。   冰冷的雪地上,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身体恐惧的僵在了光秃秃的小山上,在他们视野的前方,从未见过的磅礴景象,带着难以言喻的恐惧闯入了少年们的内心。   魔兽。   无穷无尽的魔兽。   大地的疯狂震动中,无数的魔兽从地平线末端的森林深处涌来。整个森林都在这一眼望不到头的魔兽群的奔腾中颤抖,厚厚的积雪从树梢上被震落了下来,落入下方的魔兽群中后,又瞬间消失。   无数造型各异、身躯或高大或普通的魔兽,在这个冰冷的雪夜里,从森林各处的角落中疯狂的冲了出来,在那飞行在天穹之上的几只移魂青鸟的带领下,有条不紊的向着遥远的大地尽头冲去。   而远远的,小强森两人还能看到远方的森林深处,有恐怖的庞大身影伴随着咆哮声从森林内冲入云端。那强大而可怕的气息,就算远隔数十里,也依旧让两人恐惧得全身颤抖,摔倒在了雪地之上。   ……   ……   魔法纪元1999年12月31日,夜晚十点,枫叶雪。   重建的议事大厅内却依旧灯火通明,只不过这里举办的却不是商讨政事的朝会,而是一场愉快而轻松的宴会。灯火璀璨的宴会大厅内,穿着华贵举止有礼大方的贵族们亲切的交谈着。   在王座之前,新晋的皇帝陛下嘉文四世正在与德邦的军神赵信几人交谈。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则是那名有些苍老的老人——劳伦特老公爵。   当初二王子赤木的叛乱结束后,这位受尽了折磨的老人被人们从劳伦特公爵府的地下解救了出来。经过帝国情报机构的调查才知道,原来当年菲奥娜·劳伦特要叛乱的想法已经被她的父亲、当时的劳伦特老公爵察觉。   为了自己的叛逆想法不被人察觉,并且也是为了从父亲手中夺得自己渴求的权利。菲奥娜·劳伦特开始暗地里策划了对父亲的荣耀的污蔑,在成功的把父亲的声望降到最低之后,她便以光正伟岸的姿态出现,强行夺取了劳伦特老公爵的权利。   并且由于当时的劳伦特老公爵已经成为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所以菲奥娜·劳伦特的篡位不但没有被人谴责,反而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   而被剥夺了一切的劳伦特老公爵也没有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出去旅行了,而是被他的女儿、那个篡位的逆贼菲奥娜·劳伦特关押在了地下室中,每日承受各种折磨。   如今菲奥娜·劳伦特的叛乱已经结束,她本人更是已经死亡。于是查明一切的嘉文四世不但没有怪罪叛乱的劳伦特家族,反而启用了刚从牢狱之灾中解脱出来的劳伦特老公爵。   荆棘花家族的地位不但没有因为这次叛乱而降低,反而变得更高了。   当然,对于皇族发出的这个声明的真实性并没有人会傻到去质疑。反正嘉文四世是德玛西亚的皇帝,他若是有心扶持一个人,那么其他人还有谁敢多嘴?   哪怕是传说中的八大贵族,其实在面对嘉文皇室时,其实也是无力的脆弱。   所以并没有人对嘉文四世对劳伦特公爵的重用而发出任何质疑或不满的声音,就算偶尔有一些不懂风向的小贵族在人后嘀咕几句,也是不伤大雅的。   就在这样一片和谐而祥和的气氛中,宴会大厅的大门突然被急急忙忙的推开,随后冰冷的风雪涌了进来。伴随着飞雪进入大厅的,还有一名穿着德玛西亚帝国情报局制服的官员。   这位年轻的官员急急忙忙的走到了王座之前,在许多贵族们好奇的目光中走到了嘉文旁边的盖伦兄妹身边,小声的为他的上司、情报局拉克丝说着什么。   这时,恰好应付完几名贵族的叨扰的嘉文四世回过头来,就看了拉克丝脸上的犹豫挣扎神色,顿时有些好奇,“怎么了?拉克丝,看你脸色不太好的样子,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了吗?”   拉克丝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说道,“陛下,最新传来的消息,就在二十分钟前,冬拥之森的魔兽暴动了。”   嘉文四世脸上的微笑顿时收敛了起来。   沉默了几秒,这位年轻的王者才开口问道,“他们开始袭击村庄了吗?已经有多少民众牺牲了?”   冬拥之森,魔兽之主。   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对于这位年轻的王者来说,并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所以虽然今夜原本应该是一个喜庆的节日,但是嘉文四世的脸色还是不由自主的阴沉了下来。   看着神色阴沉了嘉文四世,拉克丝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一只白皙的手轻轻的握住了嘉文的右手。年轻的王者回过头,看到的是一张虽然显得有些冷漠但眼神中却包含关切的脸——他的妻子,希瓦娜。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嘉文压下了内心中那复杂的情绪,对着欲言又止的拉克丝说道,“没事,到底情况怎么样拉克丝你直说了吧,反正情况已经不能更糟了……不是吗?”   他指的不能更糟了,指的乃是父亲与弟弟的死亡。   拉克丝迟疑了一下,轻声说道,“目前并没有民众死亡,冬拥之森的魔兽群离开森林后就直接向诺克萨斯的方向去了。并没有袭击沿途的任何一座城市或村庄。”   嘉文四世沉默着轻轻吐出了一口气,“看来数小时前莫雷塔尔与外界的联络中断,应该与那位萧沐雨先生有很大的关系啊。”   沉默了片刻,嘉文四世吩咐道,“传令沿路的所有守军,把道路给那些魔兽让出来,只要魔兽群不率先袭击城市村庄,军队就绝对不能攻击这些魔兽!”   而就在这时,旁边的劳伦特老公爵忍不住开口了。清楚的指导嘉文四世与那位冬拥之主恩怨的他,对国王的这个决断感到不解,“陛下,您……您真的要这么做吗?”   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年轻王者的神态变化,劳伦特老公爵措辞着,“现在那个魔兽之王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所有需要召唤他的魔兽群去帮忙……如果,我是说如果……为什么陛下您不下令狙击这些魔兽群呢?只要拦住了他的援军,那个魔兽之王肯定是……”   “够了!”王者突然的怒吼瞬间让宴会的大厅变得一片死寂。   贵族们惊愕的抬头看着王座之前一脸愤怒的嘉文四世,以及他身前那位被王者的怒火吓得连连发抖的劳伦特老公爵,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嘉文四世深深吸了好几口气,好不容易才平复了自己的怒火,他冷淡的看着眼前这个老头,说道,“我在做什么,我很清楚,不需要你来指点!”   而嘉文做了这样的决定后,一旁的拉克丝则明显的松了口气。   “嘿嘿……看你这副模样,刚才似乎很担心嘉文陛下对魔兽群下令攻击?”盖伦笑着戳了戳拉克丝的肩膀,说道,“你就这么担心那位师弟吗?”   拉克丝翻了个白眼,瞪了兄长一眼,“我这是在为陛下担忧啊笨蛋,要是刚才他真的下令攻击那些魔兽群的话,那可就糟了。”   “怕什么?怕得罪萧沐雨师弟?还是怕他的援军因为救援不及,害得在莫雷塔尔的他倒霉?”盖伦笑眯眯的问道。   拉克丝翻着白眼在没有人看得见的角落里掐了掐兄长,哼道,“要是陛下真的下令攻击了那群魔兽群,那么萧沐雨师弟会不会倒霉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当年军神老爷子耗费好大力气才和冬拥之森的魔兽们结下的和平就要被打破了。到时候两边一开战,得意的就是诺克萨斯了。”   “不过还好陛下还是清楚到底该如何抉择的,并没有被个人的恩怨所左右情绪,我庆幸的是这点啊笨蛋老哥!”恨恨的掐着盖伦的肉,拉克丝愤愤不平的说道,“而且你的那些话都是什么意思啊?说得好像我和师弟有什么暧昧似的,我又不是芙蕾雅那个小妮子,怎么可能喜欢上他?我有哥哥大人就够了。”   “竟然怀疑自己的妹妹的爱,你这样的兄长真是差劲透了!”   盖伦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只有不怀疑的兄长,才不正常好吧?”   ……   ……   魔法纪元1999年12月31日,午夜11点。   卡伦米尔行省。   锐雯从温暖的被窝中醒来,披着薄薄的睡袍来到阳台上,看到的是陷入了狂欢气氛中的城市。灯火通明的街巷间,游街的人们正在准备女神的祭祀。   那将会是女神圣夜最隆重也是最盛大的一项活动,届时,由全城的富豪以及贵族们联合出资购买的巨型焰火将会在城市上空绽放,勾勒出最为美丽的景象。   作为反对军的领导人,在这样隆重的一个夜晚,她原本应该站在宴会厅的中央主持宴会,和贵族军人们交流的。   然而那自从恕瑞玛沙漠归来之后,就一直困扰着她的疾病,却是让她只能早早的离开了宴会的会场,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站在阳台之上,看着城市璀璨的灯火夜空。锐雯那双绯红色的双眸有些迷离。   轻轻的伸出手按在左胸。   在那里,在那颗跳动的心脏中,她感觉到了某种古怪的脉动。   “沐雨……吗?”回想着时光之杖破碎那一刻,她所看到的那幅景象,锐雯沉默了数秒,转身披上战袍走出了卧室。叫醒了外面睡着的侍女后,锐雯走进了漫天飘落的白雪之中,“安娜,去叫卡米将军他们集合。”顿了顿,夜色下响起了银发女子那坚毅的声音,“我们要去莫雷塔尔了!” 第四十六章 魔帝的爱   冰冷的雪,缓缓的洒落夜空。   灰白色的长发在凛冽的寒风中飞舞着,那长发掩盖间的漆黑双眸中,冰寒而淡漠。   冷冷的注视着呈圆形将广场包围在中央的四名怪物,萧沐雨神色漠然的挥了挥手中的剑。那数十头庞大无比的凶兽环绕中,原本应该显得渺小的他,却是在那一刻几乎聚集了整个世界的目光。   那道屹立在高天之上的身影,几乎成为了天地的唯一。   马尔扎哈看着那数十头高大得几乎就是一座有一座巨山的怪兽们,沉默了一下,讽刺的笑了起来,“虽然数量如此多的九阶强者的确让我感到有些惊讶,但也仅仅只是如此了。你认为面对圣域,这些九阶魔兽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吗?”   萧沐雨神色抬起手指的剑,冰冷的剑锋指向了那座最高的建筑,冷冷的说道,“别忘了,我所能指挥的,并不只有这些九阶魔兽。他们,不过是第一批进入诺克萨斯境内的罢了。在他们后面,还有数量庞大的低阶魔兽。”   “哦?那又如何?杂鱼在多,也只不过是杂鱼罢了,难道你还能让这些杂鱼强大到打伤我们吗?”卡兹克桀桀怪笑道,“低阶的魔兽,就算来一亿头对我来说也不过一顿丰盛的大餐罢了。还是不用怎么费力的那种。”   “是,没错,你们是九阶强者,我的魔兽军团无法奈何你们,”萧沐雨神色冷淡的说道,“但是别忘了,整个诺克萨斯的民众可不是人人都有你们这么强大的实力的。数量如此多的魔兽,只需要我一个命令,就可以把沿途路过的所有城市与村庄夷平。”   “虽然这样的魔兽暴乱对于你们来说并不算什么大麻烦,很容易就能解决掉。但是到了那个时候,又会有多少无辜的平民死在兽潮之中?”萧沐雨的声音,冰寒而冷酷,那种无情的冰冷给人一种北风彻骨的寒冷感觉,“数十万?上百万?还是……一千万?你说,会有多少?达克威尔将军?”   最后的质问,俨然是对着那个无声无息的浮现在战场边缘的将军说的。   达克威尔无奈的笑了笑,举着手说道,“果然不愧是魔兽之王,这个魄力就是强。数十上百万的无辜性命都能成为你的筹码吗?可是我很好奇啊,既然您对于生命的看法如此淡漠,又为何要花费如此大的力气、不惜同时面对六名圣域高手围攻的危险,来拯救这些【叛贼】呢?”   达克威尔口中所谓的叛贼,很明显就是萧沐雨背后的广场上的无辜民众了。虽然就连他本人也知道,眼前这些人与叛贼一词是无论如何也靠不上边的。   这位诺克萨斯的统治者,笑得很耐人寻味。   “…………”萧沐雨沉默着抬起头来,冷冷的问道,“你以为我只是在威胁你吗?并不会真的发动兽潮?”   “这并不是什么相信不相信的问题,而是我这个人比较现实,没有亲眼目睹的事情是很难相信的,”达克威尔摊了摊手,笑得很诚恳。只不过在这样的环境下,他的笑容怎么看都显得有些缺乏诚意,“这是天生的,我也没办法改。”   “…………”沉默着,萧沐雨冷冷的说道,“那么我们也可以用事实来证明到底真相如何,说实话,我对于这数十万人的性命也并不是很在意。只不过答应了某人的约定所以不能轻易反悔罢了。反正无论情况如何,到最后你们都不可能对我造成任何的损失,我无所谓。”   一旁的卡兹克忍不住嘲讽道,“你还真把自己当一根葱了?不就是多了一些看起来个子大一点的小弟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区区数十头九阶魔兽而已,要不了多久我就能给你全部灭掉你信不信?”   卡加斯磨着巨大的昆虫状口器,桀桀怪笑道,“别忘了,还有数量庞大的低阶魔兽海呢。说不定这位魔兽之王大人还能免费给我们的大家提供一顿饱餐呢。”   “哈哈哈……”   一阵猖狂的大笑声中,一个美丽的身影缓缓的从黑暗的街巷中走了出来。   冰冷的白雪飘落在她的身侧,纯白的白色冰晶在城市的火光下微微闪烁着迷离的光芒。那一张美丽得足以倾城的脸庞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清冷的淡笑声,在夜空中响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两名圣域强者的力量不够的话,那么再加上我呢?卡兹克?”   顿了顿,希芙蒂娅带着微笑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萧沐雨的身边,“或者说,我该叫你螳螂?”   瞬间,卡兹克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惊愕的连退了数步,“你……你你你你……希芙蒂娅?你还没死?”   “我可是魔族的帝王啊,连你们这样的杂鱼都没有死,我又怎么会死呢?”淡淡的笑着,希芙蒂娅用一种清冷的笑声讥讽道,“只是没想到啊,当年只能在神魔两族的追杀中苟延残喘的一群丧家之犬,今日竟然也能光明正大的从黑暗中走出来了。”   似笑非笑的看着卡兹克几人,希芙蒂娅笑道,“这世事的变幻,还真是出人意料啊。当年落魄如你们,何曾想过也会有现在这样的风光?”   马尔扎哈的脸色有些阴沉,他冷冷的看着这突然出现并且态度鲜明的支持的萧沐雨的女子,寒声说道,“希芙蒂娅,别忘了,你也只是一个被我们封印过的败军之将罢了。所谓的恶魔一族,早已日薄西山,你那魔帝的名号也早已不值钱了。”   希芙蒂娅笑容不变,依旧但这那种清冷中的高高在上,轻笑着看了在场了四名旧识一眼,希芙蒂娅笑道,“能不往自己脸上贴金吗你们?好好的当你们的怪物不好?干嘛这么虚荣啊?当年我被封印是你们出力帮忙的吗,明明是被泽拉斯那个家伙带军围攻了,在援军不及救援的情况下被魔法帝国的大军偷袭成功的吧?”   “哦……抱歉,我还差点忘了,当时你并不是没有出力帮忙。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时那个冲在第一线叫得最凶,结果被莉莉丝随手一击就打成重伤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你吧?”   似笑非笑的看着马尔扎哈,希芙蒂娅指着卡兹克、科加斯以及那个如同小狗一般造型的克格莫笑道,“而且当时你们貌似都是一起的?应该说果然不愧是好朋友啊,送死要一起,现在就连落难也要一起?”   卡兹克顿时一脸愤怒,恼羞成怒的吼道,“希芙蒂娅!你别太嚣张了啊混蛋,别忘了你的魔族大军已经死伤殆尽,现在你就一个人,独木难支!”   “并不是一个人哦,”希芙蒂娅微微一笑,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轻轻的挽起了萧沐雨的手臂,亲昵的蹭了蹭萧沐雨的脸颊,微笑着哼哼道,“人家可是有着最亲爱最亲爱的帮忙呢……或者说,我就是出来帮亲爱的沐雨对付你们这些家伙的,怎么能够算是一个人呢?”   看了看下方的小狐狸阿狸,希芙蒂娅轻笑着说道,“我们这面可是有三个圣阶。再加上我的战力可以轻松应付你们这样的杂鱼三只,你们人数上的优势完全就没有了啊。”   顿了顿,希芙蒂娅微笑着补充道,“所以现在陷入劣势的到底是哪一方,你们还没有弄清楚吗?难道你们真的像你们的外号一样,只有最低级的智慧吗?螳螂?大口?蚂蚱?蟑螂?”   而在那一刻,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瞬间变得死寂的广场之上,只回荡着希芙蒂娅那轻轻的浅笑声。   高空之上的所有人,无论是达克威尔还是远古遗族四人众,全都目瞪口呆。根本没有人理会希芙蒂娅给他们起的那个可笑的外号。   因为在那一刻,整个世界的真实似乎在他们眼前被推翻了一般,给了他们最强烈的冲击。   然而,在所有人诡异的视线中,萧沐雨面色冷漠的把手中希芙蒂娅的怀中抽了出来。   面无表情的推开了希芙蒂娅,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抱歉,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并不认识你。小姐,你…………也许是认错人了。”   那一刻,卡兹克等人的表情已经不是错愕了,而是完全就像被数十头大象轮番踩过了一圈一般惨不忍睹。传说中那位冷酷的魔帝希芙蒂娅向一个男人光明正大的表达爱意也就罢了,最可怕的是那个男人竟然还拒绝了?   几人瞬间感觉自己的世界观似乎崩塌了。   而在广场之上,看到萧沐雨推开了希芙蒂娅后,芙蕾雅则收回了愕然的目光,温和的笑了笑,拍了拍伊泽瑞尔的头。少女笑道,“阿尔,你拉着我干嘛?”而伊泽瑞尔却是一脸的惊恐,他死死的攥着芙蕾雅的手臂不松手,似乎一放开手希芙蒂娅就会飞了一般,“芙蕾雅姐姐,你别冲动……你千万不要冲动啊!生气对你的身体不好,千万不要再把你体内的丰收之神放出来了!”说到最后,少年简直都快要急得哭了出来了。 第四十七章 魔族女帝   而在广场之上,看到萧沐雨推开了希芙蒂娅后,芙蕾雅则收回了愕然的目光,温和的笑了笑,拍了拍伊泽瑞尔的头。少女笑道,“阿尔,你拉着我干嘛?”   而伊泽瑞尔却是一脸的惊恐,他死死的攥着芙蕾雅的手臂不松手,似乎一放开手希芙蒂娅就会飞了一般,“芙蕾雅姐姐,你别冲动……你千万不要冲动啊!生气对你的身体不好,千万不要再把你体内的丰收之神放出来了!”   说到最后,少年简直都快要急得哭了出来了。   然而与少年的焦躁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芙蕾雅那淡定优雅的微笑,“为什么我要生气呢?”   仔细看了看芙蕾雅的表情,的确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伊泽瑞尔这才放心下来,“呃……芙蕾雅姐姐你不是喜欢萧沐雨那个人渣吗?为什么看到他和那个女人那么亲近却不生气?”   芙蕾雅有些好笑的揉了揉伊泽瑞尔的头,把那一头的金发全都揉乱了,忍不住笑道,“谁跟你说我喜欢师兄的?没有这件事情的好不好?”   “呐……你想啊,像师兄这种又没有情趣,成天冷着一张脸一点都不知道关心人的木头,怎么可能会有女孩子喜欢啊?”   芙蕾雅笑着耸了耸肩,说道,“要是谁喜欢上他了,那不是很不幸吗?”   “芙蕾雅姐姐你真的不喜欢他?”伊泽瑞尔一脸狐疑的问道。 八!零!电 !子! 书 !w!w !w!!t !x !t ! 0! 2!.!c!o!m   “真的。”   “可是……”伊泽瑞尔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懒得管你。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不管了。”   芙蕾雅使劲的揉着伊泽瑞尔的头,笑嘻嘻的说道,“别这么老气横秋嘛,来,开心一点,给姐姐笑一个。”   伊泽瑞尔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而在此时的高天之上,当着无数人的面被萧沐雨推开后,希芙蒂娅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沮丧或伤心愤怒的表情。她的嘴角依旧勾勒着最温柔神秘的微笑。   静静的看着前方那个神色冷漠的男子,希芙蒂娅微笑着说道,“虽然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已经忘了,但是我的内心却告诉我,我渴求着你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时间或许会出错,规则也有可能发生失误,但是只有我的感觉是不会错的。”   “而且你手中的【王者之证】的封印是只有我才能解开的,你拿着王者之证却跟我说不认识我……呵,亲爱的,要不要这么可爱啊。”   “…………”沉默中,萧沐雨面色冷漠的举起了手中的破败战剑,“如果你之所以认为我与你有关系的原因是这把剑的话,那么我只能很遗憾的告诉你,你认错了。这把剑并非传说中的王者之证,而是我的老师仿照王者之证铸造出来的武器,真论起来的话,它仅仅只能算是一个赝品。”   “哦?是吗?一个赝品就这么厉害了,亲爱的,你的老师肯定很厉害吧?”   “我的老师是无极剑圣,也许你对这个名字并不太了解,但是我相信,你这几位来自虚空世界的远古遗族的朋友,应该会很乐意帮你讲解一下的。”萧沐雨神色冷淡的说道。   听到无极剑圣这个词的瞬间,马尔扎哈等人的脸色就变了。   它们死死的盯着萧沐雨,双眸中包含了恐惧、憎恨、痛苦、绝望等等复杂的情绪。原本就算是希芙蒂娅出现,并且旗帜鲜明的加入了萧沐雨那一方的时候,马尔扎哈等人的神情也仅仅只是有些迟疑。   然而当萧沐雨说出无极剑圣那四个字的时候,包括达克威尔在内,诺克萨斯的六名圣阶的脸色全都变了。   看到达克威尔几人的反应,希芙蒂娅突然明白了什么,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弄了半天,我不过是在自作多情啊。亲爱的你老是这么厉害,这几个家伙自然不敢随便得罪你了,那么我的力量根本就无足轻重啊。就算没有我帮忙,你也能毫发无伤的离开的。”   笑着摇了摇头,“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就先走了。不过你放心,我可不会就这么容易放过你的,被我希芙蒂娅看上的东西,无论是神兵利器还是珍宝,亦或是所谓的爱情。当它们被我看上的那一刻,就已经属于我了——这其中,也包括你哦。”   嘴角带着神秘的微笑,希芙蒂娅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并没有在此逗留。   远远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夜空之中,马尔扎哈几人都有些惊疑不定。   虽然按她所言,在萧沐雨表明了无极剑圣弟子的这一个身份之后,它们几个的确已经不可能再把萧沐雨强留下来了。毕竟以萧沐雨的实力,在周围有着这么多九阶魔兽掩护的情况下,只要萧沐雨铁了心想走,它们根本就不可能把他强行留下。   而一旦两方真的爆发了冲突,最后萧沐雨逃出去找他的老师回来报复的话,那无论是对诺克萨斯这个国家,还是对它们几个好不容易才从虚空世界逃出来的家伙来说,都不是什么好的消息。   如果萧沐雨没有这数十头九阶魔兽的属下的话,它们六名圣阶还可以考虑依靠强大的力量强行将他留下来。虽然萧沐雨那边也有一个同为圣阶的小狐狸,以二敌六,萧沐雨是完全没有什么胜算的。   数十头九阶魔兽的力量四人不被马尔扎哈几人放在眼里,但是它们一旦加入战斗,完全可以将六人拖住一段时间。   就算只能拖延几秒,那几秒的时间也已经足够萧沐雨带着小狐狸逃之夭夭了。毕竟圣阶强者速度的可怕,本身就是圣阶的马尔扎哈几人可是很清楚的。   而一旦萧沐雨成功逃脱,并且去把他那位老师找来为他报仇,以它们六人的力量完全抵挡不住,说不定好不容易才从虚空世界中逃出来的他们又要被关回去了。   可是这些都与希芙蒂娅无关,按照马尔扎哈等人对她的了解,这位魔族女帝并不应该会如此轻易的就选择离去。   强大而自信,高傲而特立独行。   这才是魔族的女帝希芙蒂娅,面对回绝了她爱意的萧沐雨,她不应该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选择暂时退去。   然而她最终还是离开了。   走得如此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洒脱而淡然。   冰冷的目光从希芙蒂娅的消失的方向收回,萧沐雨冷冷的注视着对面的马尔扎哈,漠然的问道,“也许,你们可以把道路给我让开了吗?”   马尔扎哈站在巨大的螃蟹头顶,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道,“难道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而与马尔扎哈的淡定无奈不同,卡兹克的态度则非常不爽。这个手臂上长着一对螳螂一般锐利紫色骨刺的怪物咆哮着,瞪着萧沐雨,低吼道,“臭小子!别得意,要不是你有一个好老师,你敢这么嚣张吗?老子不一口吃了你!”   “…………”冷冰冰的和卡兹克对视着,萧沐雨冷漠的说道,“如果你没有圣阶的实力,你敢这么跟我说话吗?”   卡兹克瞬间暴露,“你……”   不过马尔扎哈的阻拦却是拦下了同伴的怒火。无奈的看了同伴一眼,马尔扎哈说道,“你少说几句吧。”   说完,马尔扎哈扭头对萧沐雨说道,“好了,萧沐雨先生,你们可以走了。”   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萧沐雨转头对下方的广场上的小女孩说道,“安妮,你可以带这些人离开了。”   顿了顿,萧沐雨对安妮身边的阿狸说道,“阿狸,你们先走吧。”   说完,萧沐雨从天上落了下来,面色冷漠的落在了小女孩的身边。冷淡的看了看身后的这些人群,萧沐雨当先走向了城市的出口方向。   数十万人的迁徙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由于多明尼克伯爵几人之前已经从人群之中抽调出了一些老兵维持秩序,因此虽然人群数量庞大,但是却还能保持最基本的秩序,有条不紊的离开这里。   至于达克威尔几人自然没有兴趣在这里观看这数十万人是如何迁徙的,既然已经决定了放任这数十万人离开,那么他们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再逗留了。   最后看了萧沐雨一眼,达克威尔、马尔扎哈几人转身飞上了高天,离开了这个面积庞大的中心广场。   对于达克威尔与杜·克卡奥来说,他们在城堡之中还有这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关于那些叛乱的贵族,他们不可能全部将其杀死,毕竟那是半个诺克萨斯的上层建筑。   一旦他们将这些叛乱的贵族全部处死的话,由于死掉了如此多的大贵族所造成的权力真空期,绝对会让诺克萨斯中层乱上很长一段时间。   这种混乱并不是人为就能控制的,毕竟争权夺利以及向往更多更好的利益一向是人类的天性。根本不是谁就能说控制就控制的,所以他们不可能把那些贵族全部杀掉。   他们只能选出其中几个典型的出来,杀掉他们用作典型震慑其余人。当然,这并不是意味着其余人就不用接受惩罚了。   只不过根据那些贵族各自不同的背景与身份,以及势力,许多做出的惩罚也不同。   而这绝对不是一件轻轻松松就能处理好的事情。   达克威尔和杜·克卡奥之所以在百忙中也要来这里,除了来支援他们的盟友、向马尔扎哈等人释放善意收拢人心的用意之外,还有顺便观察一下事情发展的意图。   毕竟在回来的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他们从德莱厄斯以及斯唯因几人那里得到的消息中,最让他们在意的就是这个名叫萧沐雨的青年了。   来历莫名,实力强大,还掌控着数量庞大的魔兽军团。   而且与人类的军队不同,魔兽的军团由于组成成员大多智慧不高,很容易就会被高阶的魔兽驱使去做出重重普通人类做不到的、比如毫不犹豫的送死之类的事,所以虽然人类军团有着魔兽军团不具备的各种强大战争武器。   但是真的论起战斗力,魔兽军团的综合战斗力绝对远超人类军团。   所以掌控者数量庞大的魔兽军团的萧沐雨,对于大陆各大帝国的威胁瞬间就变得无比的高了。   毕竟他与历代的魔兽之主不同,历代的魔兽之主都是魔兽,于人类社会几乎没有交集。   双方没了交集,自然也就没有了利益冲突,只需要把事情压抑到一个双方都能承受的地步,就可以和平共处。但是萧沐雨不同,他是一个人类。   他有着人类应有的诉求,必然会和大陆上的其他国家发生交集。   有了交集,自然就有了利益的冲突。而一旦爆发冲突,一个有着数量庞大的魔兽军团,可以不用考虑在战争中死掉了太多的兵士而导致的国家崩溃的萧沐雨,对于各大帝国就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   毕竟谁也不知道哪天他就会因为某件事情而突然翻脸,然后发动魔兽群进攻那个国家。   当然,诺克萨斯不惧怕魔兽群,以现在他们的实力,六名圣域高手的强大力量,已经足够应付绝大多数的情况了。   区区的魔兽攻城,还真的不放在他们的眼里。   让达克威尔在意的,是萧沐雨在恕瑞玛沙漠中的表现。   据德莱厄斯提供的消息来看,这个魔兽之主竟然击杀或封印了童颜女神的两名神使,带着锐雯等人安全无恙的从那个金字塔封印之地内出来了。   这对于当时只是九阶的萧沐雨来说,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指不定这个家伙就隐藏着什么强大的神器作为杀手锏,一旦双方爆发了冲突,马尔扎哈几人一不小心吃了大亏,四个人之中随便死掉一个活着重伤几个,那么他们的损失可就大了。而且对于萧沐雨这个危险的人物,身为诺克萨斯今日之后的掌控者的达克威尔两人也有必要近距离的接触了解一下。所以他们才暂时放下了手头的忙碌事务,来到了这座中心广场,加入了双方的对峙之中。如今双方既然已经决定和解,那么他们再留下来浪费时间也就没有必要了。所以两人很干脆的就转身离开了。 第四十八章 黑暗年纪   在她很小的时候,邪神诅咒过她,她的一生都将在无穷无尽的背叛中渡过,无论她做什么,她身边的人最终都会背叛她、伤害她。   所以在她八岁的时候,她的嗓子被母亲毒哑了,从此再也不能说话。   所以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她被妒忌着她容貌的妹妹推入了火炉。虽然侥幸没有死,但却在身体上留下了永远都无法愈合的烧伤。   她永远不会主动与别人交流,生命中的大多数时间里,她大都沉默的坐在角落中,静静的阅读着王室的古籍。因为对于她来说,也许只有这些没有生命的书本不会背叛她了。   她沉默的学习着魔法、历史、炼金、击剑、草药学……以及一切她能从书本中学到的东西。   然后,她是整个卡里奥皇室最耀眼的明珠,年轻一代最杰出的青年,同龄的无论男孩还是女孩,从来没有人能在任何地方超越她。   无论是容貌,还是学识能力。   她的博学,可以让年纪最长的学者惭愧。   她的美丽,可以让最自傲的名媛羞惭。   她拥有着所有人所向往的光环,有着无数女孩梦寐以求的高贵身份,但是人们从来没有见她笑过。   自从她那个恶毒的母亲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够从她的脸上看到任何的笑容了。甚至就连所谓悲伤的情绪,似乎也随着那个精神失常的失宠王妃的死去,而一起埋入了黄土之中。   她还有一个弟弟,只不过那个弟弟并不能给她带来丝毫的温暖与宽慰。   那个懦弱却又贪婪的家伙知道的只有欺负弱小,惧怕强者。明明是国王的儿子,但是随便一个同龄人都可以随意欺负他,而他还不敢还手。   那个弟弟像个卑微的爬虫一般自以为愉悦的活着,他渴求着更多的东西,却没有与之匹配应当的能力。他似乎只有在匍匐在欺压他的那些同龄人面前祈求原谅的时候,才能找到最合适他的角色。   那个懦弱的家伙知道他的姐姐可以帮助他,他也知道那些随意践踏他、欺压他的家伙都畏惧他的姐姐如虎。但是他从来没有向姐姐寻求帮助的想法。   因为他恨她,恨他的这个姐姐。   她的荣耀、她的美丽、她的博学、她的杰出……她的一切一切,都让他厌恶而憎恨。   为什么是同样的父母生下来的,他们的区别如此之大?   那些人可以像对待爬虫一样把他踩在脚下肆意侮辱欺凌,却在面对她时只能缩头缩尾的不敢多言。甚至他不能再那些人面前说她的任何一句坏话,因为那样只会给他招来一顿的毒打。   随着两人的年纪越来越大,他们间的差距也就越来越大……或者说,在姐姐越来越耀眼的光芒下,卑微丑陋的弟弟的形象变得越发让人憎恶了起来。   于是他就更加的恨她了。   然后,那个一直欺压着他的贵族青年小团体的老大给了他一瓶炼金药剂。   那是连九阶强者都无法抵御药力强大的药剂,他怀着报复的热情与愉悦将那瓶炼金药剂下入了她的饮食之中。然后卑微的把那个一直关爱着他的姐姐迷昏后,献给了那群一直欺压着他的人。   然后看着那群人轮番在她的身上发泄欲望,阴暗的内心得到了难以言喻的满足和愉悦。   他原以为这样没事。   因为那个贵族青年团体的首领充满了自信的向他保证,任何女人在享受过了那样的愉悦之后,都不可能再逃离出来了。那个贵族青年还以自己之前迷奸调教了的好几名贵族名媛为例子,向他讲述了他的经验丰富。   然而她从迷药的药力中苏醒过来后,却没有如那个贵族青年所预料的那样堕落在无尽的欲望之中。   失去了少女最为纯洁的东西,被一直关心着的弟弟背叛,并没有让她哭泣。   她只是怔怔的看着那些轮番在她身上发泄着欲望与冲动的人们,然后缓缓的举起了手。   神圣的光芒从天而降,把那个房间内那些恶心的人全部净化,只有她那个卑微而懦弱恶心的弟弟活了下来。   她披着残破的衣袍走出了房间,轻轻的弯下腰把那个恐惧的跪在门口、全身颤抖得尿了裤子的弟弟扶了起来。   她并没有因这个爬虫一般恶心的弟弟的背叛而放弃对他的关心。   然后这个男人知道了无论他怎么做,他的姐姐都不会伤害他后,得寸进尺了。   失去了原来的靠山之后,他反而混得比以前还要好了。他四处借着她的名号行骗,欺压他人,虽然她从来不会帮助他去欺负那些同龄人,但只要她知道,她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她的这个弟弟。   于是找到了新的靠山的弟弟混得比以前好多了,他也聚集了一群欺软怕硬的同伴手下,在莫雷塔尔的年青贵族圈中横行了起来。   而随着逐渐的长大,他的欲望也变得更加的膨胀了。   他开启觊觎父亲的王座,他渴望成为一国的君王,掌控千万人的生死命运,让无数人匍匐在他的脚下颤抖。   于是,最内心欲望的感召下,他用最恶毒的毒药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因为他的父亲只有他一个儿子,只要老国王去世,他必定会成为新一任的国王。   然而他的谋算落空了。   在老国王的遗愿之中交代,下一任的王位继承者会是他的姐姐。   毕竟一个懦弱无能的爬虫,和一个博学睿智的女儿到底哪个适合成为当下一任的国王,谁都看得出来。   所以老国王选择把王位传给了她。   于是弟弟愤怒,他不满、他痛恨。   他痛恨那个就算死了也不愿意相信他,也不会喜欢他的父亲。   但是那没有关系。   因为那个他喊叫姐姐的少女,从来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于是他向她提出了要她把王位让给他的要求。   不出意料的,她答应了。   然后在她的帮助下,弟弟稳妥的坐上了王的位置。并且为了巩固弟弟的王位,她花费了十多年的时候,肃清了国内所有有可能威胁到弟弟王位的家伙。   就连国外的那些国家势力,都在她带领的军队下颤抖。   诺克萨斯的无敌军队,便是由她一手所打造出来的。诺克萨斯军队的无敌威名,也是由她一个人独自扛起的。   终于,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弟弟的王位终于稳妥的时候。那个一直憎恨着她、厌恶着她、妒忌着她的弟弟,那个诺克萨斯卡里奥皇室历史上最昏庸的暴君,在丰收之神的祭礼之上,当着无数臣民的面,将冰冷的剑刃刺入了她的心脏。   弟弟将少女的尸体推下了高台,柔弱的少女身躯被坚硬冰冷的石阶碰得头破血流。   但是没有人敢于发出任何愤怒的声音。   因为弟弟早已从她的手中拿到了帝国的所有力量。就连她亲手建立起来的无敌军队,也被那个恶心的弟弟用各种手法渗透掌控了。在杀死她的同时,他在军队中发动哗变,将所有的军队纳入掌控之中。   面对国王残暴的刀与剑,所有的人都屈服了。那些军队在失去了主心骨的几位大统领之后,面对着他们往昔所效忠的国王以及往日所崇敬的殿下的分歧的时候,最终彷徨的只能选择投降。   只有一支军队没有投降。   那是一支人数少得甚至不能称得上军队的警卫兵,人数总共有五十九人,都是因各种原因而追随在少女身边的卫士。在那个所有往日的同伴都选择了投降的时候,这四十九人没有屈服。   他们疯狂的冲击了国王回城的队伍,以五十九人的力量硬撼数万人的皇族禁卫军,不惜身死沙场。   为的,却仅仅只是抢到她的尸体。   因为他们记得她曾经说过,她被邪神所诅咒过,将会被身边所有人背叛。但邪神的诅咒向来会伴随着一些附加品,譬如长生不死的性命、永远不会苍老的青春……以及,心脏破碎亦不会轻易死亡的强大的生命力。   所以他们发了疯一样的冲击了数万人的军队,哪怕身上插满了箭矢,哪怕手脚都被砍断,他们也要踉跄着、蹒跚着、挣扎着决不后退。   最后,五十九人全员牺牲,只有新入伍的青年达克威尔在同伴的掩护下,拖着重伤濒死的躯体从万军之中抢回了少女的尸体。   警卫兵们的成功突袭让暴戾的国王震怒不已。   虽所有的警卫兵都已经全部死亡,只有一个半死不活的青年勉强带着少女的尸体逃了出去。但他依旧愤怒,他依旧不满。为了发泄多年来内心积攒的愤怒与妒火,他还策划着在莫雷塔尔的中心广场上,举行一场集会当着数十万人的面亲自亵渎那个让他痛恨多年的少女的尸体。   如今幻梦多年的计划被迫中止,他怎能不怒?   于是他派出了最强大的军队、最敏锐的斥候、最狡诈的间谍封锁了整个诺克萨斯,发誓要将少女的尸体和那个敢于挑战王的威严的青年找出来。   面对帝国的追捕,濒死的青年只能像只丧家的野犬一般仓皇而逃。帝国的追捕力度如此的强大,以至于他甚至来不及医治自己那足以让普通人死伤十次的重伤。   终于,在一个小镇上,他被追上了。   那时的他,已经陷入了濒死的状态。身体上那道几乎横贯了帮身体的巨大创口已经感染化脓,就连腹腔内的内脏都被许多的蚊虫寄生虫所寄居了下来,整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腐烂尸体一般的恶臭。   受了那样的重伤,他早已该死去了。但心中的信念却一直支撑着他,支撑着那具行尸走肉一般的尸体继续逃窜。   但他终究没有能够超越肉体的限制,拖着濒死的身体,他在找到救回少女的方法前被诺克萨斯的军队追上了。当他试图用那已经握不紧剑的手去抵抗那些强大的敌人时,往昔强大的武技和身体却已经虚弱不堪。   那些带着和他们的主子一样阴冷气息的间谍门戏弄着他,玩弄着他,像对待一只丧失了反抗能力的病犬一般肆意的践踏着他。毫不在意的在他面前商量着带回少女的尸体后,他们的王会如何处决这个一直在给他难堪的姐姐。   他愤怒而痛苦,绝望而不甘,却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嘶吼着在泥水之中挣扎。除了溅起一身的泥水,什么也做不到。   他的世界,从来没有像那一刻一样黑暗,也从来没有像那一刻一样痛苦绝望。   他开始向所有知道的神祗恶魔祈求帮助,他死了不要紧,数十天的狼狈逃窜早已让他的身心都已经筋疲力竭。死亡对于他而言甚至还是一种解脱。   但他不能容忍少女的尸体被人亵渎。   那个亲手招揽了他们、拯救了他们、训练了他们,把他们从各种黑暗之中拯救出来,赋予了各自的生命意义的少女。那个美丽纯洁得就如同天使一般的少女,怎么能够在饱经痛苦的背叛与死亡之后,就连尸体也要遭人凌辱?   无助的他为了挽回着一切,甚至不惜向邪神与恶魔发出祈求,宁愿付出生命的一切,也要挽救少女。   也许是由于巧合,也许是由于他的信念太过强烈终于吸引到了他所奢求的力量,当然,也有可能是就连上天也对少女一生悲惨的命运感到心痛……总之,有邪恶的邪神从地下冒了出来。   那个全身都被缭绕在黑色的烟雾中的邪神带着诡异的怪笑,接受了他的祈求,与他达成了交易。   他舍弃了人类的身体,转化为了不死的巫妖,获得了足以挽回一切的强大力量。而代价,则是向邪神提供一万份新鲜的血食。   这个条件在他看来很划算,仅仅用一万个不认识的陌生人的血肉就能换回少女的生命,在他看来,这是完全不用考虑的交易。   他用强大的力量亲手屠杀了那座小镇,把包括追兵在内的所有人类全部当做血食送给了邪神。得到满足后的邪神回到了阴暗的地底,不过在邪神的帮助下,心脏破碎濒死的少女终于苏醒了过来。   在那个破碎的大厅中,在那束温暖的阳光下,少女缓缓的张开了双眼。   然后她看到的,就是达克威尔那张激动的布满血污的脸。他像个孩子一样抱着她痛苦流涕,却没有被她推开。她只是怔怔的坐在那里,就像是一个失去了生民的木偶一般,怔怔的感受着这个复生的世界,这个复生的身体。   她离开了小镇,身后跟着一个忠心耿耿的护卫。   在达克威尔的建议或者说怂恿下,她们两人回到了莫雷塔尔,在那个黑暗的地下世界中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势力。   当然,或者说那时的少女,仅仅只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提线木偶,任人摆弄的顺着他的想法去建立那个名为【黑玫瑰】的黑社会团体了。   对于建立这个势力有什么作用、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她通通没有去思考。对于少女来说,在失去了生命中最后一个亲人之后,她的人生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她并没有试图回到皇宫,因为那毫无意义。   她已经明白了弟弟对她的憎恨、对她的嫉妒……对她的所有负面情绪,所有她知道自己没有必要再回去了。   那么……该去哪里呢?   少女在内心中无数次的这样问着自己,但是始终没有答案。   达克威尔告诉她——殿下,我们回莫雷塔尔吧,回去悄悄建立自己的势力,然后暗地里推翻皇帝的统治,把我们失去的一切全部拿回来。   她怔怔的看着达克威尔那张洋溢着希望与热情的脸,缓缓的点了点头。   然后当两人回到了莫雷塔尔,当达克威尔兴冲冲的开始暗地里联络当初少女座下最忠心的那些将军与贵族的时候,却被无情的现实泼了一盆冷水。   他原以为当他带着完好无缺的少女回去的时候,只要随便透露一下口风,就会有无数的少女旧部回归。然后他就能带着这些往昔的同僚上司反攻皇室,把那个恶心暴戾的皇帝从王座之上拉下来,为牺牲的同伴报仇,为被背叛的少女报仇。   但现实的情况却是他处处碰壁,好几次甚至被那些利益熏心的往昔同伴坑害,差点暴露行踪。在连续杀死第十三名背叛者后,愤怒的他想起了那个传说中的诅咒。   她的一生,都将在无尽的背叛与伤害中渡过。   达克威尔突然颤抖了。   这仅仅只是数天的背叛的感觉,就已经快要让这个青年崩溃了。他完全无法想象从小就被身边的所有人背叛着长大的少女,到底承受了多少的痛苦与悲伤。   于是,他用力的握紧了拳头。   如果,她的一生注定要被所有人背叛的话,那么起码让他留下来。他要用自己的力量改变这个诅咒,打破少女那悲惨的命运。   他要永远留在她的身边,永远匍匐在她前行的路口为她摇旗。   他要成为她永远的卫士。一个永远都不会背叛的卫士。一个打破她悲伤命运的卫士。 第四十九章 结痂的伤口   冰冷的风,从城堡的窗台上吹进房间内,将少女的白色裙摆微微扬起。   清冷的月光,自窗外照了进来,让这个房间显得异常的幽冷起来。   静静的坐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脸上没有身为阶下囚该有的悲伤与痛苦。那双白皙细嫩的手,轻轻的翻着手中的书卷,平淡如水的眸光之中,没有丝毫的波动。   门被缓缓推开,来者的脚步显得有些迟疑。   对方在门后徘徊了两秒,这才走进了大厅。   “殿下,别来无恙啊。”达克威尔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少女,轻声叹息着。   少女缓缓的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的部下,神色却是一片的平静。   你老了——她轻轻的写道。   “是啊,我老了,”达克威尔轻吁了一口气,叹息道,“哪怕是巫妖,也不可能抵抗时间的力量的。除了真正的神魔,又有谁能永远不老不死?”   少女却是怔怔的摇了摇头——不,你是因为太操劳了。   顿了顿,她在虚空中缓缓写道——这么多年来,你做的很好。诺克萨斯的确跟你当初说的那样,变得更加的强盛了,民众们的生活也变得越来越好了。醒来的时候,知道了这一切,我很开心。   少女平静的写着——知道你的理想终于成功了,你的付出得到了回报,我真的很开心。如果老弗丁他们也能知道你的努力,他们的灵魂也会很欣慰的吧。   少女那平静而真诚的祝福,让达克威尔突然有些想哭。   这个以铁血和坚毅而闻名的强大战士在少女的面前时,恍然间如同回到了年轻时的青涩,变得无措起来。少女那平静的神色,让他的手开始颤抖了起来。   颤抖着转过身去不然少女看到自己眼中的湿润,达克威尔尽量用一种平静的声音说道,“殿下,您愿意投降吗?”   少女看着达克威尔的背影,缓缓的伸出手在虚空中划动着,一排娟秀的字迹在达克威尔身前的虚空中浮现——我可以投降吗?   平静的叙述,却带着冰冷的现实意味。   作为叛军的首领人物,其它的贵族也许可以没事,可以得到赦免,但是作为首领的少女却是必须要死的。如果连叛军的首领都能得到赦免,那么以后达克威尔的军部又能有什么威严可言?在所有人的眼里,军部的威名必将扫地。   所以少女缓缓的摇了摇头,在虚空中写道——我是不能投降的,也是不允许投降的。这点,你很清楚,所以……   顿了顿,少女缓缓写到——你还是杀了我吧。那样的行为才是作为领袖的你应该做的。   达克威尔猛地转过身来,用力的攥着少女的瘦弱的肩膀,情绪激动的吼道,“我已经杀过你一次了,当初我已经做错过一次了!我不想再错第二次!殿下,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愿意,我完全可以假传您的死讯,让你平安的隐藏身份活下去。”   面对达克威尔那激动的情绪,少女却是缓缓的摇了摇头。挣扎着把手从达克威尔那有力的胳膊束缚中解脱出来,少女在虚空中缓缓写道——你知道的,我不能那样做。大家是因为相信我信任我,才愿意跟随我的。   可是如今我们却失败了。但这却不能怪他们,只能怪作为首领的我并没有挽救一切局面的力量。大家因为信任我才愿意跟随我发动这场政变的,如今政变失败,大家都变成了阶下囚,你却要我独自一人隐藏着身份活下去,舍弃信任着我、跟随着我的大家……我做不到。   达克威尔死死的攥着少女的肩膀,情绪激动的叫道,“那些贵族之所以愿意跟随你发动这场叛乱,根本不是什么信任你跟随你!那群脑子里只有他们那些什么虚假恶心的贵族荣耀的家伙,完全是对一群平民军人压制了他们感到不满。他们之所以选择叛乱,仅仅只是想要找回他们那可笑的【往昔的贵族荣光】,他们跟随你只是为了满足他们那卑贱恶心的私语!您没有必要为了那群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渣滓牺牲自己,那不值得!”   少女缓缓的摇了摇头,不同意达克威尔的说法——也许你说的没错,大家的确是为了恢复贵族的荣光才选择跟随我的。但是作为最能代表贵族荣光的,不就是皇室一族的纯正血脉吗?大家正是因为信任着身为卡里奥皇室公主的我,才跟随我的脚步的。当我选择带领他们发动政变的时候,我所代表的就已经不再仅仅只是我一个人了。我还代表着卡里奥皇室的荣耀,卡里奥皇室的坚持,我如果选择隐身身份独自一人苟活下去的话,也就等同于背叛了大家的信任,背叛了卡里奥皇室的荣光。   那样的行为,是身为帝国公主的我绝不允许的。   轻轻的伸出手抚摸着达克威尔的侧脸,少女静静的写道——杀了我吧,达克威尔下士,你别无选择的。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放过瑞斯,他原本只是一个纯朴善良、有些羞涩的青年,如果不是他的血脉,现在他肯定还在卡伦米尔的村子里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他对你没有威胁,卷进这场政变也只是被迫的。既然如今政变失败,那么他也没有任何的作用了。你放他回家吧,我记得他可是一直暗恋着他家村子里那个住在村口的小姑娘的。离开权利的争夺,回归他最原本的天性,这才是她应该有的生活……也许,当初我真的不应该听哈斯塔伯爵的建议,让他卷入这场纷争的。   这对他来说,还太残酷了。   怔怔的看着就算已经打算赴死了,神色已经平静的少女。怔怔的看着对方把这些如同遗言一般的事情交代清楚,达克威尔终于再也忍不住,抱着少女痛苦而伤心的痛哭了起来。悲伤的哭嚎声,如同失去了一切生命的色彩,如同失去了人生中的一切坚持。曾经,有人说过,这个世界上最疼痛的不是在心上剜下一道伤口。而是在那道伤口结痂之后,在同样的位置上刺上一道,把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撕得血淋淋的。 第五十章 天使   黑暗的城市,肮脏的城市。   莫雷塔尔,这样一座繁华而巨大的都市,却仿佛正是这个世界的缩写。   享有金钱者,掌握权势者,全都拥有那些华丽的住宅,环绕的侍从,可口的食物,以及到了晚上可以享受的温暖床铺。而如果没有金钱与权势,那么,你就是一条狗,一只虫。有时候,你甚至连虫和狗都不如,就和垃圾没什么分别。而这样的人,基本上就只能被那些高高在上的富人贬斥为穷人,或者……犯罪者。   依山而建的城市远远的看起来宛若一个巨大的骷髅头骨,城市建于花岗岩山脉之上,部分城区却又深入地底。   建筑物耸立山巅或是深入山腹,城外围绕一圈的是令人望而生畏的人工护城河,注满了女巫邪恶腐臭的药剂,而这条护城河成了隔绝外界访问的最佳屏障。   在这座城市的地面之下,在幽深的山腹中,在黑暗的大地深处,蜿蜒的地下世界如同蜂巢一般。   这个地底世界的中心铺着曲折的街道,是世间所有邪恶的避难所。   无数来自瓦罗兰大陆各处的狂热教徒、女巫和秘密社团们将这个迷宫视为家园。混乱而有序,是诺克萨斯高层默许的这里的规则。   这里,与地面之上有序而井然的秩序不同,充满了阴暗自私的冷漠。每一天的清晨,清洁的工人们从街道的阴暗处找到的尸体就是一个庞大的数量。那些,都是一群倒霉的家伙,或许只是因为他手上的一块表、又或者是因为他的钱包,就为他招来的遮掩的厄运。   黑暗的地下世界里,也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躲藏在某条阴暗的小巷中。一双冰冷而无情的眼睛,冷漠的看着外面那来来往往的人群。在他的怀里,则揣着一把尖刀。   这是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男孩,长长的黑色头发几乎覆盖住了他的脸,只露出头发下的那双,让每一个见过的人都忍不住发抖的眼睛。   他是一个乞丐。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双手上积满黑色尘土的小乞丐。   那双明显还有些稚嫩的脸蛋上,却有着一种普通同龄男孩所无法媲美的阅历与沧桑。尤其是他的眼睛,这双已经过早失去童真的双眼,此刻布满了欲望和无情。   这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过往的每一个行人,盯着他们的钱包,盯着男人身上的怀表,盯着女人身上的首饰。凡是各种值钱的东西,都成为了他双眼扫描的目标。   “咕呜…………”   小乞丐的肚子,在叫。而饥饿感,却让他的双眼更为冰冷而犀利。   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孩,而是一头饥饿的恶狼。什么法律,什么道德,现在全被他抛之脑后。那些东西只是权势者用来打压他的歪理,却压根无法填饱他的肚子。   终于,小乞丐的猎物出现了。他的目标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穿着体面的肥胖女人。此刻,这个女人在一家杂货店前停步,悠闲的挑选商品。等到她选择到满意的商品之后,胖女人从怀中摸出钱包,打开……   那一瞬间,他动了!   如同闪电一般,这个小乞丐仿佛发动攻击的恶狼,扑向那个胖女人!趁着那名胖女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一把抓过胖女人手中的钱包就要逃!那胖女人先是一惊,随后立刻察觉到自己的钱包被抢,开始大声呼叫!   四周的行人纷纷侧目,一名巡逻的士兵更是看准了,上前一把抓住那个小乞丐。那名士兵嘿嘿邪笑了一声,张开蒲扇大的手对准小乞丐的脸就是一掌,立马将他的半边脸打的红肿起来。   “臭小子,偷东西?不要命了是不是!”   小乞丐没有吱声,被层层长发掩盖下的双眼不但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还弥漫着一层憎恨。他毫不犹豫的从怀中拔出小刀,抬手就往那名士兵的大腿刺去。那士兵只觉得腿上一凉,急忙松开小乞丐后退!用手一摸,满手的血立刻让他双目赤红!可再次抬眼看时,哪里还有那个小乞丐的影子?   这个地下的世界没有别的,阴暗的小巷却是永远都是它的主旋律。小乞丐呼呼的喘着气,躲在小巷中,警惕的观察着外面的情况。在确认没有人追来之后,他才把那把染血的小刀在自己肮脏的衣服上随意的擦了擦,放入怀中。   他怀着激动的心情打开钱包,但却只从中找到一张魔晶卡。对此,小乞丐恨恨的咬了咬牙,用手将这张魔晶卡直接拗断。没有主人的身份识别,就算魔晶卡中藏着一百万金币,那也是一个子儿都取不出!   “咕呜…………”   肚子,更饿了。   小乞丐随手丢掉钱包,稍微休息了一下之后,开始再次寻找新的目标。父母双亡的他,早在懂事时起就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钱,就不能填饱肚子的道理。   而要在这里生存,除了你的动作够快之外,你的心,还要够狠。   要有……随时做好杀人准备的狠劲。   那把刀子是他从一只垃圾箱中翻出来的,距今为止,这把刀上已经染过无数人的血。   有和他争抢食物的其他乞丐的血,也有丢失钱包的失主的血。当然,也有那些士兵的血。   由于人小力薄,所以至今为止,小乞丐仍然没法用这把钝钝的小刀杀人。不过,这种日子恐怕很快就要到了。随着他的年龄增长,随着他的力气越来越大。真正“杀人”的那一刻,想来也不会有多远了。   小乞丐捏了捏怀中的刀子,早就做好为生存豁出一切的他,对于“杀人”的心理准备已经做得够多的了。只要能够填饱肚子,即使做什么,他都情愿!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伴随着日头渐渐到达黄昏,小乞丐却依旧没有再次寻找到合适的猎物。街道上巡逻的士兵渐渐增多,一些和他一样为了生存而贸然行窃抢劫的乞丐,纷纷被那是士兵抓住。   而那些士兵对于小偷的最爽快的处罚,就是当场拔出剑斩下他们的双手。那些血水喷涌的场面,小乞丐从小到大,已经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   冷静,耐心,细心,狠辣。这是他从“同伴”们的血的教训中,得出的心得。   时间,渐渐推移。而马路上的巡逻士兵也变得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恐怕今天就会没有收获。而没有收获,就意味自己要饿肚子,要忍受寒冷与饥饿,迎接夜晚的慢慢降临。   寒冷与饥饿,是死神的前奏。小乞丐已经见过太多的人,在这两样东西的威逼下,再也不动弹。   地下的世界里,永远都是黑暗的阴冷。只有那矗立在道路两边的路灯灯光,勉强将这个黑暗的世界照亮。幽深的黑暗里,那黑暗里的迷蒙灯光始终带着一种朦胧的美感……杀人的美感。   小乞丐哆嗦了一下身子,饥饿正在渐渐剥夺他所剩不多的力量。他抬头看了看头顶黑暗的天空,双手搓动后,趁着夜幕偷偷的溜出小巷。   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就连那些巡逻的士兵也在冬夜寒风的威逼下躲进营地,不敢出来。只不过转眼之间,街道上的行人就变得稀少了起来。小乞丐搓着双手,踩着一双早就已经破的不能再破的薄布鞋,走向道路另一边……   香喷喷的面包店,里面,有能够让他挨过今晚所需要的食物。   小乞丐搓着双手,躲在墙角。那双冷静而不带丝毫感情波澜的双眼死死盯着面包店。那摆在玻璃橱窗内的烤面包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让他的肚子,叫得更响了。   “哎呀呀,欢迎您再次光临!”   一位客人从面包店走了出来,他怀中的纸袋中装满了面包。店老板则满面笑容的将他送了出来,肥胖的双手不停地在围裙上揉搓。   小乞丐哼了一声,随手掏出怀中的小刀,跟在那名客人的身后。   他的眼睛盯着那个抱着装满面包的纸袋行走的人,一会看看那只纸袋,一会看看他的腰部。他的身材瘦小,而这个客人看起来则是身材高大,要想成功夺取面包,必须一击就将对方放倒才行。   小乞丐跟在那人的身后,缓缓的走着。天上的雪下得更大,大的几乎要将人彻底冻住。   那个人紧了紧身上的皮袄,手伸进纸袋,摸出一只圆面包,美滋滋的咬了一口。看着他吃着那些面包,小乞丐的双眼变得更为冰冷,捏着小刀的手也更紧。终于,当两人走到一条没什么人的小巷之后,小乞丐忽然发动速度,挺着手中的小刀,向那人的背部刺去!   “噗嗤!”   一声轻响,刀子直没至柄。   小乞丐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可还没等到他高兴起来,那人忽然大叫一声向前跳起,手中的面包全都洒落一地!他转过身,惊恐的看着手持刀刃的小乞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部。等到他摸出鲜血之后,眼神中立刻充满了痛恨与诅咒!   他随手抄起路边的一根木棍,挥手就向小乞丐打来!   原来,这人穿的皮袄很厚。而小乞丐的刀子却实在是太过顿挫。这一刺只是伤到对方的皮肉,却没有将对方彻底放倒!小乞丐心中一惊,面对打来的木棍他急忙在地上打了个滚,躲开。看着面前这个挥舞着木棍的人,他知道,如果被对方抓住,那就一定会被立刻打死!   这一瞬间,小乞丐首先想到了逃。   不过,他的脚步在迈出一步之后就立刻停止。他的视线落在那些洒落一地的面包上,如果没有它们,他就算逃走了,也注定今晚一定会死!   在电闪即逝的考虑之后,小乞丐转过头冲了过去,硬是在那人的追打之下捡起地上的一块面包,飞也似的逃走了。   小乞丐抓着那块沾满泥土灰尘的面包,气喘吁吁的躲藏进那些阴暗的小巷。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雪花也越来越大。他屏住呼吸倾听着外面的任何动静,在确定那个人没有追来之后,他才真正的松了口气,瘫倒在雪地上。   最危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夜幕,将会为他提供最好的避难所。小乞丐走进小巷的深处,在一堆垃圾堆旁的后方坐下。这里很脏,很乱。但越是脏乱,就越是能够保证没有人会来到这里,打搅他的进食。   小小的面包已经被冻的僵硬,十指已经发麻的小乞丐甚至已经无法察觉出这只面包上的柔软。但,这些都无所谓。他望着手中的这块猎物,吞了口口水,喜滋滋的张开嘴,就要咬下……   “呜啊!呜啊!呜啊!”   忽然!一阵婴儿啼哭声让小乞丐的精神为之一振!   他好像护食的野狗一般将面包往怀里一揣,警觉的双耳和眼睛笔直的向哭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借着那朦胧的雪光,他依稀可以看见,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黑色斗篷之下的人,正坐在小巷的更深处。而那阵婴儿的啼哭声,似乎正是从那人的怀中发出。   听到婴儿的啼哭,黑色斗篷之人立刻显得有些紧张。   从那不断哼着歌安慰的嘶哑声音来听,那似乎是一个女人。   只不过这个女人的嗓子似乎受了伤,因此听起来非常的嘶哑难听,就如同抓挠硬牛皮一般。   那个女人不断地安慰着怀中的啼哭,声音似乎显得有些焦急。透过那黑色的斗篷,小乞丐依稀可以看见从那斗篷中露出的一个小小身子。   一个婴儿。   小乞丐默默的看着那个女人,警惕着。怀中的面包是他的食物,如果有任何人敢来抢,他绝对不会吝啬自己手中的小刀!即使对方是女人也一样!   僵持良久之后,小乞丐发现那个女人似乎并没有过来想抢夺自己的面包的意思。她只是一直哄着怀中的婴儿,如同没有发现这里的小乞丐一般。   小乞丐松了口气,没有再去管那个女人。这种世道,饿死街头的人不计其数。做人只要顾自己就好,别人是死是活,干他什么事?   他再次从怀中取出那块面包,看着那还在冒油的面包皮,贪婪的吞了口口水。这块面包并不算大,他要细嚼慢咽的把它吃下去,绝对不能浪费任何一个值得品味的细节。   在欣赏完之后,他再次张开嘴,就要咬下……   “呜啊!呜哇啊!!”   婴儿的啼哭变得比刚才更响了!而这一声啼哭,也让小乞丐即将往嘴里送的手硬生生的停住!他别过头,看着那边的女人。只见她依旧在哄着怀中的婴儿,似乎是在竭力的不让她哭泣!可这个婴儿却是越哭越响,丝毫没有止歇的意思。   小乞丐看着那个女人,再看着她怀中的婴儿。最后,他的视线集中在手中的这块面包之上。   这块面包真的很小……几乎只有十岁的他的巴掌那么大小……如果整个吃下去的话,可能不会挨饿。可如果分给别人的话……   小乞丐狠命的摇了摇头,干脆转过身子,背对着那名妇女和那名女婴。狠下心似的,将面包送进嘴里,大大的咬了一口。   “呜啊!呜…………呜啊……”   面包很香,明明已经完全冷掉,而且还冻的硬邦邦的面包,吃在嘴里竟然是如此的香甜。可只是这么一口之后,小乞丐却发觉,背后传来的婴儿哭声竟然在慢慢的虚弱下去。   小乞丐吞下口中的面包,肚子里反而更饿了。但在继续咬之前,他还是转过身,看着身后的那名妇女。只见她的背似乎变得佝偻了起来,而她怀中的婴儿,声调也越来越轻,越来越虚弱……   小乞丐转过头,看看手中的面包。随后,他再次回过身,看看那边的妇女和她怀中的婴儿……   小乞丐狠命的转过头,坚决不理会的蹲在那边,继续抱着这一小块面包。他不断地告诫自己,这个世界是没有温暖的。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   如果饿死了,那绝对不能怪别人不给于自己施舍,而要责怪自己没有能力去枪,去偷,去骗!在自己饥寒交迫的时候,有谁向自己施舍过一块面包,一个金币吗?   没有,没有一个人!   自从懂事之后,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就是这么看到的!这个世界他已经看的清清楚楚,这绝对不是一个允许向他人进行施舍的人能够生存下去的世界!   婴儿的啼哭终于渐渐消失了。小乞丐嘴角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好像报复似的,再次咬了一口面包。   面包……依旧是如此的香甜。它的皮依旧是如此的脆,口感依旧是如此的充实。可为什么,这一口却没有了刚才的那一口所带来的满足感呢?小乞丐充满疑惑的看着手中的这块面包。它还剩下大半个。而此时,身后的小女婴哭声,终于,消失了……小乞丐猛地抬起头!他迅速转身,几乎不敢相信的看着妇女所在的方向!那个女人安抚婴儿的动作已经停止,从斗篷下伸出的干枯手指,颤抖的抚摸着小婴儿的面颊。那不知从哪里飘下的雪花,已经将她的黑色斗篷染成了白色。   那是……绝望的白色。   小乞丐猛地站起,用比以往偷盗更为迅捷的速度冲到那名妇女身旁!他凑过脑袋往女人怀里一看,只见其中躺着的小婴儿已经面色苍白,闭着眼,不再哭闹。   小乞丐一惊,一种莫名其妙的罪恶感立刻在他的胸中燃起。随后,他想都不想的就把手中剩下的面包递到那个女人面前。   “吃下去,给他喂奶。”   于是,那个女人抬起头来。接着小巷内昏暗的光线,映入小乞丐眼中的,却是一张诡异无比的脸。   干枯、苍老、宛若橘子皮一般覆盖在头骨只是的一层皮肤,看起来就像是蒸发掉了所有的水分一般。这个如同童话故事里最邪恶的女巫一般的老女人睁大浑浊的眼睛瞪着眼前的小乞丐,咧开了嘴,露出了一口尖利的黄牙,“小朋友很有爱心啊。”   那一瞬间,小乞丐的身体僵硬了。   冰冷的恐惧,几乎冻结了他的灵魂。傻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造型诡异的女巫,他想起了在这个地下的世界里最恐怖的那一撮人。   不是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罪犯,而是那些就算是宣扬着邪恶炼金术的祖安都无法忍受她们的邪恶、把她们驱逐出去的恶毒女巫。她们热衷于各种各样诡异的试验,一个人若是不幸落在了她们的手里,那简直是比死了还要痛苦。   她们不但能折磨你的身体,还能奴役你的灵魂。   从小在这个黑暗的地下世界里长大的他,清楚的知道那些恐怖的传说绝不仅仅只是一个传说。   动作僵硬的低下头,小乞丐这才注意到了女巫怀中的那个婴儿。   此时,那个婴儿已经失去了呼吸,似乎已是死去了一般。   然而它早就该死去了!   青色的皮肤上布满了腐烂的痕迹,不时有寄生虫和苍蝇在那尸体的表面爬来爬去。半个脑袋都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如同一块巨大的疤一般,只能看到那只露出来的死灰色眼睛正在瞪着他。   这分明就是一具早已死掉不知道多久的尸体了!   想到刚才的婴儿啼哭声,小乞丐的全身拼命的颤抖了起来。难以言喻的恐惧攥紧的他的内心,明明理智在内心疯狂的吼着快跑!快跑!但是他那僵硬的身体却连一步也迈步出去。   “啊咧?被你发现了吗?”注意到了小乞丐的视线,这个诡异的女巫窃窃的笑了起来。她伸出干枯嶙峋的手,像是母亲抚摸儿女一般温柔的抚摸着怀中的那具婴儿尸体,窃窃的笑着,“那可就不能让你跑了。毕竟我为了炼成这具虫巢,可是得罪了一个很不好对付的家伙呢,要是你泄露了我的消息让她追了上来,那我不就倒大霉了吗?”   “所以啊,你还是乖乖的死去吧。”女巫咧开大嘴,桀桀怪笑着伸出一只干枯嶙峋的手按在了小乞丐的头上。   瞬间,难以言喻的痛苦就从小乞丐的头颅中炸裂。那种剧烈的痛苦驱使下,他拼命的张开嘴想要叫喊,然而却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攥紧了他的喉咙,把他的所有哭喊全部堵在了喉咙之中。   小小的身体疯狂的抽动痉挛着,却只能无力的发出“嗬嗬嗬嗬……”的声音。   愉悦的看着双眼渐渐无神的小乞丐,女巫的脸上满是狂热的笑,“死了以后见到了死神,千万不要怪我啊!我本来不想杀你的,你说你刚才乖乖的呆在旁边自己一个人吃不久好了吗?为什么非要当好人啊?好人不长命的道理你不知道吗?”   “你这是自己找死,怪不得我啊!哈哈哈哈……”   痛苦的痉挛着身体,小乞丐的视线渐渐模糊。身体也越来越沉重。   迷蒙之中,一道温暖的白光破开了黑暗的天空,重重的落在了披着厚厚斗篷的女巫身上。   “呃啊啊啊啊……乐……乐……乐芙兰!”温暖的白光之中,女巫却如同堕入了硫酸之中一般痛苦的哭嚎了起来。她怀中的小婴儿尸体以及被她捏着脑袋拎起来的小乞丐也被她无力的松开,掉了下来。   痛苦的哀嚎之中,女巫的身体在地方痛苦的抽动着、痉挛着。就像是一只濒死的蛆虫,看起来丑陋无比。   一道散发着淡淡温暖白光的身影落在了小男孩的身边,少女弯下腰抱起小男孩,小心的确认了小乞丐并没有大碍之后,这才轻轻的送了一口气。   而全身无力的瘫软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小乞丐怔怔的看着眼前这张美丽的脸,感受着对方身上那种让人舒服的温暖气息,忍不住喃喃念道,“天使……姐姐?”   少女摇了摇头,右手在虚空中轻轻的挥舞,挥洒出一排娟秀而整齐的字迹——我不是天使。顿了顿,少女又写道——不用说话了,你的伤很重。当然,仅仅只有写字与人交流的这种途径的少女,并不清楚那时的小乞丐还不识字。 第五十一章 怒火   破晓时,浓雾笼罩了一切。   凛冬清晨的天空中,缓缓的升起的一轮太阳,将多日隔离了诺克萨斯的阳光照在了大地之上。然而就连这金色的阳光,也无法驱散清晨的浓雾,蜿蜒而行的军队似乎被浓雾笼罩着。   骑在毛皮鲜亮的白马之上,锐雯从空气中嗅到了湿润的气息。   相比之下,她更希望艳阳高照,那样可以让她看清自己的敌人,不过冰凉的雨水也能让她的战士们保持着冷静。何况,队伍中的大魔法师安度尔可以控制雨水,如果需要他随时可以让它们落下来。不过现在,锐雯决定让天气顺其自然。   她,安度尔,以及一小队反抗军的成员将在前面打头阵,而大军将紧紧跟着他们。   她非常希望能借助森林提供的掩护,但一支将近两千人的大军的只能走一条像样的路。如果德莱文的侦察兵在此地游荡,那他一定会得到兽人入侵的警告。锐雯从不记得敦霍尔德有过这么多侦察兵,现在情况真是非常怪异。   想到昨夜失踪的斥候队长、那个总是笑得很开心很灿烂的青年卡罗尔,以及跟着他一同失踪的一队二十人的斥候队,锐雯心中的不安也就越发的浓郁了起来。   她们正前进在前往莫雷塔尔的路上。   在这个瓦罗兰大陆三年一次的盛大节日上,锐雯连夜把手下的所有军士全部叫了起来,集结准备去莫雷塔尔。这样唐突的行为本来应该遭到指责、遭到非议,毕竟谁愿意在大过节的时候从温暖的家中离开,顶着寒风冒着大雪连夜赶路?   但因为那个发出这个命令的人是锐雯,所以整个反抗军战线里没有任何的人因此而不满。他们都热诚而狂热的信任着他们的首领,从来不会怀疑那个有着一双美丽的绯红色双眼的女子发出的指令。   而军士们越是信任她,锐雯心中的压力也就越大了。   她这次越过边界靠近克鲁比行省的目的与往次不同,并不是为了带来战争。为了不让自己的行为被克鲁比行省驻守的德莱文误解,锐雯还特地派出了信使赶在队伍前送了一封信给那个男人,把一切在信中都解释清楚了。   而信使带来的消息,也说过了当时德莱文已经表示清楚,到时候她到了克鲁比行省后,德莱文本人会亲自出来与她就这次的事情交谈。   但是……   原本应该安全的环境下,为何会神秘的消失二十个战士呢?   锐雯的心中有些不安。   她的全副武装的先头小队此刻正手拉手小心翼翼的在通往克鲁比行省的山路上前进着。就在这时,一个黑甲骑士从军队的后方带着风驰电掣一般的速度急速奔来,带着一路的风尘仆仆和疲惫停在了锐雯的身边。   “呼……呼……”马上的骑士拼命的张着嘴喘息着,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一脸焦躁的对着锐雯说道,“团长,不好了!出大问题了!莫雷塔尔……莫雷塔尔没了!”   锐雯脸色猛地一肃,沉声问道,“什么没了?”   “刚刚从莫雷塔尔附近传来的消息,昨天晚上消失多年的黑玫瑰突然带领许多贵族出现在莫雷塔尔的王宫附近,宣布发动政变,想要强行夺取诺克萨斯的政权。关键时候,始终多年的两位将军突然回来,这才避免了军部权利被贵族夺走的命运。”   “不过黑玫瑰的首领乐芙兰不甘失败,在最后的时候动用了圣阶的全部力量,把整座莫雷塔尔都轰成了灰烬。现在那里已经空无一物了!”   锐雯一愣,一脸的难以置信,“莫雷塔尔被毁掉了?怎……怎么可能?!”   说到这里,锐雯突然想到什么,顿时情绪激动的问道,“莫雷塔尔被打沉了,那么城市里面的居民呢?他们都平安吗?”   说起这个,黑甲骑士的脸色有些发青。他情绪低落的低下了头,不敢去看锐雯的双眼,“除了在冬拥之主萧沐雨的带领下,提前离开了莫雷塔尔的四十万反叛军的亲族,其他的民众几乎全部死在灾难之中了。”   “冬拥之主?萧……萧沐雨?叛乱军?”锐雯的脸上,已经不再是惊讶了,而是彻彻底底的惊愕。这个名字的突然出现,显得是那样的突兀、那样的诡异……   难以置信的握紧了拳头,锐雯咬牙问道,“他怎么会和叛乱军搅在一起了?”   她的这个问题,那个黑甲骑士没有办法回答。   不,不止是那个黑甲骑士,也许这个世界上都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了……至少能够回答的人,似乎都已经死了。   神色阴晴不定的坐在马背上思考了很久,等到后面的大部队都已经跟上来了,锐雯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身边这个一直等待在一旁没有打扰她的战士,锐雯叹了口气,似乎已经放弃了去深究为何那个男人会和叛乱军走到一起的事情了,“那么他们的行踪呢?有人知道线索吗?”   按照锐雯的想法,既然萧沐雨已经加入了黑玫瑰那些叛乱军的那一方,并且还出力帮对方护送势力内的亲眷。那么为了防止走到中途就被诺克萨斯的军队追上,萧沐雨肯定想到了让所有人都无法发现他们行踪的方法。   以目前的搜索手段来看,在最初的这几天里,只怕所有人都无法找到那四十万人的行踪了。就算找到了,最多也只能找到一些线索。然而黑甲骑士的回答却是让锐雯再次愣住了。   “根据消息,那位冬拥之主带着那些叛军的亲眷往南面去了。”   于是,锐雯惊讶了,“那么将军他们呢?他们不管的吗?”   “据说是因为冬拥之主的魔兽大军震慑,让两位归来的将军不敢攻击冬拥之主的队伍。因为现在诺克萨斯的边界已经聚集了数量庞大的魔兽大军,且还在持续不断的向着冬拥之主的队伍金发的方向前进。达克威尔将军大人在面对外界的质疑时,说的是因为冬拥之主用在诺克萨斯境内发动兽潮为威胁,逼得他不敢随便出动军队,只能任由冬拥之主萧沐雨带着那些叛军扬长而去。”   “竟然……是这样吗?”锐雯仰起头看着头顶的天空,喃喃的低语道。   鸟儿栖在她头顶的粗壮树枝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正好奇的歪着头看着她。看了一会儿,金黄杂黑的鸟儿似乎对锐雯那双绯红色的眼眸中带着的情绪迷惑了,倾倾亮蓝色的脑袋,飞走了。   锐雯·维丽蒂·维多利亚不仅是位优秀的首领,还是一位训练有素的战士,她知道对这信使提供的消息该怎么面对。   她骑着马儿、踩着步子继续前进。终于,在弯弯曲曲的道路的前方,卡鲁比行省的边境要塞多尼尔关口带着它全部的骄傲和冷酷的荣耀,隐现在她的军队面前,队伍中泛起一阵骚动。   “举起旗帜,”她低头想了想,说道,“遵守礼节,这样他们或许就不会直接冲着我们开火。相信莫雷塔尔的消息你们也知道了,没错,将军他们回来了!所以这次我们是带着和平和诚意而来的,虽然多尼尔要塞易守难攻,但一旦谈判破裂,它也一定会被我们击溃。但我们不应该卷入无所谓的战斗之中……全军收起武器,举起旗帜,让德莱文看到我们的诚意。”   当她和她的战士们前进时,萨尔看见一些人影在城墙和走道里匆忙地奔跑;再近一些,她能看到正瞄准着她的火炮的炮口,弓手们都已经就位,数十个骑兵从城堡的侧翼跑来,匆匆忙忙的在她前方摆起阵线。他们手持枪矛,骑马亘在前方,他们等待着。   锐雯继续前进。前方巨大的木门上跑动的人影更多了,她心跳略微加速;自从数十年前两位将军神秘失踪,军部因理念不合而分裂成两派之后,她和她的战士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靠近过这个关塞了。   今天,将是一个结束,以及一个新的开始。锐雯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许多的战士家乡就在多尼尔要塞对面的纳赛尔平原之上,但是自从他们选择追随她前往卡伦米尔之后,这么多年了,当年的青年都已经变成了沧桑的大叔,他们却一直没能回去看一看。军部的分裂,不止是势力上的分裂,对于这个同属于一个国家的两个敌对团体来说,还是一场情感上的分裂。   但是这样的分裂在今天结束了,将军大人归来,那么她所率领的反对势力也就没有的存在必要。因为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诺克萨斯之道,将军大人会告诉他们的……虽然,听到了莫雷塔尔的事情之后,锐雯的心中有了一些名为质疑的阴霾。但是这阴霾与她对那两位将军的信任相比,却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城墙面前,锐雯勒住了坐下的白马,停下脚步。   现在她与要塞城墙上的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足以听清彼此的喊话,她不会再靠近了。   “很好,很好,”一个锐雯熟悉而龌龊的身音传来,“这不是我们英武强大的第三军团军团长锐雯大人嘛?怎么?您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权利欲望撕咬,在这个魔法纪元结束的第一天带领大军杀来了?”   魔法纪元已经于昨夜结束,魔法纪元1999年12月31日之后,按照瓦罗兰大陆的纪元划分,从今日起,将是新的一个纪元。   悲伤纪元。   乃是纪念童颜女神阿诺雅的存在而命名的纪元。   站在城墙面前,被无数的炮火箭矢指着,锐雯却不为所动,“向你致意,德莱文督军。”   仰起头来,她说,“但我不是为了战争而来,而是作为一支军队的领袖,带着我的和平与诚意而来。卡伦米尔与莫雷塔尔分离太久了,我们需要一个新的契机让两个分别多年的亲人复原。而今天,就是这样的奇迹出现的时刻。”   城墙的走道里,名为兰顿的仆人立在他的主人身边。所有一切都让他难以置信。   昨夜,听到了那位名叫乐芙兰的叛军首领被达克威尔处斩之后,德莱文刚撕心裂肺地大吼着把自己大灌了一顿。兰顿曾不止一次帮女仆把他那醉得不省人事的主人抬回床上,他从没见过谁喝了这么多酒之后还能站着;德莱文将军到底有什么心事?他到底怎么了?   他什么都不清楚,他只知道昨夜他的主人突然一改之前的情绪,派出了最精锐的下属连夜出城。再次回来的时候,那些训练有素的战士们绑回了二十个卡伦米尔的反抗军战士。   兰顿跟在主人的身边,看着主人对着那些被绑在地牢里的年轻反抗军战士狰狞而疯狂的笑着,以及那些战士急切而惊讶向德莱文保证锐雯仅仅是来和平谈判的。   当时兰顿亲眼看到,此话一出,打雷问的脸色顿时出离可怕。他命令兰顿和其他守卫出去,而兰顿在门外焦急踱步时依然能清晰地听到打雷问的厉声咒骂,和手掌皮鞭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直到现在他才再一次见到德莱文,尽管塔米斯向他报告说,德莱文派出了他最快的马匹去求援,但这些都是至少四小时前的事了。按照逻辑,他们现在应该稳住这些试图和他们签订停战协议的反抗军军队,直到援军到来。   而事实上,出于礼节,德莱文需要派出一小队人和反抗军军队谈判。没错,这才是合乎逻辑的举动。如果没猜错的话,兰顿估计,反抗军的军队这次全巢出动,人数差不多该有十五万。   而多尼尔要塞这里,却仅仅只有三万的常驻部队。   兰顿察觉到恐惧的气氛在人群中涌动。由于隔得太远他没法看得很清楚,但是他清楚地看到一股人群的大潮正慢慢地向他们逼近过来,他还听到了那有节奏的,令人闻风丧胆的马蹄声。   绯红女王的军队。   尽管早晨的空气非常凉爽,兰顿的手臂还是一直不住地往外冒汗。   “干得漂亮,锐雯,”德莱文说话了。锐雯望着他,这位曾经的战斗英雄带着厌恶的表情抓着墙,身体晃动着,那张显得异常猥琐的脸上,两撇胡须长长的随风摆动着,“你现在究竟在想什么呢?”   厌恶感在心中升起,不过很快被锐雯压了下去。虽然德莱文的长相粗俗丑陋猥琐是全诺克萨斯的共识,但作为领袖的她,不应该在双方交接军队的时候把个人的喜恶带入其中。   “除非你逼我们自卫,我们不想再和你们打了。但在你的集中营里还关着数百个我们的兄弟,德莱文,那是过去数十年的交战中,不幸被你们俘虏的战士。无论如何他们都将获得自由,但是我们不想再看到不必要的流血了。”   “现在将军大人他们回归,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再像以前那样打生打死了。我们只需要把军队和国家同时还给将军大人,他们就会把一切都做得更好的。只要你释放那些被囚的战士,我们就可以回归和平,不再纷争不休。”   “作为诚意,昨夜我连夜派人送来的那数百名我方俘获的俘虏,我已经把他们送给你们了。那么,你们是不是也应该释放出你们应有的诚意?”   德莱文把头猛地后甩,仰天长笑起来。   “噢,”他喘息着,眼泪直流,“噢,你真是比马戏团里的小丑还逗乐呢,锐雯!绯红女王?你现在比当年在莫雷塔尔的时候更让人厌恶了,不但一如既往的粗陋而无礼,还变得更加的自以为是了。众神在上!你居然说你懂得什么叫和平,你配吗?”   兰顿感到他的袖子被狠狠扯了一下。他跳将起来,转头看着他身边的中年伯爵尼克。   “我对你和你的主子没什么好感,兰顿。我甚至巴不得你们都带着你们那杀千刀的军队全部去死,”尼克抱怨道,眼神充满暴躁,“但至少你头脑清醒。你现在必须让德莱文闭嘴!让他从那里下来!不然,你亲眼见过绯红女王面对挑衅和侮辱时会做什么。”   “我们不能投降!”兰顿气喘吁吁地说,尽管他内心里非常希望那样做。   “不,”尼克说,“那至少派人出去和他们谈谈,给我们的援军争取点时间。德莱文他已经去求援了,不是吗?”   “主人他当然这么做了。”兰顿嘶嘶地说。他们之间的谈话已经被听到了,德莱文充血的眼睛望向这边,他差点被脚边的一个麻袋给绊倒了。   “啊,尼克伯爵!”他发着隆隆的声音,歪歪扭扭的朝他走去,“锐雯!这里有你的一个老朋友呢!”   锐雯叹息着。   兰顿认为他是他们中看起来最镇定的一个。“你还在这里真让人遗憾那,尼克。”   “我在,”兰顿听到中年伯爵嘟囔着。接着,伯爵大声地说,“你已经走得太远了,锐雯。当初我就对你所谓的军人荣耀感到不理解,你不应该为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背弃你维多利亚家族的荣耀。”   “只要确认得来俄文会释放那些无辜的战士,尼克劳斯,我将以您当初教导我和我所拥有的荣誉发誓,你们所有人都不会受到伤害。我这次来,不过是为了解救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名为德莱文的家伙是个精神扭曲的疯子,在这种时局即将走向和平的时候,我可不敢保证这个憎恨着我们反抗军的疯子会对那些本该接受释放的年轻人们做什么。”   “我的大人,”远远的看着那道美丽的身影,兰顿有些不安地说,“想想这么多年的交战以来,我们都见过的那种力量。锐雯她的确不是我们能够应付的,您的兄长德莱厄斯大人派您到这里来,目的可是教您警戒她的行动,而不是教您激怒她啊。”   “你听到了吗,锐雯?”城墙上,德莱文怒吼着,“你只不过是个没有人要的老女人!就连那白痴兰顿都这么说!什么时候你又男人喜欢了,再来跟我说什么和平吧?”   说完,他冲前在高墙上弯出身子,哈哈大笑着对着城墙下吐了口唾液。   兰顿惊恐地盯着布莱克摩尔,他正声嘶力竭的想要把那个美丽的女子激怒。他到底怎么了?他疯了吗……目前来说。兰顿此刻恨不得能把德莱文一口吞了,然后立马率军向萨尔投降。   锐雯没有例会这个酒鬼的嘲笑,大声的对着要塞里喊道,“多尼尔的人们,你们都听到了吗!”   她大声的喊着,“你们的大人已经疯了!他现在就是一个醉鬼!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不应该战斗,我们需要和平。把他赶下去,服从我,等到今天结束,你们和你们的家园都会完好无损!”   然而没有期望中的揭竿而起,锐雯不能责怪他们。“我再问你一次,德莱文。谈判,还是死?”   德莱文站直身子,现在萨尔能看到他右手正抓着什么。是一只麻袋。   “这就是我的答案,锐雯!”   他的手伸进麻袋抓出一件东西。锐雯看不到那是什么,但他看到了尼克伯爵和兰顿脸上的畏缩之情。然后那件东西被飞快地抛向锐雯,它砸到地上,一直滚到锐雯脚下。   反抗军斥候队长卡罗尔严重变形的头颅上,那双蓝眼睛无神地望着锐雯。   “这就是我对叛徒做的事!”德莱文尖叫着,在走道里疯狂地手舞足蹈,“这就是我们对那些背叛我们的人做的……那些只顾索取却毫不付出的家伙……你们谁同情这些杀千刀的反抗军!”   锐雯什么都听不到,她的双耳如遭雷轰。他膝盖一软,差点从马上摔倒下来,眼前充满幻像。   这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是卡罗尔。就算是德莱文,也不可能对这个清白无辜的人犯下这种令人发指的罪行。   她没能昏迷过去。意识的一部分固执地令她保持清醒,他盯着那长长的金发,蔚蓝的双眼,以及那滴血的脖颈、还有曾经带着灿烂的阳光微笑的脸。   接着这可怕的景象模糊了。什么湿湿的东西滚过面颊,巨大的痛苦压在胸口,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很久以前母亲曾跟她说过:这些是泪水。当我们非常伤心,非常难过的时候它们就会来的,仿佛你的心中装满了泪水无处可去。   她无法想象,自己原以为安全无虞的行为,竟然会给这为年轻的青年带来如此的厄运。她的心中充满了自责与痛苦。但是现在她有地方发泄自己的痛苦。可以付诸行动,可以手刃仇人。血色湮没了锐雯的视线,她扭过头以从未有过的暴怒厉声咆叫,满怀怒火的啸叫炽烈地灼烧着她的喉咙。 第五十二章 破城   冬日冰冷的阳光下,整个天空都沸腾了。   数十道闪电撕裂云天,令所有人都头晕目眩。狂怒着爆裂的滚雷声彻底击垮了要塞里人的意志。他们纷纷丢下武器,对着毫无保留地展示反抗军领袖巨大彻底的伤痛的天空跪下,嘴里絮絮念着连自己都听不清楚的所有代表着恐惧的词汇。   屹立在城墙之上,德莱文却是放声大笑,明显曲解了锐雯因无助的悲痛而致的愤怒。当最后一道闪电消逝后,他大喊起来,“他们说没人能制服你!但我制服了你,锐雯。我制服了你!所谓的绯红女王算什么?所谓的反抗军首领算什么?不过是渣渣而已啊!”   锐雯的怒吼渐渐消逝,她那双美丽的绯红色双眼死死地盯着德莱文。   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她依然能看到他的敌人德莱文那渐渐失血的脸。   而要塞的城墙之上,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他们的长官那兽性的罪行究竟唤起了什么。锐雯来此是为了一个和平的结局,但德莱文的举动彻底粉碎了这个可能。他将不能活着看到太阳再次升起,而他的堡垒将在反抗军的铁蹄下如脆弱的玻璃般被践踏得粉碎。   “锐雯……”大法师安度尔不确定地试探着说道。   锐雯的胸中仍充斥着悲伤的痛楚,泪水在她如玉般光滑的脸上滚滚流淌,模糊了她的视线。身边的几位反抗军高层的脸上,很清楚地表达着他们的担忧和支持。   部下们担忧的目光中,锐雯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缓缓举起巨大的绿色符文大剑,一下,又一下,以一种充满力量的、规律的节奏,她跺起她的脚。其他人也纷纷学起她的样子,渐渐的,大地震动起来。   十万名强大的战士,所有人都将力量注入大地之中,跟随着他们的首领用同样的频率震动着大地。然后,引发的是足以称为灾难的可怕景象……   兰顿感到头晕目眩,他站在城墙之上,惊骇地注视着数十米外的地面上那个年青斥候队长的头颅。他早就知道德莱文为人残忍暴戾,性格喜怒无常,但去他往往没想到……   “看看你做了什么!”憋红了脸,中士终于挤出几个字来,对着身边的上司怒吼道。于是德莱文周围的人都扭过脸看着他。   但是被所有人指责怨恨的目光看着,德莱文却开始歇斯底里的尖笑起来。   听到这非人的尖叫声,中士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接着他感觉到了从岩石中传来的轻微颤动。“长官,他制造了这地震……我们必须开火还击!”   “至少有两千多个五阶以上的强者都在跺脚,地当然会震!”身边的尼克伯爵怒斥着。他退回墙边,显然绯红女王的军队已经打算要让德莱文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我们已经输了,兰顿想,现在想投降已经太晚了。   绯红女王要用她的纵横瓦罗兰所向披靡的军阵战术彻底摧毁这座城堡来为她的部下们复仇了。他颤抖着嘴,吐不出一个字来。他感到中士正看着他。   “见鬼去吧,你们这些混蛋!”中士嘶嘶地说,然后他高呼道,“开火!”   魔法炮弹脱膛而出时锐雯浑身一颤。   身后传来痛苦的尖叫,但她毫发未伤。翡翠色的光芒聚集在她的身边,化作了柔和的光盾将她保护了起来。就算是强大的魔法攻城炮,也无法威胁到她的生命。   军阵之中,她高高举起了右手。翡翠色的巨大符文战剑在她的手中闪耀着迷离的光芒,随后,庞大的力量在天空中聚集,随后沿着一条清晰精准的直线,重重轰下。   轰隆——   天地间一声巨响,整个大地都颤抖了起来。   光芒散尽,要塞前方方圆数百米的地方,大地整块的错开抬高;这条线就像某种远古巨大的地底生物从锐雯的脚下直冲要塞正门。   磅礴的力量轰击下,大门轰然倒塌,一时间瓦砾俱下;但是相比之那些七拼八凑而成的集中营的墙面,多尼尔的城墙用工用料无疑更好,也更坚固。   德莱文开始骇人地尖叫。从酩酊大醉地亲手杀死那些反抗军的战士。德莱文到现在,他第一次清醒过来。但是,眼前的场景不但没有让他害怕,反而让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疯狂灿烂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杀吧!叫吧!喊吧!痛苦吧!所有的一切,全都去死吧!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身边,无数的兵士们惊愕恐惧而憎恶的看着他们的上司,看着这个长相猥琐的男人站在炮火中疯狂的大笑着。笑得眼泪长流,痛哭失声……   城墙下,有人尖叫了起来。兰顿拼命想要堵住自己的耳朵,由于恐惧,他的脸涨成了深紫色,眼睛也鼓出来了,而中士在他边上发出错愕荒谬的大笑。   他无助地望着他们。   中士嚷嚷着一些词跑回人群中。他们继续往往炮台中填充魔法弹药、然后开火,而城下多尼尔的骑兵们则因为大门的被轰开,被迫向着绯红女王无敌于整个大陆的骑兵阵地发起了冲锋。   他能听到此起彼伏的战斗的怒号和钢铁粗重的撞击声,他的士兵们的黑色盔甲在这些强大而愤怒的反抗军战士的脚下被碾得粉碎,到处都是覆满鲜血的尸体。   “太多了,”城墙上,尼克伯爵喃喃道,“太多了,他们太多了……”   再一次,城墙颤抖起来。   从未有过的感觉包围了德莱文,他膝盖一软跪了下来。就是这里,他手脚并用,像条狗一般滚过楼梯逃进中庭。一边爬,一边哭嚎着笑着,“哈哈哈哈……一切都毁了!一切都毁了!你们全都要死!你们全都要死啊!哈哈哈哈哈哈……”   骑兵们还在外面战斗,但德莱文认定那只是垂死挣扎。绯红女王的无敌骑兵,是整个瓦罗兰大陆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军队敢于正面抗衡的,是绝对能以一当十甚至当百的精锐!当那些骑兵发动冲锋时,就已经宣告了绯红女王的胜利到来了。   城墙里,剩下的人正一边尖叫一边用他们能找到的一切绝望地想要自卫——镰刀,干草叉,甚至从前仆人们曾用来训练的木制武器。   空气中,德莱文尔嗅到一种奇特但熟悉的气息。他感到一阵恐惧,那气息,过去经历中、在那个父母双亡,与兄长躲在莫雷塔尔的幽暗下水道中像卑微的老鼠一般苟活着的时候,他总是能闻到那恶臭。   那是死尸的气息。   养尊处优了这么久,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之后这么久,如今的他,几乎都快忘记这种恶臭曾怎样翻搅他的胃部了。   而随着这股恶臭涌上心头的,却是撕心裂肺的剧痛。   那个曾经温暖的怀抱、那个曾经就算面无表情也依旧带着关心的眼神、那个就算从不说话也美丽善良得恍若天使的女人……一切的一切,都突然变成了昨夜醒来时听到的快讯——莫雷塔尔发生叛乱,达克威尔将军回归,叛军首领乐芙兰被击毙处死。   泪水,突然模糊了他的视线。   使劲的抓着暗道的两壁,德莱文这个长着一张猥琐恶心脸的男人像个孩子一样伤心的痛哭了起来。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不应该是这样的啊!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善良的人都要死?为什么那么善良的人都要接受这样的苦难?为什么啊?!   那些在另一边震撼着大门的军人应该是她的军队。而他们的首领,在那里一遍又一遍地找寻着名叫德莱文的家伙。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上不真的。我不是什么大将军,我也没有来多尼尔,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小乞丐,一个和哥哥一起在下水道里乞讨苟活的小乞丐。   可是她究竟去哪了……   紧接着他突然想起来了,他想起来了。是那个男人的命令,那个曾经被她从贫民窟最底层的女巫手中救出,抚养长大后却又为了所谓的荣耀和权力背叛了她的男人,那个叫达克威尔的恶棍,是他命令那些卫兵们去了结她的性命。   那个背叛了一切的男人!   那个必须要上火刑架的男人!   那个恶心丑陋而垃圾的男人!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疯狂而痛苦的在大厅中盘旋着,他渴望着,他就站在那些人面前,他的身体渴望着,他的灵魂也渴望着,他要亲手杀死那些伤害她的人!   “他疯了!”兰顿在隔着中士的耳朵仅几英寸的地方声嘶力竭的大喊,盖过了火炮开火的轰鸣声,利剑击在盾上的金属声,以及痛苦的力竭的嚎哭声。这时,城墙再一次颤栗起来。   “他早就疯了!”中士大喊着回答,接着对旁边的尼克伯爵大叫道,“尼克伯爵大人,现在是你指挥我们了!你希望我们做什么?”   “投降!”捂着耳朵躲避炮火的尼克伯爵毫不犹豫地尖叫道。中士望望三十码开外正如火如荼厮杀着的战场,摇了摇头。   “太迟了!德莱文把我们全害惨了。除非锐雯决定和我们讲和,我们能做的只有战斗……甚至就算他想那么做这场仗可能也停不下来了。你现在打算让我们做什么?”中士再一次问道。   “我……我……”兰顿脑子里乱成一团。这就是战争,他根本不是打仗的那块料——他清晰地知道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不敢妄下决定,生怕坑害到那些无辜的战士。   “你是否希望由我来接手指挥多尼尔的防御战?”中士问道。   尼克伯爵大睁着眼睛看着身边这位专业的人士,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好吧,那么。”中士说着,转身面朝向中庭里的那些人,开始大喊着向他们下命令。就在这时,门被撞碎了。一股反抗军的战士冲进了这片土地上最固若金汤的要塞的中庭。 第五十三章 灭族   战士持续了三个小时,由于孤注一掷的守军把城门炸塌,成功的阻挡了锐雯最强大的骑兵。而代价,则是多尼尔这边的骑士被彻底抛弃。在坍塌的城墙外面对锐雯最强大的骑兵,失去了所有的退路。   阴沉下来的天空,已经看不到数小时前的太阳了,似乎就连天穹也为这场杀戮与战争而感到悲伤。   一开始,反抗军的士兵们还克制着自己的杀戮,然而当战士们在攻克了其中一座监牢,从里面找出了他们那数百名同袍的尸体后,这些痛失了战友的战士们顿时疯狂了。   他们手中的刀剑再也不曾留情,能够杀死的敌人绝对会被他们红着眼睛在第一时间捅死。许多多尼克的守军战士在被包围后,刚举起手打算投降,就被红了眼睛的反抗军战士们涌上来乱刀砍死。   到了死前的最后一秒,他们都不清楚为什么往日里表现得平和而好说话的这些邻镇战士,会如此的疯狂。   锐雯拖着巨大的符文大剑行走在瓢泼的大雨之中,冰冷的雨水沿着她的能量罩的边缘不断的滑落,让翡翠色光芒中的女子显得迷离起来。   周围,是杀得眼红的部下们肆意屠杀着多尼克的守军。如果是往常,她绝对会出言阻止,但是如今的她却已经没有这个心情去阻止了。   天好像漏了个窟窿一样,大雨倾盆而下,德莱文暗褐色的头发顺着雨水紧紧贴在脑袋上,脚则在城堡中庭一片泥泞的地上打着滑。大风把他吹得东倒西歪。他强迫自己不停地动着腿。只有一条路可以让他逃离这个血腥而嘈杂的地狱。   他终于进到了房间。冲到书桌边,他颤抖着手指摸索着钥匙。在够到床边的壁画前,他两度把钥匙掉到地上,泪水毫不受控地滚下,他终于把钥匙插进了锁孔。   随扈,暗道开启,地面上的一块地板缓缓向两边挪开,露出了黑漆漆的洞口。   德莱文把钥匙一扔,猛然跳下,却是全然忘记了下面是楼梯。   他一路向下滚去,身体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像一只旧洋娃娃般绵软地就势而下。而这样的滚动则大大地帮了他,使他最终仅受了一点擦伤,并没有被凹凸不平的石阶撞伤头颅。   从他房里照来的光仅能照亮洞口周围几米的地方,再往前就散失在黑暗中了。他响起应该带上灯笼的,但是现在想到已经太晚了。很多事都已经太晚了。   他一边抹着脸上不知道泪水还是雨水的东西,开始拔开腿拼命狂奔。   走道尽头的暗门通往多尼克要塞外面。他可以跑出去,逃到树林里,等到这里的杀戮平息后再回来,他还可以……他不知道。反正他还可以再做点别的什么就是了。   轰——   一声巨震。   突然,大地又一次颤栗起来,奔跑中的德莱文猝不及防摔倒在地。细碎的石块和泥土纷纷从天花板上掉下来,落到他的身上。而当震动过去后,他缓缓情绪,撑起身继续伸手向前冲去。   黑暗的巷道内,阴湿的空气里浮着厚厚的尘埃,这些弥漫的烟尘开始刺激他的鼻腔,让他不住地咳嗽着。   “咳咳……咳咳……”痛苦的咳嗽声在黑暗的巷道内传得很远,显得幽深而恐怖。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跑了多久了,等到他终于看到了前方的黑暗中出现的点点光束后,他疯狂的扑上了那道出口的木门。只要打开它!只要打开它!   他的内心都在颤抖,只要打开它,我就能离开这里了,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兰兰姐在前面等着我的,我要回去找她。我离开这么久了,她肯定很担心的,我不能让她担心,我要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里。   德莱文朦胧的双眼拼命的用指甲抓着老旧的木门,颤抖的手指好不容易才打开了出口的大门。迎着外面阴沉的天空,他冲进了漂泊的大雨之中。   轰——   一道磅礴的能量光柱突然自远处轰来,重重的落在了德莱文身前的地面上。将那个覆盖着厚厚青色草坪的林间开了一个大洞,飞溅的泥土洒了近在咫尺的德莱文一身。   大地再一次震动起来,德莱文本能地跳起,避开了这道轰来的能量光柱,向着丛林深处逃窜而去。   悲伤绝望与恐惧终究敌不过求生的欲望。大醉中的男人在面对着这危及到了生命的追杀时在,终于忍不住狼狈窜逃了起来。   大雨瓢泼而下,暴雨中林间的空气里弥漫着可怕的嘈杂。   随着一下令人心悸的晃荡,他身后的隧道整个坍塌了下来。恐惧驱使着他一路狂奔,隧道的顶部纷纷砸在他身后仅一两码的地面上,就像一只对他穷追不舍的野兽。   他冲出到了数十米外之时,他身后的隧道以及隧道出口周围的高大林木都已经彻底塌掉了。   轰——   又是一声巨响,天地间一阵的震颤。   能量爆炸中心爆发的罡风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将无数的大树草木吹得东倒西歪。狼狈奔逃中的德莱文一个没站稳,直接比巨大的风力吹倒在地。   砰——   脸部和冰冷湿润的地面碰撞的瞬间,他感觉到了鼻子的剧痛。依稀间,有着什么液体从鼻孔中滑落。   但他已经来不及检查那到底是血液还是雨水了,恐惧已经紧紧的攥紧了他的心。他紧紧抓住几根散落在地板上的灯芯草,就像它们可以让这个疯狂的世界正常下来一样,拼命的喘息着。   身后,大地斗志高昂地不停的颤动着,仿佛永远都不会再停下来。   终于,地面安静下来。他一动不动的把脸贴在石地板上,喘息着。   然后,不知道哪来的一把剑铛的一声扎在他鼻子前几寸的地方。他尖叫一声,身子猛地后缩了一下。抬起头,他看到锐雯手持利剑矗立在他面前。   被那种冰冷的眼神漠然注视着,死亡的恐惧涌上了他的心头,让德莱文的身体颤抖了起来。然而那模糊的意识,却是让他不由自主的疯狂大笑了起来,“呵哈哈哈哈哈……锐雯,你来追杀我了?但是没有用,没有用啊!该死的人已经死了,不该死的也马上就要死了,你是救不了他们的,哈哈哈哈哈哈……你是救不了他们的!你们全都要死,全都要死啊!”   绯红色的美丽双眼漠然的注视着眼前这个神智很明显已经癫狂掉的男人,锐雯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符文大剑,“但至少,我能够杀了你替他们报仇。”   能量的风,在她剑尖汇集。咆哮的狂暴罡风,将方圆数百米的空间中的雨水全部吹散,屹立在这样的风暴中,虚空以锐雯立身之处为中心,可以明显的看出了扭曲的痕迹。   “果然,果然!果然啊!”那狂暴得可怕的力量下,德莱文的脸上不但没有丝毫的畏惧害怕,反而变得狂热了起来,“你果然已经突破到了圣阶了,数年前,我就知道你已经突破到圣阶了。但是你一直隐藏得很好,没有把这件事情暴露出来,我甚至连连证据都无法找到。”   “而在你去过恕瑞玛沙漠之后,自从知道你进入了那个只有圣域之下才能进入的封印之地后,甚至就连当初支持着我的想法的兄长也开始放弃了对你的怀疑。哈哈哈……但是那个恶心而自私的男人,他又怎么能够知道这个世界的真实?”   “锐雯·维丽蒂·维多利亚,你已经输了。当你走进多尼尔要塞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达克威尔不会容许他的手下攻击他的要塞的,那个男人对于他所谓的荣耀有着令人恶心的偏执。你们已经不可能再和解了,你们之中必须要死掉一个!”   神色漠然的看着眼前这个癫狂的男人,锐雯冷漠的说道,“不会有战争的。事情结束后,我会亲自去莫雷塔尔向将军解释,他会原谅我们的……他也必须原谅我们。”   “哦?是吗?”德莱文却是一点担忧的情绪都没有,他仰天大笑着,两撇长长的胡须恶心的在雨水中蠕动着,“那么如果我告诉你,当初的维多利亚家族其实是被那个叫达克威尔的男人亲自灭族的,你还会去莫雷塔尔吗?”   绯红色的瞳孔,骤然收缩。   锐雯的手一紧,冷冷的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哈哈哈哈……我只不过是把那个男人当年做的事情都说出来罢了,”德莱文哈哈大笑着,任由泪水模糊了双眼,“堂堂的维多利亚家族,诺克萨斯历史最悠久的贵族,在达克威尔的军部统治了诺克萨斯后也能够聚集整个贵族圈的力量和军部抗衡的家族。整个诺克萨斯贵族圈的领袖家族,这样强大的家族,如果不是执政者的意图,又有谁能一夕之间灭掉家族上上下下的所有人?”   “我记得很清楚,当初我的家族是被德玛西亚的军队偷袭领地,粹不及防之下才被屠灭的,与达克威尔有什么关系?”锐雯眯起双眼,缓缓的问道。   “那么我再问你,为什么德玛西亚的军队偷袭了你的家族所在的那个边境行省之后,烧杀了一些建筑平民回到自己的国家之后,达克威尔派去报仇的军队却很轻松的就被德玛西亚打回来了?而且数万人的大军经历那样的惨败,却才死了不到三千人?战争是躲猫猫的小游戏?那样的大溃败里,就算数万人全灭也不是什么值得稀奇的大事吧?”   “当然,如果你不信的话,你也可以去德玛西亚的枫叶雪找德邦的圣阶守护者娑娜,当初这件事情可是她也有着参与的,看在现在诺科萨斯的局势,她说不定为了牵制达克威尔,会选择把真相告诉你。”   “哦,知道了。”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锐雯举起了符文剑,重重的劈了下来。   下一秒,能量的光芒在暴雨中爆发,狂暴的罡风疯狂的撕扯着森林内的树木,将无数的雨水吹得漫天飞舞。轰——一声巨响,天地俱震。 第五十四章 我是德莱文   我是一个孤儿。   一个没有人要的孤儿。   我叫德莱文·卡加耶·阿伏伽德罗·本尼克尔,一个居住在莫雷塔尔最底层的贫民窟中的孤儿。   当然,没有人生来就是孤儿,我也有过父母,也曾有过家庭。   我的父亲,乌特苏加德子爵,在莫雷塔尔的贵族圈中并不是一个有名气的人。他既没有令人亮眼的商业头脑,也没有强大得令人敬佩的军事能力,如果按照正常的看法,他仅仅也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普通人。   当然,在莫雷塔尔的贵族圈里,像他这样的依靠着爵位玩乐胡混的贵族不再少数,毕竟自从当初达克威尔建立军部,把整个诺克萨斯的全力都握在了手中以后,曾经需要再战斗第一时间上战场的贵族们已经不用再履行自己的责任了。   当然,对等的则是贵族的许多权利被剥夺。   不过这对于大多数的贵族来说,并没有什么问题。只要能够保证他们依旧奢靡的生活,他们反而乐得将所谓的责任卸下,在他们看来,既不用上班做事,也不用上战场去拼死拼活,就能保持以前的奢华悠闲的生活完全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   虽然这样会消减他们的一些收入,但那无关紧要,与他们所付出的相比,他们觉得很值得。   而我的父亲,乌特苏加德子爵,就是这样的一个游手好闲的贵族。   他热衷于骑马、打猎、舞会、美女,出没在各种各样的宴会之中,显得低调而普通。虽然与那些历史悠久的大公爵家族相比,我家的地位并不高,但父亲子爵的贵族身份已经可以让我们一家人居住在温暖宽阔豪华的别墅中,享受着佣人们的服侍了。   哦,对了,忘了说了,我还有个哥哥,名字叫做德莱厄斯。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c o m   与我不同,他很受父亲和母亲的喜爱。而我则因为天生长相丑陋的原因,一直不被父母所重视。据说我的脸之所以会如此的丑陋,与我的母亲在怀孕期间喝了太多的酒有关系。   当然,她是我的母亲,我没有资格、也不能指责她。   我和哥哥一起在贵族的学校里就读,为十三岁后学习武技或者魔法做准备。日复一日的背诵着各种贵族的礼仪,学习着如何用最简单的动作表达出一个贵族的温文尔雅。   而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成为所有人包括老师在内的嘲笑目标。   因为我真的太丑了。   每次礼仪课上,就算我模仿老师的礼仪动作再怎么完美,所有的人都只会指着我的脸哈哈大笑。而一旦我望过去后,他们却又立刻露出厌恶的表情,不屑的扭过头去,似乎连和我对视一眼都会感到恶心。   我从来没有生气过,因为我知道生气没有用。   不会有人帮我,无论是父母还是兄长,他们对于我的遭遇都毫无感觉,从来不曾关心过。当然,我能理解他们的感觉,毕竟像我这么丑的脸,在他们看来,估计被人嘲笑才是正常的吧?   所有我从来不会生气,也不会悲伤,因为悲伤的泪水早已在一个人躲在墙角的时候哭完了。   只是有时候在被嘲笑时,当我远远的看到人群中无动于衷的哥哥时,心中却总会下意识的感觉到有些失望和悲哀。也许,我也是期待着他来帮我的,虽然我当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我想我的内心无疑是期待他能够勇敢的站出来,把那些嘲笑我鄙视我的人赶走,像一个真正的兄长一眼保护我的。   但他没有。   直到父亲因为得罪了某位贵族中的大人物,家族被灭之后,我和他两个人孤独无依的逃到了莫雷塔尔地下世界的贫民窟中,开始像老鼠一眼卑微的苟活着的时候,他一直都没有能够回应我的期待,站出来帮助我。   那个人群中的兄长,依旧冷漠的保持着他看客的身份,从来不曾思考过他的弟弟是否需要他的帮助。   但我没有怨恨他。   我知道他是对的,哪怕他是我的兄长,他也没有义务为了我得罪那么多的同龄人。就像那位诺克萨斯历史上最耀眼的女殿下记在书中说的那样——人,能够帮助自己的,永远只有自己。   所以我从来没有奢望于任何人的帮助——哪怕那个人是我的兄长。   既然没有了太大的期望,那么也就无所谓失望了。   而在父母双亡,失去了贵族的身份之后,我则与哥哥一起堕入了莫雷塔尔最黑暗的一个区域,即是贫民区,同时也是传说中罪犯和邪恶巫师们横行的地下区域。   在那里,头顶的天空永远都是黑暗无关的,看不见任何的太阳,照明的光线都是来自于各家各户的灯火,以及路灯的光芒。在那里,是罪恶与人性表现得最赤裸裸的地方。   没有人会对他人表露同情,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因为一不小心的后果,就可能是被人捅死在了黑暗的下水道深处。而招来这场杀戮的原因,则很可能只是因为你裤兜里一个咬过一口的黑面包。   在那里,像我这样的孤儿不在少数。   不过他们大都独行着,虽然羡慕着那些大人们建立的黑帮,但是没有任何孤儿尝试去统合大家的力量。因为无父无母,即是小偷又是乞丐的孤儿们在贫民窟里,是最底层的存在,那些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大人们是不可能坐视一群小鬼聚集起来的。   而且,孤儿们之间也很难建立起信任。所有的孤儿都是为了一块面包就敢于和其它孤儿拼命,敢于和流浪狗抢食,敢于把小刀从背后刺入无辜路人的背心里的家伙。   我们是一群为了生存下去,舍弃了所有人类的荣耀,变成了最低等的野兽的家伙。我们面对那些身强体壮的大人时毫无还手之力,所有能够成为我们敌人、我们攻击目标的,只有同样年龄的孤儿。我在这里的第二个星期,就已经学会了在路人那里乞讨到了一块面包或者一枚铜币的时候,可以无视那些来来往往的大人,因为他们不会为了一枚铜币就动手揍我。但是那些到处徘徊的孤儿们,却是必须要小心的存在,因为当我转身的那一刹那,就很有可能从背后伸出好几只手来抢我碗里的面包。 第五十五章 悲伤纪元   而对于身体还小,力气不大的我们来说,我们这些孤儿不可能去学那些大人做抢劫勒索之类的勾当。我们赖以为生的技巧只有乞讨,偶尔情况允许的时候可以客串一下小偷。   但是那样的客串对于我们来说是很危险的,因为一个不小心的失手被人抓到后,下场往往就是被打成重伤。而在那种没有干净的房间修养,没有及时的医疗救治的情况下,这样的重伤往往也就意味着死亡。   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当一个小偷,哪怕有一次我亲眼看到了一个喝醉酒的男人夹着歪歪扭扭的钱包从我面前走过,我都不曾为那个鼓囊囊的钱包动心过。   虽然当时只要我轻轻一伸手,我就能够好几个月甚至半年左右都吃喝不愁了,但是我却始终没有伸出手。   我知道人的贪婪是无穷的,这一次我得手了,下一次的时候在遇到这种情况我就会忍不住想要继续冒险。得手之后,再下一次又会忍不住……这样持续不断的发展下去,终有一天我会彻底沦落在这种偷窃的快感里,然后在某一天被失主发现后当场打成重伤,随后凄凄惨惨的死在某个角落里。   我不想死。   虽然活着很痛苦,但我还是想要活下去。   我害怕死亡的冰冷,害怕死亡的寂寞,害怕死亡的黑暗。一想到我死掉之后,就只会在贫民窟的下水道中多一具腐烂发臭的尸体,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记得我,我在这个世界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我就会恐惧,我就会发抖。   我希望有一天我死后,有一个人还能够记住我,还能够记得——啊,那个叫德莱文的家伙还是那么丑啊。   无论那个人是谁,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只要有那样一个人还能记住我,那么我就满足了。   因为不像其它的孤儿一样偶尔客串一下小偷,我的生活来源完全来自于乞讨,以及在垃圾桶里捡食那些别人吃剩下的食物。   还记得刚到这里的时候,第一次因为饿了三天三夜之后实在撑不住,强忍着恶心吃掉了一块馊掉的馒头的我还拉了肚子,差点就死在了那个时候。不过现在的我已经能够面不改色的从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桶里把那些剩菜翻出来,就算不小心吃到了一些发霉发臭的食物,我的身体也几乎不会有任何不适的情况了。   当然,一般如果不是在食物已经匮乏得不吃不行的情况下,我是不会吃那些发霉发臭的食物的。因为我的身体虽然已经适应了它们,但是这样的食物对身体的损耗还是很严重的。   一般只有冬天的时候,我才会被逼着要去吃那些食物。   当然,在冬天的时候,由于气温的骤降以及食物来源的稀缺,许多时候就连那些发霉发臭的食物也显得是那样的珍贵了。到了哪个时候,其它的孤儿们也会加入争夺这些食物的战争之中,一不小心,就很有可能被那些同龄的小孩凶狠的抓瞎眼睛,或者被他们用不知道哪里捡来的小刀捅伤。   很多时候,在和他们争夺食物的过程中,看着他们那没有一丝一毫犹豫的狠辣的眼睛,我会想,他们到底是算是人呢?还是算作是野兽?   而我第二个的生活来源,则是乞讨了。   不过这对于我来说,却是很吃力的一件事情。   我那天生丑陋的长相严重的影响了我乞讨的效果,人们看到我的第一眼就会忍不住厌恶的走开,原本就算打算给我几枚铜币的,在看到我的脸后也就会打消这样的念头。   后来我从垃圾桶里翻捡到的一个破烂的兜帽,我用布蒙住了自己的脸,这样就不会再有人看到我那张丑陋的脸了。但是在那个黑暗的地下贫民窟里,光靠乞讨是很难活下去的,因为周围的人是不会有同情心这种东西的。   像我这种孤儿,他们每天不知道要见多少,就算有孤儿饿死在了他们的面前,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的动容。我们乞讨的目标,大多是那些来自地表那个阳光而光鲜世界的有钱人。   只不过这些人一般是很少愿意来这样黑暗的地下贫民窟的,除了这里的犯罪分子出没带来的危险,还有无处不在的臭水沟的恶臭,都能让那些人望而却步。   我曾经试图爬到贫民窟的外面去莫雷塔尔的地表世界乞讨,然而那些城市的卫兵是不允许肮脏的乞讨在城市内出现的。我最终只能蜷缩回黑暗的地下,继续在充满了腐烂恶臭的贫民窟中艰难的挣扎。   我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要持续多久,但我宁愿这样痛苦的生命能够一直持续下去,因为只要我还能感受到痛苦,那么我就仍然活着。   我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曾经试图去探索过,却最终徒劳无功。   我希望长大之后可以离开这个黑暗的地方,到外面去,无论是当兵也好,在商店里给人当店员也罢,就算是给贵族们当佣人我也愿意,只要能够让我离开这个黑暗的地下世界。   那些同龄的孤儿们大都羡慕着贫民窟中的几个黑社会,希望长大之后能加入那些黑社会团体,像那些带着凶狠与残忍表情的家伙一样在贫民窟中横行霸道,作威作福。   但是我从来不曾羡慕那些黑社会的成员,哪怕他们表面上看起来鲜亮无比。   我不喜欢这里,不喜欢这个黑暗的贫民窟,所以我不愿留在这里。当然,这并不是我不想加入那些黑社会的原因。   那些孤儿们之所以羡慕那些黑社会,只是因为他们看到了那些人表面的光鲜,却是没有看到那些人背地里的状态。那些恶心的家伙的死亡率是整个贫民窟中最高的,只要稍稍留意一下身边出没的那些黑帮团体,你就能很轻易的发现那些人的变化之大,简直让人恐惧。   有一次我亲眼看到了有十个人加入了附近街道的那个黑帮,然后仅仅只是过了两个月,当初的十个人就死掉了八个,剩下的两个也不是完好无损。其中一个断掉了一只右手,另一个的眼睛则被人生生的挖了出来,就连左手上的手指都被人斩落了三根。   这样的伤亡率在贫民窟中,是很常见的。   而在贫民窟中乞讨的生活力,改变最大的就是我的那个哥哥,德莱厄斯了。   曾经的他跟所有的贵族少年一样,梦想着成为光荣而伟大的骑士,在战场上建立功勋,然后被人们所追捧赞扬。   他的梦想,就是成为游侠骑士小说中的侠义骑士。   恪守骑士道八条训诫的侠义骑士是中世纪的可怕杀手,高呼酣战的无畏勇气,恪守信义的至高忠诚,以及,沉重的骑枪,厚重的板甲,娴熟的格斗技巧,能够冲破一切阻碍的矫健战马让这些骑士成为君主的良伴。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仅是贵妇的宠儿与竞技场上的骄子,更是衡量一国武力的标尺。   但其实所谓的骑士之道早已凋落,所谓的荣耀不过是一群没有见过世面的贵族少年们一厢情愿的自我幻想罢了。随着时代的发展,更多的魔法炼金物品的投入战场,个人的力量已经在战场之上被削弱了许多。   除了传说中的圣域强者,就算是九阶的强者都已经无法在战场之上改变一场战斗的走向了。   而在贫民窟中的生活,彻底的改变了那个人,那个叫德莱厄斯,我应该喊他哥哥的人。黑暗的经历让他变得自私起来,他开始推崇所谓的弱肉强食的法则,背弃了曾经幻想的骑士之道——虽然我并不认为他所谓的骑士之道有多正义。   记得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所谓堕落,不一定要是激烈的冲突后义无反顾地投入黑暗,渐渐被黑暗同化,并且自己成为黑暗的源头,可能是一种更深刻的悲哀。   明知自己所做出的事情不合道义,却一步步地滑落深渊。   在滑落的过程中,一方面受到良知的谴责,一方面给自己寻找理由解脱。这种自我开脱又渐渐把自己说服,觉得这是唯一正确的道路。   于是下坠的势头也就加倍顺畅。   未必每个人都有这样黑暗的人生体验,但是妥协退让,以至于被同化的经历,却是无处不在的。至于那个叫德莱厄斯的男人,也许就处在那样的状态里了。   他在学习如何乞讨、如何用最安全的手段去偷窃的同时,还在策划着如何建立属于他自己的势力。每天夜里,在那个我与他共同建造的破旧木棚里,他研究着那些活跃的黑帮势力的分布,几个首领人员的性格特点,偏好和爱好。   整个人,几乎已经快要走火入魔了。   我从来不曾试图去说服过他,因为就像我坚信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一样,他也必定坚信着他的想法才是对的。而且,我并没有义务也没有哪个必要去提醒他,步入那些黑暗的勾当的危险,他比我清楚。   并且,虽然说起来,他是我名义上的兄长,但实际上,就算是在贫民窟中最黑暗的生活力,我也与他没有丝毫的交集。   每日的清晨,我们各自踏上不同的道路,去自己乞讨,他间或还会客串一下小偷,夜晚回到两人的小窝棚时自己清点着自己的收获。不曾去关心对方的收获如何,也不会奢求在自己毫无收入的情况下对方会可怜一下自己,把食物分自己一点。   他是德莱厄斯·卡加耶·阿伏伽德罗·本尼克尔,我是德莱文·卡加耶·阿伏伽德罗·本尼克尔。   我们有着相同的姓氏,但没有哪条法律规定我们必须互相帮助。当然,在那样黑暗的世界里,彼此之间保持距离,也许才是对对方最好的帮助。   记忆之中最悲惨的一个日子,是一个冬天的清晨。   那一天,我一如既往的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趴在路边乞讨。冬天的温度真的很低,严寒的空气中,带着彻骨的冰冷,而我的身上却仅仅只能穿着几件从垃圾桶中翻检出来的破衣服。   因为过低的气温,我只能将这些衣服胡乱的套在身上,虽然身体依旧很冷,但那原本难以忍受的冰寒也勉强能够承受了。虽然这样的衣着,会让我臃肿得如同一只笨熊,极大的影响了我行动的速度。   这样臃肿的衣着是被其它的孤儿们所摒弃的,因为这样会极大的影响他们行动的速度,一旦在偷东西的时候被抓住了,迟缓的逃跑速度就会意味着一顿毒打。而在这样的冬天里,就算只是断掉了一条腿,都可能会是被饿死的诱因。   但是我无所谓,反正我不会去偷东西,我只需要趴在街道的旁边,祈求着有路过的好心人愿意施舍我一点铜币去买几个黑面包吃就好了。   只不过由于严寒袭来的原因,原本还算热闹的贫民窟内却是显得空旷无比。人们都窝在温暖的家中,围坐在熊熊燃烧的火炉旁取暖,又有多少人愿意在这样冰冷的天气里出门呢?   所以大街上几乎空无一人,几个游荡的成年人在寒风中冻了一会儿之后,也放弃了出来游荡的打算,缩进了路边的一家小酒馆里了。透过小酒馆的大门漏出来的丝丝昏黄色的光线,我依稀能够听到里面喧闹的嘈杂声音。   那里面很暖和的,我知道。   但是我这样衣着破烂的孤儿是不被允许进去的,妄图进去的下场,就是被酒保胖揍一顿。所以虽然那里面很暖和,但是那与我无关。   到了中午的时候,我依旧没有任何的收入,再加上口也开始变得渴了起来。于是我沿着一条阴暗的下水道悄悄的爬出了贫民窟,来到了地表的莫雷塔尔。   我出来的地方时一个阴暗无人的小巷,从这里出去再走两百米左右有一个喷水池小广场,往常我都是趁夜色去那里采集日常生活所需要的用水。因为在贫民窟内,并没有这种免费的纯净饮用水存在,那里有的,只有下水道中散发着恶臭的脏水。   不过由于冬天严寒到来的原因,那个小广场上的喷水池已经停止了喷水,就连水池中的水面也结了冰。毕竟那个小广场并不是什么有名的景点,政府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意义的小喷水池浪费资金去维护。   在这样的冬天里,想要维持一个喷水池不结冰,并且保持活水,可是一件不容易且很耗费资金的事情。   不过我并不需要去那里了,因为在地表的世界,由于冬日到来的原因,大街小巷到处都遍布着皑皑白雪。这些冰冷的雪花,就是我这段时间赖以为生夫人水源了。   找了几处看起来比较干净并且没有人踩踏过的雪地,我捧起了几捧雪塞进了嘴里,冰冷的感觉刺激着牙龈,然后一股寒意顺着口腔一直蔓延到了五脏六腑,让人忍不住颤抖着打了个寒战。   说实话,雪的味道真的不怎么好。   嚼在嘴里就如同破烂木渣一样的感觉,嘎吱嘎吱的。而且那样的低温对口腔的伤害非常之大,我必须要小心的控制自己饮食雪水的规律间隔,避免脆弱的口腔被雪水冻伤。   然后在回贫民窟的路上,我遇到了一起抢劫事件。   当然,这种抢劫的事情在黑暗的贫民窟内每天都要发生不知道多少次,我亲眼目睹的、听说的,加起来的次数早已多得麻木了我的神经。   只不过这次的抢劫却是显得有些怪异。   因为动手抢劫的那些家伙,其实不过是一些年纪与我类似的孤儿。而被他们动手抢劫的,则是一个年级比他们还要小的小女孩。   那应该是一个家境还算宽裕的家庭出身的孩子,在这样的冬天里能够穿得上温暖而厚实的棉袄,这样的条件一般不应该出现在贫民窟中。   这是一个属于地表世界那个充满了光明的世界的小女孩。   我不清楚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又是来这里干什么的。但她那件温暖的棉袄却是成为了她招引灾难的元凶。   要知道,在这样冰冷的冬天里,像她那样一件温暖而厚实的棉袄,完全等同于可以让一个孤儿免受冬天寒冷的威胁,更加容易的活过这个冬天。   所以她被人盯上了,这不是很正常嘛?   我原本不应该多管闲事,也没有那个资格去多管闲事。毕竟我不想德莱厄斯那样身体强壮,我很弱小的,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有什么资格和义务去帮助那个小女孩?   但是当我看到那个小女孩被几个孤儿按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那些孤儿使劲的扯着她身上的那件棉袄、想要将之据为己有的时候,听着小女孩那恐惧害怕的哭喊时,我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走开。   最终,那三个孤儿被我逼走了。   并不是因为我很厉害,而是因为我手中有一把破旧的小钝刀。对于孤儿们来说,受伤绝对是一件可以和死亡画上等号的事情,所以一般不到最后的时刻,所有的孤儿都会尽量避免和能够威胁到他们的同类进行搏斗。   他们三个如果真的和我打起来,毫无疑问的我不是对手,但是如果在搏斗中谁被我划了一刀,那样的代价也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   所以他们退避了。   我救了那个小女孩,但是我不会奢求什么报答,因为所谓的报恩不过是童话里的故事。我之所以帮她,只不过是在内心那所谓不忍的情绪下出手罢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我的行为也仅仅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   确认那几个孤儿都被逼走之后,我转身离开了,并没有和那个小女孩多少一句废话,也没有想要安慰她的意图。   只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那三个孤儿其实一直在暗地里跟踪着我。在我把小刀收回了怀中之后,他们突然从一个拐角冲了出来,对我拳打脚踢。   失去了武器的优势,我面对三个同龄人自然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直接被轻松打倒在地。   然后,为了报复我破坏了他们的好事,那三个孤儿在痛扁了我一顿之后,将我扔到了一条散发着恶臭的下水道中。湍急恶臭的脏水刺激着我的身体,难以言喻的寒冷几乎窒息了我的灵魂。   我挣扎着从下水道中爬出来的时候,全身已经湿透,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着。   夜晚的时候,我发烧了。   不过那是当然的事情,在那样冰冷的天气里沁入了寒冷的冷水中,不发烧才怪了。   我很穷,没有任何的钱财去看病,只能全身无力的躺在窝棚之中,仰头看着破破烂烂的木板发呆。当时的神智几乎已经完全被烧乱了。   德莱厄斯负责给我喂食雪水,只有到了那个时候,冰冷的雪水才能让我那被高烧烧得快要模糊的大脑带来一丝的凉意。但随后,那股凉意便会沁入大脑深处,带来刺骨的疼痛。   最开始的三天,德莱厄斯回来的时候会给我带一些面包和食物,用来维持我的生机。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病情不但没有丝毫的好转,反而变得更加的严重之后,他也放弃了我。   从那以后,他不在浪费宝贵的食物在我这个必死的人身上,只有偶尔依旧会给我喂食一些雪水。   终于,在发烧的第七天,我的身体再也撑不住病痛的折磨,昏迷了过去。   昏迷前的最后一个意识,就是——啊,终于还是死掉了。   长久以来一直惧怕着的死亡,等到它真的降临时,我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意料之中的害怕。临时前的心态,反而平静得不得了。   不过我最终没有死去。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体感受到的是久违的温暖。   一阵清幽的清香,袭上了我的鼻端。我醒过来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来到了天堂,看到了世界上最美丽的天使。   那是我生命中最璀璨的颜色,也是我人生中最宝贵的宝藏。那个不能说话的白衣少女,正在用温度计为我测量体温,当她注意到我的视线之后,轻轻的对着我点了点头。   虽然她的表情很平淡,她也没有说话,但我却能从她的目光中读出那一份关心。   那一刻,我哭了。   我的泪水模糊了视线,打湿了枕头。   那是我一生中最温暖的一刻,原来一直被人厌恶、被人讨厌着的我,也会有人愿意关心吗?   然后我醒来之后才知道,这里是一个孤儿院。   一个少女自己建立的孤儿院,专门收养那些无家可归而且没有恶迹陋习的孤儿。当初被我救下的那个小女孩,就是这个孤儿院里的,而作为院长的少女在听了小女孩的叙述之后,就去贫民窟中找到了我。   我在孤儿院中住了下来,同时和我一起的还有德莱厄斯。据说当少女找到我们两人时,德莱厄斯正准备将我那明显依旧快要没救的躯体扔到下水道里去。   孤儿远的条件并不是太好,毕竟少女似乎也不是很有钱的样子,很多时候都给人一种入不敷出的感觉。但是相比于我曾经在贫民窟中的那些日子,那里简直美好得如同一个天堂。   而那个我们喊她兰兰姐的少女,就是天堂里守护这里的天使。   她不会说话,与大家的交流只能通过一块随身携带的写字板。她会把她想说的话写在那上面,然后用这种方法和我进行交流。   托这种交流方法的福,孤儿院中的孩子都学会了识字。当然,曾经是贵族出身的我和德莱厄斯没有识字这种困扰,我们和那些平民出身的小孩不同,三岁开始就已经在家庭教师的教导下学习各种知识和礼仪了。   当然,就算是在环境稍显安静平和的孤儿院里,我也永远都是异类的那个。   我那丑陋的相貌,让其他的小孩总是下意识的排挤着我。不过至少在少女的教导下,这些小孩并不会像曾经的贵族学院中的那些学生一样,以欺压我为快乐。   整个孤儿院中,只有少女从来不会因为我丑陋的相貌而歧视我……或者说,整个世界,只有她不会因为我的丑陋而疏远我了。   在她那永远都是安静而祥和的目光里,我看不到任何其他人眼中的厌恶,偶尔能够看到的,反而是一些怜惜与悲伤。我很想告诉她,她并不需要为我感到悲伤,因为哪怕全世界的人都厌恶我、排挤着我,只要我还能陪在她身边,那我就满足了。   ……   ……   冰凉的雨水,从灰暗的天空中不断落下,砸在男子的脸庞上。   扭曲的尸体,早已失去了温度,变得干硬而冰冷。   但是怪异的却是男子的脸上,却是挂着一丝满足的微笑。那暗淡的眼球里虽然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神采,但却能依稀看出他临时前那一刻的满足。   如同见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物一般,他笑得很纯净。   那种纯净得如同一个孩子一般的笑容,莫名的让这个丑陋的男人那张原本丑陋的脸看起来,都不再像原来那样猥琐了。   风,从森林深处吹来,将暴雨和寒冷同时带离了这里。逐渐散开的云端,一束温暖的阳光正好投注到了这里,轻轻的洒在男子扭曲的尸体上,多了一丝不应有的圣阶感。悲伤纪元第一年,一月一日,绯红女王锐雯率军攻破多尼尔要塞,宣告了与诺克萨斯军部的正式决裂。而多尼尔要塞的总督德莱文,则战死沙场,尸体不知所终。 第五十六章 背叛   黑暗的帷幕渐渐从天空中散去,冰冷的阳光从云端之上投射了下来,将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太阳光照在这个迁徙的人群中央。   在一队又一队的装备整齐、军纪森严的士兵们的维护下,现在的秩序显得有条不紊。虽然这些存活下来的贵族们大多身份尊贵,但在如今这个敏感的时候,暂时还没有人会愚蠢到想要去测试达克威尔的忍耐限度是多少。   天空中,飞舞着几只造型诡异的怪物,有如同螳螂一样在手臂上长着锋利骨刃的人型生物,有恍若小狗一般的体型、脑袋上却是有着一张巨口的犬形生物,还有放到了数万倍的甲虫一般的怪物……一共五头怪物,全都围绕着在雪地中踟蹰而行的凡人们飞舞着。   在它们的目光深处,大多带着诡异的贪婪,宛若眼前的这些人在它们的眼中,都不过是可以随时食用的美食一般。   队伍的中间,某座华丽的马车车厢内,巨大的空间中聚集着这个国家如今名义上的掌权者们。名为卡西奥佩娅·克卡奥的少女正站在沙盘前,为离开了瓦罗兰大陆多年的达克威尔以及杜·克卡奥讲述着如今的局势,以及这些年来大陆各国间的变化。   而作为旁听者的德莱厄斯与斯唯因两人则坐在靠窗边的椅子上,静静的听着少女把最近数十年间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的浅浅道来。   “所以当时的局势逼迫德莱厄斯大人必须寻求外部的支援,”卡西奥佩娅指着沙盘上那处标红的【祖安】,说道,“局势的混乱,以及因混乱而变得蠢蠢欲动的贵族们以及德玛西亚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盟友来震慑他们。而在这种时候,有着可以和我结盟后震慑宵小的力量但却不会脱离我们掌控的势力,也就只有一盘散沙的祖安了。”   “祖安是全大陆的炼金术士们聚集的国度,一向都被数个拥有强大力量的炼金术组织共同把持着,与德玛西亚艾欧尼亚之类的国家不同,它们没有一个完善的政体。联合执政带来的后果,只有一片的混乱。”   “于是我们向当时五大炼金协会中势力和地位都是最低的沃里克抛出了橄榄枝,主要的原因则是因为与其他的几个流派不同,沃里克所在的流派自古以来一直抱着所谓的【拯救祖安】的崇高理想。相比于那些私欲横流的几个炼金协会,一个有着崇高目标的理想主义者并且实力处于下风的理想主义者更容易掌控,也更容易为了我们卖命。”   “更何况,沃里克一向与祖安民间威望最高的那位女神转生体关系很好,虽然那位风暴女神的转生体实力并不算强,但毕竟是一位女主神的转世,她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强大力量我们并不清楚。如果能够把她也拉入诺克萨斯阵营的话,无论怎么看,都是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的。”   “不过事情的转折来自于当初的一起事件,本来只是针对一个小国的警告而已,结果却演变成了一场灾难。”   说到这里,卡西奥佩娅忍不住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复杂,“当时某个小国在他背后的德玛西亚皇室的暗示下,对我们发出了一些挑衅,想要借此试探我们的反应和底线。我们派出去处理这件事情的便是沃里克,只不过没有想到的是,本来一件不算大的小事,却被他弄成了一个震动了整个大陆的恶性事件。”   “他为了试验自己新研发的病毒,在那个小国的国界疆域内投毒,数十上百万人因此而死,并且那个国家从此赤地千里。直到如今,那片因病毒感染而变得荒芜的土地上,就连生命力顽强的草被都生长不了,充塞着的,全部都是一些魔化的生物和半魔化的植物。”   “不过说实话,他所研究的那份病毒的确有着超强的军事实用性。虽然采集原料的步骤麻烦了点,而且造价也很昂贵,但是如果在战场上运用的好的话,那完全不失为一件威力强劲的武器,完全可以改变一场战役的走势。”   “哦?这么厉害?”听到少女的说法,达克威尔不由得露出了好奇的表情,忍不住问道,“大概等同于何等级别的战略武器呢?要塞炮?”   卡西奥佩娅摇了摇头,竖起一根手指说道,“是圣阶强者……那个病毒炸弹的完整形态,拥有着可以媲美一个圣阶强者全力一击的威力。而考虑到这个病毒炸弹的后遗症的强大,也许在价值上并不能等同于一名圣阶强者,但是关键时刻在战场上投入使用这种武器的话,可以极大了减少圣阶强者们在战场上的损耗。”   “毕竟就算是圣阶强者的话,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使用可以一击倾城的强大力量的。”   就在这时,马车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披风上披满了雪花、带着一脸疲惫的骑士单膝跪在了大门口,“紧……紧急军情!”   艰难的喘了好几口气,这名黑甲骑士这才疲惫不堪的把手中的战报呈递给了达克威尔,“两个个小时前,绯红女王锐雯率军突破多尼尔要塞防线。三万守城官兵,仅有七千人逃脱,其余全部战死,多尼尔要塞的指挥官德莱尔将军……他……”   有些惊慌的看了看一旁的德莱厄斯,这名黑甲骑士低声说道,“德莱文将军不幸战死,尸体下落不明。”   啪——   一声脆响,达克威尔脸上原本淡定的微笑瞬间凝固,手中的酒杯也被无意识的捏碎了。   沉默着接过了黑甲骑士呈递上来的战报,达克威尔自信的阅读了一遍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之传给了身后的杜·克卡奥,“你怎么看?”   杜·克卡奥沉默着接过了这份战报,一眼就看到了其中标红的一段话——悲伤纪元凌晨,绯红女王派出了十三人的使节团先行来到了多尼尔要塞,向指挥官德莱文传递了某种外人所不知道的信息。半小时后,使节团离开,同时要塞内常驻了十三万军团有十万人被德莱文将军已某种理由调离了要塞,当绯红女王的军队袭来之时,整座城堡要塞中,只有战斗力最低的三万人留了下来。   下意识的瞟了一旁的德莱厄斯一眼,杜·克卡奥将战报递给了他。随后,德莱厄斯看完战报后,脸上难以掩饰的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达克威尔欣赏美景一般的看完了德莱厄斯的表情变化,用手指一下一下的轻轻点着桌面,呵呵轻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两兄弟幼年时期是在那位殿下开的孤儿院中长大的吧?”   哗——   笨重的甲胄摩擦声中,德莱厄斯哗的一下跪在了达克威尔的身前,神色严肃的说道,“请将军大门无比相信我对帝国的忠诚,虽然我是被那个女人养育长大的,但是在我心中,整个诺克萨斯的利益才是最为重要的。我绝对没有做出过任何背叛帝国的事情。”   “呵呵……你这么激动干嘛?我也就是随口问问而已,并不是说我怀疑你了。”达克威尔轻笑着解释道,但是明明说着绝对没有怀疑德莱厄斯,但却没有丝毫叫他起身的意思。   他神色淡淡的看了卡西奥佩娅一眼,问道,“关于那位殿下已经被处死了的消息,我不是已经说过了暂时不要传扬出去了吗?是谁把这件事情告诉那位德莱文先生的?”   马车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干涩了起来。   一时间,似乎连空气都变得凝固了起来。   沉默之中,斯唯因神色淡淡的跪在了达克威尔的面前,漠然的开口说道,“抱歉,将军大人,是我说出去的。”   那一刻,卡西奥佩娅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以老师的智慧,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件事情暴露出去后可能会招来的局面?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与卡西奥佩娅的惊愕不同,达克威尔却是早有预料的感觉,脸上一点吃惊的神色都没有。他表情冷淡的看着跪在身前的斯唯因,漠然的说道,“看来有一个太聪明的手下也不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啊。”   顿了顿,他问道,“关于我的打算,你推测出了多少了?”   沉默着低着头半响,斯唯因这才缓缓的说道,“信息采集不足,不足以推断出全部。但是大致的行动路线,以及随后招致的结果,我勉强推测出了一些。”   “所以你才要引锐雯的军队和我们对立,搅乱这局浑水?目的是想要阻止我?呵呵……”讽刺的笑了笑,达克威尔的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对德邦的那位圣阶还是念念不忘啊。好吧,既然你这么喜欢她,那么我就给你一个机会……给你一个改变一切的机会。”神色漠然的看着眼前低头跪拜着斯唯因,达克威尔冷冷的说道,“只要你能够在我们行动前想出比我要做的事情更好的主意,我就放过你一直喜欢的那位青梅竹马。”说完,达克威尔冷漠的看了德莱厄斯与斯唯因两人一眼,冷冷的说道,“德莱厄斯,把他压下去,从今日起,卸除斯唯因一切的军职,不允许他和除你之外的任何人说话。而你的责任,就是在他拿出更好的办法前监视他,记住,不要让他逃跑了。” 第五十七章 跋涉千里的雪夜   而就在斯唯因被卸除了全部的军职的时候,同样的天空之下,大陆北方靠近弗雷尔卓德雪原的铁脊山脉中,此时却在某处幽深的洞穴中发生着某些意料之外的变化。   天际一道流光闪过,轻轻的落在了那个不断的闪烁着各色彩光的洞口,化作了一道美丽的身影。   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被皑皑白雪覆盖住的洞窟,希芙蒂娅的嘴角带着一丝微笑,“这个傻大个还真的来这里了啊,呵呵……没想到,还真的让他找到了【诸神的黄昏】的初代血脉了。有了这样强大的力量,就算最后真的失败了,他应该也能安息了吧?”   就这样,在白雪皑皑的群山中,希芙蒂娅带着微笑静静的站在山顶等待着。   天穹之上,太阳渐渐的升高,终于,待到了日上中天的时候,山洞内一起闪烁明灭不定的光华渐渐消散,随后在沉重的脚步声中,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山洞中走了出来。   “哟……好久不见啊,傻大个。”希芙蒂娅微笑着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   奥拉夫愕然的抬起头来,看到了是那道屹立在绝巅之上的美丽身影,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错愕之情,“希……希芙蒂娅?你怎么来了?”   “因为感应到【诸神的黄昏】的初代血脉传承被开启了,所以就来看看,嗯……顺便也帮帮挡一挡那些可能来捣乱的家伙,毕竟这个地方可是一直被关注着的。”说完,希芙蒂娅很有深意的瞥了瞥天空中的云端。   随后,天穹之上传来一声冷哼,一个闪烁着耀眼金光的战车隆隆作响着飞向了远方,空气中,只有曙光女神那冰冷的声音传来,“希芙蒂娅,你这是在玩火。【诸神的黄昏】这种血脉的名字来源,你们魔族比我们清楚,别忘了当初最先提出共同抹杀【诸神的黄昏】这种建议的,是你们魔族的魔帝。”   “我希芙蒂娅做事,还需要你多嘴吗?”满脸微笑的说出这句话,希芙蒂娅不再看那个远去的战车一眼,转身面向了下方的奥拉夫,“好了,傻大个,现在无关人士已经退场,该是我们两人好好谈谈的时候了。”   “呃……谈……谈什么?”希芙蒂娅的微笑不知道为何,总让奥拉夫感觉脊背有些发凉。   “当然是谈谈你获得了初代先祖的传承之力后,打算用这股强大的力量去做什么啦,”希芙蒂娅轻轻一跃,在空中划过了一道优雅的弧线,轻轻的落在了奥拉夫的身前,“如今你的实力就算是在圣阶之中也算得上靠前的了,你打算用这股强大的力量去做什么呢?”   “呃……还用说吗?当然是去报仇了,”奥拉夫挠了挠头,无奈的摊了摊手,说道,“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吧?去找那个叫萧沐雨的家伙报仇,那家伙当初可是杀了我好几个挚友的。”   “哦,你是说这个啊?我当然记得,”希芙蒂娅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我想问的是,你现在愿意放弃对他的仇恨吗?嘛……你看,你现在也有了强大的力量了,而且那个家伙的实力也不是原地踏步,就算以你现在的实力去找他的麻烦,估计也不一定能够打得过他……你真的要去报仇?”   奥拉夫似乎明白了什么,“呃……你该不会认识那个家伙吧?”   “差不多,”希芙蒂娅耸了耸肩,说道,“虽然我对他的记忆似乎因为某些原因消失了,但我可以肯定那家伙和我关系绝对不一般。嗯……这么说吧,我在他身上感应到了一种气息,一种只有女性魔族才能在破她处女之身的男性身上才能感应到的气息。”   “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希芙蒂娅一脸淡定的说道。   “啥?”奥拉夫一脸的惊愕,“你的意思是说……是说……”   “没错,”希芙蒂娅淡淡的点了点头,说道,“虽然对那家伙的记忆消失得差不多了,但是我对他的那份感觉还是残留了一些的。再加上那种气息,我百分百的可以肯定那家伙过去肯定与我关系匪浅……嗯,说不定还是最亲密的那种。”   “那你……呃……”奥拉夫有些混乱,“既然你和那个男人关系这么密切,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这里有【诸神黄昏】的初代血脉传承?”   “因为你这家伙虽然傻,但是勉强也算是我的朋友了,”希芙蒂娅耸了耸肩,说道,“如果就那样随随便便的把你干掉了,虽然能够替我家亲爱的扫掉一个威胁,但是总觉得那样对你太不公平了。”   “所以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喽,一个让你实力提高的机会。然后等你实力提高到了圣阶,那么哪怕你输在了我的手里,估计你也能安心了吧?到了地狱里面你也能挺直胸膛的给你那几个朋友说你努力了。你的失败不是你的错,而是对手太强大了。”   “呃……你就不怕你输给我之后,我真的去把那个人给杀了?”奥拉夫忍不住问道。   “呵呵……别忘了,我可是希芙蒂娅,魔族的帝王,”淡淡的笑着,希芙蒂娅的手中缓缓的凝聚出了一柄光剑,“虽然我的魔帝之剑已经碎掉了,但是我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人打败的。”   “而且,能够让我希芙蒂娅倾心的男人,绝对不可能是无用的懦夫。就算你真的打赢了我,直接去找他报仇了,我也相信你绝对不是他的对手的。”   顿了顿,希芙蒂娅扬起手中的光剑指向了前方的奥拉夫,能量的风暴在她的周身缭绕咆哮,将漫天的飞雪扬起。   冷冽的风雪之中,希芙蒂娅微笑着说道,“动手吧傻大个,既然你不愿放弃,那么就让我亲自为你的荣誉与人生画上句号。这样,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寒冷的群山之间,响起了魔帝微笑着的宣扬,“吾名希芙蒂娅,天命之灭世者,万物的终结者。无可阻挡,无可违逆,吾即大灾变,吾即魔族帝王。奥拉夫,你的生命将由我来终结。”   咆哮的风声,突然逆卷。能量的狂澜,突然爆发,强大的罡风直接将天上的云层冲散一瞬。   ……   ……   漆黑的瞳孔,猛地睁开!   萧沐雨猛地从巨大的白狼头顶之上站了起来,冰冷的目光,冷冷的眺望着那个北方的山脉群山之中。   这里,是噬月天狼巨大的头顶上。庞大的九阶魔兽的头顶,仅仅只是两只兽耳之间的空间就已经足以媲美一个小型的大厅了,此时坐在这里的,除了萧沐雨之外,还有安妮、变成人型的小狐狸,以及那个名为安德薇尔·艾芙妮的小丫头,当然,某个名为芙蕾雅的蓝发歌姬也在其中。   而那个名叫伊泽瑞尔的金发少年,此时则在下方那些被无数的魔兽群簇拥保护着的迁徙的人群中、那个名叫兰兰的小姑娘的身边挥洒着青春的荷尔蒙。   看到萧沐雨的突然起身,芙蕾雅好奇的歪了歪脑袋,问道,“师兄,你怎么了?追兵追上来了吗?”   现在迁徙的人群在魔兽群的簇拥保护下,以及快要离开莫雷塔尔的地界了。因为人群的数量太多的原因,既要维持秩序,又要保证不出现掉队的情况,所以队伍的行进速度并不算快。   不过至少情况还没有恶化到难以忍受的地步,在迁徙的人群离开莫雷塔尔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后,从冬拥之森连夜奔袭而来的魔兽群们就已经和萧沐雨一行人汇合了。在这股强大的援军的保护下,目前诺克萨斯暂时没有任何地方部队敢于攻击难民群体。   一路上,最让难民中几位临时领导们担忧的就是诺克萨斯可能到来的追兵了。地方的军队面对数量庞大的魔兽群没有勇气动手,也没有能力攻破兽群的防线,但是如果是诺克萨斯的正规军队出击的话,萧沐雨的魔兽大军不一定能够保护所有人周全了。   虽然自从他们逃离莫雷塔尔之后,诺科萨斯的军部达克威尔等人表现得一直很平静,但是缺乏与外界沟通的他们却完全不知道这到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还是达克威尔真的放弃对他们的追击了。   所以一路上,所有人都是战战兢兢的,就怕什么时候追兵就追上来了。   面对芙蕾雅带着一些担忧的询问,萧沐雨缓缓的摇了摇头,他静静的站在噬月天狼的头顶,冬季寒冷的冷风将他的一头黑发以及破败斗篷吹得漫天飞舞。   终于,在他注视的方向,在群山之间的地平线末端,缓缓的出现了军队的影迹。   罩体的黑甲、精良的武器,以及那就算远远的看着也能感觉到的铁血军纪,瞬间就让难民群体惊慌沸腾了起来。   “师兄!”芙蕾雅站了起来,有些担忧的叫了一声。   萧沐雨却依旧缓缓的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话。   就在这时,随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难民们也终于看到了军队最前方的那面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的大旗了……   “是锐雯将军!”   “锐雯将军来了!”   “是锐雯将军来了!不是诺克萨斯的那群混蛋!是锐雯将军来了!”   瞬间,难民的队伍沸腾了。与之前的惊慌不同,这次却是带着难以言喻的惊喜。   站在噬月天狼的头顶,萧沐雨挥了挥手,示意队伍停下。在一阵冰冷的沉默中,他看到了军队最前方的马背上那个背着翡翠色的符文大剑、一如既往的带着飒爽英姿的美丽身影。   带着军队在一阵急速的奔行后,锐雯的军队在难民队伍的前方停了下来。远远的看着那个屹立在噬月天狼顶端的冷漠身影,锐雯挥了挥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嗨!沐雨,好久不见啊。”   那一刻,整个难民队伍都沸腾了,人们惊愕的看着那道屹立头顶的冷漠身影,议论纷纷,“萧沐雨先生和锐雯将军认识?”   而在万众的瞩目之下,萧沐雨面色冷淡的开口了,冰冷的声音虽然传得很远,但却一如既往的带着漠然的寒冷,“好久不见了,锐雯。”   顿了顿,他继续道,“你的领地不是在卡伦米尔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卡伦米尔?那已经是过去了!”仰着头看着萧沐雨,锐雯笑得很灿烂,“我啊,已经打算把整个诺克萨斯都纳入我的势力范围了。过去很多人不是都叫我绯红女王吗?我想了想,觉得把这个女王的称呼变得名副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啊。”   “你打算和诺克萨斯的军部正面开战了吗?”沉默着,萧沐雨缓缓的说道,“那么……祝你好运吧。”   “啊咧?就这么简单的一句祝福就行了吗?”锐雯的脸上,依旧挂着阳光而灿烂的笑容,她直视着那个屹立在高处的冷漠身影,微笑的眼神中,似乎在询问着什么,“人家不远万里的带着军队突破封锁来和你告别,你这么简单的一句祝福就解决了?”   这一刻,就算是最迟钝的人,也感觉到了某些不同寻常。   所有人都惊愕的看着这一男一女两个远远的对视着的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锐雯后方的军队开始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不过在锐雯微笑着挥了挥手后,她身后的议论就被压了下去。不过前方的难民队伍中,就没有锐雯的军队那样训练有素了。   所有人都惊愕不已的看着锐雯,又看了看头顶的萧沐雨,忍不住低声议论着,“锐雯将军好像……好像和萧沐雨先生有些不对劲啊。”   “岂止是不对劲,简直就是不对劲!我敢打赌,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绝对不简单,说不定还是曾经的情侣呢。我就说嘛,像萧沐雨先生这种强者以前绝对不可能默默无闻,看来他不是以前默默无闻,而是他的事迹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啊。”   “对了,昨天夜里在莫雷塔尔的时候,那位叫希芙蒂娅的漂亮小姐好像也和萧沐雨先生关系不一般吧?当时她都叫萧沐雨先生【亲爱的】了。”   “啧……还有我们的小公主安妮殿下,虽然年纪小了点,但那也是很可爱的女孩子啊。萧沐雨先生竟然同时和这么多可爱的女孩子有关系,真是……真是……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高空之上,萧沐雨冰冷的目光冷冷的扫了扫下方的难民群,没有理会那群家伙的议论,冷冷的看向了锐雯,“我会去巫毒之地,并且在那里待一段时间,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   萧沐雨的回应,让锐雯有些失望。不过她最终还是露出了灿烂的微笑,点了点头,“那么如果我去找你的时候,你看千万不要拒绝哦。”   “嗯,”萧沐雨漠然的点了点头,低头想了想,他又补充道,“绝对不会拒绝的。”   “呵呵……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带着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满足的微笑,锐雯对着萧沐雨挥了挥手,又对着前方的难民群挥了挥手,笑着道别了,“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就此别过了。我还有十多万的军队在前线等着我去指挥呢。”   “嗯,再见。”萧沐雨漠然的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冬日里冰冷的阳光下,锐雯笑着挥了挥手,勒马转身离去。   那银色的头发在金色的阳光下微微闪烁着迷离的色彩,就如同来的时候的干脆利落一眼,她走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飘然而去。也许,对她而言,跋涉千里的雪夜,为的其实也仅仅只是为了最后的这一句道别吧。第四卷故事,《白雪圣夜》完。 第五卷 悲伤纪元 第一章 魔帝的梦境   凄厉的北风像痛苦的孩童般哭喊着。   铲齿麋们聚成一团来取暖——它们粗厚的毛皮能抵御最严酷的风暴。   它们围成一圈,包住中间瑟缩鸣叫着的幼犊。长有巨型角冠的头部垂向覆满冰雪的地面,紧闭着眼皮抵御着呼嚎的风雪。尽管口鼻都已被自己呼出的气息所冰封,但它们依然坚持着矗立在原地。   狼和狗熊蜷缩在各自的洞穴里,等待着暴风雪的离去,前者和群族们安心呆在一块,后者则孤零零地听天由命。无论它们多么饥饿,除非哀恸的狂风停止了它的悲鸣,刺眼的风雪厌倦了它的咆哮,否则什么都无法让这些动物们出门觅食。   这股从海洋席卷而来的寒风也袭击了弗雷尔卓德的雪原,撕扯着村落中巨型海兽骨架上蒙着的兽皮。在此居住了无数年的蛮族老人们知道,等这阵风暴过去,他们又得去出门去修理损坏的渔网和陷阱。   甚至就连他们坚实的住所,也常会在这种风暴中受损。   此时他们正聚集在一间挖进地下三尺的集会屋里,点起熏人的油灯,一边加固篷帆以抵御风暴。   长者阿忒克像贤哲一样沉默着。在过去七年里,他已经多次见识过这种风暴。   他已经活了非常之久了——他那褐色皮肤上的那身皱纹确确实实地证明了这一点。   可这种风暴绝非寻常的风暴,甚至不是自然的风暴。他瞟了眼周围的年轻人,身子不由地颤抖了一下,并不是由于寒冷,也不是周围人,而是恐惧。   “他在做梦了,”漠然的声音中,瑟庄妮缓缓的从王座之上站了起来,“暗影岛的封印还完好吗?”   “……”沉默之中,阿忒克低下头似乎是在检查着什么。大概过了一会儿,苍老的长老才抬起了头颅,低声说道,“依旧完好。”   “……明白了,”瑟庄妮漠然的点了点头,水蓝色的双眸淡淡的瞥了周围的年轻人们一眼,用一种带着寒意的声音说道,“你们知道你们背负的使命,所以我不会多说一句废话。从现在开始,你们都已经死了。”   顿了顿,这位北地的女王漠然的转过身,坐在了王座之上,“记住,暗影岛的封印绝不可破。如果你们发现了魔帝的踪影,那么就算是死,也要在他杀掉你们之前把消息传递出来。”   冰冷的言语中,没有丝毫的感情色彩。那漠然的眼神,带着冰冷的寒意。周围的年轻人显然被震住了,缄口不语。周围做响的仅只剩下风雪的呜咽和哀鸣。   “出发吧。”   一曲吟唱,像炊烟一样从嘈杂的寒风中响起,含混无词却饱含意义,它混入了许多声音。鼓声、击打声以及骨头和骨头的撞击声,汇成一股热烈的暗流,融入这无言的吟唱里。   狂风最可怕的那部分破坏已经被蛮族村中的杆柱、兽皮和木屋所抵挡,他们的屋子十分坚固,有着弯曲的顶篷覆盖,挑战着这片大陆的严酷。   在这深沉的仪式古音之上,狂风的咆哮声依然清晰可闻。舞者中一名叫卡米库的巫师不慎踏错一步,脚步笨拙地撞上了地面,但他立刻回身继续舞蹈。   集中。   关键就是集中。   这就是巫师们驱役元素,令它们服从自己的唯一要点;这也是他的人民在这片残忍而又无情的大陆上生存的方式。   汗水沾湿了他的头发,使其显得更加黯淡。   他那棕色的眼睛因专注而紧闭着。   现在他的脚步又找回了节律。他扬了扬自己脑袋,头盔的短角刺向了天空,手臂抽搐着。   他的身边是其余的舞者,他们的身体同样火热,尽管雪花和狂风从屋顶的发烟孔中渗透进来,屋内的火堆依然执着地燃烧着,带给整个木屋温暖和舒适。   他们都知道外面在发生些什么。但他们无法像控制普通的暴风雪一样控制外面这股风暴。对,他们做不到,但他们毫不畏惧,凛冬女王会保佑他们安全的避过这场暴风雪的。   他们毫不质疑。   他们是弗雷尔卓德的蛮族,凛冬女王陛下的眷民,所以他们会撑过去的。   ……   ……   巫毒之地。   自从不久前那些来自诺克萨斯的难民们集体在此扎营之后,原本死寂而空旷的荒原上也渐渐起了变化。   一幢又一幢高耸的大楼,一座又一座的尖塔,最后化作了皑皑白雪之中的一座城市。   悲伤纪元第一年,二月三日。   呼啸的风雪,依旧笼罩着整个瓦罗兰大陆。今年的冬天,比往年的任何时候都要长。   外面银白色的世界狂躁不安,但这大厅里的空气却温暖而又寂静。   墙上齐人高的壁炉塞满了厚重的木料,它们燃烧后发出的噼叭声成了这里唯一的声响。在装饰华丽、雕刻着多种珍奇生物图案的壁炉上方,则固定着一对巨大的铲齿麋角冠。   数根粗厚的柱子支撑着这个能容纳数十人的宴会厅,桔色调的火焰将屋中的阴影驱赶至角落。   墙上的龙头雕刻充当着灯台,衔着明亮的火炬。大厅冰冷的石质地板上因为铺着厚厚的北极熊、铲齿麋和其他生物的毛皮而变得柔软、温暖。   一张厚重而精雕细琢长桌占据了厅内的大部分空间,它足够招待三四十人,可现在桌边却只有三个身影:一个面色冷漠的男人、一个带着诡异的甜甜微笑的女人,以及……一个穿着与瓦罗兰大陆风格绝对不同的休闲装牛仔裤的少年。   当然,这一切皆为虚幻。   坐在长桌的主位的冷漠男人非常清楚这一点,他的座位比其他两人稍高一点,是用猛犸雕成的,但还算不上王座。他很清楚自己正在做梦;他一直在做梦,这个梦依旧做了很久很久了。   这大厅、这铲齿兽战利品、这火、这桌子——这女人和少年——都只是自己梦境的一部分。   他左手边的女人看起来很漂亮,脸上也带着很甜美的微笑,但那种阴暗而邪恶的气息却依旧难以掩盖。   她的睫毛很长,漆黑的双瞳中映着闪亮的火光,火炬的桔色火焰扑曳着照出她白皙的侧脸,微微闪烁着迷离的光晕。她曾是头恶魔,支配着极其强大的力量,即便是现在,即便她只是男人脑海当中的虚构人物,她依然充满威慑力。   而那少年则不同。   曾经,他也是个阳光而开朗的少年,有着一双漆黑的眼睛,鲜明的五官,还有一头黑色的短发。   但这仅仅是曾经。   那少年异常虚弱。   他是如此的瘦弱憔悴,体内的骨头似乎随时都可能穿破皮肤。曾经亮丽的双眼黯淡无光,眼窝深陷,一层薄膜覆盖在上面。   他的皮肤上暴着多处脓疮,流出绿色的汁液。他的胸口急促地张弛,似乎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男人觉得他似乎都能看见那颗负荷过度早该停止的心脏,仍在执拗地继续跳动。   “他怎么还在这里?”女人指着男孩的方向说。   “呆不久的。”男人漠然的说道。   像要验证这句话似的,男孩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血沫和鼻涕四散飞溅在他面前的桌上,他用印着一枚带着五颗星星的国旗衣服的破烂袖子擦干了自己苍白的嘴唇,然后努力吸了口气,用无法连贯的短促声音说起了话,这一举动进一步透支着他的生命。   “你还没……没有赢得他……我会……我会证明给你看的,”他不屈的直视着那个美丽的女人,哪怕声音一句虚弱得气若游丝,但那坚定的眼神却始终未曾改变,“我……绝不屈服!”   “你的愚蠢简直跟你的顽固一个等级,”女人怒道,“很久以前,当你夺走我的力量的时候,我就已经赢了这场争夺!”   男人听着两人的争论,抓紧了他座椅的扶手。过去几年里,梦境一直重复,而他发觉现在自己对此生出的厌倦,已经远多过最初的乐趣感。   但是……还不能结束。   他还不能结束这样的重复,记忆中那个微笑着的女孩,还等待着他去拯救。   “我已经烦了这种挣扎,这次,我们就彻底了断吧。”   女人不怀好意地斜了眼男孩,她光滑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男孩再次咳嗽了起来,但在女人的注视下却没有丝毫退缩。   慢慢地,他不失骄傲地挺直了身子,浑浊的双眼轮流观察着女人和男人,“你……不会堕入邪恶的!萧沐雨,你绝对不会堕入邪恶的!”   “说得好,”女人道,“但这毫无意义。很快,最后的时刻就要到来了,我已经看到了当初命运女神所预言的结局了。我!夜·佛里休斯·阿尔托莉亚·阿诺雅,将再次迈向这个世界。”   她转向男人,美丽的双眼散发出光芒,“照你选择的道路走下去吧,萧沐雨,你会如愿以偿的。”   空间的质感似乎从视野里剥离了开来,像是有实体一样漂浮了起来,整个房间也因此产生了变化。之前还只是普通木头的灯台雕刻波动了起来,拥有了生命,随着它们的晃动,口中衔着的火炬摇晃着照出古怪跳跃的影子。   屋外的狂风呼啸而来,撞开了房间的大门。   旋转的暴风雪包围了这三个身影。男人神色漠然的张开双臂,让刺骨的寒风围绕住他,像是一层冰雪的斗篷。   寒风中,女人笑了起来,有羽翼在她的背后张开。左面是六只白色的天使羽翼,右边却是六只漆黑的恶魔蝠翼。神圣与邪恶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化作了诡异的阴暗。   “让我来展示给你,你的命运只与我同在,而只有消灭他,你才能感受到真正的力量!”而那个脆弱而纤细的男孩,已被阵阵无情的寒风掀离了座位。他努力支起身子,颤抖着想要爬回自己的座位,他的呼吸细微而短促。他向男人投去了一个眼神——希望、恐惧,还有莫名的决心。“希望,还没有结束。”他低声说道,不知为何,尽管在北风肆虐声中,男人还是听到了这句话,“我决不放弃!” 第二章 妹控的日常   悲伤纪元元年。   作为瓦罗兰大陆最强大的国家的诺克萨斯在女神圣夜发生了暴乱,以曾经销声匿迹了许久的黑玫瑰组织为核心,诺克萨斯的少部分贵族发动了叛乱。前诺克萨斯的卡里奥皇室的王女乐芙兰·哈斯塔主持了这次叛乱,并且一度控制了莫雷塔尔的局势。   关键时刻,失踪多年的前御国大将军达克威尔与杜·克卡奥回到莫雷塔尔,稳定了局势。   最后,叛乱以反叛军的失败而告终。不过在最后的时候,那位前皇室的王女将整个莫雷塔尔打沉入地下,彻底毁灭,数百万莫雷塔尔居民仅有四十多万偏向反抗军的人因为提前得知了消息而逃离。   事后,达克威尔宣布将诺克萨斯的首都迁往了距离莫雷塔尔不远的加尔利。同时处决了一些在叛乱中投向了黑玫瑰的贵族,并且宣布以萧沐雨为首的四十万难民为叛军,将接受诺克萨斯的永远敌视。   而这件事情结束的同时,那个名为萧沐雨的男人也终于向整个大陆表现出了自己的力量。   数量庞大得足以横扫百分之八十国家的魔兽军团,本身足以比拟圣阶高手的战力,当今的瓦罗兰有那个资格正面直视他威胁的国家,也就仅有德玛西亚艾欧尼亚等少数几个国力顶尖的国度了。   而在带着四十多万的难民离开诺克萨斯的国境,萧沐雨带着那群难民在当初被沃里克夷平的巫毒之地建立起了新的城市。仅仅只是一个月的时间,曾经荒凉死寂的巫毒之地便有一座新的城市拔地而起。   这些各个国家的新邻居们建立了自己的政体和军队,他们称呼自己为【灰色秩序】,供奉曾经的诺克萨斯贵族之女安妮·艾因兹贝伦·哈斯塔为首领,而名为萧沐雨的男人虽然在灰色秩序中并没有任何的挂名,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只要那个男人一个命令,整个灰色秩序的力量都能被他调动起来。   悲伤纪元二月初,自从抵达巫毒之地后就一直沉默着修筑着自己城市,没有与外界有过任何交流的灰色秩序突然传出了他们的公主殿下安妮将要结婚的消息。   而结婚的对象,却是那位名为萧沐雨的冷漠男人。   “哥哥,你怎么看?”拉克丝把手中的邀请函递给了盖伦,一脸无语的问道。   “什么怎么看?”盖伦接过了婚礼的邀请函仔细的看完之后,也是一脸无语,“这个沐雨师弟还真的是一个萝莉控吗?那个叫安妮的小姑娘才八岁吧?”   “正确的说法应该是九岁零一个月,”拉克丝竖起一根手指说道,“那位安妮小姑娘上个月刚过了九岁的生日。”   “好吧,就算是九岁,可那不也还是小孩?”盖伦把手中的邀请函往后一扔,端起桌子上的绿茶喝了一口,“这么小的女孩子都不放过,师弟他不怕被天谴吗?”   “喂喂……哥哥大人,我问的问题不是关于师弟娶一个小萝莉正不正常吧?”拉克丝叫道,“我的问题明明是到时候我们该不该去参加师弟他的婚礼啊。”   “那么你说该不该去呢?”盖伦放下了茶杯,抹了抹嘴角的茶渍,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呃……这个嘛,按照情理来说,我们是师弟的同门,都是在老师那里学习的,而且在恕瑞玛沙漠的时候师弟还救过我一命,按照情理我们的确应该去参加这场婚礼的。可是关键是师弟他之前杀死了老陛下,弄得现在他和我们德玛西亚完全就是势不两立的情况,要是我们去参加他的婚礼的话,到时候该怎么面对嘉文陛下啊?”拉克丝残念的说道。   “真是的,说来说去,还是得怪师弟那个笨蛋,”越说越郁闷,拉克丝开始在乱地到处乱撞着,使劲的摇着头喊道,“要不是他神经病突然发作杀死了老国王陛下,我们现在也不会这么尴尬啊。”   “哈哈……”看着妹妹苦恼的样子,盖伦哈哈大笑着伸出手使劲揉了揉拉克丝的头发,直到把妹妹那一头金发全部揉乱之后,盖伦这才笑着说道,“别那么激动嘛,既然做了师姐了,那么包容师弟的错误也是你的责任哦。别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一样任性了。”   “啊啊啊啊啊……不要揉人家的头!”拉克丝使劲的甩着头,抱着脑袋跳到一边,“揉了会长不大的。”   “胡说八道,”盖伦眼睛一瞪,完全没有罢手的意思,依旧用力的揉着拉克丝的头发,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花花肠子在想什么?”   “呜……哥哥你真是太让人家伤心了,”拉克丝叫道,“明明沐雨师弟当初都说过了的,只要有爱了,什么都没有问题的。”   盖伦一脸的黑线,“那是小时候给你洗澡吧?那个时候我不帮你,你一个连走路都经常摔倒的小笨妞能自己洗?你确定你不会不小心淹死在浴池里?至于那个什么睡觉就更是瞎扯了,那个时候你才几岁啊?”   “哼……我明明记得有好几次,那个时候拉克丝都已经十八岁了,都是大姑娘了,总而言之,要是让别人知道,拉克丝肯定嫁不出了。”   “如果哥哥你不愿意,拉克丝就……就只能孤独终老了,呜呜呜……拉克丝好可怜啊。”   “喂喂!咱做人不能这么无耻吧?”盖伦一脸黑线的瞪着拉克丝,说道,“那几次明明是你说害怕打雷,所以非要跟我挤一个被窝的。现在你又拿着来做文章,小心我告你诽谤。”   “哼……反正拉克丝是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身了,你要负责。”   “负……负责你个头啊,”盖伦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瞪了拉克丝一眼,转身走出了大门,“我下午还得去皇城见嘉文陛下呢,回来再跟你算账。”   “呜……”拉克丝悲鸣一声,可怜巴巴的缩成了一团,“哥哥你要怎么惩罚拉克丝?”“…………”盖伦额头青筋暴跳,用力的吸了好几口气,他才把想要把这个不听话的妹妹拖过来暴打一顿屁股的冲动压了下去,“我懒得跟你计较。”“嘻嘻……那么拉克丝就在家里等着哥哥回来了哦。”看着盖伦的背影逐渐远去,拉克丝抖手甩了一个飞吻,笑嘻嘻的说道。 第三章 艾欧尼亚的异变   时间过得很快,几乎一转眼的功夫,婚礼的日期就来了。   对于新建了自己的城市,财力有些吃紧的灰色秩序来说,也许无法办成一个金壁辉煌的大婚礼。但即使如此,人们仍然可以看出这个城市中的人们对于这场婚礼的重视程度。   天色渐渐低垂,当天空尽头的最后一丝光芒隐入山崖之后,灰色秩序中央城堡的大门正式开启。几名身着华丽服侍的女仆与管家开始正式在门口迎客。   看着那些从大陆各个国家的贵族,让人不得不感叹实力强大的重要性。仅仅只是因为婚礼的一方是圣域强者,就有了如此多的人前来庆贺,要知道,今夜来参加这场婚礼的各国使节贵族,可是有七成以上的都没有收到萧沐雨发出的邀请函的。   这些人之所以如此热情的来到这里,所为的也不过是为了向那个冷漠的男人释放他们所在国家的善意罢了。   今夜的灰色秩序,灯火通明,大街上人来人往,不时有焰火呼啸着飞上夜空,然后炸裂出漫天璀璨的光点。小孩子们哈哈大笑着在街道上追逐着那些燃放着烟花的工作人员,不时撞到路过的路人,不过路人们大多都是善意的呵呵一笑,安然的接受了小孩子们的歉意。   而与城堡外面的热闹氛围格格不入的这个房间里,萧沐雨神色漠然的坐在窗台前,冰冷的目光,冷淡的看着下方的城市中的热闹喧哗。黑暗的房间里没有点灯,在这个冬日还没有结束的日子里显得有些寒冷。   然而比空气更加寒冷的,是他的眼神。   那是一双漆黑而冰冷的眼睛,如同见过了太多的绝望与悲伤,恍若一汪死水,微风吹过,泛不起半点涟漪。彻骨的寒冷,足以让大多数人望而生畏。   意识空间内,恶魔低低的笑着。   (人类小子,你开心吗?马上就要结婚了哦……哈……这应该算是你人生中第一次正式的婚礼吧?怎么样?激不激动?兴不兴奋?你现在是不是脸部发抖、手脚出汗、毛孔张开,然后怎么坐都不舒服?)   “…………”恶魔的嘲笑,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萧沐雨缓缓的站起身来,夜空中清冷的月光洒落在他那一头灰白交杂的长发之上,充满了某种沧桑破败的气息。下意识的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肩膀,如今在那里,已经没有那只总是呼呼大睡着的小狐狸了。   (嘿嘿……怎么?怀念小狐狸了?啧……不过她现在变成人型了,还是那么可爱漂亮的一个美少女,又那么听你的话,你应该高兴才对吧?像你这种人渣鬼畜男,对于这种突然变身成可以推倒的美少女的宠物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啊?)   冷漠的表情,不因恶魔的嘲讽而变化。萧沐雨静静的站在黑暗的房间边缘,抬起头看着黑暗而深邃的夜空,喃喃的念道,“不知不觉,已经五年了。”   是啊,已经五年了。   曾经一脸阳光微笑的少年来到这个异世界,已经五年了。   带着一身的伤痕,一身的诅咒,背负无人知晓的黑暗,他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了,“天魂锁玉,就要到手了。”   冰冷的目光,缓缓的投向了隔壁的房间。在那里,是那个今夜将成为他新娘的小女孩的休息室,与把所有的女仆全部驱逐出去的他不同,现在的那个房间中,灯火通明,不时有嬉笑打闹的女声顺着夜风传了过来。   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恶魔恶趣味的笑了起来。   (怎么?羡慕了?羡慕对面的热闹?说到底那些女仆不都是你赶出去的吗?啧……果然死傲娇就是个麻烦的属性,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啊。)   “…………”冰冷的眼神,闪过一丝冷芒,萧沐雨站在窗边,任由冰冷的夜风拂动了发梢,“我只是在考虑……关于天魂锁玉的事情而已。”   (嘿……这还有啥好考虑的?直接拿过来用不就行了吗?)   “…………是啊,”漠然的点了点头,萧沐雨缓缓捏碎了窗台的一株百合花,“直接用……不就行了吗?”   窗外,灯火璀璨,热闹喧哗,但是无人所知的冰冷与黑暗却是在这个热闹的夜晚里,向着整个瓦罗兰大陆的人露出了最锋利的獠牙。   悲伤纪元第一年,二月七日。   夜。   今年的瓦罗兰大陆,冬天比往年都要长。呼啸的寒风依旧笼罩着艾欧尼亚,给当地的居民们带来了许多的困扰。   但相比起与他们隔海相望的弗雷尔卓德,艾欧尼亚的居民们无疑是幸福的。那个常年被风雪所笼罩的北极雪原,如今迎来了数百年难得一见的极地风暴,狂暴的暴风雪已经掩盖了整座雪原一个多月的时间,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整个弗雷尔卓德的雪原似乎已经完全与外界隔离开来了一般。   不过这些都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们才应该考虑的,对于大多数的平民来说,他们苦恼的是这样冰冷的冬天要是再持续下去的话,他们就会彻底的错过播种的好季节了。   如果冬天再持续下去,也许明年就要颗粒无收了。   几乎在最近一段时间里,闪金镇的小酒吧里讨论的大多都是这个话题,镇民们忧心忡忡的苦恼着家中的种子如果再不播种下去的话,那么错过了最好的播种时节,那么明年说不定就要饿肚子了。   闪金镇是艾欧尼亚的一个沿海小镇,小镇的面积不算大,但胜在幽静,因为与附近的几条干线主路错过的原因,几乎很少会有外人路过。   这里的人,大多还停留在数十年前的农耕时代,虽然偶尔镇民们也会因为各种原因到附近的城市去,但是对于淳朴的民众们来说,城市的繁华虽然让人羡慕,但与他们大抵是格格不入的,因此也很少有人会因此而萌发什么改变一切的理想。   于是,闪金镇的日常也依旧保持着往日的平和,淳朴友善的镇民、活泼爱笑的小孩们,组成了这个沿海小镇的宁静。   而小镇的这个挂着一块破破烂烂的【酒吧】牌子的露天小酒吧,则是镇上最为特殊的一个建筑。因为镇民们悠闲的生活习惯,这个所谓的酒吧在更多的时候扮演着的其实是一个夜晚聚会聊天的小广场。   而且酒吧的老板也不是什么专业的只卖酒,这个学习着大城市里的酒吧随便取了一个名字的年轻老板还附带着卖一些零食糖果,以及柴米油盐酱醋茶之类的生活琐碎物品。   说是酒吧,其实不过是一个带着集会小广场功能的便利店罢了——虽然小镇没有便利店这种说法。   夜晚的闪金镇,安静而平和,由于冬夜气温太低的原因,就连往常熟悉的虫鸣声也渐渐消失了。镇民们三三两两的坐在小镇中间的小广场上,围着酒吧老板架起的大大篝火,无聊的闲扯着家常,大抵都是一些道听途说的轶事,添油加醋的说上一段之后,互相打发无聊的时间。   小孩子们则追逐着不时从篝火旁穿过,年幼的孩童们总是能够找到更多的乐子。相比于大人们,这些年幼的孩童们脸上的笑容似乎更加的开怀与尽兴。   突然,雪地里传来一声闷响,一个追逐的小男孩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石子,被重重的绊倒在地上,发出了一声痛鸣。   黑暗中,伸出了一双白皙的手,随后,蓝发的少女缓缓的在火光的边缘出现,动作轻柔的将脚边摔倒的小男孩扶了起来,“没事吧?”   轻柔的声音,宛若六月黄莺的鸣啼,动听而悦耳。而那总是带着丝丝惆怅的语调以及失落的表情,则莫名让人想要去呵护她,帮她把眉角的悲伤抹平。   “呃……是小月姐姐啊?”看到少女那柔和的脸,小男孩愣了愣,有些惊讶,“小月姐姐你怎么来了?这么晚的天,走在山路上很危险啊。”   “没事的,不要担心,”轻轻的抚了抚小男孩的头,少女走向了篝火中的人群,“小月姐姐还不是区区的雪夜就能打败的人呢。我找村长有些事,他在吗?”   “呃……小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一个面颊枯瘦的老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的蓝发少女。   “村长你在啊?那就太好了,”淡淡的点了点头,少女迎着镇民们好奇的目光缓缓的走上前去,“我这次来,是想要告诉你,您上次拜托我查的那头从森林深处跑出来的魔兽的踪迹,我已经查到了。”   “诶?真的吗?”村长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那头魔兽已经杀害了我们好几个上山采药的镇民的生命了,如果能够把他找出来杀掉为大家报仇就太好了……那头魔兽现在在哪儿?”   “那头魔兽啊……”缓缓的抬起了头,少女的垂落在身侧的右手中,突然凭空浮现了一把闪烁着淡蓝色光芒的巨大镰刀。宛若传说中死神收割灵魂的巨大镰刀,在雪夜的火光下,微微闪烁着清冷的寒光,“不就是你吗?”   噗——   夜空中,冷芒一闪,苍老的村长头颅瞬间四分五裂。   然而不待周围的镇民们惊恐大叫,那失去了头颅的躯干中竟然没有喷溅出任何的血。反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原本村长的躯体宛若漏掉的气球一般迅速缩小,最后变成了一个身高不足一米的恶魔小鬼。   (恶魔语)“桀桀……竟然被你给发现了,看来你这个所谓的怪物猎人,也不是像我想象的那么无用嘛,”诡异而尖利的笑声中,这只现出了原型的恶魔小鬼瞪着两只灯泡一样的大眼睛,疯狂的笑了起来,“不过这都没有用啊,我可是魔帝陛下最强大的勇士,像你这样的凡人,说到底也只能乖乖给我当食物罢了。”   (恶魔语)“魔帝……吗?”少女缓缓的抬起头,目光中说不清是讥讽还是怀念,“你们的魔帝,如今都已经嫁给人类了,连传承了多年的魔帝之剑都已经断掉了,你们这些杂兵竟然还如此的嚣张?”   (恶魔语)“而且……”   顿了顿,少女缓缓的走上前来,水蓝色的眼眸中,带着淡淡的嘲笑,“一个从暗影岛的封印中跑出来的杂兵而已,竟然也敢妄称自己是什么最强大的勇士。你这么说,让希芙蒂娅手下的那几个大魔王处于何地?”   锋利的蓝色镰刀在夜空下扬起,倏然之间化作了一道划破了夜空的蓝光,在恶魔小鬼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前,就将它的身躯劈成了两半。惨绿色的恶魔血液流了一地。   “呃……那个……小月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旁边的围观群众们哎看完的事情的发展之后,表示自己的智商已经跟不上时代的进步了,于是纷纷开口询问道。   “村长怎么突然变成怪物了?”   被人们簇拥在中间,看得出内向的少女有些无措。不过她还是尽量保持着镇静,把事情的真相说了一遍,“前不久村长来山上找我,说最近有怪物隐藏在村子外围偷袭杀害了许多的无辜村民,拜托我对这只怪物的踪迹进行追查。”   “而追查的结果,相信你们也看到了。村长其实已经被那个怪物杀害了,现在的村长不过是怪物伪装出来的,我来的时候在镇外发现了一个强大的魔法阵。很明显,这个怪物之所以伪装成村长的样子接近你们,不过是为了布置他的魔法阵把大家都血祭给他所效力的某个存在。”   “不过魔法阵我来的时候已经摧毁掉了,所以大家不用担心,现在已经安全没事了。”   “啊?竟然是这样?简直太可怕了。”   “就是就是,之前在附近的几个小镇你传说的怪物都只会偷袭杀人而已,没想到这个怪物竟然能够隐藏在我们身边,而且还没有人发现。简直太可怕了。”   “还好有小月姑娘,不然我们指不定已经被这些怪物害死了。”   “就是,这都得感谢小月姑娘……不过小月姑娘,你知道最近突然出现的这群怪物都是什么来历吗?以前好像没有见过类似的怪物吧?”“是啊是啊,小月姑娘,这些怪物都是从哪里出来的?”“呃……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啦,”少女有些底气不足的说了一句,面对热情的镇民,下意识的转身落荒而逃,“总之事情结束我就先走了,大家记得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第四章 悲恸   夜色如墨,一轮残月高挂在天上,将清冷的月光播撒在这座美丽的花园城市。   普雷希典,远离大陆纷争的艾欧尼亚的首都,因那株屹立在城市中央的高大圣树而得名的城市,似乎永远都是那样的安静而祥和。   在这里,人们友善而和谐,不见激烈的争吵,气急败坏的怒骂,就连节日的气氛也戴着艾欧尼亚人特有的安静感觉。   也许是因为远离瓦罗兰大陆的原因,这个被一条海峡与瓦罗兰大陆各国纷争隔离开来的国家,早已成为了所有人心目中最完美的避难之所。   在这里,没有贪婪的压榨平民的贵族,也没有瓦罗兰大陆许多地方都随处可见的战争,这座小岛上早已和平了数百年之久。   数百年的发展,让位于海岛上的国家艾欧尼亚成为了人们寻求心灵进化的天堂。   它位于瓦洛兰大陆之外,诺克萨斯东北。虽然该国的主要人口组成是人类,但部分约德尔人和其他世界性种族也将这里视为家园。这里没有对其他任何种族的歧视,无论是半兽人还是约德尔人,又或者是人类,在这里都将得到一视同仁的对待。   在艾欧尼亚的国境内有许多的宗教中心和学校。它们彼此之间和谐融洽相处,共同寻求生命中最玄妙神秘问题的答案:如我们来自哪里?我们是谁?生命的真谛是什么……等等。   这些思索几乎占据了所有时间,所以艾欧尼亚无心成为帝国。   而艾欧尼亚人天性和平。在艾欧尼亚,外交是一门艺术,外交官受到所有居民的尊敬。艾欧尼亚法院是全瓦洛兰公认的公平和中立的典范。所以艾欧尼亚审判官是除了英雄联盟审判者之外最受青睐的职位。   而圣城普雷西典,则有着那位全艾欧尼亚最受尊敬的大人居住着。   众星之子,索拉卡。   在世间的所有人都还在精研奥术的时候,她就已经另辟蹊径,能在无人所能触碰的领域中与那无尽的星辰大海内的日月星辰沟通。最后众星回应了她的意愿,给予了她足以保护她所在祖国的力量。   事实上,艾欧尼亚真正的独立于和平,是从索拉卡晋升圣阶之后才开始的。在这个暗地里隐藏了许许多多或强或弱的势力与强者的国度,也仅仅只有身为星辰大祭司的索拉卡能够压服他们了。   悲伤纪元初年,二月七日,夜。   在某个名为弥海月的少女在艾欧尼亚沿海的小镇击杀了一只流窜的恶魔的时候,普雷西典圣城中央的巨大圣树下,某个建在巨树之上的华丽圣殿中,月白石建成的大门被一双白皙的手臂轻轻的推开了。   清冷的月光,照在了索拉卡那完美而柔和的脸上,恍若神话传说中最完美的女神一般,有着某种令人心醉的震撼力。   岁月的长河无法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丝毫烟火,她的脸庞永远都如同妙龄的少女一般永葆青春。月光之下,她披着风格简约但被做工精美的流苏点缀着婉约的祭师袍,一头月白色的柔顺长发披肩而下,微微散落在两肩的发丝晶莹而透彻。   那如同紫罗兰色一般神秘而高贵的肤色,是星辰的力量则赋予了她瑰丽珍宝。而她那原本脆弱易伤的双脚也在星光的眷顾下,蜕变成了坚硬而不可摧伤的蹄足。   月光下,她那额头上带着淡淡金色的长角有着一种威严的神秘,看到了她的到来,护卫在大门口的少女有些惊慌。   “大祭司,您有什么吩咐吗?”   那是一名十七岁左右的少女,美丽的脸蛋上还带着一丝未脱的稚气。不过这丝稚嫩的感觉却无损她的容颜,反而给了她一种特殊的清澈气质。很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   淡淡的扫了眼前的少女一眼,索拉卡叹了一口气,“艾瑞利亚,麻烦你去通知一下你父亲,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他谈谈。”   “这……”名为艾瑞利亚的少女愣了愣,如今已经是深夜凌晨了,索拉卡大人不顾礼仪的也要叫醒父亲大人,难道……   “索拉卡大人,难道出了什么事情了吗?”艾瑞利亚有些惊慌的问道,名为索拉卡的女子不但是令人尊敬的圣阶守护者,同时还是艾欧尼亚声名远播的大祭司,对于观星预言之术有着很高的研究。   事实上,历代的大祭司最主要的职责除了引导民众向善之外,便是预测大陆的走向以及国家的福祸未来了。这些聆听着星辰与大地声音的智者,总是能够从那无人能听懂的大地耳语之中领悟到许多的未来变化,并以此为做出预言,避免因为一个不慎的举动而让整个国家走向灭亡。   需要大半夜的叫醒身为艾欧尼亚军队统领的父亲议事,难道艾欧尼亚又要面对什么灾难了吗?   索拉卡露出了一个有些苦涩的微笑,意图安抚惊慌的小女孩,“不要担心,艾瑞利亚,还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的。你先去把里托将军叫过来吧,具体的事情,我会与他商议的。”   “哦。”少女略显无措的点了点头,有些惊慌的转身跑开了。   看着少女远远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索拉卡忍不住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失落,“艾瑞利亚,快点成长起来吧。你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驾驭那把圣剑,未来拯救艾欧尼亚的重任,可是要交付在你身上的啊。”   一道淡淡的白色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索拉卡的身边,和她并肩站在这巨大的圣树的树枝上,无极剑圣摸着下巴沉吟了起来,“这位小姑娘就是你说的那位未来艾欧尼亚的救星?挺漂亮的嘛,而且年纪也不大……干脆把她嫁给我徒弟好了,小雨子那家伙还一直单身着,我这个做师父的也很苦恼啊。”   “易……易?”索拉卡的脸上,满是惊愕,“你怎么来了?”   “我说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你信不信?”无极剑圣摸着下巴笑道。   “…………”   “呃……咳咳……好吧好吧,我就开个玩笑而已,别那么严肃嘛,”被索拉卡那冷冰冰的眼神瞪得有些心慌,无极剑圣干笑着说道,“我这次来,其实是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预测到什么可怕的预兆啊?比如世界末日啦、人类灭绝啦之类的灾难?”   面无表情的看着无极剑圣,索拉卡的目光很冷淡,“终于知道担心了?当初我叫你不要收那个人做徒弟的时候,你怎么不听?现在知道麻烦了?”   “呃……咳咳……别这样啊索拉卡大人,难道我离开天青山一趟,你就不能热情一点吗?总是这样拉着脸,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呢,”尴尬的搓着手,白衣男子讪讪的笑着,“我只不过是听巨神峰那位曙光女神说今年的冬天有些不正常,所以才顺路过来问问你未来有没有什么可怕的变化的,别什么都扯到我那个可爱的小弟子的身上啊。”   “小雨子已经很悲剧了,咱就不要再给他的伤口上撒盐了。”   “哦?蕾欧娜?她说什么了?”索拉卡的眼神微微一动,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呃……其实她也没说什么,”白衣男子挠着头,说道,“她只说了今年的冬天这么长很不正常,上一次遇到这种气候反转的时候,还是魔法之神泽拉斯成就圣阶。她说着很可能是瓦罗兰大陆在向人们预示着什么,因为上次发生这种气候反转之后没多久,泽拉斯就建立起了强大的魔法帝国,屠杀了近七成的大陆生物。”   “虽然我这个人一向胆子比较大,但是牵扯到这种大事情的话,我觉得还是保守点为好。所以就过来问问你,看看你有没有得到什么预兆。毕竟自从命运女神被魔帝希芙蒂娅干掉之后,整个瓦罗兰大陆最准确的预言术就是你们艾欧尼亚的大祭司一脉了。”   淡淡的看了无极剑圣一眼,索拉卡说道,“很抱歉,我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大陆将要大变的启示。所以你的担心可以暂时收起来了。”   “呃……那你叫那位艾瑞利亚小姑娘大晚上把里托将军喊起来商议什么事情啊?这大冬天的,外面这么冷,你把人家从温暖的被我里叫起来却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这很不礼貌吧?”白衣男子瞪着眼睛说道,说到一半,又换上了一个讨好的表情,献媚的凑了上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就告诉我了嘛。”   索拉卡的额头青筋暴跳,“真拿你没办法。”   无奈的叹了口气,索拉卡缓缓的说道,“我得到的启示一如既往的很模糊,虽然有众星的力量加持,但是未来于我而言依旧模糊而难以看清。我所知道的,只有艾欧尼亚即将遭遇数千年一遇的可怕劫难,而化解劫难的钥匙,便在那位艾瑞利亚小姑娘身上。”   “呃……你这个预言不是早就预言过了吗?”白衣男子摸着下巴沉吟道,“怎么又说了一遍”   “这一次的预言与上次不同,”索拉卡严肃的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说道,“这一次很清楚,我能够清楚的看到艾欧尼亚将要面对的敌人是谁,以及艾瑞利亚背负着那传说中艾欧尼亚的至高圣器至尊锋刃冲入敌军的景象。”   “敌人是谁?”   “诺克萨斯。”索拉卡面无表情的说道。   “啧……意料之中,”白衣男子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整个瓦罗兰大陆,也就只有那个热衷于杀戮与战斗的国家会到处发动战争了。唔……然后呢?然后就没有别的什么预言了吗?”   说到这里,索拉卡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担忧的表情。她睁大了那双如琥珀一般清澈而明亮的双眼看着眼前的男子,美丽的脸蛋上挂着一丝褪不去的担忧,“其余的……很模糊……非常的模糊……我只能看到……”   说到这里,她有些艰难的措辞着,“我只能看到无休止的杀戮,庞大的军团在大地之上推进,把所有进入它们视线的生命全部毁灭。以及模糊的高天之上,恍若宝石之类的东西在吸收着大地的生命力,似乎……那些杀戮者的目的就是在收集着那些被他们杀害的无辜者的灵魂。”   易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无意识的摸着下巴,抬起头来问道,“看得到解救的办法吗?”   索拉卡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凄迷,“只能看到一片的黑暗。”   “啧……看来,我似乎该去枫叶雪一趟了啊,”与索拉卡的凄迷不同,白衣男子在沉吟了少许之后,却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和娑娜分开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去看看她了。”   两人都知道,以白衣男子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漠视有人随意的屠杀大陆的民众的。既然索拉卡所看到的未来中那些可怕的军团肆意的在大陆上肆虐着,而他却又没有出现,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在那个时候,他已经死了。   “嘛……不要这么伤心嘛,虽然看到你为我伤心我还是挺有成就感的,但是好歹我这不没死吗?你就这么急着哭,是想要我赶快死掉吗?”清冷的月光下,白衣男子豁达的大笑了起来。   抬脚踏入虚空之中,白衣男子的身影一步一步的走上了黑暗的天际,“总而言之,所谓的预言也不一定准确,我还不一定死呢。你说你看到的未来只有一片黑暗,那肯定是你的能力不够不能预测到真正的未来,说不定我就在那片你看不到的黑暗里活得好好的呢。”   “总而言之嘛,咱们该干嘛还是得干嘛,预言这种东西一向不怎么靠谱,随便看看当做警示就行了,真信了的话那就显得太傻了。”   “哦,对了!”   说到一半,白衣男子突然想起什么,从天空跳了下来,走到了索拉卡的面前,笑道,“我差点忘了,难得来一次艾欧尼亚,竟然没有给你打招呼就走了,简直太失礼了。”   “所以啊……”   健壮的手臂突然将索拉卡拉入怀中,迎着对方那惊愕得难以置信的瞪大的双眼,白衣男子哈哈大笑着吻了上去,将索拉卡惊慌的声音全部堵在了喉咙里,“唔……呜呜呜呜……”   良久,唇分。   白衣男子哈哈大笑着飞空而起,瞬间就消失在了黑暗的天空之中,“那么……就这样了,我先走了。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来天青山找我。”   月光下,索拉卡怔怔的站在普雷西典圣树的巨大树枝上,轻轻的抚了抚嘴角,突然有晶莹的泪水划过了她的脸颊。   悲伤纪元初年,二月七日,夜。有灾祸分别之星划过天际,阔别了数百年之久的悲恸再次溢满了这位圣阶守护者的胸口。那悲恸,是难以言喻的痛苦,以及对自己无力改变未来的感伤。 第五章 希芙蒂娅的战争   悲伤纪元初年,二月七日,夜。   黑暗的夜空中,开始落下点点白色的雪花,呼啸的寒风再次在巫毒之地的荒原之上开始肆虐,然而那座就算是在夜空下也依旧闪耀着光芒的城市,却完全无视了这冰冷的寒风,充满了热闹喜庆的气氛。   城市的夜空中不时的有璀璨的焰火升起,然后炸裂,耀眼的光芒几乎将夜空照亮。城市的大街小巷,热情的人们也全部从家中出来,走到了大街之上,为他们的小公主的婚礼庆贺。   魔术师们在道路两边摆起了小摊,那有趣的小戏法总能吸引到许许多多好奇的孩童聚集在小摊前,聚精会神的观看他的表演。至于那些在夜市之中兜售着各种食物玩具的小贩们自然也必不可少。   当然,最多的还是那些带着家人、朋友,一同欢快的在这个由他们亲手建立起来的城市中游玩的人们。在巫毒之地,新建立的灰色秩序几乎取消了所谓贵族的制度,无论曾经在莫雷塔尔的时候你是何种身份,在这里你都只有一个相同的身份,那就是灰色秩序的居民,安妮公主殿下的眷民。   没有贵族,没有特权,所有人都一视同仁,拥有着相同的身份地位。至于那些因为在平民头顶作威作福的享乐惯了,所有反对着这个由小安妮亲自提出来的规则的贵族们,全部都被请出了灰色秩序。   目前留在巫毒之地中的人,基本上可以说是全部都热烈的拥护着名为安妮的小女孩的。   当然,如果所巫毒之地内唯一的一名贵族的话,那就是这个城市的主人、名为安妮的小姑娘了。   在多明尼克伯爵等几个人的辅佐下,名为安妮的小女孩赢得了整个巫毒之地内所有民众的热爱和支持。虽然她还很年幼,今年也才刚满九岁,但是没有任何人对他们被这个小女孩领导感到任何的不满。   至于某个名为萧沐雨的男子,由于对方刻意的淡化了自己的存在感,因此灰色秩序的民众们对他的敬畏和恐惧要多过爱戴。毕竟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总是冷漠的表情示人的家伙……哪怕那个冷漠的男人救过所有人的命。   当诺克萨斯的达克威尔对外宣布了灰色秩序的这些民众都为叛民,全部都要受到诺克萨斯的追杀的时候开始,这些民众就已经彻底的与灰色秩序绑定在了一起。少数不愿加入灰色秩序中途离去的民众,也大多不敢再回诺克萨斯,前往了其它的国家去了。   而诺克萨斯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派出大军铁蹄踏平灰色秩序的原因,除了有萧沐雨那数量庞大的魔兽军团做威慑之外,还因为那位名为绯红女王的女子的叛乱。   悲伤纪元初年,大雪纷飞的新年第一天,名为锐雯的女子就带领着她的军队来到了多尼尔要塞之前。据说当时的绯红女王是带着和解的善意而来的,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则是最后的结局却是以多尼尔要塞被锐雯的军队踏平,要塞中镇守的数万大军也大多牺牲,只有少数的残军溃逃出去了。   冲突发生的原因已经不明,有人说那是因为绯红女王早已觊觎诺克萨斯之王的权位很久了,如今她已经掌握了足够推翻一切的力量,所以图穷匕见。   也有人说当时是因为多尼尔的守将德莱文恶意挑衅,最终激怒了绯红女王,导致了这次战火。   到底真相如何,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因为真相早就随着参与那件事情的人们缄口不言而沉入水中。而第二天诺克萨斯就传出了首都莫雷塔尔被毁灭,失踪多年的御国大将军达克威尔和杜·克卡奥回归的消息。   当所有人都在好奇着一向支持者达克威尔的锐雯将如何向她的前上司为多尼尔要塞的事情道歉时,这位绯红女王却直接挥动大军铁蹄,调动了整个卡伦米尔能够调动的力量,在三日之内连下诺克萨斯五座城池,并且在诺克萨斯军部隐藏的支持者的帮助下,直接诶策反了十三座要塞。   七天之内,在所有人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锐雯的势力就已经从当初的一个行省膨胀成了占据了五分之二的诺克萨斯的庞然大物了。   而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一向驻守在边境要塞防备着德玛西亚军队偷袭的卡特琳娜竟然无视了她父亲的命令,宣布在这场战场中中立。她所掌控下的五座要塞以及三大行省都不会加入战争中的任何一方。   于是,诺克萨斯的局势变成了卡特琳娜在一旁漠视,锐雯和达克威尔的军部各自掌控着五分之二的力量势均力敌的对峙着的诡异局面。   但无论诺克萨斯的局势如何,达克威尔大概在短时间内都是抽不出时间来攻击灰色秩序了。而等到他以后腾出手之后,那时候随着莫雷塔尔的事情冷却下来,估计他也没有必要再冒着与冬拥之森的魔兽军团开战的危险进攻灰色秩序了。   于是,脱离了战争威胁的灰色秩序的民众,也终于能够安下心来建设自己的城市,追求自己的生活了。   而随着和平的到来,另一件早已确定的事情就不得不提上日程了——萧沐雨与安妮的婚礼。   不过这个世界上有一句话说得好,当一个人兴高采烈开心得难以自制的时候,很有可能就有同一个人为同一件事情而难过苦恼。   希芙蒂娅从冰冷的雪地中缓缓的爬起来,疯狂战斗了两个月之后,就算是曾经的魔族女帝也显得有些疲惫起来。但至少,她的努力是有结果的。   看着奥拉夫那四分五裂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她微微摇了摇头,脸上却没有丝毫胜利者应有的开心,“我啊……其实真的不想杀你来着的。虽然诸神的黄昏血脉对于神魔两族都很危险,但是如果你能安心的隐居起来的话,我真的不想杀你啊。”   “毕竟……这年头,像你这么单纯傻到家的笨蛋已经很少了,珍稀动物需要呵护啊。”   甩着头把长发之上沾染的白雪甩落,希芙蒂娅站起身来,看着已经在大战中坍塌了无数的山脉,摇头苦笑,“这环境破坏得……简直太可怕了,要是有魔帝之剑在的话,应该就不会这么困难了。”随手一挥,强大的能量波涛直接轰塌了半座山崖。坠落的碎石纷纷落下,将奥拉夫残缺的尸体埋了起来,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傻大个的尸体,希芙蒂娅飞上了夜空,很快就消失在了早已变得狼藉一片的铁脊山脉,“作为曾经同伴的纪念,这就算你的坟墓了,你们狂战士一族不是都追求天葬吗?这也勉强算天葬了吧?虽然我估计这附近已经没有活着的鸟儿来吃你的肉了。”“虽然忘记了是谁跟我说过的,人死之后要入土为安,但是既然你都死掉了,那么我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吧。嗯……你和我家亲爱的沐雨的恩怨,也一笔勾销吧。” 第六章 抵达灰色秩序   悲伤纪元初年,二月七日,夜。   冰冷的荒野之上,积满了白茫茫的皑皑白雪。自视野的尽头一直到马车的车辕之下,都是一片冰冷的白色。   寒冷的风吹过护卫在马车周围的骑士们身上,将那金属的铠甲冻得异常的冰冷。但纵然身体处在这酷寒得足以让任何人退惧的冰天雪地你,这些骑士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的退缩之意,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坚毅得宛若岩石一般的表情。   马车的侧壁之上映着一枚色泽艳丽的花纹,那是德玛西亚情报局特有的标志,在这个德玛西亚与诺克萨斯两大帝国一枝独秀的大陆之上,这个象征着德邦皇帝最亲近的利剑的符号有着很强大的威慑力。   任何遇到这辆马车的人,仅仅只需要看到那枚纹章就足以让他们颤抖,不敢轻易冒犯马车中的主人。   然而巫毒之地的荒野之上徘徊的那些可怕生物却不会有这样的恐惧。   这些从当年那场可怕的投毒灾难中苟延残喘下来的生物们,为了适应突变的环境,身体内部早已被巫毒之地的病毒给改造得面目全非了。   那些生物,是拖着残破腐烂的身体,如同传说中可怕的亡灵生物一般在荒野之上游荡着,早已应该死去但却一直苟延残喘下来的可怜家伙。   安静的雪地荒野之上,骑士们护卫着马车静静行走着。马车的车辕在雪地之上留下了两排长长的印痕,它的终点,则是那座屹立在这个荒凉而贫瘠的巫毒之地中央唯一的一座城市——灰色秩序。   “嗷吼……”嘶哑的咆哮声中,十多只头颅残破腐烂的狼瞪大了污浊暗红色的眼睛突然从雪地里冲出来,疯狂的向着雪地中央的马车扑去。   这些可怜的生物大多身体残破,有几头的脑袋甚至缺掉了一半,能够清晰的看到它脑腔内部的腐烂掉的大脑。但是这些皮毛都变成了诡异的惨绿色的生物却始终没有死,反而拖着它们那亡灵怪物一般可怕的身体向着马车发动了进攻。   锵——锵——锵——   刀刃接连出鞘的声音中,面对这些造型诡异的可怕魔兽,马背上的骑士们却是显得平静异常。当先的三名骑士率先抽出了腰间锋利的长剑,一夹马腹,直接驱使着胯下的马匹脱离的队伍,迎着冲锋的魔狼群冲了过去。   而其余的骑士则宛若没有看到这一切一般,依旧保持着原本的速度行进在马车周围。   马车渐渐远离,夜空下响起了刀刃刺入生物体内的闷响,以及血液在空气泼洒的声音。大概过了三分钟左右,三名骑士又骑着雄壮的战马从后面追了上来,无声无息的融入了队伍之中。   三个人的身上没有留下任何伤口,甚至就连铠甲上都没有沾染上任何的血迹。而队伍中的其余骑士对于他们的归队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队伍依旧护卫着中间的那辆马车无声的行走在巫毒之地的荒野之上。   终于,那座就算是在黑夜之中也依旧闪耀着热闹的光芒的城市在前方的平原之上显露出了自己的身影,城市上空依稀可见不时升起炸裂的焰火。   为首的骑士远远的看着那个夜色下热闹繁华的城市,挥了挥手示意队伍停下来。   从马上翻身落在马车前的雪地上,这名骑士单膝跪在冰冷的雪地中,“小姐,灰色秩序到了。”   三秒钟后,从马车内部传来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啊咧?这么快啊?”   随后,马车的车窗被一只白皙的手打开,发丝凌乱的拉克丝从车窗口冒出一个脑袋,看着外面的漆黑的夜空,揉了揉刚睡醒还有些迷茫的眼睛,说道,“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啊?”   歪着脑袋想了几秒,拉克丝对为首的骑士说道,“好吧,我知道了,继续前进吧。”   随后,少女便关上了车窗,将外界的冷空气与温暖的马车内部隔绝开来。   而得到了命令的骑士则沉默着翻身回到马背上,挥了挥手,“前进。”   肃然的命令中,队伍又继续行进起来。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这辆华贵的马车终于在灰色秩序的大门口停了下来。   灰色秩序建成之后,在萧沐雨的支持下,灰色秩序的炼金术士们利用几头九阶魔兽的粪便和尿液混合了其它的一些炼金药剂,很快制作出了可以威慑巫毒之地的魔化野兽生物不敢靠近的炼金药剂。   在把那些炼金药剂洒在城市的四周之后,那些肆虐在巫毒之地的魔化生物就再也不敢靠近这座荒野中的城市了。而灰色秩序也就因此取消了建造城墙的预算。   因此,灰色秩序并没有大多数的城市都有的高大城墙和城门,它所谓的大门,不过是城市正北方的一座高大而华丽的门形建筑。上面雕刻了许多的花纹以及浮雕,外来的访客可以通过这道大门进入灰色秩序的主街道。   顺着这条中央大道,人们可以直达城市最中央的喷水池广场。而灰色秩序的主人安妮所居住的城堡,就建在广场的正后方。   此时由于今夜是安妮与萧沐雨大婚之夜的原因,这座大门下方难得的安排了数名卫士守卫着,为外地往来庆贺婚礼的人们指引着道路的方向。   看到了这辆印着德玛西亚情报局纹章的马车,灰色秩序的几名卫兵都是露出了惊愕的表情。萧沐雨与德玛西亚的恩怨在大陆之上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对方还要派人过来?是来捣乱的吗?   不过还好拉克丝兄妹与萧沐雨是同门的消息最近也在大陆之上流传开来了,因此卫兵们看到了情报局的纹章之后,很快就明白来访者是谁了。   为首的卫士走上前来,对着马车弯腰行了一个礼,“请问,是德玛西亚的拉克丝小姐吗?”   马车的车窗被轻轻推开,随后,一改之前邋遢形象的拉克丝衣着整齐从车窗口冒出了一个头来,微微颔首点了点头,拉克丝说道,“没错,是我。”   卫士微微侧身后退,让开了前行的大路,指着大道的尽头说道,“萧沐雨陛下就在前方的城堡里,安妮殿下也在。您顺着这条路走到尽头就可以了。”   “嗯,多谢指路。”拉克丝矜持的点了点头,璀璨的灯火下,马车继续前行。   一路上,透过马车的车窗看着街道两边那些脸上洋溢着微笑和快乐的民众,拉克丝有些感叹,“没想到沐雨师弟也是能够得到爱戴的啊,虽然不知道这次他为什么一反常态的出手救了这四十多万民众,但是让这么多平民免于死亡总归是一件好事啊。”   当马车载着拉克丝来到广场上的时候,这里正在进行婚礼最后的准备。那个临时被大家选出来做婚礼见证人的西佛医生有些不自在的扯着身上的燕尾服,头发斑白朴素了大半辈子的他似乎对这套华贵的衣服有些不太适应,总是时不时的拉一下衣领或者其它地方。   而广场上临时搭建起来的平台之上,在洁白的创世女神的雕像下,披着神圣的黑色牧师长袍的多明尼克伯爵则站在灯光下不停的默记着手中的圣典,生怕等会儿婚礼进行的时候出错。   而其他的一些国家以及势力的使者,大多在数天前就已经来到了灰色秩序,此时全部聚集在广场旁边的观礼台上了。拉克丝算得上是来得最晚的一个参与者了。   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拉克丝手下的那些骑士们都被早已得到消息守候在这里的工作人员引导到了他们安排的地方。而拉克丝作为婚礼的见证者,则走向了诸多其他国家的使者们聚集的观礼台。   在这个巨大平台的末端是一座高大的城堡。白色的建筑上不时可以看到美丽的浮雕和花纹,看得出建筑师们在建造这座他们的小公主殿下居所的时候很用心,以至于这座城堡像一个完美的艺术品更胜于它像是一座居所。   城堡的大门此时正对着广场敞开着,一条长长的厚厚的红色地毯从城堡的台阶顶端铺了下来,一直延伸到了广场的尽头、神父多明尼克伯爵此时所在的创世女神的雕像下面。   拉克丝的出现,让观礼台上的其它国家的使者们吓了一跳。原本按照德玛西亚与萧沐雨之间的仇怨,今夜萧沐雨好安妮的婚礼,德邦应该是不会派人过来的。   毕竟萧沐雨同德邦的仇恨可是皇帝的杀父之仇,几乎算得上不死不休了。与之相比,诺克萨斯同萧沐雨的仇怨也仅仅只能算是一点小摩擦了。   可是如今诺克萨斯只有亲近萧沐雨的绯红女王派出了使者,代表了诺克萨斯正统军部的达克威尔却没有派出任何使者来庆贺,原本人们也认为德玛西亚应该会和达克威尔一样不派出任何人来的。   可是拉克丝的出现却让他们目瞪口呆。不过人们很快就想到了不久前才在大陆上流传开的一则流言——德玛西亚的无畏伯爵盖伦,以及他的妹妹、德邦情报局的总搜查官拉克丝,两人和德玛西亚的大仇敌冬拥之主萧沐雨竟然出自同一个老师的门下。原本随着无畏伯爵盖伦以及拉克丝两人对这个消息的无视,以及时间渐渐沉淀下来后没有后序,大多数人都以为这不过是一个以讹传讹的谣言了,可是今天拉克丝的突然出现,却是让无数人愕然,许多人都开始审视那个传说中的“谣言”了。 第七章 精神状态不正常   “嗨!拉克丝姐姐,这边这边,看这里。”熟悉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正在和周围的使者们交谈的拉克丝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到了平台下方观礼的人群中的金发少年。   站在铺着红毯的舞台前,伊泽瑞尔生怕拉克丝看不到他一般不断的跳动着身体,在空中挥舞着双手,“这里啊!”   看到少年的出现,拉克丝愣了一下。礼貌的和正在交谈的人们告别之后,拉克丝好奇的走了过去,从平台上跳了下来,逆着人流走到了少年的旁边,“你怎么来了?阿尔你不是一直很讨厌沐雨师弟的吗?”   说到这个,伊泽瑞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不是要怪芙蕾雅姐姐,自从我们从莫雷塔尔逃出来以后,她死活都不肯离开,非要留下来参加那个人渣萧沐雨的婚礼。我怎么劝她都不肯听,最后我没办法,也就只能陪着她留下来了。”   “哦?是这样吗?”拉克丝捂着嘴偷笑着,不怀好意的看着伊泽瑞尔,笑道,“你确定你真的是为了陪芙蕾雅才留下来的吗?那位兰兰小姐最近情况如何呢?”   “你你你你你……你怎么知道兰兰的?”伊泽瑞尔大惊失色,差点没把舌头都咬断了。   “别忘了,我可是瓦罗兰大陆最强情报局的总负责人呢,区区一个伊泽瑞尔的恋爱经历什么的,我想要弄到的话完全没有问题哦,”不怀好意的看着伊泽瑞尔,拉克丝笑道,“在我的档案库里,貌似还有阿尔你和皮尔特沃夫那位流浪的女琴师,以及同艾欧尼亚那位铁匠家的女儿的恋爱故事哦。”   “不过你这家伙好像每次都听倒霉的……话说这次没有被拒绝了吧?”笑着用手肘顶了顶少年,拉克丝笑道,“好歹也是从那么多的失败中爬出来的男人了,这次应该有经验了吧?”   伊泽瑞尔简直快要风中凌乱了,颤抖着用手指着拉克丝,金发少年宛若羊癫疯发作一样全身都在颤抖,“你你你你……你收集这些东西干什么?”   “作战情报啊,”拉克丝微微一笑,说道,“阿尔你好歹也是一个强大的九阶高手,对于你这种威慑级别的强大武器,我们德邦情报局有必要专门的立案进行调查,随时保持对你行踪的掌控,避免你一不留神就做出什么危害到本国的事情。”   无力的看着拉克丝,伊泽瑞尔呻吟道,“其实你就是恶趣味使然,对吧?”   拉克丝笑得非常诚恳,摊了摊手,无所谓的说道,“那就随你怎么想喽,反正调查早就展开很久了,现在撤回去还需要国王陛下的签字呢。这么麻烦的事情,我还是不去做了。”   “哦,对了,”抬起头在人群中张望着,拉克丝问道,“你说阿雅和你一眼也在灰色秩序?那她人呢?怎么没和你在一起?还有,虽然你和沐雨师弟不太对付,但是好歹大家也算熟人了,他应该不会那么小心眼的不给你安排位置吧?为什么你要在下面和大家挤在一起啊?平台上没有你们的位置吗?”   指了指人群外面,伊泽瑞尔的表情都快要崩溃了,“你去问她!”   “诶?这么大的怨气……发生什么了?”拉克丝愣了一下,好奇的顺着伊泽瑞尔指的方向望去。只不过这周围都是拥挤的人群,那密密麻麻的人头完全的遮住了拉克丝的视线,眺目望去却是什么也看不到,“阿雅在那边吗?”   “你自己去看吧。”伊泽瑞尔一脸无语泪千行的悲痛表情,欲哭无泪。   “呃……好吧,我去看看。”拉克丝的好奇心也被伊泽瑞尔那古怪的反应给勾起来了。好不容易挤过拥挤的人群,拉克丝终于在广场的喷水池旁看到了芙蕾雅。   “她她她她……她怎么了?”目瞪口呆的指着对面的蓝发歌姬,拉克丝目瞪口呆,“阿雅她这是怎么了?”   在广场尽头的喷水池旁,蓝发的歌姬正微笑着坐在喷水池边,像是传说中的魔法使一眼挥舞着手中的一根水晶魔杖。而随着少女的动作,柔和而美丽的蓝色光芒在她周围轻轻的浮现,她背后的喷水池中也有一缕半透明的水带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了出来,随着的她的指挥不时的变幻着形态。   时而是咆哮的老虎,时而变成了奔跑的羚羊,下一秒甚至可能会变成咆哮的巨龙……总而言之,各种千奇百怪的生物全都随着少女微笑的挥动的魔杖,在她的身前跑动起来。   而这瑰丽得宛若梦境仙女的表演,则吸引了无数小孩聚集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的表演又蹦又跳的。   “阿雅不是说过,在为化妆改变了相貌的情况下时绝对不会进行任何的表演的吗?那么这又算哪一出?”目瞪口呆的看着对面那个温柔的微笑着的少女,拉克丝扯了扯身后跟来的少年的衣服,问道,“而且还随便动用神力来表演,她不是一直都很讨厌那种力量的吗?”   伊泽瑞尔郁闷的拉了拉被拉克丝拉皱的衣服,说道,“这种状态你还不清楚吗?简单的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喜欢的男人结婚了,新娘却不是我。”   “要不是她打不过那个萧沐雨,我怀疑芙蕾雅姐姐肯定已经提着【七宗罪】冲进城堡把那个安妮小姑娘干掉,自己取而代之了。”   “哈……这怎么可能?阿雅那么温柔的性格,这种暴力的事情她不会做的啦,”拉克丝干笑道,“不过她的这中状态真的让人有点担心啊……话说你都不劝劝她的吗?既然你正好在她身边,那么这种时候不是就该你表现的时候了吗?”   伊泽瑞尔无奈的一摊手,问道,“怎么劝?基本来说,她的状态都是很正常的,除了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对着你微笑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早上按时起床,晚上按时睡觉。每天早上出门买菜,该做菜做菜,该煮饭煮饭,每天下午准点去新建的学校客串老师,教那些小屁孩唱歌识字,从来不耽搁任何的时间。”“偶尔会做一些小吃送给萧沐雨那个渣男,并且还会帮安妮小姑娘挑选婚纱啥的……表现的简直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我该怎么劝?说【芙蕾雅姐姐,你要再微笑了,你笑得我好担心】吗?”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拉克丝,伊泽瑞尔摊了摊手,“要我这么劝吗?”“咳咳……这个……”拉克丝一瞬间有些汗颜,“那你为什么不去台上,刚才你说都怪阿雅那是怎么回事?” 第八章 婚礼   “因为我们明明是有安排了座位的,结果被芙蕾雅姐姐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给拒绝了啊,”说起这个,伊泽瑞尔一脸的悲愤,“说什么我们的身份特殊不能和那些使节站在一起,最好还是在下面的人群中看就好了。分明是心里不高兴啊!”   “呃……为什么这么说?”拉克丝有些好奇。   “因为当时来跟我们说这件事情的是安妮小姑娘啊!是安妮小姑娘啊!”伊泽瑞尔郁闷的叫道,“如果是让萧沐雨那个渣男来说的话,估计芙蕾雅姐姐就不会拒绝了。结果却是作为新娘的安妮小姑娘来跟她说……她分明是嫉妒了啊!分明是嫉妒了啊!!”   “嗯?嫉妒什么啊?”温柔的声音突然响起,伊泽瑞尔背后一寒,这才发现芙蕾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那边的表演,出现在了两人的身边。此时正用一种很微妙很温柔的微笑目光看着伊泽瑞尔,“谁在嫉妒什么啊?阿尔?”   伊泽瑞尔猛地打了个寒战,瞬间缩到了拉克丝的背后,“芙蕾雅姐姐!我错了!”   “啊咧?错了?你做错什么了?”芙蕾雅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歪着脑袋看着伊泽瑞尔,问道,“你有做错什么事情吗?”   看到气氛有些不太对劲,拉克丝连忙岔开话题,“话说……呃……阿雅,好久不见啊。”   “嗯,好久不见啊,”芙蕾雅微笑着点了点头,礼貌的打着招呼,“没想到拉克丝你也来了呢……怎么?嘉文四世陛下已经放弃对沐雨的仇恨了吗?”   “怎么可能?”说起这个,拉克丝也有些无力,“陛下他都快恨不得马上带兵把沐雨师弟给杀掉,把冬拥之森和灰色秩序一起给平掉了。”   “那他还允许你来参加师兄的婚礼?”芙蕾雅有些愕然。   “陛下他好歹也是一国之主嘛,就算是为了面子也不可能因为个人的仇怨而限制臣民的行动吧?”拉克丝耸了耸肩,说道,“而且似乎是怕我因为他与沐雨师弟的仇怨的原因不来参加这次的婚礼,他还亲自找我谈过一次话呢。”   “嘉文陛下要求你来的?”芙蕾雅愕然道。   “没错,”拉克丝点了点头,突然指着芙蕾雅身后说道,“诶?!婚礼开始了吗?”   芙蕾雅回过头去,果然,那个被璀璨的聚光灯笼罩着的城堡大门此时正在缓缓开启。广场周围,也燃放起了庆祝的烟火,那一排一排的接连飞上夜空的烟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炸裂出了欢快而璀璨的光芒。   广场上早已准备多时的乐队在穿着黑色燕尾服的指挥者的指挥棒下奏起了音乐,城堡大门上方的窗户被打开,几名披着白色纱裙、背后戴着天使一般白色羽翼的少女挽着花篮,不断的往下发撒着粉红色的花瓣。   夜风中,动听的婚礼进行曲里,漫天的花瓣飞舞。   城堡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从那黑暗之中,缓缓的走出了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灰白交杂的一头长发,冰冷的漠然的漆黑双瞳,那哪怕是对视一眼就能让人感到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彻骨寒意——那是,属于冬拥之主萧沐雨的眼神。   今天的萧沐雨,一改常态的脱下了他那件似乎永远不会离体的灰色破旧斗篷,穿上了一套合身的黑色礼服。到了这时,人们才会惊讶的发现,那个传说中冷漠无情的魔兽之王竟然也是一个如此英俊的青年?   若是没有那双因为背负了太多而显得阴冷而无情的冷漠双眼,以及那一头经历了太多沧桑的灰白色长发,眼前的萧沐雨,就和任何一个刚刚步入社会的青年没有任何区别。   被他牵着手出来的,是穿着白色婚纱的小女孩。   虽然仅仅只有九岁,但安妮却已经初步显示出了绝代风华的风姿。那带着淡淡的紧张和羞涩的表情,让人怜惜,哪怕是心理最为阴暗的人,在面对这个可爱的小天使时,都无法生出任何恶毒的想法。   平台之上,所有在座的人全部都站了起来。   无论是各国的使节,还是灰色秩序的人们选出来的代表,大家全部都站了起来,和平台下方簇拥着的平民们一同鼓着掌,欢迎着新娘与新郎的同时出现。   人群最前方,一个一边鼓着掌一边开心的笑着的少女最引人注目。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少女,一头乌黑的长发垂落身后。如玉的脸颊上,肌肤温润如玉,那双清澈而不含丝毫杂质的眼眸中,满溢着开心的快乐。   而最为引人注目的,则是她头发间冒出来的那对可爱的白色兽耳。在清冷的夜风中,那对兽耳时不时的抖动着,可爱无比。   神色漠然的牵着小女孩的手一步一步的走下台阶,萧沐雨牵着自己的新娘踏过了长长的红毯,在所有人的见证之下,来到了红毯尽头的创世女神雕像前。   而名为多尼克的神父则早已等待在此。   打开了早已准备好了的《福音书》,期间由于情绪过于紧张,多尼克伯爵手一抖,厚厚的《福音书》差点就掉了下去。还是萧沐雨面无表情的伸出一只手接住了《福音书》,才避免了神父的窘境。   广场上,激起了一场善意的笑声。   多尼克神父有些尴尬的接过了萧沐雨递来的《福音书》,对着衣领上固定的魔法扩音器干咳了一声,让广场上安静了下来。   这时,广场上的灯光开始熄灭……不,不仅仅是广场,整个灰色秩序的灯光都全部熄灭了。原本灯火通明的城市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那对在创世女神的雕像前手牵手站着的一对新人还笼罩在一束光柱中。   而那束光,亦成为了此时整个天地间唯一的一盏亮光。   站在光芒的边缘,神父清咳了一声,翻开了手中的《福音书》。   “今天,对于灰色秩序的我们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因为,我们最漂亮的小公主安妮殿下,就要在今天开始她的婚礼,和一位英俊杰出的青年喜结连理了。”   “从今往后,他们两人将成为合法的夫妻,从此互相扶持、互相依偎。今天,将是两位新人迈向新的生活的第一天。”   “而在今天这个欢庆的日子里,我很荣幸,能够作为主婚人来主持安妮公主殿下的婚礼。”   弯下腰对小女孩鞠了一个躬,多尼克神父诚恳的说道,“当初,在莫雷塔尔,黑暗与灾难突然降临。当时我们的所有人都惊慌而恐惧,毫无头绪。”   “我们就像是最卑微的蝼蚁一样,在末日到来之时只能惶惶不可终日的逃窜着,却无法找到自己的前路。”   “是您!安妮殿下,是您划破了黑暗的帷幕,为我们所有人带来了光明与希望。在此,请允许我代表所有灰色秩序的四十万同胞兄弟姐妹,为您献上最真挚的祝福和最诚挚的感谢。”   广场之上,掌声雷动。   神父挥了挥手,把人们激动的情绪压了下去。黑暗中,再次陷入了宁静。   神父翻开福音书,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张开手笑道,“也许在很多人看来,这是一场无法理解的婚姻。也许对于更多人来说,很多人都以为婚礼注重的是年龄的适合。”   “可是,再怎么样的年龄差距,也无法阻止最真诚的爱情。”   “我们的安妮公主殿下和这位萧沐雨先生都是自由恋爱,他们能够走到一起,实在是一份难能可贵的缘分。”   “我相信,在今晚过后,这对新人将会永永远远的在一起,无论生老病死,白天黑夜。这是一份真正到达天荒地老的爱情。也是一份永生不灭,至死不渝的爱情。”   话音落下,下面掌声雷动。   也许,这位神父的话语显得有些肉麻。但他的真诚却没有任何的虚假。   此刻他脸上的那抹幸福笑容是最为纯粹,最为真挚的笑容。   而那样的笑容不仅只有他一个,在整个灰色秩序,在那光线所暂时照不到的黑暗之中,灰色秩序的民众们都看着平台上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鼓着掌,微笑着送上了自己最诚挚的祝福。   面对着下面如雷一般的掌声,安妮不由得感觉心中有些激动。她低下头,回忆着过去的自己,又想象着未来那幸福美满的日子。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再一次的抬起头,用欢笑面对眼前的所有人。   轰鸣的掌声之中,婚礼进行曲不期然的扬起。   然而那微笑在夜空中响起的声音,虽然平淡但却瞬间打破了这里的气氛。   “亲爱的,你结婚了吗?结婚了怎么不通知我呢?”冰冷的风,从天上吹来。呼啸的寒意瞬间掠过整个广场,把所有人的声音全部都冻结在了喉咙之中。黑暗的天空之中,闪耀出了一道淡淡柔和的白光。神色淡然的黑发女子缓缓的降下,在所有人惊愕好奇的视线中,属于魔族女帝希芙蒂娅的声音在平台之上响起,“那样……我才能来给你庆贺啊。” 第九章 我来为你见证   平台之上,气氛霎时凝固。   萧沐雨神色冷漠的看着这个缓缓的降落到身前的女子,漆黑的双眸中,闪过一道冰寒。   意识空间内,恶魔疯狂的大笑了起来。   (呵哈哈哈哈哈……呵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人类小子,你的正室打上门来了哦!哈哈哈……偷情被抓什么的,这种感觉如何啊?)   “……”神色漠然的看着希芙蒂娅,萧沐雨冷冷的问道,“你来做什么?”   广场之上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人群中的伊泽瑞尔远远的看着那道从天而降的身影,满脸惊愕,“这家伙怎么又出来了?”   “唔?这位小姐是……”奇怪的看了伊泽瑞尔一眼,拉克丝问道,“阿尔你认识吗?”   摊了摊手,伊泽瑞尔说道,“上次在莫雷塔尔的时候她出现过,似乎跟萧沐雨这个人渣鬼畜男关系匪浅的样子。不过似乎是丢失了记忆的样子,而萧沐雨也说不认识她。”   “诶?是这样吗?”拉克丝好奇的看着希芙蒂娅,说道,“如果丢失掉记忆的话,怎么可能还记得沐浴师弟呢?”   “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些感激、有些事情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忘掉的啊,”芙蕾雅轻轻的叹了口气,远远的望着那个从天而降的少女,轻声说道,“如果真论起来的话,她应该是师兄的第二个妻子了。”   “啥?第二个妻子?”伊泽瑞尔瞬间风中凌乱了,“那第一个是谁?总不会是安妮吧?”   “第一个嘛,拉克丝你应该知道的吧?”芙蕾雅看了拉克丝一眼,笑道,“那个被封印在地下神庙中的少女。”   奇怪的看了芙蕾雅一眼,拉克丝惊讶的说道,“阿雅你好像知道很多内幕啊。”   “其实也没多少啦,”芙蕾雅微微一笑,“也就比你知道的多那么一点点。”   而平台之上,面对萧沐雨那冰冷而漠然的目光,以及安妮那警惕的眼神,希芙蒂娅却是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出乎意料的没有对眼前的这场婚礼发怒。   “亲爱的你以为我是来搞破坏的吗?”笑着摇了摇头,希芙蒂娅温柔的笑了起来,“不是哦,我其实是来帮你做主婚人的。毕竟你是人家最亲爱的那个人嘛,你的婚礼怎么能够这么寒酸呢?让一群卑微的凡人来给你见证?”   微笑着伸出洁白的右手,幽蓝色的光芒在希芙蒂娅的手指间闪过,最后凝实成了一柄漆黑的魔剑。   由漆黑色的冰冷金属打造的锁链缭绕着将她的右手,将他她剑柄缠在了一起。在剑柄处微微睁开的那双血红色魔瞳,此时正看着周围黑暗中的人群,露出了嘲弄的神色。   漆黑色的冰冷魔焰缭绕在剑身的周围,却是没有丝毫火焰应有的温度。   哗啦啦——   铁索拉动的声音中,曾经的魔帝缓缓的甩了甩手中的魔剑,纯洁得不似人间应有之物的冰凉雪花朵朵的飘落在希芙蒂娅的身侧,竟然给了她一种梦境之中才应有的如梦幻一般的美感。   原本冰冷的空气,在这一刻变得更加彻骨凄寒了起来。   漆黑的瞳孔,瞬间扩张……   萧沐雨拉着小安妮猛地后退了一步,而原本站在人群中的阿狸也瞬间跳了上来,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希芙蒂娅。空气中,杀机凛冽,白色的冰雪和漆黑的雪花开始缓缓飘落。   “你……竟然把魔帝之剑修复了?”萧沐雨的眼中,一片彻骨的凄寒。冷漠的看着眼前的希芙蒂娅,破败的战剑终于从他的手中滑落。   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两人,希芙蒂娅掩嘴轻笑了起来,“不要这么紧张嘛,我又不是来捣乱的,对客人拔剑真的好吗?虽然我找回了以前的记忆了,但也不意味我们要动手吧?”   “我其实已经想清楚了哦,之前的事情其实都是我不对,是我太任性了,我不该给沐雨你添麻烦的呢。如果亲爱的你不喜欢我出现在你身前的话,那我就消失,如果你需要我的话,只需要吩咐一声,我马上就会出现哦。”   “毕竟真正的爱,是只要远远的看着对方幸福,就已经很开心了……对吧?”   说着、笑着,希芙蒂娅走到了多尼克伯爵/神父的身边,微微一笑,伸出手拿走了在杀气之下全身僵硬的神父手中的《福音书》。   回头看了萧沐雨一眼,希芙蒂娅微笑着说道,“接下来,就让我来做这个婚礼见证人……可以吗?亲爱的?”   平台四周,人们开始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起来。   立身在无数人的目光之下,萧沐雨视线冰冷的和希芙蒂娅对视着,沉默了两秒,冷冷的说道,“如你所愿。”   于是,婚礼继续开始。   虽然此时的气氛已经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但无论是萧沐雨还是希芙蒂娅,亦或是安妮,都没有对这一切表达任何的看法,宛若感受不到那古怪的气氛一般。   而阿狸在旁边警惕的看了一会儿,在确定了希芙蒂娅的确不是过来捣乱之后,也缓缓的走下了平台,将舞台留给了聚光灯下的一男两女。   微笑着翻开《福音书》,希芙蒂娅轻轻的念诵道。   “今夜,将是一个充满了喜悦的日子。因为一对夫妻将在今夜喜结连理。”   “女神在这一刻降临在这里,她将祝福所有的生者,赞美所有的死者。她的礼赞能够超越痛苦,让人们平安喜乐,没有任何的悲伤与不幸。”   随着希芙蒂娅的一番朗读,人群中却是突然有人发出了一声尖叫。众人转过头望去,只见在场地边缘,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多出了一具骸骨骷髅。   这具骷髅身上穿着一套白色的正装,眼中闪烁着蓝色的火焰,站在那里。   这突然出现的骸骨骷髅理所当然的让人们向着平台拥挤了一些,但更令人惊讶的是,有了一具,还有第二具,第三具……顷刻之间,许许多多穿着正装的骷髅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纷纷进入这座广场,恭恭敬敬地站在广场的外围,面向平台。   “愿生命永存,愿幸福永存,愿真爱永存。愿此世的所有疼痛与悲伤,都是为了下一刻的喜悦与欢愉。”   骷髅们没有展开攻击,而是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仿佛前来参加这场婚礼一般。随后,就在灰色秩序的卫兵们准备出来阻止之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巨翼拍打的呼啸声。随后,只看到三条黑色的巨龙缓缓而落,降临在广场旁边的一栋宅邸的屋梁之上,向着平台恭恭敬敬地低下头,仿佛也是前来参加婚礼。   “不要去侮辱死者,因为每一个死者都是曾经的生者。不要去侵辱生者,因为每一位生者到最后都将化为骸骨。”   “这是最为平等的世界,生老病死,所谓循环。在这生命的礼赞中的篇章之中,婚礼,将被授予最为崇高的赞美。不管是神,是魔,是生,是死,不论种族,不论性别,都让我们前来见证此刻的到来。”   “愿,女神祝福。”   前言祷词朗诵完毕。顷刻之间,整个广场上全部鸦雀无声。   身着正装的骸骨们和那头黑色巨龙就那样十分安静地等待着,它们没有展开喧闹,也没有表达出什么攻击的意思。骷髅眼中的蓝色火焰安静地跳动着,它们的行为举止也就和那些正常的绅士一致,有礼,严谨,而规范。   全场沉默了片刻之后,那些前来参加婚礼的客人们开始互相交头接耳,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当然的,他们问不出什么,也不可能问出什么。在台上的希芙蒂娅略微瞥了一眼下面总算安静的嘉宾们,略微咳嗽了一声,抬起头,望了眼前的萧沐雨和安妮一眼,微笑了起来。   “萧沐雨先生。”   “嗯。”萧沐雨冷淡的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随后,希芙蒂娅微笑着把目光放到了安妮的脸上。   “安妮·冯艾因兹贝伦·哈斯塔小姐。”   萧沐雨旁边的小女孩连忙点头,她瞥了一眼那边的骷髅和位于屋顶上的巨龙,有些不安。   “今天,现在,将由我来担当你们的婚礼见证人。你们的婚礼将受到我的‘祝福’与‘见证’。不管是生者还是死者,都将是你们结合那一刻的目击者。不管是人类还是巨龙,都能够在我的主持下,看着你们成为夫妻。你们,是否接受我的主持。”   场上的众人都已经惊愕得不行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女人到底是谁?气场未免也太大了吧?别的不说,光是后面三条巨龙就可以压制这里的所有人,让他们都必须接受这场婚礼。   巨龙这种在瓦罗兰大陆几乎已经消失匿迹的生物,那可是恶魔一族曾经顶尖战力的代表啊。   台下,听到这些话之后的芙蕾雅愣了愣,随后有些讶然的笑了笑。恐怕在场中的近千人中,她是为数不多的能够听出希芙蒂娅刚才的那些话的意思的人。   这场婚礼……由她,魔族帝王亲自见证。   这算是给自己的警告吗?警告自己如果胆敢前来打搅婚礼,那就等于不给整个魔族面子?   好吧,虽然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意愿,但如果是希芙蒂娅亲自来警告的话……难道她已经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丰收之神的神力了吗?   平台上。   希芙蒂娅看着眼前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微微点了点头,笑了起来。   在在场那么多人的注视之下,她再一次的翻开手中的《圣约典章》,面向旁边的萧沐雨。   “萧沐雨先生,我在此谨代表爱情女神询问你。您愿意承认接纳安妮·冯艾因兹贝伦·哈斯塔小姐做您的妻子吗?”   “你会以温柔耐心来照顾你的妻子,敬爱她,唯独与她居住。尊重她的家庭为你的家族,尽你做丈夫的本份到终身。不再和其他人发生感情,并且对她保持贞洁与忠诚。你可以无论贫穷,富裕,疾病还是健康,你都愿意和她在一起,直到死亡将你们两个分开。你在众人面前许诺愿意这样吗?”   萧沐雨沉默了一下,缓缓的开口说道:“我愿意,我萧沐雨,愿意承受接纳安妮·冯艾因兹贝伦·哈斯塔做我的妻子,和她生活在一起。无论在什么环境,都愿意终生养她、爱惜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不和其他人发生感情。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希芙蒂娅点点头,转过头,面向旁边的安妮,朗读起手中的《圣约典章》。   “安妮·冯艾因兹贝伦·哈斯塔小姐,您愿意承认萧沐雨先生为您的丈夫吗?”   “你愿意在合适的年龄嫁给他,用您的温柔端庄,来顺服这个人,敬爱他、帮助他,唯独与他居住。要尊重他的家族为本身的家族,尽力孝顺,尽你做妻子的本份到终身,并且对他保持贞洁。你可以无论贫穷,富裕,疾病还是健康,你都愿意和他在一起,直到死亡将你们两个分开。你在众人面前许诺,愿意这样吗?”   安妮,抬起头看着萧沐雨。   萧沐雨也在看着安妮……看着在那一句话之后,即将成为他妻子的这个小女孩。   现场的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不论是灰色秩序的成员,还是来访的那些访客,每一个人,都关注着这名新娘接下来理所当然应该说出的话。   愿意吗?   时间,在这一刻的流逝变得缓慢起来。   在这慢慢流逝的时间之中,安妮转过头,看了一眼作为证婚人的希芙蒂娅。然后,又看着面前的萧沐雨……这个在自己的一句话之后,就成为自己的“丈夫”的男人。   结婚?   安妮问着自己。   作为一个女孩,一个贵族出身的大小姐。结婚这个词她早就接触到了,也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一定会碰上。   可是……这就是结婚吗?   和这个人结婚?   和大哥哥结婚吗?   在这一刻,安妮才突然发现,原来所谓的婚姻的誓言竟然是那么的庄重。那么的容不得半点玩笑。   曾经的小女孩对于婚姻充满了梦想,也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期待。可是现在……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结婚吗?   责任……   原来所谓的婚姻,并不仅仅是对方一味的宠爱自己,照顾自己?自己还要永远和大哥哥生活在一起,不论发生了任何事,除非死亡,都不能和他分开?   沉重……   从没有想到,原来结婚竟然是如此的沉重。曾经的梦好幻想在这一刻听在自己的耳朵里,竟然变成了失去很多的自由?   但是……   如果那个人是大哥哥的话,……   如果是他的话……   广场之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聚光灯的照射之下,无数双目光全都汇聚在那名身着婚纱的小女孩身上。   此时此刻,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身后的骸骨骷髅。所有人也都忘记了那三条停在屋顶之上,探出脑袋,屏息倾听的巨龙。   所有人……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接下来的那个答案。不管之前这些人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他们此时此刻都不由得只有了一个念头捂着自己跳动的心脏,期待那位新娘的口中说出那象征着仪式完成的“那句话”。 第十章 恐惧   黑暗的夜空下,冰冷的雪花缓缓飘落。   安静的广场之上,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那聚光灯下的小女孩,等待着对方说出那句话。   难言的死寂与沉默之中,安妮轻轻的抬起头来,怔怔的注视着身边的萧沐雨,眼中闪过一丝的水雾,“我愿意。”   于是,庆贺的礼炮冲上天际,在夜空中绽放出了璀璨的光彩。   广场之上,平台之上,所有人都纷纷鼓起了手掌,喧闹的掌声汇聚成了一片海洋,在夜空之下久久传响。   灯光中,希芙蒂娅微微一笑,举起了手中的《福音书》,“现在,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这对戒指是圆的,代表没有结束的永恒,当你们彼此交换戒指时,我们祈祷,你们的爱也是如此天长地久、纯净以及圣洁。”   “愿神借着这个婚姻的记号,赐福你们的婚姻。两位新人请用心记住这一天、这一时刻,这一刻将成为你们婚姻的旅程最幸福的回忆。”   所有人的注视之中,萧沐雨缓缓的弯下腰,从怀中取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结婚戒指,轻轻的托起小女孩纤细小巧的左手,将指环套在安妮的无名指之上。   随后,阿狸从旁边的阶梯之上走上来,将预备好的结婚戒指递给了安妮。   红色的小木盒被小女孩轻轻打开,那枚闪耀着淡淡银光的戒指在聚光灯下却是显得有些奇怪。   那与一般的钻石戒指安全不同,在戒指上铭刻着的,是一枚古怪的漆黑色小石子。就如同路边随处可见的石子一般,这颗石子没有任何的特异之处。   远远的看到了这古怪的钻石戒指,所有人都惊愕了起来,完全不清楚这奇怪的戒指代表了什么意思。   不过没有关系,再场的人哪怕在好奇再疑惑,他们也不会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出来打扰。无论这位冬拥之主和他的新娘做了什么,都与他们无关,不是吗?   怔怔的看着这枚奇怪的戒指,希芙蒂娅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个说不上是凄凉还是恍然的笑容,带着明悟的眼神看着萧沐雨,这位魔族的女帝喃喃念道,“怪不得……怪不得……天魂锁玉吗……”   “呵……”淡淡的扫了眼前已经交换了戒指的两人,希芙蒂娅举起了手中的魔帝之剑,一道璀璨的光芒升上夜空,宣告了婚礼的结束。   ……   ……   悲伤纪元初年,二月七日。   冬拥之主萧沐雨与安妮的婚礼在灰色秩序所有人的见证下,落下帷幕。许多人都曾对那个在婚礼时突然出现的黑发女子好奇不已,然而直到她身份的人却全部缄默不言。   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那个在上古时代几乎毁灭了半个神族的魔族女帝,是历代魔族帝王中最为可怕的存在。而如果不是神魔两族的战斗中,双方损耗太大,凡人出身的泽拉斯也不可能异军突起,建立强大的魔法帝国。   如今神族已经凋零,魔法帝国也仅仅只剩下一些残余,几乎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了,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当初曾经横扫了整个瓦罗兰大陆的魔族大军,还有相当强大的力量保存在无尽之海深处的暗影岛。   只是因为神魔封印的原因,那些魔族几乎很难出来罢了。   但是一旦这位传说中的女魔帝真的被谁激怒,那么所面临的后果,几乎不是瓦罗兰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家或者势力能够扛得住的。   于是,与希芙蒂娅似乎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萧沐雨,再次被所有人关注。   而灰色秩序和冬拥之森,也终于成了几大帝国公认的不可触碰之禁地。   在婚礼结束的第三天,随着灰色秩序的各国使节纷纷回到自己的国家,这个跳出了各个国家视线的新势力,也终于回到了以往的宁静。   灰色秩序的民众们继续建设着自己新的家园,在这个远离的大陆纷争与战乱的地方,由于新的秩序、新的法典,让这里几乎成为了一个远离了尘世纷争的幻想乡。   悲伤纪元初年,四月一日,清晨。   笼罩了整个瓦罗兰大陆长达四个多月的冰雪终于消退,被达克威尔命名为【卡拉赞】的新首都城市里,名为卡西奥佩娅的少女从昨夜的沉睡中醒来,迎着别墅窗台上照进来的阳光伸了一个懒腰,曼妙的曲线在金色的阳光下毕露,有着魅人心神的诱惑力。   随后,少女抓了抓有些凌乱的头发,动了动身子……   瞬间,少女的身体僵硬了。   她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僵硬表情,缓缓低下头。轻轻拉开被单,映入她眼帘的却是一条长长的蛇尾。少女那原本修长洁白的两条腿,此时竟然已经变成了一条长长的、在阳光下泛着滑腻光芒的蛇尾。   那斑驳的纹路、无比真实的触感,都让少女忍不住惊恐了起来。   用手使劲的扯了扯脸,脸颊传来的剧痛告诉了少女这不是幻觉。于是,难以言喻的恐惧终于冲垮了少女的心防,一向淡定优雅的少女挣扎着从床上翻了下来,由于不适应用蛇尾爬行,她只能吃力的拖着身子在地板上爬行。   还好,由于家中条件优渥,至少地板时无比干净的,并不会因此而玷污少女的衣裙。   动作惊慌的爬到了隔壁房间的大镜子前,少女终于从那面落地大镜子中看到了自己全身的模样。   凌乱的长发微微披散两肩,白皙的肌肤宛若牛奶般洁白,那苗条的曲线和饱满的酥胸足以让九成九以上的女性羞愧致死。然而看着眼前这似乎眼熟却又陌生的身体,少女的脸上却是难以掩饰的惊恐。   她的身体上半声和以前相比,几乎没有什么改变。然而下身那原本修长的双腿,却是变成了可怕的蛇尾,在地板上拖得长长的。   “听说了吗?最近卡拉赞城里出现了一种专门吃人的怪物了,据说那种怪物会变成吃掉人的模样呢。唯一不同的就是,那种怪物变成的人都是人手蛇身的,就跟和传说中的魔蛇女妖一摸一样啊。”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据说卡拉赞城市地下就埋葬着上古神魔战争时期死掉的魔蛇女妖军团,现在那些女妖们都复活了,所以出来吃人了。”   看着自己镜中那可怕的形象,少女猛地想起了昨天在大街上听到的流言,那个在大街小巷传开之后,几乎闹得城市沸沸扬扬的流言……魔蛇?女妖?恐惧的看着自己的蛇尾,原本以为那只是无稽之谈的少女心中,突然升起了难言的恐惧。 第十一章 失踪?   就在这时,女仆们的脚步声从阶梯口传来,随后,是睡在楼下的两名女仆的声音,“小姐,您醒了吗?我好像听到您的脚步声了。”   “小姐,我们这就上来伺候您更衣。”   随后,是脚步不断踏在阶梯上越来越近的声音。   瞬间,卡西奥佩娅的身体僵硬了。   她面色恐惧的看着楼梯后那似乎越来越近的两名女仆,如同那下面走上来的是蛮荒时代爬出来的恐怖凶兽一样,满脸的恐慌。   她惊慌失措的张嘴想要呵斥那两名女仆,却惊恐的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张开口却只能发出如同蛇鸣一般的“咝咝”声。   眼看女仆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了,少女跌跌撞撞的往房间卧室内部爬了进去。回到卧室后,她连忙转身扣上卧室的门,然而到了这时她才想起,卧室的门是没有锁的,几乎只需要轻轻一推就能完全把这扇门推开。   惊慌失措的听着已经来到了外间的女仆们的声音,“小姐?克卡奥小姐?您在哪儿?”   随后,是另一个女仆的声音,“嘘……小声点,说不定刚才的脚步声是你的错觉,小姐还在睡觉呢。你可别打扰了她的睡眠。”   “哈……怎么可能?”另一个女仆干笑了一下,似乎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下意识的把声音压低了,“小姐她可是很勤奋的,从来没有见她赖床过。哪天不是这个时间段就起来了的?说不定小姐现在就在卧室里呢。”   “这……呃……悄悄去看看吧,如果小姐还在睡觉的话就不要打扰她了。”之前的女仆建议道,随后两人就压低了脚步声,缓缓的走向了卧室。   卧室的大门后面,名叫卡西奥佩娅的少女此时已经急得满头都是大汗了。眼看女仆们离卧室越来越近,她又不能开口把她们呵斥开,从未感受过的焦躁涌上了她的心头。   她无法想象,如果自己此时的形象被女仆们看到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咔——   一声轻响,卧室的大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两名女仆好奇的从外间探出头来,看到的却是空空如也的卧室。   床上是还没有整理过的、略显凌乱的床单,然而空空如也的卧室之中,原本应该安静的睡在床上的少女却是不知所终。   “诶?小姐?!”两名女仆瞬间愣住了,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两人惊愕不已,按照正常情况,少女此时不应该就在这里吗?   站在空空如也的卧室里,两名女仆对视了一眼,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小姐已经离开了啊,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所以说之前的脚步声都是错觉吗?”另外一名女仆说道,想了想,两名女仆决定先把卧室按照往常的惯例清扫一遍。   虽然少女不知所终,但是名为卡西奥佩娅的少女一向都不是那些同龄的无知贵族小姐可比的。她可是以智慧和容貌同时冠绝整个诺克萨斯年轻一代的少女,瓦罗兰大陆最杰出的军事家斯唯因的亲传弟子。   无论是容貌还是智慧,亦或是出身,她都是和那些为了一点小事就可能和家里闹情绪、闹离家出走的娇生惯养的贵族大小姐不同。卡西奥佩娅做的事情,从来都不需要别人来为她担心。   所以两名女仆虽然不知道卡西奥佩娅的去向,但却一点都不担心。只是按照惯例的打扫着房间。   “诶!爱丽斯菲尔!你看,这床单竟然还是温热的!”整理床单的女仆突然叫了一声,惊愕的指着那还残留着一丝温热的床单叫道,“难道小姐才刚走吗?”   叫做爱丽斯菲尔的女仆听到了同伴的声音,也是走了过来,伸手抚了抚床单。果然,那做工精良舒适的床单上,此时还残留着少女的体温,虽然已经散去了不少,但还是能够感觉得到床的主人并没有离开多久。   于是,两名女仆的脸上难以掩饰的挂上了惊愕的表情,“小姐她才刚走?”   她们两人自从两小时前天才刚亮时就已经起来了,开始清扫别墅附近的庭院,并且喂食宠物,准备少女起床时的洗漱用具。从两小时起到现在,两人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小院子。   明明她们都没有看到卡西奥佩娅离开,为什么少女会不知所踪?   到了这一刻,两名女仆终于感觉到了事态的不寻常了。   对视了一眼,其中一名女仆说道,“爱丽丝菲尔,你在这里守着,我马上去通知将军大人,让他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名叫爱丽斯菲尔的女仆点了点头,说道,“明白,你快去快回。”   自从莫雷塔尔被毁灭之后,随着达克威尔和杜·克卡奥两名御国大将军回来之后,诺克萨斯的军部一改往日的颓然。虽然绯红女王锐雯的叛乱让诺克萨斯几乎陷入了一团乱麻之中,但是在军部大多数军人的眼中,只要有两位御国大将军在,那么一切都会变得更好的。   而对于两位御国大将军的回归,除了军部那些狂热的崇拜着他们的军人之外,整个克卡奥的府邸估计就是最高兴的了。   与孤家寡人的达克威尔不同,杜·克卡奥将军有家有室,还有两个女儿。当初他在的时候,克卡奥府邸是整个诺克萨斯除了军部总部之外,最能代表诺克萨斯权利的地方了。   可是在杜·克卡奥将军失踪之后,克卡奥府邸就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局面。失去了顶梁柱后,克卡奥府邸遭到了诺克萨斯贵族们来自明处暗处的各种绊子阴招。   那些一直被达克威尔以及杜·克卡奥两人压制着的贵族们早就恨不得干掉两人了,只不过力量悬殊太大,而达克威尔有需要这群贵族来维持统治。于是那些贵族只能在军部的威严之下苟延残喘。可是在两名将军都同时消失之后,以新上位的斯唯因以及德莱厄斯两人的威望已经不足以全面压制那群贵族了,于是克卡奥家族的地位就显得尴尬了起来。也因此,当时仅仅还只是小女孩的卡西奥佩娅以及卡特琳娜姐妹不得不为了家族奔走。 第十二章 把我女儿还给我!!!   清晨的阳光照进书房,洒在书桌后那个中年男人的身上。稀薄的阳光将他的侧脸照得宛若雕像一般的质感,经历无数年风雨吹打的脸庞上印刻了岁月的风霜。   而这风霜,也让他无可抑制的显得苍老了起来……当然,所有知道他岁数的人,从来都不会真的认为他真的只是外表表现出来的中年模样。   他是杜·克卡奥,诺克萨斯两名御国大将军之一,达克威尔的最佳助手和伙伴,亦是威名足以震慑整个大陆的强者。   虽然早已登上了大陆权利的顶峰,但是他与他的那个名叫达克威尔的同伴却从来没有懈怠过。或者说,对于这两人来说,实力地位到了他们这个程度,他们所追求的早已不是普通人所追求的简单的荣华富贵了。   改变诺克萨斯,统一整个瓦罗兰大陆,重现当年远古时期魔法帝国的盛况!   这,就是两人能够走到一起的共同愿望。   因为知道得越多,人也就越无力。   上古魔法时代结束之后,为了制衡人族的再次崛起,然后重现魔法帝国时期威胁到神族的状况。拥有了大多强大力量的神祗们,一直都在或明或暗的干涉和操控着人类社会的发展,避免产生一个强大的统合的整体。   自上古魔法帝国的陨落,人类可以说是一直都处在神祗们的阴影下的。   而那样的俯视以及操控,是心高气傲的诸多圣阶难以忍受的。   然而力量绝对的差距,让所有人无力。达克威尔等人原本也以为人类真的只能永远处在神祗们的阴影下了,然而那个来自艾欧尼亚的沙漠深处的白衣剑圣给了所有人希望。   这位无极之道的传承者从无人踏足的艾欧尼亚沙漠深处走来,一人一剑走进了各大神祗的宫殿。   然后,那是一场对于神祗来说是血雨腥风的一段日子。包括四大主神在内的所有神祗,全部被那个名叫【易】的男人斩杀,无一例外。   仅仅只有四大主神以及少数几个劣迹不算太深的神祗得到了转生的机会,其余的神祗全部死于那场名为【诸神黄昏】的混乱之中。   数万年来,神祗与魔族的力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虚弱过,人类的社会几乎感觉不到来自天穹之上高高在上的两个种族的阴影了。   于是,达克威尔与杜·克卡奥两人达成了共识,他们需要再这难得的时机里打造一个强大得不惧神魔的帝国!   因为哪怕那个名叫【易】的男人已经强悍得天下无敌了,但是他始终不是神祗。仅仅只是凡人的他,最多只能守护这片大陆一千年。   而且由于他杀戮了过多的神祗,受到了过多的诅咒,也许连那一千年的寿命都可能没有了。   等他死后,如果人类社会始终还像现在这样四分五裂,没有一个统一的整体把整个人类世界的力量统合起来的话。等那些转生的神祗恢复本来的力量之后,人类将再次受到压制。   所以在达克威尔两人与杜·克卡奥看来,在这段时间内建立一个足以抗衡神祗力量的强大帝国已经迫在眉睫了。   而这一次的虚空世界之行,也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虽然中途出了一点意外,但是一共六名圣阶的强大力量,已经足够碾压整个大陆了。现在只需要……   杜·克卡奥的深思被打断了,因为一个女仆急急忙忙的跑到了书房的外面,虽然因为礼仪的原因用很从容的声音在呼唤他,但是对方脸上的焦急却是毫不掩盖了,“将……将军大人!不好了!小姐失踪了!卡西奥佩娅小姐诶她失踪了!”   手中的情报随意的扔到一边,杜克卡奥走出了书房。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跑得气喘吁吁的女仆,杜·克卡奥问道,“娅娅她怎么了?”   “呼……将……将军大人!小姐她失踪了!”女仆上气不接下气的叫道,“刚才我们听到小姐的卧室里传来了脚步声,以为小姐起床了,就上去为小姐准备梳洗。可是上去才发现卧室内空空如也,而小姐的床上却还残留着刚起床时留下的温度,根本就没有离开多久。我们怀疑……”   “我知道了。”杜·克卡奥点了点头,直接飞了起来,越过了下方的府邸,向着女儿那间小别墅飞去。   绑架吗?   飞在空中,杜·克卡奥有些疑惑的思索着。   以女儿七阶的实力,一般人应该是制服不了她的。有这种动机的……是反叛军的势力吗?   不过眨眼,卡西奥佩娅所在的别墅映入了眼帘。   当杜·克卡奥从高天之上低下头看着女儿居住的别墅的时候,不知为何,心头突然闪过一丝冰冷感觉。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彻骨寒意,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女神圣夜的莫雷塔尔,那个直面六名圣阶毫无动容的冷漠男子……那个……魔兽之主。   不过这个错觉来得快,去得也极快,下一秒就完全消失无踪了。   杜·克卡奥还来不及思索自己是不是因为最近总是接收到那个男人的情报所以神经有些敏感了,下方的别墅中就突然传出一声尖叫。   “啊啊啊!怪物啊!!”   那个声音杜·克卡奥有些熟悉,似乎是女儿身边的另一个女仆爱丽斯菲尔的声音。   随后,别墅二楼的卧室内突然传来“啪”的一声巨响,随后一个拖着一条长长尾巴的身影就从卡西奥佩娅的卧室中破窗而出。   “那是……”就算是一向从容的杜·克卡奥都忍不住失色了。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啊?   上半身是一个少女的身体,有着完美的曲线和诱人的肌肤,下半身却完全就是可怕的一条长长蛇尾。闪烁着鳞光的蛇尾在阳光下微微泛着恶心的油腻光彩,让人心神发憷。   美杜莎!   那种传说中半人半蛇的怪物,那种介于神族与魔族之间的可怕生物,死掉之后能够通过吞噬合适的身体复活……想起最近城市内流传的那个谣言,杜·克卡奥心中忍不住有些惊愕。   难道那个谣言是真的吗?   而下方的那个半蛇少女从窗口里破窗而出之后,就摇摇晃晃的飞了起来。似乎是不太熟悉这具身体的原因,少女的动作显得有些歪歪扭扭的。   就在这时,少女微微抬起头来,看到了天空中的杜·克卡奥,惊讶和喜悦的表情还没有来得及浮现,就被杜·克卡奥扔下来的能量怒涛凝固在了脸上。   愤怒的看着下方那张和女儿一摸一样的脸,杜·克卡奥的理智都快要失去了,“怪物!!你把我女儿怎么样了?说!你把她怎么样了?”   当看到那张无比熟悉的脸之后,杜·克卡奥眼前一黑,这位原本以铁血强悍而闻名的将军差点没昏死过去。   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女儿……如果传说是真的,那么娅娅她……想到那张可能,杜·克卡奥的心都在颤抖……不,不止心,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在颤抖。于是,难以言喻的恐惧,以及无法摆脱的悲恸,最后化作了几乎淹没了别墅的能量怒涛,“怪物!把我女儿还给我!!还给我啊啊啊啊!!” 第十三章 冷漠如冰   狂暴的光在天上汇聚,最后化作了咆哮的怒涛淹没而下。   眼睁睁的看着天穹之上那道怒发冲冠的身影,少女的眼中有难以言喻的痛苦……果然,被父亲大人误会了吗?   是啊,以我现在的这幅鬼样子,又怎么可能不被误会?   少女悲哀的看着自己这怪物一般的身体,迎着父亲痛苦愤怒的能量怒涛,仰天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嚎叫。   咔——   世界在那一刻,似乎凝固了。   天穹上呼啸不止的罡风停止了……   从二楼的窗口中冒出一个头来的女仆脸上的表情僵硬了……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暂停下来了一般。   随后,杜·克卡奥盛怒之下轰击而来的能量怒涛竟然从中间裂开,被无形的声浪生生的挡回!   时间流转!   卡西奥佩娅最后看了一眼天穹上那个惊愕的身影,然后毫不留恋的化作一道璀璨的光华消失在了城市之中。   天穹之上,杜·克卡奥看着下方那宛若决堤的巨浪一般淹没而来的能量怒涛,面色一冷,右手重重一挥。能量的狂澜直接被他接引上来,化作一道璀璨的流光消失在了天际。   目光冰冷的看着少女消失的方向,杜·克卡奥对着下方建筑中那些听到动静纷纷跑出来的手下们喝道,“刚才的情况你们一看到了。我的女儿,娅娅已经被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上古恶魔吃掉了。现在那头恶魔冒用了娅娅的身体,从现在起,封锁卡拉赞,对那头恶魔发出通缉!”   “而且,城墙上的防御魔晶大炮也给我随时做好准备。一旦发现那头恶魔的身影,就给我毫不留情的轰!无论是谁,谁能杀了那头恶魔,平民就直接封为伯爵!若杀掉那头恶魔的是伯爵爵位以上的贵族,我将亲自登门拜访,划出十分之一的领地交给他治理!”   此言一出,不到半个小时,整座城市都沸腾了。   诺克萨斯两大领袖之一的杜·克卡奥十分之一的领地?无论是哪一个贵族,只要能够得到这份奖赏,他的家族都能瞬间成为整个诺克萨斯领地最为广阔的大贵族!   而这样也意味着这个家族的力量将会增强更多!   在这个刚刚因为莫雷塔尔的叛乱事件,各大贵族都被达克威尔或明或暗的借口打压得很惨的时候,能够从杜·克卡奥拿到那十分之一的领土,所得到的收益绝对并之前要多很多。   于是,这件事瞬间就成为了卡拉赞的热门话题。不到半个小时,几乎所有的贵族都纷纷出动了自己的人马和势力介入调查,这还算得上是这群贵族第一次为了一个军部首领的事情而如此热心。   如果是平常,虽然十分之一的领地很诱人,但是大多数大贵族估计还要自称身份,不愿丢掉贵族的古板坚持和荣耀。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几乎一个小时不到,整个卡拉赞就被军部的力量以及贵族们的私军封锁得水泄不通,就算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了。   而作为当事人的杜·克卡奥,则一直都是愣着一张脸在天上巡逻的,一副不抓到凶手死不罢休的模样。   原本他看到少女的诡异状态时,心中还有这一丝的侥幸,希望女儿并不是被上古恶魔吃掉了,而是出了什么意外或者中了什么诅咒。可是当少女把他的攻击全部反弹回来的那一刹那,他就确定了眼前这个和女儿一摸一样的长着一张脸的家伙绝对不是他女儿了。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任何魔法能够强大到,能够让一个昨天晚上还是七阶魔法师的少女在短短一夜不到的时间里,变成一个可以正面硬抗他攻击的圣阶高手。   那个长着女儿一模一样的脸的怪物,绝对不是卡西奥佩娅……哪怕她不是上古的那种恶魔,也就对是一种可怕的凶兽。   ……   ……   清晨的阳光下,刚刚从夜晚的沉睡中苏醒的卡拉赞陷入了喧嚣的嘈杂之中。无数的军部士兵已经贵族们的私军纷纷出动,在大街小巷中徘徊,几乎封锁了整个城市。   而在阳光无法照射到的角落里,一道冷漠的身影静静的伫立在屋檐下的阴影中。灰白交杂的一头长发随风飘舞,曾经寸步不离的趴在他肩头的那只拳头大小的小狐狸去消失无踪了。   冷漠的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士兵们,以及那些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处打听的平民,萧沐雨面无表情的揉了揉眼睛,转身离开。   破旧的斗篷微微扬起,他沉默着出现在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广场上。   在这里,头发间有着两只可爱的白色尖尖狐耳的少女正开心的趴在商店的橱窗前,看着玻璃后面巨大鱼缸中的鱼游来游去的。两只眼睛里满是可爱的星星。   意识空间内,响起了恶魔的嘲笑声。   (人类小子,你不远万里的跑到卡拉赞来引发了那位娅娅小姑娘体内的负面能量,把她变成了这样一个被人唾弃的怪物,难道目的就是要在一旁看着她被人追杀而死?)   “…………”冰冷的目光在阿狸的脸上停留了数秒,萧沐雨在附近的一个冷饮店里买了两杯冰激凌,就这样拿着两倍冰激凌走向了看鱼缸中的观赏鱼看得津津有味的少女,“那么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嘿嘿……你应该怎么做?这还不简单?居然还要问我?你这种时候就应该立刻出现,在那位娅娅小姑娘被所有人追捕、走投无路的时候,以救世大英雄的英武身姿降临在她的面前,夺取她的芳心,然后骗她为你效力吗?)   (嘿嘿……这可是一个圣阶高手哦。这样的助力可是很少见的,你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骗她加入你的阵营吗?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你接下来怎么展开你的计划?)   (你那个……复活你可爱的小妻子、我尊敬漂亮动人的姐姐大人的计划?天魂锁玉已经到手,接下来只需要那一步到位就行了。啧……不过你这家伙其实是在舍近求远啊。)   (你是希芙蒂娅的老公,上过魔族女帝的渣男,屠魔圣剑【王者之证】的主人。在这个魔族女帝隐居不出的时候,你完全可以一个人去暗影岛把那群恶魔喊出来,叫它们从大陆最北端开始杀人,一直杀到你需要的灵魂能量满荷为止啊。)   “…………”沉默了一会儿,萧沐雨冷冷的问道,“你就这么肯定,那些恶魔会听我的话?”   (嘿嘿……什么叫听你的话?你难道不知道暗影岛那群恶魔都是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吗?只要你能把它们的封印解开,以那群家伙的习惯,在发现现在的瓦罗兰大陆诸神陨落,没有任何人能够制衡它们的情况下,你觉得它们会耐得住寂寞?)   (嘿嘿……估计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把现在大陆的情况告诉它们,那群神经病就会自己发动席卷大陆的攻势了。到时候人类的势力和军队和它们以碰撞,你不就有了无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魂力量了?)   “是啊,这倒是不错,”萧沐雨揉了揉眉心,冷冰冰的说道,“然后它们就会全部被我老师杀掉……或者再次赶回暗影岛。我可不相信以暗影岛恶魔群那完全比不上神族的力量,能够正面扛得住我老师的攻势。”   (呃……这到也是一个问题啊,嘿嘿……不过你也不用气馁,毕竟那群恶魔都是实力强大的家伙啊。到时候你直接叫你那个不靠谱的混蛋老师把那些恶魔全部干掉,你就可以吸收那些恶魔死掉之后的灵魂力量了。)   (那好歹也是一笔不菲的灵魂力量吧?绝对比你现在计划中这种一点一点的像挤牙膏似的收集方法好多了。)   “…………你,貌似对暗影岛那些恶魔意见很大?”萧沐雨顿了顿,面色冰冷的说道,“你和它们有过节吗?”   (呃咳咳……怎么可能?我这么淡泊名利、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恶魔,怎么可能和那群脑残的恶魔有过节?我之所以给你提这个建议,完全是因为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啊,所以才告诉了你这个对你百利而无一害的方法的,我可没有什么私心。)   (人家这么好心好意的为你出谋划策,你竟然还怀疑我是私心作祟……你这种人简直差劲透了!)   神色冷漠的听着恶魔在意识空间内愤愤不平的叫着,萧沐雨面无表情的揉了揉眉心,“没有私心?”   沉默了一会儿,他面色冷淡的吐出一口浊气,“但愿吧。”   轻轻的拍了拍出神的趴在玻璃橱窗上看着鱼缸中观赏鱼的阿狸,萧沐雨将其中一杯冰激凌递给了她。然后就那样面色冷漠的坐在了少女身边,冷冰冰的看着大街上的士兵们来来往往的搜查封锁。   时间过得很快,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小贩们开始出没,太阳渐渐西移,封锁街道的士兵们换了一波又一波。不时有人在城市的某处发现了已经变成半人半蛇的少女的踪迹,随后又是一场围剿的战斗。   激烈的战斗中,死伤了许多无辜的路人和士兵。而这也加剧了人们对那个吃掉了杜·克卡奥将军女儿的怪物的仇恨。   中途,名为卡西奥佩娅的少女三次尝试着冲击外围的密集防线,想要逃脱出去。然而城墙上强大的魔晶大炮却是封锁了天空,再加上那四头来自虚空界的怪物已经杜·克卡奥在内的五名圣阶的围追堵截,少女的每一次突围都只能给她带来一身惨重的伤势之后,然后无奈的再次遁入城市密密麻麻的街道之中。   待到夕阳渐渐落下,血红色的瑰丽火烧云布满了整个西方的天际的时候,在这个小广场旁,名为阿狸的少女也终于也厌倦了看观赏鱼们游来游去了。   她动了动两只尖尖的可爱耳朵,歪着脑袋好奇的看了看身边的冷漠男子。却发现主人只是一如既往地冷漠的坐在台阶前,用那种黑暗而深邃的目光冷冰冰的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那一动不动的姿势,就连眉毛也不眨一下,夕阳的余晖将男子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这个夕阳下静默着的冷漠男子,真的如同一尊无言的冰冷雕塑一般,就着沉默着看着人世的沉浮变化。   阿狸有些怯怯的伸出手扯了扯萧沐雨的衣袖,打断了主人的沉思。   “…………有事吗?”面色冷漠的看了看身边宛若受惊的小动物一般怯生生的少女,萧沐雨冷漠的问道。   阿狸和萧沐雨对视了两秒,迟疑了一下,怯生生的开口问道,“主……主人,你真的不管那位娅娅小姐了吗?”   小心的偷偷看了萧沐雨一眼,在发现主人暂时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之后,阿狸这才怯生生的补充道,“她好可怜好可怜的,虽然隔着这么远,但是阿狸都已经能够听到她心里的悲伤无助痛苦了。”   “娅娅小姐她……她……”怯怯的看着萧沐雨那冰冷的目光,阿狸有些害怕的低下了头,“她哭得很伤心呢。”   “…………”   沉默。   难以言喻的沉默。   不远处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但是两人所处的这方小天地却是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就在阿狸因为主人没有回应而忐忑不安的时候,一只手轻轻的抚上的她的头发。   夕阳下,阿狸依稀间听到了一声无言的叹息。然而当她惊愕的抬起头来时,却又发现主人的脸上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无情,那一声叹息似乎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轻轻的抚摸着阿狸的头,萧沐雨仰头看着逐渐黑下来的夜空,冷冷的说道,“还不够……”   漆黑的瞳孔中,闪过的是冰寒彻骨的无情。那冷漠的声音中,没有丝毫的感情色彩,“她感受到的绝望……还不够。”   看着阿狸有些不理解的看着他,萧沐雨迟疑了两秒,这才缓缓开口说道,“阿狸,我们这次来卡拉赞,是为了招揽卡西奥佩娅加入我们的。为了复活小雪,我需要她的力量,可是……”   顿了顿,萧沐雨冷冰冰的问道,“你觉得在正常情况下,她作为诺克萨斯两大领袖之一的女儿,整个诺克萨斯的天之骄女,未来前途无限的军事家,她会愿意加入我们、帮助我们吗?”   阿狸低头想了想名为卡西奥佩娅的少女以往的行为,以及对萧沐雨的态度,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   “所以……在正常情况下她是不会愿意加入我们,帮助我们的,”萧沐雨轻轻的抚摸着少女的头,冷漠的说道,“于是我们就需要制造出目前这种非正常的情况了。”   “曾经的亲人、战友、朋友们一瞬间全部变成了敌人,身份被误解了还无法倾诉辩解。明明是突遭大变需要安慰的时候,却被所有的人通缉、追杀、不理解,这样的心理压力,足够让大多数的人崩溃。”   “但是卡西奥佩娅她不是普通人,她是睿智的天才军事家,自幼就和姐姐一起扛起了克卡奥将军家族威严的坚强女孩。这些足够让绝大多数少女心神崩溃的压力还不足以击垮她。”   “我需要她继续在这样的煎熬中饱受折磨,而她那突然涨到了圣阶的力量则是她不会轻易被杀敌的保证。她在这个到处都是敌人、每时每刻都风声鹤唳,连睡觉都显得奢侈的地方,面临着曾经的亲友们的追杀,平民们不理解的人人喊打,无时无刻的不饱受压力的摧残。”   “只有她到了临界点的时候,到了她已经撑不下去想要放弃、想要自杀的时候,我再出现,我才能真正的得到她的效忠,”神色冷漠偶的抚摸着阿狸的头发,萧沐雨缓缓的说道,“所以,我们现在还不能管她。我们只能站在一边看着她被所有人追杀……被所有人憎恨就行了。”   “别忘了我曾经告诉过你的,【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人只有在真正绝望的绝境里,才会对那个出现在她面前将她从绝境中拉出来的救世主由衷的感谢。”   “可是……”阿狸有些犹豫的扯了扯萧沐雨的衣袖,神色间有些悲伤,“娅娅小姐真的很伤心了。主人,您现在去救她的话,我相信她肯定愿意加入我们,为您效力的。”   “在阿狸的意识空间里,阿狸能够感受到在这城市里最伤心最痛苦最难过的那股精神意念,就是娅娅小姐了。从中午开始,她就一直在哭一直在哭了呢。主人,您去帮帮她好不好?”   缓缓的抬起头来,看着夜空中的漫天繁星,萧沐雨缓缓的叹了口气。他轻轻的收回了抚摸着阿狸头发的右手,“阿狸,你应该学会硬起心肠了。很多时候,只有能硬的起心肠的冷漠的人才能获得最后的胜利……我们不应该让过多的同情心来误导我们的行动的。”   “可是……”怯怯的看了萧沐雨一眼,阿狸轻声的说道,“主人您就不担心娅娅小姐吗?虽然阿狸感应不到您的内心波动,但是阿狸觉得,像主人您这么善良的人,应该也不忍心见到娅娅小姐受到这样的折磨的吧?”萧沐雨的身体僵硬了一瞬。沉默之中,他缓缓的摇了摇头,“不,我不曾担心……因为当我从黑暗中走出来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放弃了那些无谓的情感了。所以……我不曾担心。” 第十四章 夜莺初啼   黑暗的下水道深处,污浊的脏水散发着浓烈的恶臭。几只灰色的老鼠从肮脏的水中泅着水游过,追逐着几枚漂浮在脏水表面漂流的烂苹果。   这里,是卡拉赞的城市地底,是肮脏的聚集地。就算是在这里工作的下水道工人,如非必要也从来不愿意来到如此深的地方。   这里,是黑暗的国度,被所有人遗弃的世界。   然而在这个只有蟑螂与老鼠苍蝇横行的黑暗地下世界里,却躲藏着因重伤而不断喘息着的少女。   黑暗的角落中,名为卡西奥佩娅的前贵族少女狼狈的趴在肮脏而冰冷的地板上,曾经绚丽的一头长发如今已经因为长时间的没用打理而打结凌乱起来。   白皙的身体上充斥着无数魔法与火药造成的伤口,身上,遍布着无数的红肿淤青。   那一条延伸出去的巨大蛇尾曾经磷光闪烁,如今却是鳞片破碎,上面遍布着伤口,鳞片也显得光芒黯淡,凄惨无比。   痛苦的捂着胸口喘息着,少女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仰望着头顶黑暗的天花板,忍不住低低的抽泣了起来。曾经的荣耀、曾经的亲人、曾经的部下、曾经的一切……都在这三天的时间里,给名为卡西奥佩娅的少女带来了难以忍受的痛苦。   如同丧家之犬一样被人追得遑遑而不可终日,不敢再任何一个地方停留超过十分钟,因为那样就意味着无穷无尽的包围和追杀紧随而来。   面对曾经热爱的军队、曾经敬爱的父亲,以及曾经熟悉的那些人一个又一个的带着或贪婪、或愤怒的目光看着自己,毫不留情的攻击着自己,带着恨不得将自己挫骨扬灰的恨意追杀着自己。   名为卡西奥佩娅的少女终于累了。   她无助的躺在冰冷的下水道深处,双目无神的看着头顶黑暗的天花板,泪水不知不觉的打湿了脸颊。   无穷无尽的追杀,无穷无尽的唾骂,以及让少女的身心惧疲。她怔怔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感受着遍体鳞伤的身体传来的痛苦,放弃了逃跑、放弃了抵抗,就那样静静的躺在那里,等待着追兵的到来。   或许……就这样死去也好吧?   至少,这样死去了的话,就不用这么累了。   看着黑暗的天花板,少女怔怔的想到。   然而她等待的追兵却最终没有到来,绝望的放弃了一切希望的少女等到的,则是一个冰冷的脚步声……   哒——哒——哒——哒——   冰冷的脚步声在黑暗的下水道深处缓缓响起,那渐渐蔓延过来的冰冷气息吓得无数的老鼠和蟑螂匆匆缩进了黑暗的巢穴中。眨着无神的双眼,少女微微侧过头,看到的是一双男人的鞋。   然后,视线微微上移,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有些熟悉的冰冷面孔。   他……怎么来了?   眨着无神的双眼,少女那已经有些僵硬的思维,完全无法思考出为什么出现的不是诺克萨斯的追兵,而是这个男人的原因。   冷漠的站在黑暗的下水道深处,用那种一如既往的冰冷目光冷冷的注视着躺在脚边的少女,萧沐雨顿了顿,缓缓的弯下腰,将失神的少女抱了起来。   那纤细的腰身被搂住,两个人几乎是面对面的抱着。   神色冷漠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美丽的脸孔。   空洞的眼睛眨了眨,男子行为终于让少女露出了一丝迷惑的表情。她怔怔的看着对方的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然后缓缓的顺着锁骨抚下去。   少女的身体如遭点击,猛地一颤,失神的双眼终于泛起了一点灵动的光。   然而萧沐雨的手并没有停止……   “啊啊”无力的躺在萧沐雨的怀里,胸前传来的其妙感觉让少女惊慌了起来。   她努力的想要挣扎,然而不知道为何,当萧沐雨出现的那一刻,体内那宛若怪物的强大力量竟然就被轻易冻结,完全无法释放出来。甚至就连身体四肢的力气,也如同被抽离了一般,完全使不出来。   最终,少女宛若被抽出了骨头一般,只能全身无力的躺在萧沐雨的怀中,任由对方动作。   柔和的脸蛋上,渐渐泛起了可爱的晕红。黑暗的地下世界中,有着少女那就算努力的咬着牙也总会不知不觉的漏出来声。   冷漠的看了脸色晕红的躺在怀中的少女,萧沐雨轻轻的把对方放在了地板上。   恍若美丽的莲花绽放一般,少女羞红着脸侧开脑袋,不敢去看萧沐雨的视线。   然而就算是紧闭着双眼,她似乎也能感应到一双火辣辣的视线冷漠的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紧接着,是衣服脱离了身体之后,下水道的冷风吹到肌肤上时的微微寒意。虽然紧闭着双眼,但是少女却依然感觉到了皮肤上起的一层鸡皮疙瘩。   到了这一步,她终于忍耐不住了。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冷漠男子,少女努力的张着嘴想要说着什么,然而三天前随着她变成了这个怪物形态之后就失去的说话的能力毕竟没有回来。   她像是濒死的鱼儿一样努力的开口和小嘴,却只能发出“呜呜……呜呜……”的悲鸣声。   萧沐雨冷漠的看了少女那哀求的目光,顿了顿,把目光微微下移。   萧沐雨神色漠然的伸出双手,带着温热的手掌轻轻的按在少女身上。   然而男子的眼中,却依旧是冰冷漠然的无情。   那一刻,少女的身体彻底的僵硬了。   宛若濒死的鱼一般,她努力的瞪大了眼睛拼命的张着嘴,却只能从喉咙里挤出低低的柔软喘息。   少女拼命的眨着眼睛,努力的想要挣扎。然而不知道为何变得无力的身体却只能让她无助的躺在这里,任由萧沐雨欺负。   微凉的冷风,从下水道的深处吹来。那散落在夜风中的低鸣喘息,如同即将折翼的鸟儿的哀鸣,带着丝丝的惶恐和不知所措。   不……不对!   少女猛地觉察到了什么,瞬间瞪圆了双眼。   虽然无法动弹,但是她努力的感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感受,除了那越来越让她感到身体发热的古怪感觉之外,她竟然再次感觉到了双腿的存在。   惊愕的把视线下移,由于平躺在地上的原因,她尽管把眼睛瞪得快要酸了,却还是没有看到想要看到的东西。就在这时,萧沐雨突然搂着她的腰肢将她拉入了怀中。   随着生半身的角度改变,她终于如愿的看到了自己想要确认的东西。   在那条长裙的裙摆下,延伸出去的已经不再是那条长长的让她恶心痛苦的蛇尾了,而是变成了原本少女的双腿。虽然上面依旧残留着无数淤青的伤痕,但是那毫无疑问的是人类的双腿,而不是什么怪物的蛇尾!   于是,原本被绝望黑暗充斥着的内心突然被一束缚光明破开,之前死寂的暗淡的双眸也重新焕发了光彩。难以言喻的惊喜充满了少女的胸膛,那种宛若身体都要爆炸了的喜悦,让她忍不住想要大声的叫出来。   “啊”   然而少女那柔弱无力的推挤,与其说是在抗拒,反而更像是一种欲拒还迎。   “不…………不要……啊”   艰难的喘息着,少女发现自己除了力气恢复了少许之外,竟然连语言的能力也恢复了过来。顿时喘息着哀求道,“沐雨先生,不要……求求你……求求你停下吧……不要……”   萧沐雨微微抬起头来和少女对视着,那双冰冷的目光中并没有少女意料之中的火辣以及渴望。反而冷淡得如同一盆冰水,没有丝毫的热度。   时间,在那一刻丝毫凝固了起来。   就在少女动了动嘴唇,以为对方终于放弃了的时候。一股成年男子的气息突然迎面扑来。   “唔唔唔…………唔唔唔……”少女瞪圆了双眼看着萧沐雨那近在咫尺的漆黑双瞳,感受着对方的霸道而冷漠。   少女的心神一震。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微妙感觉袭上了她的心头,让她略微有些失神。   怔怔的躺在萧沐雨的怀里,任由对方,少女原本抗拒的推着萧沐雨的手也渐渐的放了下来。紧张的绷紧了的身体,也渐渐的舒缓了下来。   朦朦胧胧的视线中,只能看到男子那近在咫尺的冰冷双眸。   莫名的,少女想起了天心城。   那个曾经大雪纷飞、现在早已化作了一片废墟的天心城,当她远远的看到那个男子的时候,就能感受到的那种被整个世界抛弃掉了的孤寂与冰冷。   那种漠然寒冷的冰冷,如同雪地中散发着丝丝寒意的冰块,带着足以冻伤所有接近人的气息。   然而那时的她,却鬼使神差的走了上去和对方搭讪。明明知道那是不是一个完美的目标,但是某种连少女也说不上来的陌生情愫,却是让她做出了这样一个完全不符合一个合格的谋略者的抉择。   眼前的男子,似乎永远都是这种冰冷而淡漠的目光。那种被无尽的绝望与寒冰封锁的双眸深处,却似乎有着某种让她在意的东西。   只可惜,她一直没有能够想要看到那双漆黑的双眸后面到底蕴含着什么。   初次见面时,对方直视她时的冰冷眼神……   将剑刃刺入她胸膛时,漠然的看着她的身体无助的向后倒在雪地里的冰冷眼神……   莫雷塔尔的再次重逢时,看着盛装出场、绝代风华的她,对方那依旧冰冷的眼神……   最后,全部化作了眼前这就算是在霸道的轻薄着她的身体,也依旧冰冷的眼神。   少女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轻轻的搂住了男子的后颈。   迷离的目光,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少女的身体,越来越热。那如同濒死的鱼儿一般无助的喘息在黑暗的下水道中远远的传开,迷迷蒙蒙之中,少女感觉到了身体内部似乎有着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那种陌生的感觉,让她难以抑制的惊慌了起来。   然后,萧沐雨微微的侧开头颅,结束了着漫长的吻。淡淡的看了失神的少女一眼,他再次俯下身去。   在萧沐雨的怀中,她整个人的身体都显得有些僵硬了起来。然而那突然结束的吻,却是让她混乱的思绪有些迷惑。   她不解的睁开双眼,混乱而疑惑的看着眼前冰冷的男子。   “呜……”   下面突然传来的剧痛,让少女的意识猛地清醒了过来。她惊讶莫名的低头看着,突然明白了什么……“呃啊啊啊”急促的喘息,带着莫名的欢愉,在下水道的夜风中远远的传开,如同夜莺初次折翼的低鸣,醉人心魂。 第十五章 夜最怕什么?   人来人往的小广场上,午后的阳光轻轻的洒在喷水池边,在那株葱翠的大树的阴影下,发丝间长着一对尖尖可爱兽耳的少女坐在长椅上。有些局促而无措的抱着手,左顾右盼的似乎在焦躁的等待着什么。   那种坐立不安的态度,就连路过的路人都为她着急了起来。   但几名热心的路人上前来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时,都被她给摇头拒绝了。   在少女的怀中,一枚淡蓝色的菱形宝石静静的躺在她的手中,被她紧张的攥着。那幽幽的光芒,若是有熟知宝石的鉴定师路过的话,铁定会被这枚宝石项链所震惊的。   夜魔水晶,传说中的稀世珍宝,构建超级魔法阵的必需品,同时也是华丽而稀少的饰品。毫不客气的说,这样一枚夜魔水晶,完全可以在诺克萨斯和德玛西亚这种超级大帝国里换到一个伯爵以上的爵位、以及一块不小的封地。   不过很显然,这个长着一对可爱兽耳的少女并不在意这枚价值连城的夜魔水晶。让她焦躁不安的,是另外的一件事……   (嘿嘿……羡慕吗?嫉妒吗?焦躁吗?哈哈哈……小狐狸,我发现,自从你变成人之后,你的野心也就越来越大了啊。)   意识空间内,响起了恶魔的嘿嘿嘲笑声。   (以前你还只是想要呆在萧沐雨身边就好了,现在变成人身了,可以和他啪啪啪了,就改变目标了?嘿嘿……对于萧沐雨这个人渣要去推倒那个叫卡西奥佩娅的小姑娘的事情,你现在肯定很不爽,对吧?)   “胡……胡说!”阿狸瞬间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叫道,“人家才没有对……对主人有任何的……任何的企图呢。”   (哦?没有任何企图?嘿嘿……那你干嘛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啊?你现在的表现,就跟一个看着家里老公出去嫖妓,但自己却又什么都不敢说的弱气小媳妇一样。你敢说你对萧沐雨现在在做的事情完全赞同吗?)   “我……我……”阿狸有些慌乱的辩解道,“我是不赞同主人他去推倒那个卡西奥佩娅小姐,但那与你说的那些东西完全无关。我是……我是觉得这样对卡西奥佩娅小姐来说,太不公平了。”   “主人为了要得到她的效忠,就设计把她逼到这种众叛亲离的程度。然后在卡西奥佩娅小姐内心最脆弱的时候出现,做出强……强……那种事情,对于卡西奥佩娅小姐来说,简直太不公平了!”   (不公平?嘿嘿……你的意思是说,萧沐雨去推倒那个卡西奥佩娅,却把你丢在一边不管太不公平了?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要让他把你也一起带过去,然后你们三个人一起?嘿嘿……要让你雨露均沾才公平吗?)   “一起?”阿狸的眼睛被这刺激的词汇给吓得混乱了起来,她面红如血的尖叫道,“怎……怎么可能!那种事情!那种事情……人家才不期待呢。”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狐狸啊小狐狸,你就不要掩饰了。你这家伙心里面在想什么,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哈哈哈……就你那拙劣的演技,还想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再跟着萧沐雨这个人修炼一百多年吧。)   “哼!主人才不是人渣呢,主人可是很善良很善良的人,”阿狸哼道,使劲的掐着手里的夜魔水晶,“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比主人大人更加温柔的人了。主人最好了!”   (萧沐雨?善良?温柔?噗哈哈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嘎嘎嘎嘎……小狐狸啊小狐狸,我说,你这是病,得治啊!就萧沐雨那个无节操无表情的人渣鬼畜三无男,还最温柔最善良?呵哈哈哈……我敢打赌,你就算是从大街上随便拉一条狗来,都比萧沐雨那家伙又节操多了。)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阿狸愤愤不平的瞪着手里的夜魔水晶,“你要是敢再侮辱主人大人,我就把你丢到下厕所里去,让你这头高高在上的恶魔和那些污秽的东西做伴!”   (呃……咳咳……好吧好吧,你赢了,我承认我是说得过份了一点。)   恶魔干咳了一声,讪讪的笑道。   (可是,你说萧沐雨那家伙是好人?很善良?还温柔?我的老天,你这种说法,让天心城无辜枉死了的那几十万平民情何以堪啊?)   “那些平民本来就中了病毒,就算主人不去管他们,他们最后也是要死掉的,主人只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情罢了……要怪,你也得去怪祖安的那个疯狂药剂师,病毒可是他投放的。”阿狸叫道。   (哦,好吧好吧,天心城那种久远的事情我们就不说了。我们现在就来谈谈卡西奥佩娅这位小姑娘,现在那个正在被你家主人强占的可怜小丫头。)   (人家本来是一个出身优越、身份高贵,受无数人追捧的天之骄女。长得漂亮,头脑聪明,家世好,未来必定是前途一片光明的。可仅仅是因为她对你的主人有用处,就被那个人渣设计陷害,弄到了现在这种凄凄惨惨的程度。看看你这位善良的主人都做了些什么吧。)   (用人家的身体做载体,将童颜女神的残余神力里的负面力量全部灌入卡西奥佩娅小姑娘的身体内。我们姑且不说这样做是否人道,就说那家伙为了让分享了力量的小姑娘为他效力,设计陷害卡西奥佩娅小姑娘的事情,怎么看都算不上善良吧?)   (先是来城市里散播上古蛇妖出没的流言,让所有人都信以为真。然后引爆卡西奥佩娅小姑娘身体内的诅咒,把童颜女神的力量全部导引出来,因为负面力量的原因,结果小姑娘变成了人身蛇尾的蛇妖造型,被所有人追杀唾弃。)   (然后这家伙就带着你在旁边悠哉悠哉的看了三天的戏,眼睁睁的看着可怜的小姑娘被昔日的亲人属下追杀得遍体鳞伤,堕入了绝望的深渊。到了这个时候,却还不放过人家,趁着小姑娘体内的诅咒力量被他把持住的时候,完全不顾人家小姑娘遍体鳞伤的娇弱身体、以及千疮百孔的受伤内心,就那么不管不顾的把人家小姑娘给强了。)   (啧啧……这就是你所谓的善良的主人?这就是你所谓的温柔的主人?哈哈哈哈……小狐狸,如果你的主人这样的人渣行为都算得上是善良温柔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就已经没有恶人这种说法了。)   “这些……那个……那都是有原因了!”阿狸无措的抱着手,有些底气不足的叫道,“主人大人之所以这么做,那都是有原因的!”   (哦?原因?嘿嘿……那么你来说说,萧沐雨这个自私冷漠无情的渣男到底是有什么苦衷?)   “主人他……主人他……”眼睛乱转着,阿狸猛地叫道,“主人都是为了救卡西奥佩娅小姐才这么做的!如果主人不和卡西奥佩娅小姐做……那个……那个的话,没有人去引导卡西奥佩娅小姐体内的诅咒力量。她就永远都是一个说不了话的怪物,将会被所有人唾弃,哪怕就是有这圣阶的力量,她肯定也不会开心的。”   (所以萧沐雨强了卡西奥佩娅就是为了她好吗?要不是萧沐雨那个渣男把童颜女神的负面力量全部导入了卡西奥佩娅小姑娘的身体里,她会陷入这种糟糕的局面?噗哈哈哈哈……不得不说,小狐狸,你狡辩的能力真的不怎么样啊。而且,虽然你嘴上叫得凶,其实你的内心波动已经出卖你了。)   (别忘了,你、萧沐雨,还有我,我们三人之间可是有一道心灵链接的。虽然萧沐雨那个冷漠如冰的家伙的内心波动我窥视不到,但是对于你这个小丫头的内心到底是什么感觉,我还是能够大致感应出来的。)   (对于萧沐雨这个人渣到了极限的行为,你的内心其实是很不满的对吧?你也很同情那个叫卡西奥佩娅的小姑娘对吧?你也想阻止萧沐雨的对吧?嘿嘿……既然你也不满萧沐雨的行为,为什么不劝劝他呢?为什么你不去阻止他呢?反而坐在一边任由他去作恶?)   恶魔的嘲笑声中,小狐狸不由得低下了头,沮丧的说道,“可是……没用的,主人他一定不会听我劝的。我就算劝了他,也不会对事情产生任何的影响,主人大人肯定也不会停止他的行动的。”   (嘿嘿……那得怪你在他心里的地位不够啊!说来说去,还是怪你没用魅力,没有能够把那个家伙迷得神魂颠倒。那个混蛋从上了希芙蒂娅,然后把她始乱终弃,又从冬拥之森里走出来,在大陆上满大陆的漂流,被人追杀、被人通缉……这些都是为了什么啊?)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一个女人?如果你有姐姐大人一半的魅力,估计萧沐雨那家伙就会考虑重视你的意见了。如果你有姐姐大人全部的魅力,估计萧沐雨那个家伙就会唯你是从了,你叫他往东,他绝不往西,你叫他上了你,他也绝对不会犹豫的。)   “胡胡胡胡……胡说!”阿狸面红耳的叫了起来,“主人大人才不是那种人呢。上……那个什么的,而且人家也完全不需要,阿狸只要能够跟在主人身边就好了。”   (哦?是真的吗?嘿嘿……那么我们来想象一下吧,哦萧沐雨那个家伙把你推倒在角落里他的手轻轻的拉开了你的衣领轻轻的按在了你的胸口上用带着温度。) ⑧`○` 電` 耔 ` 書 ω ω w . Τ`` X` `Τ ` 零`贰` . c`o`m   “啊啊啊啊啊!!闭嘴啦!”阿狸捂着脑袋使劲的甩这头,像是要把什么诡异的东西从脑海里甩出去一般,红着脸叫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丢到毛毛虫堆里去!”   (嘎……)   恶魔的声音猛地一僵,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阿狸甚至听到了这个家伙的一丝颤抖。   (你……你说什么?)   “哼!毛毛虫堆!”宛若扳回了一局一眼,阿狸抱着手,一脸的胜利者表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吗?别忘了,我的感知可是很敏锐的。哼哼……当初你变成小女孩的模样去欺骗主人还有小雪姐姐的时候,我就发现你对什么东西的害怕和恐惧都是装出来的,只有面对那些毛毛虫时,你却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哼哼哼……堂堂的恶魔,竟然会害怕毛毛虫?嘻嘻……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有些不相信了。”   (…………)   恶魔瞬间无语了。   (这……你那个时候还没有化作人型吧?就你当时那风一吹就倒的实力,竟然连这个都看出来了……我去,我该说果然不愧是妖月邪狸吗?我隐藏了这么多年的弱点竟然都被你发现了。)   “哼哼!如果这就是你的赞美的话,完全不够哦,”阿狸自信的哼哼道,“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惹我生气,我就把你这个弱点告诉主人大人。我相信主人大人肯定会很高兴的。”   (别!别!千万别!)   瞬间,恶魔就像被踩了尾巴一样惨叫了起来。   (这个事情要是让萧沐雨那个混蛋知道了,那我就死定了……我是真的死定了!小狐狸,你也不希望我被萧沐雨给玩死吧?以那家伙对我的恨意……小狐狸,你这么善良,肯定不忍心我就这么被萧沐雨给玩死吧?)   阿狸一脸得意的哼哼着,“那就要看你的表现喽。要是表现得不好的话,我就把你的这个弱点告诉主人大人。”我才不会告诉你,其实我早就跟主人大人说过了呢。听着意识空间内恶魔献媚的讪笑哀求,阿狸一脸得意的看着手里的夜魔水晶,愉快的哼着小调。难得的在和恶魔的交锋中胜利了一回,小丫头的心情暂时愉悦了起来。 第十六章 邪恶的冷漠   看着小狐狸那得意洋洋的模样,恶魔有些无语。   (喂喂!小丫头,别得意啊……哦,好了,你看,你那个渣男主人回来了,你不去迎接他吗?)   阿狸回过头,果然看到广场的另一头,一脸冷漠的萧沐雨背着全身无力的趴在他背上的少女走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阿狸依稀觉得少女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怪异的潮红。   对方那全身瘫软的趴在萧沐雨背上的表现,瞬间就让阿狸脸红了。   (哦霍霍霍……看来渣男果然不愧是渣男啊,人家女孩子明明是第一次,他却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太过粗暴了,一不小心就搞得人家女孩子都走不了路了……嚯嚯嚯嚯……小狐狸,你是不是很羡慕啊?)   “羡……羡慕你个头啊!”阿狸红着脸叫道,“卡西奥佩娅小姐分明是刚刚融合了体内的诅咒之力,身体还不适应那强大的力量,所有动不了。你不要胡乱曲解啊!”   (呵哈哈哈哈……你敢说你没有想歪吗?小丫头?哈哈哈哈……你要是没有想歪,你脸红什么?)   “我……我……我脸红不红关你什么事啊?臭恶魔!再多嘴人家就把你丢到毛毛虫堆里去。”   (…………)   恶魔有些无语。   (我说,你就不能换一招?总是用同一个威胁,你不累吗?)   “哼哼!招数不需要新,管用就行,”阿狸哼哼着,看着萧沐雨走了过来,连忙迎了上去,“主人,您还好吗?”   说完的同时,阿狸偷偷的打量了一下萧沐雨背上的少女。而卡西奥佩娅在注意到阿狸那充满探寻的目光后,顿时有些羞涩的缩缩脑袋,把脸埋在了萧沐雨的背上不敢去看阿狸。   “…………”面无表情的看了阿狸一眼,萧沐雨装作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淡淡的开口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杜·克卡奥和其它几名圣阶的封锁还在吗?”   “呃……报告主人,现在杜·克卡奥将军倒是还在天空中巡逻,不过包括卡兹克等人在内的其它几名圣阶,则全部回到自己的住所去了。以它们的反应速度,如果等会儿突围的时候我们耽搁的时间超过五分钟,就很有可能被他们堵死在城墙上。”   “这样吗……”神色漠然的点了点头,萧沐雨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了。”   说完,他侧过头瞥了背上背着的少女一眼,冷漠的说道,“那就这样吧……阿狸,按照原计划,准备突围。”   “嗯,阿狸明白!”阿狸重重的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跑开。然而萧沐雨背上的少女突如其来的挣扎,却是让两人的行动暂时停了下来。   “我……放我下来。”趴在萧沐雨的背上,名为卡西奥佩娅的少女虚弱的呻吟着。因为身体内部能量正式开始融合的原因,现在的她暂时没有行动的能力。   然而在场的两人感知何等敏锐?虽然仅仅只是轻微到难以察觉的挣扎,但还是被萧沐雨和阿狸觉察到了。   阿狸的身体僵在了原地,有些无措的看了萧沐雨一眼。小狐狸对主人还没有搞定这个少女感到有些疑惑,以至于她的行动都有些无措起来,不清楚是继续按照原计划进行,还是留下原地等萧沐雨发出新的指令。   因为,如果名叫卡西奥佩娅的少女并不是真心的愿意跟着他们离开的话,那么就算趁着她现在身体虚弱将她强行带走,等到她恢复了行动之后也是会回来的。   所以阿狸站在原地有些进退两难,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按照原定计划去吸引追兵。   而萧沐雨面色冷漠的瞥了阿狸一眼之后,也没有发布下一步的命令。他只是冷冷的回过头看了背上的少女一眼,漠然的问道,“放你下来?你要去哪里?”   “我……我……”少女沉默了一会儿,这才低声说道,“我要回家。”   (哦嚯嚯……原来萧沐雨这个渣男还没有搞定我们的娅娅小姑娘啊?嘿嘿……萧沐雨,这与你往日的风格不符合吧?你就没有用点什么精神污染来玩坏我们的娅娅小姑娘,然后洗脑她,让她心甘情愿的跟你走吗?)   淡淡的瞥了阿狸手中的夜魔水晶一眼,萧沐雨懒得理会这头无聊的恶魔。他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回头,依旧用那种冰冷而淡漠的声线询问着背上的少女,“回家?你还能回哪个家?”   “我……”少女虚弱的喘了口气,低声说道,“我要回家,求求你……求求你放我下来。你想要的我已经给你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求求你……”   说到最后,少女已经低低的抽泣了起来。   阿狸有些为难的看着无力的趴在萧沐雨背上抽泣着的少女,迟疑了一会儿,小声的劝着,“主……主人,那个……呃……”   萧沐雨冰冷的视线突然移过来,那一如既往的淡漠冰冷的目光看得阿狸有些心虚。但她还是结结巴巴的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了,“我觉得……呃……既然卡西奥佩娅小姐不愿意跟我们离开,那么我们就放她回去了,好不好?反正……反正她也不是必不可少的战力,少了她影响也不大啊。”   “…………”冷漠的看了阿狸一眼,萧沐雨没有说什么。   他只是淡淡的将背上的少女放到了之前阿狸坐的那张长椅上,站在阴凉的树荫下,萧沐雨神色冷漠的俯视着眼前这个全身无力、只能虚弱的靠在椅子上的少女,冷冷的问道,“你……觉得你还有退路吗?”   被萧沐雨那种冷漠的目光注视着,少女有些无措的侧过了头,“我……要回家。”   “回家?”冷漠的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萧沐雨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寒的冷芒,“你觉得……你还有家吗?”   萧沐雨的质问,瞬间让少女僵住了。她怔怔的靠在长椅之上,一脸的凄苦。   是啊,家……她还有家吗?   在所有人的认知里,曾经的卡西奥佩娅·克卡奥以及死掉了,已经被那头不知道从那里爬出来的上古蛇妖吃掉了。在他们的眼中,现在这个有着卡西奥佩娅身体的少女,仅仅只是蛇妖吃掉她后幻化出来的形象。   整个瓦罗兰大陆,知道卡西奥佩娅其实并没有死,那个所谓的上古蛇妖也仅仅只是虚构的人也就只有眼前的两人了。除了他们,所有人都已经认为卡西奥佩娅·克卡奥这个少女死掉了。   如果现在自己出现在父亲他们的面前的话,估计他们是绝对不会相信我的话,反而会认为我是蛇妖变形后去欺骗他们的吧?   被萧沐雨那冷漠冰寒的目光注视着,少女面色悲苦的侧过了头,低声抽泣了起来,“你不用管我……我不要你管,你让我死了算了。”   “不要我管?”萧沐雨神色冷漠的看着这个悲伤的抽泣着的少女,猛地凑了上去,一脸冷漠的握住了对方的右手手腕,举了起来。   指着少女手背上那枚金色的流线型符文,萧沐雨冷冷的说道,“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作为我奴隶的证明。”   目光冰冷的直视着少女,萧沐雨冷冷的说道,“你以为你现在的归属权还属于你自己?不要忘了,当你的手背上被烙印下了这枚符文的时候,就已经宣告了你是我的奴隶。我要你死,你就必须得死!我的意志,绝对不容你反抗!”   少女凄苦的惨然一笑,一边流着泪,一边摇着头,“你杀了我吧……我是不会为你效力的……绝对不会!卡西奥佩娅已经死了,我已经没有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必要了。所以……你还是杀了我吧。”   “…………是吗?”神色冷漠的看着少女,萧沐雨冷冷的伸手抚摸着对方的脸,然后划下……胸……小腹……腿……最后停留在了对方的脸颊上,“那么……之前在下水道里的时候,你为何会叫得那么兴奋?为何……我完全没有见到你有过反抗的意图?”   瞬间,少女的脸红了。   她窘迫的歪过了头想要避开萧沐雨的视线,然而对方强硬的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与对方对视着,“告诉我……卡西奥佩娅·克卡奥,既然你不愿顺从于我,那么为何之前在下水道的时候,你不曾反抗于我?”   “那是……那是因为……那是因为……”少女脸色红润,被萧沐雨那冷冰冰的目光逼视着,结结巴巴的说道,“那是因为我当时动不了,我的身体都被你给锁住了,完全动不了。”   “…………是这样吗?”神色冷漠的看着眼前的少女,萧沐雨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嘲笑,没有任何的鄙夷,然而却正是这种冷漠的平淡,反而让少女越发的难堪了起来。   神色冷漠的将手轻轻划下,隔着衣服缓缓的揉弄着少女饱满的酥胸。等到少女的脸颊渐渐的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红晕,连呼吸都略微有些急促之后,又缓慢的滑下,最后伸进了少女的裙摆下。   萧沐雨冷漠的说道,“我明明记得,我当时已经把你的束缚给解锁了的吧……而且……”   他顿了顿,把手从少女的裙摆中伸了出来,两只手指上有着某种粘稠的晶莹液体,在午后的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少女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那在萧沐雨手指间缓缓拉出的晶莹液体,让她的身体有些窘迫的扭动了起来。闭着眼留下了两行屈辱的泪水,少女喃喃念道,“你杀了我吧。”   “…………”神色漠然的看了依旧不远顺从的少女一眼,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我说过,你已经是我的奴隶了。没有我的允许,你的人生将没有任何的自由……就算我要杀了你,那也得等你的价值被我榨干之后再说,所以……”   顿了顿,萧沐雨神色漠然的说道,“你如果真的那么想死的话,那就为我效力吧……等到你的价值被我榨干之后,你再向我恳求,我心情好了也许就会答应你了。”   说完,萧沐雨神色冷漠的看了阿狸一眼,冷冷的说道,“阿狸,你还不去做事……留在这里做什么?”   阿狸瞬间吓了一跳,连忙跑开了,“是……是,阿狸这就去,主人您请稍等一下。”   神色冷漠的看着阿狸一溜烟的小跑跑开了,萧沐雨却依旧站在原地,冷冷的注视着长椅上的少女。被他那冷冰冰的目光注视着,少女有些窘迫不自在的扭了扭身体,脸色越发的红润了起来。   大概过了三分钟左右,西面的城市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嗷吼——   狂暴的咆哮声中,夹杂着凛冽的杀意。卡西奥佩娅惊愕的抬起头来,却看到了之前名为阿狸的兽耳女孩消失的方向,在那密密麻麻的房屋建筑后面,一只恐惧的巨兽从城市的上空浮现,疯狂的攻击着卡拉赞的城墙。   那是一条身长至少数十米的恐惧巨蛇,仅仅只是立在地上,它的身躯就已经有三分之一的部位高出了城市内那无数的建筑高楼了。午后的阳光下,它仰着头,有璀璨的绿光被它从嘴中喷吐了出来,疯狂的轰击着卡拉赞的城墙。   由于双方之间的距离太近,卡西奥佩娅甚至能够感觉到可以防御七级魔法的高大城墙竟然在它的轰击下连连颤抖。恐怖的冲击,带动着这个小广场的地面都在疯狂震动。   广场之上,无数人惊愕的抬起头来看着那头突然出现的巨大凶兽,尖叫着逃离了。   喷水池边,萧沐雨神色漠然的扶起了因为长椅的震动差点摔倒下来的少女。恍如没有看到数百米之外的骚乱一般,他的表情依旧是冷漠的淡然,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事情一般。   少女惊愕的看着那头曾经在史料上看到过插画的巨蟒,难以置信的叫道,“上古蛇妖?”   猛地想到了之前那个长着可爱兽耳的女孩子,卡西奥佩娅猛地攥住了萧沐雨的衣袖,失声道,“那个女孩是【妖月邪狸】?”“啊,没错,”萧沐雨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漠然的开口说道,“所以……你不用在想回去了,阿狸用上古蛇妖的形貌攻击了城市之后,就已经坐实了上古蛇妖的真实性。当然,同时被证实的还有你已经死掉的事情……从今日起,名为卡西奥佩娅·克卡奥的女孩就已经死了。”神色冷漠的注视着少女,萧沐雨冷冷的说道,“现在,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已经不再是卡西奥佩娅了,而是我的一个奴隶……一个完全属于我的奴隶。” 第十七章 狙击杜·克卡奥   空荡荡的小广场上,人群早已惊慌失措的全部逃离,只有那个喷水池边的一男一女依旧停留在这里,静静的看着数百米外的巨兽咆哮着不断的冲击着卡拉赞的城墙。   随着巨大的蛇妖冲击的力度越来越强,卡拉赞城墙上撑起的一层光幕也开始摇摇欲坠了起来。   站在小广场上,萧沐雨依稀可以看到城墙上的士兵们脸上的惊惶恐惧。   嗷吼——   响彻云端的大吼声中,巨蛇张开血盆大口,有璀璨的血红色能量光芒在它的口中凝聚。那一刻,就连天地间呼啸的风斗变得炽烈了起来。   下一刻,巨兽仰天咆哮,血光绽放。   轰!!   狂暴的能量重重的轰击在城墙的光幕之上,甚至能够看到那坚固无比的能量光幕都颤抖了起来。冲击波向四周扩散的同时,带来了狂暴的风,将城市街道上的无数沙尘吹得飞起。   嗷吼——   巨兽咆哮着,继续攻击着城墙上的光幕。而城墙上的士兵们则躲在光幕的后方,不断的发射着魔法的箭矢以及导弹,然而能够对圣阶高手产生威胁的山门魔晶大炮的射程覆盖面积中,这里却是一个死角,根本无法攻击到这头咆哮着的巨蛇。   而城墙上的士兵们发射的箭矢和魔法导弹,却连蛇妖的鳞甲都无法穿透。   站在数百米开外,萧沐雨冷冷的看了那咆哮的蛇妖一眼,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思感的力量以这个小广场为中心,开始向四周散播开去。黑白色的思感空间里,单调的线条与黑白的色彩构成了一个略显黑暗的城市,长街之上,有无数的士兵纷纷集结着向这处城墙赶来。   而在那城市中能量的光芒最为璀璨的几处地方,代表着圣域高手的光团却仅仅只有一个在急速的向着这里移动。   “呼…………”缓缓的睁开双眼,萧沐雨漠然的看着头顶湛蓝色的天穹,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看了看身前低头不语的少女,迟疑了一下,伸手抚了抚她的头,“走了。”   萧沐雨这诡异的动作让卡西奥佩娅愣了一下,她惊愕的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男子,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如既往的冰冷脸庞。然而在刚刚的那一瞬,她却分明感受到了一丝难言的温柔。   怔怔的看着萧沐雨那冰冷凄寒的无情双眸,少女有些疑惑……是错觉吗?   萧沐雨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没有让少女继续思考下去,而弯下腰将少女背到了背上。黑暗的冰冷雪花,突然从天空缓缓飘落。   无力的趴在萧沐雨的背上,少女惊讶的看着这在温暖的阳光下缓缓飘落的黑色雪花,有些难以置信。那六角形的冰晶触碰在肌肤上的冰冷,让她知道这些并非幻觉。   然而,这个时候散落的飞雪?   惊讶的看着萧沐雨的侧脸,少女的直觉告诉了她,这些黑色的雪花必定与眼前的男人又关系。   远方的天穹之上,忽然有一道拖着长长的尾巴的光芒呼啸着飞来。那恍若彗星的光芒在湛蓝色的天空中划过,破开空气的束缚后,极速的动能带来了狂暴的风。   破开的音障,伴随着巨大的破空声,让人耳膜欲裂。   “那是……”惊愕的看着那破开而来的璀璨光芒,卡西奥佩娅感应到了熟悉了气息,“父亲大人?”   广场之上,萧沐雨缓缓的抽出了破败的战剑,那一瞬,原本缓缓飘落的黑色飞雪开始围绕着萧沐雨旋转了起来。   “不!”看着萧沐雨那冷漠的侧脸,以及天际呼啸着飞来的父亲,卡西奥佩娅突然明白了什么,惊叫了起来。   然而……晚了。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萧沐雨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破败战剑,黑色的雪花飞舞着冲上云霄,化作了一条空气的巨龙,与极速飞来的杜·克卡奥撞了一起。   轰——   天穹之上,一声巨响,狂暴的风浪蔓延向了整个卡拉赞。   两股巨力的冲击下,甚至就连天上的云朵都被这狂暴的冲击波生生震散。   漠然的站在广场之上,看着头顶上方那道从冲击波的中心逃出来,有些狼狈的喘息着的身影,萧沐雨面色淡漠的举起了手中的破败战剑,轻轻向上一挥。   下一秒,狂暴的能量夹杂着破灭一切的剑风从高天之上喷薄而出,那如同咆哮的巨龙一般的巨大能量光柱,携带着碾压一切的可怕气势重重的轰向了虚空中悬浮着的杜·克卡奥。   天穹之上的空气,被彻底的撕裂了。   狂暴的能量光芒下,万物之色。   天地,为之震动。   在那好似自地狱深处涌来、可破灭一切的剑风中,有萧沐雨那冰冷而无情的声音冷冷的响起,“剑道——【风之铃语】!”   随后,是能量爆发的璀璨,是撕裂了黑暗的剑光。   杜·克卡奥看着下方那宛若可破灭一切的冰冷剑风,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那熟悉的剑诀,瞬间就让他明白了来者的身份……   “冬拥之主!萧沐雨!!”狼狈的避开了这狂猛的剑风,杜·克卡奥对着下方咆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回应他的,是一句冷漠的话语,“杀你。”   萧沐雨背着卡西奥佩娅,面无表情的向前踏出一步,漆黑的双眸死死的注视着那道屹立在暴风之中的身影,灰白交杂的发丝在扑面而来的狂风中飞舞,破旧的斗篷则同样在狂风之中猎猎作响着。   斗篷微摆,战剑上扬。   同时,杜·克卡奥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中的剑向下劈出了一道能量的巨浪。   扬起的破败战剑,对着头顶涌来的滔天巨浪,重重的一挥之间,径直的划出了一道生与死的界限。   锐利的剑风,宛若自地狱深处的深渊之中席卷而来。带着可破灭一切的强大力量,与那迎面扑来的白色浪潮重重的撞在了一起。   【剑道·风之铃语】!暴风大浪一般涌来的巨大风雪,宛若一头吞天的巨兽一般,几乎弥漫了整个天空的视野。然而那在弥漫的暴风雪中倏然闪耀而出的冰冷剑风,却带着可破灭一切的锐利剑意,将这咆哮着涌来的风雪击成了漫天飞洒的白雪。 第十八章 乖乖去死吧   午后的阳光下,散落的黑色雪花在天空中缓缓飘落,能量的光芒渐渐消逝,映入杜·克卡奥眼帘的情景却是让他有些惊愕。   眼前的萧沐雨背上,竟然还趴着一名少女。而那张美丽而柔弱的脸庞,他却是再熟悉不过了……   想起了之前肆虐的攻击着城墙的巨蛇,杜·克卡奥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原本疯狂的攻击着城墙的巨大蛇妖已经不知何时消失,只留下了一地的废墟和残垣。   于是,杜·克卡奥看向萧沐雨背后的少女的目光,变得更加冷漠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在暗中捣鬼吗?”   冷冷的注视着萧沐雨,杜·克卡奥的眼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这只蛇妖是你带来的,那么……娅娅被她吃掉也是你授意的?”   “那只是一个意外罢了,”萧沐雨淡淡的说道,“她复生需要一个完美的载体,我就让她自己去寻找了。没想到她正好看上了令嫒,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卡西奥佩娅挣扎着想要开口说话,然而之前束缚过她行动以及语言能力的那股力量再次浮现,锁住了她的身体,令她想要争辩解释的打算付诸东流。   眼睁睁的看着在萧沐雨有意识的引导下,看向自己的目光越发的厌憎与仇恨的父亲,少女焦急得快要哭了出来。然而到了此刻,少女几乎已经成为了局外之人了。   对于天穹之上的杜·克卡奥来说,那个披着女儿皮囊的蛇妖已经不再是重点。虽然对方是杀害了女儿的凶手,但眼前的幕后黑手萧沐雨才是最该接受惩戒的凶手。   杀了他!   他的内心有一个声音这样告诉他,于是迎着正午的阳光,杜·克卡奥举起了手中的长剑,锋利的剑身在阳光下微微闪烁着刺目的光芒。   萧沐雨淡淡的瞥了卡拉赞城市的某处,在那里,有一个披着宽大的元帅战袍的男人静静的站在房屋的顶端,微笑着看着他——达克威尔。   这位诺克萨斯军部威望最高的圣域高手就那样远远的看着这里的战斗,带着莫测的笑意,却没有想要出手的意图。   嗷吼——   城市的某处响起了一声咆哮,随后一只宛若螳螂一般手臂上长着一对骨刀的怪物咆哮着冲上了天空,向着这边的萧沐雨包围而来,“萧沐雨!上次放过了你,这次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你是在蔑视我吗?”   冷漠的看了看其它几处飞起来的圣域强者,萧沐雨揉了揉眉心,举起了手中的破败战剑。   滋——   宛若电磁雷暴一样的噪音突然在天穹之上响起,蓝色的天空突然裂开了一个大洞,有着一道炽白色的白光向着下方的城市轰击而去。那恐怖的能量,甚至就连光柱周围的空间都在颤抖。   “你……”杜·克卡奥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然而他最终还是战士舍弃了萧沐雨,向着那道巨大的能量光柱扑去。如果任由这道光柱落入城市中的话,估计半个卡拉赞都要彻底毁灭了。   不过卡兹克等人却没有杜·克卡奥的那么好心了,它们直接忽视了那道几乎通天彻地的白色光柱,从四面八方向着萧沐雨围杀而来。   然而没有用。   它们与萧沐雨的距离相隔太远,在唯一能够拖延住萧沐雨离去步伐的杜·克卡奥向着从天而降的光柱扑去的时候,萧沐雨就已经面无表情的转过身,背着少女从天空中踏过,一步一步的消失在了卡拉赞的天际。   轰——   城市猛地颤抖了起来,那五架架在城墙上,专门从来对付攻城的圣域高手的魔晶大炮同时发出一声巨响,呼啸的能量光团化作了天际一道逐渐消逝的流光,携带着狂暴的动能向着萧沐雨轰杀而去。   五道璀璨的光芒几乎化作了闪耀天穹的烈日,那一刻,甚至就连太阳的光辉都被短暂的掩盖了。   杜·克卡奥愕然的回过头,如此精准统一的炮击……   于是,他不出意料的在那座建筑上看到了达克威尔的身影。只不过达克威尔的脸上却是带着一丝的惋惜,看起来,这次炮击虽然精准,但似乎结果并不是那么好的。   光芒散尽,四头怪物冲进了之前萧沐雨的立身之处,然而天空之少空空如也,除了能量散去时还带着炽热的风之外,空无一人。   “切……让他逃了吗?”看着空空如也的天空,卡兹克有些不爽的吐了口唾沫,“这种密集的炮击都能让他逃掉,真是命大啊。”   ……   ……   呼——吸——呼——吸——   剧烈的喘息,带着难以抑制的从喉咙中咳出的血沫。萧沐雨屈膝半跪在湍急的河流边,双手撑着因湿气而绵软的泥土,痛苦的咳嗽着,“咳咳……咳咳……”   暗红色的鲜血,随着他的咳嗽不断的从萧沐雨的口中喷出,落在草木之中,泛着触目惊心的红。   名为卡西奥佩娅的少女全身无力的躺在他的身后,然而与身受重伤的萧沐雨不同,少女的身上确实没有丝毫的伤口。只是那种惊愕莫名的目光,却是从萧沐雨带着她从卡拉赞城内逃脱出来后,就一直的停在了萧沐雨背影上,不曾移动。   那难以置信的惊愕目光,如同见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奇怪事情,以至于少女眼中的困惑越来越浓了。   “噗……咳咳……”一阵冷风吹过,冰冷的空气灌入肺中,刺激得萧沐雨原本就重伤的躯体颤抖了起来。再也遏制不住腹腔内翻腾的憋闷感觉,萧沐雨张嘴“哇”的吐出了一口暗红色的鲜血。   散落在泥土上的那一滩鲜血中,甚至依稀能够看到内脏的碎片。   双手撑在地面之上,萧沐雨的脸色是毫无血色的惨白。那如同破掉了的风箱一般的喘息,在加上那一身破旧的斗篷,以及灰白交杂的一头长发,使他看起来就如同一个重病缠身多年的病人一样。   少女难以置信的看着萧沐雨的背影,眼中时惊愕的不解,“你……为什么要救我?”   之前的炮击的目标虽然是萧沐雨,但是由于角度的原因,躺在萧沐雨背上的少女却是成为了炮击的优先目标。如果不是萧沐雨在最后那一秒拼死张开了结界守护了全身无力的少女,也许如今的少女已经死了,而萧沐雨也就不用受如此重的伤了。   “…………咳咳……”萧沐雨缓缓的抬起头来,淡淡的看了少女一眼,出乎少女意料的,就算是受了如此惨烈的重伤,眼前的男人的眼中却依旧是淡漠了人性的冰冷。   没有任何的懊恼、没有任何的痛苦,甚至……没有任何的波动。   那冰冷得如同结冰的湖面一样的眼睛里,是平静和冰冷,就如同他身体的感知已经和大脑剥离了开来。以至于他的身体虽然在重伤之中感到了痛苦,甚至不断的咳血,但是他的大脑却冰冷的漠视着这一切,对于身体的创伤毫无感觉。   冷冷的瞥了少女一眼,萧沐雨没有说话。   似乎……少女的问题低级到他不屑于去问答的程度。   “咦?”少女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讶。   原本在诅咒的融化中变得僵硬和无力的身体,竟然恢复了原本的行动力。之前淤积在体内各处的能量也突然化开,再也不在束缚着少女的行动了。   那温暖的流淌在少女身体内的温热暖流,带给了少女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一种……名为圣域的强大感觉。   “我……恢复了?”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少女从草地上翻身坐了起来。   “…………”那一刻,萧沐雨的身体僵了僵,随后引发了更为剧烈的咳嗽。   于是,少女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这个冷漠的男人身上。   迟疑了一秒,少女缓缓的站了起来。能量的光华在她的手中汇聚,最后变成了一个闪耀着淡淡蓝光的光球。   将光球对准了萧沐雨那僵硬的背影,少女冷声道,“圣域的力量……呵……这就是你赐予我的力量吗?果然强大啊。”   “…………”萧沐雨沉默了一秒,把僵硬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却是不再理会身后的少女。那冷漠的态度,似乎身后并没有一个随时可以杀掉他的少女一般。   “说吧,你为什么要救我?”少女冷冷的看着萧沐雨的背影,寒声道,“如果你的答案能够让我满意,我或许可以给你一个体面点的死法……你,到底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冷冷的回过头来看了少女一眼,萧沐雨的目光在少女手中那足以摧毁半座山崖的能量光团上停留了一秒,却是没有任何畏惧的神色。   冷漠的看着眼前的少女,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我说过,你是我的奴隶。那么,在你的价值还没有被我榨干之前,你的生命、你的一切……都属于我,没有我的允许,你不会死去,也不能死去。”   “哈……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给我嚣张,”少女脸上露出了一个讽刺的冷笑,径直的将手中的光团抛向了萧沐雨,“你以为你救了我一次,我就会感谢你吗?”   “别忘了,夺走我一切的人,就是你啊!我今天所遭遇的一切苦难,都是拜你所赐。如果没有你这个家伙,我还是那个受人景仰爱戴的卡西奥佩娅·克卡奥,杜·克卡奥将军的女儿,诺克萨斯年轻一代最杰出的军事家。”   “所以……作为补偿,你就给我乖乖去死吧。”   下一刻,光团炸裂,能量的飓风席卷了半个森林。轰——天地俱震。 第十九章 邪恶?善良?   安静的森林内,突然响起了一声巨响。   随后,能量的飓风呼啸而起,以森林内的某点为中心,向着四周不断的蔓延扩散。漫天飞舞的落叶之中,惊起了无数的飞鸟,激荡的罡风,吹得森林内无数的巨树宛若潮水一般上下起伏。   壮观的树浪持续了许久,才随着能量暴风的停止而渐渐消失。安静的河边,萧沐雨神色漠然的坐在草地上,冰冷的目光不曾有丝毫的动容。   在他的身后,能量的爆炸将无数的巨树掀起,飞溅的泥土沙石让这个原本还算美丽的森林瞬间变得残破无比。神色冷漠的坐在河边,他所在的地方几乎已经是能量爆炸的边缘了。   然而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恐惧或者惊愕的神色,他只是坐在那里,捂着胸口,因重伤的身体而艰难的喘息着,不时的会有暗红色的鲜血被他咳出,染红了附近的草坪。   名为卡西奥佩娅的少女无言的站在他的对面,看着这个真的如同灭绝了一切人类情感的男人,少女叹了口气,“你这混蛋……真的不会恐惧吗?”   说完,少女在萧沐雨那冰冷的注视下,走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一边小心翼翼的扶着重伤的萧沐雨离开这里,少女一边瞪着这个面色冰冷的家伙,警告道,“你可不要误会,我才不是担心你的生命安全。只不过是你要是死了,就没有人去给我洗脱罪名了……我还等着你去给我父亲把事情解释清楚呢。”   “…………”淡淡的瞥了少女一眼,萧沐雨没有说话。   “混……混蛋!你那种眼神是什么意思?”虽然萧沐雨的眼神依旧是冰冷的淡漠,但少女的脸却是心虚的红了起来。有些惊慌好愤怒的叫着,少女努力的想要掩盖什么,“你是在嘲笑我?你一定是在嘲笑我,对吧?”   “明明被你这个家伙那样对待了,我竟然还不趁机杀了你,还要救你……你一定是在嘲笑我,对吧?”   “…………”冷冷的看了面红耳赤的少女一眼,萧沐雨漠然的说道,“……你想太多了。”   “哼!谅你也不敢嘲笑我,”少女哼了一声,瞪着眼睛说道,“你要真敢嘲笑我,我虽然不会杀了你,但现在想要虐待一个重伤的病号,简直不要太容易了。”   眼珠子转了转,少女突然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对啊!虽然我不能干掉你,但是稍微报复一下你还是可以的吧?哈哈……”   面无表情的看了少女一眼,萧沐雨冷冷的说道,“如果你想趁现在报复我的话,我的确毫无还手之力。不过我现在的身体破碎太严重,一些剧烈的凌虐一不小心就可能把我弄死……所以如果你想报复我的话,我建议你使用一些比较轻微的虐待手法。”   “比如用尖锐的针刺入我的指甲缝中,由于手指处的神经是人体最为敏锐的部分之一,所以我会感到非常剧烈的痛楚,而这样也不会对我的身体造成太过严重的损伤。”   “或者你也可以尝试一下用镊子将我的指甲一块一块的取下来,同理,因为神经纤维被粗暴的破坏带来的剧痛,绝对不逊色于上一种方法。”   “当然,你也可以……”   “够了够了!”少女捂着耳朵尖叫了起来,“你这个变态!不要再说了!”   “…………”冷淡的看着少女,萧沐雨漠然的问道,“这点黑暗你都承受不了吗……或者说,你身为斯唯因的弟子,过去的数年中参与了诺克萨斯无数决策的主要人物之一,竟然连这种简单的刑罚都没有见过吗?”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变态啊?”少女瞪着萧沐雨,说道,“我们诺克萨斯虽然法律严苛,但是国内才没有这种乱七八糟的恶心刑罚呢……真不知道你这家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竟然专门研究这种恶心的刑罚,你是变态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是的,”萧沐雨漠然的说道,一脸的轻描淡写,“如果你连这点黑暗都承受不了的话,你如何跟逃离我的掌控?”   “逃离?哼!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混蛋!”少女瞪了萧沐雨一眼,直接把这家伙甩到了地上。由于身体的乏力,萧沐雨仅仅只能调整了一个受力面积最小的姿势,就那样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   砰——   萧沐雨的胸口猛地一震,随后张嘴吐出了一口暗红色的鲜血,整个人都趴在地上拼命的咳嗽了起来。   瞪着仰天躺在地上不断的咳嗽的萧沐雨,少女叉着腰叫道,“你这家伙……都什么时候,还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别忘了,你现在才是我的阶下囚,如果我愿意,我甚至能够分分钟干掉你。要不是我大发慈悲,就凭你这家伙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我早就宰了你了。”   “那么,我需要感谢报答一下你吗?”拼命的咳嗽了半天,好不容易才从之前的胸闷之中恢复过来,萧沐雨漠然的抬头看着少女,淡淡的问道,“或许……你还留恋着之前下水道中的那种快乐?虽然我现在受了重伤,不能剧烈运动,但是如果你希望的话,我还是能够满足你的。”   “只需要你在上面就行了。当然,由于你并没有经验,而我又无法过多的配合你,或许你这次得到的快感比起在下水道里感受到的差很远,但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熟能生巧,一次两次的就渐渐熟练了。”   少女愣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脸瞬间就红了,“混……混蛋!色狼!流氓!变态!”   抬起脚,少女也不管对方是不是重伤号,直接对着那张欠扁的脸使劲的踩了下去。把对方踏在脚下使劲的踩了好几脚,少女这才气喘吁吁的瞪着萧沐雨那满是灰尘和泥土的脸,警告道,“你这死流氓,下次要是再敢调戏我,哪怕我不会杀你,也会好好教训教训你的……下一次就不会再是随便踩几脚的事情了。”   “哦,知道了。”萧沐雨看着少女淡淡的说道,对于自己脸上的狼狈模样却是无动于衷。   看了少女一眼,萧沐雨说道,“发泄好了吗?发泄好了的话,扶我起来继续走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达克威尔和你的父亲可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我们,也许现在追兵已经快要追上来了。”   “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尽快离开达克威尔军部的势力范围吧。”   少女呼了一口气,瞪了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萧沐雨一眼,走过去把他扶了起来,“话说……之前跟在你身边的那个漂亮的女孩子呢?她是传说中的妖月邪狸,对吧?竟然有圣阶的实力了……她到哪儿去了?”   “你说阿狸啊?”萧沐雨顿了顿,冷淡的说道,“之前的计划是由她冒充你的身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后先离开。以她的速度,现在应该快要脱离达克威尔军部的势力范围了吧?”   “呃……你都不打算留她接应你吗?”少女惊愕的看着萧沐雨,难以置信的问道。   “…………”沉默着看了少女一眼,萧沐雨漠然的说道,“原本……我是不会受伤的。”   少女顿时涨红了脸,有些底气不足的叫道,“你……人家又没有求你救我,你得瑟个什么啊?别指望我会感谢你,死流氓!你欠我的那么多都还没有还呢。”   “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淡淡的瞥了少女一眼,萧沐雨神色漠然的说道,“我是说……我并没有想到那几门魔晶大炮在达克威尔的调制下,会发挥出如此可怕的攻击,因此大意了。”   “不然你以为呢?”少女皱着眉头说道,“两个人就敢冲击有六名圣域守卫的卡拉赞,不知道你这家伙是脑子坏掉了还是怎么了,活该倒霉。”   一边说着,少女扶着萧沐雨渐渐的消失在了森林的深处。   而就在距离两人不远的一处小山坡上,长着一对可爱兽耳的女孩子正握着一枚淡蓝色的宝石项链,担忧的看着下方的森林中的男子。   (嘿嘿……看来萧沐雨这个渣男对人性的扭曲程度以及了解程度越来越完善了啊,事情果然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发展了下去。哈哈哈……这个叫卡西奥佩娅的小姑娘竟然真的没有趁机干掉他,嘿嘿……他说这玩意儿叫什么来着?)   (呃……是【斯德哥摩尔症候群】对吧?哈哈哈哈……不得不说,这个混蛋对于人性的弱点的把握之敏锐,甚至让我这头恶魔都感到了惊讶啊,嘿嘿……这家伙可惜不是一头恶魔,如果他是一头恶魔的话,我敢肯定,他绝对是一头能够在人类的历史上留下超级恐怖的传说的大恶魔。)   小狐狸瞪了手中的夜魔水晶一眼,叫道,“主人才不是什么恶魔……主人是很善良的,他才不会像你这样恶心邪恶呢。”   (哦?善良?哈哈哈……小丫头,你指的善良是指什么?是先把一个无辜的少女弄得家破人亡,被曾经的父亲以及下属追杀逃窜。然后乘虚而入强占这个少女。)   (结果现在强占了对方的身体还不满足,甚至还在计划着夺取对方的心灵,想要让人家小姑娘死心塌地的爱上他为他效力……而最可怕的是,这家伙的计划从开始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出现任何意外。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可怜的娅娅小姑娘也逃不出他的手心了。)(嘿嘿……这种邪恶到连我这种恶魔都甘拜下风的恶毒手段,竟然算得上是善良吗?哈哈哈……小丫头,你的是非观还真是简单而有趣啊。)“我……哼,”阿狸有些理屈的哼了一声,把头歪开,“反正主人就是最善良的,和你这种家伙才不同呢。” 第二十章 艾瑞利亚的初次任务   艾瑞利亚不喜欢等待。   虽然作为圣殿的守卫,有着极强的耐心是必备的素质,不过对于她这种刚刚完成学业不到一年的年轻战士来说,在耐心这一点上,其实并不会比普通人强上多少。   计划中她要护送一个法师到达西部海岸的米勒迦山脉,在那个艾欧尼亚闻名于世的金色花海里,最近似乎出了一点什么异常。而她的任务就是护送这位法师去那里调查,然后将调查的结果传递给艾欧尼亚的议会。   可她已经在这等了那个家伙整整三天。   本来身为圣殿守卫,她一般都对执行任务的高阶法师们比较尊敬,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她还是会敬重一个法师的,但显然现下她对那个家伙只有忿怒。   艾瑞利亚很想和她的战友同伴们一起,去守护艾欧尼亚境内的某个城市,或者去剿灭某支活跃在境内的盗贼团,把那些该死的家伙们统统送回老家去。少女可没想到她的第一个正式任务竟然是给某个明显是腿脚不太灵活,说不定还健忘的老魔法师充当保姆的角色。   “再等一小时,”抬头看了看天色,她嘟囔道,“一小时还不来就不管了。”   她的座骑是有着优美的线条和栗棕色漂亮毛皮的圣典独角兽,此刻正不断轻轻吐着鼻息。圣殿一代代的精心培育使得它的素质远远超过了同类——至少艾瑞利亚的族人们是这么认为的。   这匹独角兽马与主人有着相当的默契,并且继承了独角兽们特有的敏锐感知,可以在很多地方帮助到它们的主人。忽然它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一声低嘶,艾瑞利亚立刻翻身下马,一只长箭已搭在弦上。   然而周围的树林非常平静,没有一丝异常,况且也很难想象在这平静的城市边缘遭到盗贼团们的袭击。   下意识的,艾瑞利亚向计划中做为碰头地点的那所小旅馆的方向瞥了一眼。但除了一个正在装卸干草的马房工人,少女并没有看到其他人。不过艾瑞利亚并没有放低她的弓。   如果附近没有什么危险,她的马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嘶鸣……是强盗么?   少女缓缓的转了一个圈。一阵风使得艾瑞利亚那一头乌黑的长发飞舞起来,柔顺的发丝轻拂过她的脸,但这并不能遮挡她锐利的目光。   有着纯净天蓝色和完美杏仁形状的双眼没有放过任何一片树叶,而浓密秀发下的敏锐双耳甚至可以听清不远处的蝴蝶落在一朵花上的声音。   但她还是没有发现使得她的马出声示警的对象。   大概埋伏的人已经被她吓走了。   自幼时起,艾瑞利亚就知道自己有着美丽的外表。而这份美丽随着时间的逐渐推移,不但没有丝毫的渐弱,反而越发的耀眼了起来。   如今刚满十六岁的少女,就已经是让无数女性羞愧的美人了。   在她那比大多数同类少女都要高挑的身子上,穿着叶绿色的衬衫及短裤,背上披了一件木褐色旅行披风,脚上则是齐膝的皮靴。长至肘部的手套既能起到有效的防护作用,也可以令挂在身侧的剑和弓的使用更加轻松。   衬衫之上是一件坚固的胸铠,衬出她纤细却起伏有致的身材。   之前在小旅馆中,就曾有一个当地人显然是不知道厉害,被她的外表所吸引而作出了某些越矩的行为。看在他只是喝多了酒,行为也不算太过分的份上,艾瑞利亚只留下了他几根手指作为惩罚。   就在这时,她身边的那头美丽独角兽又喷起了鼻息。少女回头瞪了它一眼,开始埋怨自己的坐骑,“你啊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我猜,你就是艾瑞利亚,对吧?”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忽然在她的背后响起。   艾瑞利亚一个转身,锋利的剑尖已经直指发声者的咽喉,毫无疑问,只要她轻轻往前用一下力,这家伙的脖颈立刻会被射个对穿。   可是,来人似乎对这种威胁无动于衷,依旧用那种带着温和微笑的目光注视着她。   少女盯着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终于意识到这个忽然出现的人就是她一直在等的那个法师——那么看来这个任务也不是完全像想象的那么糟糕。而显然他也就是之前坐骑反常自己却毫无发现的原因。   这是一个显得有些古怪的老头,上半身赤裸着,不过那诡异的紫色皮肤上却是铭刻着神秘的符文。背上背着一个大大的卷轴,表面的暗红色封印符文艾瑞利亚依稀记得在古典上见过,那是用来封印最强大的邪物才会使用的强大咒文。   与那程亮的紫色光头不同,这个家伙的下巴上却是长着一簇密集的胡须……无论怎么看,这都像是一个流浪汉。如果不是对方身上那股强大的力量能够被艾瑞利亚感应到,仅凭对方这一身破破烂烂的打扮,在像一个高阶法师之前,反而更像是一个流浪汉。   “你就是瑞兹?”瞪着眼前的老头瞪了半天,艾瑞利亚终于开口问道。   “不希望是我?”瑞兹微微一笑,笑容很温和,带着长者特有的慈善。   艾瑞利亚松了口气,放下了剑,“他们只告诉我是个高阶法师。”   “他们也只跟我说是个圣殿护卫信任,并没有说是一个如此美丽的少女,”微笑着,瑞兹的目光险些又让艾瑞利亚举起长剑,“所以我们的碰头才会搞成这样。”   “不只如此。我已经在这等了三天!三天!三天宝贵的时间就这么被你浪费了!”   “没办法,准备需要时间。”法师只扔下一句话。   艾瑞利亚也没再言语。   和大多数人一样,这个家伙看来也只懂得在乎他自己的感受。看对方的意思,似乎是没有让她等的更久已经不错了。   看着这个破破烂烂的老头,艾瑞利亚有些郁闷。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艾欧尼亚的内部会有这种看起来懒懒散散只会混日子的家伙,难道议会都不兴辞退这些家伙的吗?   “好吧,要是你想去米勒迦山脉的话,我想我们最好马上出发,”少女回头向他身后看了一眼,“你的马呢?”   她有点希望这匹马并不存在,那就证明他是依靠某种法术来到这里的……既然这样,那他也就完全不需要她的护送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而她,也能愉快的回到圣殿去找星光大祭祀,恳求对方派她去执行更为重要的任务了。也许她能够用强大的力量,在短时间内轻易扫灭无数的盗贼团,然后获取到足够让世人称赞的荣耀。   作为高阶法师,瑞兹毫无疑问该有不少强大的法术,可高阶法师的缺点也显而易见。在大多数时候,他们很容易就会遭到暗算,毕竟相对于同阶的武者,法师们的身体还是显得有些羸弱。   这种缺陷,也就只有到了九阶之后才会有一定的改变。而只有进入圣域之后,才会法师实质性的改变。   而眼前这个流浪汉一样的家伙,很明显不可能是一个九阶的法师。   她虽然并不知道任务的具体内容,不过可以想象瑞兹肯定是需要一切能够保护他的东西。金色花海可不是个欢迎外来者的地方。不少英勇探险家的头骨,已经成为迷宫一般的花海内部的花肥……甚至是那些活跃在金色花海内部的魔兽们巢穴的装饰品。   她甚至还听说,空中甚至时常会有巨龙出没。即使是像艾瑞利亚这样的战士也绝不会一个人跑去那种地方。她有勇气,但她也不傻。   毕竟与金色花海瑰丽的美景同样闻名的,还有那个地方的可怕危险——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正是花海内部无数的危险,才保持住了那个地方的隐秘和纯洁没有遭到破坏。   回头看了艾瑞利亚一样,瑞兹解释道,“把它拴在旅馆的马槽附近,让它喝点水。我已经赶了一天路了,美丽的女士,我的马也很累。”   作为一个在圣殿之中,一向被当做不懂事的小孩子或者小妹妹的少女,艾瑞利亚本来是颇会为这种用词高兴的——如果他的语气不是让人听起来多少带点讽刺意味的话。   艾瑞利亚按下心中的怒火,挂好刀剑,走向自己的坐骑,准备出发。   “我的马需要休息,”法师提议,“我也需要。”   “学着在马上睡觉吧……至于你的马,只要先把速度放慢一点就行了。我们已经耽搁了太久。就算是库尔提拉斯的船,就算你有侦察任务,我也不觉得它会在只有你一个乘客的情况下开往米迦勒山脉。要是你不快点到达港口,他们就有充足的理由不让你上船。”   瑞兹没有反驳,只是皱了皱眉头,返身进了旅馆。艾瑞利亚目视他的离开,开始祈祷自己不用在完成任务之前整天跟着这个家伙。   她对瑞兹的任务很好奇。   事实上,虽然有着龙和魔兽的存在,金色花海是个相当危险的地方,但艾欧尼亚圣堂武士会始终有一批受过良好训练的战士在那块土地及其四周活动着。   除了防备内部的魔兽流窜出来以外,关于那个金色花海的传说也是非常重要的……   艾瑞利亚估计瑞兹身负的任务相当重要,否则高阶法师们向来自视甚高,议会不会派他们这种人来冒险。   不过,选择这个家伙,他们真的经过认真考虑了吗?肯定会有更有能力也更值得信赖的人吧?当然,没准就是他这种讨人厌恶的眼神和语气,直接导致了他被派来做这种危险任务的原因。   沐浴着正午的阳光,少女努力地排除了自己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议会早就已经下了这个决定,圣殿的圣堂武士会显然也通过了,否则她也不会跑来这里当保镖。她没必要再多想这件事。她要做的就是把他送上船然后走人。   至于之后这个叫瑞兹的家伙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至少跟她是毫无关系。   四天的旅程过去了,最大的威胁无非是恼人的蚊虫。一路上不停变换的景色使得旅途颇具盎然诗意——如果不是瑞兹和他的护卫彼此从头至尾都保持沉默的话。   不过,大部分时间里,法师倒也不觉得困扰,他的思绪一直集中在行囊内那些厚厚的魔法书籍上。一旦下了船,踏上米勒迦啥买附近的海岸,他就将独自进入一个地上有魔兽,天上有巨龙的环境。   不过瑞兹并不对此似乎感到恐惧,那淡然平静的表情,带着高阶法师们特有的优雅……或者说故作矜持。   不过,即使这个任务如此危险,瑞兹也不打算放弃。   如果按照传言是真的话,那么这一次的探索就显得必须了起来。   维护艾欧尼亚这个远离瓦罗兰大陆纷争的幻想乡的平静祥和,是包括他在内的许多人的共识。他们为了这个梦想,从大陆的各个国家是地方漂洋过海的来到这里,为的就是逃离大陆那令人厌恶的纷争。   而如果连艾欧尼亚都陷入战乱纷争的话,可以说整个瓦罗兰大陆都将没有一个真正和平的地方了——当然,不久前新成立的灰色秩序或许是一个例外。   然而那个城市超然的地位来自于冬拥之主强大的实力,以及魔兽军团可怕的威慑力,再加上灰色秩序的偏僻地域,所以形成了那样一个祥和的地方。   那种和平与艾欧尼亚完全不同,艾欧尼亚可是有着瓦罗兰无数国家都垂涎的资源与土地的超级大国。想要保持和平与超然,难度远远的超出灰色秩序。   不过现在的瑞兹倒不是在思考这些,坐在马背上,他在思考的是去米迦勒山脉的船的问题……要是连船都没赶上,一切梦想无疑就成了泡影。   想到这里,瑞兹在鞍上向前探身问道:“到哈斯克还有多远?”   艾瑞利亚没有回头,但法师还是听到一个柔和好痛的声音答道:“至少还要三天。你不用担心,照这个速度,我们可以准时抵达。”   于是瑞兹满意的把身子收了回来。   这是他们今天的第二次交谈,距离上次交谈已经相隔很久。和一个圣殿出身的圣堂武士相比相比,更无聊的同伴恐怕就只有艾欧尼亚护卫军中某些寡言少语的骑士了。   暂且不提他们的那些繁文缛节,骑士们大多认为使用魔法不是正途,魔法力量是邪恶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想和这种东西沾上一点关系。   上一次瑞兹就曾遇到一个此观点的坚定拥护者,那家伙甚至认为人死之后,魔法师的灵魂会被判有罪然后下场就是被扔进大恶魔所在的黑暗深渊。就算瑞兹的灵魂在其他方面再纯洁也于事无补。   特别是那家伙坚定的认为,像瑞兹自主研发的这种荆棘魔法不但是邪道,甚至是本就是邪道的魔法里的邪道。这种行为完全就是亵渎了神灵的,是需要下地狱的。   黄昏将至,夕阳于枝梢中缓缓下落,在林间投下了一片片纵横交错的光影。   瑞兹很是希望能在天黑之前走出这片树林,但现在看来显然可能不大。他不止一次地使用精神地图来查看他们的当前位置,以及他同伴口中的目的地。   准备补给和其他必需物品花费了不少时间,这使得他和艾瑞利亚的碰面不得不延迟了几天。他现在只希望这不会影响他的整个计划。   而就在作为新兵的艾瑞利亚接到了她人生之中的第一份任务的时候,远在森林的花园城市普雷西典中央的巨大圣树上,那座建造在圣树树枝间的神圣圣殿里,艾瑞利亚那位艾欧尼亚闻名的大剑道师却是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叫。   “什么?从金色花海里走出来的人类?”   在他的对面,披着神圣白色祭祀袍的索拉卡淡淡的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资料递给了里托大师,“没错,虽然这位自称小月的姑娘每次都隐藏着自己的行踪不被人发现,但她某一次回程的路上却被金色花海外围例行放哨的士兵们用观测镜看到了。”   “经过战士们多次的确认,这位以除魔少女的身份活跃在米迦勒山脉附近的村庄小镇里,帮人们击杀那些金色花海内部流窜出来的低阶魔兽换取生活物资的小姑娘,毫无疑问的是居住在金色花海深处的。”   “这……”愣愣的看着照片上那个笑得很腼腆的美丽少女,以及她和小镇的人们相处得其乐融融的景象,里托大师难以置信的问道,“难道金色花海内部出了一头可以化成人形的圣阶魔兽?”   索拉卡摇了摇头,说道,“以她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她对人类社会毫无陌生感,似乎不是那种无知的化形魔兽。虽然没有具体的见过她,但根据推测,她是圣域魔兽的可能不足三成。”   “那么派人调查过了吗?”里托大师问道。“议会已经派出了流浪法师瑞兹前去调查,嗯……作为协助者,我让艾瑞利亚跟着他去了,顺便当做是对她的历练了。毕竟流浪法师瑞兹就算是在整个瓦罗兰,都是首屈一指的博学者以及大魔法师。”“那个发明了荆棘魔法的光头吗?”里托想起了之前的几次偶遇,咕哝道,“才九阶的实力也做不了什么吧……如果对方真是圣域魔兽的话。” 第二十一章 阴霾   抬头看了索拉卡一眼,里托大师问道,“话说这就是你叫我来的原因吗?虽然一个可能存在的圣域魔兽,的确对艾欧尼亚的稳定有着很大的威胁,但也不用不着如此急切吧?”   索拉卡摇了摇头,说道,“这次叫你过来,最重要的不是这个小月姑娘。毕竟按照她表现出来的友善来看,无论她是不是真的是一头圣域魔兽,只要我们不刻意得罪她,还是能够和她平安相处的。”   “这次叫你来的目的,是关于北方无尽之海深处的那座岛屿,”索拉卡叹了口气,将另一封文件递给了里托大师,“最近一个多月来,靠近北部海岸的许多地方都出现了实力强弱不等的低阶恶魔。”   “数量如此密集的出现的恶魔,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无尽之海深处的那座岛屿上的封印是否出了什么意外。再加上今天那诡异的延迟了许久的冬天大雪,以及封锁了整个弗雷尔卓德长达四个月的暴风雪,我害怕弗雷尔卓德的那位北地女王所镇守的封印出了意外。”   “也就是说……需要我去看看吗?”里托大师抬头看了索拉卡一眼,两人好歹也是多年的朋友了,因此他很轻松的猜到了索拉卡的意思。   “嗯,没错,”索拉卡点了点头,说道,“艾欧尼亚内部隐居的圣域强者实在太多了,有几名都已经到了快要濒死的地步了。诸如辛德拉之流甚至每年都回去弗雷尔卓德一次,妄图从北地女皇瑟庄妮手中夺得延长生命的力量。”   “若是那群家伙为了活下去,而去和恶魔沆瀣一气的话,我是毫不惊讶的。”   “了解了,”里托大师点了点头,看了索拉卡一眼,“那么艾欧尼亚就暂时由你来守护了?”   “嗯,”索拉卡点了点头,“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路过科多尔城的时候帮我拜访一下卡尔玛,若是能够得到她的帮助的话,也许我们的将来就能变得更加明朗一些了。”   里托大师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神色有些凝重,“那个未来的浩劫真的那么可怕?”   索拉卡苦笑一下,神色有些怅然,“就算是有众星力量的加持,我也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未来的些许边角。但我尽管无法完整的窥视到一切,可是艾欧尼亚那赤地千里的可怕场面还是让我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来自于战乱?”里托大师皱起了眉头,有些难以理解,“有易守护着艾欧尼亚,这个大陆上还有人能够威胁到我们吗?”   “就是因为有易守护,所以我才担忧啊,”索拉卡的脸上满是愁容,“前不久我见到的易的时候,发现他的未来的线路消失在了一片的迷雾之中。这意味着他也许将遭遇某件超出我能力预料范围的可怕事件,结合着艾欧尼亚未来的那场劫难……也许,易的未来将会陷入无尽的黑暗。”   ……   ……   “再次感谢您的时间,尊敬的女神冕下,”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紫发男子,长相还算帅气,只不过那张帅气的脸却被紫色的兜帽被遮住了一半,只有一双在兜帽下中散发着冰冷光芒的眼睛暴露了出来,“我想,我们应该可以保护您的成就,不被这次的危机所破坏。”   “如果能够成功,”身着尊贵典雅的金白两色战甲,蕾欧娜坐在耀眼的金色王座之上缓缓答道,“巨神峰和烈阳都会记住你们的,来自诺克萨斯的先生。通过你的工作,我想达克威尔和杜·克卡奥对那位他们首当其冲的面临的强大敌人,多少已经有所认识了。”   马尔扎哈本人并不矮小,他本人也从来不缺乏勇气。然而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主神,仍然给了他一丝压迫感。   那象征着无敌的金色御座,在当年是与其余三名女主神一样,压迫在整个魔法帝国头上的可怕枷锁,以及恐怖威慑。那从天空中划过的金色战车,每次出现都将为魔法帝国带来堪称可怕的伤亡。   就算如今的女神以及削弱了许多,但那种一如既往的冷漠傲然的表情,却让一向冷静的马尔扎哈有些战栗。   但他还是努力的微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当他放弃了那冷淡的面具的时候,要说能找出一个比马尔扎哈更具有王者气质的人,那实在是件令人惊奇的事。   他紫色的短发光亮整齐,胡子刮得很干净,瘦削的脸有着鹰般的外型,这曾经使得很多女性为之侧目。披着神秘兜帽法袍的他,给人的感觉比任何一位王子都要高贵。   能够从远古的时代一直活下来,并且没有因此而死去,他一向有着令人称道的地方。   要知道,与那几个靠躲在深山丛林中才活下来的同伴不同,这一万多年的时间里,马尔扎哈一直都在人类的社会力旅行。他结识了许多人,克制了体内旺盛的破坏欲望,用最平常的心态去学习那些让人敬佩的东西。   他那完美的礼节,优雅的气质,甚至罕见的让眼前这个冷漠的女神脸上的冰封瓦解了些许,不再那么难以接近。   这个幼年时还是默默无闻的年轻贵族,如今已经成为了可以主宰大陆未来的风云人物。   据说他来自靠近东部海岸的一个极其偏远的山区,但是却被证实具有远古时代的皇室血统。   那时正是神祗与魔法帝国交战最为激烈的时候,他那本来就小得可怜的领土在战时全部被毁于一条巨龙的攻击之下,最后他只好孤身一人步行来到当时泽拉斯的魔法帝国首都,甚至连一个随行的仆人都没有。   马尔扎哈到来之后,他的传奇经历就成了小说和故事书中的情节。   更重要的是,他的建议曾多次帮助过魔法神王泽拉斯——包括当他正发愁于如何处置被抓捕到的恶魔一族的时候。   实际上,在那个远古的时代,后期与神族的战争里,马尔扎哈才是真正影响全局的人。他曾进言泽拉斯在交战激烈时放弃过多的妇人之仁,然后对全国实行军事管制。   包括精灵、班德尔人、鱼人还有矮人在内的诸多种族虽然也都觉得在当时的情况下,对在战场上节节败退的魔法帝国采取改变是必要的。但第一次的战争结束后,他们认为魔法帝国已经不应对其继续实行单方面的控制。   这个时候马尔扎哈又站了出来,大施三寸不烂之舌,对一切做出了合理解释,并最终说服他们接受了所有的既定结果。   只可惜,他的一切筹算和计划,最后都随着童颜女神孤身一人杀入魔法帝国的帝都、如今的恕瑞玛沙漠,把作为整个魔法帝国核心的魔法神王泽拉斯杀死之后,一切都无可抑制的分崩离析了。   不过,他的能力世人与目共睹,如果他把那里交给一个可以令众人信服的、有才干的、并且看来是热衷于争霸的人手里呢?而达克威尔也算是个有能力的管理者,要是他总揽一切大权,而不用任何其他人来为诺克萨斯保持一个真正的盟友和朋友……   “不,当然需要,马尔扎哈!”达克威尔伸出手轻拍着马尔扎哈的肩膀。   达克威尔几乎有两米高,虽然不胖,却也绝不是瘦长型的身材。他穿着非常合体的蓝黑两色制服,怎么看都像个威武的战争英雄——事实上,他本人就是毫无疑问的战争英雄,“你已经可以为自己骄傲了,你一定会得到所有的荣耀,以及你当初未能彻底完成的一切……相信我,我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刻板如马尔扎哈,想起了多年的夙愿能够得如愿以偿,也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就像是相信着在他的计划推动下,曾经毁灭了魔法帝国的凶手们,必将为此付出代价。   马尔扎哈向达克威尔敬了一个礼,然后优雅地鞠了一躬,从王殿里退了出去。   之后,达克威尔皱了皱眉,好像当这个活了数万年的青年不在的时候,那些柔软光滑的幕帘,金色的吊灯,甚至是纯白的大理石阶也不能够使这大殿显出足够的富丽堂皇。   马尔扎哈显然和以往密密麻麻站在殿里那些只会阿谀奉承的可憎小人不同……甚至和他那些只知道一味的暴饮暴食的吞噬人类的怪物同伴不同。   他是一个能够在任何情况下让所有人信任,并且也值得去信任和给予尊敬的人。虽然因为魔法帝国那还未彻底完成就中断掉的长生魔法,他们必须经常保持对能量以及新鲜血食的摄取。   但是马尔扎哈却一向对进食保持着极大的克制。如非必要,他甚至不愿意伤害过多的无辜之人——不是因为良善,而是真正的智者知道能够克制住自己的欲望,才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看着马尔扎哈的背影消失的方向,达克威尔真希望自己未来的继承人也能成为一个像普瑞斯托这样的人……哪怕只有他一半也好。   虽然他没有儿子,但他也有着自己内定的继承人……   达克威尔抚着自己长满胡须的下巴。不错,自己和杜·克卡奥花费全部的力量打下整座大陆,然后用这个完美的人来重建那块土地,同时还可以融洽大陆各种族各成员之间的关系。   可以预见,那将是个新生的强大力量。   一个强大得不会被任何人轻易左右的力量……哪怕是神灵,也不行。   随着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达克威尔开始展望未来。   然而这样的展望却又很快的被一些不太愉快的、但却刻骨铭心的记忆破坏了。   那个女人……   那个曾经被他所仰望、被他发誓守护,最后又被他亲手背叛掉的女人。是否当他踏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孤独一生呢?坐在空旷的大殿内,往日的情景历历在目,他甚至还能够记起对方那抚摸他头发时,纤巧的美丽手掌上的温度。那是他奢望一生,但却注定可望而不可及的美好,是足以让一向心智坚定的他回想起来,都会觉得难以抑制悲伤的记忆。很多时候他甚至在想,若是当初他没有选择走这条路,而是静静的跟随在她的身后,那么他现在的生命还会如此冷寂吗? 第二十二章 怪物的宴会   “怎么一脸春风的,是不是有哪个讨厌的家伙死了,还死的血流成河,毛骨悚然,惨不忍睹?”   “省省你那无聊的幽默吧,卡兹克。”马尔扎哈说着回手关掉了身后厚重的大铁门。   在这间达克威尔特地给他和他的同伴准备的华丽宫殿里,马尔扎哈几人不时的会在这里碰头。为了卫兵们因为一些无谓的误会而惨遭这些怪物的凶手,达克威尔甚至下了死令,不管这座宫殿内发生什么事,任何人都不准擅自靠近。   自然,马尔扎哈不希望被打扰,他相信他这群吃相极度难看的同伴们也不希望被人打扰。   “我说……你们少吃一点不行吗?”看着卡兹克将一条血淋淋的大腿从餐桌上的那具尸体上撕了下来,狼吞虎咽的塞进了嘴里,马尔扎哈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天天吃那么多,也不怕撑死。”   “嘿嘿……我们的大贵族蚂蚱先生又在嘲笑我们了,”缩小了体型的科加斯趁着餐桌旁的几个同伴不注意,一口把剩下的半截尸体叼走了。在同伴们的谩骂声中漂浮在宫殿的空中,边嚼着嘴里的肉便笑道,“说得好像你从来不吃人肉一样。”   “哦!抱歉,我的【王子殿下】!如果我这个鲁莽的朋友冒犯了您的话,请让我呈上我最惶恐的歉意,彬彬有礼的王子先生!”他面前的这个手臂上长着锋利骨刀的家伙大声嚷嚷着。   声音尖利而吵人,简直不像是人类——不过这并不奇怪,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人。   他的头是尖锐的三角形,一些人可能会认为螳螂是一种天真而弱小的生物。   然而,当他们张嘴大笑的时候,便露出锋利的骨刃,可以切碎许多的东西。它们的兴奋往往来自于把昆虫和鸟类的翅膀或是其它实验品的肢体从它们的身体上分离。   而这只螳螂一样的怪物则比大自然里的螳螂们凶恶多了,一条突起的脊状暗褐色毛皮从这种丑恶生物的颈部一直延伸到他的前额。就像是邪恶的站牌一样,令人心生恐惧。   “不过,还是值得庆祝的。”这间华丽的宫殿以前其实是个储存室。原来很冷,正适合储藏酒类以及许多事物。然而,要感谢这群怪物无聊时打闹时弄得紊乱的空间能量,现在这里的温度就如同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中央。   但对于在荒凉可怕的虚空界待了许久的马尔扎哈来说,这里就像回到家里一样。   “庆祝什么,一个成功的骗局?”卡兹克桀桀笑着。   卡兹克经常这样笑,尤其是在策划什么邪恶的阴谋的时候。这只紫色的螳螂怪物最热衷的除了吃人之外,便是用阴谋谋害别人看,而对他来说,只要可能,这两件事总是在同时进行的。   事实上,这间屋子的后半部分就到处摆满了尸体、尸体、以及尸体,还有许多奇形怪状的动物,以及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收藏品。   “是要庆祝的,卡兹克,”一向最沉默的克格莫张了张大嘴,那宛如小狗一样臃肿的躯体算得上是三只怪物中最讨喜的模样了。它用头上那无数双密密麻麻的眼睛盯着卡兹克,后者立刻收起了所有笑容和嘲弄的表情,“你大概也会想一起庆祝的,不是么?”   “是的,混球。”   一身戎装的马尔扎哈深深的呼吸着这闷热的空气。过了一会,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出一丝轻松。“恩,真是令人怀念……这个大陆的空气……”   “嘿嘿……那是自然,这可是在虚空界那个鬼地方完全享受不到的好东西啊,”吃完剩下的半截尸体,科加斯从天上降了下来,落在了它自己的座位上。不过一只巨大的甲壳虫坐人类的座椅,却无论如何都显得有些怪异,“新鲜的空气,新鲜的血肉,还有……新鲜的杀戮啊,我都快要陶醉掉了。”   淡淡的看了同伴一样,马尔扎哈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我知道你们再想什么,事实上,我也期待着复仇计划的实现。但是我们必须等待,等待最好的时机。你说呢,卡兹克?”   “您说的没错,王子殿下。”   虽然再次被同伴嘲笑,但马尔扎哈很显然已经习惯了,“你应该知道,相对于那几个必须要接受审判的神灵,目前代表了瓦罗兰最高战力的无极剑圣才是我们的敌人。”   卡兹克一鞠到地,它那瘦小但其实并不弱小的躯体弯成了一个大大的弓型,“是的,谨遵命令。向您致以最高的敬意,王……”   忽然右侧传来一阵异响,两人转头望去。只见一个扑腾着金属翅膀的巴掌大小的昆虫,从一个与外部通风口相连的金属壁炉里冒了出来。   它在空气中扇动了一下翅膀,似乎是在感应着主人的气息,然后非常利索地飞了过来,跑到卡兹克身前。距离近了之后,才发现这个小东西是一个完全由金属构造的产物。   在马尔扎哈探寻的目光下,卡兹克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你知道我对于魔法机械造物很有研究的,这是我闲着无聊的时候造出来,涌来探索大陆现在的情报的东西。”   就在这时,这只机械昆虫趴在卡兹克的耳朵旁低声嗡嗡的叫了几声。卡兹克恩了两声,便挥手让它先退下。然后,机械昆虫又飞了回去,消失在壁炉里。   “发生了什么事?”马尔扎的语调虽然听来平稳而冷静,但显是希望立刻得到同伴的答案。   “啊,尊敬的王子殿下,”那种充满了调侃的笑容又回到卡兹克丑陋的脸上,“看来幸运与您同在。我看或者您可以考虑去个地方赌几手?当明星的感觉那可真是——”   “发生了什么事?”   “有些人……呃……好像北边的无尽之海出了点小问题,嘿嘿……一点小问题,也许会和那群被封印在暗影道的恶魔有关。”   马尔扎哈皱起了明日头,再次望向卡兹克。并盯着它看了很长时间,卡兹克马上在马尔扎哈的目光下蔫巴起来,“看着我干嘛?又不是我破坏的封印,你要怪就去怪那些真正的凶手啊。”   忽然,一身黑色的高大贵族大笑起来,和正常人不太一样的是,他的笑声低沉而压抑。   “好极了……”马尔扎哈拍着手,表达着他的兴奋。他伸出双手,好像要抓住眼前的空气。他的手指极长,看起来更像是爪,“太好了!既然魔族想要出来,那么到时候就顺便把它们一起解决掉吧。”他继续笑着,卡兹克总算松了口气,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同伴,眼珠微微地转动着。“他们还都说我是疯子呢,”卡兹克用只有自己听的到的声音嘟囔着,“其实你这家伙才是疯子吧?” 第二十三章 冰冷的目光   当那头炽红色的巨龙咆哮着从天空上冲下来的时候,艾瑞利亚的整个世界里,瞬间变得充满了火焰。   愤怒的咒骂了一声,艾瑞利亚伸手敏捷的闪过了这头巨龙的吐息,手中的长剑重重劈下。圣殿骑士团锋利的制式长剑在巨龙的身侧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哧——   喷溅的鲜血中,巨龙发出了一声充满了怒意的咆哮。虽然这道伤口相对于这条长达十多米的巨大怪物来说,几乎可以无视。   然而伤口被刨开的疼痛却是实打实的难以忍受。   艾欧尼亚,米勒迦山脉,金色花海。   同行的第五天,艾瑞利亚和法师分散了,这个突然出现的深红色的庞然大物,瞬间将两人打入了难以逃脱的深渊地狱之中。   瞪着眼前咆哮着的巨龙,艾瑞利亚有些恼怒——如果之前瑞兹没有延时,准时开始他们的旅程,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因为金色花海的巨龙活动都是有周期限制的,在每个月特定的时间里,这些巨龙都会陷入休眠状态,长达五天。   而他们由于时间拖延得太久了,以至于错过了最安全的时期。眼前这头巨龙,很显然是某个睡意不那么浓的家伙,以至于它提前了数个小时从沉睡中醒来。   而这,也带给了艾瑞利亚和瑞兹两人一个可怕的灾难。   “最弱的巨龙都是八阶的可怕魔兽!眼前这家伙很显然是九阶的,”艾瑞利亚瞪着眼睛在火焰之中寻找着瑞兹的身影,叫道,“快点想想办法!你们法师不是会传送的法术吗?”   一边敏捷的避开巨龙的吐息以及爪击,艾瑞利亚对着火焰之中的瑞兹叫道,“我暂时拖住它,你快去准备传送!”   就在这时,一道湛蓝色的光芒在艾瑞利亚的眼角一闪而过,下意识的回头瞥了一眼,艾瑞利亚看到了瑞兹。此时这个大光头的法师有些狼狈的翻开了手中的魔导书,一个闪现脱离了火海,狼狈不堪的掉进了树林深处。   当然,她必须去忍受她的同伴是个法师的事实。   “回来!蠢货!”同伴的行为让艾瑞利亚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怒斥了起来。   龙族有远远高于其他任何种族族类的感知——有些人认为龙能够突破限制,甚至可以嗅到魔法。在巨龙的面前使用脱离魔法,就像是害怕对方不能发现自己的踪影一般,所以拼命的吸引它的注意力……   于是,在艾瑞利亚悲愤莫名的目光中,眼前这头巨龙仰天咆哮着将一团巨大的火焰喷吐了出来,重重的顺着瑞兹遁逃的方向追了过去。   砰——   一声巨响,整个地面都在这次的巨龙吐息中疯狂的颤抖了起来。火球落下的地方,森林内的林木被迅速的点燃,巨大的冲击甚至将灼人的热浪都推了过来,吹得数百米外的艾瑞利亚满头长发乱舞。   “哦,我的天!”痛苦的一捂额头,艾瑞利亚看着那被巨龙的吐息破坏得惨不忍睹的森林,一脸的郁闷。   她的第一次任务,难道就要这么宣告失败了吗?   不过巨龙可没有心情照顾这个少女的心情,见到攻击命中,这家伙兴奋自得的拍打了一下翅膀,再次对着身前的爬虫喷吐龙息。   来不得思考回去之后会遭到同伴们怎样的取笑,以及任务失败后大祭司还会不会派她出去执行任务了。艾瑞利亚有些狼狈的在地方翻滚了一圈,避开了这炽烈的龙息。   七阶对九阶,几乎毫无胜算。   但是不要拍,艾瑞利亚!只有不怕的人前面才有路。   心中默念着圣殿骑士团的座右铭,少女挥舞着长剑绕着巨龙臃肿的身体跑动了起来。   这个时候,平日里刻苦的训练终于表现出了它的成果。尽管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少女就变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但至少以七阶的实力与九阶的巨龙正面交锋时,少女并没有被瞬间秒杀,反而顽强的活了下来。   而这,已经是足以拿出来享受世人称赞的彪炳战绩了。   轰——   一声巨响,一道炽白色的能量光团重重的轰击在了巨龙的身上。同阶的可怕力量深入骨髓,让这个大家伙忍不住惨叫了起来。   全身焦黑、狼狈不堪的站在森林的边缘,瑞兹很显然也在思考同样的事情。   因为对巨龙的不熟悉,以至于在面对这头巨龙的时候,他犯了一个不小的错误。虽然凭借着强大的实力,他从那可怕的龙息中逃了出来,但其实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分多钟了。   那一刻,懊恼简直充满了的心头。   虽然少女一路上都对他爱理不理的,但对方可是星光大祭祀的后辈,圣殿骑士团的新成员。自己受星光大祭祀的委托,带她出来历练,结果一个照面对方就被巨龙给秒杀了。   他几乎已经在考虑回到普雷西典的时候,要怎么像索拉卡请罪了。   不过当他狼狈不堪的从森林里爬了出来,少女那灵动的在巨龙身侧上下翻飞的曼妙身影进入他的视线,他承认自己被惊住了。   对于一向沉稳而平和的他来说,上次感到惊讶,好像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而近日,眼前的少女再次给他带来了一种名为震撼的情绪。   看着对方那虽然狼狈不堪,但却努力的坚持着的身影,他终于明白了索拉卡为何会在信中多次交代【旅途中的战斗都交给艾瑞利亚】了。   少女那种战斗的天赋和嗅觉,简直让他感到恐惧。   明显最开始的时候,少女几乎被巨龙的吐息还有爪击弄得狼狈不堪。现在才不到三分钟,虽然少女依旧吃力,但是她成功的卡住了巨龙的攻击死角,任由对方如何发怒,也几乎很难再威胁到她了。   这种能够在战斗中成长的可怕天赋,让他想起了一个人——那个在数年前,他在冬拥之森内部遇到的青年。冷漠如冰的杀戮方式,堪称无敌的剑道真诀,无极剑道的剑法,在那个青年的手中几乎达到了极致。   原本以为那个青年的天赋已经是他数百年的生命中仅见的奇才了,然而眼前的少女,再次打破了他的认知。   就在这时,艾瑞利亚也看到了瑞兹,于是恼火的叫了起来,“你这家伙,在那边想什么啊?快点准备传送的阵法,一起脱离战斗啊。我坚持不了多久了!”   至今为止,少女始终还不知道她的同伴是一个九阶的大魔法师。   瑞兹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一脸的惭愧,“抱歉,我修习的魔法与主流的魔法不同。我修行的荆棘魔法虽然在破坏力以及许多其他的方面有着很高的加成,但是对于空间之类的涉足却很少……所以我并不会传送魔法。”   事实上,对于瑞兹来说,早已在三百年前的时候,他的实力就已经强到不再需要传送魔法来逃命的程度了。   许多强大的九阶魔法师都和他有着类似的通病,因为实力强大到已经无视绝大多数威胁了,所以传送魔法之类的逃命法术就会被下意识的遗忘——他们觉得身为一个强大的魔法师,铭记这种逃命的魔法本身就是一种耻辱。   看着一脸无辜的光头法师,就算是自幼学习着圣殿骑士团谦和之道的艾瑞利亚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草!”   狼狈不堪的躲过了巨龙因之前的攻击而发怒变得更加狂乱的爪击,艾瑞利亚对着瑞兹吼道,“那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给我快点走!走得越远越好,顺着这里往东走,一百里外有一座我们圣殿骑士团的驻扎营地,你去哪里寻求保护!”   “记住,这次不要再使用闪现魔法了!”   瑞兹有些无奈的看着因为巨龙的狂暴已经变得左支右绌的少女,摊了摊手,“那你怎么办?”   “当然是和这个怪物战斗到死了!”少女理所当然的叫道,“圣殿骑士团的战士,从来不会畏惧死亡。”   “好吧,虽然你的勇气和战意让我感到敬佩,但是……”瑞兹无辜的耸了耸肩,翻开了手中的魔导书,“我可不能就让你死在这里啊。”   你死掉了,我回去怎么给索拉卡交代?   一道炽白色的魔法能量光团在瑞兹的手中凝聚,随后带着狂风飞起,重重的撞击在了巨龙的身上。   嗷吼——   这个巨大的家伙惨叫了一声,庞大的身躯几乎被轰得倾斜了下去。但它最终还是没有倒地,反而咆哮着把头转向了森林边缘的瑞兹。   “你……蠢货!”看着巨龙把目标转移向了瑞兹,少女惨叫了一声。虽然瑞兹展现出来的实力让她感到有些惊讶,但是法师这种职业却从来没有在战争前线表现出色过。   法师很容易攻击有一定距离或是背向他们的敌人,但是当他们不得不正面面对一个敌人的时候……   而且,当他们面对的敌人是一只龙的时候。面对这些有着天然的魔法抗性的怪物,法师们的杀伤力被降到了最低。   在艾瑞利亚的视线里,龙转向森林边缘消失不见的人类的方向。獠牙锋利的大口中,开始闪耀起了炽红色的龙息之炎。   不管她自身对瑞兹有什么成见,艾瑞利亚不想看到法师死掉。   无论是身为一名骑士的骄傲,还是作为一个十六岁少女那固执的荣耀感,她都不能坐视被保护的目标死在她的身前。   然而放眼四周,少女没有看到什么可以让她帮助这个愚蠢的法师的东西。   她的坐骑和他的一起被吃掉了,连同他们的行李。她所剩下的仅仅是她的剑,在用来对抗这样一个狂暴的庞然大物时根本不能称之为武器。   艾瑞利亚环视周围,寻找别的什么她可以用的东西,但是没有合适的。   只剩下很短的时间让她做出选择。身为一个圣殿骑士,在她能够帮助他的情况下,她甚至不能让一个法师受到伤害。艾瑞利亚认为她必须去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尽她的所能去拯救瑞兹的生命。   于是,少女从她藏身的地方跳了出来,举起了手中的巨剑,对着身侧想要振翅飞起的巨龙戳了下来,“在这儿!这儿,你这个怪物!在这儿!”   可是,龙没有听到她的呼喊,甚至无视了她的攻击。他——艾瑞利亚最终判断它是一只雄龙——振翅飞了起来,把注意力放在了森林边缘正在燃烧的树林上。在那个地狱般的地方,瑞兹正在努力生存下来。那只龙正在搜寻这个触怒了它的凡人。   特别是那不时的从森林各处飞射出来的魔法能量,总是能给巨龙可怕的创伤和痛苦。   然而那个凡人太狡猾了,那接连闪现的身影在森林中神出鬼没,而且空气中的魔法能量也被对方搅得一团糟,它已经很难再利用敏锐的感知,顺着对方施法魔法的方向追寻下去了。   密集的林木遮蔽了巨龙的视线,于是在第五次被瑞兹不知从何处射来的能量轰中之后,巨龙愤怒的张开了大口,直接对着整片森林喷吐了火焰。   炽烈的高温灼烧着这些林木,金色花海内那一直绵延向了远方的金色花卉也在烈焰之下枯萎、然后化为灰烬。曾经美丽的森林,瞬间变成了一片地狱般的火海。   眼看瑞兹活动的空间随着火焰的蔓延越来越少,焦急的少女环视四周,终于发现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对于一个普通人类来说,她准备去做的事情是不可能完成的,但是对于她来说依然有一点点可能性。艾瑞利亚只希望她的手臂足以支撑她坐到那件事——她直接将那块石头抱起,扔向了深红色巨兽的脑袋。   她离龙有一段距离,但是龙突然移动了一下,片刻之后那块石头没有击中艾瑞利亚所预期的目标。   可是,尽管它没有击中头部,却反弹起来打到了左侧带蹼的翅膀。艾瑞利亚甚至没有指望它能伤到那只巨兽——对于龙的鳞甲来说,那块石头仅仅是一件可笑的武器——她只是希望能够吸引那只庞然大物的注意力。   她做到了。   那个结实的脑袋立即转向了她所在的方向,龙因为这次打断而恼怒地咆哮了一声,瞪着下方身材纤细的美丽少女,巨龙从口中吐出了一连串莫名的语言。   随后,这个强大的带翅膀的家伙突然倾斜转弯,直直地向艾瑞利亚俯冲而来——她成功地将龙的注意力从倒霉的法师那里引开了。   现在接着该怎么办?狼狈的避开巨龙的吐血,少女心中腹议着。希望那个蠢蛋法师能够趁着这个机会跑掉。   毫不犹豫的,少女转身就跑,尽管她已经知道自己没有机会超过身后那个恐怖的追逐者的速度。   在她身边宛若地毯一样铺向了远方的花卉上,迅速爆发出火焰,就好像是被龙涂上了一层色彩。炽烈的火焰在她身前升腾了起来,切断了艾瑞利亚预先准备逃跑的道路。   毫不犹豫地,少女转向了左边,钻进那些还没有变成地狱的一部分的树丛中。   你快要死了!她警告自己。都是为了那个没用的法师!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使她回头看去。红龙已经追上了她,而且现在甚至有一只爪子正向下伸展,去抓住逃跑的少女。   那冰冷的闪烁着冷芒的锋利爪子,让艾瑞利亚能够轻松的想象着那只爪子正在碾碎她的情景……或者更糟。譬如正在将她拖进那个庞然大物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胃,她会被嚼碎或者整个都被吞下去。   然而,正当死亡离她只有几寸之遥的时候,龙突然收回了他的爪子,并且在空中蠕动着。   爪子朝他自己倾斜着。事实上,每一副爪子都试图去抓什么地方,好像——好像那只巨兽正忍受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奇痒。   艾瑞利亚停下来盯着龙看,没有任何事物能够解释眼前令人吃惊的这一切。龙扭曲旋转着,好像他想试图减轻他的痛苦,他的动作变得越来越疯狂。   看着这行动莫名的变得古怪的巨兽,少女想知道是什么,能把这只怪物弄成这样——   答案说出,就好像一声耳语一样轻。“瑞兹?”   好像是说他的名字就能像召唤幽灵一样召唤他似的,法师站在了她的面前。他的脸上满是焦黑,原本就呈深蓝色的皮肤也因此显得更加的黝黑了起来。暗色长袍也变得满是泥巴,破破烂烂的,但他看上去好像一点也没被他到目前为止所经历的事情吓住。   “我认为我们最好尽快离开这里……诶,艾瑞利亚?”   她不需要他再次提醒。这次,瑞兹带路,利用一些技能,一些魔法能力,来引导他们通过正在燃烧的森林。   身为一个装修武学的圣殿骑士,艾瑞利亚不能再做得更多了,只能让有着法师带着她走。沉默中,瑞兹带她沿着一条小径前行——少女甚至在穿过之前不能看见这条小径,直到他们经过以后,她才惊愕的发现那是一条空间小道。   “你……你不是说你不会空间魔法吗?”惊愕的瞪着法师,艾瑞利亚忍不住问道。   “事实上,我只是不会传送魔法而已。”瑞兹耸了耸肩,轻描淡写的说道。   而在两人的身后,从头到尾,那头龙一直在天空中痛苦的嘶吼着、翻滚着,惨叫着撕扯自己的皮。   艾瑞利亚一向上瞥了一眼,看到它甚至想要吸取自己的血。他的爪子作为为数不多的还可以使用的东西,正在撕裂自己带甲的皮。   “你对那只龙做了什么?”好不容易跑出了火海的范围,艾瑞利亚终于有机会气喘吁吁地问道。   瑞兹下定决心要找到这片火海的尽头,甚至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一个小魔法,是我以前研究出来的!”   在他们身后,巨龙咆哮着,宣泄着自己挫败感。   “这个法术能持续多久?”   现在瑞兹终于停下来去看她,她所看到的那束目光使她感到深深的失望。“就要到头了……”   他们马上就尝到了结果。   无论他们向哪一边转身,大火都环绕着他们,但是最终他们只碰到了火焰的边缘,穿过火海之后他们找到了一个只有呛人的烟雾能够伤害到他们的地方。   两人艰难地呼吸着,磕磕绊绊地摸索着,寻找一条可以让风从前面吹过来的路,从而减缓后面的火焰和烟雾追逐的速度。   接着他们听到了一声使他们颤栗的怒吼,怒吼中并没有显出痛苦,而是充满了狂怒和仇恨。法师和游侠转过身来,朝远处深红色的家伙看了一眼。   “咒语的力量已经消失了。”瑞兹不必要地喃喃自语。   咒语确实消失了,而且艾瑞利亚已经注意到,那只龙已经正确地知道谁应当为他的痛苦负责。龙依靠它那结实坚韧的翅膀准确无误地朝他俩直冲而来,毫无疑问地想让他俩付出惨痛的代价。   “你还有其他的法术来对付他吗?”在他们逃跑的时候,瑞兹喊道。   “也许!但是我更希望不要在这里使用它!你不是说了在金色花海内部禁止使用大面积的杀伤性魔法嘛?那样会吸引到附近的强大魔兽聚集过来的。”   “最重要的是,这只巨龙的魔法抗性太强了。至少比一般的巨龙强五倍左右,不然我早就把它给打下来了。”   少女希望瑞兹能找到一种方法去施放他那致命的法术——在他们变成那只巨兽的美食前。然而对方的回答却是让她又是失望。   当然,这其实不出乎她的意料。   虽然法师的强大实力让她感到震撼,然而眼前这头明显是变异的巨龙虽然实力不算强大,但是对方那可怕的魔法抗性却正好克制着瑞兹。   事实上,以瑞兹之前表现出来的力量,换做是任何一头九阶巨龙都被打下来了。但这头巨龙却只是感到了痛苦和愤怒,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有多远——”法师差点缓不过气。“这里离你们圣殿骑士团的驻地有多远?”   “太远了,一百多里,我们根本来不及。”   “从这里到那里有金色花海的边缘,你们圣殿骑士团还有其他的营地吗?”   她努力去想。有个地方被想起来了,但是她记不起它的名字和方向。她只记得那个地方离这里有五个多小时的路程。“好像有个地方,但是——”   龙的咆哮再一次使他俩颤抖了。一个影子穿过他们的头上。   “如果你还有什么法术可以使用,那我建议你现在就用。”艾瑞利亚再一次想起自己的弓。有了它,她至少有一点成功的希望去瞄准龙的眼睛。射中眼睛的打击和痛苦也许足够将那只怪兽打发走。   他俩几乎撞到了一起,当瑞兹突然停下并且准备面对那个可怕的威胁的时候。他用一双对于一个法师来说令人惊讶的强壮的手拉了一下她,将少女拉到了一边。   他的眼睛闪烁着光,如同两盏灯——艾瑞利亚听说只有强大的法师施法时才会这样,而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他的双臂直直向上,手指向红龙的方向。   他开始喃喃自语,用一种艾瑞利亚所不认识的语言,但是不知为何这种语言使她的脊骨上下打颤。   能量的风从四面聚集了过来,两人立身所在的空间甚至隐隐的颤抖了起来。   瑞兹抹去了嘴角的血迹,对着少女大声叫道,“呆在这儿,哪儿也别去!”   瑞兹将他的手聚拢起来,准备再念一遍——   然而,穿过云层,有两道身影突然闯入战斗双方的视线。   艾瑞利亚喘了一口气,光头的老法师收住了他的舌头,停止了咒语。冰冷的目光,带着彻骨的寒意,那从天而降的锐利剑风,恍若神灵的裁决,可以将一切送入墓地。【剑道·风之铃语】。 第二十四章 我的妻子   那是一个冷漠的男人,仅仅只是一个漠然扫过的目光,就让艾瑞利亚感受到了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抖。   尽管他此时的状态非常不妙,甚至可以说是凄惨,但是对方身上的那种彻骨寒意,还是让少女下意识的想要远离。对方那看起来重伤濒死的躯体,也不能给艾瑞利亚带来任何的安全感——特别是在对方刚刚一击轰杀了一头九阶巨龙的时候。   冬拥之主,萧沐雨。   这个男人艾瑞利亚认识,自从灰色秩序的事情在大陆上传开之后,这个来自魔兽森林深处的男人也渐渐进入了大陆居民们的视线。而作为圣殿骑士团的战士之一,艾瑞利亚自然不可能没有见过对方的照片。   然而只有在正面相遇时,她才能感受到那种照片上无法觉察到的恐惧。   瑞兹有些狼狈的拭去了嘴角的血迹,站起身来迎接着从天而降的两人。   身受重伤的萧沐雨,以及……搀扶着他的卡西奥佩娅·克卡奥。   “多谢您的救助,尊敬的萧沐雨先生,”微微弯腰行了一个法师礼,瑞兹用旅行法师们特有的礼节向萧沐雨表示了自己的感谢,“数年未见了,没想到能够在这里遇到您,这对于我和艾瑞利亚来说,还真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呢。”   “毕竟,若非您及时的援手,此刻的我已经快要死掉了。”   老法师的话让艾瑞利亚有些在意,原来这个家伙刚才是在准备同归于尽的可怕魔法嘛?怪不得那种气息如此的强大……   整个人都几乎挂在卡西奥佩娅身上的萧沐雨缓缓的抬起头来,冰冷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艾瑞利亚的身上,“这种制服,以及徽章……”   冷漠的注视着身前的少女,萧沐雨冷冷的问道,“你是艾欧尼亚圣殿骑士团的人吗?”   “没……没错。”被萧沐雨点名,少女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有些恐惧。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冷漠如冰的冬拥之主,会突然问她这个。   难道……冬拥之主其实和我们圣殿骑士团有过节吗?   小心的躲避着对方那冰冷无情的视线,艾瑞利亚的心中默默的揣测着。甚至打定了主意,一旦对方真的是圣殿骑士团的敌人,那么哪怕不是他的对手,她也绝对不能屈服,坚决不为圣殿骑士团的荣誉抹黑。   出乎少女意料的却是,萧沐雨在淡淡的点了点头之后,就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放到了光头法师的身上。意料之中的攻击和敌意却是完全没有踪影。   “你是……瑞兹对吧?”低头思索了一下,萧沐雨冷淡的说道,“我记得,三年前我们在冬拥之森见过一面。”   “呵呵……没想到萧沐雨先生还记得我,”瑞兹呵呵一笑,说道,“事实上,阁下的天赋果然出乎我的意料。当初相遇之时,您的实力还在九阶初期徘徊。没想到才仅仅三年不见,我依旧是当年那个迷路的九阶法师,您却已经成为天下享誉的圣域强者了。”   说完瑞兹有些好奇的看着萧沐雨那重伤的身体,有些惊愕,“话说,您为何会受如此严重的伤?在当今的瓦罗兰大陆,还有能够威胁到您的存在吗?”   “善泳者死于溺而已,”萧沐雨神色淡然的说道,“圣域终究无视无敌,受点伤也是在所难免的。”   “呃……好吧,再次感谢一下您的久远,”瑞兹说道,下意识的看了旁边扶着萧沐雨的少女,“话说,希芙蒂娅小姐呢?她没跟您一起吗?”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点 t x t 0 2 点 c o m   “她暂时有事情先走了,”注意到瑞兹的视线,萧沐雨沉默了一下,漠然的说道,“既然相遇了,那就顺便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的妻子好了。”   指了指卡西奥佩娅,萧沐雨漠然的说道,“这是我的妻子,你们可以叫她娅娅。”   “诶?”卡西奥佩娅愣了一下,脸瞬间就红了,“我……你……”   瑞兹和艾瑞利亚却是被萧沐雨的回答给惊住了,“您的妻子不是那位安妮小姑娘嘛?难道前不久传出来的,您和她结婚的消息是假的?”   “哦,你是说安妮啊?”神色漠然的点了点头,萧沐雨淡淡的说道,“那是我的另一位妻子。”   “…………”艾瑞利亚和瑞兹已经无言了。   虽然瓦罗兰大陆并没有限定一夫一妻的制度,然而在大多数人看来,像萧沐雨这种脚踏两条船的行为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特别是当对方对此还毫无感觉的时候。   那种淡然自若的态度,就如同说的只是——啊,我喜欢香蕉,但是同时也喜欢苹果——这种轻描淡写的事情呢。   瑞兹的笑容有些尴尬,“额呵呵……原来是这样吗?”   而名叫卡西奥佩娅的少女此时的脸已经不能算是羞红了,那羞愤欲绝的表情,简直快要沸腾了一般。   用力的甩开萧沐雨的身体,少女怒气冲冲的哼道,“谁是你妻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作多情?”   男子的身体摔在了地面之上,剧烈的震动撕裂了对方的伤口,激起了一阵痛苦的干咳。   “噗……咳咳……”缓缓的喘息着,萧沐雨拭去了嘴角喷涌出来的血迹,淡淡的说道,“原来相对于我妻子这个说法,你比较中意【奴隶】的身份吗?”   那种毫不在意的态度,就如同被摔得吐血的人不是他一般。   “你……”被艾瑞利亚和瑞兹你古怪的目光注视着,少女羞愤欲绝的抬脚想要踩萧沐雨。然而在看到对方正在面无表情的拭去嘴角喷涌出来的鲜血之后,那抬起的脚最终还是没有落下。有些自暴自弃的转身跑开,少女背对着三人坐在旁边的花海里,叫道,“算了,懒得管你们……你们要说什么赶快说吧,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带你来艾欧尼亚找到那个叫弥海月的小姑娘以后,你就要陪我回去把事情解释清楚的。”“快点说完,我们好赶路,然后我赶快离开你这家伙身边。和你这种混蛋待在一起,就算是多呆一分钟都是一种煎熬!” 第二十五章 来自诺克萨斯的信函   少女那如同闹别扭撒娇的态度让艾瑞利亚两人有些愕然,特别是在萧沐雨强调过【奴隶】这个词的前提下……   于是,看着少女那赌气一般的背影,两人的目光显得有些诡异。   而萧沐雨在淡淡的看了少女的背影一眼之后,就缓缓的从地上翻坐了起来,“如你们所见,我目前的确受了很重的伤。至于受伤的原因暂时不便告知,我希望能够知道你们来这里的目的,以及将要前往的目的地,以便我来安排行程,是否需要与你们同行。”   “毕竟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我暂时行动不便,唯一能够帮助我的家伙又在闹别扭赌气,所以我只能向你们求助了。”   那种轻描淡写的态度,让艾瑞利亚忍不住腹议起来。   喂喂!虽然不太清楚你们两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刚才明明是你主动挑衅,招惹到人家女生的吧?干嘛用这种无辜受害者的态度来面对所有人?   “好吧,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接下来该你们了,”淡淡的扫了艾瑞利亚两人一眼,萧沐雨神色冷淡的问道,“你们来金色花海是来做什么的?”   “呃……其实是这样的,”瑞兹解释道,“我接受了艾欧尼亚星光大祭祀索拉卡大人的委托,来金色花海调查一件事情。而艾瑞利亚小姐,则是圣殿骑士团派来与我同行,保护我的。”   “我们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到一位隐居在金色花海内部的小姐……当然,对方也有可能是圣域的魔兽。我此行来的主要职责,就是确认对方的真实身份,已经是否会对艾欧尼亚造成威胁。”   萧沐雨皱了皱眉头,“能够化成人形的圣域魔兽?”   他下意识的想到了一道身影,开口问道,“有对方的照片吗?能否给我看看?”   “呃……可以。”瑞兹说完,从身后的背包中掏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萧沐雨。   看着照片上少女那灿烂的笑靥,萧沐雨的手微不可觉的紧了紧。沉默了一会儿,萧沐雨这才缓缓的抬起头来,神色冷漠的说道,“真巧,我来这里的目的也是为了找她,也许我们可以同行。”   ……   ……   金色炽热的沙漠,一望无际的苍茫沙丘上,弥漫着令人晕眩的闷热气息。   纵然是五月的春末,瓦罗兰大陆大多数地方早已是一片凉爽的时候,这片名为恕瑞玛的沙漠之中却永远都被炽热的阳光所炙烤着。那细碎的沙砾在高温的灼烧下,散发出来的温度甚至足以将人类的皮肤烫伤。   甚至就连空气都被那炽烈的高温烧得扭曲变形起来。   一只巨大的狮鹫展开雪白色的翅膀,从天空之中划过。那巨大的双翼,在金色的沙丘之上投下了一道巨大的阴影。   狮鹫的背部坐着一名骑士,当然,说是骑士,或许与大陆主流的骑士不同。恕瑞玛沙漠的蛮族战士大多喜欢赤裸着胸膛,不穿任何甲胄的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冲杀在战场之上。   这种习俗的起源除了因为蛮族天生的悍勇之外,也与沙漠内过于闷热的环境不无关系。以至于大多数的蛮族战士都因为长年的高温暴晒,皮肤变得黝黑无比。   这名骑士头上戴着防风的护目镜,就这样驾驭着身下的巨大雪白狮鹫飞向了沙漠的深处。期间途经了三座绿洲,骑士这种横冲直撞的行为差点为他招来了厄运。   不过当绿洲中的这三个部族看到狮鹫骑士迎风举起的那面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的大旗时,无论是一向桀骜的野狼人,还是奸诈的巨魔,甚至就连虽然宽厚温、但实际上被激怒时也会异常恐怖的牛头人一族,都放下了手中的远程武器,没有攻击这个从它们头上明目张胆的飞过去的家伙。   战争女神希维尔,就算是在整个瓦罗兰大陆,也是有着可怕名声的女人。   也许大多数的平民并不清楚这个称号所代表的真正意义,但是没有关系。他们只需要知道,这是一个连最霸道最蛮横的诺克萨斯都不敢擅自轻易得罪的可怕女人就行了。   而在恕瑞玛沙漠之中,这个女人所代表的不仅有震慑人心的威名,还有不容轻辱的强大。事实上,几乎整个恕瑞玛沙漠都处在那个女人的阴影之下,若不是对方似乎没有什么争霸天下的野心,整个恕瑞玛沙漠现在已经成为她个人的王国了。   而那个高举着希维尔战旗的狮鹫骑士在接连飞过了数个绿洲,越过了无数高大起伏的沙丘之后,一座巨大的绿洲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绿洲内草木丰茂,林木葱郁,若非周围那一圈的金色沙丘的存在,任何人都无法将这里与沙漠联系在一起。   空中例行巡逻的几名狮鹫骑士第一时间发现了这名风尘仆仆的赶来的同伴,远远的散开道路的同时,狮鹫骑士们也对同伴招手致意着。   一路急行,骑士在绿洲上空飞过,很快就有一个充满了沙漠蛮族风格的城市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巨大的穹顶,坚固的黄色巨石垒成的高大祭坛,还有铭刻着神秘符文的神庙建筑是城市中最为醒目的标志。为了以示对女神大人的尊重,在城市内部是不允许飞行的,所以骑士直接在城外的飞行点降了下来。   将狮鹫的缰绳扔给了早已待命在一旁的侍从,骑士拿着一封信就那样急冲冲的冲进了城门口。在那里,有专门为信使准备好的战马,他将手中有着加急战报标志的信封递给城门口的卫兵看了一下,卫兵们便急急忙忙的牵出了一匹战马给他。   翻身跃上这匹战马,骑士直接在城市的大道之中疾驰了起来,“加急战报!路人避退!”   一路上,虽然道路两边的行人都非常配合的向旁边退开,但毕竟在这样的城市里,骑士也不可能全速奔驰。所以他最终还是花了三十多分钟才来到城市中央的山脚下。   在这里,有守卫在阶梯前的卫士拦住了他。   在骑士严明了自己的来意之后,就将手中的加急战报递给了为首的卫士长,“特快加急战报,请务必要立刻呈递给女神冕下。”   卫士长接过信封,神色严肃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辛苦了,先去下面休息吧。”   说完,卫士长便吩咐一旁的一名神殿卫士上前来指引这位骑士去专门的地方休息,而他本人则整理了一下衣冠,带着这封信转身走上了神殿前方的阶梯。   阶梯非常的长,由坚固的花岗石建成的阶梯上铭刻着神秘的花纹,充满了历史的气息。而踏在这神圣的阶梯上,看着头顶那恍若远在云端的巨大神殿,总是能够给人一种渺小感。   于是,卫士长的眼神越发的谦恭了。   不过就算是再长的阶梯,也有走完的时候。当卫士长来到神殿门前的时候,从神殿中传来的声音刚好响起,“让他进来吧,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原本打算拦下他的卫兵们便退到了两步。   卫士长有些迟疑的踏进了神殿的大门,由于情绪过于激动,以至于他现在几乎怀疑自己在梦中。   自己……竟然能够有幸亲眼觐见女神冕下?   神殿内部的光线非常充足,那一根又一根的直插上天的石柱上有着象征神圣的浮雕,最中央的御座之上,美丽的女子慵懒的半躺在王座之上。金色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有着某种令人炫目的美感。   卫士长连忙低下头,生怕自己的眼神过于污秽,因而亵渎了女神的神圣,不敢去看那耀目而璀璨的绝代风华,“女神殿下,诺克萨斯有战报传来。”   “唔,我知道,”希维尔神色淡然的挥了挥手,原本在卫士长手中的信封就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手中,“虽然大概猜到了那些家伙回来找我帮忙,但是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急切啊。”   一边说着,希维尔一边撕开了信封。   大致阅读了一下上面的内容,她有些不屑的摇了摇头,“切……好歹也是一国的将军,竟然还需要用这种下作的手段,真是……呵……”抬头看了卫士长一眼,希维尔淡淡的说道,“你可以退下了。”待到卫士长恭敬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之中后,希维尔那带着微微嘲意的冷笑轻轻的响了起来,“呵呵……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了,讨回一切的一天。” 第二十六章 围杀   悲伤纪元元年,五月七日。   德玛西亚首都枫叶雪,春季末尾的暖风暖暖的吹过城市内的街道,摇曳的雪白雪枫叶在树梢上轻舞,几只鸟儿鸣叫着落在房屋上,互相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宁静而祥和的城市内,是一国帝都清晨时分的朝气蓬勃。   而在城外一座依靠着绵延的青山坐落在山脚的庄园中,却已经空无一人。当名为易的白衣男子微笑着推开大门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一个死寂的山庄。   “娑娜,我回来了……”   空无一人的山庄内,注定没有人能回应他。   于是,笑容僵在了脸上。   ……   ……   “老师,你要去哪儿?”当沃里克背着他那大大的行囊关上实验室大门,准备转身离开的瞬间,那个腼腆的弟子从旁边跳了出来,激动的拦在了他的身前,“你又要去诺克萨斯了对不对?”   沃里克怔了一下,摇头失笑了起来,“是迦娜殿下告诉你的,对吧?呵呵……明明我都要求她帮忙保密了,没想到就算是神灵也会有不守信用的时候嘛。”   青年却是无视了他的轻松的语气,激动的握紧了拳头,脸涨得通红,“你又要去帮诺克萨斯的那些人为非作歹了,对吧?你又要去帮助那些刽子手滥杀无辜了,对吧?”   “明明你……明明你已经答应过我了的,说再也不管诺克萨斯的事情了的。明明我们都已经说好了的,要靠自己的力量拯救祖安的,你为什么要骗人啊?!”   说到最后,这个一向腼腆的青年已经泣不成声。   “我会帮你的,迦娜殿下也会帮你的,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委屈自己去迎合诺克萨斯那些混蛋啊!”   “是!现在的祖安很混乱,其它几个流派的炼金术士也很强大,我们还不能对抗他们。可是有迦娜殿下在,有你在……还有我,我们三个人联起手来,哪怕苦一点,累一点,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啊!”   看着泪流满脸却依旧倔强的盯着自己的弟子,沃里克叹了口气,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可是……我们等得起,祖安的民众们等不起啊。”   指了指平台下方斑驳而脏乱的城市大街,沃里克轻轻的叹息着,“看见了吗?这就是我们祖安最大也是最豪华的城市,和大陆其它的国家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垃圾场。”   “那些混蛋肆意的在这片土地上宣泄着自己邪恶的欲望和实验,如今的国民已经处在一种深渊的边缘了,只要随便一点来自外部的力量,就能将整个祖安都推入绝望的深渊。也许我们的确可以等下去,可以慢慢发展势力,然后最后到能够和其它几个炼金流派抗衡的程度。”   “有天才的你以及迦娜殿下的支持,我相信那一天绝对不会太远,可是……我们等得起,祖安的大家却等不起啊。再找不到改变这个国家的方法,大家就都要无助的死掉了呢。”   手轻轻的拍在了辛吉德的肩膀上,沃里克微微一笑,转身离去,“所以……为了我们大家的未来,祝福老师吧。我会为你们带来胜利的。”   怔怔的看着老师离去的背影,辛吉德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挽留。然而最后那只手,还是僵在了半空中,而那挽留的话语,也终究是没有能够说出。   在他的身后,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名金发的少女。   一身圣洁的白裙,柔顺的一头金发却是奇怪的束成一束的立了起来,并没有在重力的作用下自然的垂落两肩。美丽的容颜上带着悲悯的低叹,就算是最恶毒的人也无法对她心生恶感。   温柔的拍了拍辛吉德的肩膀,迦娜轻声安慰道,“不要伤心了,阿尔。我之所以把你的老师今天离开的消息告诉你,并不是为了让你伤心的。我只是觉得像他这样的勇士,若是在抱在那样的坚持离开故乡去奋战的时候,就连他最亲切的弟子都不能来送行的话,实在是显得有些悲伤,所以我才瞒着他告诉了你这个消息。”   “作为他的弟子,你应该为他感到骄傲还有自豪。虽然他的行事手段我并不认同,但是他那高贵的灵魂却是我数万年的生命中仅见的,向你的老师致敬吧,阿尔。”   “正是因为有了他这样的人存在,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才会变得更加的光明啊。”   “荣耀……吗?”名为辛吉德的青年怔怔的站在实验室的大门口,看着老师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下方脏乱的城市街道中,泪水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   “老师,加油!我也会努力的……用我的方式。”   ……   ……   赞达拉城外的平原上,有一座破旧的祭坛,那是过去神话时代遗留下来的神殿遗迹,平日里少有人至,然而今天却是显得无比的热闹。   闪烁着湛蓝色光芒的巨大魔法阵以神殿中心的大祭坛为原点,向四面八方铺展开去。而在祭坛之上,一道凝如实质的洁白光柱从空中直降而下,光柱中有一个笼子,笼子里坐着一个人。   在仅仅穿着一套单薄的白色囚衣,背靠着铁笼的栏杆,菱角分明的钢铁深深地陷入他后背的肌肉里,只从这个镜头,便能看出那白色光柱的力量给他带来了多大的压力,一条腿曲坐起来,两只手平放而下,因为那压力的关系,他现在根本连动弹都不可能。   而那只诡异的乌鸦,则依旧寸步不离的站在他的肩头,用那种诡异的冷漠目光注视着自己的主人。   “那么……你现在终于意识到了,你背叛达克威尔的行动有多愚蠢了吧?”   光柱之外的祭坛栏杆上,名叫卡兹克的怪物难得的化作了常人的造型,面色轻松地坐在那儿,一面拿着一瓶酒自斟自饮,一面对着铁笼之中的人发出感叹。   “不但对阻止事情的发生于事无补,反而还将自己陷入了这种尴尬的境地。原本以你过去这些年来守住诺克萨斯军部不崩溃的功劳,应该能够得到达克威尔的大加赞赏的吧?结果却被你给轻松的毁掉了……你不觉得你做了这么多,都是毫无意义的吗?”   随后,也得到了铁笼内那人的回应。   “不是毫无意义的……至少,绯红女王的叛乱,成功的拖延了你们的脚步。不然这个计划在四个月前就该实施的了。”   “呃,怎么说呢……”卡兹克将白银酒杯放到唇边,一饮而尽,“就我个人而言,觉得你做的实在到位。关于你的事情,我也是听说了很多的,在达克威尔和杜·克卡奥消失的这段时间里,你和德莱厄斯兄弟一起成功的维护住了军部的威严不崩溃,帮达克威尔守住了老家。”   “并且还在中下层的士兵心中有了相当高的声望,甚至就连达克威尔想要处决你,都必须封锁消息害怕引起哗变,对外只是宣称你暂时离职。以你的声望,等达克威尔那家伙厌倦了争斗退下来的时候,下一任的诺克萨斯大将军十成十的就是你了?你何苦要……呃……”   他翻动几下手掌。一时间似乎很难找到合适地形容词,铁笼里的男人扯了扯嘴角,僵硬的一笑,虚弱地说道:“所以说,做人要安份,当属下……也得认清自己的位置,如果想要更多,咳咳……就会出事了……”   “唔,说得很有道理,”卡兹克点了点头,“如果有机会。我会让你这句话伴随着我的回忆录流传后世。”   “谢谢。”   “哎,对了,我说你干嘛不躺下来?光柱的魔力禁锢很厉害,我试过。十倍于自身的重量,虽然说你肩膀上这只恶心的噬魂乌鸦能够减低你受到的压力,可是我们大家都知道,就算是噬魂鸦也减低不了这种法阵的。躺下来,至少好受些。”   “咳……咳咳……谢谢你的好意,”笼中的囚犯轻咳几声,淡淡的说道,“只不过诺克萨斯的军人一向站地直坐的稳,从不轻易屈服。现在我也没有力量站直,那就只有……咳……坐稳了……”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谢谢……”   “那么……讨论下有意义的事情吧。如果那位美丽动人的娑娜小姐真地能够在明天晚上赶过来,你觉得我们的机会……当然。只是闲聊,你骗骗我也无所谓了……你觉得我们真的有机会抓住她吗?”   “为什么不能是今天晚上?”   “时间上太急了,没可能的,”卡兹克摇了摇头,说道,“根据情报来判断,就算她的速度再快,要真正反应过来,赶到这里恐怕也得明天天亮。而白天太难跑掉了,所以她应该会等到天黑……当然,如果不是索娜小姐,今天晚上能来救你地就只有德莱厄斯那家伙的人,那家伙因为你被无情的抓捕,最近可是蠢蠢欲动的,对达克威尔相当有意见的呢。”   “而没有娑娜小姐那样层次的强者,在这里闹出的动静肯定会被抓到线索。到时候,最多一个月后,诺克萨斯就不会再有德莱厄斯兄弟了,我们也可以顺理成章地,把你们两个这些年来培养起来的死忠份子轻松剪除了……当然,那家伙在他弟弟死掉之后,也许会因此而愤恨你也不一定,所以他未必回来救你的。”   见笼子里的人笑了笑,卡兹克又说道:“当然,我们也考虑过你会为了不连累那位娑娜小姐而自杀。不过这样一来,恐怕那位娑娜小姐就会真正失去理智地杀进来,毕竟这位娑娜小姐在根本上来说,可是……嗯……很冲动!对,很冲动。”   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来,笼子里地人笑得更加灿烂了一些,果然,在自己之前有意识的运作之下,诺克萨斯对于娑娜地事情还知道不多。   假如他们能知道来自艾欧尼亚孤儿院的他们两人曾经遭遇过的一切,以及曾经为了活下去,两人甚至能够所做地隐忍,必然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地。   自己如果真的死掉了,以娑娜背后那个男人的力量,诺克萨斯……恐怕会惹上一个永远都甩不掉的大麻烦了。   可是……真的不想死啊,谁知道死后会怎么样……   “想什么呢?”光柱外那卡兹克似乎有看人狼狈模样的恶趣味,笑着又问了一句,这一次,笼中的男人过了好久才做出回答。   “你真的很烦啊,我在想……我或许不会死,而只是回到了来的地方。又或许,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还是在艾欧尼亚的孤儿院里,还是一个和娑娜一起过着节衣缩食生活的孤儿……”   “好哲学的思考,嗯,我觉得吧……”卡兹克摸着下巴说着,似乎想要做出自己的评价。然而只在下一刻,大量的金色光芒陡然从他身后的祭坛上狂涌而出,一只白皙的手臂掐住了他的脖子,扼住了他想要说的废话。   陡然从祭坛之下出现的那道曼妙身影周围萦绕着惊人的气劲,看起来便如同一尊神话传说中的女神。不过纵然她出现得毫无征兆,完全没有惊动圣殿外围的守卫者,但那祭坛的反应机制却是自动运行。   一瞬间,蓝光增强到炫目的程度,同时也将整个祭坛都覆盖了进去。坐在笼中的男人在刹那间便听到了自己背后骨骼碎裂的声音。   那被掐住了脖子的卡兹克同样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口中犹然有着不可置信的语音:“不可能……现在……娑娜……”随后,那怪物的身体便在女子白皙的手下爆裂地漫天碎片。   祭坛上降下的光束很强大,此时此刻,就算笼中的男子想要用尽全力挣扎,也根本动弹不了半点。   然而对于超越了第九阶的圣域强者来说,这股力量还构不成太大的威胁。那道曼妙身影陡然间移动到铁笼之前,一瞬间,带着锐利金芒的十余记强烈能量光刀猛斩而上。   然而除了撼得整个祭坛都为止动摇之外,铁笼本身根本没有任何的损坏。到得此时。成百上千地战士、武者也远远近近的出现,朝着这边涌了过来。   “你……快走!这根本是陷阱……”   “你闭嘴!”   平静却带着不可置疑的声音传入男人的耳中,斯唯因陡然间怔了一怔,突然间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夏日,在他病重昏迷的床榻前,小女孩将偷来的药剂强行塞到了他口中时,也是如此说的。   随后,比祭坛光柱更为耀眼的光芒撕裂而出,娑娜也不知拿了什么东西,一斩之下,巨大的铁笼被当中斩裂,上半部分被一击轰飞。   弥漫的金色光华也在同时汹涌而出,为他将巨大的压力隔开,随后,他看清楚了记忆中那人熟悉的样子。   “你……”   娑娜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转身将斯唯因背在背后,用两条绳子将两人的身体位置固定,同时,咆哮地金色能量光华冲出蓝光的束缚范围,更为夺目耀眼的剑光。迎向了首先冲来的一群人。   轰地一声巨响,带着斯唯因的那团能量光芒从半空中飞坠而下,撞破了一间房屋的墙壁。无数的魔法弹从四面八方直击而来。不过,在房屋被彻底轰垮之前,被金光包裹住地两人已经从另一侧冲出。   耀眼的白色剑气横斩而出,将眼前的两名武者直接腰斩!   诸神死亡之后,从诸神的宝库中获得的武器被那个男人送给了她,拥有着无坚不摧的锐利锋芒。然而即便是拥有这样地神器,在数百名各类武者、法师地围攻之下,为了保护好身后地人,受到的伤害还是一点一点地在她的身上累积起来。   四面八方的攻击如同海浪般连绵不绝,眼前,敌人冲来了,有的被直接斩杀,也有的被光剑的威力迫退。身侧与后方能够攻击到的武者不多,但却最是致命,因为那都是向她来的,然而最终没有躲过的,却都被她的身体承受了下来。   斯唯因此刻,就是无力地看着这一切在眼前发生。   身体能够感受到前方身体的柔软,鼻间还能嗅到淡淡的香气,剧烈的战斗中,她的身体上有汗水,但更多的,或许是从口中或是身体各处上出现的鲜血。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如此毫无距离的接触吧,在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时候,她竟然真的来了。放下了守护多年的德玛西亚,放下了她视为生命的那个男人,一个人来了。   那一刻,他的心中有了一份难以言喻的满足。   至少,在她的心中,他并不是一无是处的……虽然,那地位也许只是一个童年时代的玩伴,少年时代的故人而已。但是对于他来说,已经满足了。   当他陷入挣扎最后一次的想法中时,巨大魔法阵笼罩的范围之外,战局仍旧趋于白热化。只不过,就算受了很重的伤,依靠着神器的无坚不摧,闯入者仍旧已经冲到了神殿的外围,而每前进一步的压力,也变得越来越大……   “大家挡住!不能让他们离开!”   “他就快不行了!攻击斯唯因!”   “谁抓住他们,这个女人身上的神器就归谁!”   斗气,各种攻击魔法,加持之力,衰弱之力在夜空中混成一片,疯狂的攻势当中,闯入者挥动着手中的神剑,开始向外围发起进攻,然而跃起在半空,虽然奋不顾身地突破了前方的阻拦者,数十道强悍的攻击却朝着身后的斯唯因袭来。   身体在空中一旋,她接下了一半,另一半,就结结实实地击中了目标。   轰的一声,两人再次被轰飞往高墙内侧的一座建筑!   魔法弹、斗气,朝着那房屋铺天盖地而下,与此同时,惊人巨量的金色光芒从地底升腾而出。随后,是一声撕裂了整个夜空的尖锐笛音。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的心神都为一一窒,力量稍低的魔法师、武者顿时便从半空中摔了下去。趁着这片刻的时间,光剑化为千万獠牙,斩裂了神殿高大的墙壁,在炽烈的神圣光芒的重重围绕下,两人以惊人的速度冲了出去!   随后,数百上千人尾随追去!   神器的力量加快了逃跑地速度,一瞬间将神殿遗迹的火光远远抛开在视野之外。金色的光芒飞上夜空,越过山岭,谁也不知道跑出了多远。当那金色的光芒终于在空中消散,娑娜降落在一处山坳之中,慌忙解下背后的男人。   祭坛之上,光芒的重压之下,斯唯因背后的骨骼碎裂,恐怕脊椎都已经受到了影响。然而噬魂乌鸦的维生能力委实强悍,被轻轻摇晃了几下。他吐出几口鲜血,醒了过来。   “咳、咳咳……别、别管我了,快跑!这是一个陷阱,他们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跑不掉了,他们会……追上来……”   “呵呵……看来斯唯因先生你倒是很了解我们嘛。”   淡然的笑声之中,之前被娑娜捏碎掉的卡兹克恢复了原本的怪物形态,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山林的边缘。同时出现的,还有其它的几头怪物。身披紫袍、神色漠然的悬浮在半空中的马尔扎哈,身体宛若小狗一般的克格莫,像是巨型甲虫一样的科加斯……还有神色前不久因丧女之痛而显得有些冷漠颓然的杜·克卡奥,遗迹最近带着淡淡嘲笑意味的达克威尔。一共六名圣阶,从各个不同的方向,将两人围在了中间。 第二十七章 神器缭绕   悲伤纪元初年,五月七日,夜。   宁静的枫叶雪在夜空中绽放着自己的光彩,城外的山庄之中,白衣的男子坐在木质的台阶上,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月光下对月独酌。   夜晚微凉的夜风吹来,将他的发丝衣袍拂动的同时,有一封信缓缓的飘落在了他的身前。   没有去看那个送完信后便落荒而逃的家伙,易轻轻的将手中的酒杯扔到一边,撕开了这封来自千里之外的信。   “原来是这样吗?呵……”   带着淡淡的嘲意看完了信上的内容,无形的火焰将他手中的信纸烧成了灰烬。   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男子站了起来,“那么,就让我去看看,你们为了我准备了什么吧?”   走出山庄的门口,前方,黑暗依旧深深地笼罩于枫叶雪这座巨大的都市之中。许多的时候想起来,在上百万人聚集的大都市之中,千万、亿万人的大地之上,孤单的一个人真是渺小啊。   呼吸着这凉夜地气息,仰望星空,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上永远不存在敌的力量,也永远不存在能解决一切事情的妙法。人,只有不断地抗争……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的身形飞掠上天空,无极剑道的力量源源不断地运转起来,将他以最快的速度,带往那片充满阴谋与陷阱的黑暗之中。   我地一生,曾经看见过最为悲凉漆黑的绝望;曾经感受过最为无依无助的彷徨;曾经体验过最为刻骨铭心的伤痛。   我从黑暗中来,却在无意中找到了通向光明地途径,我也曾想过要放下一切的仇恨与束缚,也曾承诺过不再对无辜者展开报复与杀戮。   不再激烈,不再疯狂。但如果有人要在这个时候破坏掉我终于拥有的一切,那么便来吧。只要这之后地一切后果。是你们可以承受得起地。   你要战。便作战!   ………………清澈地靛蓝,海潮一般扩展开来。在达克威尔等人的眼前,恐怖地力量在逐渐累积、加深,将一切吞噬于最为纯净的蓝色深渊。   娑娜的身体在那片蓝色中凌空飞起来,随后也被逐渐吞噬,同化进去。   感应到巨大的力量,大地之上早已铭刻好的自动防御法阵瞬间启动,在天空中划出淡淡的圆形光弧,笼罩于整个森林的上空。外围,军队开始行动,无数高手们也从纷纷聚集而来。   在那座树林的周围,所有的人都变得目瞪口呆,望着那一片蓝色的海洋从森林内部巨树间的缝隙中丝丝渗出。还是一名侍卫首先回过神来,转身便跑。   “危险!快离开这里!”   下一刻,所有的战士也反应了过来,良好的训练让他们的队形没有散乱。就算面对这可以瞬间抹掉一座城市的可怕力量,他们的脸上也依旧是从容。   轰然间,那片深蓝海洋的中心,也逐渐开始产生变化,力量如同漩涡一般的收回中央,蓝色逐渐变成纯白。森林的泥土大地、还有森林中的无数参天大树,就在这样的变化中开始龟裂、销蚀。   后面的神殿的建筑之中,数名九阶武者在飞速赶来,却在数千米外的空中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前方的森林,所有的人屏住了呼吸。   力量,压缩到极致,随后——   轰——   灼烧所有人视网膜的灿烂白光从森林之中亮起,渲染了卡拉赞城外的深夜。当初在德玛西亚天南行省,一招之间将一座城市轰沉于地下的可怕力量,于焉再现。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只能凭着直觉向一旁躲避,即便是以九阶战士的力量,那一刻,也只能被心底巨大的恐惧感所驱使,奋力跳出。   光芒扩散,森林外围没有及时退出安全距离的人们,首当其冲的在白光中当场汽化。那数名九阶战士仅仅是被余波扫中,却也是全身剧痛,被轰倒在一片废墟之中,全身的力量全面溃散,无法聚集。   力量甚至凌驾魔晶巨炮的一击,在森林之中,扫出了一片惊人的空白地带,无数的参天大树被摧毁,斑驳碎裂的泥土板块一直延伸到数百米外森林的边缘。   天空中的魔法护罩变得支离破碎,无数魔法气息游动其中,正在进行自动修复。这象征着,方才那一击已经从防御力较弱的里侧轰穿了达克威尔等人早已设下的魔法屏障。   这样巨大的力量,在数十年之前,众人的认知中恐怕只有一人拥有。那人来自艾欧尼亚沙漠深处,转战天下无一败绩,那位曾经被称为剑圣的男人,如今已然悄无声息的在大陆隐去,但其威名却已经威慑着所有的人。   而在现在,能够一击做出如此破坏的,恐怕就只有被称为魔兽之王的冬拥之主了。只有在他那曾在天心城惊鸿一现的可怕力量,才能够让单纯的破坏力扩展得如此惊人!   朦胧的烟尘与夜色的氤氲中,众人的目光,终于反映出那位女子的身影。   蓝色的长发宛若天空一般的纯净,如玉的脸上带着平静的祥和。美丽得仿佛出离了人间的女子,缓缓行走在那片废土当中,目光在周围游离不定。   在她的身后,身穿囚袍的男人艰难的喘息着,重伤的躯体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但他却咬牙不愿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害怕身前的女子因此而分心。   惊讶的看着女子身边悬浮着的那几把神器,卡兹克的脸上难掩震惊,“【灵风】【日炎斗篷】【无尽之刃】【最后的轻语】?竟然连【幻影之舞】和【大天使权杖】都在?!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竟然真的把所有的神魔全部杀掉了?”   达克威尔叹了口气,“虽然对于易大师过去的荣耀早已熟知,但是当这么多主神的神器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手中时,果然还是让人震惊啊。”   马尔扎哈神色漠然的向前踏出了一步,举起了双手,挥舞起了狂暴的能量,“神器又如何?以她的实力,我们任何人都能轻松秒杀掉,神器也不过是延缓她败落的时间罢了。”   轻声的呼喊,随着惊人的力量向四周扩展开去,覆盖周围百米的范围。随后,一股惊人的紫色光芒,从半空中直落而下!   “去死——”   然而面对这可怕的攻击,娑娜只是单手伸出,身侧的【灵风】在空中转了一圈,紫芒在瞬间便被压制,犹如雷霆落下的锋芒,被她那看似纤弱的手掌稳稳抓住,无数剑光,从她的身后闪电般的迎上。   噗——   噗噗噗噗噗噗——   随着第一道剑光刺入敌人的心脏,其余的,便各自选取了头部、四肢穿刺进去,再之后,更多的剑光穿过了马尔扎哈的身体,将那千疮百孔的身躯直接托在了半空。砰——紫色的血雾爆碎,马尔扎哈狼狈的从剑光的浪潮之中翻滚着跳了出来,瞪着周围的同伴们,“你们还在等什么?出手啊!” 第二十八章 如果有下次的话   悲伤纪元,五月七日,夜。   初入夜的时段里,鲜红的血焰升起在卡拉赞城外森林塌陷而成的断壁残垣上。   布满伤痕的青石地面、折断的兵刃、魔法与斗气的光芒、火焰与残冰、清冷夜间飘散的氤氲与爆飞而出的血雾。   剑光的光芒在空气中扩展开来,犹如在万仞海底散发着晶莹白光、随着风呼啸的巨大浪潮,那摇摆的光芒间,蓝发女子的身影陡然闪现,猛烈的手刀劈斩,将一名欺近的九阶武者击飞出去,如炮弹一般的落入前方的废墟当中。   下一刻,光剑旋转成巨大的涡轮,由洁白转为靛蓝,随即,无数细小的蓝色光点如同机枪子弹一般,狂风暴雨地轰炸过去。   轰轰轰轰轰轰轰——   “呀啊啊啊啊啊啊——”   被蓝色的能量流直接击中的,是呈现灰白色的超强力防御立场,这是诺克萨斯军队之中的四名拥有伯爵位阶的九阶武者之一,凭借战气与魔力的结合,龟甲般的防御气场之上,隐隐流动出咒文一般的奇异文字。   为负伤的战友挡下致命攻击的下一刻,他已经猛地发力,凭借着最坚强的防御能力,朝着蓝色的能量流逆冲而上。   然而还未冲出一半,随着疯狂的爆鸣,压力越来越大,由九阶力量所支撑起的防御力场竟然便开始波动,而这,也正是他需要转守为攻的原因,因为防守实在是太困难了。   溶金蚀铁的魔法锁链,陡然由左上方地天空横划而来。与此同时,蓝白相间的晶莹光团陡然停止了攻击,随着蓝发女子背着囚犯的身影飞退,避过这一道魔法长链。   “不要跑!”光盾之上的压力骤然消失,撑起超阶护体力场的战气一声大喝,加速冲来,身形眨眼间滑出数米之外。蓝发女子陡然跃起在半空,划过完美的半圆弧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度冲来。   洁白的长裙舞动在夜风之中,娑娜向侧后方伸出右手。   身侧的神器【幻影之舞】开始急剧舞动,狂暴的力量撕扯起周围的空间、风力,旋转成呼啸地幻影。最后,巨大化的风暴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向中间收缩,化作一道风之利刃,在娑娜地右手虚按下,迎上那力场的外壳。   立场在瞬间溃散、炸开,九阶战士吐血飞退的同时,娑娜背着囚犯的身影刷地飞上天空。迎上另一名九阶武者的惊人刀气,下方的大地在震动之中开始龟裂,火舌吞吐而出。一条体积巨大的火龙冲上天空。直追往娑娜地方向。   半空之中,两道身影刚一接触,就有炽红色的灼热日炎炸裂开来,火龙在周围呼啸,但终于找不到任何下手地机会。而那名九阶武者也被一击直轰向地面地人群中,火龙猛扑向空中的娑娜,但仍旧只能捕捉到残影。   轰地一声,娑娜与那名九阶武者在同时降落,人群之中泛出狂暴的浪潮,所有人的身体宛若暴风中的浮萍,犹如波澜一般的向四周翻飞开去。   后方的森林之中,包括达克威尔在内的六名圣阶终于追了上来。看着下面混乱成一片的战局,杜·克卡奥皱了皱眉头,“让战士们散开吧,虽然娑娜目前还没有下杀手杀害任何一个人,但是战局若是胶着下去,以他们不到圣阶的力量,只会成为无辜的牺牲品。”   达克威尔叹了口气,声音在空中远远传开,“所有人都退下,退到一公里以外!”   下方的士兵们迟疑了一秒,就毫不犹豫的分批退出战场。于是战场中央的女子便再次暴露在了六名圣阶的包围之下,同时暴露出来的,还有一脸悲痛自责的斯唯因。   达克威尔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在那同时,空间仿佛停顿了一瞬,娑娜陡然停步,光焰照亮了她侧脸,剑光的浪潮徒然在空中划出虚影,同时有爆裂的日炎逆空而上,化作了一头咆哮的炎之巨龙。   轰——   巨大的碰撞声中,天空绽放出夺目耀眼的光芒,甚至在数里之外都能够看到在半空中相接的光柱。上方赤红,下方纯白,被两件神器同时爆发的力量所阻,灿烂地火焰在天空中飞射成一把直径达数十米的巨型光伞。   将下方的废墟、人群被照得一清二楚。   战场边缘,无数还没有来得及退出的战士被巨大的气浪震飞出数米远的距离,如同光罩一般的火焰在夜空中绘出巨大的圆,刚一触地便熊熊燃烧。   火光之中,徒然响起了卡兹克哈冷漠异常的声音,“我抓到她了。”   下一秒,光华散尽,神器坠落。   ……   ……   索拉卡的手徒然一颤,手中的圣典啪的一声掉在了身前。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神圣圣殿内的宁静,无数的修女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她,下意识的站起身来,“大祭司,发生什么事了吗?”   被下方那无数担忧关切景仰的目光注视着,索拉卡有些勉强的笑了笑,“没……没事,大家继续。”   于是,无言的祈祷继续,然而当修女们闭上双眼,虔诚的在心中无声的向圣树祈祷着的时候,索拉卡却是走出了祈祷大厅的门。这位一向优雅而高贵的星光大祭祀,此时却是显得有些狼狈和慌乱。   她匆匆的回到了圣殿最上层的观星台内,第一时间打开了中央的那个通信设备。   “易,你听得见吗?回到我。”   “…………”   “易,你听得见吗?你在哪儿?快回答我啊!”   “…………”   那一刻,在心中那突如其来的不祥预感之下,这位一向稳重的大祭司的声音中已经带着了哭腔。她紧张的捏着半透明的魔法水晶,对着前方的魔法阵努力的呼唤着。   “快点回答我啊,易!”   然而回应她的,始终只有一片的死寂。   就在她的心中已经越来越绝望,越来越恐惧,甚至想要离开离开艾欧尼亚飞去那件小阁楼的时候,魔法阵的另一头,徒然响起了男子那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   “嗨,亲爱的卡卡,你在找我吗?”   索拉卡的身体猛地一僵,他从未见过哪个男人用这种亲切调侃的语气和她说过话。相识的数百年里,对方纵然表现得一向不正经,但是就算是调侃,也从未用过这种带着暧昧的语气……   于是,心中的不祥越发的浓烈了起来。   “易,你在哪儿?告诉我,我来找你,好不好?”   “诶?你来找我?为什么?哈哈……该不会是想我了吧?我们才见过面没几天啊。”   “易,你到底在哪里?快点告诉我好不好?我……我好担心!”   “…………”对面沉默了几秒,随后男子轻松的笑声轻轻的传了过来,宛如初春暖暖的阳光,让人心神放松,“呵呵……就算告诉你了,你也来不及了。”   就在索拉卡还想继续追问的时候,男子轻笑着说道,“哎呀……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呵呵……看来我暂时得先挂了哦。呐……亲爱的卡卡,如果有机会的话,下次再聊吧。”   依稀间,索拉卡听到了对面传来的喃喃自语,“如果有下次的话,我就回来娶你……”   滴——   一声轻响,通讯中断。索拉卡怔怔的站在通讯器前,手中的水晶啪的一声掉了下来,在地板上摔成了两瓣。安静的房间内,响起了女子低低的啜泣声,“易……” 第二十九章 仇人见面   风声呼啸过耳边,从斯帕尔高耸的山脊向下望去,夜色中的卡拉赞城内一片辉煌。娑娜的气息越来越近了,也变得越来越虚弱,那道思感反反复复地告诉着他一个讯息:不要过来……   由诺克萨斯战场魔法师们筑起的魔法领域在无形中压下整片天穹,他的眼中可以清晰地看见那魔法光芒的轮廓,那是诺克萨斯无敌军队纵横瓦罗兰多年的独特技艺,是哪怕连圣域高手都敢正面一战的强大底气。   无极剑道很强,这一点他自己明白,达克威尔等人想必也了解。甚至完全不需要添加任何的夸大,只需要将他过往的战绩虽然说一个出来,就足以让任何人为之震撼。   然而他越强,也就意味着对方的后招越强。因此他一旦进入,迎来的必定是诺克萨斯发动最大力量的雷霆一击,他并不害怕死亡,但他不希望是现在,他还有想要做到的事情,还有想要遵守的承诺。   索拉卡啊……   这数百年来,委屈你了。可惜,我注定不能给你什么……   吸入这世界的气息,呼出这世界的风,难以言喻的痛苦感觉从四肢流向胸膛,最终至于脑海时,他睁开了双眸。那是屠杀诸神时,被诸神强加于身的诅咒,是比他那个弟子身上的恶魔诅咒还要可怕强大无数倍的恶毒咒怨。   然而他的脸上,却从来没有任何的痛楚,有的,只有那微笑的灿烂。眨眼间,能量涌动,他的身体由极静化为极动,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冲入卡拉赞城外祭坛的范围。   无极剑道·风之铃语!   下一刻,灿烂的光芒从西侧的黑暗中夺目亮起,延烧而来,与下方的魔法大阵重重的触碰在一起。   随后,魔法的光芒在卡拉赞城市的上空成为千万流光飞射,无数地居民被这阵变故所惊动,望向城市一侧的天空,灿烂的光流在那里宛如一簇怒放的烈阳。   金光如潮!   轰鸣声中,五名穿着银色甲冑的九阶骑士直接飞了出去,其中一人的身体深深地嵌入了大地之中。与此同时,另外几名穿着沉重甲胄的骑士如同战车般的冲来。   巨剑挥斩,带着冰、火、电、毒等各种魔法加持的锋刃同时到了敌人的面前,有素的训练使得他们的力量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这整齐一击如同万钧巨锤,没入前方的那片金光。   璀璨的剑之光芒轻轻一缩,徒然绽放,然而在下一刻,终究被击得凹陷了进去,几名九阶骑士还来不及兴起高兴的念头,入侵者的身体已经籍着这一击的力量飞跃而出。   前方的人群中,两名九阶骑士同时跃起,拦截半空中的白衣男子。   豁出了最强力量的巨剑怒斩而出,在那两名骑士的盔甲上,魔法的纹路散射出炽烈的白光,仿佛战神降临一般包围了他的身体,与此同时,无数的魔法加持到他们的身上。   能够参与这一战的九阶骑士都是诺克萨斯军部中的精锐,力量至少已经在九阶以上。再加上几乎整个战场魔法军团在背后的支持,他们几乎有信心挑战传说中的巨龙,然而迎面而来的那双带着微笑的眼眸,仍旧令他们感到不寒而栗。   带着呼啸的力量,入侵者直接伸出了左手,仿佛就要以单手接下两记劈斩,然而下一刻,雷霆般的怒击斩上了残影,左边的骑士眼前一黑。入侵者的手已经直接按上了他地面门,身体飞旋间,踏上九阶骑士的后背。   籍着猛地一蹬,脊椎寸断的圣殿骑士炮弹一般陷入地面。   入侵者的身影则飞上了更高地空中,漫天的魔力浪潮汇集而来,凭借整只诺克萨斯战场魔法军团的力量,就算是传说中的圣阶,也不是不能一拼。   不过白衣男子很显然没有把这一切放在眼里,他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手中的无形之剑挥动。   无极剑道·利骨刀原!   ……   ……   休斯是一名隶属第二军团的骑士长。   在诺克萨斯的军部之中,要想能够服众,除了有强大的实力之外,还必须有着特别的人格魅力。骑士长休斯便是以脾气火爆、嫉恶如仇而闻名。   当然,现在人们对于休斯骑士长的评价多半是正义和强大,在军部中有着显赫的地位,由于他的忠诚以及在最近这些年里做出的贡献,据说军部已经在讨论他的升迁事宜,而且多半已经十拿九稳。   对于普遍寿命可以达到两百岁的瓦罗兰人来说,目前已经在这个世界上经历了七十多年岁月的休斯其实正好跨出青年期。   他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拥有了第九阶的力量,正式成为军队的精英。几年前他放弃了过于无聊的单身生活,与一名美丽的贵族少女结婚,约定了共同变老,携手白头。   如今已经有了一名五岁的可爱女儿,天真美丽的小女孩是他们夫妻的珍宝,这样的人生,他很满足。   唯一的一点遗憾就是,从小到大他的力量修炼都是一帆风顺。但自从到达九阶之后,十多年来力量虽然也有增长,却一直无法体验到所谓圣阶的那种感受。   虽然他知道那个传说中的境界不是随便谁都能跨入进去的,但是对自幼追寻着力量与完美的他来说,若是因为困难而就此放弃,那他将会成为一个连自己都看不起的懦夫。   他需要突破。   而如何跨过超阶的这道坎,他知道自己需要一个契机,最好的自然是生死之间的考验。   拥有了妻女之后,他的行动其实已经比往常更加收敛、谨慎了不少。这次围杀拥传说中的圣阶,选择人员是谨慎又谨慎,考虑到他的家庭,军部中的一位朋友故意跳过了他。   不过他还是在暗中打听到了这件事,并且坚持前去。   第一目前出动的是他前所未见的庞大阵容,在他的想象中,就算围剿那位最近风头正盛的冬拥之主恐怕都不需要这样的阵容。   第二,在诺克萨斯人的灵魂之中,天生就由着追逐梦想以及战斗的暴力因子。他不愿自己因为可能的风险而临阵退缩。   带着想要突破的心踏上征途,依依惜别了他每次离开都要洒泪的妻子,并且答应了女儿会在战斗结束后带回大量有趣的玩具。在他的心中,他虽然与圣阶相去甚远,但在纯粹的感悟上已经颇有自信,就算遇上了圣阶高手应该也有一拼之力。   上面传来的消息,对于敌人的设计很成功,当他一路从德邦赶来,力量应该已经消耗了许多。   在确定了有可能开战的时间之中,他将身体保持在巅峰状态。   果然,战斗几乎是准时打响。由于他巡视的地点离战斗中心较远,赶到战局时已经过了一些时间,心中还在懊恼自己如果来晚了,恐怕猎物已经被大批战友杀死,谁知道过来时,那敌人正准备突围。   半空中的人影。朝着他这边扑了下来。   握紧手中的剑,那是他第一眼见到这名敌人,下一刻,巨大的压迫感。开始摧毁他之前的以前推想。   风之铃语。   轰——   血花爆溅。   ……   ……   巨大的力量在瞬间降临到人群中一名骑士长身上。   纯粹的力量,排斥开一切想要给他庇护的魔法,周围的数名九阶骑士在那一刻甚至都被巨大站不稳脚跟,虽然仅仅是一瞬间,却也已经足够了。   “来啊——”   随着一声淡笑,处于力量中央的那名骑士长首先横起了手中的巨剑,战气迫发的同时,盔甲地魔法纹路受到激发。一瞬间几乎绚烂到令人无法直视的程度,在众人眼中,背负双翼的光天使横起了巨剑。敌人从天空降下,顺势、挥拳。   砰——   仿佛是有人敲响了巨钟。   回音在人群中扩散开去,这雷霆般的一拳,击上了对方如巨盾般横起地剑。下一刻,一切能量的光芒熄灭,巨剑在凹陷之后爆裂飞散,穿着盔甲的人影也在同时向后飞出。   力量将剑盾击穿,同时也在混合了精金与数十次魔法加持的坚固盔甲上造成了伤害。凹陷,随后龟裂,力量侵入身体,骨碎、筋断、肉,被摧毁在盔甲中地血肉飞射出来,那具尸体同时将后方的两人砸飞。   骑士团的使命是将强大地敌人拖在这里,随后用一波波地生力军将对方消耗到死,并且为将军们提供机会。面对这样强大地攻击,不选择进攻,而是横剑防御,这本来是无比正确的策略,只可惜,他并没有想到对方地力量居然是如此的强大……   一拳的力量,将一名骑士长直接轰杀至渣,入侵者未有丝毫迟疑,收拳的同时一击肘击直接轰在了身后那名九阶战士的头盔上。   轰——   一声闷响,那个战士整个人飞了出去,被后方一名骑士接住的同时,入侵者的另一只手已经直接接住旁边一把斩来的巨剑锋刃,猛地横扫了出去。   诺克萨斯的军人有着永不弃剑的信条,也因此,剑柄那端的战士被直接甩得飞了起来,犹如一道流星,连人带剑地撞入后方人群,两个人合力方才接住。   也在着片刻间,犹如上古凶兽一般横冲直撞的入侵者身上剑气暴绽开来,锐利的剑风自从天际,就连夜空中的云层也为之割裂、震散。   无极剑道·暮色苍蓝。   ……   ……   数千名七阶以上的强大战士与魔法师军团的围攻下,一袭白衣的入侵者几乎是硬生生地撕裂了一条路。   璀璨的剑光撕裂夜空的黑暗,锐利的剑风摧毁一切的阻挡。那是连天上的诸神都要为之避退的可怕力量,区区的凡人自然无可阻挡。   沐浴着清冷的月光站在战场的废墟上,在这里,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位于城市一侧的祭坛上娑娜的气息,而那气息越来越微弱了。   他的目光没有动摇,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周围悍不畏死的涌上来的兵潮,他摇了摇头,换若是在感叹这些人的蠢笨。   当然,达克威尔的布置,自然也不会只有眼前这些杂兵。   人群之中,随着白衣男子再一次大规模地释放那恐怖的剑光浪潮,力量稍稍衰弱的片刻,一道深紫色的气光芒陡然自人群中斜划而出。   同是圣阶的力量猛地碰撞,周围几名受到波及的人顿时被轰得四分五裂。随着光芒的爆散,白衣男子的身影也已经出现在了几米之外,目光望向自己的左肩,那里赫然已经有了一道破口。   虽然只是伤到了衣服,却是他在这次战斗中的首次被触碰到。   躲在人群中的那名卡兹克原本想再次出手,但眼见白衣男子连伤都没有受到,心惊愤恨之余也只好站了出来,“无极剑圣,好久不见!”   “哟哟哟!这不是我们的卡兹克先生吗?呵呵……果然很厉害,这次达克威尔先生近日能够将你请来,那么看来之前他们两人的消失,就是去虚空界找你们了……唔……既然你都出来了,你那几个同伴呢?它们躲在哪儿?”“在这儿,易,”带着漠然的声音中,马尔扎哈从虚空中缓缓浮现,那只红色的螃蟹状生物则趴在他的脚边,紧紧的跟随着自己的主人,“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死了吗?居然主动召唤我们出来。”白衣男子耸了耸肩,笑道,“我只是不喜欢有人像个变态一样的躲在背后偷窥我罢了。” 第三十章 暮色苍蓝   六名圣阶,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就连空气,也在那股强大的压力之下开始颤抖。   周围的士兵们开始缓缓后退,将中央的战场让了出来。于是开阔的视野,终于让白衣男子看到了祭坛之上,那被禁锢在光柱之中的娑娜。   白衣男子笑了起来,“笨女人,不要一脸愧疚的看着我啊。为喜欢的女人战斗什么的,不正是我身为男人的宿命吗?”   “是啊,为了喜欢的女人,当年你也是因为这个愚蠢的理由走上诸神殿,见我们全部抹杀掉的吧?”一个冷漠的声音突然在高空之中响起,随后,是一道璀璨到撕裂的夜空的曙光。   金色的战车在遥远的天际浮现,随后化作天隙的一道流光,转瞬之间就落在了战场的边缘。光芒中,身披战甲的女子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嘲弄,就那样看着包围中的白衣男子。   同时,周围的战士向两边散开,在中央让出了一条宽阔的圣路。   在那中央,有微笑着的女子一步一步的走上前来。   这是一名手持战矛,身背巨大十字回旋镖的靓丽女子。   一身轻薄的战甲,然而却与如同一个铁皮罐头一般尽量用坚硬的金属保护主人的普通厚实盔甲不同,这件盔甲轻薄得让人难以置信,与其说这是一套盔甲,还不如说是一套清凉的性感女装。   随风微微摆动的战裙下是炫目诱人的修长双腿,上身的战甲却仅仅包裹的半裸的酥胸,深邃的乳沟摄人心魄,那战甲与其说是战甲,不如说是一抹束胸。   但是这一身显得清凉无比的战甲穿在女子的身上不但没有给人一丝轻浮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神圣不可侵犯——战争女神希维尔。   “呵呵……如果蕾欧娜你的说法成立,那么我们这位无极剑圣先生还真是够花心的啊。当初被众神殿下令要击杀的异端是艾欧尼亚那位星光大祭祀索拉卡吧?同时喜欢两位如此美丽的女性,这也是你们男人的宿命吗?还是劣根性?”   直视着两位女神,白衣男子爽朗的大笑了起来,“索拉卡仅仅是因为沟通了日月星辰,开辟出了有可能凡人成神的道路,就要被你们的抹杀。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意识到了你们这些所谓的诸神,其实不过是高悬在人类头顶上的利剑罢了。”   “一旦有可能威胁到你们地位的东西出现,你们将不顾一切的将其抹杀。这样自私的神祗,可不是我们应该尊崇的啊。”   “所以你就杀了我们?对吗?”冷漠的声音中,一道清冷的月光从黑暗的天空中落下。皎洁的光柱内,有美丽的身影缓缓降下,“虽然我们并不处在同一阵营,但是仅仅因为你的勇气和付出,就值得我称赞一声。”   降落在场边的女子,一声漆黑的战甲,与那一头靓丽的银色长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绝美的容颜上,是洞彻世事的冰冷与漠然,恍若坚冰。   皎月女神——戴安娜。   “竟然连戴安娜殿下都被你们给请出来了……呵呵……”白衣男子笑着摇了摇头,“她的行踪可是隐秘得连我都无法找到的,你们为了对付我,竟然连她也找出来了。呵呵……这还真是大手笔啊。”   注视着战场中央的白衣男子,达克威尔微微一笑,“事实上,并不只有戴安娜殿下哦。”   于是,战场边缘的人群再次散开,从中走出了一名女子。   一袭圣洁的白袍,柔顺的金发却是脱离的地心的引力向上聚成了一束。美丽的脸庞上,带着一丝的歉意和愧疚,就那样缓缓的出现在了白衣男子的视线里。   于是,易震惊了,“迦娜殿下,您……”   其它的三个女神会出现,白衣男子丝毫不曾感到惊讶。因为对于曾经杀过她们一次的自己,这些女神想必都抱着仇怨与愤恨的。   但是眼前这个名叫迦娜的女神,却是当年屠杀众神时,唯一一个让他感到敬佩与愧疚的被杀戮对象。哪怕此时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传说中的创世女神,他也不会再比此时震惊了。   怔怔的看着风暴女神的出现,白衣男子苦笑了起来,“她们的来意我都可以理解,但是您……您这又是何苦呢?”   迦娜略带歉意和悲伤的摇了摇头,“这件事后,无论成功与失败。达克威尔将军都答应每年向祖安提供五十万金币的资金,用以改善民众们的生活……我,别无选择。”   在那个充斥着混乱与恶毒炼金术的国度,民众们的生活受到了最可怕的威胁。因各种古怪炼金术试验随意滥用而变得贫瘠的土地,以及那些高高的压在人们头顶上作威作福的几大炼金教派,都让祖安的民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五十万金币的大数额,已经足够眼前这位总是抱着悲天悯人情怀的女子拯救许多无辜的子民了。那是现在还不能改变祖安现状的她,无法拒绝的诱惑。   于是,易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那么其它三位呢?戴安娜殿下?蕾欧娜殿下?还有尊敬的希维尔殿下,你们出现的目的又是什么?”   曙光女神冷淡的向前踏出一步,“复仇。”   戴安娜漠然的拔出了手中的弯月利刃,“为了身为神祗的威严,哪怕我并不在意死亡,也必须将渎神者杀掉。”   希维尔微微一笑,“我的目的和她们三个的一样,在能报仇的同时,还能从诺克萨斯收获一笔不菲的酬金……何乐而不为呢?”   “好吧……我大概知道了,”看着周围的六名圣阶,四位女生,白衣男子摇了摇头,说道,“你们的计划,是【零界封印】对吧?用这种连魔法神王泽拉斯都能封印的强大魔法阵,来封印我?”   “你的知识,在凡人中算得上是博学了,”马尔扎哈神色冷然的说道,“竟然连这种上古时期的魔法大阵都知道,看来你对诸神的历史了解很多啊。”   白衣男子耸了耸肩,“只是因为这个封印太有名了,当初童颜女神发明的专门对付绝世神王的可怕魔法,除了她之外,其他人若是想要使用,就需要四名以上的神格拥有者来发动。如此苛刻的条件,自然不愧为瓦罗兰最强大的魔法大阵了。”   手中的空气凝聚成了一把无形的剑,无极剑圣环视着周围的敌人,微微一笑,“既然大家都准备好了,那么……全都来吧……”   话音才落,不远处那一直沉默的卡兹克手中骨镰一抖,一道炫紫光轮乍然撕裂十余米空域,犹如惊雷霹雳,直斩而下,白衣男子脸庞的轮廓在剑光中闪亮了一瞬。   虚空突刺!   几乎与那紫色剑气的绽放在同一时刻,达克威尔手中的鲜红刀芒掠地疾走。隐约之间,竟仿佛有着千万死者的悲哭嘶吼,一刀一剑同时扑向白衣男子的所在地。   在一旁的杜·克卡奥与科加斯、克格莫也没有顾及身为圣阶的身份,全都在瞬间出手齐攻。毕竟,在眼前的男人面前,哪怕是六名圣阶出手围攻,也不会有任何人会觉得他们卑鄙的。   下一刻,锐利剑风横贯天穹,激荡的剑风直接撕裂了空间的束缚,狂暴的风压向四周扩散,就连干枯坚硬的大地都被撕裂出了无数的裂痕。   无极剑道·风之铃语。   这一式的剑道在白衣男子的手中,闪耀出了足以屠神灭魔的可怕力量。夜空下,那剑风的气场急旋扩张,同时,无形的剑横斩而出,引得气旋急速回压,刹那间的一放一收,给人恍如空间塌陷一般的错觉。   漩涡般的锐利剑气纵横交错,卷起地面上无数瓦砾、石屑、树木碎片。   前方,卡兹克与达克威尔那两道惊人的刀气直斩而来,却在下一刻交叉着飞了出去。虚空突刺的紫色剑气一化为五,三道无声地斩入地面,两道仿佛流星般的冲上天空,而属于达克威尔的血红刀芒则在触地的一瞬间引发了数米范围内的巨爆,后方地人群连忙闪避开去。   金芒乍现蓦消。恍如幻觉般的消失,碎屑、烟尘飞舞之中,白衣男子魔神一般地站在原地,仿佛任何动作都没有出现过……   大地并没有动,然而那一瞬间,整个空间中的魔法元素,都仿佛有生命般的惊悸起来,魔法能量无声怒吼,仿佛遇到了它们的王者般同时朝一个方向奔流而去。   四名女神各自站在战场的一个方向,用同一个频率开始低声喃喃念诵着某些神秘的咒文。   在这个空气中充满各种魔法元素的世界里,入门的魔法师,以咒语来召唤种种神奇的魔法,不断纯熟之后,当修为上升,便开始默发各种咒语。   再上一层,他们对于魔力的操纵已经出神入化,掌握了平衡的力量,便可以用各种匪夷所思的小动作来引向天地间魔法的流向。   譬如说在有人召唤魔法的时候,他们甚至只需要向一个完全不相干的地方扔出一颗石子,便能通过魔法元素细小的连锁反应,将对方的魔法破坏,或者直接转化为另一种魔法表现形势,这种力量,就已经是圣阶。   到了这一步,就已经是顷刻之间便能催山灭城的可怕战力了。   而在这之上,有的人可以直接赋予元素以生命,就好像他告诉某个魔法元素一个命令,成千上万的魔法元素便自发自觉地集合起来。   那是只有神格的拥有者才有资格调动的天地伟力,也是只有神祗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强大。   战场中,无数紫蓝的电光突兀地掠过了空间,在大地上蜿蜒疾走,转眼不见。只有像白衣男子以及达克威尔等人这种强大无比的圣阶,才能明白聚集于四名女神身边的魔法能量有多么的纯粹。   如果说无极剑道是强劲到可以破灭一切的剑之真意,那么眼前女神们所展现的,便是绝对的魔法。   魔压凝聚,这一边,无极剑道的力量也开始了另一次的攀升,两种完全排斥的纯粹力量间,整片空间仿佛都有些令人窒息,感受到两股力量的恐怖,周围地人开始不断退后。   “三万多年了,自从魔法神王泽拉斯死去之后,这【零界封印】还是第一次使用。”静静地站在那儿,曙光女神那曼妙的身影在众人眼中却是有如天神般强大,“易,你虽死犹荣。”   “呵呵……死?那还未必吧?”白衣男子哈哈一笑,手中的无形剑气倏然暴涨,炽烈的剑光甚至在那一瞬撕裂了夜空的黑暗,恍若白昼降临,就连夜空中的云层,都被狂暴的剑气生生震散。   轰的一声巨响,剑气与魔法元素产生了最为激烈的撞击。那片空间陡然爆炸开来,巨响之中,惊人的魔法火焰朝着四面八方扩展开来。   那一瞬间,四名女神已经飞上天空,随着口中神秘咒文的不断吐出,怒雷结成水桶一般粗大的电光柱,降在了白衣男子的头上。   轰隆隆——   明明是雷电的力量击下,然而在碰撞的同时,足以溶金蚀铁的惊人火焰向周围推展而出,横扫了周围十余米的地方,绿色的草毯在一瞬间化为灰烬,唯有那屹立在战场中央的男子发出了爽朗的大笑,在火焰中屹立不动。“哈哈哈……不够!还不够啊!剑道!暮色苍蓝!”于是,剑风撕裂长空,逆乱了整个天穹。 第三十一章 惑羽黑蛇   被禁锢在这个魔法光柱里,她可以看到外面激烈的战斗,却无法传出去任何具体的讯息。   尽管心眼的秘法一遍遍地让他别来,但很显然,白衣男子并没有遵从她的意见。那从夜空中倏然降下,随后带着狂暴锐利的剑意扫荡十方的身影,瞬间成为了夜空下的唯一。   当四名女神同时诵念出最古老的强大咒文时,有锐利到足以撕裂苍穹的可怕剑气从大地之上绽放。狂暴的力量,向四周扩散,如同盛放的烈阳,甚至在那一刻短暂的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璀璨到夺目的光明中,白衣的男子带着微笑,一步一步的从战场中央走了出来。   “从我决定过来开始,就总有些事情会来不及,所以我们现在要争取时间……”一面说,他一面干脆地走到了娑娜的身边,拿起一根元素魔法锁链,用了两次力,方才砰的扯断,“你哭得太多,现在没以前漂亮了。”   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娑娜只是怔怔的看着他,泪水模糊了视线。那不曾有任何责怪的微笑,让她心中的愧疚越发的深了起来。   (对不起。)   “呵呵……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个,”白衣男子微微一笑,竖起一根手指,轻声说道,“为了心爱的女子征战天下,也是身为剑者的浪漫。”   (你不知道他们会用什么东西对付你!)   “我是不知道,但总会有些厉害的东西。”扯断了四根元素魔法锁链,他正扶着娑娜站起来,陡然间,一股阴森的力量犹如潮水般的直掠而过。   魔压降临,元素法阵中央突然浮现了一股强大的禁锢之力,白衣男子与娑娜的身体都浮了起来。   隐约之中,四周仿佛能够听到来自地狱一般的嚎叫,怨戾、疯狂……   一把抱住了身前的女子,白衣男子透过漆黑的夜空,望向城市后方远处那黑暗的山脊,“但我的确没想过……会是这个……”   此时,将视角升上天空,由正上空望下去,山腰之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半径达三米的黑洞,无与伦比的巨大力量从这里横扫而出,直划过数万米的距离。   夜空中,魔力已经隐约成型一条巨型光带,禁锢住里面所有的物体,那巨大的元素法阵中心,正被笼罩在这道光芒之中。   光带所及的范围内,无数树木、草皮、建筑、废墟都开始分解。   它们脱离了地面,在魔压之中被撕扯成了纷扬的碎片,那股凶戾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不息。   不久,山腰上那黑暗的洞口中,逐渐漾起了耀眼的光芒,五颜六色,绚丽非常——那是在强大的力量下,几乎凝结成了实质的魔法之光……   夜色宽广无际,那片青黑色的广袤夜幕下,随着回荡在每个人灵魂深处的声音,难以言喻的幽芒汇成河流,横亘整座卡拉赞城,直达数十里外的巍峨山脊。   河流的两侧,属于人类城市的点点光芒依旧在夜空中闪烁,繁华的卡拉赞被分割成一大一小两个半圆。在那道划空而过力量的河流之中,一切的魔力都被压制、收束、同化。   它的直径达到近百米的宽度,不过,真正的力量,只是集合在中间的几米范围的宽。   纵然是这样,超过了数十余里长的魔力重压,依旧足以令这世上的一切破坏武力黯然失色,甚至就连当年冬拥之主萧沐雨在天心城惊鸿一现的可怕禁招,或许都只能在这一力量下失去光芒。   而这撕开了整个夜空的元素威压,才仅仅是不久之后将会发出的绝世一击的前奏!   半山腰上,元素力量似乎凝聚成了一眼恐怖的黑色漩涡,被远古炼金术集大成者,魔法巨炮【惑羽黑蛇】的核心引导过来的魔法能量。在山巅附近因为太过密集而散发出了光芒,向着山体之中流淌了过去,最终变为吞噬一切的深邃漆黑。   一时间,山巅上光晕流淌成霞,与卡拉赞被分割开来的大小两座城区的光芒相映生辉。随着那光晕的不断增强,整座山体与下方的地层也已经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凡人在这股力量之前,都变得无比渺小。   “惑羽黑蛇,传说中吞天的上古凶兽……”   随着整座山的剧烈震荡,在那中空地山体之中,各种阵法的维持也变得格外艰难,各种细微的错误不断被反应到临时指挥官沃里克所在的中央控制室中,各种应对的指令也在对方那了如指掌的操控下,瞬间下达出去。   法阵引导、疏散着魔法的威压、平衡各种魔法能量。   神魔战争之后,在大陆之上失传已久的强大战争利器那恐怖的威压,在这一刻,终于清晰地反应到每一个人的心中。   深吸了一口气,沃里克有些颤抖地感受着魔力的汇集,望着战栗的天顶,他喃喃说道:“不愧是上古时代最强的战争兵器,若非诺克萨斯提供的资源,仅凭这一击就足以让小国破产的巨大魔晶需求。只怕我就算再过一百年,也无法真正的将它重新复制出来吧……”   可怕也好,恐怖也罢,那片刻的时间内,魔压地咆哮声回荡在整片夜空。   原本显得喧闹的卡拉赞城,却似乎在瞬间安静下来。   城外的元素祭坛之外,以达克威尔和杜·克卡奥两名将军为首,马尔扎哈、卡兹克等一众圣阶强者,都全神以待地守候在魔压两侧地安全地带,等待着祭坛内的白衣男子反抗时,再合力将他压回【惑羽黑蛇】压制的区域。   而希维尔、蕾欧娜在内的四名女神,则沉默的屹立在战场的边缘,继续持续的维持着压抑白衣男子的魔法大阵。   夜空下,光晕流淌,魔压汇聚。天地都变得静悄悄的。   那道被灰色魔压笼罩地、延绵数十余里的光路中,所有的草木、房屋、甚至大一点地石块都已经被碾压成粉末。唯有白衣男子立身的古旧祭坛在这片力量之中一动不动地沉默着。   随即,光芒若海潮般推来!炽白地光柱撕裂了大地,那一瞬间,守在魔压范围边缘的众人只能看见一点光亮陡然从远处地半山腰上点燃,刹那间扩大,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能量的洪流已经扑面而过,划过数十余里的距离,直贯古旧祭坛上的白衣男子。距离上古神魔战争时期已逾三万余年,上一个世代曾经屠杀了无数神魔的魔法巨炮,终于在卡拉赞城市的上空,再度发出了它饱含怨戾与兴奋的咆哮。 第三十二章 心之潮汐   夜色如墨,艾欧尼亚的金色花海中,是宁静而悠远的一片祥和。   夜幕下的木屋孤独的屹立在花海中央,不远处的上下,无尽之海的海浪拍着的岸边岩石的声音成为了这个夜晚的唯一。   一片的静谧之中,有四道人影从金色花海的远处走来,一步一步的走向了这个花海深处孤独屹立的小木屋。   吱呀——   木门被轻轻推开,少女走出来。站在小屋前的斜坡上,借着头顶夜空中那柔和的月光,她清楚的看到了那被人搀扶着走来的冷漠男子。   一如既往的冷漠而冰冷,一如既往的沉默而寂然,那熟悉的面孔,骤然间让少女愣住了。   心中百味杂陈的感觉一齐涌上心头,又惊讶、有无措……但或许最多,还是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甜蜜吧。   “您好,请问您就是小月小姐吗?”瑞兹走到少女身前,微微弯腰行了一礼,询问道,“我是来自艾欧尼亚的流浪法师瑞兹,这次受星光大祭祀索拉卡大人的委托,想要来询问您一些事情。”   然而少女的视线中却没有他的存在,瑞兹的问询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她的视线焦距,已经锁定在了那个被艾瑞利亚搀扶着走来的冷漠男子身上了,半响沉默不语,“你……怎么来了?”   萧沐雨漠然的抬起头,冰冷的视线和少女对视着。那冷漠的目光是曾经让少女感到有些畏惧和不适应的,然而在阔别这么久之后,她却突然发现,这样的注视是如此的让人怀念。   “我来带你回家。”   瞬间,少女哭了。   她原以为她还能再坚强点的,然而当男子那理所当然的说出话,却瞬间攻破了她的心防。   是啊,回家……原来,她还能有家吗?   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萧沐雨,少女努力的想要把泪水抹去。然而说不清是喜悦还是悲伤的泪水,却始终还是模糊了她的视线,“你受伤了。”   “人活在世上,总会受伤的。”萧沐雨淡淡的说道,却是对身体的重伤不以为意的感觉。   少女哭着走上前来,从艾瑞利亚的手中接过了萧沐雨。小心的搀扶着对方走进了木屋之中,“对不起。”   “我们之间,不用说对不起。”淡漠的声音落下,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木屋的门后面。   瑞兹叹了口气,站直了身体,就那样在木屋前的草地上坐了下来。这个从头被无视到尾的家伙脸上,却是没有任何的郁闷和不耐。   他只是叹了口气,借着月光翻开了手中的魔导书,“虽然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但至少索拉卡可以不用担心了。”   而名为艾瑞利亚的少女则是眼睁睁的看着萧沐雨被弥海月搀扶进了木屋之后,回头看了那个一脸烦闷的站在草地另一边,似乎在发泄着什么的蹂躏着花海的少女,“你似乎很不开心?”   卡西奥佩娅瞪了艾瑞利亚一眼,哼道,“我为什么要开心的?我这个死人渣找到他要找到的人了,我为什么要开心?他要找的人又不是我要找的。”   艾瑞利亚看着卡西奥佩娅那郁闷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喜欢萧沐雨先生?”   “喜……喜欢你个头啊?!”卡西奥佩娅瞬间脸红耳赤,差点没跳起来,“就那种冷漠自私无情的人渣,神经病才会喜欢上他!”   “呵呵……是吗?”艾瑞利亚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喂喂!你那是什么表情?给我适可而止啊!”   下一刻,一道狂暴的杀气突然冲木屋之中冲天而起。   砰——   木屋的大门突然被推开,木屋前的三人惊愕的回头,只见萧沐雨全身颤抖的从木屋之中冲了出来,周身锐利的剑气直贯云霄。   “沐……沐雨?”身后,是弥海月担心的紧随而来的身影,“怎么了?”   然而此时的男子却是对一切视若无睹,他拖着重伤的身体半跪在木屋前的草地上。由于擅自乱动,撕裂的伤口中有鲜血从他的身上各处缓缓溢了出来。   他怔怔的抬头看着诺克萨斯的方向,口中不断有鲜血溢出,“老师……”   弥海月和卡西奥佩娅两人下意识的扑到了男子的身前,紧张的看着他,看着这个全身都在拼命颤抖着的男子。这还是她们记忆之中,这个冷漠如冰的男人第一次如此的失态……   “沐雨,你怎么了?”   “喂!混蛋,你可千万不能就这么死掉啊!你怎么能够死掉?你还答应过我要带我回诺克萨斯的!”   两名少女几乎快要急得哭了出来,然而萧沐雨却依旧对此视若无睹,他只是怔怔的感受着远方那突然传来的心悸感,恍若与世界隔离了一般。   过得许久,草地上地男子才逐渐平静下来。半跪在月光之下,从双手撑着地面,男子缓缓的抬起头,闭上了眼睛,急促地呼吸着。   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那一刻,他身边的两名少女清楚的看到了有泪水从男子的眼角滑落,“老师……”   一旁的艾瑞利亚惊愕的看着这一切,小声的询问着身边的瑞兹,“他这是怎么了?”   瑞兹叹了口气,说道,“是圣阶的心眼,当予圣阶强者息息相关的亲人或朋友受到致命的危险时,心眼就会自动警示……看来萧沐雨先生的老师,似乎遇到了什么可怕的危险了。”   ……   ……   罡风卷舞,魔法的洪流从身边席卷而过。   原本守在魔压范围附近众人,都是为了防止白衣男子在惑羽黑蛇发射之前逃出魔压的范围。   然而直到魔法洪流轰然而至,那座被无数人环视警惕着的古旧祭坛上,始终都没有出现任何的动静。   当那光点陡然放大,魔法凝成的白色光带如同火车般的轰然冲过每一个人的身边时,在视野之中,那洪流便如同一道巨大的墙壁,发自数十里之外林木深深的山腰,冲往了视野另一头的巍峨山脊。   魔法的洪流就在他们的眼前冲过,巨大的力量撕扯着风力朝内部呼啸旋转。站在附近的人们都勉力定住身形,比之方才魔压降临时的景象,如今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狂乱。   草木、沙石从他们身边被撕扯起来,飞入那洪流之中,立即被吞噬、消没无踪。   一切的声音在这一刻都被压制下去,感应力也受到限制,所有的力量都被干扰得无比紊乱。几名靠魔法流太近的强大战士,即便有着七阶以上的修为,也差点站不住脚。若不是旁边有人眼疾手快的拉住他,恐怕也要被吸入这片毁灭性的力量之中,瞬间汽化。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人们才能够清楚地认识到,纯以力量而论,惑羽黑蛇丝毫无愧于瓦罗兰最强魔法武器的称号。在这股毁天灭地的巨大力量之前,无论怎样强悍的生物,恐怕都只有选择退避的余地。   哪怕……是传说中的神灵。   大约半分钟之后,破坏的轰鸣声才从空气中隐约传来。   能量流撕扯着空气、远远的山体崩塌,然而在耳边,每个人仿佛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心脏跳动的声音。就在这种无比玄奥的境界之中,紊乱肆虐的能量终于开始趋于稳定,眼前的光幕开始变薄,化为光斑,随后漫天落下……   眼前的大地上,是一条横亘整个平原、宽达十余米的巨型沟壑,中央的土地在能量的挤压下光滑如镜,半圆形的凹槽一直延伸往十数里之外仍然在崩塌剥落的山崖。   先前存在于他们眼前的那座古旧祭坛,此时已经连带着存在于里面的两个生命,在能量的肆虐下消失无踪。   “目标……杀死了吗……”   “为什么没有最后一击……”   议论声中,某种疑惑也存在于每个人的心里。   害怕惑羽黑蛇储能时的魔压与那古旧祭坛上的风云魔法无法压制住无极剑道的力量,因此他们都在堤防着白衣男子最后的一次反抗。   然而这次反抗没有发生,当那魔压陡然降临,一直到最后惑羽黑蛇的发射,将祭坛吞噬下去,无极剑道那撕裂苍穹的力量,都没有再次出现过,平静得仿佛死了一般。但无论如何,魔晶大炮的最强一击是实实在在发生了的事情。即便是见识过白衣男子的强悍,也没有人认为他有可能在这一炮的正面轰击下幸存,即便是曾经拥有无敌之名的童颜女神阿诺雅,也未必抵抗这样非人的一击。怀着这样的心思,他们开始最后一次确定目标被抹杀的事实…… 第三十三章 曙光   夜色深邃,天地清澈,狂乱的魔法能量流在山体间再度归于平静。在那被挖空的巨大山体间,以炼金术士沃里克为首的魔法战斗团队,随着各种不断传送过来的数据,开始确认着整座魔晶巨炮的稳定性。   “能量供应第一区间稳定,需要更换魔法石共计三百二十七格,其中火系七十二格,水系五十二点五格……”   “能量供应第二区间基本稳定,水缚阵需立即更换,共需更换魔法石一百五十三格,其中……”   “能量稳定室需立即更换水系、地系引导法阵,稳定装置受损百分之十五,可快速修复……”   “空间魔力波动正常,次元混乱再次抚平中……”   负责操纵惑羽黑蛇魔晶大炮的这支魔法师团队,虽然从未有过实践的经验,然而在祖安城外的实验室中,他们在沃里克的带领下进行的模拟实验次数,却已经有过无数次。   参考以前的发射数据,培养互相的默契程度,进行各种的应变试验。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数十年的苦心专研,却只有在诺克萨斯提供帮助的时候,他们才有可能真正接触到这一传说级的魔法武器。   作为远古炼金术最高成就的象征,魔晶巨炮出动的意义,并不仅仅是为了杀死一名无敌的强者。   从真正战争地意义上说起来,这样的魔法炮最适合用来轰击的是那种坚固的城池、堡垒。用来捕捉一名强大的武者,其意义恐怕与用魔法炮来打蚊子类似,不仅会造成大量的能量浪费,要将目标确定在炮击范围内,也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   然而对于诺克萨斯来说,那足以让任何小国都破产的可怕消耗才发出的一击,并非无法承受。   事实上,所有人都知道,随着诸神陨落之后,当今世界唯一能够值得惑羽黑蛇发出这一炮的人,也只有那个白衣男子了。待到这一次的战斗结束,随着那个男人的死亡,惑羽黑蛇魔晶大炮将再次消失,不再有人够资格动用这传说中专门用来攻灭神魔们天上永不坠落的堡垒的禁器。   山腰之上,方才发射地漆黑炮口此时隐隐弥漫着猩红的光芒,魔法光雾在空中逐渐消散。   在魔法炮发射的同时咆哮到极致地魔法狂澜,此时也随着力量地消散,逐渐归于平静。只是隐隐地,阴冷的悸动仍旧在山体间蔓延。   只是相对于方才那片刻地狂暴与恐怖,现在的这丝丝魔力乱流,已经无法激起任何人的恐惧感了。   由主控制室的平台向山下望去,此时的天地间,七彩的魔法光点呈直线延伸而出,在夜空中随风飘散。同卡拉赞城中绵绵陌陌的树屋,闪亮点缀的魔法灯光,形成一片格外宁馨的气氛,就仿佛方才那股毁天灭地的狂暴不过是一场幻觉。   平原之上,远看如蝼蚁的圣阶强者、诺克萨斯的战士们正在魔法炮发射后的痕迹旁进行最后的搜索。望着这一切的景象,沃里克叹了口气,“至少……成功了。”   想起这一次离开祖安时,与弟子的分歧,沃里克的心中流过淡淡的忧思。   那个蠢蠢笨笨的弟子,还是那么让人不省心啊。希望这次回去之后,好好跟他道歉的话,能够得到他的原谅啊。   然而就在下一刻,沃里克的身体蓦地一僵硬。   站在主控室的边缘,他难以置信的回过头,望向了下方的原野。   只见一点火光在视线尽头轰然延伸,银白色的月光聚成地无锋巨剑,划过十余米的空间,朝着大地怒斩而下,与无极剑道的强横力量,再度碰撞在一起。   声控台上,骤然响起了沃里克的吼声。   “第一次炮击出现失误,目标逃脱,按照预定程序对惑羽黑蛇进行第二次蓄能,力量控制百分之四点三,能量供应区间准备,稳定室准备,魔法师军团开始准备抑制魔法乱流,隔离层打开,汲取世界能量,准备……”   下一秒,沉寂不到一分钟的魔晶大炮的炮口,再次亮起了炫目的光芒,在夜空中闪烁出了致命的色彩……   ……   ……   第一个发现白衣男子身影的,是来自于南部大地的女神转生者,皎月女神戴安娜。   没有人能够理解他是如何从那股毁灭性的力量下脱身而出的,只是在最后进行确认的情况下,当魔法流由紊乱再度变为平静,对于魔力空间掌控最为娴熟的戴安娜就首先察觉到了附近一片树丛中的古怪。   与此同时,背负着娑娜的白衣男子从那片隐蔽的区域直冲而出。也不知他之前到底做了些什么,当经历过惑羽黑蛇的这一次轰击之后的再度出手,那原本已经强横到极致的无极剑道,赫然又有了再一次的提升。   皎月女神戴安娜那蕴含着神力的强大月光刃,竟被这股大力一击即溃。   在所有人的思感世界中,此时的白衣男子,便如同一颗不断燃烧、爆发的烈阳,以最为极端的方式进行着催动着自己的身体,同时爆发出万物披靡的巨大力量。   这种层次地力量,只有在场的诸位女神曾经有幸见过一次。   那是一个残阳如血的落日黄昏,自血红色的夕阳中走出了同样的一道白衣身影,带着从容与不迫,屠灭了整座诸神殿堂。将最为绝望的恐惧与杀戮,带给了那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所有神祗。   手持幻影之舞的卡兹克被一击即溃,带着那传说中的神器飞出好远。整个身体都爆出了犹如喷泉般地鲜血,匿藏在黑暗之中的杀手还没来得及出手,仿佛被白衣男子直接揪住从黑暗中撕扯出来一般,随即如同炮弹般的砸向了地下。   大地被附近的魔法师团撕扯而起,随后,那如同小山般飞来地土石被奔跑的男子一拳轰碎。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他远离的步伐,从前方扑上的诺克萨斯军团的成员只要一接触到这个男人。就会被轰飞甚至击碎。   而在诸位圣阶强者地感应之中,从卡拉赞东北面的艾欧尼亚方向,空气中的散发的冰冷煞气隐隐带来了无比可怕地死亡预兆。   在那冰冷到让人灵魂冻结的杀意面前,就算是曾经被誉为最为冷酷的死神都要为之震颤。   这股顺着空间波动肆无忌惮放射出来的冰冷杀意,此刻只要是接近九阶力量地强者,都能够清晰地感应到。   那道带着冷漠与强大的身影仿佛就在他们面前直接作出威慑与警告,一旦白衣男子出事。这位亿万魔兽的主宰,将会在这里今天放开一切,于卡拉赞,掀起滔天的杀戮。   这位魔兽之主出现在大陆上的时间并不算久,真正出手的次数也不多。   然而自从他第一次在德玛西亚的天南行省露面,并轻易抹掉偌大一座城市之后,几乎整个大陆的就已经将他作为了重视的对象。   而在那之后的接连几次行动,也让所有人都见识到了那个冷漠男子的可怕。   这次围杀白衣男子,诺克萨斯是将他当成了假想敌之一的。然而这样的假象只是建立在一发惑羽黑蛇就轰杀了白衣男子的基础上,如今白衣男子未死,而且还是愈战愈勇,若是再加上一名魔兽之主,恐怕今天的卡拉赞城,就真的要血流成河了。   这样的情况下,几乎所有人都微微迟疑了一瞬。   不过,信念最为坚定的,还是身为首领的达克威尔。跟随在白衣男子的后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再度凝聚而成的能量光剑就朝着对方的后背上斩了过去,所选取的目标,赫然是娑娜。   “攻击他的后背——”   随着达克威尔的怒吼,夜空之中,那原本属于惑羽黑蛇的魔力暴乱在陡然间再度活跃起来。   不远处的山峰中,魔法的流再度朝着山体里聚集了起来。白衣男子猛地一个转身,护住了背后的女子,随后,在四名圣阶的同时轰击下,他的身体终于第一次被击飞了出去,一面护着虚弱的娑娜,轰隆隆的撞垮了无数的树屋与建筑。   众人合围而上,从这时开始,众人攻击的目标,已经完全放在了依附在他后背的娑娜身上。   依旧是强悍无匹的力量,只要被他盯住的人,几乎都逃不了或死或伤的结局。   然而在这样的攻击之下,圣阶的力量如潮而来,选取的又全是他最弱的,却不得不保护的一点。不到片刻,白衣男子的身上,就已经被强横的力量结结实实地击中了十几次。   狂暴的力量,近乎绝望的奔突,身前、身后全是汹涌的人海,如果在平时,这些人的力量,他都不怕。   甚至在当年屠戮众神殿时,比这还要可怕的围杀他都经历过。   然而屠戮诸神后,被众神死亡时的怨恨诅咒加持,他的实力早已比起当年弱化了许多。而且此刻,那一股又一股的力量亡命攻来,目的却完全不是为了他,而是要对此时被他保护在怀中的女子造成哪怕最轻微的伤害,他的防御终于出现了些许的混乱。   半空之中,魔法的波动已经越来越强了,鲜血溅起在身体的每一处,随即被汹涌的斗气所蒸发。   痛楚的感觉已经没有了,生命在凶猛地绽放着,被护在怀中的女子紧紧抱住他的身体,凝望着他。   先前娑娜也曾试图挣开他的拥抱,然而当白衣男子调整着身体抵消掉她的挣扎,背后结结实实地承受了一击足以摧山灭城的力量后,她就不再动了,只是默默地望着,感受着仿佛在两人相识之后就从未感受过的绝望之旅。   夜空中,属于魔兽之王冰冷狂躁的力量波动已经越来越近,白衣男子也在尽着最后的力量,向着艾欧尼亚的方向不断奔跑。   前、后,一具具人体带着鲜血与爆发的力量被抛飞在地,他的身上,也在承受着无数攻击的摧残。他就仿佛在原野上奔跑的巨兽,被群居的小型食肉生物疯狂追撵,这些小家伙的任何一只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然而当成千上万只聚集起来,在与他同阶的强者带领下,对他进行轮番的攻击下,巨兽也终究会有倒下的一刻。   他只能期待,或许在与那个蠢蠢笨笨的弟子汇合的那一刻,他还未有倒下。那样一来,或许娑娜,就能够获得存活下去的权力。   ……   ……   几分钟的时间,狂暴的魔压终于在卡拉赞的上空凝为了实质,化为了摄人心魄的疯狂咆哮。   与此同时,一道由魔压形成的光路再度划过了城市上空,草木石块浮动了起来,随后悉数被糅为粉。远处的大地上,一群人围困住了白衣男子与娑娜,将他们压制在了魔压的中心范围内。   朝着娑娜的攻击,从四面八方疯狂而下。   达克威尔、杜·克卡奥,马尔扎哈、卡兹克、科加斯、克格莫,以及上千名七阶以上的战士,这其中,许多人都已经受了重伤,然而他们必须将他困死在这里,再无转余地。   第一次的冲突,被拦了回来,接着是第二次、第三次。   白衣男子疯狂地冲击着这些人的防线,然而每一次都因为娑娜受到的威胁不得不向后退却。也不知过了过久,达克威尔第一个朝魔压外退却,积蓄许久的遥发剑气,却随着他那柄巨剑,以更加猛烈的方式轰击了过来。   随后退却的,是杜·克卡奥。   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了眼前的这一刻已经排练了多少次,随着众人的退后,各种遥发的力量,却以更为猛烈的方式轰入魔压内部。   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将白衣男子的身形阻止一瞬。只要他还带着娑娜,前后左右,就不会有任何可以侥幸逃脱的可能。   远处的山腰上,那如同漩涡般的能量黑洞凝聚成形了。   在此同时,冷漠王者的身影冲出高耸的山脊,在夜空中绽放了最为暴烈的可怕冷芒。   远隔着数万米的距离,他与半空中的弟子对望了一眼。在那个蠢笨弟子的身后,无尽杀戮与冷漠的气息凝聚成恶魔的巨大虚影,所有人都能看见。   传说之剑王者之证轰然斩下,带着可破灭一切的狂暴力量。   来不及了……他在心中轻声地说。随后,将娑娜的身体推到了背后。   而且……这个笨蛋弟子,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却偏偏要来这里逞强,呵呵……还真是有他的风格啊。   想起了当年在冬拥之森内的第一次相逢,那个带着腼腆的微笑和他妻子站在一起的少年,易的嘴角划过了一丝怀念的微笑。如果时间能够定格在那一刻就好了……   远空之中,手持传说圣剑的男子口中陡然发出了最为暴烈和愤怒的吼声。那声音的波动随着巨大的力量扩散向整个卡拉赞,与夜空中那魔晶大炮魔压的怒啸,汇成死亡与毁灭的交响。   白衣男子的目光正前方,一点光芒从那深邃的黑暗漩涡中绽放而出,几乎在同时便已经达到了耀眼的光亮。死亡的能量以人所能想象到的最高速度跨越过十余里的距离,瞬间到达眼前。   站在娑娜的身前,他的双手坦然地交叠在一起,绽放出同样璀璨的光明。那是由被黑暗遮蔽的卡拉赞夜空下,孕育出的最后光芒!无极剑道!曙光! 第三十四章 亡语者   风清、草偃,七色的魔法光点自夜空中如粉尘降下,经历过最为狂暴时刻的众人,也最能感受到眼前这片刻是何等的宁静。   依旧是延绵十余里地半圆形凹槽,与不久前的第一道呈大约三十度的偏角,划过卡拉赞城外原野,无数地尸体、伤者或躺或站地分布在周围的地面上。   以达克威尔为首的圣阶强者、诺克萨斯精锐军团静静地站在那凹槽的两边,望着眼前发生地一幕。   就在方才,当惑羽黑蛇的力量再次降临,站在那魔压之中的白衣男子也终于释放出无极剑道最强的一式——曙光。   随即他的身影便被巨大力量吞噬下去。   而在下一刻,从天而降地冷漠王子居然手持传说之剑朝着那凝如实质的能量光柱直盏而下。无数恶魔与天使的巨大虚影在他周身显现缭绕。那是曾经死于这把传说之剑下的英灵,如今随着王者之证的全力催动,再次咆哮着发出了它们不甘的怒吼。   萧沐雨的口中不断有鲜血喷溅而出,身体也在拼命的颤抖,似乎随时会倒下。   然而他终究还是没有倒下,他在以超乎想象地力量与技巧,干扰着那沛然能量地流动。但最终还是被沛然巨力生生轰飞,让他身体上原本就遍布的伤口再次撕裂,鲜血不断的从他的皮肤间隙里喷溅出来。   那冷漠的目光,也无法抑制身体的颤抖。清冷的月光下,众人清晰可见萧沐雨那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衣服。   当一切开始平静,白衣男子的身影,竟还赫然站立在众人地眼前。娑娜蜷缩着身子躲在他的身后,紧紧地靠在他的腿上。   然而那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巨大光柱,从天而降,将白衣男子的身体与娑娜凝固在了其中,无法动弹。   四名女神沉默着走上前来,每一名女神的嘴角都带着一丝血迹。   事实上,没有人真的相信这个曾经一人就屠杀了整个诸神的男人会被惑羽黑蛇真正轰杀,他们一切的布置,不过是在这最后一刻的封印做准备罢了。   传说中至强的三大神级领域,四时间之风、零界封印……以及此时这号称连神魔都能瞬间抹杀的可怕禁咒,亡语者的欢憎!   “被【亡语者的欢憎】笼罩,你竟然没有瞬间死去……易,纵然身为敌人,我也不得不佩服你的实力,”曙光女神蕾欧娜冷漠的走上前来,与其余的三名女神各站一面,围成了一个圈,而圆圈的中心,就是光柱中的白衣男子了,“若是魔法神王与童颜女神还在,你也许能够和他们两人一战吧?”   白衣男子讽刺的笑了笑,一边努力的维持着不被周围的可怕力量腐蚀,一边摇头笑了起来,“不必再那里卖弄胜利者的姿态了,当我踏上诸神殿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有了此刻的觉悟了。整个瓦罗兰诸神的诅咒,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噩运缠身,不得善终,我从来就没有期待着自己能够平平静静的死去。”   顿了顿,男子哈哈大笑了起来,“不过就算想要杀我,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诸位女神,就让我来看看,我在临死前,能够消耗掉你们多少的本源神力吧。”   亡语者的欢憎,乃是传说中至强的禁咒,发动需要的要求亦是苛刻无比。至少四名女神同时消耗本源才能发动的条件,就足以让许多人怯步。   原本以亡语者的欢憎的强大力量,那神力本源的消耗虽然有些巨大,但是对于四位身为诸神殿主神转世的女神来说,却并非难以承受。   可是当禁咒未能第一时间杀死对方,反而陷入了拉锯战的时候,蕾欧娜等人的脸色就不是那么好了。   “那么,就让我来看看,你这家伙到底能够坚持多久吧。”   说完,蕾欧娜将冷漠的目光放在了自从惑羽黑蛇的那一击力量消失之后,就一直沉默的站在一旁的萧沐雨身上,“那么你呢?你不想救你的老师了吗?”   包括达克威尔在内的六名圣阶,已经讲萧沐雨围在了中间,只要对方稍有异动,就将迎来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击。   看着眼前冷漠的男子,杜·克卡奥的眼中满是仇恨,“萧沐雨!还我女儿命来!”   若非达克威尔拦着,这位愤怒的父亲早已冲上前去了。   “呼……吸……呼……吸……”   众人的包围之中,萧沐雨缓缓的呼吸着,那握着剑的手,也渐渐的不再颤抖。   然后,他将冰冷的目光放在了周围的几名圣阶身上,“我给过你们警告,但是很显然你们没有在意,所以……”   漆黑色的雪花从天空中缓缓降落,冰冷的杀意在荒野之上蔓延,“……全都去死吧。”   ……   ……   清冷的月光下,名为索拉卡的美丽女子一步一步的走上了圣树普雷西典的顶端。   巨大得树冠几乎遮蔽了整个城市的圣树普雷西典是超越常人想象的巨大,甚至传说自神话时代开始,这颗巨树就已经存在于艾欧尼亚的土地上了。   平日里,这里是很少有人的顶端,因为那对于虔诚的信徒们来说,圣树的顶端是最神圣与不可亵渎的所在,仅有历代的大祭司才有资格踏足。   在清冷的月光下,映入索拉卡眼帘的是一个古老的祭坛。   在这个圣树的顶端却是出奇的开阔,周天的星辰宛若倒悬于天上,散发着璀璨迷人的光。恍若一个巨大平原的圣树顶端,索拉卡踏着细碎的月光,一步一步的走上了中央的古老祭坛。   迷人的星光在她的周身浮现,闪烁着迷人的色彩。索拉卡静静的站在祭坛的中央,沐浴着漫天的星光,缓缓的闭上了双眼。混乱、杀戮、围杀、剑风、鲜血……一切的一切,随着女子与众星的沟通,被天上的星辰将远在万里之外发生的一切投入了她的思感世界中。怔怔的看着那道被束缚在光柱中却依旧带着灿烂笑容的白衣男子,索拉卡的眼角滑落了晶莹的泪水,“易……” 第三十五章 黑冰幻剑   悲伤纪元初年,五月七日,凌晨,诺克萨斯首都卡拉赞城外。   随着安放惑羽黑蛇魔晶大炮的整座山体开始剧烈的震动,连带整个魔晶大炮附近地层的轰鸣,仿佛预示着这个在未来几年时间内都为人所铭记的毁灭之夜,终于到达了高潮。   此时,那剧烈震动的山体中,正在发生着令人难以想象的变化。   “第一区间能量紊乱,我们就快压不住了……”   “风缚阵开始崩溃,修复不能……”   “我们这边的火系、地系晶石完全爆炸了……”   “能量运行无法理解,无法抚平……”   “空间能量波动剧烈,超出危险范围……无法压制……”   震动之中,整个庞大的山体内,似乎都能听到魔法元素恐怖的低啸。而收敛在这种沉闷而压抑的气氛下的,是庞大得难以估量的魔法乱流。   在数十间石室、通道之中造成了无比剧烈的风压,当沃里克赶回半山腰平台上的控制室,看到的,就是下属们的那苍白的脸。   “沃里克大人,怎么了……”   “故障了……”沃里克深吸了一口气,“毕竟是半成品的研究,就被诺克萨斯的人匆匆催促下建造了出来,出故障了啊。”   下属们呐呐无言,脸色急剧变换着。   与此同时,几个声音从传音法阵中模糊地传了过来。沃里克冲着那边大喊:“第一、第二、第三区间摧毁魔法阵,截断能量汲取、截断能量汲取!听见了吗?”   “大人!该下令放弃了……”   “我们还有应急措施!”   “没用了!”   “还有机会!”   “你会害死他们地!”   “如果不停下这场元素暴乱,整个卡拉赞都会因此而爆掉的!”   控制室里,两人大声地对吼着,下属气势一滞,沃里克跑到那传声法阵前:“惑羽黑蛇失控!所有人立刻撤退!立刻撤退!”   一颗巨石从他头顶剥落而下,被沃里克随手一挡,撞在了房间另一侧地墙壁上,化为碎屑四散。   紧张的震动当中,他走到法阵前方开了口:“我是沃里克,所有人……执行撤离程序……”   有了这个命令,整个山体之中的魔法师还有炼金术士们这才终于开始陆续撤离。   不过,只是迟疑这片刻的时间,山体之中就已经有了无比巨大的变化,随着魔法的光芒在山体内部的流动,颤抖之中,无数泥石便开始剥落,显出了内部蕴含着魔法力量的各色金属覆盖物来。   魔法乱流飞窜过每一间石室、通道,将所有可以用地魔法力量完全压制。   “快走,离开……魔法能量已经开始同化周围物质了……”   “离开那边,当心魔法石爆炸……”   “你们先走,控制住这个法阵应该可以拖延一定的时间……”   惊人的魔法乱流之下,被压制了力量的法师们仅仅只有肉体比普通人强一点,面临着山体的剧烈颤抖,尽管事先便有着具体的撤离计划,但山内各处还是发生了混乱的情况。   一些试图通过魔法石或是法阵暂时延缓惑羽黑蛇暴走的法师当场便被爆炸地魔法石炸得满身鲜血,一些实力稍低,不慎遭到魔力反噬的法师,在没有跑出山体之前便已经开始吐出鲜血。   也有撤离得稍晚的人在经过通道时便已经遭到厄运,随着那剧烈的颤抖,无数巨大的金属片刷的从通道四壁弹了出来,犹如最锋利的巨刃,撕裂了所有通行者的身体。   魔法元素的咆哮,开始越来越嘹亮地响起在卡拉赞城市地上空,整个城市的灯光,都开始在这饱含怨戾的吼声中颤抖起来。   “那是……什么啊……”   大地的颤抖使得原本躲在城市中的居民们再也无法躲在各自地家中等待事情地结束,摇曳的灯光里,人类们走出了各自地房门,街道中、屋顶上此刻到处都是奔走或站立的身影,带着迷惑且恐惧的目光望向那座正在发生变化的山体。   也有的人在奔跑、哭泣——惑羽黑蛇第一击的方向早已确定,并且也撤离了这个方向上的所有居民,避免这些人遭受波及。   但第二击却是仓促发射,在这横扫数十余里的路线上,至少有数十甚至上百户家庭被一炮扫成了灰烬。一些在炮击边缘的房屋此时残破地挂在倾倒的大树上,幸存者凄凉无比地倒在了血泊里。   但他们还算是幸运的,因为如果再近一点,这些人就有可能被那一击引起的巨大气流吸进去,最终被磨为糜粉,彻底消失殆尽。   一边是山体的咆哮,另一边,激烈战斗所引起的动静。   即便是在数十余里外的山上,此刻也都能够看得清楚。上千名诺科萨就军团的精英成员所带出的巨大声势,连同其余数名超阶武者的力量,此时在那道冷漠的身影游走间完全成了摆设。   当那破败的王者之刃在人群中绽放开来,那些强横无比的军团战士们只能纷纷倒地,残肢四溅。   与他那位始终克制着自己不愿造太多杀业的老师相比,这道冷漠的身影却是冷酷残忍了许多。他从不正面回击六名圣阶的战斗,只是倚仗着自己急速的速度,在人群之中肆意收割着普通战士的生命。   在那锐利恐怖的剑芒下,就连九阶的战士也无法撑住一瞬。   达克威尔愤怒的怒吼着,这些战士可都是他们诺克萨斯的精英,如今却在成片成片的倒下,让他心痛无比。   然而他数次下令军士们撤退,但萧沐雨那冷漠的身影却死死的咬着军士们的大部队,不肯离去。   终于,在抛下了三百多具尸体之后,这些军人终于彻底的从那恐怖的剑风之下逃离了出来。清冷的月光下,六名圣阶终于完成了他们的合围,将萧沐雨围在了人群中央。   “这下看你往哪儿跑!”卡拉泽狞笑着,一步一步的走向包围中的男子。   此时的萧沐雨,正在急剧的喘息着。凄艳的鲜血,正不断的从他的口中喷溅而出,就连他的衣角、裤脚,也不断的有鲜血滴落,整个人,几乎都快要被自己的鲜血染红了。   “噗……咳咳……”然而纵然如此,他的目光依旧是冰冷的淡漠。缓缓的举起了长剑,萧沐雨闭上了双眼,剑刃直指夜空。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周围的空间里,有漆黑色的冰雪缓缓飘落。王之宝藏——黑冰幻剑! 第三十六章 黑夜下的城市   缓缓的举起了长剑,萧沐雨闭上了双眼,剑刃直指夜空。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周围的空间里,有漆黑色的冰雪缓缓飘落。   王之宝藏——黑冰幻剑!   冰冷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周围的六名圣阶高手,萧沐雨的目光中,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冰冷得让人颤抖,“所有人,都得死!”   冰冷的声音,缓缓落下。   在卡兹克脸上的嘲笑表情还没有完全浮现,就已经僵硬在了脸上。   月光下,黑色的飞雪瞬间暴走,弥漫了整个空间的六角形冰晶,瞬间化作了无坚不摧的可怕杀器,足以所有被包裹在其中的生物彻底毁灭!   滋——滋——   宛若雷电闪烁的轻响之中,黑色的冰雪交错飞舞的瞬间,整个卡拉赞城外的荒原就被倏然闪耀的无数电光彻底淹没了。   那耀眼得几乎照亮了整个夜空的电光,是足以灭杀一切的狂暴力量。   远远的看着那电光与狂暴力量交织的区域,站在白衣男子周围维持着禁锢结界的蕾欧娜抬起头,看了一眼,淡淡的说道,“易,你教出了一个好弟子啊。”   光柱之中,白衣男子摇了摇头,哈哈大笑,“这一招可不是我教他的,这是谁的固有结界相信你们应该看得出来吧?”   蕾欧娜冷笑一声,“你是在警告我们不要伤害他?哈哈……区区希芙蒂娅而已,过去她还是魔族帝王的时候,也许我会考虑一下你的建议,但是如今整个魔族都已经凋零,她不过是个空顶着魔帝之名的孤家寡人罢了,我会怕她吗?”   “至少那位殿下还是有着当初的实力的,”白衣男子耸了耸肩,笑了起来,“而实力大降的你,我可不认为能够挡得住愤怒的魔帝陛下。”   蕾欧娜一窒,眼神瞬间阴沉了下来,“易,希望你现在的实力也和你的嘴一样的硬。接下来,就让我来看看,实力大降的你还能在这个结界中坚持多久吧!”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会让你满意的,我保证。”   ……   ……   巨大的山腹之中,已经空无一人。   狂暴的魔压在空气之中躁动着,给人一种站在即将爆发的火山上的感觉。那种恐怖的压抑感,足以将任何人逼疯……特别是对于魔法波动异常敏感的魔法师们来说,这样躁动的魔压仅仅只是靠近,就能让他们重伤吐血。   当这门传说中的魔晶大炮突然失控的那一刻,整个山腹中的人员几乎陷入了难以言喻的恐惧之中。如果真的让这魔晶大炮在这里失控爆炸的话,不要说这座山了,就连十多里外的卡拉赞城,估计都将在可怕的爆炸中塌陷大半。   人员撤离的时候,显得有条不紊。   毕竟作为沃里克自己根据古老时代留存下来的不完整图纸制造出来的造物,这门传说中的魔晶大炮其实已经与原本的惑羽黑蛇有了许多的不同。大多数地方,由于资料的模糊,都是由沃里克独自一人根据自己的判断补完的。   纵然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但沃里克可没有狂妄到认为自己一个人的能力,要比远古魔法时代那些强大的魔法炼金术士们加起来还要强大。   要知道,就连他们也是经过了无数年的研究探索,并且在魔法神王泽拉斯的全力支持下,在当时整个瓦罗兰大陆的资源都在支持着他们研究的情况下,那些远古的炼金大师们也是花费了无数的时间和精力,才制作出了完整而吾隐患的惑羽黑蛇。   虽然仅仅只是补全其中的一部分,但是沃里克知道仅凭自己的能力,在资源缺乏的情况下,几乎很难完全的将其具现出来。只是这一次的战斗,惑羽黑蛇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且达克威尔也一直在催促他将那半成品的魔晶大炮搬来。   再加上参战之后的丰厚酬劳,沃里克在迟疑了许久之后,终于还是同意将着半完成品的惑羽黑蛇搬过来了。   刚开始的时候,连续的两次炮击在沃里克的细心关注下,并没有出现任何的失误。卡拉赞的夜空下,这门远古传说时代的最强神话兵器再次绽放出了可怕的威力。   然而当战斗已经快要落下帷幕的时候,仅仅只是某个不知道的角落里的一点小瑕疵,就让整座魔晶大炮瞬间崩溃。积压在惑羽黑蛇内部的可怕力量正在逐渐增强,可怕到让人灵魂颤抖的恐怖魔压即将爆发。   当驱散了山体内部的所有人,让他们远离了这个即将爆发的可怕之地后,沃里克却是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一头扎进了这个即将爆发的山腹之中。   魔压在空气氤氲,恐怖的气息在空间中弥漫,让人的心都在颤抖。   沃里克急速的跑到了魔晶大炮可能出现问题的所有位置,小心翼翼的拆开魔晶大炮外层的装甲,细心的检查着内部的情况。   至少……不能再这里爆炸!   沃里克喃喃念着,如果真的再因为他而死掉那么多人的话,那个蠢蠢笨笨的弟子估计都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额头的汗水在不断滴落,然而纵然心都是在颤抖着的焦躁与恐惧,他的手却稳得如同山岳,不见丝毫颤抖。甚至就连汗水滑落眼角时,眼膜被汗水刺激得酸涩无比,他的睫毛也没有丝毫的颤动。   小心翼翼的检查完了一个部件,他将装甲外壳安装回去之后,再次急速的奔行到了另一个可能发生崩溃隐患的部件,争分夺秒的小心卸开外层装甲。   而就在沃里克紧张而有序的努力排查着混乱发生地的时候,山脚下的卡拉赞城中,却是有无数的居民被士兵们从温暖的被窝中叫了起来。   “所有人赶快集合!所有人赶快集合!”   嘶哑的警报声,响彻了整座城市,将无数人从梦中惊醒。大街上,无数身披重甲的骑士们骑着高头大马来回奔走着,按照预先制定好的路线驱散着这些民众,并且努力的维持着秩序。而在他们的头顶,则是那轮璀璨的新月,正将清冷而皎洁的月光静静的播撒在下方的人间。 第三十七章 祖安的未来   艾欧尼亚,普雷西典圣树顶端。   索拉卡怔怔的看着光幕中那被恐怖的炮击正面击中后,就此而消失的身影,泪水不知不觉的打湿了她的脸庞。   “易……”   悲伤的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痛苦。   “怎么可能……”   下一秒,光幕流转,变成了另外的一幅画面。   巨大的指挥室内、叼着一支笔一脸懒散的男人,随着对方口中不断吐出的话语而被迅速执行的命令,以及那身后的山腹中咆哮嗡鸣着的魔晶大炮……   “沃里……克?”索拉卡怔了怔,神色渐渐的阴沉了下来,“原来是你吗……你这个罪人……”   对于这个大陆之上凶名赫赫的祖安疯狂炼金术士,作为艾欧尼亚实质上的领导人,她不可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特别是对于当年那一场导致了数百万人死亡的惨剧,索拉卡所知甚为详细。   也因此,当眼前这个带着轻描淡写的表情就下达了那种可怕命令的男人出现她的视线中时,她失控了……   “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有人遭受苦难。”   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下,她想起了当初在上一代的大祭司面前立下的誓言。   “苦难……呵呵……苦难……”索拉卡仰起头来,有晶莹的泪水滑落,“我连易都拯救不了,又谈何去拯救世人?”   下一刻,璀璨的星光从天而降,瓦罗兰夜空中的星辰开始了剧烈的移动。   夜幕下,无数人惊愕的抬起头来,却发现夜空中那璀璨的星辰开始肉眼可见的发生了剧烈的移动。同时,无数道璀璨的光华自天穹之上降下,落在了北方的艾欧尼亚方向。   接连天地的璀璨光柱,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吸引到了无数人的视线,德玛西亚的无畏要塞,身披重甲的盖伦愕然的从城墙之上抬起头来,仰视着夜空中的满天星光,一脸的错愕,“是……索拉卡大人?”   艾欧尼亚金色花海,行走在夜色下的艾瑞利亚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那夜空中璀璨的光路,“是索拉卡大人吗?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因为那夜空中显现的力量,是超出了所有人想象的可怕。   诺克萨斯,卡拉赞城外,有锐利的剑风激荡而起,破云而上,直贯九天。   剑道·风之铃语!   无数的残肢断臂在席卷了战场的剑风中飞舞,萧沐雨神色冷漠的举起了手中的王者之证,冰冷的杀意蔓延十方。   然而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的身上了。   遥远的夜空中,那连接天地的无数光路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那是……艾欧尼亚的星光大祭祀索拉卡?”达克威尔惊愕的看着夜空下的壮观景象,回头看了看光柱中无法动弹的白衣男子,“看来你与那位星光大祭祀是好朋友的传言,并不是虚假的啊。”   白衣男子笑了笑,“你意有所指?”   “你觉得呢?”达克威尔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男人嘛,花心一点有错吗?”   “喂喂喂……这句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到啊,”白衣男子有些不满的嚷了起来,“我可跟你这种人渣不同,我是很专一的。”   ……   ……   山腹之中,沃里克小心的卸开了最后一块装甲,终于在那斑驳错综复杂的魔法纹路中找到了故障的源头。   “呼……”   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沃里克拭去了头上的汗水,连忙奔行出了这股巨大的山腹。穿过了迷宫一般错综复杂的山洞,沃里克终于再次回到了漫天的星光之下。   此时,山脚下的卡拉赞城内,关于居民们的疏散行动才进行了三分之一。数十里外的平原上,从山腹中撤离出去的工作人员还有魔法师们也聚集在了一起,紧张的注视着这座随时可能爆炸的山腹。   不过至少,已经不用再担心了。   看着山脚下那因为撤离和疏散而显得有些嘈杂与混乱的城市,沃里克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样的话,那个蠢蠢笨笨的弟子也就不会怪我了吧?   身体从山腹的入口处飞起,沃里克瞬间化作了一道夜空下的流星,不过转瞬的时间久来到了数十里外的平原上。   “所有人听我指挥!”飞到那些魔法师还有工作人员的头顶,沃里克高声叫道,“第三队、第七队还有第十队跟我来,我们回去!我已经找到了故障的发源地了,只要在十分钟内把它修复完成,就能遏制住惑羽黑蛇的爆炸。”   “而这意味着什么,我相信你们也知道,”指了指夜空下嘈杂慌乱的城市,沃里克大声说道,“现在的疏散工作还没有完成,如果我们能够赶在爆炸前把惑羽黑蛇修复好,将会有数十万人幸存于世!”   “但是!”顿了顿,沃里克大声说道,“你们是我从祖安带出来的,我也答应了你们的父母要把你们带回去。可惑羽黑蛇现在随时可能会爆炸,也许我们刚进去没多久,甚至还没有来得及修复它,它就会把我们所有人一起送入天堂。”   “总而言之,这次的修复工作非常危险,我并不强迫你们一定要去!现在愿意跟我一起走的,就跟我来!不愿意去冒险的就留下,没有人会责怪你!”   说完,沃里克直接转身飞向了那座巨大的山腹。夜空下,他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看到身后的人们仅仅只是迟疑了一下,竟然全都毫不犹豫的跟了上来,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不愧是我祖安的未来,祖安只要还有你们再,哪怕那些炼金流派再嚣张强大,又有何惧?你们信任我,那我终有一天,也会把璀璨光明的未来带给你们。”于是,夜空下,数百名身穿白色工作袍的祖安炼金术士,在周围的诺克萨斯魔法师已经工作人员敬佩复杂的目光下,一个不剩的全都跟着他们的领袖,跑向了那个随时可能会爆炸的可怕山腹。 第三十八章 天降圣光   “大家快一点,请大家快一点!爆炸随时可能会发生,请大家尽快收拾好东西离开。至于那些不重要的以及会拖慢行动的行李,请大家暂时放下,只有人活下来了,才能有其它,不要舍不得……那位大叔,说的就是你呢,我们是逃难,你为什么要抱着那么大一个钟啊?快放下。”   “可是这个钟是我爷爷传下来的,从我父亲手里传到了我的手里,我要是把它扔掉的话,以后死掉了去了天国,会被老人家骂死的。”   “如果你不放下它的话,现在您就要到天国了。”   “可是……这位当兵的小哥,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这不是我通不通融的问题,而是你能不能这么做的问题!大叔,你这样做会拖慢我们行程的,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大家想想啊,现在爆炸随时可能会发生,早一分钟撤离,就早一点安全。”   “诶……那边那位小妹妹,你一个人不要乱跑啊。现在这么乱……你妈妈呢?你妈妈去哪儿了?”   “呜呜呜……妈妈和我走散了,我找不到妈妈了,呜呜呜呜……”   “好吧好吧,不哭不哭,咱不哭,叔叔带你去找妈妈……嗨!大叔,说了不准带那个钟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呢?快给我回来!”   夜色下,卡拉赞的城中一片混乱。   虽然有军队在努力的维持秩序,然而庞大的人口数量还是让城市几乎陷入了半瘫痪状态。   儿童的哭声、有小偷趁机行窃后失主愤怒的叫骂声、民众们不满的议论声、甚至还有一些因为不满军队的规矩,而和军人们吵起来的人。   空气中,那凝重的魔压越来越狂暴了,只要实力达到三阶以上的人,都能清晰的感应到那空气中那直达灵魂深处的压迫感。   于是,卡拉赞城中的军人们越发的急躁了起来。   可是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情,并不是急躁就能解决的,撤离的速度,依旧慢得让人揪心。   山腹内,名为沃里克的男子已经回到了指挥室中,随着那数百名穿着试验的白色长袍的工作人员纷纷涌入,这座原本因为即将爆炸而变得死寂的山腹中再次变得热闹了起来。   “所有人做好准备,听我的命令,不要慌,时间还来得及的。”站在那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口内的山腹中,空间内的魔压已经凝实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甚至毫不犹豫的说,此时的山腹内就算随便有人释放一个小型的照明术,都将引爆那恐怖的魔压,将整座大山都轰飞到天上去。   虽然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但紧张的汗水还是不自觉的留了下来。看着监控器传来的光幕中,各个角落的情况,沃里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听我指挥,现在……开始!”   “三队!你们打开魔力炉,对……就是那里,在内壁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处线路崩坏,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把它修复好。”   “九队,赶快打开第六十七号装甲,将其中的线路更换了。”   “二十五队,就在你们背后,第一百七十七号管道的故障需要你们处理,记住,小心泄露出来的魔力液体,那玩意儿腐蚀性很强的。”   “六十二队……”   “一队……”   “二十三队……”   “四十九队……”   一条有一条的命令,如流水一般有条不紊的从控制室内传了下去。随着那一条又一条的命令的得到了实施,空气中恐怖的魔压清晰可见的开始了缩小。   虽然缩小的幅度实在很细微,但对于心神几乎蹦成了一条直线的众人来说,却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宽慰。   “大家再加把劲,马上就好了!”   沃里克抹了抹头上的汗水,笑了起来。   忙碌的身影,在控制室内流出的一条又一条命令下开始忙碌,随着时间的渐渐推移,空气中那原本凝实得可怕的魔压也渐渐得到了缓解。   终于……   “好了,最后把这里解决掉的话,惑羽黑蛇就能修复好了。”带着那数百名下属站在山腹中巨大的广场中,仰头注视着头顶那个巨大的魔晶大炮的炮体,沃里克笑了起来。   身体轻轻的悬浮了起来,沃里克直接飞上了空中,在长达数十米的钢制炮管上落了下来。斑驳的金属纹路在脚下延伸了出去,沃里克伸出右手,轻轻的拆开了炮管表面的装甲层。   “呼……”看着内部那闪烁着火花与可怕能量、一直在滋滋作响的魔法阵纹,沃里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抹去了头上的汗水,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   只要将这里解决掉,那么这次的灾难就将彻底化解了……   夜空中,璀璨的星光闪烁,然后从天而降,重重的落在了卡拉赞城外的那座高山之上。   “那是……”大地之上、城市之中,无数的人惊愕的抬头仰望着夜空中那接连天地的巨大光柱,脸上满是错愕,“……什么?”   空气中,有神圣的力量在蔓延扩散,让人心神不由的安静了下来。   然而那山腹之中的男子,却在那突然从头顶的岩石穹顶中照进来的光束中痛苦的颤抖了起来。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嘶哑的惨叫声,响彻了整座山腹内的空间,那宛若被剥皮剜骨一般的痛苦惨叫,似乎只有在梦魇之中才能见到,仅仅只是听到,就能感受到难以言喻的恐惧……以及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   “大人!沃里克大人!”周围的实验员们涌了上去,想要将那个在神圣的光束中惨叫的男人抢救下来,然而无形的力量向四周蔓延,将所有人排斥了开来。   “啊啊啊啊啊……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痛苦的惨叫声中,沃里克抱着头不断的撞着坚固的炮管。金属的炮管甚至在他的疯狂撞击下,发生了可怕的颤抖。   然后,有深蓝色的毛发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在周围的工作人员那充满了惊恐的视线中,那个惨叫着抱头在地上滚来滚去的男人身上,渐渐的有一层深蓝色的皮毛如同盛放的野草一般,从他的皮肤下面长了出来。   到了这时,甚至就连它的惨叫声都已经脱离了人的味道,带上了犬科动物特有的悲鸣。   “沃……沃里克大人?”惊讶的声音中,那惨叫着的身影突然在圣光之中抬起头来。   下一秒……   “怪……怪物啊!”   难以言喻的恐惧,瞬间仅仅的攥紧了所有人的内心。   血红色的瞳孔、尖尖的耳朵、锋利的獠牙、可怖的面容……此时出现在所有人眼中的,分明是一头嗜血的狼头!   “嗷吼!!”痛苦的嘶鸣与惨叫中,狼人抱着头挣扎着从圣光之中逃了出来,如同在躲避着什么可怕怪物一般向着山腹的外围跑去。   一路上,踩死踩上了数十名躲避不及的白衣工作人员。   当怪物的身影消失在山腹中后,所有人对视着,脸上满是惊恐,“那是……沃里克大人吗?”   就在这时,一道璀璨的光突然从炮管之上闪过。   滋……   原本空气中好不容易稀薄起来的魔压,突然以一个恐怖的速度暴增了起来。   所有人都惊恐的看向了那一切改变的源头……那个被痛苦中嘶吼的狼人打碎掉的魔法阵,脸色瞬间白了。   悲伤纪元初年,五月七日,凌晨,卡拉赞城内。   无数还在忙碌的疏散中的民众们突然感应到了什么,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中正在准备的事情,纷纷走到了大街之上,仰望着城外那座夜色下显得巍峨而高壮的大山。   随后,一个光明出现了。   在那深邃的夜空下,有一个璀璨的光明出现了。   那一刻,似乎天地间的一切都陷入了时间的停顿了一般,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高天之上呼啸不止的罡风停止了……   城市内一直不肯停歇的喧闹嘈杂的声音消失了……   大街上人们互相争吵辩论的喧哗声不见了……   时间……似乎停止了……   一个光明出现了。   在他们的身前,在那个原本被漆黑深沉的黑暗所笼罩的群山之间、在那个注定灭绝了一切希望的山腹的方向,一个璀璨而美丽的光明……出现了。   那道自最深深绝望的黑暗深处升起的光芒,撕破了这个漆黑而冰冷的黑夜。狂暴的风,自天际涌来,肆无忌惮的吹打着人们的发际、衣角,然而比那还要恐怖的能量波涛,如同大海之上的怒潮,携带着可以灭绝天地的可怕威压,从天而降,向着下方脆弱的人类城市覆压而来。   神话兵器、惑羽黑蛇,在这个初夏的夜晚,终于向所有人亮出了它的獠牙,带着可怕的力量,席卷撕裂了视野中的一切。   璀璨的光华照亮了夜色下的群山、照亮了所有人的背影、照亮了这个夜色之下的卡拉赞城……   荒野之上,达克威尔猛地转过身来,在璀璨的光华照耀下,他的脸上挂着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以及……直达灵魂深处的愤怒……《瓦罗兰轶事录》——悲伤纪元初年,五月七日,凌晨,恐怖的风从天而降,带着斩罪断业的伟力,清扫了整座数百万人居住的城市。史称……卡拉赞之夜。 第三十九章 阿狸   鲜血,从口中、眼中,不断的溢出。   索拉卡捂着胸口,痛苦的委顿于地,脸上写满了震惊,“怎么……可能?众星……背叛了我?”   “为什么……会这样?我不过是裁决了一个杀人盈野的刽子手,为什么会被众星背弃?”难以置信的挣扎着爬向了那座悬浮于空中的光幕,索拉卡的眼中再现了数分钟前的景象。   光幕中,是咆哮着、痛苦着、嘶吼着的狼人,以及那因为突然中止而变得混乱的魔法矩阵……   肆虐暴涨的魔压……   恐怖的光……   城市中惊恐的人们……   一切的一切,全都再现在了她的面前。   “怎么……会这样?”索拉卡的脸色瞬间苍白得毫无血色,那光幕中逐渐被肆虐的光吞噬覆灭了的城市中,她的耳边甚至响起了无数人痛苦的惨叫声。   全身无力的瘫软在了祭坛之上,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众星会背弃她的原因了。   “我竟然……犯下了如此罪业……我……罪无可恕了……”   泪水,夹杂着凄红色的鲜血从她的眼眸中涌出,心神失守之后,那曾经属于星光大祭司的强大力量的离去,也就越发的顺畅了起来。   ……   ……   夜幕低垂,能量的风肆虐在整座卡拉赞城外的平原之上。   无数人惊愕、恐惧的抬起头,看着那似乎近在咫尺的可怕爆炸,那上古时代最强神话兵器的全力释放,脸色难掩震惊的神色。   “卡拉赞……完了。”   这是所有人心头同时升起的念头。   战场的包围中,名为萧沐雨的男子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剑,带起了锐利而狂暴的剑风。   剑道·风之铃语!   “和你们的首都一起下地狱去吧!”冷冷的注视着周围的敌人,萧沐雨的声音中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靠!小子你这么嚣张,你父母知道吗?”卡兹克避开了那锐利的剑风,手中的骨刀闪烁出一道紫芒,劈向了萧沐雨,“就连你的老师也不敢像你这么嚣张,你还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黑色的雪,开始在空中降落,萧沐雨以一敌四,早已落入下风,然而那冰冷的眼眸中,却没有丝毫的退意。   黑冰幻剑!   固有结界的展开,顷刻间在夜空下绽放出了可怕的杀意。渗人的气息,向着四周席卷,威严众生!   光柱中,白衣男子抱着早已昏迷过去的娑娜,看着在人群中左右冲击、试图杀出一条血路的弟子,叹了口气,“小雨子,不要再逞强了,快走吧,你救不了我的。”   萧沐雨的身体一僵,随后那握剑的手越发的执着了起来,“绝对!绝对不会放弃!”   “哪怕拼尽我的最后一滴血,我也绝对不会放弃老师的!”   “那么小雪呢?你打算不管她了吗?”白衣男子叹了口气,说道,“还有小狐狸,还有那位灰色之地的安妮小姑娘,你死掉之后,你要让她们怎么办?”   看着沉默不语的弟子,白衣男子劝道,“所以……你还是走吧,没有必要留下来陪我送死。”   看着始终没有离去之意的弟子,白衣男子叹了口气,有些欣慰、也有些苦恼,“这么说吧,你就算留下来,也不过是让今晚多一具尸体。而这群家伙暂时还是奈何不了我的,在这个结界内,我至少还能支撑一个月的时间。”   “你完全可以利用这一个月的时间去寻找救我的办法。所以……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还有小雪她们,离开吧,等你找到了救我的办法后,再回来。”   萧沐雨沉默了一会儿,便直接转身离去,想要脱离战场,“好。”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当我们都是摆设吗?”卡兹克冷笑一声,追着萧沐雨的背影飞上夜空,与其它的三名同伴再次形成合围,将萧沐雨的所有退路堵死,“乖乖留下来受死吧。”   “不要……逼我,”冰冷的目光冷冷的逼视着卡兹克,萧沐雨的脸色异常的冰冷,“你们这是在自寻死路。”   “那你就来杀我啊!我就站在这儿等你来杀。”   地面上,一直在观战的达克威尔叹了口气,对身边的杜·克卡奥说道,“该出手了,如果真的让他逃走的话,会很麻烦的。”   于是,两名圣阶加入战斗,一共六名圣阶,完成了他们的合围。   绝对的劣势之中,萧沐雨拭去了嘴角的血液,冷漠的举起了手中的剑。   “在执着和毁灭的大地上,游荡着的不甘灵魂。”   “在血红色的荒芜平原下,埋葬着的不屈英灵。”   “在此,请聆听我的声音。”   “我是使命的继承者,我是荣耀的传承者,我是高举不灭战旗的执剑之人。”   “手握胜利战旗,我在此宣告——汝之身托吾麾下,吾之命运附汝剑上。而吾也比将为汝献上荣耀。”   “恶梦之王的碎片,解放世界的戒令,冰冻的黑色虚无之刃。沉眠于大地深处而存在,拥有冰冻灵魂的战士啊。”   “若遵从这意志、道理,请回应我!”   “吾名为萧沐雨!立誓成就一切善行之人,立誓诛尽一切恶行之人!遥远的异空间生灵,若遵从此意志、此道理的话,请回应吾之召唤!”   冰冷而邪恶的气息,在高空之上蔓延,邪恶的气息,如同打开了地狱深处的大门,让人心神俱丧。   黑色的气息蔓延、缭绕,最后化作了一座庞大的骷髅巨门。泛着可怕血光的大门中,隐隐传来可可怕的嘶吼。   夜空中,原本明亮的月光也变得黯淡了下来。   “这是……地狱之门?”   马尔扎哈皱起了眉头,脸色凝重了起来。   “阻止他!不能让他完成召唤!”   然而当召唤开始的那一刻,萧沐雨的立身之处几乎就如同处在另一个空间一般,任何的攻击都被一层无形的壁垒阻拦了下来。   能量爆裂的光芒中,萧沐雨的脸色冷漠异常。冷冷的注视着周围的人,继续诵念着邪恶的咒语。   “足迹、远雷、尖峰、回地、暮色之城!”   “夜伏、云海、裂空、苍蓝队列!动既是风,止既是空!”   “神魔虚园之内,黑白之网弥漫长空。”   “星罗棋布的兽之骨,脊骨嶙峋雪之荒!飞旋无尽!”   “灵界刀戟,仅立于其罪壁之上。”   “吾在此解放汝所有的枷锁,吾在此释放汝所有的罪业。而汝也应回应吾之期待!”   “降——”   “主人!”   充满了焦急的清脆的声音突然在夜空下响起,打断了萧沐雨的即将完成的咒语。   强大气息,从远空而至,带着忧虑而焦躁的少女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紧张的看着远空中的萧沐雨,阿狸激动的叫道,“主人!我来了!我来了!您千万不要解放啊。”   解放?   少女的话语,让所有人都露出了惊愕的表情。萧沐雨明明是在召唤地狱深处的亡灵,为什么他身边的这个少女会说是解放?解放什么?   然而他们还来不及细想,杜·克卡奥的一声怒吼,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恶魔!还我女儿!”   这位一向稳重的中年将军歇斯底里的咆哮着,放弃了平日里所有的矜持和稳重,嘶吼着冲向了紧随阿狸而来的另一名少女。而那名少女,在场的所有人都很熟悉……“切……这家伙竟然还敢再我们面前出现,是不要命了?”卡兹克有些不屑的吐了口唾沫,冷笑了起来,“不过原来克卡奥将军的女儿之死竟然真的与这位冬拥之主有关系,看来这师徒两人都跟我们很不对付啊。” 第四十章 暗影岛   凄厉的北风像痛苦的孩童般哭喊着。   铲齿麋们聚成一团来取暖——它们粗厚的毛皮能抵御最严酷的风暴。   它们围成一圈,包住中间瑟缩鸣叫着的幼犊。长有巨型角冠的头部垂向覆满冰雪的地面,紧闭着眼皮抵御着呼嚎的风雪。尽管口鼻都已被自己呼出的气息所冰封,但它们依然坚持着矗立在原地。   狼和狗熊蜷缩在各自的洞穴里,等待着暴风雪的离去,前者和群族们安心呆在一块,后者则孤零零地听天由命。无论它们多么饥饿,除非哀恸的狂风停止了它的悲鸣,刺眼的风雪厌倦了它的咆哮,否则什么都无法让这些动物们出门觅食。   这股从海洋席卷而来的寒风也袭击了弗雷尔卓德的雪原,撕扯着村落中巨型海兽骨架上蒙着的兽皮。在此居住了无数年的蛮族老人们知道,等这阵风暴过去,他们又得去出门去修理损坏的渔网和陷阱。   甚至就连他们坚实的住所,也常会在这种风暴中受损。   此时他们正聚集在一间挖进地下三尺的集会屋里,点起熏人的油灯,一边加固篷帆以抵御风暴。   长者阿忒克像贤哲一样沉默着。在过去一百七十多年里,他已经多次见识过这种风暴。   他已经活了非常之久了——他那褐色皮肤上的那皱纹确确实实地证明了这一点。   可这种风暴绝非寻常的风暴,甚至不是自然的风暴。他瞟了眼周围的年轻人,身子不由地颤抖了一下,并不是由于寒冷,也不是周围人,而是恐惧。   事实上,此时的瓦罗兰已经是到了初夏草长莺飞的季节,但是笼罩在弗雷尔卓德,却始终是封锁了一切的冰雪。这样的气候绝不正常,所以无论是长者,还是周围的法师们,脸上都充满了忧虑。   作为暗影岛封印核心的弗雷尔卓德雪原,这样反常的气候若是深究,也只有可能是那里出了问题了……   冰冠大厅的外的风雪中突然冲进来了一个人影,重重的跪在了冰霜的王座之前,匍匐在了女王的面前,“陛下,重大消息!重大消息!”   瑟庄妮抬起头了头,淡淡的看了下方的青年一眼,轻声说道,“说。”   “半个月前,诺克萨斯针对无极剑圣在卡拉赞城外发动了围杀,冬拥之主萧沐雨带着他的三名圣阶手下加入战斗,却最终不敌败走,现在下落不明。”   “还有别的消息吗?”   “艾欧尼亚的星光大祭祀索拉卡对参战的沃里克发动诅咒,将沃里克变成了一头丧失了所有人性、只知道嗜血杀戮的狼人。因为诅咒的耽误了沃里克挽救即将爆炸的神话兵器惑羽黑蛇,半座卡拉赞城都在爆炸中毁灭,数十万人无辜丧生。据艾欧尼亚那边反馈过来的消息,星光大祭司有感于自己罪业深重,已经闭门不出,要将自己关在圣树普雷西典上赎罪一百年。”   “冬拥之主的那三名圣阶同伴是谁?”瑟庄妮问道。   “呃……一个是那个总是跟在他身边,名叫阿狸的少女。一个是诺克萨斯的御国大将军杜·克卡奥的小女儿,卡西奥佩娅·克卡奥,不过据传说,真正的卡西奥佩娅已经死了,现在跟在冬拥之主身边的卡西奥佩娅,不过是上古蛇妖占据了卡西奥佩娅的身体。”   “剩下的那个圣阶呢?是谁?”   “呃……剩下的那名圣阶从来没有人见过,之前也从未在大陆上露过面,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毫无关于她过去的资料吗?”瑟庄妮问道。   “这……”青年迟疑了一下,这才说道,“据艾欧尼亚那边传来的资料来看,她似乎曾经在米勒迦山脉的金色花海附近出没过一段时间,艾欧尼亚方面似乎还专门派出了流浪法师瑞兹去和她接触过。不过接触的结果没有人知道。”   “我明白了,”瑟庄妮了然的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也就是说,萧沐雨在卡拉赞城外败退之后,已经在大陆上消失了半个多月了……呵……”   “半个……月了吗?看看你完成了多少事情了吧,”刷的从王座之上站了起来,瑟庄妮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外面,“那么无极剑圣呢?他的状况如何?”   “无极剑圣目前还被四名女神转生锁在魔法阵中无法逃离,而且状况每况日下,似乎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这样啊……我明白了,”点了点头,瑟庄妮跨出冰冠的大厅,身影消失在了凄厉的风雪中,“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不在的这段日子你,老规矩,由我姐姐来处理部落中的事情。”   ……   ……   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   这里是一座悬浮在无尽大海深处的小岛,就算是最胆大的冒险者,亦不敢驾船离开海岸这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事实上,弗雷尔卓德北部海域中,一直流传着可怕的留言。   上古时代封印的恶魔们栖居在那里,将一切敢于靠近的生者生生吞噬。自古以来,这片海域埋葬了无数不信邪的冒险者。   但这些胆大的勇士们留下的,仅仅只有他们那消失的船只还有名字,只要驶入那无尽的迷雾之中,就再也不会有人能够活着出来。   也因此,没有人会知道这迷雾的中央,竟然是有着这样的一座小岛。   夜空下,迷雾笼罩,从海湾处平静的水面,到夜空中,空间中到处都是死一般的寂静。远远的看去,一种怪异的静止在掌控着这个地方——包括大海与天空,都是死寂的。   然而今天,这里的死寂被打破了。   那缭绕的迷雾之中,有一艘孤独的小船摇摇晃晃的渐渐靠近了这座沉默的小岛。   啪——   一声轻响,小船的头部撞在了岸边的礁石上,萧沐雨停下了小船,站在海岸边眺望着这座迷雾中的小岛。在他的身后,跟着三名少女。   一脸不屑的抱着肩膀、似乎对他毫不在意,但却一直跟着他的卡西奥佩娅。   如同宠物般乖巧、从不多问一句话,多说一句话,绝对不会反抗他命令的阿狸。   以及……那如同受惊的小兔子一般,显得有些内向和怯懦的弥海月。   冷冷的站在船头,冰冷的目光扫视着这个死寂的小岛,萧沐雨跳下小船,踏着海浪一步一步的走向了迷雾中的小岛。   “主……主人,等等我啦。”   “沐雨先生,可以带我一起去吗?这里……这里好可怕。”   “哼!人渣!一言不发的就走,你是想将我们扔在这里不管吗?”身后,原本好奇的打量着四周景象的三名少女看着萧沐雨的背影逐渐在视线中远离,也连忙追了上去。风,自海面上吹过,却是诡异的没用掀起一丝的风浪,死寂的世界中,阴森而惨淡。 第四十一章 分歧   那个陌生人身上散发出色彩斑斓的能量,它们华丽地旋转着,飞舞在他背后,好似一件斗篷。   冰冷的气息缭绕在他的周身,那冷漠如冰的视线带着彻骨的寒意。他的声音在耳中和脑中都能听得真真切切,这声音在血液中流淌,就像一首遗忘已久而又突然忆起的甜美的歌。   他承诺的东西很诱人,令她激动,让她的心止不住地渴望。   但是,但是……什么地方仍然有些……   当他离开之后,暗影岛的三位领袖转向彼此,轻柔地开口说出仅在三人之间分享的话语。   “和他承诺给我们的相比,他要求的确实很少。”第一个说,他的声音在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中同时回荡着,显示着他的力量。他是死亡的颂唱者,卡尔萨斯。   “这样强大的力量,”第二个喃喃地说,陷入沉思之中。她是优雅的那个,美丽的那个,辉煌而光彩照人,蜘蛛女皇伊莉丝,“并且,他说的是实话,他给我们看的一切会成真。没有人可能在这一点上说谎。”   第三个沉默着。他知道,第二个说的是真的。那个强大的人类男子展示那一切所用的方法是不可能造假的,他们都知道这一点。   可是,这个存在,这个……萧沐雨……他身上有些东西,是锤石所不喜欢的。   锤石的两位同僚领袖也是他的朋友,他与卡尔萨斯——三人中最强大、也是最果断的人——尤其亲密。   在不知不觉流过的时间中,他们成为朋友已经有好多好多年。而他们的友谊,也在暗影道被封印的这一万年内,随着时间的沉淀越发的牢固了起来。   但现在卡尔萨斯倾向于接受那个叫萧沐雨的人类男子的提议,这让他有些迟疑。而对锤石来说,卡尔萨斯的话比伊莉丝的观点更加有分量。   伊莉丝的想法虽然大多很好,但偶尔却也会因他的虚荣而略显偏颇。而且这个女性的恶魔继承了大多数女性恶魔的通病,爱慕虚荣,过于的追求感官上的刺激,而对己身不加任何限制。   事实上,第五代的魔帝希芙蒂娅就已经规定过,为了不让恶魔真的成为天怒人怨的种族后被大陆所有人讨伐。恶魔们必须小心的收敛自己那些过于古怪的欲望。   所有的恶魔都对此小心的遵从着,就算有违背,亦是偷偷摸摸的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只有伊莉丝,这个女人,她毫无顾忌的宣泄着自己那变态的欲求,肆无忌惮的在人类的社会里横行,不断的收割那些凡人的灵魂。   因为屡教不改,她被魔帝希芙蒂娅囚禁在了魔族古地内反省。而也因为如此,这个总是唯恐天下不乱女人才能从当初那场浩劫中逃出来,和残余的魔族们一起被赶到暗影岛,封印了起来。   锤石的思绪又转向萧沐雨展示给他们的影像。   整个瓦罗兰大陆都等待他们去征服,当然,更重要的是,去探索和发现,以及复仇。当初神族与魔法神王泽拉斯的魔法帝国勾结,在背后阴了他们魔族一次,整个魔族都因此而凋零。   而如今,整个瓦罗兰大陆的神祗竟然已经全部死掉了,只有四名女主神依靠强大的实力逃过了一劫,转生了下来。就凭对方那羸弱的实力,根本不能阻挡魔族强大的兵力。   而且现在的瓦罗兰各大种族的实力都是弱小得让他们感到惊讶。就连最强大的诺克萨斯,亦只有六名圣阶高手,其中四名还是远古魔法时代残存下来的远古遗族。   这样的实力,与上古时代那个圣阶齐出的壮阔时代相比,简直凋零。   如果他们接受那个男人的邀请,带着现在暗影岛的所有魔族力量回到大陆……   三头恶魔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萧沐雨给他们展示的前景挑逗着他们的神经,那一切都会是他们的,只要……   只要他们对他宣誓效忠。   只要他们承诺他们的人民也忠于他。   “我们的锤石每次都是那么谨慎。”伊莉丝抿起嘴角,微微一笑,动人的绝美容貌倾国倾城。   这句话本可以理解为一句夸奖,但锤石却从中听出了讽刺的味道。他知道伊莉丝想怎么做,他也知道现下他的犹豫在这个女人眼里,仅仅是个妨害她的野心的障碍而已。   锤石微微一笑,却是没有在意。   “没错,我每次都是谨慎的那个……并且有时我的谨慎为我们保存下来的,就像你卡尔萨斯的决心和你伊莉丝的冲动一样多。”   卡尔萨斯与锤石两个人都大笑起来,那一刻,锤石真心为他们的感情而感到温暖。接着他们都安静了下来。锤石知道,他们二人早已下定决心。   他看着他们离去,心情愈发沉重。他希望自己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三个人的合作一向完美无瑕,他们迥异互补的性格造就了一种平衡,为他们的人民带来和睦安定的生活,能够避免魔族在失去了魔帝的领导后,不会随便就涅灭。   而他们也做得很不错。但锤石他知道卡尔萨斯和伊莉丝虽然都有着各自的毛病,但三人实际上确实把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他也一样。   一直以来,对于像这样的事情,他们总能达成一致。   但想到那个数万年来第一个踏上暗影岛土地的外人,锤石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那个冷漠如冰、强大而无情的男人身上的气息为什么会令他如此不安?   另外两个人很明显倾向于接受。   萧沐雨告诉他们,他们只要离开暗影岛,在他的领导下成为他的仆人,他也必定会将最大的胜利带给他们。而且就算是锤石,也不得不承认萧沐雨承诺的一切必会成真。   但是,但是……   锤石去了神殿,他有烦恼时常去的地方,就算是恶魔,也有着自己的魔神。   今晚有几个人在那里,在放置珍贵的神器魂引之灯的支柱四周绕圈而坐。这神器非常古老,古老到没有一头恶魔能说出它的起源,就像他们也记不得自己的起源一样。   传说这是很久很久以前创世女神赐予他们的礼物。   这件神器拓展了他们的精神力量,保护着他们的灵魂,给予恶魔们死亡之后再次转生的机会,并且让他们懂得更多宇宙的奥秘。恶魔甚至还能用它治疗伤者、施放咒语,以及窥探未来——这也是锤石今晚来此的目的。   他充满敬意地上前触摸这件古旧油灯一般的神器。它的温暖,像一只小动物栖息在掌中,令他的心情平静下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让熟悉的能量渗透他的身体,然后放下手回到了圈中。   锤石闭上双眼,将自己的每一个部位都向水晶敞开。   一开始,他看到的景象似乎恰恰证实了萧沐雨的承诺。他看到他与卡尔萨斯还有伊莉丝并肩而立,他们不仅仅是高贵骄傲的恶魔的领袖,也是瓦罗兰大陆最强大的主宰。   他们周身闪烁着强大的能量,锤石知道,那力量比任何美酒都令人陶醉。一座座闪耀的城市都属于他们,城中居民拜倒在三人身前,欢呼着喊出他们的崇拜与忠诚,一部部陌生语言写就的巨着都为他译出,揭示着无法想象的隐秘魔法。   曾经高傲不屑的俯视众生的四名主神屈辱的匍匐在他们的脚下,无奈的接受恶魔们的审判。   一切都如此辉煌,他的内心充满愉悦。   他转向卡尔萨斯,他的老朋友给了他一个微笑。然后卡尔萨斯友善地拍拍他的肩膀。   锤石低头看了看自己。   然后惊恐地喊叫出声。   鲜血,从他的身体各处溢出,锋利的利剑贯穿了他的身体,将他刺得千疮百孔。   难以言喻的恐惧与剧痛像一柄利剑般刺进他的脑海,他再次痛苦地叫喊起来,双膝一弯跪倒在地。   锤石把视线从自己重伤的躯体上移开,寻找着萧沐雨许下的辉煌与胜利。但他所看到的,只有鲜血。   刚才他身前拜伏着一群崇拜者,而现在他只看到残缺不全的尸体,和像他、卡尔萨斯和伊莉丝一样,整个魔族都被如潮的人类联军淹没,锋利的刀剑与魔法在虚空中闪耀,魔族的头颅被砍下无数,鲜血激射,染红了大地。   在这惨像之中,那个神色冷漠的男子背弃了他的誓言,面无表情的走向了那座高大的雪山,在那里,有一个闪烁着淡淡光华的水晶冰棺。   透过眼角流过的鲜血,锤石能够看到水晶冰棺中沉睡的少女。银色的长发柔顺的垂落,柔和的脸蛋上微微泛着美丽的光晕,那是无论神魔都无法企及的纯净。   这就是萧沐雨对恶魔的计划!   这就是他用如此冠冕堂皇的口吻说出的,所谓“让他们变得更强大,让他们成为瓦罗兰大统治者”。如果锤石的人民与萧沐雨联合,他们就会被人类的联军淹没……那个少女,锤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很显然,为了她,那个男人背叛了恶魔一族!   而且,在那一刻,他分明看到了那个男人背后浮现的女子虚影。黑白双色的神魔之翼,左面是六只白色的天使羽翼,右边却是六只漆黑的恶魔蝠翼。神圣与邪恶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化作了诡异的阴暗——那是……夜!   那个可怕的女人,那个以覆灭神魔两族为目的的怪物,竟然隐藏在那个男人的身后!   锤石清楚,如果他支持萧沐雨,一切都将被毁灭。整个恶魔一族都将彻底毁灭,甚至会遭受到比上古时代还要可怕的打击,甚至因此而彻底毁灭也不是不可能。   可萧沐雨疯了吗?他难道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意味着怎么样的灾难?或者更糟——他明明白白地知道这一切,却仍然如此追求?   血与火倾盆而下,砸遍他的全身,烧灼着他、捶打着他,直到他扑倒在地,痛哭失声。   映像这时仁慈地消失了。   锤石眨了眨眼,全身颤抖。神殿里只剩他一个人,魂引之灯闪耀着抚慰的光芒,幽幽的青光看起来有些阴森惨淡,但他很感激这种安慰。   那一切还没有发生。现在还没有发生。   萧沐雨承诺他们的的确是真的,恶魔一族会被改变,三位领袖会得到力量、知识、权利……甚至达到历代魔帝都不曾达到的巅峰,成为整个瓦罗兰大陆的统治者。   但他们最后也会失去珍爱的一切,会在达到了顶端的荣耀之后遭到背叛,遭到毫不留情的背弃。就像是用完掉的一次性物品,再也没有存在价值了,只会被扔入垃圾桶。   锤石举起一只手擦脸,看到手上沾的仅是汗水和泪水而不是映像中的血与火,他不禁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现在还没有发生。还有可能阻止这一切吗?或者至少,减轻恶魔一族未来将会受到的伤害?   他知道答案,就像沙漠中一瓢清凉的水一样甜美——可以。   两名同伴感受到他焦急的精神呼唤,立刻来到了他的身边。看到卡尔萨斯与伊莉丝的身影出现在神殿内,锤石立刻与他们建立了精神连接,让他们看到他看到的一切,感受他感受到的一切。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他们流露出与他相同的情感,不禁充满了希望。仍然还有机会——   但是……   伊莉丝皱了皱眉,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不是未来。这只是你个人的预感罢了。”   锤石无法相信地看着他的朋友,又转向卡尔萨斯。卡尔萨斯从不像伊莉丝那样爱慕虚荣,他总是果断而睿智……   “伊莉丝说得对,”卡尔萨斯平和地说,笑了笑,拍了拍锤石的肩膀,安慰道,“这没有真实性可言,只是你脑子里的想象而已,夜早就在上古时代被童颜女神阿诺雅杀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手中的死神镰刀无力的掉落,锤石怔怔的看着这位挚友,全身僵硬,无法抑止的痛苦淹没了他。那一刻,他感受到了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缓缓地,悲伤地,他切断了他们之间的精神链接。从这一刻开始,他将心中一切的想法都默默封存,再也不会与这两个曾经友好得如同他灵魂的延伸的人所分享。   正如锤石所希望的,伊莉丝把他的退却看作是妥协,她微笑着把手放在锤石的肩膀上。   “我不会仅仅因为担心某种不愉快的发生而放弃我确信是好的、正确的事情,”她笑着说,“我想,你也一样。”   锤石无法逼自己对挚友撒谎,他只是低下头,叹了口气。   若是在平时,以卡尔萨斯的睿智,肯定一眼就能看穿他无力的伪装,甚至伊莉丝也可以。但是现在,他们的注意力不在他的身上。   他们在想着即将属于他们的无穷的力量,想要说服他们,已经太迟了。   这两个曾经的魔族首领已经变成了萧沐雨掌中的玩物,很快,他们就会变成在那个可怕的男人的驱使下,站在与整个大陆的敌对面,然后给魔族带来难以承受的灾难。   锤石知道,如果他们发现他不与他们同路,他们就会与他反目成仇,让他万劫不复。但他必须活下去,尽一切微薄的力量,把他的人民从诅咒和毁灭中拯救出来。   于是他点了点头,但一句话也没说。三位恶魔领袖与萧沐雨的联合就这样敲定了下来。卡尔萨斯与伊莉丝迅速离去了,去为帮助他们的新主人营救老师的任务做好准备。   锤石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悲伤,他想要拯救所有的人民,他发过誓要拯救所有的人民,但他也深知那是不可能的。   大多数恶魔会相信卡尔萨斯跟伊莉丝,最终跟着他们走向毁灭。但仍有一小部分人与他有着相同的思想,会为他的一句话而放弃一切。   他们也必须如此,他们的种族很快就会在那个女人的诅咒与怨毒下、在那个男人的玩弄背叛下彻底毁灭。他们想要活下去,就必须逃跑。但是……他们能逃到哪里?锤石盯着阿塔玛水晶,绝望涌上心头。萧沐雨就与他的三名同伴待在海边,随时就要来了。这世界上没有任何地方能让他躲过这样强大的存在,更何况那个家伙的背后还有着那个可怕的女人,面对这样强大的敌人,他怎么可能逃得了? 第四十二章 逃离   锤石盯着魂引之灯,绝望涌上心头。萧沐雨就与他的三名同伴待在海边,随时就要来了。这世界上没有任何地方能让他躲过这样强大的存在,更何况那个家伙的背后还有着那个可怕的女人,面对这样强大的敌人,他怎么可能逃得了?   泪水涌进了他的眼眶,模糊了他的视线。一定是他的泪水使得魂引之灯看起来像是在闪烁,在脉动……锤石眨眨眼。   不,不是眼泪在作怪。   魂引之灯真的在发光,在他震惊的注视下,它缓缓从底座上升起,浮在空中,停留在他的面前。   触摸它,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轻柔地说。   锤石颤抖着,敬畏地伸出他那干枯若骷髅的手,期望能感受到魂引之灯那熟悉的温暖。   能量瞬间流遍了他的身体,他倒抽了一口气。如此强大的能量……锤石的心中突然充满了信心与希望。   魂引之灯水晶周围奇异的、闪耀着的力场扩大了,拉长了,显出一个形体。它发出的光芒使锤石几乎睁不开眼,但他不愿移开他的目光。   许久不见啊,小锤石。   光芒中,属于希芙蒂娅的身影微笑着对他说道。   “陛……陛下?”锤石的脸上,写满了震惊,那惊讶于震撼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他甚至来不及表达出任何的喜悦,“您不是已经去世了吗?怎么会……”   没有哦。   希芙蒂娅微微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可是你们的陛下,瓦罗兰最强大的王者呢,区区的童颜女神,还杀不了我啊。   锤石的嘴唇蠕动着,流下了激动喜悦的泪水,“陛下……陛下……您还活着,那么我们就还有希望……我们还有希望,我们的未来就不会一片黑暗。”   这个微笑时如此的温暖,似乎仅仅念出这两个名字,他就能在无尽的黑暗绝望中得到了一丝的光耀。   这里就是一切开始的地方,小锤石,但是我们改变不了什么。   希芙蒂娅顿了顿,继续道。这一次的事件,我们无法阻止,因为你的朋友们都有自由的意志。但是你用你苦恼的心向外界探求,想要尽你的一切力量去拯救。因此,作为曾经的魔族帝王,我也会尽我所能帮助你。我会拯救你们之中不愿接受萧沐雨所带来的恐怖的人。   “曾经的……魔族帝王?”锤石被这句话吓到了,他跪拜在地上,拼命的磕着头,“陛下,您要抛弃我们了吗?”   不是要抛弃你们啊,而是魔帝之剑损毁,我已经失去了身为魔族之王的资格了。而且萧沐雨现在是王者之证的主人,还得到了卡尔萨斯他们的效忠,他现在才是真正的魔帝了。而我,不过是一个破格的失败者。   “陛下……”锤石的眼里又盈满了泪水,一脸的悲伤,“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哦,小锤石。毕竟卡尔萨斯他们效忠萧沐雨的这件事情,只能怪萧沐雨太狡猾了,毕竟是连我都曾经栽在他手里的男人啊,居然这么轻易就得到了卡尔萨斯他们的效忠……呵呵……我越来越期待他能够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陛下,您……您难道认识萧沐雨吗?”锤石从希芙蒂娅的话语中觉察到了另一个含义,忍不住有些颤抖。   呵呵……认识吗?算是吧,事实上,那个男人可是夺走了我处子之身的家伙,从人类的看法来说,我应该算是他的半个妻子吧。   锤石的身体,颤抖了起来,“您……您竟然遭受了那样的屈辱吗?竟然被那个男人强暴了……陛下……”   悲伤自责的泪水,糊满了锤石的脸,“是我没用,我不能为您报仇,两万年了,竟然还不能为您分担苦恼,甚至还需要您来我们操心……陛下,我没有,我对不起您!”   希芙蒂娅愣了愣,失笑了起来。小锤石你似乎误解了什么啊……不过算了,误解就误解吧,反正那个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的见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对的。   顿了顿,希芙蒂娅说道。聚集那些肯聆听你的智慧与警告的族民,在萧沐雨他们准备出发的那天,去到这片暗影岛最南边的海岸上,带着阿魂引之灯。通过它,我能再次找到你们,而这一次,我会来带你们走。   有那么一瞬间,一丝怀疑攫住了锤石的心。   上古时代,还是一只小恶魔的他亲眼见识过童颜女神阿诺雅与上任魔帝的激战,当时的瓦罗兰大陆都被深深击沉了三分之一。事实上,如今艾欧尼亚与瓦罗兰大陆之间的那篇巨大海峡,在上古时代是连接起来的,只不过那块大陆被击沉后,海水蔓延了上来,才形成了艾欧尼亚与大陆隔绝的状况。   面对那样可怕的女神,就算是曾经的陛下,也未必能够逃离出去。而且,现在这个突然出现的陛下却要他偷取族人的圣物……或许卡尔萨斯与伊莉丝是对的;或许锤石所看到的影像,只是他自己的恐惧在作怪罢了。   然而在这病态的想法闪过他的脑海时,他已经非常清楚地知道,这只是他心中最后一点残存的渴望,渴望一切都能回到从前,回到事情无可挽回地改变之前……回到萧沐雨的出现之前……   他知道他该做什么,在那熟悉而高贵的魔帝面前,他尊敬地低下了头。   锤石召来的第一个盟友是赫卡里姆,一个曾经帮助过他的老朋友,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现在,一切都要指望这位朋友了,因为他能不受监视地行动,而锤石不行。   赫卡里姆一开始有些怀疑,但当锤石通过精神链接为他展示了那些黑暗的影像之后,赫卡里姆很快同意了。锤石并没有提及希芙蒂娅将要提供帮助的事情,因为他也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帮助。   而且若是希芙蒂娅还活着的消息传递了出去,估计振奋喜悦的魔族们会将它们的计划无意中泄露出去。为了保密,他只是向赫卡里姆保证,只要赫卡里姆相信他,他们就可以逃出生天。   萧沐雨将要带领所有的恶魔破开迷雾封印、离开暗影岛的一天越来越近了。   在卡尔萨斯和伊莉丝全神贯注于迎接萧沐雨和他的三位女同伴的这段期间,锤石小心翼翼地给他信任的恶魔们送出讯息。其他恶魔逐渐被赫卡里姆聚集起来,抱着保卫自己和族民的信念来到锤石身边。   随后锤石着手在那两个他曾经最亲密的朋友、现在的叛徒周围编织精巧的魔法网,让他们注意不到这场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发生的骚动。   错综复杂的网编成了,速度快得惊人,对他们来说,却又是折磨人地缓慢。   那一天终于来了,选择跟随锤石的恶魔们聚集在他们待了一万多年的岛屿南边的海岸上。阴森的阳光下,锤石站在高处清点着人群,数目少得令人痛苦,只有几百人,这些是锤石现在唯一相信的人了,他不敢冒险去联系那些可能出卖他的恶魔。   几分钟之前,锤石取下了魂引之灯。他用最近几天的时间造了一块赝品,以防有人发现神器丢失而引发警报。他用一块普通水晶精心刻成魂引之灯的形状,给它施了一个咒语让它能够发光。   但它无法回应碰触。一旦有人摸摸这个假神器,锤石的偷窃行为就会暴露无遗。   真正的魂引之灯现在握在他的手里,紧贴在他的心口上。   他看着恶魔们逐渐聚集过来,海浪轻轻的拍打的岸边的沙滩,很多恶魔已经到达了目的地,期待地望着他。疑问清楚地写在他们的眼中,尽管他们没有问出口。他们该怎么做?他们的眼神在说。他们究竟要怎样逃走?   是啊,究竟怎样逃走?锤石想着。有那么一刻,他感到一阵绝望,但接着,他回忆起那道微笑的身影,那曾经在魔族最黑暗的时代照亮了他们的未来的美丽女子——她会来。他知道。   然而现在,每多耽搁一秒,他们被发现的危险就增加一分。还有那么多人没有来。连赫卡里姆也没有到。   莫德凯撒,另一个他信任的老朋友,向锤石微笑。   “他们很快就会来的。”他安慰地说。   锤石点了点头,莫德凯撒应该是对的。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曾经的朋友、现在的敌人卡尔萨斯和伊莉丝得知了他胆大妄为的计划。他们太专心于期待他们即将得到的力量了。   但是,但是……   他的直觉,那令他不相信萧沐雨的直觉,现在烦扰着他的大脑。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他发现自己在来回踱步。   这时他们来了。   赫卡里姆和其余几个人越过一个山头,微笑着向他招手。锤石舒了一口气。他正要走下去迎接他们,手中魂引之灯却猛地向他体内放出一股能量。嶙峋的骨指握紧了魂引之灯的吊索,锤石聆听着它的警告。污浊的气息沿着精神链接袭来,锤石双腿一软,手中的死神镰刀几乎跌落。   萧沐雨已经发现了,并且已经到来了。   数量庞大的影魔们潜伏在周围的空间里,就潜伏在他的视线之外,都用某种方法伪装了起来。如果不是他拿着魂引之灯,他可能根本无法发现他们,直到一切已经太迟……   也许,一切已经太迟了。   他震惊地看向赫利姆卡,突然发觉那种危险的气息——山下潜伏的那些曾经的同族、现在的敌人身上的危险气息——也从他的老朋友身上发出。   绝望之中,他从灵魂深处挤出了一声祷告:陛下!救救我们!   萧沐雨的恶魔军团已经开始靠近,他们感觉到自己已经暴露,像渴望杀戮的掠食者一般逼近。但锤石知道,那些堕落的魔族为了向他们的新主人宣誓效忠,为锤石他和他的追随者准备的,是比死亡要可怕得多的东西。   走投无路之中,锤石握紧阿塔玛水晶,将它直指向天空。   一霎时,天空似乎裂开了,一束纯净的白光从天而降,破开了暗影岛上空常年弥漫的迷雾,径直照在魂引之灯上,在锤石震惊的注视下闪烁出了诡异的青色光芒。   突然,手中的魂引之灯破碎了,尖利的碎片割破了他的手指。一阵刺痛,他倒吸一口气,本能地松开手;碎裂的神器飘浮在空中,每一块碎片都变成了完美的球形。   锤石狂喜地看着这一切,七块碎片——七道青光,笔直的射向天空,即而旋转起来,形成了一圈光之墙,环绕着锤石和他身边那些惊恐的追随者恶魔们。   就在这个时候,赫卡里姆发出一声咆哮,幽魂的骑兵在他身后追随,可怕的杀意毫不留情的冲击过来。冷冷的注视着锤石,赫卡里姆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意。   他带着他的幽魂军团发起了狂暴的重逢,一头撞在那圈青光上,顿时像撞到石墙一般弹了回去。锤石旋身,看到萧沐雨的恶魔军团已经追了上来,他们咆哮着,嘶吼着,爪子疯狂的抓挠着这堵墙——这堵墙仅仅由光组成,却保护着锤石和他的追随者们。   隐约中,锤石听到了一个声音……不,应该说是感觉到了这个声音。   他仰起头,看到了比七块神器碎片更不可思议的奇迹。   一开始,它像是一颗坠落的星,破开了重重的迷雾,冲天而降,亮得无法直视。   它越来越近,他看清了,那不是一颗星,而是……一座建筑,华丽而高大的空中堡垒浮空而来,无数高大而华丽的建筑中有着神族特有的威严感。   神族号称永不陷落的要塞——拉夫耶!   那是传说中被魔帝亲手击毁后,就从世界上消失的神迹,如今再次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就在这时,一阵精神讯息传入锤石的脑海,他忍不住掉下泪来。   我来了哦小锤石,如同我承诺的一样,是不是很感动呢?   锤石仰起头,像是向父母乞求拥抱的孩子一般,高举起双臂,泪流满面,“陛下……”   他头顶上的要塞动了一下,一道光束从天而降,然后锤石感到自己轻柔地升上空中。他越飘越高,在空中,他看到其他人也一样飘向了那个神族的要塞。   尽管身为魔族,却被神族的最终兵器所拯救给了他一种微妙的感觉,但他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得救了啊!陛下!   在安静的喜悦中,锤石听到了萧沐雨的恶魔军团们的尖叫和咆哮声——他们的猎物逃走了。   几秒钟之后,锤石发现自己的脚踩在了实地上。他跪在地板上——如果那可以被称作地板的话——看着他的族民们飘向他们安全的庇护所。   最后一个族民终于到达了,锤石期待着那道身影再次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像三万年轻那样,带领着迷途的他们走出困境。然而那个期待中应该出现的身影,到了最后还是没有出现。   他却听到脑海中传来一个声音:魂引之灯是魔族的生物,以魔帝之名,我赐予你暂时保管它的权利。带上它,你会用到它们。   锤石倾身向着出口,将双手伸了出去。   七块碎片疾速冲向他,重重击在他的手掌上,他不禁吸气。他把它们拢在一起,重新聚合成了完整的魂引之灯,不管它们滚烫的热度,然后猛然抽回身。   立刻,出口消失了,好象要塞的大门从来没有打开过一样。锤石紧握着魂引之灯,他的大脑飞快地转动,他觉得自己快到了疯狂的边缘。他的思绪悬在希望与绝望之间,那一秒似乎永无止境。   他们做到了吗?他们逃出去了吗?   处在军队领头的位置,卡尔萨斯拥有绝佳的视线。   他看着海滩被他的仆从淹没,那一刻,他尝到了胜利的滋味,几乎像萧沐雨赐予他的饥渴感一样甜美。赫卡里姆的工作做得非常好。锤石恰巧拿着那件神器,那只是运气罢了;如果神器不在他手里,他的尸体早已倒在地上被撕得粉碎。   但是神器确实在他手里,他也确实收到了警报。   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奇怪的亮光在那叛徒的四周升了起来保护着他,还有什么东西来迎接他们。现在,就在卡尔萨斯的眼皮底下,那座神族的堡垒闪烁着……消失了。   他逃走了!天杀的,该死的,锤石竟然逃走了!   几秒钟前还欢腾着的恶魔军团现在满是惊愕和失望。   他连接了他们每一个的思想;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那个把锤石从卡尔萨斯掌中抢走的家伙究竟是谁?他或者她来自哪里?有什么身份?   卡尔萨斯突然感到一阵恐惧。他的主人不会高兴的。   仅仅不过是一个月的接触,他就以对那个黑发的男人有了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感。他不敢冒犯他,只能卑微的屈服匍匐下来。“现在怎么办?”伊莉丝皱起了漂亮的眉头,转身面对他的盟友,“主人如果知道了这件事情,会很生气的。”“找到他们,”卡尔萨斯咆哮道,“找到他们,摧毁他们。即使花费千年的时间,也在所不惜,我们要让主人见识到我们的忠诚,我们绝对不是废物!” 第四十三章 魔族回归   “你们的愚蠢,让我感到震惊,”黑暗的王座上,萧沐雨冷冷的看着下方的两头恶魔,声音冰寒彻骨,“我已经提醒过了你们锤石有异常,但是你们还是让他逃跑了。”   “陛下,本来我们已经把锤石的退路给断绝了,眼看就要将叛徒的首级给您献上来了,但是关键时刻神族的不落要塞拉耶夫突然出现,接走了锤石,所以我们……”   “我需要的不是借口,而是结果,”萧沐雨冷冷的一挥手,打断了伊莉丝的话头,神色漠然的说道,“失败了就是失败了,不要找借口,我也不需要借口。”   “抱歉。”伊莉丝低下了头,身体有些颤抖。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到一个月,然而这个人类男子却用他的冰冷慑服了整个魔族。如今在暗影岛上,包括她与卡尔萨斯在内,已经没有任何恶魔敢于顽抗他的命令了。   那冰冷得可以冻结灵魂的目光,其中散发着的寒意让人惊惧。   于是,黑暗的大殿之内再次陷入了难言的死寂。王座之上的魔帝不开口,卡尔萨斯与伊莉丝也不敢说话,只能低着头跪在王座之前,等待着王者的惩罚。   就在这时,大门被推开,将一丝光明照进了这个黑暗的大厅。   虽然那光明是如此的微弱,似乎随时会被黑暗淹没,但它的的确确照亮了王座之上男子的身影。   “主人,已经准备好了。”   “是啊,沐雨先生,大家已经准备好出发了,我们这就走吗?”   “喂喂!混蛋人渣男,你不是急着去救你的老师吗?那你还在等什么啊?”   走进来的三名女子用各自的方式向着王座之上的男子打着招呼,整个暗影岛上,敢于抬头直视萧沐雨的人,也许已经只剩下她们三个了。 %74%78%74%38%30.%63%6f%6d   萧沐雨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从王座之上站起来,向着大门外走去。途经跪拜着的卡尔萨斯两人身旁时,萧沐雨冷冷的扫了两头恶魔一眼,“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准备出发?”   两头恶魔怔了怔,顿时如蒙大赦,几乎是用一种落荒而逃的姿势跑去了黑暗的大厅,去准备魔族离开暗影岛的事情了。   看着伊莉丝与卡尔萨斯那狼狈的背影,卡西奥佩娅撇了撇嘴,“你都对他们做了什么?怎么这两头恶魔这么怕你?”   “一些无所谓的事情,”顿了顿,萧沐雨淡淡的说道,“一些你肯定不怎么愿意知道的事情。”   说完,萧沐雨走出了黑暗的大厅,踏入了暗影岛那昏昏沉沉的天空下。   “切……”对着萧沐雨的背影撇了撇嘴,少女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离开的准备其实早已做好,卡尔萨斯与伊莉丝的工作不过是利用他们的威望去引导族民,避免再迁徙的途中发生什么意外。毕竟如此数量庞大的迁徙,再加上恶魔一族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生物,若是没有足够强势的领导人在场镇压,是很容易出乱子了。   当萧沐雨带着三名少女出现在海边时,魔族们已经在卡尔萨斯与伊莉丝的监督下,把一切工作做好。那一艘又一艘载满了恶魔的大船,都是魔族们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做出来的。   毕竟都是实力强大的怪物,对于普通人来说非常大的工作量到了这群恶魔的手中,就显得简单了许多。   看着海面之上那一直蔓延到了地平线外的庞大舰队,以及那无数迎风招展的旌旗,阿狸有些惊叹,“哇主人,好壮观啊。”   弥海月亦是一脸的惊叹,“好厉害,这么多的恶魔,现在都归沐雨先生掌控了吗……感觉好厉害啊。”   卡西奥佩娅撇了撇嘴,“那是你没见识到这家伙当初在莫雷塔尔的时候召唤的魔兽军团,当时那从德邦边界进入诺克萨斯境内的魔兽大军可是连绵了数十公里,就连天空都被飞行魔兽给占据了,所到之处,简直无可披靡。”   无视了三名少女的讨论,萧沐雨径直的走到了海滩边早已等候于此的卡尔萨斯还有伊莉丝面前。   “陛下,以及准备好了!”看到萧沐雨过来,两人连忙站直身体,恭敬的弯腰行了一礼,“可以出发了吗?”   看了周围那些大船上夹杂着敬畏与好奇的看着自己的目光,萧沐雨顿了顿,冷冷的说道,“出发!”   于是,旌旗招展,啸声震天,在暗影道那昏沉的天空下,一艘又一艘的庞大巨舰驶离了海岸,向着迷雾外围驶去。   在他们新的魔王的带领下,在大陆上沉寂了三万年之久的魔族,再次在瓦罗兰的天空下发出了自己的呐喊。   ……   ……   凛冽的风雪呼啸着掠过了弗雷尔卓德的万里雪原,将温度低得可怕的寒冷带到了这里。这里是瓦罗兰大陆最寒冷的地方,就算是在炎炎夏日的时候,弗雷尔卓德都永远笼罩在凛冽的风雪之中。   而在这个北方无尽之海的海边,雪原之中是一片难言的死寂。   海天一线之间,是灰暗的色彩,大海之上散落着许多断裂的冰山,在冰冷的海水中沉沉浮浮。呼啸的海风带着腥咸的味道,然而却少了一般的海边都会有的海鸥。   事实上,在这种冰冷到了极限的气温下,几乎没有多少的生物能够活下去。   然而在这个一片死寂与冰冷的海边,在那白色的一座断崖之上,皑皑的白雪之中,却是静静的站着一道美丽的身影。水蓝色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断掉了一个角的头盔被她随意的扔在王座旁边的桌子上。并没有大多数人类帝国的女皇都会穿着的繁复华丽的盛装,瑟庄妮那一身清凉的皮甲看起来完全的与她北地女皇的身份完全不符合。   比白雪还要白皙的皮肤,比天空还要纯净的发色,最后勾勒出了北地女皇睥睨天下的绝世风姿。那线条夸张的火辣身材被束身的皮甲完美的勾勒了出来,胸前的皮甲看起来几乎快要被那成熟的果实撑得爆裂开来,那一道深邃无比的乳沟有着让人心神俱醉的可怕魅力。   然而就算是这样极品而火辣的身材,却永远无法让人心头生出丝毫下流龌龊的思想。因为那一双比雪原风刀还要凌厉的美丽双眼,带着的杀意足以让胆小的人瑟瑟发抖的跪伏在她的脚下,不敢抬头看她。   在这个冰冷与死寂的海边,她已经守了快一个月了。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样的守候还会继续下去,因为这是她们弗雷尔卓德蛮族的使命。   她的目光是平静的漠然,就算是数十日都一样的风景映入眼帘,都无法让她生出丝毫的厌恶感。那静静矗立的身姿,已经快一个与都没有动弹过了,平静得就宛若一尊石像。   然而今天,石像动了。   在那遥远的海天一线,原本灰色的雾气中突然发生了什么变化,开始了剧烈的波动。   然后,一道璀璨的剑光逆空而上,撕裂了迷雾,照亮了天空、大地、海面……   瑟庄妮缓缓的睁开双眼,冰冷的杀意开始在她的周身凝聚。   下方的海水,也开始剧烈的波动了起来,然后在无形力量的聚拢下飞上天空,在极寒之下化作了无数闪烁着冷芒的冰晶。这些尖锐的冰晶充斥了瑟庄妮所在山崖方圆上千米的空间,全都将尖锐的一头对准了那翻腾的迷雾,只要这位凛冬的女王一声令下,就将化作无坚不摧的利剑,撕碎一切出现在它们面前的敌人。   “风之铃语……无极剑道,”冷冷的注视着那撕裂了迷雾的剑气,瑟庄妮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好似早已料到一切,“你果然去暗影岛了,而且……果然得到了那群魔族的支持,所以要带它们回瓦罗兰大陆了吗?”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让你这么做?”   破开的迷雾中,有一艘有一艘的庞大舰船出现在了远方的海面上,那数量庞大的舰队,是极度强悍的力量,足以碾压大陆上的任何一个国家。   就算是以海军强大的皮尔特沃夫他们那号称百战白胜的无敌舰队,在这个完全由恶魔组成的可怕舰队面前,也显得羸弱无比。而最强大也是最巨大的一艘巨舰上,那个神色冰冷的男子,第一时间映入了瑟庄妮的视线。“果然是你……萧沐雨!” 第四十四章 我帮你   “陛下,前方发现一个女人。”天地一片的白色中,瑟庄妮这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身影瞬间进入了恶魔们的视线,顿时有人向着王座之上的男子发出了禀告。   “…………”冷冷的抬起头,萧沐雨那冰冷的目光越过大海的阻隔,冷冷的和瑟庄妮对视着。   顿了顿,萧沐雨缓缓的站起身来,“传令下去,所有船停止前进,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妄动。”   “陛……陛下?”伊莉丝有些疑惑的看了海岸边的女人一眼,神色有些困惑,“那是……谁啊?”   “一个麻烦……”萧沐雨淡淡的说道,“一个很大的麻烦,不过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你们再这儿待命就好了。”   说完,萧沐雨直接抬脚踏出大船的边缘,脚踏虚空,一步一步的走向了远处的白色海岸。   海天一线间,有冷风呼啸不止,将他的一头长发吹得不断飞舞。   灰色的斗篷,也在风中猎猎作响着,在恶魔们惊愕疑惑的目光中,萧沐雨一步一步的走向了远处的海岸,然后在瑟庄妮的身前降落下来。   “别来无恙,瑟庄妮小姐。”海风吹乱了萧沐雨的一头长发,冰冷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身前的女子,他淡淡的说道。   “别来无恙,萧沐雨先生,”瑟庄妮冷淡的点了点头,看了萧沐雨背后的海洋中那庞大的恶魔舰队,目光绝对谈不上友好,“看来你似乎无视了我的警告,竟然真的去把这群恶魔放出来了……我依稀记得我曾经警告过你,如果你真的是预言中的那个灭世魔帝的话,为了弗雷尔卓德,也是为了整个瓦罗兰大陆,我会杀了你的。”   “但至少你现在还没有动手,不是吗?”萧沐雨淡淡的说道,“既然你没有一见面就拔剑相向,那么也就说明我们之间还是有合解的可能的。”   “你的智慧,让我讨厌,”瑟庄妮皱起了眉头,冷淡的说道,“因为你越是奸诈,就意味着将来毁灭你和你的恶魔军团的时候,会更加的费力。”   “那么……为了不让那个预言成真,你可以做到什么地步?”萧沐雨冷冷的问道。   “我可以帮你救回你的老师。”瑟庄妮说道。   “哪怕这样做,会让你得罪瓦罗兰大陆如今最强大的国家,可能会受到对方的制裁?”萧沐雨冷漠的问道。   “哪怕我会得罪诺克萨斯,亦无所畏惧,”瑟庄妮淡淡的说道,“而且所谓的诺克萨斯,并不在我的眼中,我的职责,弗雷尔卓德蛮族的职责,就是守候这片雪原。争霸大陆不应该成为我们的目标。”   顿了顿,她又说道,“当然,若是有人肆意挑衅,我也会让他们见识一下凛冬的怒火。”   平静淡然的话语中,强大的自信显露无疑。   哪怕面对着那个有着六名圣阶的强大国家,她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的在意表情,如同她在谈论的,仅仅只是一个随手就能覆灭掉的沙堡一般。   萧沐雨顿了顿,回头看了看大海上那绵延到了视野尽头的庞大舰队,冷冷的说道,“好,交易成交。你帮我救出老师,我让恶魔们回暗影岛。”   瞥了萧沐雨一眼,瑟庄妮问道,“你确定你有把握劝服这群已经被关了三万年的囚徒?你不怕它们暴动吗?”   “暴动?”萧沐雨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讥诮的光,“它们若是想死的话,倒是可以尝试一下违抗我的命令。”   瑟庄妮久久无言,“你的残忍和冷漠……倒是真的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   ……   ……   悲伤纪元,七月十三日,夜。   仲夏夜的风吹过卡拉赞城外的荒原,拂过了青翠的草地,发出了沙沙的声音。距离上一次的大战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曾经在爆炸中坍塌了大半的城市,也在高效率的修复下,早已重建。   然而城市可以重建,但是人心中的创伤却很难抹平。与数月前相比,冷清了许多的街道上,空气中弥漫着的是一片沉重压抑的气息。   所有人路过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抬头看一眼城外那座只剩下一半的大山,眼中闪过一丝的恐惧。   那一夜的爆炸,由于最终未能疏散所有的人群,据事后的统计,至少有五十万人死在了那场爆炸中。这样的人数,已经是足以震惊整个瓦罗兰大可怕灾难了。   至少自从神话时代结束之后,随着神魔之间、以及魔法帝国与神魔们的战斗停止,瓦罗兰大陆已经很少出现数量如此可怕的灾难了。   圣阶的数量稀少,且都在相互制衡,神话时代那种动辄崩山填海的可怕场面已经在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许久。   如今随着神话时代传说兵器的再次现世,惑羽黑蛇也将神话时代凡人们面临的最可怕的灾难,毫不留情的具现了所以人的面前。   而在卡拉赞城外的荒野上,在那个有着直贯云霄、接连天地的巨大光柱的祭坛附近,依旧有着数量庞大的诺克萨斯精锐卫兵守护着不准任何闲杂人等进入。   平民私下里都在议论,那个光柱中据说封印了一头可怕魔鬼。两个月前的可怕灾难就与那个魔鬼有关,当时的爆炸原本是军队涌来对付魔鬼的武器,但却中途发生意外,导致了可怕的大爆炸。   对于这个消息的由来,其来历早已不可考,但却迅速的在民间流传开来,并因此而衍生出了许多个不同的版本。   不过那是另一个故事了。   在那座古旧的祭坛上,名为易的白衣男子依旧微笑着站在光柱之中,无形的力量保护着他与他身后的女子。然而与数月前相比,此时的他虽然笑容依旧灿烂,但和熙温暖的微笑却难掩脸上的疲惫神色。   眉目间依稀不时划过一丝痛楚的感觉,硬抗着四名女神设下的封印魔法,还是【亡语者的欢憎】这种传说中至强的禁咒不死,不眠不休的与四名女神对抗了两个多月。   哪怕是曾经无敌的他,亦感到了深深的疲惫。而在他的周围,那四名女神也并不好受。维持这种禁咒级魔法阵不但需要强大的力量,还需要很多的神力。四人修养了许久好不容易才积攒下来的本源神力,只怕经过这一役,想必要消耗掉许多了。因此,四人中,除了风暴女神迦娜的脸上依旧带着深深的自责和歉意外,剩余的三名女神脸色都异常的阴沉。 第四十五章 爱信不信   “呵呵……四位还坚持得住吗?”光柱中,白衣男子微微一笑,问道,“已经消耗了这么多的本源神力了,你们不觉得很可惜吗?毕竟那可是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   曙光女神冷冷的看着他,露出一丝冷笑,“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求饶吗?”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白衣男子微笑着说道,“毕竟,我的极限也快到了,虽说我不畏惧死亡,但若是能够说服你们大家互相放手,我也是很高兴的。”   “绝无可能!”皎月女神戴安娜淡淡的说道,“你屠戮了众神,我们四人身为神族首领,无论是作为神的尊严,还是身为首领的责任,都必须将你这个弑神者杀死。所以我们之间,绝无和谈的可能。”   “附议。”战争女神微笑着说道。   于是,白衣男子将目光放到了唯一一个沉默不语的女神身上,“那么迦娜殿下呢?迦娜殿下你也和她们是一样的想法吗?”   风暴女神迟疑了一下,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抱歉。”   曙光女神轻蔑的瞥了迦娜一眼,冷笑道,“她又不是真正的风暴女神迦娜……不过是一个得到了迦娜力量传承的凡人罢了,又哪里会有什么身为神族领袖的自觉?”   四名女神转生中,无论是曙光女神蕾欧娜还是战争女神希维尔,亦或是皎月女神戴安娜,她们在转生的时候,已经抹掉了转生体原本的灵魂,自己取而代之。   然而风暴女神迦娜却是不同,她仅仅只是将自己的力量、神力、以及一切的知识和理念传递给了转生体,自己却是选择了烟消云散。   于是名为迦娜的女神转生,从本质上来说,其实仅仅只是一个继承了风暴女神神位的凡人。   光柱中,白衣男子微微一笑,“迦娜大人愿意放弃吗?毕竟你可和这些家伙不同,没有必要为了什么神族首领的尊严和职责与我死磕。而少了你的话,这个魔法阵也就维持不下去了。”   迦娜摇了摇头,有些歉意的低声道,“抱歉,我答应过上一任的女神殿下,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替她报仇的机会的……而且,为了祖安的民众,和诺克萨斯的救援,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抱歉……”   白衣男子却是不气馁,反而豁达的笑了起来,“果然啊,每一代的风暴女神都是诸神之中最对我胃口的了。和那些视凡人如蝼蚁、肆意压榨驱使的神祗们不同,每一代的风暴女神更像是真正的神祗……可惜,上一任的风暴女神实在是太死板了,不愿接受我的何解。”   “你杀了她那么多下属神与眷民,还想跟她何解?你在开玩笑嘛?”曙光女神冷笑道,“还是说,你已经脑残到了这种程度了?”   白衣男子耸了耸肩,“好吧,我其实只是觉得大家这样傻傻的站着不动实在有些无聊,所以合你们随便聊聊打发时间而已。说不定你们突然看我长得帅,爱上了我呢?那样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是对于你来说皆大欢喜才对吧?”曙光女神看了白衣男子身后那已经陷入昏迷的娑娜,冷笑了一声。   纵然有着白衣男子的努力保护,但是毕竟是瓦罗兰三大神级法阵之首的【亡语者的欢憎】,仅仅只是逸散出来的可怕威严就已经足够对她造成强大的伤害了。   毕竟不是谁都有白衣男子那种变态而可怕的强大实力的,娑娜一开始还能面前保持清醒,然而两个月后的如今,她此时却已经陷入了长久的昏迷之中,若是这光柱还不撤销的话,估计就连她也不能幸免了。   “对于女人来说,只要喜欢上你这家伙,几乎就注定了一生的厄运,你的身上可是带着整个瓦罗兰诸神的诅咒的,那样的厄运,足以影响你周围的一切亲人,让他们陷入无穷无尽的灾难之中……所以,你才独自一个人搬到天青山那种荒无人烟的地方住吧?就是害怕危害到身边的人?”曙光女神蕾欧娜的脸上,是讥讽刻薄的冷笑。   白衣男子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仰起头,让漫天的星光洒在他的脸上,白衣男子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很多时候……真的觉得你很烦啊。”   “曙光女神蕾欧娜……呵呵……诸神之中,最差劲的就是你了。当初没有选择顺着灵魂通道追杀下去,把你的灵魂彻底抹杀还真是一个错误啊。”白衣男子轻轻的叹了口气,举起了手。   于是,周围的空间中,有斑斑点点的白色能量光华升起,宛若夜空下的萤火虫,美丽无比。   “都在了这种时候了,你还想反抗?”蕾欧娜的脸上划过一丝轻蔑的冷笑,“你反抗得了吗?最开始你精力充沛的时候都无法打破封印,现在你都快累死了,还想反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白衣男子微笑道,“毕竟不但我快到极限了,就连四位也快到极限了。现在【亡语者的欢憎】的力量比起最初的阶段,也弱小了不少呢。”   于是荒野之上,恶念东升。   清圣之风冲霄而起,化作了足可破灭一切的剑风,静静的屹立在黑暗的夜空下的男子,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然而周身缭绕的杀光,却在倏然间撕裂了黑夜,化作了狂暴的力量冲霄而起。   收敛了脸上的笑,白衣男子的目光静静的注视着周围的魔法阵上站着的四名女神,以及周围那些数量庞大的士兵,顿了顿,手中由白光凝聚的长剑缓缓举起。   如九天之上降下神罚的神祗一般,白衣男子静静的站在光柱之内,衣角发丝被夜风吹起,炽白色的能量光剑拉起了神圣的清风,撕裂了夜色下的雨幕。   剑道·风之铃语!   那撕裂了夜空中的光,是那至高武技的完成形态。   在卡拉赞城外荒野上无数士兵的见证中,那似可斩灭一切的剑风犹如无边的深渊下吹起的灭世之风,化作了最为璀璨而耀目的光华,向四周扩散,涌向了魔法阵外的四道的身影。   在沉寂了两个月后,这位曾经无敌的白衣男子一出手,便舍弃了所有的试探,直接开启了最强的杀招。   然而面对着这狂暴到了极点的剑风,面对那足以撕裂一切圣阶高手的可怕杀光,四名女神没有任何的动容,甚至就连步伐都没有丝毫的移动,完全视剑风如无物。   因为……   “切……垂死的挣扎吗?”不屑的声音中,大地撕裂,一只巨大的怪兽从大地下爬了出来。巨大的身躯、坚韧的甲壳,以及那火红色的外壳……虚空恐惧,科加斯。   然而出现的人,不止它一个。   当白衣男子激荡起了足以惊破黑夜的可怕杀光时,卡拉赞城中的六名圣阶瞬间划破上空,降临而来,从各个方向将白衣男子包围了起来。   锐利而狂暴的剑风仅仅才出了光柱的笼罩范围,便被六人合力拦下。   光柱中,白衣男子笑了起来,“你们的反应很快嘛……需要这么敏感吗?瞬间就出现了,你们还真的把我当成洪水猛兽了啊。”   光柱中,突然狂暴的杀意与肃杀的气氛惊醒了昏迷的女子。   娑娜勉强睁开了双眼,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人们,有些不解——易,怎么了?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轻声道,“准备一下吧娑娜,我们在这里做客这么久,也该走了。”   “哈哈哈……走?你走得了吗?”卡兹克露出了嘲讽的冷笑,“不要痴人说梦了。”   光柱中,白衣男子却是叹了口气,“我再不走的话,我那个笨蛋弟子估计就要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了。本来叫你去搬救兵,是让他却找盖伦索拉卡帮忙的,再加上他的魔兽大军,以及艾欧尼亚与德玛西亚两国的压力,未必不能靠施压把我放出来。”   “可是那个小笨蛋很明显不喜欢这么麻烦,那家伙这么久都没消息,十有八九是去暗影岛了……切,这家伙,还是这么喜欢把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里啊,稍微信任一下盟友会死吗?”   白衣男子无奈的叹着气,看着周围的人,摊了摊手,“事实上,我是在为你们考虑,要是真让那个笨蛋弟子把暗影岛的恶魔们给放出来了,你们估计就要倒霉了。”   “哈……你是在开玩笑吗?”曙光女神蕾欧娜冷笑了起来,“暗影岛那群恶魔的邪恶还有奸诈是世人与目共睹的,你那个叫萧沐雨的弟子何德何能,能够让那些恶魔愿意帮助他?而且暗影岛周围可是有强大的封印魔法的,不破除那个魔法,暗影岛的恶魔根本就出不来。”   白衣男子伸了个懒腰,无所谓的说道,“那个封印魔法嘛……你们没发现我那个本弟子手里的剑是失落圣器王者之证吗?有了这把剑,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魔法阵能够拦得住他?”   失落的圣器王者之证,除了因斩杀邪魔而闻名之外,还有着号称可破除世间一切魔法阵的强大威力。   于是,曙光女神的脸色微微一变。但输人不输阵,迎着白衣男子的目光,她还是冷笑了起来,“那又如何?就算他能破开魔法阵,还能得到那群恶魔的帮助嘛?指不定你那个可怜的弟子现在已经被暗影岛的恶魔们分尸吃掉了。”白衣男子耸了耸,“爱信不信,反正你不了解那个家伙……算了,跟你说什么都是浪费时间,我还是自己走吧。”于是,剑风横扫,杀气浩荡,平静了两个多月的卡拉赞城外,再次陷入了一片的杀戮场中,能量的罡风肆虐,狂暴的杀光横扫,巨大的剑风冲霄而起,撕裂了漆黑的夜空。 第四十六章 四时间之风   夜空下,卡拉赞的城外灯火通明,狂暴的能量不是炸响,几乎撕裂了夜空。   然而不知不觉间,有冰冷的雨水从天而降。   冰冷的雨水不断降下,几乎遮蔽了视野中的一切。   夜空下,雨,下得很大。   闷热的夏日里,狂暴的雨席卷了整个卡拉赞城,激荡的雨水似乎充斥了整个空间,咆哮着拍打着屋檐以及街道间的水泥路面上。   那激荡的雨水,在屋檐的边缘汇聚成了一条条细细的水流,然后重重的坠落在冰凉的地面上,在空气中碎裂成了大大小小的水滴,在地面上激起了一层浅浅的白茫茫的雾气后,这些碎裂的水滴又再重新聚在一起,顺着街道两侧的下水道入口流入了城市的下水道中。   由于暴雨的突然来袭,原本繁华的街道上也变得冷清了下来。眺目望去,平日里总是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却孤寂得恍若鬼蜮,只有那些商店的店铺屋檐下躲避着暴雨的人们,在述说着这里曾经旺盛的人气。   夏日的暴雨总是这样,轻易不会降临,但若是真的降临了,往往也不会轻易撤去。   特别是在这个仲夏夜的夜晚,随着诺克萨斯军部突然出动人手封锁了城市内的几条主干道后,整个卡拉赞的天空就变得暗沉沉的宛若暗夜即将来临一般。   悲伤纪元初年,七月十三日,夜。   原本弥漫在整个卡拉赞城外的,那属于盛夏时节的闷热突然一扫而空,狂暴的大雨在聚集的乌云陪伴下,降临了这个刚从大爆炸的灾难中缓过来的城市。   空气中,弥漫着暴雨中那种被雨水拍打着激起的泥土的清香,以及那种暴雨中云层上闪电劈过云层时,暴烈的闪电劈在空气中时,激发的名为臭氧的气体所带来的清新,让这个暗沉的世界中多了一丝的清新。   而在卡拉赞城外的荒野之上,战斗则陷入了白热化的胶着。锐利的剑风伴随着能量的杀光不断炸裂,撕裂了夜空。   雨幕之中,白衣男子举起了手中的能量光剑,脸上带着的是一如既往的平和微笑。哪怕身陷这样的杀局之中,他也不骄不躁,脸上没有丝毫的焦急表情。   清冷的剑风在他的手中扬起,化作无坚不摧的剑风,几乎撕裂了天穹。每一次的出击,就是一阵天塌地陷一般的可怕震动。   然而在六名圣阶的包围之下,哪怕是他,也只能被生生禁锢在那光柱的范围内,不能离开。   当卡兹克咆哮着再次扑上来的时候,白衣男子微微一笑,举起了手中的光剑,撕裂了能量的剑风,“时间……差不多了。”   然后,炽白色的光芒在夜空绽放。   白衣男子的话刚落下,卡兹克手中尖锐的刺剑便倏然上挑。   清冷的剑光在雨幕下乍然而现,如同迸裂在水波上的细碎一道月光一般,径直刺向了光柱中的白衣男子。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却是白衣男子竟然不闪不避,也没有击退这一击,竟然眼睁睁的看着那骨刀刺入了他的胸口。   哧——   空气中,血线喷溅。   锋利的骨刀刚没入白衣男子的胸前,锐利的刀刃就切割出了一道血线。   然而卡兹克惊喜残暴的笑容刚刚浮现,就彻底僵在了嘴角。   光柱内,白衣男子低头看着这根纤细得如同一根银针一般的骨刀刺入了胸前数寸深的地方,在胸前的衣襟上带起了一道细细的血线,却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不要太冲动啊……你居然让我受伤了,我还以为理会躲开呢,居然连这么明显的陷阱都没有发现。”   空气中,雨停了。   它们并不是消失了,而是凝固在了空气之中,停留在了四面八方。   那一滴一滴晶莹而冰凉的雨水,就这样静止在了黑暗的世界里,如同一幅定格了的幕布一般。   卡拉赞城外的荒野之上,声音彻底消失无踪,没有任何的杂音响起。   黑暗的天穹下,整个世界的时间似乎陷入了诡异的静止之中。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时间并没有静止。   因为他们还能思考,她他们的目光还能动弹。   远处的时钟塔顶部,瓢泼的大雨也依旧不断的拍打着尖尖的塔尖,只是那原本应该被他们听到的噼啪噼啪的清脆声音却没有响起,似乎……这个夜幕下的荒野已经被排斥到了另外一个安静的世界之外了一般。   空间中,充斥着无形而粘稠的压力,那种连呼吸都无法做到的感觉,如同连空气也已经凝固起来了一般。   这种感觉,宛若周围的时间都陷入了无论黑暗的轮回之中,让卡兹克不知不觉间想起了当初被白衣男子打入异空间,流放到了荒芜世界时的场景。   孤寂、冰冷、无声、寂寥……   那是一种诡异而可怕的体验。   在那无边无际的空寂、无声无声的寂寥中,孤独无依的站在那漫天宇宙的星空里,感受着那虚空中连空气都不复存在的虚无,人的心中,升起了一种被整个世界给抛弃放逐的感觉。   而现在荒野之上此时的这种场景,与当初的情况何其相似?   卡兹克的脸上,破天荒的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四时间之风?”凝固的空间里,曙光女神蕾欧娜那缓缓响起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个广场上的宁静。   那清冷而僵硬的声音,带着一丝的难以置信,“你……什么时候掌握的四时间之风?”   白衣男子耸了耸肩,说道,“我怎么说也要留下一点后手和底牌保护自己把?要是谁都知道了,那还叫底牌吗?”   顿了顿,白衣男子又补充道,“而且当初我屠杀众神的时候,可没有人能够逼得我使用这一招,你们没见过,当然不知道了。”   随后,同为瓦罗兰大陆三大神级禁法的四时间之风的能量在虚空中鼓荡,化作了无坚不摧的可怕力量,向着四周扩散。   炽白色的巨大光柱开始疯狂的颤抖了起来,在这方静止的时间里,那贯穿天地的庞大光柱成为了唯一在证明时间流逝的物体。   轰——轰——轰——接连响起的疯狂颤抖之中,在所有人不甘、惊恐、愤恨的视线中,光柱不断的颤抖、颤抖、颤抖……最后,砰的一声炸裂成了漫天碎裂的光点,四散落下。 第四十七章 宣判尔等死刑   漫天的光点散落,宛若夜空中散落的一场光雨。   白衣男子抱着娑娜从祭坛之上走下,无数光雨散落在他们的周身,宛若梦幻般的迷离。   光柱破碎,四时间之风的力量也终于在两大神级禁咒的冲突之下消散,曙光女神等人纷纷从禁锢的时间之中恢复过来。看着那一步一步的走向场外的白衣男子,众人脸上都充满了震惊。   “你……竟然突破了【亡语者的欢憎】?”曙光女神的目光中,除了震惊,还有深深的恐惧。   那自漫天金光之中微笑着走出来的白衣男子,依稀间让她想起了当年这道同样微笑着的身影,就是这样一步一步的踏上了主神的神殿,带着一地的鲜血、一地的神祗尸体走到她的神座之前,然后将她的一切自尊、一切骄傲、一切威严,用冰冷的剑生生撕裂的。   无可抑制的,她的身体略微颤抖了起来。   她很愤怒,但比愤怒更深的,却是恐惧,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但幸好她不是战斗的主力,所以她的出神无伤大雅。   当白衣男子微笑着一步一步走出光柱的时候,包括达克威尔、马尔扎哈在内的六名圣阶就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各色的光芒在夜空下绽放,到了此时,没有人敢留手,也没有人能留手。   脱离了光牢束缚的白衣男子纵然已经精疲力竭,但只要他还站着,他就是这个世界的最强者!他就是无敌!他就是传说!   无极剑道·风之铃语。   白衣男子举起手,便有锐利的剑风呼啸着在平原之上激荡而来,带着肃杀的杀意,化作了惊破天穹的可怕杀光,横扫四方!   哧——哧——哧——哧——   空气中,瞬间有无数的血线喷溅,卡兹克等人惨叫着被剑风驱逐开。那斩断一切的剑风,毫不留情的破开了他们的一切徒劳的阻挡,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了最可怕的剑痕。   同时,在那极北万里雪原的弗雷尔卓德的方向,突然爆发了一阵恐怖到足以逆乱整个苍穹的气息。那冰冷得如同凛冬大雪的杀意,自那无尽远的弗雷尔卓德雪原之上爆发,瞬息之间就传遍了半个大陆,波及到了这个夜色下的荒野。   无来由的,所有人的身体都为之一僵。   那位来自凛冬雪原的女王,很显然是在警告什么。   至于警告什么,所有人都清楚……   卡兹克等人下意识的看了达克威尔一眼,之间这位诺克萨斯的将军沉默了一瞬,然后一咬牙,恶狠狠的吼道,“杀!杀了他!今天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卡拉赞!”   于是,能量喷吐,杀光肆虐,六名圣阶同时爆发出的可怕摧城之力全部集中在了白衣男子所立足的那方圆是百米的土地上后,压缩成了可怕的光,甚至就连空间都为之撕裂。   那一瞬,整个世界的声音都似乎被暂时的剥夺了。   天地之间,一片死寂。   夜风拂动草木的声音消失了。   城市中的喧哗声消失了。   一名军人站在高坡之上,拼命的开合着嘴向着部下们大喊着什么,然而没有人能听到他在说什么。   万物俱寂。   然后一道璀璨的光在卡拉赞城外的荒野之上突然爆发,撕裂了夜空,将一切都映成了黑与白的世界。   轰——   随后,在大地剧烈的颤抖之中,所有人都面色僵硬的看着那战场中央爆发的可怕能量。   那突然吹来的狂暴罡风吹得他们的头发漫天飞扬,许多靠近战场的战士甚至被狂暴的风吹得翻滚了十多米,沙石四溅。   就在方才,当六名圣阶的力量聚合而降临时,站在那光芒之中的白衣男子却是微微一笑,散去了手中的能量光剑,就那样抱着怀中的娑娜微笑着迎接那即将到来的死亡。   精疲力竭之下,强行催动四时间之风已经榨干了他身体内的最后一丝力量,虽然那北方的凛冬女王会突然插手让他有些惊讶。   但到了此时,却已经晚了。透支了所有力量的他,已经无法再在六名圣阶的同时攻击之下毫发无伤了。   如果……能够稍微再等等就好了。   他的脸上,露出了这样可惜的感叹。若是能够再等待下去,等到那位凛冬女皇加入战局的话,也许他和娑娜就不用死了。   但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因为没有人能够想到那位凛冬女皇会在沉寂了两个多月后,突然选择插手这件事情,所以措手不及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这样的话,也无所谓了,”白衣男子微微一笑,轻轻的吻了一下怀中女子的额头,“只是苦了你了,还要陪我赴死……”   随即,两人的身影被巨大力量吞噬下去。   然而在下一刻,从天而降的凛冬女王居然手持巨大的冰晶大剑,朝着那凝如实质的能量光团直斩而下。   恐怖而庞大的神魔巨大虚影在她的身后显现,她也在以超乎想象的力量与技巧,干扰着那沛然能量的流动。而当一切开始平静,白衣男子的身影,竟还赫然站立在众人的眼前,娑娜蜷缩着身子躲在他地身后。紧紧地靠在他的腿上。   但是到了此时,曾经容颜绝世倾城的美丽女子的两条腿都已经断了,剩余的部分一长一短,稍长一点的左腿,膝盖以下的部分也已经完全消失掉。一只手只剩下了手肘,全身上下,恐怕也只有右手仍旧完整。   没有鲜血,因为鲜血早已在能量流中蒸发干净。   缓缓的,瑟庄妮缓缓落在那能量爆发后的大坑之中,回头望向依旧站立的白衣男子。   依旧是那具承受了无数伤害仍未曾倒下的可怕身躯。   双手交叠伸出,是在那最后一刻努力的想要保护身后女子的痕迹,但可惜他的努力,宣告无功。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身体缓缓动了一下,似乎看清了眼前地景象,声音沙哑得仿佛不似人类发出:“瑟……瑟庄妮……抱歉啊,让你赶了这么远……”   手持巨大的冰晶巨剑,美丽地蓝发女子冷冷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白衣男子却是笑了笑,没有在意对方冷淡的回应。环顾着四周,仿佛要将这世界的所有景象一眼就看完一般。   然后他蹲了下来,抱住娑娜那残缺地身躯,而用长长的头发遮住半边脸的女子居然还能动。感受着白衣男子的拥抱,她的嘴角努力地挣扎出了一个笑容。   待到白衣男子要将她的头发抚开时,她才唯一完好的右手用力地抓住了他。然后,她从所有的力量震动着空气,“说”出了生命中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你告诉我……我还漂亮吗?”   那发丝即使只是短暂地拉开,也足够周围拥有九阶甚至圣阶实力的敌人们看得清楚。在那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之中,白衣男子拼尽全力想要保护住身后的女子,然而以他那透支能量光哭的身体要做到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可能。   除了她的双腿、左手被侵蚀掉,就连那半边的脸颊,也已经被侵蚀得犹如鬼怪般可怖。   但白衣男子笑了,他笑得很温暖,很温馨,不带丝毫的杂质,是发自灵魂深处的称赞着。   “你是最漂亮的……”   “太……好了……”   那声音弱至渺不可闻,但女子脸上的笑容与喜悦,却是所有人都能够清楚明白地看到,就带着爱人发自真心的赞美,她终于在白衣男子的怀里闭上了眼睛。风吹过来时,尘埃从白衣男子的身上飞起来。   他就那样以半跪的姿态拥着娑娜,灰尘先是从他的指尖剥落,随后是肩膀、发丝、额头,就仿佛刹那间经过了千万年岁月的石像,最后两个依偎着的身影逐渐的剥落,消散,随着那无定的风,吹去他们曾经向往过的故乡……   静静的,是凛冬女王那冰冷异常的声音响起来。   “有人让我救他,所以我来了。我给了你们警告,但很显然,你们的愚蠢,让我很没有面子……”   空灵淡然的嗓音响起在夜空中,然而所有人都能够听出来,那仿佛在冰封的河床下汹涌流淌的巨大怒意,随着冰晶巨剑划过夜空,被丝丝释放出来。   “我,凛冬女皇瑟庄妮·阿瓦罗萨·萨麦尔,在此以先祖的名义,宣判尔等……”“——死刑!”巨剑轻啄在地,发出“叮”的一声响,随后,整片大地都开始震动起来…… 第四十八章 凛冬之怒   夜空下激烈战斗所引起的动静,即便是在数十余里外的山上,此刻也都能够看得清楚。   百多名七阶骑士团的成员所带出的巨大声势,卡兹克手中那威力巨大的虚空突刺,马尔扎哈的庞大虚空魔法,连同其余数名圣阶强者的力量,此时在那道美丽却致命的身影游走间完全成了摆设。   当死神的镰刀一般的冰晶大剑在人群中绽放开来,那些坚硬无比、甚至圣阶的娑娜全力攻击下去,都只能打得凹陷下去的特制铠甲便变得犹如纸张一般脆弱。   这位来自极北弗雷尔卓德雪原的女王宣战不过片刻时间,巨大的冰晶大剑便已经将十多名七阶武士的身体斩裂成了碎片。   晋升了圣阶多年来,当她第一次将自己的杀性全面解放,当初弗雷尔卓德蛮族足以震撼神魔两族的可怕战技,相隔了两万年,便再次在这片大陆上绽放开来。   纯粹为杀戮而生的战斗技巧,尽管整体力量凌驾于在场的任何人,但从战斗一开始,她就没有选择最强的几名圣阶强者下手,而是直接选择了那群力量较弱的诺克萨斯高阶武士。   身体如同鬼魅一般不停闪现在脆弱地人群当中,瑟庄妮带着轻灵蝉翼的曼妙身体,仿佛在进行一场瑰美的舞蹈。   步伐踢踏,转眼间便已经出现在十几米外,右手在空气中迅速变换着美妙的手势,名为霜落的巨大冰晶大剑随着她左手的挥弹、脚踢、足尖轻带甚至肩头脊背的一碰,就如同飓风般地配合着她的舞蹈而飞旋起来。这美丽地身影时而在空中、时而在地下。   双足轻灵一错,当虚空突刺怒斩而下。那道身影却又已经到了卡兹克的后方,唯有巨大冰晶大剑的舞动,带起的可能就是无法瞑目的头颅或是破碎飞旋的肢体。   而就在这场美妙难言的舞蹈中,众人也开始发现,一股难言地能量力场,开始将所有人都笼罩起来,随着她每一次手势的变幻,双脚的踢踏,都有一股无形的能量开始弥漫而出。   这些能量互相之间的感应犹如最柔韧的丝线,开始在空气中互相牵连,限制住每一个人的行动,甚至连那名习惯性躲在黑暗中的杀手,此刻都被这无形地力量给逼了出来。   尽管对于这些圣阶的强者来说,这股魔法力场的影响还算不上非常大。然而随着这死亡之舞的进行,几乎完全捕捉不住对方的这些人也都开始感到了恐惧。   弗雷尔卓德的蛮族几乎是所有人类古老战技地鼻祖,虽然近万年来已经式微。但谁也不清楚当一名掌握了先祖们所有力量的凛冬女王的魔法领域形成,那将会是怎样一幕恐怖的场景。   感受到危机,最会顺势而走的战争女神希维尔开始刻意地留在了众人后方,当发现凛冬女王的身影出现在了离她最远的地方,她猛然转身,掉头便跑。而整场战斗的变化,也陡然间出现在此刻。   “你走得了?!”   冰寒冷澈的哼响陡然响起了夜空中,随着这声轻哼,那道身影也陡然露出了那最为凶狠的獠牙,开战至今第一次将冰冷的杀意毫无保留的释放了出来。   随后,数百米地距离被瞬间拉近,就仿佛整个空间都在瞬间踏缩了一般。   踏——踏——踏——   那清脆足音带着汹涌地魔力渗入大地,瑟庄妮以谁也无法作出反应的高速冲过了人群,冲过了达克威尔,冲过卡兹克,冲过了马尔扎,冲过所有人……当全力奔跑地希维尔仓促间回头,所见到的就是那道身影犹如流星般拉近的画面。   虚空突刺滔天袭来、银月剑光划破长空、马尔扎哈那磅礴若大潮汹涌的虚空魔力沿着大地疾窜而走,那黑衣杀手的身影飞速追上。   希维尔的临时脱战让他们有些惊讶,但对于这群所谓的神祗,他们早已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怎么可能会指望对方与自己同生共死?   但至少此时此刻,总应该算是一个捕捉住瑟庄妮位置的最佳时刻。   不过,当这一幕发生,却没有任何人能够赶得上凛冬女皇的速度,踏在地上的足音落下了死亡舞曲的最后一道音符,空气中的魔法力量陡然间被牵扯起来,仿佛是与对面巨龙的咆哮相呼应。   带着巨大的斗篷,冰冷的杀意随着魔力的交织凝聚,具现化在黑夜的高空上,化作了咆哮突袭的蛮族图腾。   随后,狂暴的杀意与能量毫不留情的倾泻而出,轰然压在了每一个人的身上。   即便是圣阶的武者,在这样的密集的轰炸之下多少都会受到影响。   达克威尔陡然间回头,“所有人撤离!”   与此同时,攻击性的黑暗气息凝聚成四条巨大的冰霜巨龙,从大地之中陡然冲出,狂暴的冰霜气息,以不同的形式向四周爆发开来。   希维尔连忙举起了从娑娜手中夺到的神器兰顿之兆,然而洁白的光芒刚刚绽放,盾牌连同她的整条左臂就已经飞上了天空。   冰霜的巨剑在夜空下舞出了一个大圆,在斩断她的手臂后拖手朝后方飞了出去,旋转着斩向从后方追来的那名杀手,带着无比的高速,瑟庄妮一只白皙的右臂直接扼住了希维尔的脖子,随后轰的一下将她的身体按在地上,轰隆隆的推出十几米远,顿时间漫天尘土飞扬,一颗挡在前方的巨石被崩飞了出去。   无数攻击被她抛在了身后的大地上。   看似美丽柔弱的身体保持着俯冲的姿态,扼在对方喉咙的五指猛然用力,左手直接拍上了对方的胸口。   在众人眼前,曾经执宰了一大神族的神族首领希维尔,就那样毫无还手之力的在瑟庄妮的手下碎裂成了漫天的碎片。甚至就连希维尔手中举起的神器兰顿之兆,都在巨力的轰击下生生被轰出了裂纹。   夜空下,一地的碎肉间,瑟庄妮的身影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与她相隔十余米距离的巨大冰霜巨剑霜落倒飞而回。   一人一剑之间仿佛有着神秘的感应一般,她只是握着空气中,虚握着剑柄,就仿佛拖着万钧的大山,朝着那群听到了达克威尔的命令准备逃离的精锐骑士团飞去。   冰霜大剑的锋芒被无形的力量在地面上拉出明亮却诡异的火光,瑟庄妮的身影在众人眼前划出了一个长达数百米的半圆弧线,随后,冰霜的巨剑带着彻骨的寒意斜拉着冲向天空。   首当其冲的,是原本距离瑟庄妮最远的几名九阶战士。   狂暴的力量轰击而来,他们的身体被直接拉成了碎片,碎裂的手、脚、内脏、头颅、血肉仿佛雨点一般的从天空中掉落。瑟庄妮静静地站在那儿,天蓝色的长发飘散在血雨之中,冷然之中带着一股难言的美感。   虚空突刺随着卡兹克的愤怒咆哮而来,他手中握紧了神器幻影之舞,绽放了无与伦比的杀光。   月光下,那身影朝着滔天而来的虚空突刺仰起了脸:“不要……”   “在我的面前……”冷冷的声音自唇畔吐出,冰霜巨剑拔地猛挥,刷的斩向天空,“用这种……”   “垃圾一般的杀招!”   轰然一声巨响中,这式虚空突刺的火焰和能量溃散成漫天烟火。   下一刻,卡兹克口吐鲜血朝后方飞了出去,狠狠地摔落在地下。   周围的草地上,六名圣阶,三名女神包围着中央的蓝发女子。但当清冷的月光洒在瑟庄妮身上时,看着凛冬女王那冷淡的表情,所有人却感受到了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彻骨寒意。这位北地弗雷尔卓德万里雪原的凛冬女王自从晋升圣阶之后,一向偏安一偶,不曾表露出丝毫的野心和实力。然而当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无视了她的存在的时候,当她毫不留情的举起了手中的冰霜大剑,向着整个瓦罗兰宣誓了自己的力量的那一刻,那璀璨到遮蔽天穹的光却让人发自灵魂深处的颤抖。那是……无敌! 第四十九章 魔王现世   朦胧中,经历无数的梦境。   不清楚那是在怎样的年代,不清楚那是在怎样的世界,梦的精灵将一切幻想打乱成无序的碎片。   他时而置身于雪山、时而置身于草原、时而流浪于城市、时而飘荡于海洋,形形色色的人或事,巨人、侏儒、精灵、神龙……最强大的魔兽,最暴戾的族群……   艾欧尼亚的海,金色花海的山,弗雷尔卓德的万里雪原,恕瑞玛沙漠的无尽戈壁……整个大陆,依稀间都留下了他的足迹。   娑娜、索拉卡、秦浩、莉莉娅……一些熟悉的名字与面孔,一些却是从未听说过的人物,如流光溢彩一般从他眼前闪过,交织构筑了时间流动的画面。   炼金术的兴起,魔法渐渐衰落,禁咒……   人类的悲哀、神祗们的高高再上……有时候仿佛看清了什么,转瞬之间,又是沧海桑田的变化……   最多的,是战斗。   无极剑道以这种形式不断地分解,呈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巍峨的雪峰之上,泰坦巨人手持雷电之矛冲过来了,转眼间,便化为怒龙的吐息。后方是处于云中黄土山峰,致命的精灵杀手从黑暗中掩映刺出,幽蓝的刀锋倒映着死亡的光芒,在那巨木参天的原始森林中,大树陡然成片地倒塌。   巨狼一族的军团碾碎了前方的一切,汹涌而来,毁灭性的魔法铺天盖地……置身这样的情景当中,他只能在梦境的引导下不断抗争,那是生与死的边界,退后一步,便是无底的黄泉深渊。   风之铃语、暮色苍蓝、利骨刀原、曙光……无法知晓那是怎样玄妙的联系,就在这梦里,无极剑道被一式一式地推上巅峰。   那曾经熟悉的剑招,在他的手中却是绽放出了远超于他的可怕威力,然而……巨大的痛苦与绝望的心境,却在身里来回碾压着。   直到那血红色的圆月高挂与天穹之上时,这一切的痛苦,陡然间消失无踪。他已经站在滴血的众神殿阶梯前之上,脚下伏下了一地的神祗尸体。   血月高悬,风将毁灭的气息吹拂过来……   然后,这又不知道是哪一个时间点上的世界。   视野昏暗,滚滚的黑云犹如海洋一般的吞没了整片天空,雷电的光犹如乱窜的千万银蛇在那云层中纵横来去,每当一束雷电降下,大地都仿佛地震般地颤抖。   城市在这片毁灭性的雷海中化为灰烬,草原、森林燃起火焰,即便是最强大的魔兽,都无法在这种雷电下生存,末日降临。   这是传说中上古魔法时代魔法们研究出来的人类最强禁咒:天雷陨劫。   一道雷电朝他所在的位置劈了下来,他下意识地举起手,震彻大地的巨响之中,将汹涌而来的雷柱一击即溃。   随后,他飞上天空,迎向那片浩瀚的雷云。   忽然之间,黑色的云层从中间分开了。   气流汹涌,带起最强大地飓风,火焰的光芒从天空中降下,一颗巨大的陨石带着毁灭性地力量扑入大气之中。   它拖着长长的尾焰,在天空中燃烧成比太阳更加耀眼的火球,越是接近。就越能感受到那陨石的巨大,它带着惊人地高温。直径长达数百公里,仿佛大地倾倒。   从头顶上压下来,人在它的面前。渺小到无以复加。连空气都要湮灭的力量下,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冲了上去。伸出双手。   随后,狂暴的力量破开了云层,锐利的剑风开始向四面八方延展而去。大地上的无数生灵看着这一幕,光海延伸,无远。随后,他与那巨大地陨石,碰撞在了一起。   没有人能够形容那是怎样的声音,它在整片大地上远远地延伸开去,连时间都仿佛在这一刻被凝固起来,亿万生灵都只能仰望着这一刻,太阳在眼前被焚烧割碎,一层层地化为灰烬,血液还未离开身体,便已经沸腾蒸,蓝色的光海在那陨石燃烧地火光中延绵至世界的四极。   他将星辰,托起在天空中。   云层中央,他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剑,撕裂了空间,将那云层后方引发这一切的四名罪魁祸首打入了虚空的异世界中,流放到了那个荒凉的地方。   下一刻,天空转为浩瀚地星海,陨石消失了,深蓝场的力量同时消失无踪。   他站在一片魔力的压制之中,身侧是被毁灭坍塌的城市,远远近近有诺克萨斯的雕塑、街道,数千名精锐战士远远近近地包围着他,还有一些他熟悉的影子包围着他,娑娜虚弱靠在他的身后……   这里是……哪儿……   他在蓦然间转过了头,正前方远隔数十余里外的山脊之中,魔法的能量汇集成炽白色的漩涡,下一刻,那漩涡陡然化为黑暗的深邃……   轰——   狂暴的能量在眨眼间横穿过数十余里的距离,排山倒海而来!   “老师——”   萧沐雨猛地睁开了眼睛,从骸骨的王座之上翻了起来。   映入他眼帘的,是被他惊动的恶魔们,以及阿狸等人。   这里,是北方弗雷尔卓德的无尽之海的海边,他之前正坐在恶魔军团的舰队最高大的一座战舰的骸骨王座之上。睁开漆黑的双眼,在他的视野里,他看到了伊莉丝与卡尔萨斯那夹杂着惊愕与担忧的目光。   视线再往外扩散,他看到了大海之上无尽绵延的庞大舰队。腥咸的海风吹乱了他的一头长发,夜空下,旌旗招展,群魔蓄势待发,杀气盈野。   “陛下……”伊莉娅有些担忧的走上前来,轻声问询着,“您怎么了?”   “…………”萧沐雨冷淡的瞥了她一眼,没有理会这头恶魔的担忧到底是真是假,他只是沉默着回想起之前的梦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锵——   王者之证被他抽出,破败的战剑在夜空下闪烁着冰冷的杀光。   迎着头顶那冰冷的月光,他高举向天,然后重重劈出。   无极剑道·风之铃语!   下一秒,狂暴的剑风逆空而上,撕裂了夜空中飘荡的云层,化作了贯穿天地的能量光柱。冰冷与可怕的杀意,瞬间在海面之上扩散,伴随着狂暴的罡风席卷,让无数恶魔恐惧的瑟瑟发抖了起来。   卡尔萨斯与伊莉丝两人的脸上,充满了惊愕,“陛下,您的实力……”   “啊……对,变强了,”萧沐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拭去了眼角的某样东西,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看来瑟庄妮失败了。”   “呃……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伊莉丝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知为何,虽然萧沐雨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和淡漠。但是身为恶魔那敏锐的嗅觉,却让她感觉到了空气中那渐渐开始弥漫的可怕杀意。   她敢肯定,此时眼前的男子虽然平静而冰冷,没有任何感情的波动。但若是有人不甚在这个时候引爆了他的话,那将会是足以让任何的魔神都为之恐惧的灾难……“…………”冷冷的瞥了伊莉丝一眼,萧沐雨漠然的收回了王者之证,坐回了战舰中央的骸骨王座之上,“既然瑟庄妮失败了,那么我们就不用浪费时间启动第二计划,直接开始正途吧。”“伊莉丝,卡尔萨斯,现在开始,所有的战舰掉转船头,向诺克萨斯的东部海岸进发。就用这个人类最强帝国的鲜血,来奠定我们魔族征服大陆的基石!” 第五十章 锐雯的军团   悲伤纪元初年,七月十三日,夜。   当魔帝的大军随着魔帝的冷漠命令,纷纷掉转船头,驶向新的目的地的时候,远隔数万里远的祖安首都纽克城。安静而黑暗的试验室内,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青年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的声音。   从昏睡中醒过来,由于长久以来的失眠,以及营养不良造成的低血糖,他的眼神迷茫了半分多钟,才从沉睡中醒来。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辛吉德紧了紧身上的白色长袍。虽然现在是七月仲夏,但是漆黑的夜晚的温度还是显得有些冷。   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走向大门,辛吉德问道,“谁啊?都这么晚了……”   打开的大门,他愣住了。   在清冷的月光下,他看到了大门前的台阶前跪了一地的白袍实验员。这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研究员他很熟悉,那都是追随着他与老师,一同抱着拯救整个祖安的目标而聚集起来的炼金术士们。   可是眼前的场景却是让他有些疑惑,同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了心头……   “你们……回来干嘛?”辛吉德下意识的伸长了脑袋,想要在街道后方看到剩下的人。   然而空无一人。   冷清而死寂的街道上,除了这跪在台阶下的数十人之外,没有其它人了。   辛吉德愣了愣,猛地扑到一个研究员的身前,用力的抓紧了对方的衣领,吼道,“你们怎么回来了?老师呢?其他人呢!”   那个研究员看了他一眼,流下了两行泪水,“辛吉德大人,沃里克大人他……他和大家都已经死了。”   研究员后面说了什么,辛吉德已经记不得了。他只知道自己站在台阶上沉默了半个小时后,宛若行尸走肉一般的走进了实验室内,将老师与他的一切研究成果一件一件的小心拿了出来。   然后抱着这些颜色各异的试管,装进了特制的容器内,又开始整理各种各样的研究资料。   那些研究员全部担心的聚集在他的身边,似乎害怕他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但他一直显得很沉默,很平稳,只知道收拾着实验内的一切。   研究员们在他的耳边不断的讲述着那一夜发生在卡拉赞城外的事情,以及他们因为被派去执行了别的任务才活下来的原因。但这一切,都与辛吉德无关了。   他整理收拾完了一切后,有些吃力的背着那个大大的行囊,赶走了身边的所有研究员,一个人踏着清冷的月光走向了祖安的飞艇站。   那里,再过两个小时,会有一班直达诺克萨斯的飞艇出发。   ……   ……   夜色如墨。   锐雯站在莫雷塔尔的废墟之上,看着那曾经繁华、如今却已经被彻底抹平掉的城市废墟,夜风拂动了她的一头银发,清冷的月光洒下,将她背后那柄翡翠色的符文大剑映得闪闪发光。   周围,是她以为为傲的无敌大军,这些战士无不景仰的看着她,眼中充满狂热。   她是他们的未来,也是他们心中无敌的象征。   当她握紧了手中的翡翠色符文大剑挥击天穹时,她便是无敌于美丽的双重化身,就如同传说中的战天使。甚至如果她此时发布自杀的命令,这些狂热的军人也会毫不犹豫的横刀自杀。   一人之力可屠城,一将之名可倾城,不知不觉间,她才恍然间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眼中战无不胜的将领,军人们眼中荣誉的象征了。   站在莫雷塔尔的废墟上,她下意识的捏紧了拳头。她走到了和那个男人一样的高度,但她不会如那个男人一般背叛军人们期望。   她的目标并不崇高,她仅仅只要带领着这些战士踏平视野内的一切敌人,将真正的胜利与荣耀带给他们。   而要完成这个目标,她最先要扫平的目标,就是那个曾经的上司、她也曾膜拜过的男人……达克威尔。   “所有人全速前进!天亮前给我把幻界城打下来!”站在莫雷塔尔高地的废墟上,锐雯握紧了拳头,大声叫道,“我要明天早上能够坐在幻界城的城门上吃早餐!”   下方的军阵之中,顿时有狂热的吼声响彻夜空,“遵命!遵命!”   无数的刀剑高举向天,锋利的剑刃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自从卡拉赞城的达克威尔等人为了围杀无极剑圣,为调动了军队中的无数精锐力量前去之后,嗅觉极度敏锐的锐雯瞬间就嗅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战机,顿时挥动大军越过了之前的交界,悍然发动了进攻。   而战斗的结果页没有出乎她的意料,她也收获到了足够的战果。   一路向西推进,锐雯的军队几乎无坚不摧。曾经号称无敌的诺克萨斯大军在面对同样的强兵时,在军中缺乏大量的高阶武将的情况下,几乎是一触即溃,败势难以收拾。   虽然在成功的用远古魔法大阵禁锢了无极剑圣之后,这些高阶的武将得以腾出手来,回到了各自的军营之中。然而纵然如此,仓促之下,面对连战连胜而士气如虹的锐雯军团,这些高阶武将的加入还是难掩颓败的局势。   虽然他们成功的遏制住了锐雯手下军团的嚣张气焰,极大的阻挡住了对方扩张的进攻速度。但是在锐雯以及她帐下几名将领的指挥下,缺乏同级别的将领指挥的军部士兵,还是无可避免的溃败了起来。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达克威尔本来就被分割了一半的江山,再次沦陷半壁。如今锐雯乘胜追击,挥动大军几乎化作了一道无坚不摧的利剑,向着诺克萨斯的超级要塞幻界城进发而来。   而在幻界城的后面,就是一马平川的荒野,再也没有任何的阻挡。只要打下了幻界城,锐雯的军队就可以直接攻击卡拉赞城,对达克威尔的军部势力的心脏部位造成最直接的威胁。   “此战!必胜!”废墟之中,锐雯握紧了拳头,沐浴着清冷的月光,在夜风中大声的吼道,“战无不胜!”   下方,无数的军人狂热的跟着大吼了起来,“战无不胜!战无不胜!”   狂热的吼声,震动天穹,几乎快要将天都快要掀开了。那一刻,就算是前方有一尊神灵出现,这些狂热的军人也将挥动手中的刀剑扫清一切的障碍!因为,他们是无敌!他们战无不胜! 第五十一章 我不会帮你的   大雨倾盆。   悲伤纪元初年,七月十五日,夜。   持续了两天的大雨到了此时,依旧没有任何想要收敛的痕迹,反而越见狂暴。瓢泼的雨水从天而降,不断的拍打着指挥所的帐篷顶部,与厚厚的皮革帐篷顶部发出了啪啪啪啪的声响。   达克威尔站在帐篷的门前,沉默的眺望着遥远的昏暗天际,脸上是多年少见的默然和挫败。一阵冷风吹起,将他那一头因为忙碌而未能及时打理的乱发吹得更乱了。   大红色的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这个原本诺克萨斯军部的象征、无数军人视为偶像的男人,此时脸上却是带着明显的疲惫。   圣阶的实力能够让他一两个月不睡觉都没关系,但是仅仅只是两天两夜的不眠不休,他整个人却苍老得如同老了几十岁一般。漆黑的发丝间,有白色的枯发不知不觉的冒出头来了。   在好不容易击杀了一直以来的心腹大患无极剑圣之后,虽然那位自北方而来的凛冬女王的实力强悍得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但她终究不是第二个无极剑圣,没有那种傲视天地的绝对力量。   而且她还有一个部族需要去照顾,最后,达克威尔以攻击弗雷尔卓德雪原为威胁,终于逼退了那位凛冬的女王。然而锐雯那紧随而来的军团,却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对于这个曾经在他手下效力过的女人,他依稀有一点记忆。记得当初在莫雷塔尔的时候,这位长得很漂亮的军团长就因为过于粗暴的性格以及强大的实力,还有那一言不合就开打的可怕习惯,让无数人男人避之不及。   少数想要仗着自己英俊的脸去征服她、为自己的战绩簿上增添浓墨重彩的一笔的花花公子们,也付出了各种惨不忍睹的代价。在莫雷塔尔,没人要的锐雯几乎已经成为了一个笑话。   过去的时候,他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偶尔也会会心一笑。然而当这个女人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将手中那把曾经为他效忠的剑指向他自己时,他才惊觉……原来,这个一向不被他放在心上的女人,竟然如此的可怕吗?   原本对于锐雯军团这两个月内势如破竹的攻势,他是不屑一顾的。   对于他来说,只有那个屠戮众神、傲视天地的白衣男子才是心头大患,锐雯而已,先让她嚣张一会儿,等解决了白衣男子腾出手来以后,再去慢慢料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然而当那个女人终于打到了卡拉赞最后的一道壁垒幻界城前,他也终于解决了白衣男子腾出手来之后。他带着准备收复一切的自信和傲然,带领着自己的精锐与杜·克卡奥赶赴了战场的最前线,打算速度解决这里的事情,然后收复之前的失土,统一诺克萨斯,接着按照自己的设想步武天下,横扫瓦罗兰,打造一个新的铁血帝国。   那未来是如此的璀璨,那设想是如此的美好,以至于每次想起时,以他的城府都忍不住想要仰天长笑。   为什么不笑呢?   现在的瓦罗兰,已经没有人任何人能阻止他了。无极剑圣死了,索拉卡残了,曾经与他势均力敌的德玛西亚面对六名圣阶的力量,也仅能自保。   而那几个女神转生都还没有恢复应有的力量,根本不能构成他前路的威胁。   多年的设想,多年的努力,多年的布局,眼看就要在顷刻之间完成了,他为什么不笑呢?   然而当他带着谁都看得出来的笑意与自信来到战场的前线时,现实却给了他一个狠狠的耳光。这耳光是如此的痛、如此的毫不留情,几乎快要把他打蒙了。   他曾经无视不屑的锐雯,在他的面前大笑着举起了手中的符文大剑,带着她的无敌大军仅仅一天就攻破了有他与杜·克卡奥两人同时镇守的幻界城。   虚幻一般的战绩!   纵然过去所有人都知道这位诺克萨斯的女军团长很强大,但是这一战的结果还是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瓦罗兰历史上曾经号称谋略最强的两名御国大将军同时联手,带着精锐与自信而来,却被锐雯一个人轻松突破防线,遑遑如丧家之犬一般被追杀了数十里,丢下了十多万人的尸体后苟延残喘的逃回了卡拉赞城外,在这里设下了最后的防线。   然而远远的看着视野末端的那处草海,达克威尔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迟明天天亮的时候,锐雯的军团就会出现在那里,然后带着如虹的士气冲过来,突破他的军阵,带着无匹的杀气与傲然的胜利斩下他的头颅,将他的一切荣耀、一切谋划、一切宏图伟业全部埋葬。   而可悲的是,无论是他,还是杜·克卡奥,两人都对此毫无办法,他们在这两天的时间内,用尽了一切的办法,几乎把一身的所学都施展了出来。   然而对面的那个女人却如同怪物一般,将他们的意图谋划一一破解,并且轻松的挥动军力将一切反抗化作徒劳。偶尔的失误,也会在不久之后被证明是神来之笔一般的伏笔,造成的巨大的影响。   原本胶着在大草原上,绵延了数百里的战线,就在这种由局部开始,一点一点的劣势开始,最后逐渐扩散,最后如同滚雪球一般,化作了在顷刻间摧毁了所有防线的可怕杀局。   达克威尔与杜·克卡奥两人一身的所学,在这一刻脆弱得如同婴儿一般,曾经的无敌之名,越发的显得可笑起来。   甚至在望着战略地图的时候,达克威尔的心中都会闪过一丝绝望——他们面对的,难道是传说中战无不胜的战争女神吗?   他自然知道事实不是如此,因为真正的战争女神在三天前已经死了,死在了凛冬女皇瑟庄妮的手中。至少在段时间内时回不来了。   原本以为杀掉了无极剑圣之后,他与杜·克卡奥的伟业就将一帆风顺,从此前路再无阻碍。然而现实却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等到明天朝阳升起的时候,别说他的谋略、他的宏图大业、他精心谋划的未来了,甚至就连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估计都将如同镜中花、水中月一般烟消云散。   啪——   一声轻响,瓢泼的大雨中,德莱厄斯带着一个看起来很常憔悴的人跪在了他身前的雨幕中,“将军大人,我把斯唯因带来了。”   那只黑色的乌鸦依旧站在斯唯因的肩头,就算大雨已经打湿了它的羽毛,它也没用离去的意思。此时它正仰着头,用那双血红色的不祥眼睛注视着达克威尔。   而它的主人,此时却是显得憔悴了许多。   看得出斯唯因已经许久没有好好休息了,黑色的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就连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丝毫没有曾经的绝代智将的风度。   看了看跪在身前低头沉默不语的斯唯因,达克威尔淡淡的说道,“你恨我吗?”   “恨。”   “为什么恨?”   “你杀了娑娜。”   “明白了,”达克威尔点了点头,对左右的士兵吩咐道,“给他准备换洗的衣服,接下来的指挥权移交给他。”   两名士兵领命下去,然而当他们从帐篷中取出准备好的干净衣服时,斯唯因却依旧跪在外面的雨幕中,毫无反应。   达克威尔的眼睛眯了起来,“你不听我的命令?”   “对。”   “为什么?”   “你杀了娑娜。”   于是,场面陷入胶着。   两名士兵抱着换洗的干净衣物,站在达克威尔的身边,看了看沉默的达克威尔,又看了看雨幕中依旧跪着的斯唯因,一时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达克威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必须听我的命令,现在诺克萨斯只有你能对付锐雯了,只有你能够拦得住她的攻势了。你是我们所有人的救星,是我们的一切希望,你必须听话。”   “你杀了娑娜。”   斯唯因的回答,依旧是这一句。   “你想看着我们所有人都死吗?别忘了,我救过你的命!”   斯唯因沉默了一会儿,手一挥,不远处一个士兵腰间的刀划过雨幕,飞到了他的手中。将刀刃架在脖子上,斯唯因看了达克威尔一眼,用力一抹,“我还给你……”   啪——达克威尔一脚将斯唯因踹飞,同时将对方自杀的意图宣告徒劳无功。毫不留情的力道几乎踹烂了斯唯因的半边脸颊,血肉模糊。恶狠狠的瞪着在雨中翻滚了几圈,又挣扎着爬起来的斯唯因,达克威尔恶狠狠的吼道,“你TM就知道女人!女人!女人!一个女人而已!多大点事?少了她又不是不能活下去,你TM就不能给我拿出一点男人的担当出来?”斯唯因抹去了嘴角的鲜血,淡淡的瞥了达克威尔一眼,跪了下来,“你杀了娑娜。”“草!又是这句!”一向稳重的达克威尔终于出离了愤怒,指着斯唯因恶狠狠的吼道,“你TM就不能换点新鲜的?一个大男人,成天纠结女人!女人!女人!你不觉得丢人吗?为了我们的未来,我TM连最喜欢的女人都杀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所以你是你,我是我,”斯唯因淡淡的说道,始终坚持自己的意见,“你杀了娑娜,我是不会帮你的。” 第五十二章 沃里克的弟子   帐篷前,再次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两名士兵抱着那准备给斯唯因换洗的干净衣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说话。   沉默着与斯唯因对视了许久,达克威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行!很好,你很好!你很好!”   瞥了依旧跪在雨幕中的斯唯因一眼,达克威尔漠然的说道,“你不帮是吧?不帮的话,就给我滚,我达克威尔的军部之中,没有你这种懦夫。”   斯唯因淡淡的看了达克威尔一眼,站起身来,转身走进瓢泼的雨幕中,头也不回。   “斯唯因……”德莱厄斯伸手想要去挽留这位多年的老友,然而达克威尔警告的眼神却是让他的手僵硬在了半空。   冷淡的看着斯唯因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达克威尔冷淡扫了德莱厄斯一眼,“看来他还没有清醒过来,那就让他一个人自己好好反省一下。继续把他关回监狱里,他一天想不清楚,就一天不用出来了。”   “可是……”   “我说了!这是命令!”达克威尔突然吼道,“听不懂吗?命令!”   “这……好吧。”德莱厄斯无奈的领命下去,追着斯唯因的背影也很快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抬头看了看头顶阴沉沉的天空,达克威尔扫了还在一旁守着,不知所措的两名士兵一眼,淡淡的摆了摆手,“把衣服撤下去吧,现在不用了。”   两名士兵这才如蒙大赦,一溜烟的小跑着离开了。   就在这时,身后的帐篷中走出了一道人影,“怎么?劝说失败了?”   杜·克卡奥的脸上,带着一丝的恍然和可惜,似乎这个结果并不出乎他的意料,但却依旧让他有些可惜。   “啊,失败了,”达克威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接下来,只能看我们两个这几百年的所学在那个女人的面前,是否真的不堪一击了。”   杜·克卡奥微笑着拍了拍这位多年的老朋友的肩膀,越过他走到了帐篷的边缘,“不用担心,天无绝人之路,自当年下定决心要让这瓦罗兰改天换地以来,我们一路走来,那么多的绝境困难都越过了,还怕这点小麻烦吗?”   达克威尔笑了笑,回想起曾经的日子,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啊,记得那一次你和我同时被围在无日山谷三天三夜,几乎弹尽粮绝了,眼看就要死掉了。没想到天降大雨,却是冲垮了无日山谷附近的水库,方圆百里瞬间化作一片泽国,你我也终于趁乱逃了出来。”   “现在想想,那时你我的心境只怕比现在还要绝望。但是当初的那种绝境我们都闯过来了,没想到今日却被区区一个女人被逼得手忙脚乱……呵呵……”达克威尔摇头失笑,“看来我的确是老了啊。”   “你不是老了,你是累了,”杜·克卡奥笑了笑,“事实上,不止你累了,偶尔我也会感觉到有些疲惫了。等到这次的事情结束,你我二人退居二线吧,现在的大陆,毕竟是年轻人的天下,无论是德莱厄斯,还是斯唯因,都已经是非常厉害、都能够独挡一面的将才了,我们两个老家伙也差不多该把权力卸下来交给他们了。”   “德莱厄斯倒是没有问题,怕就怕斯唯因那家伙不肯就范啊,”达克威尔耸了耸肩,有些无奈,“我们杀掉了他最喜欢的女人,只怕他现在已经恨死你我了。”   “斯唯因毕竟是受你我知遇救命之恩,而他本人也感恩图报。所以他虽然对你我设计杀害娑娜的事情怨恨不满,但若说他会因此而做出什么不利于你我或者诺克萨斯的事情,我却是绝对不信的,”杜·克卡奥说道,“事实上,他若真有心陷害你我二人,大可直接接下指挥官的职责,以他的智谋,完全可以在你我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轻易葬送整支军队。”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反而是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说明他对诺克萨斯,对你我,还是有感情的。”   就在这时,一个传令兵突然从瓢泼的雨幕之中跑了过来。他是如此的急切,以至于连伞都来不及,就那样整个人的冲进了雨幕之中,重重的跪在了帐篷面前。   “报告两位将军大人,军营外有人求见!”   达克威尔与杜·克卡奥两人对视一眼,心头有些惊讶。这个时候了,还会有什么人来求见?   “对方是什么人?”达克威尔问道。   “报告将军大人,是一位年轻的炼金术士,他说他有出奇制胜的秘法手段,可以改变战局,让我们反败为胜,轻松击败绯红女王的军队。”传令兵大声叫道。   达克威尔与杜·克卡奥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浓浓的疑惑。什么人口气这么大?轻松击败绯红女王?是什么地方跑出来的神经病?   达克威尔正准备叫传令兵下去把那个人轰走,杜·克卡奥猛地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那个年轻人是不是叫辛吉德?来自祖安?”   “呃……那家伙是叫辛吉德没错,但是到底来自哪儿就不清楚了……”传令兵有些惊讶,“克卡奥将军大人您认识他?”   杜·克卡奥摇了摇头,“不认识,不过你可以去把他请进来……记得要礼貌一点,不要太粗鲁了。”   “遵命!”传令兵连忙退了下去,开玩笑,现在就算是白痴都看得出来,那个叫辛吉德的家伙在将军大人的心中地位肯定很高,不然不会在这种战前的紧张时候还答应间他。   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去得罪那个家伙?不想活了吧?   看着或传令兵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达克威尔有些惊讶的看向了身边的好友,“这……老杜,这个叫辛吉德的家伙你认识?”   “认识倒是谈不上,只是之前见过他的资料而已,”杜·克卡奥笑了笑,“事实上,说他的命令你或许不知道,但若是说起他的老师,你估计会印象深刻。他就是那位祖安的炼金狂人沃里克的亲传大弟子,沃里克未来的接班人。”   “竟然是这样?”达克威尔脸上有些震惊,随后苦笑了起来,“可这又如何?他老师都已经失踪了,下落不明。就凭他那声名不显的能力,真的能够逆转战局吗?”“死马当活马医了,总比什么都不做好,”杜·克卡奥笑了笑,安慰道,“而且他既然有勇气说出那种话,想必对他的手段是有一定的信心的,我们不妨一试,反正你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是吗?”“只能如此了,”达克威尔叹了口气,“希望这个家伙不要辜负你我的期待啊。” 第五十三章 有我无敌   雨,下得很大。   漆黑的夜空中,瓢泼的大雨几乎笼罩了这个世界,将冰冷与黑暗带给了这个黑暗中的军营。达克威尔与杜·克卡奥站在帐篷前方,静静的看着身前的这名青年,默然不语。   一身实验员的白色长袍,眼窝深陷,黑眼圈异常的深,明显对方已经许久没有睡觉了。曾经还算英俊的脸此时却因仇恨与疲惫的折磨,变得阴森起来。   那一头的乱发,也早已被他自己消减了干净,夜空下达克威尔两人看到的,就是一颗由于消减得不干净,还残留着些许发根的光头。   削发明志,这是祖安的习俗,用来表达削发者的决心。他们削掉的不仅仅是头发,还有那颗头颅——不达目的,宁愿削掉自己的头颅已死明志。   这是祖安最为正式、也最为狂热的誓言,至于眼前的青年为何而削发,无论是达克威尔还是杜·克卡奥,他们都很清楚。   三个人沉默着对视了良久,达克威尔漠然的开口问道,“你说你能替我们扭转战局,打败绯红女王锐雯?”   辛吉德点了点头,用那变得沙哑难听的语调低低的吼道,“对!我可以帮你们干掉那个绯红女王和她的军队,为你们诺克萨斯军部取得胜利。”   “我凭什么相信你?”达克威尔问道。   “就凭我的老师当初一朝之间覆灭了那个小国的那种药剂。”辛吉德低低的说道。   “那种药剂不是已经没有了吗?”达克威尔与杜·克卡奥对视了一眼,继续问道,“当初我曾经问过你的老师沃里克,他说那种药剂的提取材料已经消失,短时间内是无法再造的了……你凭什么要我们相信你?”   握紧了拳头,辛吉德抬起头,毫不畏惧的和达克威尔对视着,嘶哑的声音冷冷的说道,“就凭那种药剂是我研制的,当初我因为某些可笑的想法制止了老师,所以老师只好保证再也不用那种药剂了……但事实上,那种药剂的提炼虽然有难度,但并不像老师宣扬的那般困难。”   达克威尔沉默了两秒,“你要什么?”   “力量!”见到达克威尔两人终于动容,辛吉德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贪婪而疯狂的嗜血光芒,“我要更多的力量,更强大的支援。我要成为你们诺克萨斯的首席炼金术士,我要至少一个军团的军队供我差遣!”   达克威尔与杜·克卡奥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老友眼中的笑意,“那么……你想要做什么?或者说,得到了这么强大的力量之后,你要去做什么?”   辛吉德握紧了双拳,眼中的血光与疯狂更加炽盛了起来,“复仇!我要回到祖安,杀掉一切敢于阻拦我的人,我要统合整个祖安的力量,完成老师他一生未竟的事业!”   达克威尔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个条件可以答应,不过新生的祖安,必须称为诺克萨斯的附属国家。而你,也必须脱离祖安,加入诺克萨斯军部,专心为我效力。”   “这个没有问题,”辛吉德兴奋的嘶吼着,“我要的,只是一个统一的祖安,一个老师心目中的祖安,至于祖安的未来,祖安的统治,那些我都没有兴趣。而且,不仅仅只是这样,我还要你们支持我,支持我去讨伐艾欧尼亚!那个号称人类幻想乡的和平国家,那个披着善良的外皮宣扬着恶心理念的教会,我要推翻它!”   “你们必须支持我,只有这样,我才会帮助你们。”   达克威尔与杜·克卡奥对视一眼,哈哈哈大笑了起来,“事实上,我们想要扫平那个国家的心,比你还要炽烈,比你还要迫切……不用担心,辛吉德先生,我相信你一定会在我们进攻艾欧尼亚的战争中大展宏图的。”   辛吉德脸上露出的一丝惊愕,随后,这是惊愕逐渐扩大,最后变成了疯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歇斯底里的狂笑声中,象征着一个曾经善良纯洁灵魂的彻底逝去。   凛冬到来,长夜将至,恐惧比利刃更加伤人。   ……   ……   同样漆黑的夜晚下,锐雯走出了营帐,抬头看着那瓢泼的大雨,笑了笑。   夜风拂过,将她的一头银发吹得有些乱,但吹不乱女子脸上的微笑,“明天,一切就将结束了。”   那些忠心耿耿的追随在她身边的骑士们静静的跟随在她的身后,景仰而崇拜的看着他们心中的绯红女王,静静的等待着她的命令。前方的大雨之中,早已集结起来的士兵们宛若坚毅的石林,静静的站在冰冷的雨幕之中。   瓢泼的大雨从天而降,将他们的战甲、头发、披风打湿,冰冷的雨水能够为他们带来些许寒意,但驱散不了他们心中的烈焰。他们狂热的看着那缓缓走到雨幕中的高台之上的身影,激动得连手都是颤抖的。   今夜,他们将创造一个神话。   今夜,他们将缔造一个传说。   在他们的女王的注视下,他们将握紧手中的刀剑,撕裂前方的一切敌人,撕裂黑暗,将最荣耀的胜利带给她!过了今夜,整个诺克萨斯的天空下都将只有一个声音,那是属于他们的王!绯红女王的声音!   高台之上,锐雯微笑着看着下方齐整而肃然的军阵,那就算是在大雨之中也依旧杀气森森的可怕煞气,几乎自从天际。   “诸位,我是谁?”   淡笑之中,锐雯的声音静静的传到了人群军阵之中,下一刻,震天的咆哮响彻云霄,撕裂了雨幕,撕裂了夜空。   “王!无敌的王!战无不胜的王!”   “你们是谁?”   “利剑!我们是王的利剑,誓死效命!百死无悔!”   “今夜过后,你们能为我带来什么?”   “胜利!传说!荣耀!吾等为王之利剑,王之剑锋所向,天下无敌!”   锐雯后退一步,一名战将身披重甲走上前来。   锵——   长刀出鞘,杀气森然!   战将长刀指天,大吼道,“有敌无我!有我无敌!”   “有敌无我!有我无敌!有敌无我!有我无敌!”   响彻云霄的怒吼声中,是无数军人异口同声的宣誓。   “长夜将至,我们从今开始守望,至死方休!”   “我们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   “我们不戴宝冠,不争荣宠。”   “我们将尽忠职守,生死于斯。”   “我们是暗影中的利剑,王上的守卫。”   “我们是抵御寒冷的烈焰!破晓时分的光线!唤醒死者的号角!守卫王国的坚盾!”   “我们将生命与荣耀献给王上,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响彻云霄的宣誓声中,锐雯长剑指天,翡翠色的剑光撕裂了雨幕与黑夜,照亮了整个夜空,“有敌无我!有我无敌!”下一刻,剑指卡拉赞,狂暴的杀意弥漫九天。“全军出击!” 第五十四章 大战,一触即发   雨,瓢泼而下。   冰冷的雨水,不断的拍打着城市的大街小巷,将最黑暗的冰冷带给了卡拉赞城中的所有人。   汤姆小心翼翼的举着油灯照亮道路,在辛吉德的前方指引着,那缓缓推开的大门后面,有一个巨大的炮管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与神话时代中传说级的最强魔晶大炮惑羽黑蛇相比,这门魔晶大炮的炮管显得纤细了许多,但它其中所蕴含的能量,却是足以让所有圣阶之下的强者感到恐惧。   诺克萨斯的八门对城级魔晶大炮,其中有四门便被搬迁到了这个作为临时首都的卡拉赞城中。而此时汤姆带着辛吉德来到的,就是其中的一门魔晶大炮。   淡淡的看了一眼这们魔晶大炮,辛吉德回头瞟了汤姆一眼,“这就是你们诺克萨斯的对城级魔晶大炮吗?果然很厉害啊。”   说完,他招了招手,于是那群奉达克威尔与杜·克卡奥命令,跟随着他为他效命的炼金术士们走上前来。   这些炼金术士虽然对于这个看起来阴森森的年轻人没有什么好感,但将军的命令不能违背,所有虽然对于自己会被这样一个小屁孩使唤,炼金术士们虽然有些不爽,但还是乖乖的走了上来。   辛吉德拍了拍手,笑道,“该怎么做,我已经说过了,对吧?还有人没有听清楚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数十名炼金术士沉默的看着他,没有说话。几名稍微年轻一点的,脸上还挂着不屑的冷笑,很显然没有把这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家伙放在眼里。   辛吉德扫了在场的众人一眼,却是视众人的蔑视如无物,依旧笑着拍了拍手,“看来大家都记得很清楚了,那我就不用再多说了,现在开始,干活吧。”   炼金术士们沉默了一秒,下意识的把目光放到了一个苍老的老人身上。   那位老人名为卡尔,是诺克萨斯的受袭炼金术士,德高望重,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而他沉默了两秒后,第一个人点了点头,按照之前辛吉德安排的工作区执行了。   于是,原本等在一旁的其余炼金术士们也纷纷上前,开始围绕着这座炼金大炮开始了忙碌。   而作为全场最为悠闲的一个人,辛吉德脸上带着那种阳光的灿烂微笑,抱着肩膀看着众人的忙碌,却是对众人之前的无视毫不在意。   ……   ……   “你觉得,这个少年人真的有扭转战局的方法吗?”达克威尔站在帐篷边缘,静静的看着夜空中的瓢泼大雨,淡淡的问道。   杜·克卡奥坐在沙盘后面,淡笑着举起了茶杯,轻轻的喝了一口,“你说呢?若是你对他没有信心,怎么可能会把一切都压在他身上?既然你已经有了决断,又何必问我?是想要寻求我的认同,让心情安定下来吗?”   “毕竟已经没有办法了啊,”达克威尔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我也老了,竟然会被区区一个女人逼得如此手忙脚乱。”   “是半个女人,”杜·克卡奥想起了当年莫雷塔尔军部流传的那个玩笑,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们的绯红女王虽然漂亮动人,但其实只能算是半个女人啊。”   达克威尔忍不住苦笑了起来,“你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哈……看你成竹在胸的样子,要是到时候锐雯打过来,而辛吉德的方法又失去了效果,或者并没有预想中的那样厉害,那你我该如何自处?”   杜·克卡奥耸了耸肩,“还能怎么做?当然是逃命呗,反正你我二人联手,大可以逃离诺克萨斯东山再起,到时候携百万无敌之师回来,照样能杀他个昏天黑地。绯红女王又如何?当年你我二人纵横天下之时,她的父母都还没有出生呢。”   “哈……你这么一说,好像还挺靠谱的,”达克威尔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你这句话要是让她听到,估计你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她都会追杀到底的,所以到时候逃命的时候咱俩还是各奔东西,分开逃吧,免得你连累我。”   达克威尔失笑,摇了摇头正欲说话,这时,一名传令兵急急忙忙的冲进了帐篷内,跪在了达克威尔的面前,“将军大人!绯红……绯红女王发动突袭了!”   哗——   甲叶摩擦,达克威尔与杜·克卡奥豁然起身,一脸惊愕,“这么快?冒雨突袭吗?”   达克威尔沉默着与杜·克卡奥对视了一眼,两人越过传令兵,走进的瓢泼的雨幕之中,“既然如此,那就战吧!冒雨突袭,这位绯红女王看来对她的布下很自信啊,而这可笑的自信,就由我们来给她打破!”   “传令兵!传令下去,所有人立刻集合,我们……要迎敌了。”   ……   ……   黑暗,无尽的黑暗,瓢泼的大雨,自夜空中不断落下,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萧沐雨的周身那层无形的能力薄膜之上,化作了一个夜空下的黑色水球,顺着球形的表明不断滑落,似乎就连雨水也在敬畏着这个冷酷的男人一般。   卡尔萨斯与伊莉丝跟随在他的身后,与他一同站在黑暗的山巅,静静的看着下方黑暗平原。两头恶魔的脸上,满是疑惑。   “陛下,我们来这儿做什么?”   恶魔的舰队在萧沐雨的命令下,来到了诺克萨斯的东部海岸,找了一个无人的海湾登陆了下来。   然而除了卡尔萨斯与伊莉丝两头恶魔首领外,以及阿狸三人,萧沐雨把所有的恶魔留在了海边待命,带着三名少女以及两头恶魔跨越了半个诺克萨斯的土地,来到了这处即将开始的战场边缘,以及在这里等待了三天三夜了。   下方,是黑暗中的平原,瓢泼的雨幕中,依稀可以看到不远处卡拉赞城中那朦胧的灯火,以及城外那绵延的军营中的火光。   强大的实力带来的敏锐感知,让他们可以轻易的感觉到军营内部正在集结士兵,那肃杀的气氛,纵然相隔数里,也依旧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刺骨的寒意。   “好可怕的军队……”卡尔萨斯有些惊叹,“这样可怕的军队,真的是人类能够训练出来的吗?哪怕是神话战争时期,泽拉斯的魔法帝国号称最精锐的士兵,论其气势与煞气,只怕也比不上这支军队吧?”   “哼!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训练出来的士兵,”卡西奥佩娅一脸的自豪,叉着腰轻哼道,“父亲大人的实力岂是你们这些恶魔能够想象的?那可是纵横瓦罗兰数百年无人能敌的谋略,号称最强大的军事家。”   伊莉丝小心的瞥了萧沐雨一眼,在看到萧沐雨的脸上依旧没有人任何表情后,放下心来,忍不住插嘴,“最强?那么之前的战斗时怎么回事?两个号称瓦罗兰最强的将军一同领兵,两人合力设下的防线,竟然被绯红女王锐雯给轻而易举的给冲破了?这就是最强?”   “而且之后的平原乱战中,两个人更是被那位绯红女王给玩弄于鼓掌之间,毫无反抗之力,军力的交织混战中,直接全局崩盘,狼狈不堪的带着所有的残兵败将讨回了卡拉赞城。要不是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稍微的阻挡了一下绯红女王的军势,只怕现在整个卡拉赞城都已经被锐雯小姐的无敌铁蹄踏平了。”   伊莉丝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嘲讽的微笑,“这就是你所谓的最强?”   “你……”卡西奥佩娅脸色瞬间涨红,就要发怒。   然而……   “闭嘴!”冰冷的声音在山巅冷冷的响起,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噤若寒蝉,不敢多说废话。   沉默之中,萧沐雨冷冷的看着遥远的平原尽头,那在雨幕之中逐渐接近的无敌军队,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所有人做好准备,收敛身上的气息,准备插手战斗。”   “这……沐雨先生,我们要帮锐雯小姐吗?”弥海月小心的看了萧沐雨一眼,小声的问道。   萧沐雨摇了摇头,“她的胜利,是已经无可逆转的了……只要诺克萨斯的那位无敌智将斯唯因不出手,她就一定能赢。我们的目的,便是在斯唯因可能会答应达克威尔出战的情况下,做好插手的准备。”   伊莉丝脸上露出了一个不屑的冷笑,“那个斯唯因害死了他喜欢的女人,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他都愿意帮害死他喜欢女人的仇敌作战的话,那么我对诺克萨斯的人类的观点,就要刷新到一个新的下限了。”   一边说着,伊莉丝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嘲讽瞥了卡西奥佩娅一眼。   卡西奥佩娅瞬间炸毛,“你这头恶魔,有什么资格鄙视诺克萨斯人?再说了,我的老师根本就不是那种人!”   “于是因为你的老师不肯帮忙,你的父亲就要惨败……甚至会落败身亡,你到底支持哪一方呢?”见到少女上钩,伊莉丝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是希望你的老师是个混蛋,所以去帮他的仇人,把喜欢的女人的仇恨全部抛之脑后呢?还是希望你的老师是个伟大的人,不愿意出手,结果你的父亲因此而死掉?”   “我……这……”卡西奥佩娅怔了怔,哑口无言了。   萧沐雨冷冷的瞥了伊莉丝一眼,冷冷的说道,“我说了,闭嘴!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伊莉丝缩了缩脖子,被那双冷漠得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睛扫过,冷不住打了一个寒战,“陛下,抱……抱歉……”   然后,萧沐雨移开了目光,却是对争吵中的另一人置之不理,如同没有看到之前卡西奥佩娅也在和伊莉丝争吵一般。   这种明显区别对待的待遇让伊莉丝有些腹议,但她可没有那个胆子敢于违逆萧沐雨,所以只能乖乖闭嘴。而就在此时,遥远的天际,一道黑色的线开始逐渐出现,然后逐渐向卡拉赞城外的军营推移。磅礴的杀气直冲云霄,甚至连天上的瓢泼大雨都无法遮掩。大战,一触即发。 第五十五章 死亡的气息   “看来这一场战争就要落下帷幕了。”卡尔萨斯有些感叹。   那自天际涌来的军队大潮,就算相隔数十里地,依旧能够感受到那股直冲云霄的可怕煞气。和相比之下,卡拉赞城外的军队虽然也有着无敌的强大,以及毫无挑剔的军事素养。   然而与锐雯的军队相比,这些军队却很显然还没有彻底从之前的失败中走出来。毕竟作为曾经无敌的诺克萨斯大军,竟然会遭遇那样的惨白,普通人是谁也无法接受的。   士气的低弱,再加上指挥官的水准相差悬殊。这一场战争的结果,事实上是从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静静的看着诺克萨斯军部的军营大门打开,无数战士沉默而肃然有序的冲出军营,在平原之上结阵。萧沐雨淡淡的扫了已经拂晓的天空一眼,转身离开。   “走吧,接下来,已经没有什么好看的了。”   包括卡尔萨斯与伊莉丝两头恶魔在内,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弥海月迟疑了一下,小声问道,“沐雨先生,我们这就走了吗?不继续看下去?”   萧沐雨淡淡的摇了摇头,“没有必要再看下去了,出战的指挥官并不是斯唯因,那么这场战争锐雯已经赢定了。我们现在,应该去卡拉赞城中,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或许能够在那里找到那几个远古遗族。”   卡尔萨斯、伊莉丝,弥海月、卡西奥佩娅、阿狸,以及萧沐雨加起来,一共六名圣阶。如今达克威尔与杜·克卡奥被牵制在与锐雯敌对的正面战场上,那么此时进入卡拉赞城中的话,那四名远古遗族就意味着没有任何的援军。   六对四,都是同级别的战力,对方绝无幸免的可能。   “可是你怎么知道卡兹克那些家伙不会中途插手战场?”卡西奥佩娅问道,“指不定它们现在就潜伏在诺克萨斯的大军之中,随时准备着偷袭绯红女王锐雯。毕竟谁都知道,锐雯手下军队的无敌信念有七成是来自于他们所效忠的绯红女王的威名。”   “若是在这种关键时候,他们狂热的信仰着的绯红女王在万军之中、在他们的层层保护之中被人偷袭暗杀掉了,瞬间混乱的局面,就将为诺克萨斯奠定胜利的基石。”卡西奥佩娅说道。   “你说的,不无可能,”萧沐雨淡淡的瞥了少女一眼,说道,“可惜你忘了,那四个家伙并不是诺克萨斯人,与你这种自幼在诺克萨斯长大的人不同,他们对诺克萨斯没有感情。”   “的确,以四名圣阶的合力出手,的确是有很大的可能在混乱的战场中偷袭锐雯,将她斩杀掉。但是随之而来的暴乱,却是足以将四人淹没。在那种可怕的愤怒大潮之中,哪怕是圣阶,也做不到以一敌十万。那几个家伙若是这么做了,姑且不谈他们刺杀的成功几率,就说那无法逃脱的死亡,也足以让世人见而却不。”   “他们可不是诺克萨斯本土人,他们是外来者,没有义务为诺克萨斯拼命,更不可能为诺克萨斯去送死,”萧沐雨漠然的说道,“如果那几个家伙真的是为了所谓的友谊和荣耀而甘愿为同伴赴死的性格,他们也不可能从上古魔法时代的浩劫中逃出来,他们可没有那么高尚。”   “事实上,在这种极度劣势的情况下,他们几个人没有马上放弃诺克萨斯逃掉,已经算是很给达克威尔面子了,”萧沐雨淡淡的说道,“所以……先去杀掉那几个家伙吧,晚了,他们未必还会在了。”   伊莉丝等人对视了一眼,只能乖乖跟上去。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那四个远古遗族对于萧沐雨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必须要杀死的仇敌,绝对不容放过。   然而所有人刚刚转身,那一道从卡拉赞城中同时升起的四道惨绿色光芒,却是让所有人都僵住了。   邪恶、冰冷、黑暗、死寂……身为恶魔的伊莉丝与卡尔萨斯,对于这种满溢着阴暗与冰冷的东西感觉最为敏锐。而那绿光之中所蕴含着的可怕力量,是连恶魔的它们都感到震惊的……   下一秒,那四道惨绿色的光芒划过夜空,穿透雨幕,重重的飞向了远方的平原之上。   战场中,无数敌我双方的战士纷纷抬起头来,下意识的仰望着那道逐渐接近的绿光,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是一片迷茫。   绿光,撕裂的夜空,照亮的敌我双方,在无数人的虹膜之中,拉出了一道长长的线。   ……   ……   卡拉赞城中,辛吉德站在炮塔发射室内,看着那由他亲自下令发射出去的四道绿光,脸上渐渐浮现了一丝微笑。   然后,在身后一众炼金术士的注视下,这一丝微笑逐渐扩大、扩张,最后化作了疯狂到了极致的歇斯底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恐怖的笑声之中,蕴含着无尽的黑暗与邪恶意味,在炼金术士们的眼中,依稀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恐惧。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那四道惨绿色的光芒落入大地之后,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了。   也因此,当他们再次把视线放到那个曾经不屑的青年身上时,脸上已经忍不住露出了惊惧的神色。   悲伤纪元初年,七月十五日夜。   大雨滂沱,冰冷的雨水弥漫了苍天。黑夜中的卡拉赞,不久之前才从惑羽黑蛇的大爆炸中缓过神来的民众们,在他们还沉睡在温暖的家中时,有可怕的灾厄从天而降,将最为深重的苦难,带给了这个饱经战火摧残的城市。   夜空中,那撕裂了黑夜、撕裂的雨幕的惨绿色光芒,在达克威尔、在杜·克卡奥,在锐雯、在萧沐雨,在伊莉丝……在无数的或恍然、或沉默、或惊讶、或恐惧、或疑惑的目光中,划过了长空,无声无息的落在了锐雯那自天际涌来的军团前线。   随后……   轰——   巨响震天,可怕的惨绿色毒气冲天而起,甚至连瓢泼的雨幕都无法遮蔽这毒气的蔓延。站在山巅之上,映入萧沐雨等人眼帘的,是四朵同时升起的宛若蘑菇一般的惨绿色毒云。空气中,有奇怪的味道飘来。那是……死亡的气息。 第五十六章 十三圣阶   雨,下得很大。   锐雯怔怔的躺在冰凉的雨水中,无神的双眼静静的看着头顶黑暗的夜空。   在她的周围,是无数倒地不起的尸体,那些事曾经为她效力、为她尽忠,号称无敌的军人们。然而半个小时前还士气澎湃的军队,此时已经化作了一地的尸体。   荒芜的平原之上,死寂异常,只有雨水不断拍打着地面的声音传入了锐雯的耳中。   绵延万里的尸山,一直延伸到了视野的尽头,似乎那天地之间,已经彻底被黑暗与死荫所笼罩了。那些,都是她的部下,都是信任着她、崇敬着她、信仰着她的部下。   然而她最终没有能够带领他们创造出一个神话,她没有能够率领这些信仰着她的军人们去开创一个伟大的帝国。当那四道惨绿色的光在人群中炸开时,一切都完了。   黑暗、邪恶、死寂、冰冷,惨绿色的毒气瞬间污染了方圆万里的土地。仅仅只是顺风飘来的毒气,就已经足以毒杀任何的生物了。   她身为圣阶强者的实力能够让她勉强的存活下来,然而那些战士却都没有圣阶的实力。   所有她还活着,但所有人都死了。   是啊……都死了……   怔怔的看着夜空中不断落下的冰凉雨水,躺在一地的尸体制造,锐雯的眼眸中无神而毫无焦距。她任由雨水落在她的脸庞,打湿了她的身体、发丝,眼角……   她想到了那传说中由魔帝记述的《黑暗圣经》——   蝗虫遮蔽大地,天因风云而黑暗,降下大雨。   黑暗和死荫索取那日。密云停在其上,日蚀恐吓着它。黎明的白昼遇见黑暗,午间的摸索如在夜间。   他在黑暗中转回,却被刀剑等候。   于是他漂流在外求食,却被黑暗蒙蔽,并有冰冷的洪水淹没。   他被从光明中撵到黑暗,又被黑暗赶出世界。   他丢失了自己的所有财宝,人所吹不灭的火要将他烧灭,要把他的灵魂烧毁。   于是他终于明了。   起初,渊远黑暗。   仇恨爆发,就有了火。   伤结了疤,便是土。   痛苦的哭号诞生了风。   天上所渗下,乃是泪的海洋。   我们生于黑暗。   所知的天地皑皑。   是为愤怒、伤害、痛苦和悲哀。   那痛苦与悲伤是如此的刻骨,以至于女子人生之中第一次流下了泪水。   曾经的荣耀、一切的壮阔,就这样终结了。   她原以为她能带领所有人走到最后,给所有人那个他们期待的壮阔未来。但是事实最终证明,她错了,错得很离谱。   面的那个最强大的敌人,她输了。输得很彻底,输得很莫名其妙,至今为止,她依旧想不起那四道惨绿色的光芒到底是什么,是某个失传的远古神话兵器吗?   但是没关系,想不起来没关系,反正……已经输了……   她怔怔的躺在冰凉的雨水中,身体渐渐变得僵硬冰冷起来,那无神的双眼中没有丝毫焦距,渐渐地……渐渐地……世界,开始模糊……模糊……   啪——   脚步踏在积水中,溅起的水花声突然唤回了锐雯的意识。她怔怔的看着头顶的天空,视野内,一张冷漠的脸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灰白交杂的长发在夜风中被雨水打湿,充满了风尘仆仆的沧桑破败气息。那黑色的眼眸中,满是冰寒而彻骨的冷意,望一眼都能让人感到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抖。   然而不知为何,当她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孔时,胸口却是渐渐有着某种暖暖的、涨涨的东西荡开了。   那是混合着惊讶、喜悦、难以置信、悲伤、痛苦……等等无数的情绪,混合而成的微妙感觉。   男子踏着雨水,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她的身边。低下头,看着无神的躺在尸体中的她,沉默了许久。   就在她也沉默着,甚至以为对方会一直沉默下去,最终化作一尊石像的时候,萧沐雨缓缓的弯下腰,将锐雯抱了起来。冰冷的雨幕中,有男子冷漠的声音缓缓的响起,“你没来找我。”   锐雯的脸上,冰封瓦解,缓缓的荡开了惊愕的表情。那一刻,她终于想起了半年前离别之时,她仰视着那个站在巨大噬月天狼头顶的冷漠身影时,说起的那句话——我会去找你的。   但最终,她没有履行约定去巫毒之地。   只是这个男人很显然也没有履行约定在巫毒之地等她,她没有去,但他来了。在这个她失去了一切,丢失了一切的时候,他来了。带着虽然冰冷但却让人内心温暖的气息,来了。   来到了她的视线中,闯进了她的世界里,给她带来了说不上是心酸还是苦涩的幸福感。   僵硬的抬起手,轻轻的抚上了男子冷漠的侧脸,锐雯怔怔的看着萧沐雨的脸颊,露出了一个恍然的微笑,“对不起……”   那一刻,就算是黑暗与死寂的尸山之间,也瞬间变得温馨了起来。   然而很显然,战败者没有资格享受这种温馨。那从天而降的六道身影,化作了最为牢固的封锁,将萧沐雨围在了中央。   “嘿……之前大陆上一直传说冬拥之主与绯红女王有一腿,我原本以为是胡说八道的,没想到事实竟然还真是这样啊。”卡兹克宛若看戏一般,看着怀抱着锐雯的萧沐雨戏谑的笑了起来。   “不过萧沐雨先生,你这么花心,真的没有问题吗?你看,你已经有了萝莉的妻子安妮小姐,还跟魔族帝王希芙蒂娅勾勾搭搭的不清不楚,然后身边还跟着一个可爱乖巧的少女魔兽,现在居然连瓦罗兰大陆最强的传说绯红女王也跟你有一腿……你这家伙是人渣推土机吗?只要是女的你都上?”   马尔扎哈冷漠的走上前来,那只淡红色的螃蟹魔宠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冷漠的看了萧沐雨一眼,马尔扎哈冷冷的说道,“跟他废话什么?虽然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但既然来了,那就别想走了……上次让你逃脱了,这次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锐雯忍不住有些担忧的握紧了萧沐雨的衣角,虽然重伤的身躯不能动弹,但眼中的浓浓自责却是毫不掩饰的。   如果不是她的话,萧沐雨是不会陷入这样的杀局的吧……她这样想着。   雨幕的包围中,萧沐雨站在一地的尸山之中,冷冷的抬起头来,“你们以为……我会没有一点准备,就敢一个人走进你们的大本营?”   话语落下,狂暴的能量震动九天,可怕的气息在荒野四周同时冲天而起。   然后,在马尔扎哈等人惊愕的视线中,五道携带者强大气息的身影从黑暗中飞出,来到了这处战场的中央。   伊莉丝、卡尔萨斯、弥海月、卡西奥佩娅·克卡奥、阿狸,再加上包围圈中央的萧沐雨,此时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就是这样六名论实力绝对不弱于任何人的强大圣阶。   “你们……觉得六对六的话,哪一方的赢面大一点?”包围圈的中央,萧沐雨冷冷的抬起头来,冰冷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了一圈。漆黑的雨幕中,男子的声音缓缓的响起。那一刻,在卡拉赞的瓢泼雨幕之下,一共十三名圣阶的齐聚,成为了神话时代落幕后,出现在瓦罗兰大陆上的最强阵容。 第五十七章 新的帷幕   悲伤纪元初年,七月十六日,一则消息传遍了瓦罗兰,瞬间在整个大陆之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自诺克萨斯的分裂战争开始,就一直从未有过败绩的绯红女王锐雯在率领军队与诺克萨斯军部的达克威尔军队决战时,全军覆没。   锐雯本人更是身受重伤,若非关键时刻冬拥之主萧沐雨赶来,在六名圣阶的环视之下强行带走了锐雯。只怕这位如流星一般划过瓦罗兰天空的绝世女将军,就要这样凄惨的落败身亡了。   而之所以造成锐雯如此惨败的原因,诺克萨斯并没有隐瞒的意图……事实上,他们也无法隐瞒。   辛吉德的炼金药剂污染的土地几乎将卡拉赞城方圆数百里的生机全部摧毁,如今卡拉赞城的周围,已经陷入了当初的巫毒之地那样的可怕状况。   而且随着时间的逐渐推移,病毒与毒素的逐渐扩散,被毁灭的土地还在不断的增加。当初污染了巫毒之地的毒剂份量仅仅只是这一次的十分之一,但已经造成了难以言喻的可怕灾难。   如今的诺克萨斯,虽然军部面前获得了胜利。但是这一块土地至少在数百年内都无法开发使用了,损失与否,谁也说不清。   而在锐雯的军团覆灭的消息传来的第二天,曾经被锐雯统治的土地上,无数的民众自发的走上了街道,为阵亡的勇士招魂。   虽然诺克萨斯是军部的军队,很快就将锐雯的领土重新纳入了自己的掌控之中,但是面对沉默但却积满了怒火与悲伤的民众们,深知自己所代表的势力已经犯了众怒的军人们,并没有对民众们为他们的敌人祈福的行为表示任何看法。   走在大街上时,随时可见军部的巨人们在巡逻,而路边的平民则是充满了怨恨的看着他们,为他们的敌人祈福招魂。而这些军人却对这种逾越的行为视而不见,如同没有看到一般。   而这种诡异的场景,几乎发生在了曾经被绯红女王锐雯所统治的所有城市内。   而就在锐雯战败的第二天下午,之前一直拒绝重新加入军部的诺克萨斯军团长卡特琳娜终于宣布将权利移交出去,让她手下的两大军团加入了诺克萨斯军部的统治之下。   于是,分裂了仅仅半年之久的诺克萨斯,就这样诡异的回到了统一的和平。   在这样的惊变之中,那位流浪的武者无极剑圣的死亡几乎就显得平淡了许多。虽然很多人对于这位需要诺克萨斯军部出动六名圣阶全力对付的家伙有些好奇,但与他相比,无疑是诺克萨斯的局势剧变更加的引人好奇。   当然,对于那些熟悉那位死亡的白衣男子的人来说,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   德玛西亚首都枫叶雪,城外的公墓中,洁白的雪枫树环绕着公墓,夏日的威风拂动树梢,无数洁白恍若白雪的雪枫叶摇曳着,闪烁着梦境一般的美丽光芒。   午后的阳光下,公墓内是安静的祥和,只有一排排的墓碑孤零零的矗立着。   盖伦穿着一身的便装,站在老师的墓碑前,默然不语。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许久,当得知了老师的死讯之后,他就在这个公墓内为老师立了一个衣冠冢。曾经荣耀一生,强大得连天上的诸神都为之恐惧的无极剑圣死亡后,竟然连尸骨都无法找到,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从墓碑被立起的那一刻,他便摒开了所有的护卫,将所有的随从全部赶出了公墓,就这样一个人沉默着站在墓碑前。   天黑了,天亮了,大雨降下,寒风吹过,都无法动摇墓碑前的男子。那一刻,这个男人就恍若成为了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就这样沉默着站在墓碑前,似乎就将这样一直站下去,直到世界毁灭。   轻柔的脚步声响起,拉克丝缓缓的走到了盖伦的身侧。有些担忧的看着兄长的侧脸,少女轻声说着,“哥哥……”   盖伦死灰色的眼睛微微动了一下,终于看向了拉克丝,“是你啊……怎么样?陛下同意我的请求了吗?”   拉克丝迟疑了许久,这才小声的说道,“没有。”   “没有……吗?”盖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于是,公墓内再次陷入了安静之中。   少女迟疑了一下,有些担忧的问道,“哥哥……你……会为什么要求陛下同意发兵?现在,我们不适合与诺克萨斯正面冲突啊。”   盖伦淡淡的瞥了妹妹一眼,反问道,“你不知道吗?”   拉克丝沉默了下来,“我知道哥哥你是想要给老师报仇,但是……现在诺克萨斯有六名圣阶高手,而我们这面又失去了娑娜师母,缺少圣阶战力,在正面战场上我们是打不赢他们的。就算陛下同意你出战的请求,也仅仅只是徒劳的让战士们去送命……这点,我不信哥哥你不知道。”   “难道我就这样站着,什么也不做吗?”盖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神色有些惨然,“那样,让我如何面对老师数十年的养育教导之恩?若是没有老师,只怕你我二人早已实在故乡的小镇了。”   拉克丝叹了口气,轻声开解道,“交给沐雨师弟吧,现在我们三个弟子之中,也只有他拥有着可以正面硬碰诺克萨斯的力量了。据说,他已经从不知什么地方招揽到了四名圣阶高手,再加上修养好之后的绯红女王锐雯小姐,以及他本身,和他的那只圣阶宠物阿狸,七名圣阶的力量,再加上冬拥之森的亿万魔兽,已经足够诺克萨斯头痛了。”   “等到沐雨师弟吸引到了诺克萨斯正面战场上的注意力后,你再去向陛下请求发兵的话,陛下肯定会同意的。毕竟那个时候,战斗就已经不再是必输无疑的了。”   盖伦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说到一半,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芙蕾雅小姐呢?她最近的情绪还稳定吗?”   拉克丝迟疑了一下,小声的说道,“芙蕾雅妹妹,她已经失踪了……今天早上我去琉璃神社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她的影子了。而且……”   少女咽了口口水,有些惊恐,“七宗罪也不见了……”瞬间,盖伦的脸色变了,“她要做什么?她难道不知道现在她已经不能再使用丰收之神的力量了吗?”盖伦终于淡定不能了,直接冲天而起,飞向帝都的方向,“赶快发布命令,封锁德玛西亚全境,把芙蕾雅抓回来!绝对不能让她去诺克萨斯!” 第五十八章 魔帝的纪元   埃里克在吧台后面。正忙着把沾在恶魔头骨上的麦酒擦干净。这时候,一个陌生人走了进来。   恶魔客星旅店平时很少有生人光顾。常常是忙活一整天也难得见到一张生面孔。由于来的都是些老主顾,埃里克差不多记得每个人的长相,只是叫不上名字:他从不在乎谁来光顾,他在乎的是客人有没有钱,是不是又饥又渴。   那人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看上去像是在等人,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反正肯定不是在看漆黑的木头墙壁。   当然,即使他想看也未必能看得清。旅店没有窗户,唯一的灯具就是几根火把。他也不像是在看零星散落在地板上的小圆木凳。埃里克从不为桌椅的摆放白费心思,客人们爱坐哪就坐哪,只要他们愿意。   过了一会儿,陌生人站起身,走到木制吧台旁,问道:“有人招呼吗?”   “没有。”埃里克说。花一大笔钱请服务生在他看来完全没有必要。如果客人们要喝酒,可以自己来吧台点。要是喝得太多,连吧台都去不了的话,他也不希望他们再喝了。醉鬼特别喜欢打架。埃里克经营的可是一家安静的旅店。   陌生人把一枚银元“啪”地一声拍在了吧台上:“你这儿最贵的酒是什么?”   “北地产的野猪烈酒。蛮族酒,酿造于……”   陌生人皱着鼻子,说道:“不,不要蛮族酒。”   埃里克无奈地耸耸肩。人们对酒的偏好总是千奇百怪,他曾亲眼见过有人为了啤酒和玉米威士忌哪个更可口而争得不可开交,激烈程度绝不亚于谈论政治和宗教问题。   不过,眼前这位绅士到底喜不喜欢费雷尔卓德蛮族的酒可不关埃里克的事。“那就来一杯玉米威士忌,上个月刚刚酿成的。”   “成交!”陌生人用手猛地一拍桌面,把堆在上面的果壳、果仁和一些碎屑震得乱七八糟。   埃里克一年才清理一次吧台——那可不像恶魔头骨——来这儿的客人看都懒得看一眼。埃里克觉的花时间清理一个所有人都无视的地方实在没有必要。   一位常来店里喝格罗格酒的士兵——也是一位老主顾——转过身来,看着陌生人问道:“能谈谈是什么让你这么讨厌蛮族酒的吗?”   陌生人耸了耸肩。埃里克费劲地把装着玉米威士忌的瓶子从橱柜上取下来,往一只还算得上干净的杯子里倒了些酒。   “我并非讨厌这种酒,先生——我讨厌的是蛮族,”陌生人伸出一只手来,“我叫马戈兹,职业渔夫。不得不说,这一季的收成让我不大满意。”   士兵既没伸出手,也没介绍自己。“这只能说明你不是位称职的渔夫。”   马戈兹觉察到他言语中的敌意,把手放低了些,顺势端起那杯玉米威士忌。“先生,我可是位优秀的渔夫——在艾欧尼亚的时候,每季的收成都很好。若不是形势所逼,我才不上这儿来呢。”   坐在马戈兹另一侧的商人嚷道,唾沫星子飞到了他面前的麦酒里:“形势所逼?很好!你来这儿是为了抵抗魔帝的军团咯?”   马戈兹点点头:“我相信大部分人来这儿都是这个原因。我本以为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在卡伦米尔过上新生活,但是——根本不可能,那些该死的恶魔几乎霸占了所有的水域。”   埃里克深有同感,但他并不同意马戈兹的结论。   他自己就是在魔帝的恶魔军团进攻大陆之后,来到卡伦米尔的。   不是为了参战——那时战争已经结束了——而是为了继承一笔遗产。他的兄弟奥拉夫尔死在与魔帝军团的战斗中,留给埃里克一大笔钱。有了这笔钱他可以开一家奥拉夫一直梦想着能在复员之后开的旅店。   此外,他还得到了一颗恶魔头骨,这也是奥拉夫尔在战场上亲手割下来的。   以前,埃里克从未想过要自己当老板,不过反正也没什么特别想干的,索性就开家旅店纪念他的兄弟好了。而且埃里克深信,居住在卡伦米尔的人们一定会趋之若鹜。因为旅店的名字象征着无敌的恶魔军团第一次被打退,这对城邦的建立可是意义非凡。   而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他的旅店生意一直很好。   “我不赞成这种观点,”士兵说,“渔夫,你既然参过战,就该知道蛮族为我们做过些什么。”   “问题在于,我并非为他们做过的而感到痛心疾首,先生,”马戈兹说,“而是为了他们正在对我们做的事。”   “他们占尽了便宜。”说话的是位船长,就坐在士兵身后的一张桌子上,“哪怕在卡伦米尔也不例外。诺克萨斯那些杀千刀的恶棍们,总是乐于把维修点和码头留给蛮族。就在上个月,为了等个空位,我足足等了半天。而比我晚到两小时的蛮族竟然马上就轮到了……简直难以置信!”   士兵转过身来,对船长说:“那就换个地方,别去那儿了。”   “这可不是想不去就不去的。”船长讥讽道。   “就像他们有时候也不得不去维修。”坐在船长身旁的男人发话了——埃里克觉得这个人是大副,因为他俩的衣着十分相似,“为了造船,他们还砍光了山上的橡树。瞧他们留给我们些什么?不中用的云杉,如此而已。他们把橡树都藏了起来,就是这么干的,把所有的好木料据为已有。真得感谢那些软沓沓的垃圾,我们的船迟早要漏个底朝天。”   几个声音在小声地附和。   “看来你们都希望蛮族从这里消失掉?”士兵把拳头朝吧台猛地一砸,“如果不是他们奋力抵抗,凛冬女王亲自击退了魔帝萧沐雨,我们早被恶魔吃个精光了!这是事实。”   “没人否认这个。”马戈兹呷了一口玉米威士忌,“但是,战后的物资不该这么分配。”   “别忘了,蛮族以前只是龟缩于弗雷尔卓德的雪山之中的,”声音是从吧台的另一侧传来的,埃里克站的位置恰好看不到那人是谁,“如今战争结束,他们凭什么还逗留在我们的世界里赖着不走?我觉得我们应该把那群野蛮人全部赶回去。”   “当然应该,如果他们再敢抢我的东西,我一定会给他们点颜色看。”船长说到。   商人点点头:“蛮族不属于这个地方,他们属于弗雷尔卓德的雪原,人类的世界的确不属于他们。”   大副咕哝道:“或许,是时候让他们滚回老家去了。”   “不妨想想那位锐雯·维多利亚小姐,”马戈兹说,仰头灌了一口酒,“她效忠与魔帝萧沐雨,与她做过的事情比起来,蛮族其实还算可爱。”   埃里克眉头紧锁。旅店里顿时鸦雀无声。刚刚人们还在对各人的观点小声地发表评论,对参与讨论的人评头论足。   可是这一刻,当马戈兹提到锐雯·维丽蒂·维多利亚的名字——而且,还是用一种轻蔑的口吻,大家都不出声了。   太安静了。在经营旅店的三年里,埃里克发现血拼通常是在两种情形下发生的:旅店里太吵的时候;或者是,旅店里过于安静的时候。而且后者引起的麻烦往往更为棘手。   坐在前一位士兵身边的那位士兵站了起来——他肩宽体阔,虽然不怎么开口,但开起口来声音就像打雷般骇人,恶魔头骨也被震得在托架上嘎嘎乱颤。“有人敢说绯红女王锐雯殿下的坏话?看来他的牙齿是不想要了!”   马戈兹咕咚咽了一口酒,赶忙接道:“我对那位所谓的女王大人,向来是毕恭毕敬的,先生,我发誓。”他又灌下一大口威士忌,由于喝得太猛,眼睛瞪得溜圆。他拼命地晃了几下脑袋。   “绯红女王待我们不错,”商人说,“在她统治卡伦米尔的时间里,她帮我们建立起了自己的家园,并且给了我们更好的生活。当然,你说的那些没错,女王陛下如今的确效忠于魔帝萧沐雨,但这不是女王陛下的责任。”   “两年前发生在卡拉赞城外的事,所有人都知道。最终效力于魔帝萧沐雨,那并不能责怪女王殿下,我们只能感叹杀千刀的命运,总是这么恶作剧,让好人得不到好报。”   “我绝没有轻视女王的意思,先生。”马戈兹说,刚才那一大口威士忌让他的声音有些发抖,“但是一年多的时间,魔帝的军团几乎将整个东部海岸的人类屠杀一空……甚至不止人类,就连那些野兽都没能幸免于难。这么久的时间里,没有人试图奉劝过那位魔帝不要屠杀平民,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在那位魔帝的帐下,可是有好几个人类圣阶的吧?”   他沉思了一会儿:“或许她已经试过了,只是魔帝不答应。”   船长吞下一口麦酒,说道:“没准他们还想让她魔帝军团。”   “那她会回北部荒野吗?那里是维多利亚家族的封地吧?虽然现在被联合军所把持着,但若是魔帝的军队第二次发动进攻的话,只怕在那位绯红女王的带领下,这个她曾经的故土将会成为最优先的进攻目标吧?”   “我们就该离开那儿,”商人说,“北部荒野属于中立地区,这是联合军成立的初期,诺克萨斯就与其它的国家就说好了的。”   士兵板着脸说:“如果你认为我们会放弃那里,那你一定是疯了。”   马戈兹说:“那可是维多利亚家族曾经惨败的地方,当年除了那位女王陛下,她整个家族的人都在那里覆灭,一个不剩的被德玛西亚的军队杀死了。”   “是的,世上的事真难说。绯红女王是位英明的领导者,而她的父亲却是个傻瓜,”商人摇摇头,“我们早该把这件丑事抛到脑后,不过这很难,除非——”   船长打断了他:“如果你问我的意见,我会说我们应该扩张到北部荒野以北的地区。”   商人看样子是被激怒了——尽管这不关埃里克的事,他既不关心也不想知道——说道:“你疯了吗?”   “是你疯了!蛮族想把我们挤走。他们如今遍布整个瓦罗兰东部海岸,而我们却只有卡伦米尔。与魔帝军团的战斗已经结束三个月了,难道我们还要在自己的领土上过低人一等的生活吗?——继续待在城邦的粪坑里。”   “卡伦米尔不比别的地方差,”士兵辩解道,但是他的后半截话却倒向了对方那边,“蛮族的疆域确实比我们大,这就是我们不能放弃北部荒野的原因——它相当于卡伦米尔城墙外的一道天然屏障。”   “而且,”大副冲着他的麦酒扑哧一笑,“蛮族不喜欢我们呆在那儿,我们就偏要待在那儿。这就是理由。”   “没人要你搭腔。”商人不怀好意地说。   坐在吧台旁边的另一个人——埃里克挪动了一下步子,现在他可以看到说话的是码头记帐员——说道:“或许是该这么做。蛮族的行为让人以为他们是东部海岸的主人,而不是我们。但这里是我们的地盘,现在是时候行动了。蛮族不是人类,他们甚至不属于这片土地,他们凭什么对我们的生活指手画脚?”   “但是,他们有权过自己的生活,不是吗?”商人问道。   士兵点点头。“不得不承认,在战场上的英勇表现为他们赢得了这种权利。要不是他们……”他把酒一饮而尽,然后把酒杯推向埃里克,“来杯麦酒。”   埃里克迟疑了,他的手已经伸向格罗格酒的酒瓶。开店以来,士兵每回来这儿从不喝其他的酒,只喝格罗格酒。   不过,埃里克不便过问一个光顾了三年的老主顾。再说,客人想喝什么就喝什么,只要付得起账,哪怕他要喝肥皂水,埃里克也得卖给他。   “事实上,”船长说,“这里是我们的土地,生来就是。蛮族只是外来者,他们早就该滚一边去了。”   讨论就这样继续了下去。埃里克又给客人倒了好几杯酒,把几个用过的酒杯扔到水槽里,以便清洗。直到他给商人又满上一杯麦酒的时候,他才发现,马戈兹——整个谈话的发起人——已经悄悄地离开了。   他连小费都没给。埃里克厌恶地摇摇头。渔夫的名字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但是他还记得那张脸。弄不好下次他会朝这个狗崽子的酒杯里吐吐沫——就喝了一杯酒,还惹了这么个大麻烦。埃里克生平最讨厌惹是生非的人。莫名地讨厌。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抱怨起蛮族来。这时,坐在士兵身边的彪形大汉抡起拳头,朝吧台猛地一捶,他杯子里的麦酒溅到了恶魔头骨上。埃里克叹了口气,拿起一块抹布,擦了起来。   很长一段时间,马戈兹都不敢独自一个人走在卡伦米尔漆黑的大街上。   当然,在这样的地方是不用担心罪犯的。人人都互相认识,即使不认识,也能辗转着拉上关系。所以这里的犯罪率相当低。而且就算有人犯罪,联合军的警卫也会以最快的速度将他们绳之以法。   但是,马戈兹是那么瘦小,那些又高又壮的人向来以欺负弱小为乐,所以他总是避免独自在夜间外出。   你永远不会知道,那些壮汉会什么时候从黑暗的角落里跳出来,把你狠揍一顿,为的只是显示他们有多强壮。马戈兹就这样被揍过好几回。后来他渐渐学乖了,懂得如何讨好他们,博取他们的欢心,这样就不会挨打了。   不过现在,他已经不用害怕了,他什么都不怕,因为他有了一位主人。   虽然马戈兹必须照他的吩咐办事,但是这一回,主人答应以力量和财富作为回报。在以往的日子里,他只是答应保住他的小命。虽然这无异于以暴易暴,但是马戈兹觉得对他来说很合适。   咸咸的海风轻轻拂过水面,吹进港口。马戈兹深深地吸了口气,海水的咸味让他感到精力充沛。   在恶魔克星旅店,他没说真话:他是个渔夫,但是绝对称不上是个成功的渔夫。而且他也从未与魔帝军团打过仗。他来这儿的时候,战争已经偃旗息鼓了。   他到这儿来只是为了寻找更好的工作机会。在老家艾欧尼亚的时候,他捕的鱼总是不够数——这不能怪他,他已经尽力了。可是码头的老板不理会这些,怎么办?   能怎么办?一顿毒打。   所以他偷渡到卡伦米尔来了。那时正赶上移民潮。在魔帝的大军肆虐下,家园被毁背井离乡无路可去的人们聚在一起,成千上万的人蜂拥前往卡伦米尔,希望能在联合军这座废土上新建的城市中找到一份赖以为生的工作。   但是从事捕渔业的并非马戈兹一人,更何况他远远称不上是位优秀的渔夫。   在他的主人出现前,他食不果腹,捕到的鱼连自己都养不活,更别提出售了。好几回,他都想抱着锚,往海里一跳。一了百了。   幸好他的主人出现了。一切都好了起来。   不一会儿,马戈兹到家了。   这是一套简陋的公寓。虽然他央告过好多次——房间不通风,家具又破又旧,房子里到处都是老鼠——但是主人始终不答应让他搬到更好的住房去。   而且他认为马戈兹是在发牢骚,所以干脆坐视不理。而且他还警告他,这么做一定会惹人注意,而马戈兹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被人发现。   今晚,他被派到恶魔克星旅店,散播反对蛮族的言论。在此之前,他从不敢靠近这种地方,那些喜欢打人的家伙常常聚集在酒馆里,他宁愿躲他们远远的。   毋宁说,他习惯了躲他们远远的。   他走进房间。房间里放着一张只有面包片那么厚的床垫,上面铺者的粗麻布床单让人睡了浑身发痒。只有在特别难挨的冬天,马戈兹才会用到它。房间里还有一盏灯笼,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一只老鼠急匆匆地跑了过去,钻进墙上的裂缝里。   马戈兹叹了口气。他很清楚接下来该干什么。除了不能搬到更好的住处外,在这笔交易中,还有一件事让他十分厌恶。那就是,他身上会沾上一种难闻的气味。这是他每次按照主人的命令执行魔法时会带来的一种副作用,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它让马戈兹很恼火。   但是,为了获得那种力量,做这点牺牲是值得的。而且现在他还可以独自上街,大大方方地去恶魔克星旅店喝酒,根本不用担心有人伺机欺负他。   马戈兹拔开衣领,把手伸进衬衣,掏出一根项链。项链上的银坠像一把火刃。他把它紧紧地攥在手心里,仿佛要把手掌都刺破了,然后他默默地念着。   虽然他永远不会知道这句咒语的意思,但是每到这时候,他总是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他念道:“盖尔泰克厄雷德纳什。厄雷德乃纳什班加拉尔。厄雷德纳什哈维克耶索格。盖尔泰克厄雷得纳什。”   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彻骨寒意开始弥漫整个房间。马戈兹最讨厌这股气息,那让他有些恐惧。   淡淡的魔法光芒中,有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盖尔泰克厄雷得纳什。你按我的吩咐做了吗?   “是的,先生。”让马戈兹窘迫的是,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尖声尖气。他清了清嗓子,尽量压低了声音说:“我全是按您的吩咐做的。当我提起蛮族的恶行,几乎整个酒馆的人都加入了进来。”   几乎?   马戈兹不喜欢这个词里所暗含的威胁。“有一个人不愿意加入,结果其他人都联合起来对付他。他简直成了众矢之的。就是这样。”   看来。你干得很好。   总算松了口气。“谢谢,先生,谢谢。很愿意为您效劳,”他犹豫了一下,“那么我能不能,先生,现在是否可以考虑让我搬到更好的地方去?您大概已经注意到,那只老鼠——”   只要你为我们做事,就一定会得到奖赏。   “正如你所说的,先生,但是——我,我希望能快些。”他决定利用一下纠缠了自己一生的那种恐惧,“今天夜里,我又遇到了危险,您知道,在码头附近走会——”   只要你服从我们,就不会有任何危险。你再也不用害怕了。马戈兹。   “这——这我知道。我只是——”   你只是想过一种你还不被允许过的生活。这无可厚非。但是,马戈兹,你得耐心点。奖赏该来的时候会来的。   冰冷的气息开始缓缓消退。“谢谢您,先生。盖尔泰克厄雷得纳什!”   有个声音隐隐约约地说:“盖尔泰克厄雷得纳什。”   房间又恢复了寂静。这时,墙上传来了一声巨响,马戈兹模模糊糊地听到隔壁邻居在叫:“别在吵了!我们要睡了!”换作是以前,马戈兹肯定会被这样的喊声吓得缩成一团,但是现在,他满不在乎,一头栽在了床垫上,但愿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他睡觉。 第五十九章 关系的裂痕   “我一直弄不明白,雾有什么用?”   博利克船长——蛮族商船奥迦特号的主人——刚开口就马上后悔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不想回答勤务兵的问题:“非得有什么用吗?”   雷宾摇摇头,继续清洗冰冷的刀锋。   这不是每个蛮族都有的习惯,但是博利克船长坚持认为,作为奥迦特号的主人,他们有义务保持最佳形象。   蛮族本是出生高贵的种族,后来因为先祖们在神魔战争中失利,被神祗们赶出家园,变成了弗雷尔卓德雪原中的蛮族。   而现在,作为在伟大的领袖瑟庄妮陛下领导下,终于能够离开那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在大陆上找到了一席之地的生存之所,身为一名高贵的蛮族战士,博利克觉得有必要生活得不像个野蛮人——这就意味着要保持整洁。   虽然对大多数蛮族来说这无异于天方夜潭,但是博利克希望他的船员能做到这一点。   雷宾就是这么做的。比起奥迦特号的其他船员,他总是能更好地服从船长的指示。他把眉毛修得整整齐齐,牙齿刷得干干净净,指甲也都打磨和削尖过,身上的配饰简单而不失品位——只有一个鼻环和一个文身。   雷宾开始回答船长的问题了:“是的,先生。万事万物都有存在的理由,不是吗?你看水之所以存在是为了让我们有鱼吃,让我们的船在上面航行。空气之所以存在是为了让我们能够自由呼吸。大地给我们提供食物,更别提它还让我们在上面建造房屋。我们能造船都是因为有树木。还有雨和雪,它们也都有存在的理由——和海洋不一样,它们为我们提供了可以饮用的水。世界上的一切都有其存在的理由。”   雷宾开始集中精神把船长的指甲削尖。博利克把身子往后一仰,他的凳子就摆在舱壁旁,所以他干脆靠在了上面。他问道:“雾什么用都没有?”   “没有。除了挡道,一点儿用都没有。”   博利克笑了起来,把玩着手中的大刀,刚刚清洗过的刀锋在昏暗的船舱里闪闪发光。舷窗那儿一点光都没有,雾太厚了。船长接着说:“但是雨和雪也挡道。”   “没错,船长,一点儿没错。”雷宾已经把大拇指修好了,他开始接着修其他的几个指头,“但是就像我刚才说的,雨和雪还有点其他作用。虽然它们也挡道,但是至少还能弥补这些。可是,先生,你能告诉我,雾还有什么用吗?它就只能挡住我们的视线,除此之外什么也干不了。”   “或许是这样,”博利克看着他的勤务兵,“但是很可能只是我们暂时不知道它的功用,毕竟,我们也花了不少时间才知道雪不过是结了冻的雨水。那时候,蛮族也把雪看作是无用的东西,跟你现在一样。直到后来,雪的用途——正如你所说,给我们提供可以饮用的水——才被发现。所以,这不是雾的过错,只能说我们还没弄明白真相。世界会在我们做好准备的时候告诉我们真相的,而现在还没到时候。向来如此。”   雷宾把指甲修好了。他一边打磨,一边思考船长的话:“我想或许是这样。但是今天,雾可没给我们带来什么好处。对吗,先生?”   “确实如此。情况怎么样了?”   “我估计好不到哪儿去,”雷宾耸了耸肩,“了望员说他站在那儿,连自己脸上的图腾刺青都看不清。”   博利克皱着眉头。船老是在摇,摇得越来越厉害了。这意味着他们的船可能受到了另一艘船的尾流的影响。   雷宾刚刚打磨到一半,船长就站起身,说道:“雷宾我们待会儿继续。”   雷宾站起来,点点头:“好的,船长。”   博利克抓起父亲的权杖,沿着狭窄的走廊,向舱外走去。   奥迦特号是以他父亲的名字奥迦特来命名的。奥迦特——也就是权杖原来的主人——是位高贵的蛮族战士,死在了与魔帝军团的战斗中。   当时,为了打造一艘最好的战船又来对付魔帝的无敌舰队,博利克把造船的任务交给了地精。船的建造者莱德斯是位精干的老者。   他曾向博利克保证,一定会把走廊设计的“特别宽大”,以便适应相对于地精来说,人类那过于宽大的腰围。但不幸的是,矮小的地精头脑中的“特别宽大”,跟蛮族战士那天生壮硕的身材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所以现在博利克船长不得不侧着身子朝通向甲板的楼梯走去。   他顺着楼梯正往上爬,迎面碰上了大副卡格。卡格一看见船长,就站住不动了。“我正要下去找你,先生。”他笑着说,“不过,我早该想到,你已经感觉到了。”   博利克笑着走上甲板。可是一到那儿,他马上就后悔没把卡格叫到下面商议。甲板上的雾太厚了,简直可以用剑劈开。   虽然他对奥迦特号相当熟悉,闭着眼睛就能走到甲板边,但是现在也只剩下这个办法了。卡格紧跟着船长,几乎是前胸贴着后背,所幸他们能看见对方。   博利克发现自己根本看不到任何船只。他甚至无法确信他们还在水面上航行,因为他连海水的影子都看不到。于是他转身对大副说:“发现了什么?”   卡格摇摇头:“很难说,了望员也看不清。他一会儿说看到了一艘卡伦米尔的巡航舰,一会儿又说看到的船一点也不像人类的。”   “你怎么看?”   卡格毫不犹豫地说:“了望员不会在没把握的情况下乱说。如果他一会儿说看到的是巡航舰,一会儿又说看到的是别的东西,那么说明他两次看到的东西不一样。我认为是两艘船。根据尾流判断,要么是两艘,要么就是有艘船在围着我们绕圈。在这样的大雾里,一艘很容易被看成两艘。”   博利克点头表示赞同。他们的了望员瓦克可以分辨出水平线上出现的两个点哪个是渔船,哪个是军舰。甚至还能说出渔船是人类造的还是矮人造的,军舰是在魔帝军团入侵前造的还是入侵后造的。“他们是来找麻烦的!我们得快鸣号!快——”   “鸣号!”   博利克抬头朝桅杆上望去。他想看见瓦克,但是头顶上的桅杆已经被雾吞没了。瓦克的声音从被人类称之为“鸦巢”的地方传下来——他知道乌鸦是一种鸟类,但始终弄不懂这种鸟的巢穴跟了望台有什么关系——但是船长却看不到他。   卡格大声喊道:“你看到了什么?”   “有艘船正靠过来!是战舰!我看不到有船旗!”   “那艘巡航舰呢?”   “不见了,刚刚还能看见!平行开过来了!”   博利克讨厌听到这些。一艘没有船旗的船,那一定是海盗……又或许不是——在这样的大雾里,有没有船旗几乎没有区别——或许他们只是没看见这艘船。   不过博利克不愿拿他的船冒这个险——还有他的货物。如果货舱里的板条箱不能安全送到卡伦米尔,那么博利克连一毛钱都拿不到,这意味着他的船员也都拿不到报酬。对于船主来说,船员拿不到薪水的日子可不好过。   “鸣号!严守货舱!”   卡格点点头:“遵命!先生。”   破空声突然响起,尖锐的利器笃笃笃的刺入奥加特号的船体,博利克几乎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船体的震动。   “鱼叉!是鱼叉!”   听到瓦克的喊声,博利克咒骂起来。鱼叉意味着只有两种可能:第一,那艘船把奥迦特号当成了一只巨大的海洋生物,比如鲸,海蛇怪之类的;第二,他们是海盗,鱼叉是用来绑绳索的。   但是,在远离大陆的东部深海里是不可能有鲸和海蛇怪的,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   许多鱼叉被重重地抛在了甲板上。有一把被抛在了通向内舱的楼梯附近,其余的被抛在博利克在大雾里看不到的地方。绑在鱼叉上的绳索拉紧了。   “准备迎敌!”卡格喊道。   博利克听到一个声音说:“砍断绳索!”   接着是打架的声音,只听见卡格说:“别犯傻了!剑砍不断那些绳子,倒是小心自己的肚皮!”   船上的谈话被突然到来的入侵者打断了。   这些人站在大雾里,仿佛从天而降。是人类,博利克看出来了,但他们穿的不是军装。他看不明白他们穿的是什么——人类对外套的喜好一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从弗雷尔卓德那个冰荒雪原中走出来的他眼里,那些花里胡哨的外套都是多余的。   蛮族战士那强壮的体魄可以让他们赤着上身在雪地里奔跑,而不会感到任何的寒冷。事实上,大多数的蛮族战士捕猎战斗时是不床上衣的,因为粗糙的野兽毛皮缝制的衣服,会极大的影响战士们的行动,为打猎带来难以预测的危险。   “干掉这些海盗!”博利克喊道。不用他开口,船员们已经加入了战斗。博利克右手举起父亲的权杖,旋转着朝离他最近的一个人冲了过去。那人打了个趔趄,提起剑刺了过来。   博利克用左手挡住剑。当他把权杖举过头顶,旋转着发起第二轮进攻时,那人用剑挡住了他的权杖。不过,为了这么做,他不得不把身子靠近了些,这可给博利克一个好机会。   他逮住敌人的肚子一顿猛揍。那人疼痛难忍,咳着倒在了甲板上。博利克举起权杖对着敌人的后颈就是一击。   这时,突然有两个人跳到博利克面前。他们以为这样就能逼他就范,但是博利克可不是好惹的。他当初在弗雷尔卓德的雪原上,可以敢于同五米高的北地暴熊战斗的战士。   更不要说向两个拿刀指着他的人。   站在左边的是一个手持弯刀的海盗——这种刀他生平只见过一次——站在右边的海盗手中挥舞着一对短刀。博利克用左手臂挡住弯刀,右手拿权杖挡开其中一把短刀。但是这一回,弯刀砍中了他的前臂,而另一把短刀则差点伤到他的胸口。   博利克忍住火烧般的疼痛,把手臂飞快地往下一挥,那把弯刀硬生生地插在了他的手臂上。   根据杠杆作用,他左边的敌人现在手上已经没武器了,因为他的武器就插在船长的身上。博利克给了右边的敌人一脚,又拧住左边海盗的脖子,把他往下一摁,强迫他跪在自己面前。   拿短刀的海盗划船似的挥动着胳膊,倒在了甲板上。虽然他成功躲开了那致命的一脚,但是却没能保持自己的平衡。博利克用巨大的手揪住拿弯刀的海盗的头,把他朝旁边一扔。那个傻瓜的头重重地撞到了桅杆上,发出一声大快人心的巨响。   这时,另一个海盗站了起来。他挥动着两把迷你短刀朝博利克刺去。船长轻巧地往后一让,反手扣住他的右手。他把权杖举过头顶,挥舞着朝海盗的头敲了下去。海盗就这样被他结果了。   “瓦克!”博利克朝桅杆上的了望台喊道,他取下横在手臂上的弯刀,朝甲板上一扔,弯刀掉在了已经断了气的海盗身边,“鸣号!(蛮族语)”海盗不懂蛮族特殊的语言,所以当雾号吹响的时候,他们完全没有准备。   几秒钟过后,空气里充满着震耳欲聋的号声。博利克早有准备,这声音就像给他松了松筋骨。他的船员也是如此,他确信——尽管在大雾里他看不到几个人。   但是海盗却放松了警惕,博利克早知道会这样。蛮族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博利克把权杖举过头顶,旋转着寻找下一个目标。他把父亲的武器往身旁的一个海盗肩膀上猛地一敲。海盗倒在地上,痛苦地嚎叫着。   博利克听到有人用人类的语言喊了个词。他确信它的意思是“撤退”。事实证明他没猜错,海盗们开始顺着绳索逃回自己的船。博利克看到卡格把一个正要逃走的海盗的腿砍了下来,这个可怜虫掉到了汪洋大海里。   卡格转身对船长说:“我们要追吗?”   博利克摇摇头,说:“不,让他们走。”在该死的大雾里追一艘船是很不明智的行为。“检查一下货物。”   卡格点点头,转身奔向货舱,他的脚步声在甲板上回荡。   博利克抬头向上张望,他喊到:“了望员,还能看到人类的船吗?”   “他们开始一动不动,”瓦克说,“可是一听到我们吹雾号,他们就开走了。现在已经看不到了。”   博利克捏紧了拳头。他的右手紧紧地握住父亲的权杖,简直要把它弄断了。这些人类是他们的盟友。既然联合军的精英部队就在附近,那么为什么他们会眼睁睁地看着海盗袭击奥迦特号?   “先生,”卡格说,他的身后跟着负责看守货舱的战士弗克斯,“板条箱碎了一个,还有一个被逃走的敌人扔到了海里。”   弗克斯补充道:“他们几乎把所有的人都派到了货舱。我们全力抵抗,真是这样,先生。不然的话,他们早把货物都带走了。”   “干得不错,弗克斯。你会得到嘉奖的。”博利克清楚这话的含义。损失了两个板条箱,意味着损失了百分之二十的货物,也就意味着薪水将相应地减少百分之二十。博利克把一只手放在弗克斯肩上:“你们将得到跟货物完好无损送到目的地同样的报酬——差额从我的分额里面扣。”   卡格瞪大了眼睛:“万分感激!船长。”   “没关系——是你们保护了我的船,那就不该受到惩罚。”   弗克斯微笑着说:“我去通知其他战士,先生。”   等弗克斯走开,博利克转身对卡格说:“估算下损失,把海盗的尸体扔到海里去。继续航行。”他吸了口气,又顺着牙缝的间隙吐了出来:“返城之后,给我找个信使。必须让女王陛下知道整件事情。”卡格点点头:“遵命!船长。”博利克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大雾。正是它,让海盗得以靠近奥迦特,发动了这次袭击。他回想起雷宾的话,觉得在雾带来的好处里没有一件能抵得上这次的损失。 第六十章 质问   达克威尔站在的北部荒野的山冈上,俯瞰脚下的土地。在这片土地上,他建立了世界上最不可能建立的人类联军,并且成为了这个联合军队的领袖,曾经的设想虽然因为魔帝的搅局而打断,但至少已经在逐渐向着那个目标前进了。   悲伤纪元初年,七月十五日,魔帝萧沐雨率领座下最强的五名圣阶魔将来到卡拉赞城外,在诺克萨斯军队的手中救走了落败的绯红女王锐雯。   同日,在无人知晓的地方,绯红女王宣誓向魔帝效忠,成为魔帝军团最强的指挥官。   七月十七日,魔帝的无敌军团登陆东部海岸。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内,整个东部海岸都化作一地焦土。恶魔们在那片土地只是肆虐着,残杀着一切出现在它们视线中的活着的生物。   没有俘虏,也不需要俘虏,甚至就连无辜的平民,也全部惨遭惨无人道的屠杀。   家园被毁,城市付之一炬。无论是皮尔特沃夫,还是卡伦米尔,都在魔帝军团最初始的进攻中,化作了万里焦土。   无数的流民涌入临近的行省、国家,带来了第二波的混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有至少两百万人间接或直接的死在了这最初的动乱之中。   可怕的战争,让魔帝萧沐雨之名,第一次响彻了整个瓦罗兰大陆,带给了所有人难言的恐惧。   同月,灰色秩序在魔帝之妻、黑暗公主安妮的命令下,被隐藏到了魔法阵中,宣布与世隔绝,不再插手大陆的纷争。   人们虽然对这位魔帝的妻子同样充满了愤怒,但到了此时,那依旧在东部海岸肆虐的魔帝军团才是所有人的心头大患。而且魔帝的意图很明显,他并不是要争霸天下,也不是要建立什么秩序。   他的目的,仅仅只是残杀一切能够杀戮的生灵。   那是最无情残暴的意图,瞬间将他推到了与整个大陆敌对的局面,并且绝对不可和解。   九月九日,魔帝的军团攻破诺克萨斯新建的首都,城市付之一炬,万里风烟下,躺着无数的尸体。瓦罗兰大陆最强大的军队,在魔帝的军团前,羸弱得不堪一击。   那位绯红女王无敌的谋略,以及魔帝军团那可怕的实力,成为了横亘在所有人类帝国心头的一根刺。   可怕的压力之下,原本还在观望状态的人类诸多国家终于无奈的承认了自己面对魔帝军团时的无力,决定坐下来谈判。   谈判的地点,被挑选在诺克萨斯曾经与德玛西亚的交界处。无论是艾欧尼亚、诺克萨斯、德玛西亚,还是皮尔特沃夫、祖安、班德尔城,全部都派出了自己的势力领袖齐聚一堂,商讨着联合军成立的事。   谈判持续了三天,就在魔帝军团那已经攻杀到了距离谈判地点数百里外的城市的可怕压力下完成了。面对魔帝军团那可怕得几乎蛮不讲理的速度,所有人都心头惶惶不安,再也不敢拖延。   诺克萨斯前御国大将军达克威尔成为联合军统帅,德玛西亚无畏伯爵盖伦成为副统帅。   而在谈判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无畏伯爵盖伦的妹妹拉克丝提出,作为国土几乎尽丧的诺克萨斯一方,必须表现出自己的诚意。   于是,悲伤纪元初年,十一月三日,诺克萨斯前军团长卡特琳娜·克卡奥,诺克萨斯前御国大将军杜·克卡奥的女儿,在拉克丝的要求下被嫁与了无畏伯爵盖伦,并且与诺克萨斯断绝一切关系,用联姻来捆绑诺克萨斯的诚意。   当然,这件事情虽然在当时两个世仇的帝国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但与魔帝萧沐雨那咄咄逼人,几乎陷落了三分之一的大陆的可怕压力相比,却是很快的平息了下来。   只有作为卡特琳娜父亲的杜·克卡奥成为了无数人唾骂的对象,为了权利而把女儿嫁给了帝国的将军,这样的行为让无数的诺克萨斯人对其充满了愤怒与鄙视。   与之类似的,达克威尔也受到了一定的波及,在民间威望大降。   也因此,人们在面对这两个卑鄙的领袖的时候,越发的想起了曾经绯红女王锐雯统治时期的美好了。虽然所有人都知道那位女王陛下,现在已经成为魔帝萧沐雨最得力的助手,但是所有的人都相信,那位殿下是魔帝逼迫的,她依旧是他们心中那位最完美、最景仰的王上。   而联合军的会和,虽然在各个帝国的合力之下很快建立起来,成为了瓦罗兰有史以来最团结的一支军团,但是良莠不齐的军事素养,以及军官们对行同僚的不适应,让最初面对魔帝的战争中一败再拜。   索性达克威尔不愧为绝世的将领,虽然数次惨败,但是在他的努力下,还是最大化的减少了自己的损失。   而就在所有人都为魔帝的最强魔将,绯红女王锐雯的兵锋下连连败退,无力抵抗的时候,达克威尔亲自前往了联合军的监狱,在监狱在跪了三天三夜。   具体的情况被人所封锁,所以人们知道得并不多,但三天后,从那座监狱中走出了一个形销骨瘦的男人,对方肩膀上那只诡异乌鸦成为了最显眼的代表。   曾经诺克萨斯的绝代智将斯唯因,终于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选择走出那座监狱,加入了联合军。   有了斯唯因的加入,面对绯红女王的军锋时,人类的联军终于不再像最初那般左支右绌,无法抵挡了。   然而魔帝坐下的几大圣阶魔将,则在军队的进攻陷入胶着后,向世人露出了最可怕的獠牙。   九尾妖狐阿狸,魔蛇之拥卡西奥佩娅,死亡颂唱者卡尔萨斯、蜘蛛女王伊莉丝、神魔眷属金克丝、寡妇制造者伊芙琳、战争之影赫卡里姆、掘墓者约里克、金属大师莫德凯撒,以及最可怕的绯红女王锐雯,一共十名圣阶,化作了无坚不摧的利刃,给人类联军带来了无尽的痛苦与杀戮。   终于,在人类联军的第三名圣阶高手陨落在战场上之后,眼看人类联军已经山穷水尽,整个瓦罗兰都将毁灭在魔帝大军的铁蹄下时,远在北极弗雷尔卓德雪原的蛮族在凛冬女皇瑟庄妮的带领下,加入了人类的联军。   生力军的加入,带来了胜利的希望。   蛮族那在北极与暴熊、雪狼群、以及更多可怕魔兽们搏斗厮杀锤炼出来的无敌战力,终于在正面的战场上与魔帝的军团达成了平衡。   再加上凛冬女皇瑟庄妮那强大到足以同时牵制四名圣阶魔将的实力,人类联军终于逐渐扭转了败局,开始逐渐收复失土,并且向魔帝萧沐雨所在的大本营进攻。   在恕瑞玛沙漠外,魔帝萧沐雨终于出战,与人类联军最强战力凛冬女皇瑟庄妮正面对抗。   战斗落下帷幕,魔帝惨败与瑟庄妮之手,其余的魔将则被人类联军的圣阶高手们拼死拦住,未能帮助魔帝。   于是,随着魔帝的败落,魔帝军团气势大降,达克威尔趁机挥军发动总攻。   悲伤纪元三年,一月五日,在这个白雪纷飞,冰冷的冬天还没有彻底离去的日子里,人类联军终于将士气大降的魔帝军团赶出了瓦罗兰大陆,逐入了那个无尽深远的海洋深处。   而战后的物资分配,则是扯皮了许久。   在失去了魔帝军团这个最可怕的威胁之后,人类终于恢复了以往逐利的劣根性。   作为整个战斗中出力最多的一支力量,凛冬女皇瑟庄妮从人类联军的手中要到了包括北部荒野在内的许多领土。而此时达克威尔站在的,就是北部荒野的海边。   北部荒野虽然是蛮族的领地,但是瑟庄妮和达克威尔都认为在这里碰面是最适合的,因为大部分时间瑟庄妮都呆在这里,她始终在防备着身前的大海,小心着那个隐藏在大海深处的男人再次出击。   从那以后,蛮族就在东部海岸建立了新家园。而瑟庄妮以为一切都告一段落了。她没想到女王和平时期也有很多事要干,而且,最近她感受到的那股暗处汹涌的浪潮,让她有些不安。   不过,只有那么一点儿。   其实她也没什么可惧怕的——不过她还是抓住一切机会休息,就像沙漠中的旅者抓住一杯水。   瑟庄妮站在山冈边看着山脚下的蛮族村庄。   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屋子点缀在棕黄色起伏不平的大地上。即使在和平时期,蛮族也还是把屋子守得严严的,生怕被别人抢去。有几个蛮族在屋子间走来走去,有的在互相致意,有的则在傻愣愣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着他们纯真的模样,瑟庄妮沉默着,那永远都冰冷淡漠的美丽脸庞上,这才稍微露出了一丝亲切的感觉。   这时,她的耳畔传来了一阵隆隆声,达克威尔的飞船到了。   瑟庄妮转过头,看见一艘巨大的飞船正缓慢靠近,飞船的底座上只站着达克威尔一个人。飞船的风帆画着一些符号,这些符号属于一种古老的魔法文字。   其中的一个象征着达克威尔曾经效力的那个皇族——卡里奥皇族。   过去在山冈碰面,达克威尔总是带着一两名警卫。但是这次他一个人来了,瑟庄妮觉得这有些不同寻常,心中不祥的预感也越发的浓了起来。   天空中,达克威尔拉下几个操纵杆,飞船减慢了速度,开始围着山冈盘旋。   他拉下最后一个操纵杆,飞船降落在瑟庄妮的身边,而达克威尔则飞了下来。   “很高兴见到你,尊敬的女王陛下。”达克威尔热情地一笑。虽然眼前的女子总是一脸的冷漠,然而知道对方有着何种实力的他,从来未曾轻视过、也不敢轻视对方。   所以哪怕瑟庄妮的态度永远都是冰冷得不近人情,达克威尔也一直努力的保持着自己的微笑。   然而现在,达克威尔却从瑟庄妮那双美丽的眼眸中,看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冰寒彻骨的冷漠,以及愤怒。   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又看到了那个魔族的帝王了。   一摸一样的冰冷,让达克威尔的心头一沉,“怎……怎么了?瑟庄妮小姐?”   凛冬的女皇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声音有些冷淡,“达克威尔将军,虽然我一向不介意用最糟糕的猜测来面对人类。但是……你们最近的行为是不是有些不太好?还是说……打完战争之后,你们已经不需要弗雷尔卓德的蛮族,所以打算将我们踢到一边,把我们赶回弗雷尔卓德了吗?”   达克威尔怔了怔,虽然对于民间的呼声有些许了解,但相比瑟庄妮身为凛冬女皇,应该是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生气的。那么……又是发生了什么,让对方如此的怒气冲冲呢?   “瑟庄妮小姐,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我倒是希望那也是误会,只可惜这个可笑的理由只怕连脑子最简单的蛮族也不会相信的,”瑟庄妮冷淡的看着达克威尔,冷漠的说道,“达克威尔大将军,请你给我一个解释吧。”   “在三天前,我们蛮族的一艘商船,奥迦特号,在海面上遭到了海盗的袭击。”   达克威尔皱起了眉头,虽然他们已经做出了不少努力,但是海盗依然很猖獗。“我们增派了巡航舰,但是——”   “巡航舰如果只是四处看看,那么增加了也没多少用处。奥迦特号看到你们的一艘巡航舰当时就在附近,而且离得相当近。但是他们竟然没有出手帮助博利克船长和他的船员。博利克还吹了雾号,而你的手下却理都不理。”   达克威尔出奇地冷静:“你说你们的船员看到了我们的巡航舰。但是这不代表他们也看到了你们。”   顿了顿,达克威尔接着说道:“普通人类没有经历过费雷尔卓德的冰天雪地,视力自然比蛮族弱了许多,他们很可能把雾号当成让他们让路的信号了。”   “可是他们离奥迦特号那么近,就算看不到,也该听得到!我们的视力是比你们强,但是我们又不是在偷偷摸摸地打仗。我绝不相信,你的巡航舰没有听到打斗的声音。”   “瑟庄妮小姐!”凛冬女王毫不退让的质疑,也让达克威尔有血怒气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既然我们谈到了这件事,那么你总该让我有置疑的权利吧?”   “事实是——”   “什么是事实?除了博利克和他的船员,您还问过其他人了吗?我知道最近民间那种让蛮族离开的呼声有些让人伤心,但是您务必要相信,我们大多数人都是站在你们这边的。”   “蛮族使我们的好战友,好伙伴,我以一个诺克萨斯军人的荣耀起誓,这件事情务必会给您一个交代!”   达克威尔信誓旦旦的说道,“我会去查清楚的……奥迦特号是在哪儿出的事?”   “离卡伦米尔城约一小时航程。”达克威尔点点头:“我会派人去调查的,一点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瑟庄妮淡淡的瞥了达克威尔一眼,转身离开,“我等你的消息……希望你那所谓军人的荣耀,不会让我失望。” 第六十一章 交错的恶意   这里是达克威尔处理国事的地方。在这间小小的房子里只摆着一张桌子,上面堆满了卷轴。   相比起来,达克威尔不怎么喜欢去王位室。他觉得那是个华而不实的地方。哪怕是每周几次接见部下,他也只是在那把令人难堪的大椅子前面踱来踱去,几乎从不坐在上面——他尽量避免使用这个房间。   因为那与过去的卡里奥皇室风格一摸一样的装饰,会让他无可避免的想起那个总是善良着的女子,以及……她那悲伤的命运。   很多时候,惨痛的回忆并不会因为伤口的结疤,而减弱痛苦。所以他不喜欢那里。   而在这里,还有一样东西也是王位室没有而议事厅有的,那就是有一扇可以欣赏风景的窗户。达克威尔知道如果在议事厅里,他也能随时从窗户里看到城市外围的全貌,那他就什么事都做不成了——魔帝萧沐雨的威胁,始终是横亘在他心头的一根刺。   他无法肯定那个无情冷漠的男人,会在什么时候再次挥动兵锋,率领他那无敌的舰队兵临城下。   站在屋子里沉默了许久,他从桌子上繁杂的宗卷之中抬起头来,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喊他的管家:“德菲!”   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从大门里走了进来。   议事厅一共三张门。其中有两张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也就是德菲刚刚走进来的那张门和通向大厅和达克威尔卧室的门。第三张门是一个秘密通道,只在紧急撤离时才会使用。   而且只有六个人知道这张门的位置,其中有五个是造门的工匠。   德菲透过她的眼镜看着达克威尔:“别喊了,达尔,我就坐在门外,和平时一样。跟那个蛮族领袖的会谈进行得怎么样?”   达克威尔叹了口气,神色间显得有些疲惫,“凛冬女王的情绪有些愤怒……但是也没办法,谁在战场上拼死拼活的与魔帝的军团杀戮了一年多,牺牲了无数的将士才换来不易的胜利后,还要被人们所厌恶排挤,任谁都会愤怒的。”   德菲挥了挥手臂,这个动作差点让这个脆弱的女人失去了平衡。她的眼镜也从鼻梁上掉了下来,和脖子上的挂绳一起荡了起来。   “我知道,但是蛮族的确是不属于大陆的,他们应该滚回费雷尔卓德的雪原,不要占用我们的领土。”   达克威尔不想对此做出解释,因为他已经试过许多次了。他叹了口气,说道,“他们也是人类啊,并不是地精矮人之类的类人种族。”   “都差不多,”德菲把眼睛重新放到鼻梁上,“蛮族蛮族……算了,不说这个了。情况怎么样?”   “我们有麻烦了。去把克里斯托夫叫来,然后派人去通知洛雷娜上校,让她带一队人去北哨堡调查下,再来向我汇报。”达克威尔坐到了桌子旁,试着从堆在上面的卷轴里找到他需要的海运资料。   “又是洛雷娜?你怎么不叫洛萨或者皮尔斯?别人也行——我说不上来。派一个女人去?北哨堡那帮家伙可不好对付。”   达克威尔怀疑是不是每次提到洛雷娜的名字,德菲都要说这么一番话,“洛雷娜比洛萨和皮尔斯加起来还难对付。她不会有事的。”   德菲撅起了嘴,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做这样的动作可不好看,“你说得不对,女人就不该舞刀弄枪的。”   达克威尔终于放弃了寻找海运资料,他看看这位自幼时起就陪伴着他的老管家说,叹了口气,“也不该管理国家。”   “呵呵,这是两码事。”德菲胆怯地说。   “怎么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   达克威尔摇了摇头,他曾经试图劝服这位老人放下肩头的职责去安度晚年。不过很显然,老人对于他并不放心——而这,也是大多数老人的通病了。   所以他放弃了在这个问题上的争辩,“在我把你赶走之前,把克里斯托夫叫来,然后送信给洛雷娜。”   “如果你把我赶走,那以后你就什么也找不着了。”   达克威尔绝望地两手一摊,背靠在椅子上无奈的叹着气,“我现在就什么也找不着。那该死的海运资料都到哪儿去了?”   德菲得意地说;“在克里斯托夫那儿。要不要我去跟他说,让他带来?”   “谢谢。”   德菲鞠了个躬,眼睛又从鼻梁上掉下来。她转身走出了议事厅。   过了一会儿,克里斯托夫拿着几张卷轴走了进来。“将军,德菲说您想见我。是不是想见这些?”   说着,他把卷轴递到达克威尔面前。   “都想见。谢谢。”达克威尔淡淡的回答道,一手接过卷轴。   克里斯托夫是达克威尔的内务大臣。治理诺克萨斯的时期,一直是他在替达克威尔打点一切。   他在处理让人恼怒的杂事上有着极为出众的才能,这让他成为了这个工作的最佳人选。与魔帝开战前,克里斯托夫曾是一个小行省的普通书记员,后来因为出色的组织才能才逐渐声名鹊起。   当然,由于没立什么战功,所以在以军功论威名的诺克萨斯,他在军衔上一直没多大进展。   克里斯托夫的个子很高,但人却瘦得像根竹竿,看上去连上了年纪的德菲也打不过。他的头发又黑又直,刚刚过肩,像一个黑相框,框着一张瘦骨嶙峋的脸,一个鹰钩鼻子还有一副总是愁眉不展的表情。   达克威尔把瑟庄妮的话重复了一遍:奥迦特号如何遇险,附近的一艘巡航舰如何什么忙也不帮。   克里斯托夫扬起他的细眉毛说道:“这个故事听起来不大可信。您说离卡伦米尔有一小时的路程?”   达克威尔淡淡的点了点头。   “可是我们并没有派巡航舰去那个区域,将军大人。”   “当时雾很大——或许博利克船长看到的那艘船偏离了航道。”   克里斯托夫点点头,勉强同意了这个观点:“但是大人,也有可能是博利克船长看错了。”   “不大可能,”达克威尔绕到桌子后面,坐到了椅子上。他把航运记录放在桌子还容得下东西的地方,“蛮族的视力比我们好很多。而且别忘了,能被选中当了望员的视力更是非同一般。”   “但是我们必须得考虑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蛮族在说谎。”   达克威尔还没来及反对这种观点——尽管他很想这么做——克里斯托夫就伸出一根长手指说道,“我并不是说那位凛冬女皇本人,的确,蛮族的领袖是个令人敬佩的英雄,这没错。她值得您信赖,但是我认为在这件事情上,她只起到了传声筒的作用。”   “那你的意思是?”达克威尔知道答案,但是他想亲耳听克里斯托夫说一遍。   “我要说的是我已经跟你说过好几百遍的话,将军大人——我们绝对不可以百分之百地相信蛮族!有那么几个蛮族值得信任,这没错,但其他人呢?如果我们相信他们对我们都是真心实意的,那我们简直就是个傻瓜!而且他们也不可能都像凛冬女皇那样明事理。”   “瑟庄妮是我们对抗魔帝军团最强有力的盟友,对她所做过的一切,我无比敬佩——但是她所做的一切只是暂时的。”克里斯托夫把瘦骨嶙峋的手放在桌子上,略微有些激动的说道,“但是别忘了,蛮族之中更多的,还是蛮王泰达米尔那种奇葩!半年前,就在这座城市的城门口,那家伙为了击退魔帝的进攻,可是连自己的蛮族战士都出卖了数千人!”   达克威尔叹了口气,“那是战争必须的付出,蛮王泰达米尔当时的手段虽然激烈了一点,但是不得不承认,那的的确确是最好的手段了。”   克里斯托夫严肃了起来:“最好的手段?不,将军大人,我相信以您的智慧,当时要是您在场,绝对能够想出更棒的主意来的。一个连自己的种族亲人都能毫不犹豫的牺牲掉的家伙,会关爱外族人?”   “噢,不。我只是认为你把问题想得太严重了。”   “是您把问题想得过于简单了。现在,除了这座城邦,东部海岸的一切都在蛮族的掌握之中。”克里斯托夫犹豫了。这太不寻常了。内务大臣之所以能身居高位都是因为他直来直去的性格。他向来如此。   “你想说什么,克里斯托夫?”   “我们的其它盟友……非常在意这些。蛮族控制了整个东部海岸……很多人都为此感到困扰。虽然现在出于其他的原因,他们还按兵不动,但是——”   “但是现在,我在竭尽全力抵御外来侵略。”   “可是魔帝已经消失,至少短时间内是不会卷土重来了。但是蛮族,却已经毫无疑问的成为了横亘在所有人类心头的一根刺……我们不能坐视这件事情的继续发展了,将军大人!民怨沸止,当断则断啊。”   “那么你的意思是什么,内务大臣?”   “这个博利克船长很可能是个煽动者。他的目的是让瑟庄妮背叛您——背叛我们人类。虽然我们占据卡伦米尔,但是出了卡伦米尔的城门我们就成了孤家寡人。蛮族会把我们团团围住——那些来自恕瑞玛沙漠的兽族本来就站在他们那边,而地精班德尔人也不会站在我这边。”   达克威尔摇了摇头,他在想,到底是事情原来就该这样,还是一切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两个种族都休养生息,等的就是爆发的那一刻?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多想,一个高个子,黑头发的女人走了进来。这个女人长着一张方脸,鼻子又尖又挺,肩膀异常宽大。她身穿标准的军队制服——金属铠甲外披着一件绿色的披风,披风上绣着库尔提拉斯的锚形徽章。库尔提拉斯就是普罗德摩尔家族的故乡。   她把右手举到前额附近,敬了个礼:“洛雷娜上校依照指示向您汇报,将军大人。”   达克威尔站起来说道,与她握了握手,“谢谢你,洛雷娜。用不着这么正式。德菲告诉你要做什么了吗?”   洛雷娜放下右手,将两只手背在身后,依然站得很笔直。“是的,大人,她告诉我了。我们将在一个小时内动身去北哨堡,我已经派了一名信使去通知达文少校了。”   “很好。你们俩都干得不错。”   洛雷娜敬了个礼。兴高采烈地离开了。克里斯托夫已经犹豫了好一阵子了。   达克威尔感到他似乎有话要说,问到:“什么事,克里斯托夫?”   “您或许应该让洛雷娜留在卡伦米尔,加强防御工事。”   达克威尔想了想,最终摇头,“不!这样做,只会让本来就寒心的蛮族战士,更加的寒心,我们已经不能继续与曾经的战友渐行渐远了。诺克萨斯,必须要用诚意来换取蛮族战士们的认同。不然下一次魔帝的进攻,很有可能就只有我们人类孤军奋战了。”   “可是大人……”“我说了,不!”达克威尔冷漠的扫了对方一眼,淡淡的说道,“你可以走了。”克里斯托夫迟疑了一下,只能不甘的敬了一个礼,转身离开,“遵命。” 第六十二章 问询与责难   “我还没弄明白到底是什么问题,上校?”   洛雷娜站在北哨堡的观测室里,隔着窗户向外眺望。说话的是北哨堡的最高指挥官达文少校。洛雷娜和她的小分队一个小时前就到了这里,但是拿他一直没办法。   观测室的中心放着一张小桌子,达文就坐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他是个大胖子,脸上长着厚厚的胡须。他刚刚告诉洛雷娜,有一艘巡逻舰在大雾里迷了路,这或许就是蛮族看到的那艘船。   洛雷娜转过身,俯视着他——这么做很容易,虽然站着的时候,达文也不比她高——说:“问题是,少校,蛮族希望得到我们的帮助,而且那艘船应该收到求救信号。”   “为什么?”听上去达文被弄糊涂了。   “因为他们是我们的盟友。”洛雷娜简直不敢相信着还用得着解释。达文在战争时期曾是位英雄。他所在的部队为了护送一名法师(虽然没能保住他的性命)全军覆没,只有他活了下来。这次经历是一笔无价的财富。   现在这位英雄只是耸了耸肩:“我们确实一起作战,但这也是没办法。他们一点教养都没有。我们之所以能容忍他们全是看在凛冬女皇瑟庄妮的面子上,而我们之所以给瑟庄妮面子,是因为她亲手击败了魔帝萧沐雨,为我们的胜利铺平了道路。但是这并不代表蛮族的安危跟我们有关。”   “达克威尔将军可不这么认为,”洛雷娜厉声说,“我也是。”   她转过身去。站在这儿欣赏无尽之海真是太壮观了,这比对着达文那张臭脸舒服多了。“我已经派人去请阿维诺船长和他的船员。我想听听他的说法。”   达文站起来:“恕我直言,上校,这事无关‘谁的’说法。阿维诺的船迷了路,好不容易才回到航道,我知道蛮族遭到了海盗的袭击,但这与我们无关。”   “不,这与我们有关,”洛雷娜没有转过身来看他,“海盗并不在乎袭击的对象是谁。他们可能袭击班德尔人、蛮族、人类、食人魔、精灵、半兽人——甚至是人类。但是只要在卡伦米尔城附近出现了海盗,我们就不能袖手旁观。”   “上校,我已经被派到这儿来三年了,”达文有点来火了,“我用不着你跟我解释什么是海盗。”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也应该用不着我跟你解释为什么要帮助蛮族消灭海盗。”   一个矮个子列兵唯唯诺诺地敲了敲观测室的门。他身上的制服出奇的大,可以给比他高一个头的人穿。“呃,长官,有人想见你和洛雷娜上校,长官,不知道可不可以,长官?”   “是谁?”   “呃,长官,是阿维诺船长,还有一个我不认识。”   “那是施特罗沃,”洛雷娜说,“是我让他带船长到这儿来的。”   达文瞪着眼睛看着洛雷娜:“你把我的人像犯人一样押到观测室来是什么用意?”   洛雷娜盘算着要给达克威尔大将军和杜·克卡奥将军写封信,申请把达文调到厨房去,“首先,少校,我认为向你的船长问话时,你应该在场;其次——平时你都把犯人押到观测室来吗?不是应该押到拘留室吗?”   达文无言以对,只好继续瞪着眼睛看着她。   洛雷娜转身对列兵说:“带他们进来。”   列兵满脸不高兴地看了少校一眼,直到他点了点头,才退了出去。   观测室里进来了两个人。施特罗沃是洛雷娜认识的人中长相最大众化的——中等个头、中等体重、中等身材,还有棕色的头发、棕色的眼睛和薄薄的胡须,看上去跟所有的成年男子都长得差不多。   毫无特点的外貌让他成了天生的侦察员:不论他出现在什么地方,都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走在施特罗沃身后的男人有着一张被风吹干了的脸。他迈着沉重的步子,把地板都要压弯了。他脸上布满了皱纹,皮肤因为长年的暴晒变成了深红色。   “阿维诺船长。”达文把椅子往后一移,“这位是洛雷娜上校,达克威尔将军把她从卡伦米尔城派来,为的是调查海盗为什么要袭击蛮族的船。”   阿维诺皱起了眉头:“我想这是显而易见的,上校。”   洛雷娜瞪了达文一眼,又点点头向阿维诺表示致意:“少校的话不太准确。事实上,我来这儿是为了调查为什么海盗会袭击一艘蛮族的商船——呃,我想知道的是你们为什么没有帮助他们?”   阿维诺指着施特罗沃问道:“这就是这个人和他的同伴不断骚扰我和我的船员的原因?”   “施特罗沃军官和他的队员只是按将军大人的吩咐办事,我也是。”   “我要执行任务去了,长官。这个问题我待会儿再来回答。”   “不,船长,不可以。”   阿维诺看着达文。达文耸了耸肩,表示这事他管不着。阿维诺咄咄逼人地看着洛雷娜:“好。那么这次所谓的袭击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五天之前。根据达文少校的说法,那天早晨你被困在了大雾里。”   “是的,长官。”   “当然,你看到其她的船了吗?”   “好像看到了——好像有一艘船在海上出现,但我不确定。不过我能断定,我们的船和那艘船曾一度靠得很近——他们还鸣了雾号。”   洛雷娜点了点头。这证实了蛮族的说法。   “但是我没把握。那天的雾大得连我自己脸上的鼻子都看不到。上校,在我五十多年的航海生涯中从未见过那么大的雾。萨格拉斯没准当时还在我们的甲板上散步来着,只是我没看到而已。我不去帮忙是因为担心兵变,这是真话。而且我们也用不着去担心那帮野蛮人的死活。”   洛雷娜盯着船长看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很好,船长,谢谢你的配合。你可以走了。”   “真是浪费时间。”阿维诺低声咕哝了一句,离开了。   船长走后,施特罗沃说:“大多数船员都这么说的,长官。”   “那是当然,”达文说,“因为这就是事实。只要用脚趾头想想就能明白。”   听到少校的话,洛雷娜感到一阵头晕。她问道:“告诉我,少校,为什么你一开始不说阿维诺船长遇到了另一艘船——而且那艘船还鸣了雾号?”   “我以为这无关紧要。”   洛雷娜决定把信改一下,让将军大人把达文调去洗粪池。“少校,你的职责不是估计是不是无关紧要。你的职责——还有你的义务——是服从上级的命令!”   达文长长的舒了口气:“你看,上校——你来这儿是为了查明阿维诺船长有没有失职。现在真相大白了。他没有。那么那些野蛮人的货物到底怎么样了?”   “事实上,没怎么样——他们独自击退了海盗。”达文又站了起来。他像看着一个疯子一样看着洛雷娜:“那么——恕我直言,长官,这项调查有什么意义?看起来那些野蛮人并不需要我们帮助——干嘛把我们当犯人审?正如我所说,我们什么错也没有。”洛雷娜摇摇头,完全不同意这种看法。 第六十三章 动乱之始   拜洛克从未想过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竟然是捕鱼的这段日子。   从字面上看,“捕鱼”不该是蛮族会选择的一种生活方式。他无关战争,无关荣誉,不涉及战斗,也不提供人们证明勇气的机会。没有武器,跟不会见到鲜血。   但是干什么并不重要。拜洛克老捕鱼,只是因为他很空闲。   年轻的时候,曾经赤裸着健壮的上身,在弗雷尔卓德的万里雪原之上奔跑,与雪地暴熊们厮杀。与各种强大的魔兽争斗,用猎物们的头颅以及身上的伤口,来证明自己的强大、勇气,以及荣誉。   而当魔帝萧沐雨的恶魔军团染指整个大陆,让大半个瓦罗兰都化作一片焦土的时候,凛冬女皇瑟庄妮带领着他们走出了世代居住的雪原,来到大陆之上参战。   虽然他们牺牲了无数战士,但是他们向所有人证明了自己的勇武。证明了弗雷尔卓德蛮族的无敌威名!   战争结束以后,或者说蛮族在诺克萨斯东部海岸安定下来以后,拜洛克申请退出了军队。但是他保证一旦战争的号角再度吹响,他将第一个回到队伍里来,虽然他的右眼已经看不见了,而现在他只想好好享受一下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自由。   女皇陛下答应了他的要求,她让所有想回家的人回家了。   拜洛克其实用不着来捕鱼,东部海岸的耕地是世界上最好的,虽然在魔帝的恶魔军团肆虐之时,这片土地曾经被可怕的地狱火燃烧成了一片废土。   但是有着魔法师以及炼金术术的高超手段,治理好这片土地却是很容易的。在东部海岸,只有身处沼泽地的人类才不得不弃耕从渔,因为他们想用多余的鱼来换蛮族多余的粮食。   可是拜洛克希望人类一条鱼也捕不着。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自己不用为人类做任何事。没错,他不得不跟人类一起作战,但这是逼不得已的。人类是一群怪物,拜洛克可不愿为这群没教养的怪物做事。   不难想像,当这个只剩一只眼睛的蛮族像往常一样在死眼海岸钓鱼时突然看见了六个人类,他是多么惊讶。   拜洛克平时钓鱼的地方张满了很深的杂草。虽然失去一只右眼,但从一开始他就能断定除了自己走过草丛时六下的脚印再没有其他人走过的痕迹了——尤其是人类的。而且他也没看到附近有船经过,从这儿看过去甚至连艘船的影子都看不到。   不过这些人是怎么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来了。拜洛克当下钓竿,解下绑在身后的流星锤——这是他幼年时成人礼上,父亲亲手送给他的礼物。所以不论到哪儿,他都带着它。   如果这群不速之客是拜洛克的同族,那么现在他一定会质问他们,但是他们是人类——而且很可能是奸细——所以他绝不会这么做。不能打草惊蛇。他们要是一群不小心越过边界的傻瓜就好了。根据拜洛克的判断,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们很可能是入侵者。如果真是这样,他绝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   拜洛克在战争时期的时候为了方便,他曾学过人类的语言,所以现在他能听懂这几个人的话——至少能听懂他听得懂的那部分。他静静地蜷伏在高高的草丛中,偷听那几个人说话。   听上去情况不大妙。   “干掉。”有一个人说。   “凛冬女皇。”另一个人接着说。   还有人说“野蛮人”——这是人类常用来侮辱蛮族的一个词语。   他听到一句完整的话:“我们要把他们全干掉,占领整快大陆。”   有个人问了个问题。拜洛克只听到了一个词——“半兽人”。结果前面说话的哪个人说:“不用担心,我们会把他们也都干掉。”   拜洛克扒开草丛,这样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这六个人。   他们看上去没什么特别,对于拜洛克来说,人类都长的一个样。但是这位上了年纪的蛮族战士注意到离他最近的两个人身上有一种图案——一把漆黑的断剑。一个人的手臂上纹着一个这样的文身,而另一个则带着一个这样的耳环。   拜洛克的血液一下子凝固了,他认得这个标志。很久以前,就是佩戴着这个标志的人类恶贼组织潜伏在弗雷尔卓德,杀害了三任的蛮族首领。   那是人类世界中一个隐秘而残酷的杀手组织,名叫【孥铁冬藏】。虽然据说那个盘踞在人类世界的暗影中的邪恶组织已经解散了,但是任何一个蛮族的战士都不会相信这种流言。   那个邪恶的组织,可是蛮族的死敌,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解散?现在他们看起来是消失了,但是指不定对方就隐藏在什么暗处准备偷袭蛮族。   而现在却有人类佩戴着他们的标志,而且他们还说要杀死凛冬女皇陛下。   拜洛克的血液沸腾了。他站起身,把流星锤举过头顶旋转着朝那六个人冲了过去。虽然他是个大块头,但是当他接近那几个人的时候,除了流星锤的铁链和刺球绕过头顶发出的飕飕声竟然什么声音也没有。   不走运的是,有两个人刚巧转过身——就是身上有断剑氏族标志的那两个人——拜洛克只好先对付他们。他把流星锤朝其中一个剃了光头的人头上猛地一砸。他根本不担心会丢掉自己的武器——因为没有人能拿得都它。   “是蛮族!”   “来得正是时候!”   “干掉它!”   拜洛克发出一声长长的嚎叫——这种声音能让人类闻风丧胆——然后跳到一个落腮胡子面前,用硕大的拳头狠狠地捶他的头。   这时,剃了光头的那个人一把抓住了拜洛克的肩膀——拜洛克的流星锤没打中他——另一手试着提起流星锤。看着他费劲的模样,拜洛克简直要笑出声来。   拜洛克抓住站在他右手边的那个人的头,想把他扔到一边去。但是这时另一个人从他的右边攻击了过来。   他竟然忘记了自己有一只眼睛已经看不见了。想到这里,拜洛克忍住疼痛,更加用力地用右手攻击偷袭他的敌人。   另外两个人乘势跳到了拜洛克身上,一个使劲用拳头揍他,另一个拿着刀砍。拜洛克一脚踩在一个敌人的腿上,一下子就把他的腿踩断了。这无疑鼓舞了他的士气,他加重了攻击。但是敌人的人数太多了。虽然有两个人已经受了重伤,但是他们还趴在他身上。拜洛克不可能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打败六个人。   拜洛克知道他现在需要武器。他吸了口气,用尽全力挥出两只拳头,发出一声骇人的嚎叫。但是这仅仅只能把他身上的敌人震下来不到一秒钟,不过一秒钟已经足够例如。拜洛克潜下身子,紧紧的握住了流星锤。   就在他要举起武器的那一刹那,有两个人冲了过来使劲地捶打他的头,另一个人拿着一把匕首往他的左边的大腿上刺。拜洛克举起手臂,想要还击,但是流星锤划过空中,刚好没能打中敌人。   虽然还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但拜洛克还是决定逃跑,极不情愿地逃跑。   这对他来说太难了。这不光是因为他的腿上插着一把匕首。   对蛮族战士来说,临阵脱逃是奇耻大辱。但是拜洛克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邪恶盗贼团【孥铁冬藏】回来了,虽然这次来的是人类。这六个人——不光是他前面看到的两个——身上都佩带着孥铁冬藏的标志:一条项链、一个文身,还有另外一样东西。   而且虽然他相信女皇陛下的强大,足以让这个邪恶盗贼团为之颤抖。然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毫无防备的女皇陛下,很可能会中对方的奸计!   必须马上通知女皇陛下!   所以,拜洛克逃走了。   他隐约感到那六个人还走后面追,但是他没有精力去管这些。他必须尽快赶到村子里通知村长,然后把这件事情告诉女皇陛下。   虽然他受伤了,但是他的步子比人类大,所以他们赶不上他。他曾一度把他们抛出很远,在郁郁葱葱的草丛中几乎都看不见他们了。   他们之所以追他或许只是因为想打一个蛮族。他们或许还没有意识到他能听懂他们古怪的语言。所以他们也应该不知道拜洛克已经知道他们的身份了。他们当然不会想到他的过去,虽然这对他们来说很有必要。   或者说,他这样希望着。   此刻他什么也不想。他把头脑中的想法都赶了出去,一心只想着跑快些,再跑快些。苍茫的草地一步一步敲击他的脚底。他忘记了腿上的伤。在任何地方他们都可以打他,甚至杀掉他。因为他有只眼睛已经看不到了,因为他的腿伤正慢慢地把他的力量从身体里抽走。   他仍然在跑。   但是他突然绊倒了。他的左腿怎么也抬不起来——但是右腿仍然在往前迈,所以他一下摔在了地上。青草和泥巴都往他的眼睛、鼻子、嘴巴里灌。   “必须……起……来”   “你哪也别想去,该死的野蛮人,”拜洛克能听到他们说话,听到他们一步步跑了过来,感到他们中的两个骑到了他的背上,“因为,有一点要提醒你——你完蛋了。蛮族本就不属于这个人类的世界,所以我们要把你除掉。懂吗?”   拜洛克尽量抬起头,直到能看到这两个人的脸。他朝他们吐了口唾沫。这些人类笑了起来。“动手吧,男孩子们。盖尔泰克厄雷德纳什!”另外五个人跟着说道:“盖尔泰克厄雷德纳什!” 第六十四章 伏击   一个小时以前,洛雷娜上校在北哨堡城外的空地上集合了她的小分队。这里到处是岩石和大树,三齿蒿从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直戳出来。太阳照射着这片土地,所有的树木都在阳光下烁烁发光——每个人的身上都暖洋洋的。   小分队的队员大都是洛雷娜从花名册的前几位中随意挑选出来的,只有两个人除外。一个是施特罗沃。他虽然年纪轻轻,却是洛雷娜最信任的部下之一。他尽忠职守,总能按上级的命令行事,碰到意外情况还能随机应变。他跟人从不会跟丢,而且也绝不会让他的猎物察觉到他的存在。   另一个人跟施特罗沃完全相反:贾卢德,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兵。   还没人知道恶魔是什么样子的时候,他就已经跟他们交过手了。甚至还谣传他曾经为绯红女王锐雯训练过士兵,但是洛雷娜对此非常怀疑。不过,贾卢德确实什么都见识过,什么都经历过。他好象生来就是为了讲述他神秘离奇的经历而存在的。   施特罗沃说:“跟我在观测室说的一样,长官,那些船员证实了阿维诺的说法。当时他们确实看不清。我怀疑他们甚至不能确定是否看到了奥迦特号和那些海盗。”   “就算他们确定,”另一个士兵说——他也是位老兵,名叫帕奥罗,“他们也不会帮助任何人。那些海员谈起这段经历都怕得要命。”   多年前在艾泽拉斯舰队里服过役的马尔点了点头:“这也不能全怪他们。碰上大雾连方向都判断不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抛锚等雾过去。奇怪的是他们没有这么做,真是奇怪。”   “这有什么要紧的?”   说话的是贾卢德。洛雷娜皱起了眉,“你的意思——”   “蛮族都是一群野蛮人!他们霸占了原本属于我们诺克萨斯人的领土,在属于我们的土地上招摇过市,耀武扬威,这是耻辱!如果我是阿维诺船长,我一定会帮助那些海盗。令我感到耻辱的是,达克威尔大将军竟然支持那些野蛮人,现在他不让我们去干掉那群怪物,反而让我们来干这些。真是奇耻大辱!”   听到这些话,所有人都不安地挪了挪脚。   所有人,除了洛雷娜之外。她一把拔出剑,抵在了贾卢德的脖子上。老兵惊恐地看着她,一双蓝眼睛在满是皱纹的脸上瞪得老大。   洛雷娜用一种威胁的口味慢慢地说道:“别当着我的面说达克威尔将军的坏话,中士。我不管你为谁卖命,也不管你杀过多少只恶魔。如果你敢对将军大人动这样的念头,我就把你开膛破肚,切成一块块的拿去喂狗。听懂了吗?”   施特罗沃走上前,说道:“我相信中士没有冒犯将军的意思,长官。”   “当然没有,”贾卢德颤巍巍地说,“我非常尊敬将军大人,长官,你知道,我只是——”   “只是什么?”   贾卢德咽了口唾沫,他的喉结抵在了洛雷娜的刀刃上:“我只是说蛮族不值得信任。”   贾卢德当然不完全是这个意思,但洛雷娜还是放下了她的剑。   贾卢德为军队效力多年,这为他赢得了不被人怀疑的权利。但是对于一个在绯红女王手下服役多年的老兵来说,有这样的想法是不多见的。难道他想那位女王陛下再回来吗?要是换成别人,洛雷娜早把他的肚皮划开了,压根儿不会想到去警告他。   洛雷娜把剑放回剑鞘:“立刻回码头。回家之前,我们还得有一段路要走。”   洛雷娜带着小分队朝码头走去,心里暗自思索着。   她当了几十年的兵。作为家里十个孩子中最小的也是唯一的女儿,她一直希望能像父亲和哥哥们那样当一名士兵。为此,她努力相信自己是个男人,直到十三岁的夏天,变化了的身材让她不得不面对的一个现实,她是一个女人。   她对剑术和盾术都非常精通。她的父亲后来终于说服自己亲手替她递交了加入库尔提拉斯护卫队的申请函。这么多年来,她的军衔一升再升,最后还被达克威尔将军亲自提拔为陆军上校,在大战时对抗魔帝的恶魔军团。   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相信她的直觉——一名出生在军人世家的军人特有的直觉——直觉告诉她,这件事绝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从她抵达北哨堡的那一刻起,她就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怀疑,只是贾卢德的话让她无法不面对这种怀疑了。   她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是,她一定会查清楚的。   施特罗沃一直没让贾卢德离开自己的视线,直到他们走到空地的边缘。他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在中士的体内作怪,但是他知道自己不喜欢这个东西,甚至非常讨厌。   贾卢德不喜欢蛮族,这可以理解,很多人都这样。   但是施特罗沃却认为蛮族不过是恶魔的一个牺牲品,那么有什么必要这么怨恨蛮族呢。当然,他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类对蛮族恨之入骨。   他为什么不喜欢达克威尔将军?只有魔帝的军团和他们的走狗才会不喜欢他。   他以前可不是这样,虽然他曾在绯红女王锐雯的手下效力过,虽然那位女王如今就在魔帝的麾下,虽然……   施特罗沃甚至怀疑贾卢德是不是精神错乱了。虽然他不该为此责备贾卢德——优秀的人也会犯这样的错——但他觉得这很危险。在军队受训的时候,长官总是告诫他们学会信赖自己的同伴。但是施特罗沃觉得贾卢德已经不值得信赖了。   他死死的盯着贾卢德,甚至没及时发现他早该注意到的东西。在空地的边缘,树木、岩石和北哨堡的备用仓库形成了一个圆弧形的边界。   他们现在就走到了边界的附近。直到这时,施特罗沃才看到在树木、岩石和仓库的后面躲着四个人。他们虽然藏的很好,但还是被施特罗沃发现了。   “有伏兵!”   听到施特罗沃的叫喊,洛雷娜一行七人连忙抽出宝剑,摆成了备战姿势。与此同时,敌方的七个人——施特罗沃开始只看到了其中的四个——也丢开伪装跳了出来。   这几个人的身材很高大。他们身上的斗篷虽然遮住了他们的关键特征,但却掩饰不了他们是蛮族的事实。   蛮族战士们拿着大刀袭击施特罗沃已经不下三次了,每次他都躲开了,但是到了第三次他却走上前去,朝蛮族战士的肚子上踢了一脚。蛮族战士没来得及反应,打了个趔趄。施特罗沃赶忙提起剑刺了过去。蛮族战士拿刀背挡住了这一剑。   这种行为无疑激怒了施特罗沃。   他开始不断地变换着方向攻击眼前的蛮族战士。但是他的敌人显然受到过良好的训练。他始终没能找到机会,不论他怎么刺,敌人总能飞快地做出反应——敌人甚至能躲开他腿和手的进攻。虽然大多数人类喜欢使用武器,但是施特罗沃却喜欢手足并用。   施特罗沃往下刺了一剑。他希望敌人能往下躲,这样他就可以给他临头一击了。但是蛮族战士似乎感觉到他会这样做。蛮族战士用一只手拿着大刀,另一只手抬起来挡住了自己的脸。   施特罗沃朝蛮族战士的腿上踢了一脚。   这一脚没能踢断他的骨头,但却让他打了个趔趄。他不得不靠摆动双手来保持平衡。这给了施特罗沃一个好机会。他提起剑打算刺这个蛮族的胸膛。   但这只是想想而已。当他提起剑刺过去的时候,剑轻易地穿过了斗篷,差点刺到了对方的心脏,但是他却没有剑穿透了身体的感觉。当他费力地把剑拔出来的时候——他没想到要费这么大的力气——他发现刀刃上连一滴血也没有。   施特罗沃龇着牙,真没想到自己没能先胜一筹。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敌人好像比以前更强大了。   施特罗沃深深的吸了口气,往前迈了一步。   他绝不会认输。   他开始用手臂攻击蛮族战士的脖子、肚子。然后又是脖子还有腿。他的手挥起来快得让人看不清,把蛮族逼得不断地往后退。虽然蛮族战士有足够的时间避开施特罗沃的攻击,但是他却几乎没了立锥之地——很快,他连躲避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时候,有把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了出来,击中了这个蛮族战士的头部。斗篷的兜帽被飞来的剑带了下来,露出了一涂满了图腾油彩刺青的脸,那是弗雷尔卓德雪原蛮族的标志。   那把剑毫无疑问是洛雷娜的。施特罗沃相信,她已经把他的敌人摆平了。   施特罗沃的敌人用蛮族的语言喊了一句“撤退”。   接着,那七个人一齐喊了一句:“盖尔泰克厄雷德纳什!”施特罗沃懂得很多种语言,蛮族语、半兽人语、地精语、班德尔人语,甚至还懂得精灵的四种方言。但是他却听不懂这句话。   敌人逃走了。施特罗沃转身发现伊恩和马尔都倒在了地上——伊恩死了,马尔有条腿受了伤——但是洛雷娜、贾卢德、帕奥罗还有克莱都没有大碍。地上还躺着一个蛮族战士,另外六个都逃走了,有两个人还在流血。   “施特罗沃还有克莱,你们去追。”洛雷娜说着跑到马尔身边。   克莱是小队里最勇猛的一位战士。施特罗沃注意到他的这位同伴的剑上沾满了血。“你刺到他们了?”施特罗沃一边跟克莱往敌人逃走的方向追,一边问道。   克莱点点头:“必须得刺头部或者颈部。他们的身体好像是烟做的,根本刺不到。”   敌人穿过了一排像是一堵墙的柳条。施特罗沃和克莱离他们只差几步远,他们赶忙追了上去——   ——什么也没有了。看不到任何蛮族出现过的痕迹,连那两个受伤的蛮族留下的血痕也不见了。方圆一公里的范围里什么也看不到——这么短的时间,这些蛮族不可能就这样消失掉。   施特罗沃停下来,吸了口气:“你感觉到了吗?”   克莱摇了摇头。   “是寒冷……就像是极地的冰雪一样的寒冷”   克莱被弄糊涂了。他问道:“那又怎么样?”   “是魔法。这就是我们刺不到他们的原因。”   克莱的眼睛闪过一道光。他问道:“是恶魔吗?”   “但愿不是。”施特罗沃打了个哆嗦。克莱还是个小伙子,刚刚入伍不久,根本没参加过与魔帝军团的战斗。他那种想与恶魔作战的渴望是没有与恶魔交过手的人才会有的。   施特罗沃调头朝洛雷娜的方向跑了过去,克莱紧紧地跟着他。   上校跪在马尔的身边,她旁边的帕奥罗正在为马尔包扎伤口。看到施特罗沃和克莱,洛雷娜站了起来:“怎么样了?”   “他们消失了,长官。彻底消失了——连血迹也找不到。而且我闻到了魔法的味道。”   洛雷娜啐了一口。“见鬼!”   她吐了口气,然后指着地上的斗篷说,“这个总跑不了。证据确凿。”   施特罗沃低着头仔细看了看地上的斗篷,又拿起剑刺了刺,掀起一大片灰。然后他看着洛雷娜上校。   “很明显是魔法。”洛雷娜点着头说。   “长官,这种事以前也遇到过——”施特罗说道,“我知道了。”   “怎么回事?”   “那是蛮族……很明显,那股冰冷的寒意,我听我哥哥说过。他上过战场,参加过于魔帝萧沐雨的最终决战。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彻骨寒意,分明就是魔帝萧沐雨的气息。”   “看来得找个医生了,不过这得等我们回卡伦米尔。”她看了看远处的北哨堡。“我不相信这里任何一家医务室。”   “好的。”洛雷娜擦都不擦就把剑放回剑鞘——施特罗沃相信待会儿上了船她肯定会把剑擦干净的——洛雷娜朝码头的方向走去,“等我们上了船,给马尔拿点我的卡尔洛酒。这可以止痛。”   马尔强忍着痛,笑了一下:“上校真是个慷慨的女人。”   洛雷娜递给下士一个笑脸:“我没那么慷慨——就给你两个指头那么深的酒,再多就没了。那东西可不便宜。”帕奥罗示意克莱帮他。他们俩人抬着马尔,尽量不碰着他的伤腿,朝码头走去。施特罗沃抱起了伊恩血淋淋的尸体。洛雷娜边走边对施特罗沃说:“列兵,等我们回到卡伦米尔城,看来我们得把今天的事情告诉达克威尔将军了。” 第六十五章 沙漠圣城   悲伤纪元四年,五月七日。   仅仅和平了不到一年的瓦罗兰大陆,再次陷入了可怕的战火之中。战争的因由人们已经无法深究了,只知道那些字弗雷尔卓德走出来的蛮族,与瓦罗兰大陆的原住民之间的怨隙原来越深。   而这怨隙终于随着时间的发酵,逐渐的变得浓烈了起来。终于到了那一天,积怨已久的两族势力的在卡伦米尔城外发生的摩擦,随后这摩擦逐渐扩大,最后几乎扩散到了整个卡伦米尔的城市之中,化作了两个种族间的混战。   当在德玛西亚与人类联军的其它领袖开会的达克威尔急急忙忙的赶回来时,局面已经失控。几乎整个诺克萨斯的国土,半个东部海岸都陷入了一片的战火之中。   曾经无敌的凛冬女皇瑟庄妮拒绝接受达克威尔和谈的请求,亲自带军踏平了卡伦米尔,并且挥军直指诺克萨斯的首都,要为她枉死的子民报仇。   战火连天,东部海岸瞬间聚集了整个大陆的所有视线。   无数人或紧张、或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但无论怎么说,对于来自弗雷尔卓德学院的蛮族,人类大多没有什么好感的。   而就在东部海岸的战争进行得如火如荼,人类与蛮族双方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远在恕瑞玛沙漠中央最大的那座绿洲外,却是迎来了两个陌生的客人。   灰白交杂的长发在灼热的空气中缓缓飘动着,那冰冷的目光直视着前方绿洲中央的高大城市时,漆黑的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冰冷的冷芒。   这是一个充满风尘仆仆的气息的男子,明明还是青年的脸容,但那脸上的沧桑却宛若经历了人世沉浮一般。灰色的破败斗篷在他的身后微微扬起,在沙漠的热风中缓缓摆动着。   在他的身边,跟随着一名可爱的少女。   苗条动人的曲线,肌肤白皙而细嫩。特别是少女发间那不时抖动的一对白色狐耳,看起来可爱无比。   这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很快就被绿洲周围守卫的护卫们发现了,两名高大的护卫立刻走了上来,握紧了守住的长矛,充满的警惕的问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冰冷的目光,缓缓抬起。   萧沐雨冷冷的注视着这两名高大的护卫,宛若没有看到他们一半,径直的越过他们向城市的城门走去,直接把两名护卫当成了空气。   “喂!问你……”   后面的话,没有能够说出来。   因为那空气中突然绽裂的血线中,两名护卫瞬间化作了漫天的碎肉,鲜血激飞。   隐约之间,有两道惨白色的影子从那碎肉中飞出,追上了冷漠的男子,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他手中破败战剑之上。   两名护卫的死亡,瞬间激起了其它城门口其它护卫的注意。身为同僚的他们清楚的知道,能够有资格为女神殿下镇守效力的护卫,实力绝对不会太弱。   而能够秒杀这两名护卫的实力……   “敌袭!敌袭!快啦警报!”一个护卫长高声大叫着,握紧了长剑冲向了那道冷漠的走来的身影。   哧——   空气中闪过一丝冷芒,冷漠的男子甚至连手都没有抬一下,这名七阶实力的护卫长顿时惨叫着,被无形的剑气撕裂,灵魂从尸体中飞起,没入了萧沐雨的剑刃内。   凄厉的警报,在那一刻响彻了整个城市,让无数人惊愕的抬起头来,有些难以置信。在女神殿下的光芒庇佑下,竟然还有人胆敢袭击这座沙漠圣城?   城市内民众们的惊愕还没有彻底浮现,那头顶的天空中突然就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随后,从裂缝中冲出了无数可怕的恶魔。   这些恶魔兴奋的嘶吼着、咆哮着,向着周围的一切活人发动进攻。痛饮着人们的鲜血,享受着人类的肉体,在那起伏不休的惨叫声中,原本祥和的城市瞬间变成了一个人间地狱。   带着神色怯怯的少女漠然的行走在这人间的地狱之中,萧沐雨的脸上是毫无感情的冰冷。哪怕周围的杀戮与鲜血几乎是不断在眼前闪现,他的视线也没有丝毫动摇。   “主人……”阿狸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男子甚至连头也没有回一下,那冰冷的沉默瞬间让小狐狸瑟瑟发抖起来,后面的话再也不敢说出来了。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伸出,轻轻的抓住了萧沐雨的脚。一个虚弱的美丽少女抬起沾满了血污的动人脸蛋,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蠕动着嘴唇,痛苦的呻吟着,“救……救……救救我……先生,求求你……救救……”   噗——   破败的战剑猛地斩下,一颗头颅瞬间飞起。   萧沐雨一脚将少女的无头尸体踢飞,面色冷漠的收回了破败的战剑,缓缓的走向了城市中央的那座高大神庙。   而少女的死,则连稍微让他迟疑一下都无法做到,那脆弱生命的逝去,就如同一个毫无存在意义的东西消逝一般,对于他来说,真的毫无意义了。   城市中央,名为希维尔的战争女神在击杀了好几头冲进神庙的恶魔之后,一脸惊愕的冲出了神庙,看着陷入黑暗与杀戮之中的城市,满脸的难以置信,“恶魔……怎么会有这么多魔族?难道……”   在当初卡拉赞城外的一场激战,她被暴怒的凛冬女皇生生打死。但毕竟她是去对付曾经屠灭所有神祗的可怕敌人无极剑圣,所以在出发之前,就已经留下了后手。   虽然因此逃脱了死亡,但是本就耗损过多的神力,更加的亏损了。到了如今,别说曾经神族主神的强大实力了,甚至连圣阶都有些遥不可及。   因此当她看到了城市中好几头九阶的恶魔时,脸上难以避免的显露出了惊慌的表情。这可怕的灾难,完全让她整个人都懵了下来。   哪怕是当初无极剑圣杀上诸神殿的时候,她也未曾感受到如此可怕的冰冷。   特别是当她的视线中,长街的尽头,缓缓的走来的那一道冷漠身影后,心头更是无可避免被恐惧与冰冷冻结了。   “魔帝……萧沐雨……”散落在空气中的声音中,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抖,从未有过的恐惧,席上了她的心头。那一刻,诸天破灭,日月无光。 第六十六章 师兄,我喜欢你   悲伤纪元四年,七月十三日。   东部海岸那持续了两个多月的战争,终于随着蛮族因为人口稀少,未能全部防御人类的联军进攻落败而宣告结束。那位来自弗雷尔卓德的凛冬女皇,在这种兵败如山倒的颓势之中,也未能力挽狂澜。   最后,为了保存自己的族民,她带着北域的蛮族再次退回了弗雷尔卓德的深山雪原之中。   临走前,她冷漠的看了天际正在追来的追兵一眼,斩下了最强的一击。   大地崩碎!   狂暴的力量,直接斩碎了数十座大山,那数万追兵瞬间就在这可怕的攻击下,化作飞灰,全部死亡。   虽然弗雷尔卓德的蛮族离开了,但是那可怕的大地伤痕却在提醒着所有人,这位北域女皇的可怕。若不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族民,她不可能同大陆的其它圣阶闹翻,只怕就算数百万的人类联军同时出手,也只能在她的面前望风而逃。   而就在弗雷尔卓德的蛮族回到万里雪原,人类开始重新占领曾经的土地的时候,另一则可怕的消息,开始在人类社会中传开了。   曾经参与了卡拉赞一战的四名女神转生,除了祖安的风暴女神迦娜之外,全部殒命!   恕瑞玛沙漠深处的圣城,战争女神希维尔的圣城化作一片废墟,城内的所有民众死亡殆尽。当人们发现这座已经残破的城市时,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的时间。   而那位曾经象征着胜利与强大的战争女神,被人钉死在了神殿的圣墙之上,流尽神血而死,失去了复生的一切可能。   不久之后,人们又惊恐的发现,那屹立在沙漠边缘的巨神峰,也化作了一片死地。   高大的巨神峰峰顶,包括曙光女神蕾欧娜在内,所有的人全部死亡。残破的废墟之中,依稀可见当时的可怕战斗。   竖日,皎月女神戴安娜的尸体被人发现在战争学院的街道外。这位隐居于此教书的女神,也未能脱离可怕的命运。   而祖安城中的风暴女神迦娜虽然幸免于难,但是人们看得出来,这位善良的女神最近越发的沉默了起来。很显然,她似乎遭遇了什么……   祖安城中甚至有人述说,七月八日那一天夜里,有可怕的杀意席卷了整座城市。在那宛若冻结灵魂的可怕寒意之中,神殿的灯光消失了许久,当灯火再次点燃时,风暴女神迦娜已经重伤倒地了。   很显然,那个杀死了所有女神的凶手也曾找上了她。但似乎就连上天也不忍心让这位善良的女神死亡,所有在谁也不清楚的情况下,那位凶手放过了这位女神。   达克威尔等人曾经派人来询问过凶手是谁,但无论是面对哪一国的使者,这位幸免于难的风暴女神迦娜却都沉默以对,没有告诉任何人。   不过随着九月底另一则消息的传来,女神们的殒命以及凶手的身份,瞬间被这则消息淹没,被人们所遗忘了。   沉寂了多年的魔帝军团,回来了。   当清晨的阳光划破卡伦米尔的天空时,那无数高大的战舰出现在了卡伦米尔守城将士的眼中的瞬间,凄厉的警报响彻了整座卡伦米尔城。   “魔帝回来了!”   凄厉的惨叫声,宣告了魔帝军团第二次对人类的进攻开始。   无尽之的恶魔从那大海深处涌来,瞬间就淹没了整座卡伦米尔城。城墙上的魔晶大炮以及其它防御,在魔帝军团的可怕进攻下,瞬间土崩瓦解,毫无威慑力。   半个月的时间,东部海岸全线陷落,魔帝的军团在人类的土地上驰骋着,肆无忌惮的挥舞着手中的利爪武器。无数的人类、矮人、班德尔人、地精、半兽人……一切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智慧生命,全都在魔帝的大军淹没下,灰飞烟灭。   魔帝不需要俘虏,一切战败的人,全都在瞬间被斩杀殆尽。凄厉的鲜血,染红了那一片土地,亡灵的哭嚎,弥漫了整个天空。而当人类在魔帝的大军进攻下节节败退,不得不派人去弗雷尔卓德蛮族求援时。   面对人类联军许下的种种诱人好处,那位凛冬的女王直接面色冷漠将整个使节团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失去了蛮族的支援,人类的联军在面对魔帝军团时,变得异常的羸弱。   而就在魔帝萧沐雨的恶魔军团已经推进到了大陆的中部,眼看只要越过眼前的这座平原,就将直指人类联军的指挥部时,一道纤细柔弱的身影孤身一人出现在了大草原的尽头,平静的拦在了魔帝军团的路上。   水之歌姬·芙蕾雅。   自从她的老师娑娜死亡之后,这位在大陆上消失已久的水之歌姬再一次出现时,直接就拦在了魔帝那无敌的军团铁蹄前。在那白皙的手中握着的,是可怕的神器【七宗罪】。   “陛下……”   数百万的魔帝军团,在那道纤细而柔弱的身影面前停了下来。   锐雯回头看着骸骨王座之上的萧沐雨,有些担忧,“芙蕾雅小姐她……”   “不用在意,”萧沐雨冷淡的站起身来,脚踏虚空,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你们继续前行,她交给我来解决。”   “可是……”   “我说了……交给我来解决!”萧沐雨冷冷的看了锐雯一眼,目光之中是彻骨的凄寒,“有问题吗?”   “这……”锐雯迟疑了一瞬,恭敬的低下了头,“谨遵令谕。”   于是,铺天盖地的魔帝军团再次向着前方淹没而去。而骸骨王座之上的魔帝身影却是脱离了他的大军,一步一步的向着前方平原之上的那道柔弱倩影走去。   出奇的,看到萧沐雨的出现后,芙蕾雅却是微微一笑,视两边那些宛若洪水一般向后方涌去的魔帝军团如无物,只是静静的等待着萧沐雨的出现。   哒——哒——哒——   冰冷的脚步声,纵然是踩踏在虚空之中,也拥有着震慑人心的可怕力量。   夜空中,萧沐雨一步一步的向着前方走来,最后停在了芙蕾雅对面的草地之上。冷冷的看着对方的少女,萧沐雨的目光之中,是一如既往的彻骨凄寒,“你来做什么?”   “好久不见啊,师兄,”芙蕾雅笑了笑,张开了双手,宛若要拥抱这方天地,“没想到这才几年不见,你就已经成为威震大陆的魔族帝王了。世事的变幻,还真是出人意料。”   “你到底来做什么?”萧沐雨的回应,依旧是冷漠的无情,“都这种时候了,你该不会还想妄图拯救那些人类吧?”   出乎萧沐雨意料的,少女却是微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哦。”   静静的看着萧沐雨那冰冷的脸,芙蕾雅笑得很温暖,“我啊……这次是来拯救师兄你的。”   “拯救……我?”萧沐雨顿了顿,斗篷下的手忍不住握紧了,“你在……开什么玩笑?”   冷淡的看着芙蕾雅,萧沐雨话语中的讥讽任谁都听得出来,“我需要拯救?”   “没错,师兄你需要拯救,”芙蕾雅迎着萧沐雨冷淡的视线,却是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虽然全天下的人都怨恨着师兄你,都恐惧着师兄你,但是我啊……在我的心里,沐雨师兄依旧是沐雨师兄,依旧是那个温柔的沐雨师兄呢。”   “简直……可笑……”萧沐雨的目光,变得更加的冰冷了起来,“最后忠告你一次,回你的枫叶雪。看在老师和娑娜的份上,我的军队到时候会放过枫叶雪。”   “呵呵……不是说了吗?我这次是来拯救师兄你的,”芙蕾雅微笑着摇了摇头,拒绝了萧沐雨的提议,“如果就这样放弃离开了,不但对不起师兄你,更对不起一直把希望寄托在师兄身上的易大师啊。”   “我说了……我不需要拯救!”萧沐雨冷冷的说道,掷地有声。   芙蕾雅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师兄你不用装了哦,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吗……所谓真正的朋友,就是当你蒙蔽了所有人眼睛的时候,我也能一眼看穿你真实的样子和心底的痛楚。”   张开双手,似要拥抱整个天空,又似乎想要拥抱身前的冷酷魔帝,用温暖融化那冰冷心一般,芙蕾雅微笑着说道,“如果说这个大陆之上谁最需要拯救的话,那个人无疑就是师兄你了……所以我来拯救你了。”   “可笑……”萧沐雨冷冷的看着芙蕾雅,目光之中满是彻骨的凄寒,“简直可笑!我是魔族帝王,天命之灭世者,万物的终结者。无可阻挡,无可违逆,吾即大灾变,反对我的人,必将血溅四方……这个大陆之上,谁敢妄言拯救我?”   芙蕾雅微微一笑,一步一步的走上前来,无视着身前男子的冰冷,轻轻的拥抱着萧沐雨,轻声说道,“我来拯救你……哪怕世界背弃,天地崩裂,万物摧毁,我也会永远站在师兄你这边的。”   “所以……不用悲伤啊,也不用痛苦。因为你的痛苦,我铭记,你的悲伤,我铭心,你的一切苦楚,都将由我分担……”   “记住,师兄……永远不要放弃,永远永远……都不要放弃……如果天空是黑暗的,那就摸黑生存;如果发出声音是危险的,那就保持沉默;如果自觉无力发光的,那就蜷伏于墙角。”   “但不要习惯了黑暗就为黑暗辩护;不要为自己的苟且而得意;不要嘲讽那些比自己更勇敢热情的人们。我们可以卑微如尘土,不可扭曲如蛆虫。”   “师兄,记住……要微笑……要开心的微笑啊,因为有我们在你身边守护你,所以要微笑啊……”   温柔的轻语喃呢,就在耳边响起。   芙蕾雅轻轻的拥抱着萧沐雨,手中的七宗罪开始缓缓的溢出了温暖的淡黄色光芒。而她的整个人,也逐渐变得暗淡,宛若水中的倒影,在渐渐虚化,逐渐走向消失。最终,留在萧沐雨耳中的,只有那一句轻柔得几乎听不清的喃呢。“师兄……我喜欢你……”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